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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白米良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三】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3 11:02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被霸凌的孩子』南雲始(阿一)與同班同學一起被召喚至異世界。

雖然同學們接連顯現戰鬥取向的特殊能力,但始卻只擁有鍊成師這種平凡的能力。

而且在異世界仍為最弱的他,竟被某位同學惡意推落了迷宮深淵──!?

在找不到方法逃脫的絕望深淵中,始命中注定地邂逅吸血鬼月,尋得了以鍊成師的身分造就最強的道路──。

「我保護月,月保護我。這樣我就是最強的。我要掃蕩一切,超越全世界。」

墜落深淵的少年與隱居最深處的吸血鬼,兩人聯手打造的『最強』異世界奇幻故事,如今正式揭開序幕!

【原日文書名】:ありふれた職業で世界最強

【原所屬文庫】:オーバーラップ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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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7 PM 編輯

3-1愛醬護衛隊

畑山愛子,二十五歲。社會科教師。

對她來說,教師不僅僅是教授學生們專業知識、努力提高學習成績、成為他們生活上的模範、對他們進行指導這樣的存在。當然,這些事情都很重要。不過,比起這些,愛子認為讓自己成為孩子們的‘同伴’才是最重要的事。具體來說,就是要成為孩子們除家人之外所能依賴的大人這樣的存在。

這是因為她學生時代的事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些暫且不提。總而言之,在家以外的地方成為孩子們的同伴是愛子作為教師的信條、矜持,以及自稱教師的支柱。

因此,愛子對現狀極度不滿。在因突然被卷入異世界召喚這種非常識的事態而驚呆的時候,擁有全班第一領袖魅力的學生代替自己講話歸結了現狀,等註意到的時候,最重要的學生們已經開始為戰爭作準備了。

不知說了多少次,但已經決定的「潮流」輕易的沖走了愛子的意見,最終也沒能停止學生們的腳步。

那麼,至少也要從旁保護學生們!盡管下了這樣的決心,不過因為持有稀有的能力,最後被派去處理與戰鬥無緣的任務(農田的改進與開墾)。愛子拼命的反抗,直到被學生們說服,她自己也無法反駁適才適用的觀點,無奈的接受了任務。

每天都思念著在遠處戰鬥的學生們,坐立不安的過著日子。一邊被聖教教會的神殿騎士和哈利王國的近衛騎士們護衛著,一邊在各農村地和未開墾地轉悠。工作漸漸告一段落,但回到王宮,等待著她的卻是某個學生的報告。

這個時候,愛子「為什麼當初不強行跟著去啊!」如此的責備著自己。結果,自己心中的理想教師也只是嘴上說說,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不是麼!當然,如果問愛子在這個時候產生了什麼變化的話她是回答不出來的吧。不過,這件事就像讓畑山愛子的頭遭受了猛擊一樣,在某種意義上是其醒悟的開端。

「死」這個壓倒性的恐怖,學生們切身體會到了,而教會和王國關系者希望這樣的他們繼續戰鬥。愛子,再也不會隨波逐流了!和教會的幹部、王國的貴族們正面對抗。以自己的立場和能力為盾,高聲叫喊著、追逼著妄圖接近自己學生的人。

結果,不管怎麼說還是成功取得了勝利。對拒絕戰鬥行為的學生的催逼消失了。不過,那樣的愛子的努力令人內心震撼,她已經很高的人氣又變得更高了。戰爭之類的事已經無法出場,但至少要接下護衛在國內到處奔走的愛子的任務,在這種事上奮起的學生不在少數,出現這種結果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愛子想用「戰鬥是沒有必要的」「被派遣來的騎士們護衛著所以沒問題」這樣的說法來說服那些學生改變主意,但結果是那一部分學生堅持「愛醬由我們來守護!」並且、幹勁持續上漲。然後,結局是愛子的意見徹底被壓倒了,那之後的農地巡回都要讓他們同行。「又隨波逐流了,我是沒用的教師……」愛子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四肢著地撲街的形象讓人記憶猶新。

附帶一提,這個時候被任命為愛子護衛角色的專屬騎士們也在幫忙說服學生們(不要參加護衛戰鬥工作),但學生們反而頑固的要求騎士們放棄(護衛工作)這樣有趣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學生們會排斥其他的護衛們,可以用這一句台詞來囊括學生們的全部意見。

「絕對不會把愛醬交給來歷不明的人!」

與其說學生們是對路上的盜賊或者魔物產生了危機意識,不如說是對愛子的專屬騎士們產生了危機意識。其理由是,騎士們全體人員都是可怕的帥哥。這是,王國和教會的上層為了招攬愛子這樣的人才的作戰。總之就是甜蜜陷阱一類的東西。一個學生註意到了這一點並和其他學生們共享情報,於是「從帥哥軍團中守護愛醬協會」成立了。

但是,學生們這邊出現了一個誤算,那就是他們沒想強奸不成反被肏,當賊不成反被偷這種情況。作為證據,看看騎士們說了些什麼話來說服學生吧。

神殿騎士專屬護衛隊隊長戴碧鐸

「別擔心,愛子由我來保護。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愛子…是我的全部。」

同為神殿騎士的副隊長查爾斯

「我有為愛子小姐奉獻全部的覺悟,為了她,舍棄信仰都在所不惜。這還不能使你們放心嗎?」

近衛騎士克裏斯

「和愛子醬的相遇是命運的邂逅,我怎麼會讓命運的另一方死呢?」

近衛騎士傑德

「賭上性命發誓,不是作為近衛騎士,而是作為一個男人。」

這個時候,學生們想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反而是這些家夥們全體逆淪陷了麼?!」也就是說,最初產生危機意識的原因是怕愛子落入甜蜜陷阱不是嗎?不過,聽了這些台詞之後,「絕對不會把愛醬交給來歷不明的人!」也變成了無謂的父母精神,應該離開愛子身旁的其實是學生們麼。

此外,愛子和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些什麼,因為話太長就在此割愛了。愛子是天性努力卻總是徒勞無功的類型,她的誠實和落差萌的可愛本色逐漸浸透了周圍。變成了「如果註意一下的話」就會成為愛子的信徒,大概這種感覺的故事。如果要說出來的話,就會出現許多新的物語……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各種各樣。

經過這樣那樣的事後,現在學生們分成了在【奧盧克斯大迷宮】進行實戰訓練積累經驗的光輝他們勇者組、剩下的留居組以及愛子的護衛組。

然後正好在帝國使者來訪哈利王國後差幾天滿兩個月時,愛子他們農地改良開拓組的一行人,正在搖晃的馬車中向著新的需要改善的農地進發。目的地是湖畔的烏魯鎮。

「愛子,不累嗎?累的話不要顧慮要說出來哦,立刻休息也可以哦?」

「不,沒關系戴碧鐸先生。就在剛剛不是休息過了嘛,就算是我也不是這麼貧弱的。」

在寬敞的大型馬車裏,愛子的專屬護衛隊隊長戴碧鐸擔心的和愛子搭話。相對的愛子的回答裏參雜了些許苦笑。

「呵呵,隊長非常擔心愛子小姐呦,明明前不久光是移動一天就筋疲力竭了……其實我也是很擔心你的,真的不必休息麼?」

「那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馬車旅行是第一次……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所以真的沒事了,謝謝您的擔心,查爾斯先生」

起初,因為馬車的移動和未知的體驗,愛子各種各樣的醜態被看到了。想起了過去的自己,愛子略微面頰羞紅的向護衛隊副隊長查爾斯道謝了。看著雙頰緋紅的愛子苦悶的用手遮住嘴,查爾斯想要若無其事的握住愛子的手。「咳哼!」結果他的手被這樣的一聲咳嗽和銳利的目光制止了。制止的人是坐在愛子斜對面的一個女生園部優香,她是「從帥哥軍團中守護愛醬協會」的成員。馬車這個密室中乘坐的是帥哥軍團和愛子、以及不知道為什麼會乘坐進來的其他數名成員。

附帶一提,這是八人座的馬車。在外面,有一個小隊規模的騎士們在邊上行進。「隊長和副隊長都在馬車裏真的好嗎」已經被這樣吐槽過了。用了種種理由,帥哥們乘坐經進來了,看起來似乎相當不想離開愛子。

「哦呀哦呀,被瞪了呢。那樣皺著眉頭,難得長著可愛的臉卻被糟蹋了啊。」

這麼說著,查爾斯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帥哥式微笑,普通女性看到這個微笑的話肯定會情不自禁的染紅雙頰吧。但是,相對的優香的反應是,現在也依然露出「呸!」的反胃的表情。

「在愛醬老師的旁邊,說別的女性‘可愛’?愛醬老師,這個人一定是個花心大蘿蔔,請當心啊。」

優香認為,在心愛的女性面前對其他女性說「可愛」這些話的人是不正經的。他們也理解到對愛子來說自己是甜蜜陷阱,也就是說他們有著自己的容姿能讓女性心動的自信。查爾斯深信這一點,盡管是強顏歡笑,還是在一瞬間對面露若無其事表情的優香進行了小小的反擊。

「園、園部小姐,不要這麼氣勢洶洶的嘛。還有,特意稱呼「老師」卻還要加上「愛醬」,這種叫法停止比較好吧……普通的叫愛子老師不好嗎?」

「不行,愛醬老師就是‘愛醬’,所以不是愛醬老師的話不可以,這是全體學生的意見。」

「怎、怎麼辦,完全不理解。而且,學生們的共同認識?這就是悠閑世代的思維麼?我要加油啊,這是為了成為有威嚴又值得信賴的教師的試煉!無論如何都得要理解學生們的想法呦!」

一個人在「加油!」的愛醬老師,平覆了優香和查爾斯之間僵硬的氣氛,這就是愛子被稱為「愛醬」的原因,但是愛子卻註意不到。威嚴的教師之路還相當遙遠啊。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方面,學生們十分信賴愛子。看起來是相互依賴,但是對學生們來說,果然是身邊第一親近的大人。對這個‘身姿’的認識,是比‘愛子與王國、教會的上層對立的身姿’更加根深蒂固的東西。特別是,對於因阿一的死而內心受挫的學生們來說,愛子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提出擔任愛子護衛的學生們,其實有一半都是因為想呆在愛子的身邊這樣單純的理由。此外,這次愛醬護衛隊的學生除了園部優香以外,還有菅原妙子,宮崎奈奈,相川升,河原明,玉井淳,清水幸利,共7人。

之後,馬車又搖搖晃晃的行進了4天。

帥哥軍團積極的接近並追求著愛子,愛子認為他們這麼積極的接近自己是因為上層和他們說了些什麼,但這種考慮卻忽略了一般情況,愛子並沒有註意到他們是真的迷戀上了自己。在以上情況下,發生的爭吵和學生們的瞪視總是不時讓車內的氣氛變得沈重,最後還是靠愛子的言行讓其平息……這樣不斷重覆著,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湖畔小鎮烏魯。

在治愈旅行疲勞的同時,著手於烏魯近郊的農田調查和制訂改善方案的工作。在此期間,以愛子為中心的浪漫喜劇騷動還有很多……這些找別的機會再說。

然後,在開始農業改革後不久、【豐收女神】的稱號在烏魯鎮的大街小巷廣為流傳的時候。學生中的一人失蹤了。

愛子為了她最重要的學生而四處奔走,在她奔走的盡頭,將是沖擊性的再會和她最不期望的結局。現在的愛子還對此一無所知。

3-2再次,從布魯克開始

「呵呵,你們的癡態,今晚就讓我慢慢的……仔細的品鑒一下吧!」

上弦月時不時的被雲朵遮蔽,但依舊堅強的照亮了夜晚的黑暗,現在,風又一次帶走了遮蔽月亮的雲朵,那充滿魅力的月光將地上的某建築物照亮,更仔細地說,月光照亮了某個從那個建築物的屋檐上用繩索垂降、宛如某處的特務部隊隊員一般身手華麗的少女。

順利的降落到三樓房間窗戶的上方,在那裏倒轉,顛倒的同時悄悄的只露出一雙眼睛往窗裏偷看。

「為了這一天而向克裏斯塔貝爾先生學習的技術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用在這種地方,哼哼哼。那麼,究竟是怎樣的paly呢?讓我好好的確認吧!」

這位正哈啊哈啊興奮地喘著氣、凝眸室內的少女,沒什麼可隱瞞的,正是布魯克小鎮【馬薩卡旅館】的看板娘蘇娜醬。開朗精神,或者說精神過頭了,做事勤勞爽快,雖說並非極品美女,但也是一位如野外綻放的一輪花朵般樸素可愛的看板娘,在這個城市裏已經有不少以她為目標的單身男性了。

這樣的女孩,現在正用出畢生所學,用盡全力【窺視】某個客房。看見她那表情,迷上她的男人們會一瞬間幻滅吧……那如同工口老爺子一般的表情。

「呿,還真是暗,看得不大清楚,再稍微調整一下角度……」

「這裏?」

「對對,這個角度的話……怎麼這麼安靜啊?還以為多少能聽到嬌喘聲了……」

「使用魔法的話是可以隔音的吧?」

「啊!?還有這一手!庫嗚,狡猾!但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將那癡態烙印在我的眼………………」

重覆一次,這裏是三樓的窗外。除非在近處,要不然是不可能聽到蘇娜像白癡一樣的聲音的,蘇娜瞬間汗如雨下,如忘了上油的機械般吱吱吱的轉過了頭,在那裏……

阿一於空中做仁王立,面露微冷的笑容。

「不、不是的呦?客官大人。這是、這個、那個,對!旅館的定期檢查!」

「哦~、在三更半夜裏?」

「就、就是這樣子的哦~你看、在半夜裏快點弄完的話,白天再看的不就修好了麼。旅館都會這樣來考慮,對吧?」

「原來如此,評價是很重要的?」

「是,是阿!評價是很重要的!」

「可是,這間旅館好像有偷窺魔出沒,你覺得怎麼辦呢?」

「那,那可是十分嚴重的事情!偷、偷窺、那、那是不可饒恕的、麼?」

「啊啊,如你所說。偷窺是不可饒恕的?」

「誒,恩恩,當然是不可饒恕的……」

蘇娜和阿一面對面並互相「哈哈哈」「嘸嘸嘸」的笑了起來。但是阿一的眼神完全沒有笑意,而蘇娜則是微微地顫抖,不斷冒出冷汗,露出的笑容和她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去死」

「咦——、對不起~」

阿一突然變回了嚴肅的臉龐,用他的鐵爪抓住了蘇娜的臉。伴隨著擠壓破壞的聲音,阿一的五指陷了下去。蘇娜在空中驚慌的掙紮著發出悲鳴,拼命求饒。蘇娜是個普通的女孩,對她的懲罰,阿一的出力等級稍微有點過頭了。如果這是初犯的話,或許多少會手下留情,但是,從萊森大迷宮歸來後的第二天,再次入住旅店的每個夜晚,她都千方百計的偷窺,一旦被發現就敷衍了事。如此一來,想要對她手下留情的想法也逐漸淡薄了。順便說一下,即便每晚都有人偷窺,阿一還住在這家旅館的原因是因為這裏的飯菜很美味。

看見蘇娜已經奄奄一息,阿一嘆了口氣,重新把她夾在了腋下。蘇娜註意到自己被漸漸解放,感到安心而鬆了一口氣,但是,偶然的往下看去……鬼。滿臉笑容的鬼,跟阿一一樣眼神沒有笑的名叫母親的鬼。

「啊啊啊啊!!」

註意到蘇娜察覺到自己了吧,母親慢慢的舉起手,做出‘過來過來’的手勢。宛如前往地獄的邀請。

「這次,打屁股一百下也沒有問題吧」

「不要啊啊啊———!」

阿一靜靜的聽著母女的對話,想起至今為止的懲罰以及蘇娜的悲鳴。第二天早餐時,一定又會看見捂著被啪啪啪打腫的屁股淚目的蘇娜吧。想著這每晚每朝都會發生的事情,阿一吐出了嘆息。

~~~~~~

將蘇娜交給她母親後,阿一回到了旅館的房間,就那樣噗通一聲倒在了床上。

「……辛苦了」

「歡迎回來的說」

這樣跟阿一打招呼的人當然是月和希婭。從窗外射入的月光照亮了房間,淡淡的映照出兩人的身影。在對面的床上,月擺出女子座,希婭則淺坐在床邊。兩人穿著睡袍的身姿只能說是煽情。再結合上這二人的美貌,如果能被畫成一幅畫的話,就算是出自二流畫家之手也足以被謳歌為名作了。

「餵。就算是那孩子,究竟是什麼在驅使著她……從屋頂上下來明顯很不尋常吧?果然,就算這間旅館飯很美味,還是另找一家旅館吧」

阿一用著吃驚的口調說著這樣的話,希婭則開心的笑著站起來坐到了阿一的床上,月也匆匆站起來移動到阿一的床上,把橫躺著的阿一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所謂的膝枕。

「一定是我們的關系點燃了蘇娜醬女孩子的部分的說。不可能不在意的說,很可愛不是嗎?」

「……但是,手法漸漸變得高明了是有點……擔心」

「像昨天,用自制的潛水鏡在浴池底部埋伏什麼的……從水中看到那熠熠生輝的眼睛時,就連我也打寒顫了哦」

「嗚~嗯,確實,作為旅館的女兒有點麻煩的說…好像、除了我們以外她沒有對別人這樣的說……」

一邊閑聊著蘇娜的奇行,希婭一邊悄悄的靠近阿一的身體。自然的伸出手與阿一的手重疊,並打算將他的手誘導至自己的胸部。希婭臉泛紅潮,為即將發生的事感到緊張。

阿一輕輕地回握希婭的手。僅僅這個動作就讓希婭的身體產生了激烈的反應。希婭高興的加深回握的力道。阿一也更加用力的回握。

Q……嗶庫、Q嗚……嗶庫、嗚嗚……嗶庫嗶庫、密西……噶庫普魯

「等!阿一先生!捏碎了!我的手要被捏碎了!」

哢啦!

「啊——!對不起,非常的對不起!有點得意忘形了!所以請快點放手!壞掉了了!再用力真的要壞掉了!」

「為什麼你打算若無其事的制作好氣氛啊?本來,你的房間是在隔壁吧。為什麼會在這裏?」

被阿一握住的手正噗嚕噗嚕的顫抖著,希婭想方設法的想要解開,但被如老虎鉗般的力道握著,完全解不開。

「那、那是,會不會漸漸搞到床上去☆呢
這樣想的。話說,都已經是接吻過一次的人了。稍微搞一下也可以吧」

「有辯解麼。我已經說過那是救命措施了吧。」

「不,我的預感是,阿一先生開始嬌了!比起最初的時候也溫柔了很多!直接連既成事實也做了的話……咕嘿嘿『喀喇哢噠』抱歉——!壞掉啦——!」

聽著希婭那不堪入耳的粗劣計畫,阿一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力道。之後,希婭抱著被解放的手在床角哆哆嗦嗦的忍受著疼痛。阿一對這樣的希婭放置不理,轉頭往月的方向看去,在膝枕上變成仰視的狀態。月也筆直的凝視著阿一。

「話說月啊,最近,你怎麼不阻止她了?是怎樣的心境變化呢?」

聽了阿一的疑問,月歪著頭稍微考慮了一下。如同阿一所說,自從逃離萊森的大迷宮之後,月對希婭的態度就變寬容了。以前,希婭一旦靠近阿一,月就會二話不說的把她彈飛,但最近就算多多少少有些身體接觸,月也不會特別的說什麼。盡管如此,過於親密的話……例如類似接吻的事,她還是會不高興……

「……希婭是、努力的。今後也努力。喜歡阿一和我,所以」

「嗯?嘛、就這樣吧……」

「……我也……並不討厭她……」

「說來說去,你們關系不錯呢。看著就知道。嗯


阿一從月為數不多的話語中察覺到,總的來說月對希婭已經超越了「在意」的等級,已經覺得希婭很重要了。

這可是事實。在萊森的大迷宮中,有遠比峽谷還要強力的魔法分解作用在發動著,因為這個原因月不能完全發揮力量,這一點阿一也是一樣。如果只有兩個人的話想必會十分的辛苦。一定,就算阿一一個人也能完成通關,但是那種情況下,要使用一瓶到兩瓶神水的可能性非常高。而實際情況卻是幾乎沒什麼消耗就完成了攻略,這可以說是多虧了希婭。

希婭在不久前還是與紛爭無緣的存。豈止無緣,已經可以說是苦手了。那樣的她,想必十分的恐懼和不安吧,但她一次也沒有示弱,就那樣跟著阿一和月來了,向著名為大迷宮的地獄。然後,緊咬牙關,終於敲出了上上簽的結果。

那完全是為了她對阿一的愛情和對月的友情。正因為想要和這兩人在一起,希婭才能改變自己的全身全靈向前前進。

月當然也有獨占欲和忌妒心。因此,她難以認同希婭對阿一抱有的感情。正因如此,當初她對希婭才特別嚴厲……但無論對她多麼嚴厲無情,希婭仍舊像飛蛾撲火般貼過來,不論幾次也要傳達她的友愛,然後以攻略大迷宮這種形式證明了那些……說實話已經被纏上了。

回想起來,月沒有朋友之類的記憶。在被封印之前,就只是忙於勤學政務,立場對等的朋友什麼的一個也沒有。也就是所謂的孤家寡人。現在,出現了希婭這個喊著「夥伴的說~!」表裏如一、筆直的沖過來的存在,如果除去阿一的事情,其實希婭根本就不會令月感覺不好。

因此,最近關於阿一的事情「嘛,希婭的話就稍微……」就展示出了這樣的寬容。

「……而且」

「嗯?」

阿一仰望著繼續說話的月。他的瞳孔中映出的是,自信與妖艷與覺悟與誠意,以及包含這全部的、月燦爛的微笑。太可愛了,太有魅力了,阿一不由得窒息。就好像那本身自帶引力似的,阿一的視線被吸引過去,身體一動也不能動的看入迷了。月凝視著這樣的阿一。

「……阿一的心,我已經拿下了。」

「……」

就算有誰喜歡阿一,就算有誰在阿一懷裏,最特別的那個……只有我。這就是那樣的宣言。月的宣戰布告。向著至今為止相遇的人們,以及未來還會相遇的人們發出的宣戰布告。

阿一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月放出光輝的瞳孔,就快要被吸入了,月也是,像是要獨占般的接受了阿一的視線。然後,阿一的手和月的臉頰輕輕相碰,月也陶醉般的讓自己的手與之重疊。月光在墻壁上映出兩人的影子,兩個影子慢慢靠近。然後,在即將重疊的瞬間……

「咕嘶,那個,就算忘記了我的存在也好,能停下來麼?這可不是一般的空虛和寂寞……咕嘶」

希婭在床的一隅苦著臉哭泣著跪坐的同時,凝視著阿一和月制作的二人世界。

何其可憐的樣子,就算是阿一也感覺有些不好,月向她招了招手。「月小~姐!」這麼叫著,希婭就飛撲進了月的懷中,嘶嘶的發出鼻音。「……好了好了」月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輕輕撫摸希婭的頭,是感覺很舒服麼,希婭漸漸閉上了眼睛,就那樣發出寢息睡著了。

阿一看著她們那個樣子,苦笑著小聲嘀咕道。

「比起朋友更像是母親不是麼?」

「……孩子的話阿一的孩子就好」

「……」

「……對希婭稍微溫柔一點也可以吧?」

「……各種,妥善處理吧」

「恩……最喜歡你了」

「……噢」

結果,希婭在左側、月在右側陪睡的狀態,三人一起睡著了。從那天以後,希婭因為獲得了同室許可而狂喜亂舞,後來因為她得意忘形的向阿一發起特攻,結果受到了手痛懲罰。這種事每晚都在重覆上演。

順帶一提,握手時希婭發出的悲鳴聲進一步加深了蘇娜醬的誤解和好奇心和妄想,一位擁有必要以上高潛入技能的旅店看板娘就這樣突然誕生了……但這又是別的話題了。

~~~~~~

哢啦,哢啷

發出這樣的聲音,冒險者行會布魯克支部的門打開了。進入的三人是在這幾天裏完全變成了名人的阿一、月和希婭。行會內的飲食店和平時一樣,有幾組冒險者在悠閑的度過各自的時光,註意到阿一他們的身影,舉起單手寒暄的人也有。男人們還是和以前一樣陶醉於月和希婭的美貌,順便向阿一投去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不過並沒有那種陰濕的惡意。

在布魯克滯留了一周,在此期間,為了得到月和希婭,不知有多少人引起了決鬥騷動。曾經,月的所作所為在世間引起了恐慌並因此獲得了【股間搗碎機】的稱號,現在已經沒有人敢直接把【求愛】這種事對月本人說出口了,於是,就出現了想要迂回進攻之輩,打算從攻略阿一開始。

當然,阿一肯定不會正經的接受這些麻煩事。最終是,「決鬥呃啊!」剛說出「鬥」這個字阿一就開槍了,非致死性的橡膠彈在可憐的挑戰者的頭部炸裂讓其轉上三圈和地面來個kiss,這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因此,在這個小鎮上,【股間搗碎機】的月,和打從心底裏愛著她,在決鬥開始前就將對手瞬殺的【決鬥搗碎機】的阿一,兩人的組合很有名且是讓人甘拜下風的存在。以至於他們還沒到行會申請團隊名,【Smash lovers】(搗碎機戀人)這樣的團隊名就已經傳播到民眾之間了。當阿一同時知道自己的綽號和團隊名時,他那看向遠方的樣子讓人記憶猶新。

當然,希婭因為自己的存在感薄弱而流淚這件事就不用說了。

「哦呀,今天是三個人一起?」

阿一他們走進櫃台,和平時一樣,阿姨……凱瑟琳小姐先打招呼了。凱瑟琳的聲音中包含有幾分意外,這一周裏來行會的時候一般都是阿一一個人或者是月和希婭的二人組。

「啊啊。明天就打算離開小鎮了,這一陣受到您各方面的照顧,姑且打算來問候一下。順便,想要接受和目的地相關的委托,如果有的話」

照顧是說真的,凱瑟琳小姐把行會的一室無償的借給了阿一。想要將好不容易入手的重力魔法和生成魔法進行組合,反覆試驗是不可避免的,為此阿一想要一個寬廣的房間。向凱瑟琳打聽線索,正好行會的房間符合要求,就無償的提供給他了。

另外,月和希婭是到郊外鍛煉重力魔法的。

「這樣啊。要離開了呢。那還真是,有點寂寞吶。自從你們回來後鎮裏可是熱鬧了不少吶~」

「請饒了我吧。旅館的變態也好,服飾店的變態也好,說想要被月和希婭踐踏、蹦出來在小鎮中突然土下座的變態也好,連聲高呼著【姐姐大人】、同時跟蹤在二人身後的變態也好,爭先恐後的提出決鬥的傻瓜們也好……就沒有些像樣的家夥。遇到的家夥們有七成是變態,兩成是傻瓜……這小鎮到底鬧哪樣啊」

一臉苦澀表情的阿一說出了抱怨的話,內容全都是事實。蘇娜自不必說,克裏斯塔貝爾每次看到阿一,都會舔著嘴唇,向他投去如同食肉獸般的視線,不知多少次讓阿一感到寒氣襲體。

另外,布魯克小鎮最近成立了三大派閥,每天都會展開交鋒。一個是【被月醬踩踏隊】,另一個是【成為希婭醬的奴隸隊】,最後一個是【和姐姐大人成為姐妹隊】。各自都抱有如字面那樣的願望,而且現在,他們似乎正以隊員數的多少為優劣展開競爭。

阿一他們對這些命名太過欠揍的集團感到無奈。在城鎮中突然土下座並向著月大喊「請踐踏我吧!」。已經是恐怖了。

希婭無法理解要經過怎樣的思考過程才能得到這樣的結果。亞人族不是被人看不起的種族嗎,你們人類變成亞人族的奴隸那是幹什麼,到處都是能吐槽的地方,不過不想深入思考該怎樣吐槽,於是一看見這樣的人,就立刻排除掉了。

最後是只有女性組成的集團,以糾纏月和希婭以及阿一的排除這些行動為主。有一次,「寄生在姐姐身旁的害蟲!看我切了你的蛋蛋啊啊啊——!!」一位少女單手拿著小刀叫喊著朝阿一沖了過去。

果然,在城鎮裏殺害少女的話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結果,阿一就將那個少女剝光,用類似龜甲縛的綁法(他沒有那方面的知識)將她吊在了城鎮裏最高的建築物上,還寫了張【下次殺】這樣的紙條貼在她身上。太過鬼畜的所作所為加上書寫於紙上的簡單內容,讓少女們過激的行動潛伏了起來,應該算是好事吧。

想起那種事,阿一就不由得皺眉,凱瑟琳苦笑了。

「嘛嘛,這裏的人都很有活力是事實」

「是啊,太有活力了」

「那麼,你們打算去哪裏?」

「弗裏恩」

凱瑟琳就算這樣談笑風生也能很快的處理好工作,她立刻就開始尋找與弗裏恩相關的委托。

弗裏恩是一個中立商業都市。阿一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古魯恩大沙漠】,在那裏有七大迷宮之一的【古魯恩大火山】。為此,必須向著大陸的西邊走,途中會經過【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因為那裏是大陸第一的商業都市,就順便去一下吧,話題說著說著就變成了這個。還有,【古魯恩大火山】之後,在大沙漠的更西邊,沈在海底的大迷宮【梅魯吉內海底遺跡】也是目的地之一。

「嗚~嗯,哦呀。剛剛好哎。商隊的護衛委托。正好還缺最後一人……怎麼樣?接受麼?」

阿一接過凱瑟琳遞來的委托書確認其內容。確實,委托的內容是商隊的護衛委托。商隊是中等規模的樣子,正在尋求十五人程度的護衛。月和希婭還沒有登記為冒險者,所以阿一的份正好。

「帶著同伴也OK嗎?」

「啊啊,沒有問題呦。人太多的話是會抱怨的吧,不過搬行李也會雇傭幾個人,帶著奴隸的冒險者也是有的。更何況,月醬和希婭醬也是相當的實力者。一人份的傭金可以再多雇傭兩位優秀的冒險者,這種事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嘛~」

「這樣啊,嗯~怎麼樣?」

阿一有一點猶豫,回頭向月和希婭兩人尋求意見。說實話,送貨系的任務他是不太想接的。因為,阿一他們的魔力驅動車有著馬車幾倍的速度,能很快到達弗裏恩。特意接下護衛任務,和其他人保持相同的步調前進可以說是浪費時間。

「……不是匆忙的旅程吧」

「就是的說~偶爾和其他的冒險者們一起沒準也挺好的說。老練的冒險者也可能會有些經驗技術哦?」

「……是啊,著急也沒辦法,偶爾慢慢來也不錯……」

阿一聽了二人的意見後「嗯」的一聲點頭,轉向凱瑟琳接受了委托。如同月所說,七大迷宮的攻略還要一段時間吧,俗話說欲速則不達,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慢慢來或許也不錯。希婭說的冒險者獨到的技術也是,沒準在今後的旅途中會派上用場。

「好的。我會向對方傳達,明天一早你們去正門就可以了」

「了解了」

阿一確認收取的委托書時,凱瑟琳看向了阿一身後的月和希婭。

「你們也要註意身體健康呦?這孩子要是讓你們哭泣的話無論何時都可以光臨這個家哦。我會替你們打他的」

「……嗯,關照了。謝謝」

「好的,凱瑟琳小姐。非常感謝您照顧我們!」

凱瑟琳滿含人情味的話語讓月和希婭的臉頰鬆弛了。特別是希婭,很高興的樣子,自從來到這個城鎮後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是亞人族了。當然,並非這裏的全員都對希婭非常友好,盡管如此,以凱瑟琳為首的克裏斯塔貝爾、蘇娜,以及稍微有點粉絲性質的人們,並沒有因為希婭是亞人就對她差別待遇。是因為這裏的風土人情還是因為這樣的人都流動到了這個小鎮了呢,這一點是不知道,不管怎樣,這裏是能讓希婭感受到近似故鄉的樹海那樣溫暖的地方。

「你也是,不要讓這些孩子們哭泣呦?不竭盡全力珍惜的話可是會遭報應的哦?」

「……真的是,好管閑事的人啊。不用說我也知道」

阿一苦笑著回答了凱瑟琳的話。接著,凱瑟琳就遞給了阿一一封信。阿一一臉疑問的接了過來。

「這是?」

「你們啊,總是會惹上各種各樣的為難事呢。城鎮裏的家夥們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是類似道歉一樣的東西。在其他城鎮發生爭執的時候,把這封信給當地行會的領導人看,說不定會有點用」

凱瑟琳閉上一只眼睛送了個秋波,阿一的臉頰不由得抽筋了。一封信就能影響當地的大人物,你究竟是什麼人啊?阿一的表情浮現出這樣的疑問。

「哦呀,禁止打探喲?好女人就是有著各種秘密的呢」

「……哈,知道了。這個就心懷感激的收下了」

「聽話就好!大概會發生各種情況,但是不要死噢」

偏僻鄉村小鎮的迷之行會職員凱瑟琳。這樣的她,用可愛的富有魅力的笑容目送著阿一他們離開了行會。

這之後,阿一他們也順便去了克裏斯塔貝爾的地方。阿一是斷然拒絕了,但月和希婭無論如何都要去,沒辦法,阿一只得作陪……可是,在聽聞他們就要離開小鎮的瞬間,克裏斯塔貝爾就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機會似的,化為巨漢的怪物襲向了阿一,過於恐慌的阿一想用震動破碎將其埋葬,月和希婭拼命阻止才避免了慘劇的發生……詳情就不提了。

聽說是最後的夜晚,蘇娜醬終於堂堂正正的亂入了大浴場,然後又毅然的實施了房間突擊。最後,發狂的母親用真正的龜甲縛將蘇娜醬綁了整整一晚,成了之後轟動一時的【旅館正門吊打事件】,但這部分就割愛了。至於,為什麼母親會知道真正的龜甲縛,這部分也割愛了。

翌日清晨。

回憶著那群快活(?)的布魯克鎮居民,阿一他們來到了正門,迎接他們的是商隊和其他接受護衛委托的冒險者們。看來阿一他們是最後的了。類似於主持人角色的人物和十四位冒險者,看到阿一他們之後立刻騷動起來。

「餵,餵,那剩下的三人是【Smash lovers】麼!?」

「真的麼!這、這就是恐怖與喜悅一齊襲來的快感麼!」

「看啊,我的手。從剛才開始就顫抖不止了吧?」

「沒有,這只是因為你喝醉了吧?」

看到對月和希婭的登場表現出喜悅的人,兩手捂住襠部流淚的人,將顫抖的手歸結於阿一他們,然後被同伴吐槽的人等各種各樣的反應。阿一露出厭煩的表情走了過去,商隊中類似主持人的人物向他搭話了。

「諸位就是最後的護衛了吧?」

「啊啊,這是委托書」

阿一從懷中取出委托書讓他看了。確認之後,主持人角色的男人理解了似的點了點頭,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格言·雲柯。是這個商隊的領導人。聽凱瑟琳小姐說,諸位的排位雖然還是青,卻是相當優秀的冒險者。路上的護衛讓人期待啊」

「……什麼和雲柯?……商隊領導人也相當辛苦啊……」

(註:商人名モットー・ユンケル。ユンケル皇帝液。雲柯黃帝液,一種日本佐藤制藥生產的保健品。具有補氣活血、強壯機能、提升身體耐力,消除疲勞,幫助集中精神、保持頭腦清醒。 清心除煩、紓緩壓力情勢,善睡眠質量等功效。)

想起了日本某種營養飲料的名字,阿一的眼神帶著同情。不明白為什麼阿一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他的格言很納悶,只得帶著苦笑的意味回答「嘛,很辛苦但是已經習慣了」。

「總之,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我是阿一。這旁是月和希婭」

「真是可靠啊……話說回來,這只兔人族……打算賣麼?加上相應的價格讓給我吧」

格言用估價般的視線看著希婭。兔人族,還是有著幾縷青絲的白發超級美少女。遇到珍奇的商品就想要買下,這就商人的天性吧。從項圈判斷她是奴隸後,立刻就和她的所有者阿一進行買賣交涉,雲柯一定是優秀的商人吧。

感受到那個視線,希婭「嗚嗚」的發出感到討厭的呻吟,躲到了阿一的背後。月看著格言的視線也變得嚴厲了。可是,從常識來說,樹海之外的亞人即奴隸,商人申請對珍奇奴隸進行買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責備格言是沒有道理的。

「呵,看來你十分喜歡呢……非常重視她的樣子。那樣的話,也相應的讓我這邊學習一下,可以嗎?」

「嘛,你似乎也還算是個優秀的商人……答案是明白的吧?」

格言津津有味的看著希婭,進一步和阿一進行交涉,阿一的對應也相當簡單。格言實際上也感覺阿一不會放手,盡管如此,希婭能產生的利益也是相當有魅力的,為此,格言不惜提出更多的交涉材料來延長會話。

可是,阿一明白了他那樣的意圖。仍然是那樣清淡的、向格言說出了那註入了不可動搖意志的話。

「就算是輕浮的神想要我也沒有放手的意思……理解了麼?」

「…………嗯,那已經是。沒辦法了。我還是在這裏退下吧。但是,如果有那個意思,希望您無論如何都請光臨我的雲柯商會。還有,馬上就要出發了。關於護衛的詳細,拜托那邊的領導者就好。」

阿一的發言是相當危險的東西。往壞了說,是可能會被聖教教會烙上異端烙印的發言。姑且,魔人族信仰的是不同的神,‘除了歷史的最高神【艾希特】以外也有別的神被崇拜’,把這種話對著聖教教會的人說的話一定會直接吵起來的吧。但是,盡管如此,這已經是底線的發言是不會變的,因此,格言打從心底裏理解了阿一絕對不會對希婭放手這件事。

阿一看著垂頭喪氣的返回商隊的格言,然後他註意到周圍的人再次騷動起來。

「厲害……為了一個女人,說出這種話……酷斃了!」

「果然,該說不愧是決鬥搗碎機麼。對自己的女人出手的家夥絕不寬恕……呼,是條漢子」

「真好吶~,我也想被別人說一次這種話」

「不,你是,男的吧?誰會做那種……啊,抱歉,道歉了就不要這樣咿呀——!!」

聽著愉快(?)的護衛同伴們愉快的發言,阿一感到頭痛似的用手按住了頭。

(果然布魯克鎮的家夥們都是白癡啊)

想著這種事情時,後背上突然感覺到某種【姆尼姆尼】的柔軟觸感,接著兩條手臂就從背後環繞過來抱住了阿一。

阿一回頭,在至近距離看到了將下巴搭在他肩頭的希婭的臉。那個臉已經染上了一片赤紅,相當高興的微笑著。

「……好了麼?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呦?不要不會了呦」

「嗚呼呼呼,我明白的呦~,嗚呼呼呼~」

說到底,也只是不想舍棄自己人那樣的意思而已,不是像周圍騷動的家夥們所想的「自己的女人」那種意思,阿一把話說清楚,不過希婭好像無視了。自己迷戀上的男人說出了「就算是神也不讓」這樣的宣言。就算是為了什麼樣的意圖才說出這種話也好,高興的事就是會高興的吧。

為了盡快打消對方交涉的念頭而作出的發言,在各種意義上都【過頭】了,阿一對此感到遺憾。月啪嗒啪嗒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就那樣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月?」

「嗯……帥氣,所以沒問題」

「……謝謝你的安慰」

月察覺到阿一的心情就過來安慰他了,阿一道謝後就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月感覺特別舒服似的瞇起了眼睛。

清晨的正門前,在一群人之中,有一個男人背上貼著幸福的兔耳美少女,右手被金發紅眼的美少女挽著,他就是南雲阿一。

商隊的女性陣營都用有點溫暖的眼神註視著他們,而男性陣營都用死魚般的眼神看著那副光景。那些麻煩的視線和話語會刺向阿一,一定是因為他自作自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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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7 PM 編輯

3-3冒險者要做的工作

從布魯克小鎮到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坐馬車大約有六天的日程。

在日出前出發,在日落前開始野營的準備。這是第三次這樣反覆了。阿一他們,來到了距離弗裏恩還有三日的位置。路程已經走了一半,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就順利的前進到了這裏。阿一他們被安排在商隊的後方進行護衛,實在是相當的清閑。

這一日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就在傍晚時分開始準備野營。冒險者們都會一邊警戒著周圍一邊用餐,如果商隊的人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話也會難以平靜下來吧,所以冒險者和商隊的人分別用餐是默認的潛規則。並且,由於冒險者的飲食都是自掏腰包的關系,在任務中吃飯時大家都吃得極盡簡易。準備在某種程度上講究一點的飲食,也只是徒增行李而已,在關鍵時刻會礙事。作為代替,到達城鎮拿到報酬後,立刻去吃一肚子好吃的東西!有著這樣的理論啦。

在這幾天裏,阿一他們從其他的冒險者那聽到了這些話。阿一他們準備的是豪華燉菜,還拿著鬆鬆軟軟的面包,邊泡邊吃。

「啊——,幸福!真的,美味哇~,不愧是希婭醬!已經,亞人什麼的無所謂了,能嫁給我不?」

「嘎吱嘎吱,咕嚕咕嚕噗!你搶先什麼!希婭醬是俺的媳婦兒!」

「啊?像你這種骯臟的喪男在說什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另外,希婭醬,到達城鎮後就和我一起去吃飯怎樣?當然,我請客」

「那、那樣的話,俺是月醬!月醬,和俺吃飯!」

「月醬的湯匙……哈哈」

冒險者們將希婭調理的燉菜不斷收入胃中。第一天,當他們在嘎嘣嘎嘣的啃食自帶的肉幹和土黃色壓縮餅幹的時候,旁邊的阿一他們和平時一樣,用從【寶物庫】中取出的食材和食器開始了料理。洋溢著香氣的料理很自然的將視線吸引了過來。在阿一他們優雅的吃著熱乎乎的飯菜的時候,其他的冒險者們口水流得像瀑布一樣,用充血的眼睛凝視著這邊。這樣的事態,讓希婭感覺非常糟糕,她就提議分給他們,結果,就變成了如今的狀態。

當初,在如饑犬一般的他們面前,阿一相當坦然的吃著飯。不用說,連一勺湯都沒打算分給他們。但是,自從希婭擔當了野營時做飯的大廚後,想要在外面吃到可口的飯菜就全都要靠她了。雖然阿一和月也並不是不會做菜,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那麼美味的東西。因為阿一做的是男人的料理,而月是原王族、沒有經驗。所以,因為是作出美味飯菜的希婭提議分給大家吃,就連阿一也難以拒絕了。

然後就像這樣,冒險者們一到吃飯的時間就像一群鬣狗一樣圍了過來,最開始不好意思的他們也逐漸開始得意忘形了,像剛才那樣,對著月和希婭說一些輕浮的追求的話。

冒險者們嘎嘎的吵鬧著,阿一無言的發動了【威壓】。因熱騰騰的燉菜而暖徹心髓的冒險者們,一瞬間又變得冷徹心髓,表情變青,牙齒開始打哆嗦。阿一咕嚕一聲咽下了口中的燉肉,慢慢擡高看著燉菜的視線嚅囁著,撂下了聲音不算響亮的話語。

「那麼?想要將肚子裏的東西一吐為快的家夥是誰?」

「「「「「得意忘形了真是對不起!!!」」」」」

冒險者們啪的一聲齊刷刷的跪在地上,立即謝罪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都是比阿一要年長的資深冒險者,但現在那種威嚴全無。雖然阿一放出的威壓連全力的零頭都沒有,但跪著的所有人都知道阿一在布魯克小鎮的所作所為,所以敢忤逆他的人連一個也沒有。

「真是的,阿一先生。難得的吃飯時間的說,稍微熱鬧點不是也挺好的說。而、而且,無論誰說什麼,我、我都是阿一先生的東西的說?」

「那種事怎樣都好」

「哈嗚!?」

害羞的同時,希婭若無其事的對阿一提出異議,卻被阿一一句話打發了。

「……阿一」

「嗯?……怎麼了月」

月的視線含有責備之意,阿一稍微有點畏縮。然後她就在阿一面前豎起食指「……NO」如此說道。總之是,以前約定好的,對希婭也稍微溫柔一點的那件事。對阿一來說,他還不對希婭抱有戀情,所以,他認為對她就像對待自己人那樣的程度就足夠了吧……但是,月貌似認為不行

「阿一先生!是那種態度的話,【黑到正好】的串燒肉不給你哦!」

並且,最近希婭變得更加百折不撓了,對阿一的只傲不嬌的發言也基本不會再感到震驚。就算受到打擊也會馬上覆活,繼續強勢·積極的接近,如此反覆著。

「……所以為什麼你會知道那個捏他……不,什麼事也沒有。我明白了,趕緊把那個肉交出來」

「呵呵,想吃的說?那,那麼,說啊~嗯」

「……」

希婭紅著臉,把剛剛烤好的串燒肉伸到了阿一嘴邊。我該吃麼?阿一似乎是這麼想著快速瞥了一眼月。月正高高興興的拿著串燒肉在旁邊待機。恐怕,希婭的「啊~嗯」之後,自己也打算來一次吧。

感受到冒險者們的視線,阿一嘆了口氣,重新面向希婭張開了嘴。希婭的表情染上了喜色。

「啊~嗯」

「……」

阿一無言的大力咀嚼著伸過來的肉。希婭用「哇~嗯」的表情凝視著阿一。接著,這次是從另一邊遞過來的串燒肉。

「……啊~恩」

「……」

再次咬下。無言的咀嚼。然後再一次,從對側的希婭那裏「啊~嗯」咬下。從月那「啊~嗯」咬下。

本人的主觀暫且不論,客觀的看著那個樣子,不能容忍的男人們內心的吶喊完美一致。即「拜托請爆炸吧!!」。連內心都在使用敬語,他們與阿一的力量差距都如實表示出來了,這是何等的空虛。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在剩下的道路只剩一日之程的時候,終於,破壞恬靜的旅途、不解風情的襲擊者出現了。

最初發現的是希婭。兔耳轉向路旁的森林方向嗶咕嗶咕的動著,一口氣繃緊了優哉遊哉的表情發出警告。

「敵襲的說!數量一百以上!從森林中來了!」

聽到警告,冒險者們之間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現在所在的道路鄰接的森林,那裏應該並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不管怎樣,這裏也是通向大陸第一商業都市的道路,路上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所以,就算遭遇魔物,聽說也就二十只左右的程度,多的話四十只也就打住了。

「該死,一百以上??最近確實沒聽說過被襲擊之類的話,全攢這次爆發了嗎?真是的,道路的異變要調查一下啊!」

護衛隊的隊長格裏迪姆一邊罵人一邊露出苦澀的表情。商隊的護衛一共是十五人,算上月和希婭也就十七人。以這個人數想要無傷的守住商隊是很難的,被單純的數量壓制了。

順便說一下,身為溫厚的代名詞的兔人族的希婭,會被自然的算入戰力,是因為在布魯克小鎮的時候,【成為希婭醬的奴隸隊】的一部分過激派的行動惹希婭發脾氣了,她就幹出了一拳就將湧出的變態們統統吹飛的事情,伴隨著對希婭的畏懼,這件事在冒險者們中已經人盡皆知。

在格裏迪姆開始考慮,幹脆就這樣將商隊的大部分東西撇在這裏,讓大家趕緊跑路的時候,一個提議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困擾的話,用我們殺光麼?」

「誒?」

聽上去就像在說「今天我們去購物吧」這樣輕鬆的口氣,提出這難以置信提議的,不是別人正是阿一。格裏迪姆沒能理解阿一的意思,不由得發出笨蛋般的聲音反問了。

「我說,用我們去把它們殲滅麼?這樣說的喲」

「沒、沒有,那是確實,就這樣下去的話很難無傷的守住商隊……那個,能做到嗎?這一帶出現的魔物雖然不是很強,但那個數量……」

「數量不是問題。馬上就結束了。月」

阿一這麼說著,將手搭在了旁邊佇立的月的肩膀上。也看不出月有什麼特別自命不凡的樣子,‘這種工作very easy的說’就像在這麼說似的,「嗯……」這樣回答了。

格裏迪姆稍微巡視了一下。姑且,他也聽過這類傳聞:月是稀有魔法的使用者。假如,就算做不到如字面意思上說說的殲滅,看阿一他們那個態度,應該也能削減相當的數量吧。那麼,比起冒著分散戰力的危險讓商隊先逃走,還不如踏實作戰。

「明白了。第一擊就交給月醬了。就算不能殲滅,只要能削減相當的數量就沒有問題。我們的魔法會繼續削減他們的數量,最後直接各個擊破就好。大家,明白了麼!」

「「「「了解!」」」」

其他的冒險者們用註入了氣魄的聲音回應了格裏迪姆的判斷。看來,他們不是特別相信月一個人就能殲滅這種話。阿一的內心一邊想著「那樣的擔心不需要啊~」,一邊又想著「能夠一擊殲滅百體以上魔物的魔法使、常識上是不存在的,他們這麼判斷也沒辦法啊」並聳了聳肩。

冒險者們在商隊的前方布陣列隊。漂浮著緊張感的同時,也有著做好覺悟那樣的表情,吃飯時看玩笑那樣的氣氛連微塵也沒有。一路上,從老練的冒險者那裏聽到了各種各樣的事,看到這個樣子,阿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確實是與老練相稱的樣子。商隊的人們聽說有相當規模的魔物群要來後,都顯出害怕的樣子,從馬車的影布中露出臉窺伺著。

阿一他們在商隊馬車的頂棚上面。

「月,姑且做做詠唱的樣子。不然事後麻煩」

「……詠唱……詠唱……?」

「……難道你不知道嗎?」

「……大丈夫,萌大奶(沒關系,沒問題)」

「不,那個捏他……什麼事也沒有」

「接敵,十秒前的說~」

被周圍追問也很麻煩,阿一就事先告訴月要詠唱,而本來一直是無詠唱的月,頭上浮現出【?】。即使不會也沒關系,小聲念叨也可以,沒什麼大問題。阿一本來是想這麼說的,但不知為何月的回答特別激烈,讓阿一感到不安。

兩人這麼說著時,希婭的報告插了進來。月就向著深林的方向舉起右手,用通透的聲音開始了詠唱。

「彼之者,帶來鮮紅之光於常暗中,擊碎古之牢獄,攘除無盡之障,最強之片割之力,彼者與共,煥發吞天之光,【雷龍】」

從詠唱半截開始,天空就被暗雲遮蔽。月詠唱的結束,扣下了魔法的扳機。從黑暗的雷雲中出現了一條龍。那個姿態,是仿佛蛇一般的東洋之龍。

「那、那是什麼……」

這是某人的自言自語。眼前的魔物群也不管了,不管是誰都像是被施加了暗示似的仰望天空,凝視著那異樣的、激烈放電的雷龍。包括護衛隊中精通魔法的後衛組在內,都因為這沒見過也沒聽過的魔法而驚訝的目瞪口呆了。並且,不只是自己人這邊是這個反應。想要吞噬森林中的獵物、渾身沾滿殺意而來的魔物們,也在商隊和森林中間的場所停住了,它們仰望著那蜿蜒起伏、從天空睥睨著自己們的巨大雷龍,宛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僵硬了。

然後,如帶來天空的裁決般,月纖細綺麗的手指(指揮棒)一揮,好像連天和草木也能吞下的雷龍就襲向了魔物們並張開了它的顎門。

咕嗷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

「呃啊啊!?」

「唧啊啊啊啊!!」

雷龍張開大口的同時迸發出可怕的轟鳴聲,讓那裏的魔物們盡數投身於自己的顎門。然後,連一瞬間的抵抗也不允許,被雷之顎吞入的魔物們就那樣滅卻、消失了。

接著,遵從月的指揮,雷龍用它的身體包圍了魔物們。逃跑中的魔物撞上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雷擊之壁,化為塵埃。在無處可逃的魔物們的頭上,再一次,伴隨著落雷的轟鳴聲,雷龍張開了血盆大口,魔物們依舊像是自己選擇死亡般跳了進去,連感受到痛苦的功夫都沒有,生命的最後也只能感受到雷龍偉容的莊嚴,接著意識和肉體就一並回歸塵土。雷龍將魔物吞噬殆盡,最後一次發出了如雄叫般的落雷就雲消霧散了。

組成隊列的冒險者們或商隊的人們,轟鳴聲和閃光,然後是激震,讓他們不由得身體畏縮發出悲鳴。漸漸的,襲身的類似畏怖的感情和沖擊都過去了,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的樣子……那裏已經什麼也不剩了。硬要說的話,也只有被燒焦炭化的大地,證明了剛才那非現實的景象是確實發生過的事實。

「……啊,做過頭了」

「餵餵,那個魔法,連我也不知道啊……」

「這是月小姐的原創魔法的說~從阿一先生那裏聽來的龍的故事,與現有的魔法相組合而成的東西的說」

「我蝸居在行會的時候,你們在做這樣的事啊……話說月啊,剛才那個詠唱是……」

「嗯……詠了一下相遇和,未來」

月無表情地以「怎麼樣!」這樣的氛圍看著阿一。有著「真不愧是我,幹得好」這樣的自負吧。阿一一邊苦笑,一邊以溫柔的手法撫摸月的頭發。雖然特地讓她詠唱了,但對避免麻煩事來說卻全然沒有意義。不過,看到如此得意的月之後,想要她註意一下的想法就消失了。

月的原創魔法【雷龍】,是【雷錘】這個上級魔法和重力魔法的覆合魔法。【雷錘】是在天空創造暗雲、然後降下極大落雷的魔法。本來的【雷龍】只是把重力魔法纏在落雷上,並能任意控制而已。特意將它變作從阿一那裏聽來的龍的形狀,這一點其實無關緊要,感覺只是月對魔法品味罷了。這個雷龍的嘴部設置有重力場,顎們打開就能將對象牽引過來。看到魔物們就像是自己跳進去似的就是因為這一點。消耗的魔力量是上級的程度,不過威力是最上級的等級,看著月的表情就能知道,這是她自傲的絕品。

這時,呆然的看著燒爛的大地的冒險者們逐漸回過神來。然後,以猛烈的氣勢回頭凝視著阿一他們,並一起開始騷動。

「餵餵餵餵,什麼啊?那是什麼啊,啊!」

「奇、奇怪的生物……天空、天空……夢、夢麼?」

「誒嘿,俺,到城裏之後就要結婚了」

「動搖是明白的,請你冷靜。你別說是戀人,連女朋友都沒有吧」

「魔法是有生命的!變成生物也不奇怪!所以我也不奇怪!」

「不,這和魔法的生死沒有關系吧?明顯是異常事態啊?」

「什麼!?混蛋!你是想說月醬是異常的麼!?啊啊嗯!?」

「冷靜下來,諸位!聽好了,月醬是女神,這就能說明一切了!」

「「「「「「原來如此!」」」」」」

月的魔法太過富有沖擊性,冒險者們稍微有點壞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總之,現存的魔法中並不存在某種能制成生物形狀的魔法。更不用說,把那個自由地操縱什麼的、即使是國家級別的魔法使也是不可能的吧。因為,僅僅是能夠使用落雷的【雷錘】,就能稱得上是超一流了。

壞掉的冒險者們齊聲高喊「月小姐萬歲!」,其中唯一一個正經的、格裏迪姆隊長,看著那樣的同伴們大大的嘆了口氣,來到了阿一他們的身邊。

「哈,先道謝了。托月醬的福,被害為零就脫困了」

「現在是工作的同伴吧。不必多禮。對吧?」

「……嗯,工作而已」

「哈哈,這樣啊……那麼,那個。剛才的是什麼?」

格裏迪姆難掩困惑的詢問著。

「……原創」

「原、原創?自己創造的魔法?上級魔法,不,也許是最上級的?」

「……不是創造。覆合魔法」

「覆合魔法?可是,到底,用什麼和什麼組合能變成……」

「……那是秘密」

「嗚……那是,嘛,是的吧。在冒險者中沒有人會簡單的揭露王牌的秘密……」

格裏迪姆深深的嘆了口氣,放棄追問了。老練的冒險者對潛規則是很敏感的。聳了聳肩後,格裏迪姆就開始努力讓壞掉的同伴們清醒過來。這樣下去的,說不定會產生【月教】什麼的新興宗教,還請格裏迪姆務必努力加油,阿一事不關己的如此想著。

感受到商隊的人們那時隱時現的、混雜著畏怖與尊敬的的視線,一行人再次開始邁步前進。

~~~~~~

月、商隊全部的人們,以及冒險者們,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日後就沒有再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

弗裏恩的東門有六個入城接待處,在那裏檢查攜帶的物品。阿一他們也在其中一處排隊,按順序來看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在馬車的頂棚上,阿一正以月的大腿作枕橫臥著,希婭也隨侍在側。格言向著這樣的他們走了過來。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略微,心情有點驚訝的格言從下仰望著阿一,阿一輕輕點了點頭,就從頂棚上跳了下來。

「真是豪邁啊。完全不在乎周圍的視線麼?」

格言所說的周圍的視線是,每次阿一和兩位美女親密接觸時,就會射向他的嫉妒與羨慕的視線,以及那些對月感嘆、對希婭厭惡的視線。再加上,現在又增加了一個對希婭估價般的視線。不愧是大都市的城門口,真是各種各樣的人聚集的地方。月和希婭受到的目光不僅有單純好色的視線,也有那些與利益密切相關的視線。

「嘛,就算煩惱也沒辦法的吧。在意也是徒勞的」

說著這樣的話,阿一聳了聳肩,格言苦笑了。

「進入弗裏恩後會增加更多的問題。依舊,賣了她的想法……」

格言若無其事的申請希婭的買賣交涉,但阿一只是無言的主張‘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吧?’。格言只得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POSE。

「特意來說這種話是不可能的吧?正事是什麼?」

「不,相似的東西呦。買賣交涉而已。您所擁有的神器。果然也不能讓給我麼?來商會的話,在公證人的見證下,我願意支付可以讓您一輩子吃喝玩樂的金額。您的神器,尤其是【寶物庫】,那對商人來說是想要入手到垂涎三尺的東西」

說著【垂涎三尺】的同時,格言的眼睛並沒有笑,看來,比起這種說法,【就算殺掉】這種表達方式更恰當吧。對商人來說,令他們長期感到頭痛的未決事項,就是同時解決商品的安全確保以及低成本的大量運輸這兩個問題。

也難怪吧。阿一他們在野營時總是從【寶物庫】中取出各種各樣的東西,看著那副光景時格言露出的表情,打比方的話,就是在沙漠仿徨了十幾天、徘徊在生死線邊緣的受難者看到綠洲時露出的表情。由於交涉太過糾纏不休,阿一輕輕的釋放出殺氣。漸漸的,商人的直覺拉響了警鐘,告訴他這是極度糟糕的對手。格言垂頭喪氣的縮了縮脖子。

但是,還是不會死心的吧。阿一手摸多納·修拉庫隨時準備取出,再次開始了交涉。

「說了幾次了吧,任何一個都不想出讓。放棄吧」

「但是,那個神器讓一個人持有也太大材小用了。知道那個價值的人說不定會失去理智喔?那樣的話,會變得相當麻煩的吧……例如,她們會——!?」

格言,用稍微有些瘋狂的眼神威脅似的瞥了一眼頂棚上的月和希婭,瞬間,咚的一聲,伴隨著怒濤般的殺氣,有什麼堅硬冰冷的東西抵在了他的額頭上。周圍誰也沒註意到。在馬車的陰影裏,阿一的殺氣呼呼的釋放著。

「把這個,當做宣戰布告可以嗎?」

靜靜的聲音,然而是如冰般冰冷的聲音。僵硬的格言窺伺著阿一的獨眼,那裏,簡直是黑暗的深淵。格言全身被冷汗浸透,拼命的擠出聲音。

「不、不是的。請……我,咕……因為……你……不怎麼隱藏,那樣的事也有可能……這個意思。只是,這樣而已……嗯」

正如格言所說,阿一並沒有打算那麼認真的隱藏神器和實力。如果稍微註意一下就能避開麻煩事的話,像讓月詠唱這種事也會做的,但是反過來說,如果一定要超過【稍微】這種程度才能避免麻煩事的話,他就不打算隱藏了。阿一已經決定對這個世界【不客氣】。打倒全部敵對的東西前進。有這種覺悟。

「這樣啊,那就當是這樣吧」

這麼說著,阿一就收起多納解除了殺氣。格言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流著大量的冷汗,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另外,你有什麼想法是你的自由。或者向誰張揚,然後他們采取了什麼行動也沒關系。只是,帶著敵意在我面前攔路的話……還想活?無論是國家還是世界,全都讓它們沈入血海之中。」

「……哈啊、哈啊~,原來如此。不劃算的交易啊……」

雖然臉還泛著青色,但格言不愧是優秀的商人,很快就恢覆了剛毅。而且從一路上來看,他也相當的被商隊隊員們愛慕著。本來,他可能並不是會采取這樣強硬姿態的人吧。有著讓他發狂程度的魅力,阿一的神器就是這樣的東西。

「那麼,這次就放過你了。下不為例哦?」

「全然……。我也是老糊塗了。被欲望蒙蔽了雙眼,踹飛龍屁股了……」

【踹飛龍屁股】是這個世界的諺語,龍指的是龍人族。他們那覆蓋全身的鱗片有著鐵壁般值得自豪的防禦力,除了眼睛和口腔外,屁眼附近唯一一處沒有鱗片的地方也是他們的弱點。因為龍人有著高防禦力,所以他們在睡眠時會睡得很深,一旦進入睡眠,不發生相當大的事情都不會醒來。可是,只要在弱點的屁股來一發,他們就會驚醒並如烈火般狂怒。過去,有些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傻瓜去實踐這個,結果立刻灰飛煙滅了。這個諺語便由此而來,意指那些特意向不出手就無害的對象出手,結果被反殺的愚者。

順便說一下,龍人族早在超過五百年前就被毀滅了,原因不明。因為他們能使用【龍化】這個固有魔法,所以是該把他們分類為魔物還是該歸為人類,這一點曖昧不清。有人說他們是受到差別對待而被排除,也有人說因為他們是半端者、所以被神淘汰等等,有著各種各樣的說法。

(ps:半端者,直譯為傻瓜、廢物、無用之人。這裏是對不信仰神的人們的蔑稱)

「這麼說來,月殿的那個魔法也是模仿龍的東西。說對不起也有點什麼的,但是,那是龍這件事,還是不知道為好吧。因為,教會認為龍人族不是好東西。嘛,與其說那是龍不如說更像是蛇,應該沒問題吧。」

格言勉強站了起來,一邊整理紊亂的衣服一邊忠告阿一。真是,相當豪膽的人物。現在明明是根據情況可能會被殺的場合,能和這樣的對手普通的對話的格言,他的神經一定不普通。

「是嗎?」

「嗯,人也好魔物也好,都可能成為半端者。明明強的可怕,卻是哪個神都不信仰的無信仰者。這樣的家夥,對教會的權威主義者來說是無趣的存在,你能理解的吧」

「原來如此。話說,你內心的想法很獨特呢。會被人認為是無信仰者哦?」

「我信仰的是神,不是狐假虎威的【人】。人是【客人】吶」

「……總覺得,開始有點明白你了。從骨子裏就是商人吶。那樣的話,看到這玩意兒就失控這件事也能明白了」

對於這麼說著,玩弄著手上戒指的阿一,格言露出了尷尬與自豪混在一起的、著實覆雜的表情。

剛才那瘋狂的態度已經不見了。承受了阿一的殺氣,這次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的心情吧。

「剛才意想不到的失態多有冒犯了,您需要的時候,還請眷顧我的商會。您和普通的冒險者是不同的。與特異的人類保持聯系沒有壞處,這一點我已經學到了」

「……真是,頑強的生意之魂啊」

阿一用感到驚訝的視線看著格言,而格言說了一句「那麼,失禮了」,就轉身向著商隊前列走回去了。

和剛才一樣,不,不如說有更多的視線匯聚在了月和希婭身上。立刻追到格言背後的、不知哪裏的商人風的男人邊用手指著月她們,邊和格言說著什麼話。

帶著遊山玩水的心情順路來弗裏恩的阿一,他並不知道,之後有他想象以上的波瀾在等著他。

3-4在冒險者行會弗裏恩支部

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

被高二十米、長二百千米的外墻包圍著的大陸第一商業都市。這裏的所有行業,每天都會上演激烈的競爭。有取得成功實現了夢想的人,也有很多輕易就變得身無分文、悄然離開的人。觀光來訪者或交易來訪者等出入不絕,每天的人流量也可以說是大陸第一吧。

巨大的弗裏恩被劃分為四個區域。與這個城市各種各樣的手續相關的設施聚集在一起的中央區,聚集了娛樂設施的觀光區,生產、直銷武器防具以及家具之類的工匠區,最後是排列著所有行業的店鋪的商業區。東西南北各自都有通向中央區域的主街,離中心部越近,有信用的店越多這是常識。遠離主街和中央區域的地方,貪得無厭的黑心商人比較多,換言之就是黑市性質的店比較多。那些店鋪,有時候會出現不知道從哪流入的好東西,所以像冒險者或傭兵這樣已經習慣了粗野之事的人們會經常出入那裏。

在中央區一角的冒險者行會:弗裏恩支部內,阿一他們一邊聽著這樣的話,一邊在飲食店裏吃著小吃。講話的是被稱為向導人的職業女性。因為都市巨大且需求很多,所以向導人在這裏是頗有社會地位的職業。很多向導店為了每天都能獲得客人而在努力的提升服務質量,所以信用度也高。

阿一他們和格言率領的商隊分別後,拿著蓋了印章的委托書來到冒險者行會。然後想要投宿並想知道哪裏有什麼店,正想著在冒險者行會裏找份指南看看的時候,被告知了向導人的存在。

然後,現在,向導人的女性名為李希,向她支付費用後,三人在小吃店邊吃邊聽都市的基本事項。

「因此,想要暫住的話推薦去觀光區那邊。中央區雖然也有旅店,但是在中央區工作的各位更傾向於能夠打盹的地方,所以服務質量和觀光區是沒法比的。」

「原來如此,那就老實的去觀光區的旅館吧。有什麼推薦的地方麼?」

「根據客官大人的要求,我會從數量眾多的各種各樣的旅店中為您推薦」

「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飯要好吃,之後如果有浴場就毫無怨言了。地理位置什麼的不用考慮也可以。還有就是責任所在明確的地方比較好」

李希滿面笑容的聽著阿一的要求。最初的兩個是經常被提出的要求吧,李希「嗯嗯」的點著頭,立刻,腦內就像是生成了一張推薦旅店的列表似的。但是,接著聽到的阿一的話卻讓她「嗯?」的感到納悶。

「那個~,責任所在是?」

「啊,例如,卷入了某種糾紛,我們完全是被害者的時候,對旅館內造成的損害該由誰來負責這種事。反正是打算住好旅館的,這樣一來公物肯定也是高檔品,之後因為賠償金額的問題發生糾紛也是麻煩」

「那~個,我不認為會那麼容易卷入糾紛……」

阿一對困惑的李希苦笑了。

「嘛,一般來說是這樣吧,但我帶著的人太顯眼了呢。在觀光區之類的地方過分的家夥好像很多,固執的商人使用強硬手段也有可能吶。嘛,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困難的話不必考慮也沒問題」

聽了阿一的話,李希將視線移向了坐在阿一兩側,吃著小吃的月和希婭。然後像是接受了似的點了點頭。確實,這兩位美少女很顯眼。就連現在,也有很多視線集中在她們二人身上。尤其,希婭她還是兔人族。雖然對他人的奴隸出手是犯罪,但並不是說就沒有糾纏交涉的商人和過分失控的人了。

「但是,這樣的話選擇警備森嚴的旅店不就好了?在這種事上費心的人也很多,我可以為您介紹好的旅店……」

「啊啊,那樣也可以。但是,被欲望蒙蔽雙眼的家夥,時不時會幹出不得了的事呢。警備也不能絕對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從最開始就該盡早考慮物理的說服」

「物、物理的說服是……原來如此,因此才要明確責任所在啊」

李希完全理解了阿一的意圖,說到底阿一也只是說“如果可以的話”,但這句話刺痛了向導人的本性,李希表情幹勁滿滿的說著「請交給我」做出了承諾。然後,她又將視線轉向了月和希婭兩人,也想聽聽二人的要求吧。盡可能的回應客人的需求,從這點來看,李希也好、她所屬的向導店也好,一定會成功的吧。

「……有浴場就好,但必須是混浴、包場」

「那個,大床就好的說」

稍微思考了一下,月和希婭就傳達了各自的要求。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求,但把月的附加條件和希婭的要求相結合,自然可以看出某種意圖。李希也察覺到了似的,「我知道了,請交給我吧」雖然她一本正經的這麼答應了,但她的臉頰卻略微有點泛紅。然後,她眨著眼睛交替的看著阿一和月她們,臉頰染得更紅了。

順帶一提,圍坐在附近桌旁的男人們正用似乎能夠殺人的視線瞪著阿一,不過都是些完全習慣了的視線,阿一就普通的無視了。

接著,在阿一他們打算聽聽其他區塊事情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而且還是,至今為止射向月和希婭的最不禮貌的視線,那種黏黏糊糊附著著黏濁物的視線。已經不太在意視線之類的月和希婭,也因為這太過惡心的視線而微微蹙眉。

阿一順著視線準確的找到了源頭……豬?體重輕易超過一百公斤的肥碩身體,滿是油脂的臉上長了個豬鼻子,油膩的金發像是粘在頭部似的。只有裝束不錯的樣子,遠看也能看出穿著的衣服很不錯。那個豬男用滿是欲望的渾濁眼瞳凝視著月和希婭。

「麻煩啊」阿一這麼想著的同時,那個豬男就拖著笨重的身體一搖一搖的筆直向著阿一他們的方向靠了過去。似乎沒有逃跑的時間,不過阿一是不會做逃跑這種事的。

李希也註意到險惡的氣氛了吧,畢竟那個豬男相當顯眼。看著那個過來的態度傲慢的豬男,李希連營業式微笑都忘了,「糟!」發出了這樣多少有些不禮貌的驚呼聲。

豬男來到了阿一他們的餐桌旁,用帶著奸笑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月和希婭,看見希婭的項圈後眼睛不快的瞇細了。然後,對著至今為止沒有正眼看過一眼的阿一,假裝好像現在才看到他的樣子,用十分傲慢的態度擅自提出了要求。

「噢,餵,小子。一、一百萬盧卡。這只兔、交、交來。還有那邊的金、金發小妞,做我的小、小妾。一、一起來」

用稍微有點結巴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宣告後,豬男就想要觸摸月。恐怕在他的概念中,月已經是自己的東西了。那個瞬間,一股淒絕的殺意(威壓)降臨在這裏。連周圍坐著的人們都青著臉、叮了咣啷的從椅子上滾翻下去,拼命的後退與阿一保持距離。

那麼,那個直接承受了殺氣的豬男……「咿——!?」發出了這樣可憐的尖叫並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後退也做不到,雙腿之間當場開始變濕。

阿一認真釋放殺氣的話,恐怕瞬間就剝奪他的意識了吧,不過那樣做並沒有意義,所以阿一充分的手下留情了。

「月,希婭,走吧。換地方了」

因為那漏出的骯臟液體,阿一招呼月和希婭起身。其實,想要立即射殺來著,但對方畢竟只是打了個招呼,如果這樣就被殺的話,阿一那方就成加害者了。都市的警衛也不可能將殺人犯置之不理。基本上只要對方沒死,就都可以用正當防衛當做借口,所以在都市內就以半死不活為底線吧。阿一是這麼想的。

看著離席的阿一他們,李希是「誒?誒?」這樣心情混亂的眨著眼。為什麼李希明明在阿一的殺氣效果範圍內卻沒事呢,理由很單純,因為李希在【威壓】的對象之外。上次對格言用的是對點【威壓】,所以周圍沒有人註意到,而現在用的是當時的逆版本(對點不威壓)。這都是拜鍛煉所賜。在李希看來,是豬男擅自出言不遜後,突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漏尿,混亂也是當然的吧。

順帶一提,讓【威壓】對周圍產生效果是故意的。周圍的家夥們射來的視線也相應的讓阿一感到膩煩,借這個機會讓他們理解,「不要出手呦?」。從周圍的男人們泛青的表情來判斷,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警告了。

可是,解開【威壓】走出行會之後,立刻有個大男人像是要堵住阿一的去路似的移動到他的面前做仁王立。他有著和豬男在不同的意義上超過一百公斤模樣的巨大身體,全身都是肌肉塊,腰上別著長劍,身經百戰的戰士那樣的風貌。

將那龐大的身軀映入眼簾的瞬間,豬男就再次結結巴巴的叫喚起來。

「對、對了,雷伽尼德!殺、殺了那個該死的小子!打、打算殺死我!痛苦的殺了他啊啊!」

「少爺,畢竟殺了還是太糟糕了。打成半死不活就行了吧」

「幹!好、好好的幹!女、女人是,別傷!是我的呃!」

「了解啦。請增加報酬呦」

「錢、錢都好說!趕快去做吧!」

顯然,被稱呼為雷伽尼德的巨漢是,被豬男雇傭的護衛。巨漢將視線從阿一身上移開和豬男對話,得到報酬增加的約定後猙獰的冷笑了。稀奇的事是,他的眼中似乎沒有月或希婭。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好像在為得到的報酬冷笑。

「餵,娃娃。不好意思。俺為了錢要稍微把你打得半死不活啊。反正也不會殺了你呦。嘛,小姑娘們的話……你就放棄吧」

雷伽尼德這麼說著就架起拳頭。雖然是用劍的人,但這裏畢竟不是用劍的地方。周圍的家夥們聽到雷伽尼德的名字後嘈雜了起來。

「餵,餵,雷伽尼德是那個【黑】之雷伽尼德麼?」

「【暴風】之雷伽尼德!?為何,是那個家夥的護衛……」

「付錢了不是麼?【喜歡錢】之雷伽尼德?」

聽著周圍唧唧喳喳的嘀咕聲,阿一大致察覺到了眼前男人的來歷。無論他是否持有天職,都是被分類為【黑】段位的冒險者,從上往下數排行第三的段位,相當的實力者。

雷伽尼德身上噴張著鬥氣。而阿一想的是,這樣的話,用正當防衛的理由把他打得半死不活也沒問題吧。在拳頭揮下的瞬間,從意外的地方傳來了制止的聲音。

「……阿一,等一下」

「?怎麼了月?」

月拽著旁邊的希婭,在回答阿一的疑問之前,就介入了阿一和雷伽尼德之間,不理睬驚訝的阿一和雷伽尼德,就那樣回答道。

「……由我們上」

「誒?月小姐,我也的說?」

希婭的質問被月痛快的無視了。聽了月的回答,比起阿一的答覆,反而是雷伽尼德的爆笑更早。

「噶哈哈哈哈,小姑娘們來做對手?真是相當好笑吶。哎呀?如果連夜晚的對手也做的話同意也『……閉嘴,垃圾』——!?」

對於溜嘴說出下流話語的雷伽尼德,月的神速風刃和辛辣的話語一並向他襲去,切裂了他的臉頰。伴隨著啪嗒啪嗒這樣小小的聲音,血液滴滴嗒嗒的滴落。切得相當深啊。雷伽尼德如月所說的那樣沈默了。月的魔法太快了,他完全反應不過來,心裏想的是「什麼時候詠唱的?魔法陣在哪裏?」,用手擦著冷汗的同時還在拼命分析。

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對還不明白她意圖的阿一和希婭說道。

「……要讓周圍知道,我們並不只是被保護著的公主大人」

「啊,原來如此。要顯示出我們自己也能強力還擊的說」

「……沒錯。機會難得,就利用這家夥吧」

月這麼說著,用手指著雷伽尼德,目光是和剛才相異的嚴厲。

「嘛、說的我明白了。確實,以為得到了公主,實際上卻是猛獸,這可不好笑呢。所幸,目擊者也很多……嗯,挺好的不是麼?」

「……猛獸言過了」

阿一理解了月的話,苦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月確認阿一退下後,就用眼神向旁邊的希婭發送信號。明白了那個意思的希婭,伸手去取背在背上的多琉根,就像感覺不到那個的重量似的,一個回轉拿在了手上。

「餵餵,兔人族的小姑娘能幹什麼呀?雇主的意向也有呦。你就不能老實的待著麼?」

雷伽尼德從月身上移開目光,如此告誡希婭。但是,希婭對雷伽尼德的話充耳不聞似的,反過來忠告了他。

「腰上的長劍,不拔真的好的說?請不要手下留情,空手危險的說呦?」

「哈哈,兔子醬真狂妄啊。少爺!不好意思了,傷個一兩處還請您包涵!」

雷伽尼德對希婭並不在意,他註意的只有月而已,出手前也不忘對著還沒擠到近處的豬男說一句他可能要違約了。畢竟,他判斷以月為對手想要無傷的將她無力化太難了。可是,雷伽尼德本該註意到的。從常識來考慮,一直被認為是愛玩奴隸的兔人族會手持戰錘,怎麼著都會有違和感吧,再想想阿一和月讓她打頭陣意味著什麼,應該是可以窺見她實力的只鱗片爪的。

話已說完,希婭沈腰架起多琉根……一口氣突進。並且,下個瞬間就出現在雷伽尼德眼前。

「——!?」

「呀啊!!」

與可愛的聲音相反,伴隨著豪風揮來的超重量大錘向雷伽尼德的胸部迫近,雷伽尼德的表情染上了驚愕之色。在直擊的瞬前,雷伽尼德才勉強將雙臂交叉在胸部試著防禦……

(太重了吧!?)

站在原地硬抗絲毫沒有意義,雖然他立刻向後跳躍逃離沖擊,但多琉根的速度太快,這樣做幾乎沒有意義。結果,

咣!!!

這種聲音響徹,雷伽尼德以破竹般的氣勢被吹飛,後背猛烈的撞在了行會的墻壁上。響起轟鳴聲的同時,雷伽尼德一口氣吐凈了肺部的空氣,在搖曳的視界中,看到了希婭掃興似的身姿。顯然,希婭本以為他能稍微抵抗一下的。

冒險者等級升級到【黑】的自己,沒想到會被兔人族的少女手下留情,而且,還讓她覺得掃興,面對這樣的事實,雷伽尼德只能傻笑了,他浮現出的傻笑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是由於疼痛而皺眉頭。想站起來而伸手扶地,卻伴隨著劇痛倒下了。查看劇痛的原因,只看見自己被壓扁的手臂。

幸運的是,被摧毀的只有一只手而已,忍著疼痛用另一只手臂撐地總算站了起來。視野仍舊搖擺不定,勉強能站在地上而已。雖說是幾乎沒有意義,但剛才如果不立刻向後跳的話,現在他可能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吧。

但是,能站起來真的是好事麼。有一半是為了爭口氣,雷伽尼德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可是,月用如冰般冷漠的目光看著他並舉起了右手。看著那樣的月,雷伽尼德內心盛大的抱怨道。

(少爺,這也,太不劃算了……)

之後,雷伽尼德初次體驗了【空中跳舞】,這成為了他人生中寶貴的也是最壞的體驗。

「飛舞散落的花啊擁抱風粉碎四散 【風花】」

月的原創魔法第二彈,射出風之炮彈的魔法【風爆】和重力魔法的覆合魔法。在風炮彈中加入重力場後,不僅能自如的操縱覆數的風炮彈,還能讓炮彈一直在目標周圍回旋並全方位【持續落下】,於空中施加磔刑。(磔(zhe)刑:古代將人綁在柱子上刺死的刑罰)並且,還是只要中了,最後一定會變成空中的沙包、這樣無情的魔法。順便和上次一樣,適當的詠唱了一下。

空中由單方面帶舞的舞蹈結束了,雷伽尼德就那樣「啪嘰」一聲落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其實,他在最初的幾擊就已經失去意識了,知道或不知道麼,月在那之後也毫不留情的連續攻擊,而且狙擊還特別集中在襠部,周圍男人們雙腿之間的東西都畏縮成一團。看著那殘酷兇惡的攻擊,連在後面觀戰的阿一都到了發出「噢嗚」這樣悲痛的顫音的地步。

不可能景象的二連發,並且毫不留情,行會內被寂靜包圍,不論誰都一動不動的凝視著阿一他們。如果仔細看,裏面還有類似行會職員的人們,是來阻止爭鬥的吧,想對阿一那方伸出援手,卻在來小吃店的途中就那麼僵住了。對於見慣了各種各樣冒險者的他們來說,這也是很有沖擊力的景象吧。

在誰都僵住了的時候,阿一徐徐的打破寂靜,哢噠哢噠的邁步走出。行會內全員的視線都集中在阿一身上。阿一的去向是……豬男那裏。

「咿!別、別過來!你、你以為我是誰!普姆·米恩啊!想忤逆米恩恩男爵家嗎!」

「……向全地球的吉祥物粉絲道歉,豬」(ps:豬男叫pu mu min,和moomin同音,姆明是一個肥肥胖胖的可愛角色,後被制成了吉祥物,受到廣大觀眾的喜愛)

阿一聽了豬男的名字後眉頭緊蹙,腦中不禁浮現出地球具有代表性的吉祥物,然後他就一腳踩在了至今還屁股坐地的豬男的臉上。

「噗嚕!?」

如字面那樣豬一樣的悲鳴,普姆的臉被夾在靴底和地面之間變成了三明治,自身的頭蓋骨也吱吱嘎嘎的發出了恐怖的悲鳴。於是,就好像嫌他太吵那樣,他越叫,踩著的力道越大。豬男的臉醜陋的被壓碎,眼睛和鼻子隱入了臉頰的肉裏。不久,註意到越是哭叫越會增加痛苦這件事了麼,開始變得老實了。或者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體力耗盡了。

「餵,豬。再次進入視野的話,不論是直接·間接的關系……沒有下次」

被壓在阿一靴底的普姆拼命的點頭,但看上去只是一下一下的顫抖而已。已經,連虛張聲勢的力氣也不剩了,心完全被擊垮了。但是,才這種程度,阿一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有句話叫【好了傷疤忘了疼】,只是一時的恐怖是完全不夠的。在殺掉並非上策的情況下,取而代之,必須讓他時刻不忘記這份恐怖。

所以,阿一稍微讓腳擡起一點,用煉成在靴底制出了鋒利的鞋底釘,再次用力踩了下去。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下的鞋底釘在普姆的面部開了無數個孔。並且,連單眼也被刺穿,開始流出大量的血。普姆本人痛得馬上就失去了意識。阿一挪開了腳,下面是慘不忍睹的……不,原本就是慘不忍睹的臉,並沒有太大變化,總之就是沾滿鮮血的普姆的臉。

阿一露出一副清爽的表情向著月他們那邊走去,月和希婭也微笑著迎接阿一。然後,阿一也對旁邊呆然若失的向導人李希微笑了。

「那麼,向導人小姐。要去的地方就繼續拜托你了」

「哈咦!不、不是,那個,我,怎麼著好呢……」

是覺得阿一的笑顏很恐怖吧,混亂的李希已經語無倫次了。她的表情清楚的說出了不想和阿一他們扯上關系這件事。阿一他們是異常的,僅此而已。總覺得阿一也理解了,引起騷亂後再另尋新的向導人很麻煩,所以他也沒打算放走李希。領悟到阿一的意圖,月和希婭立刻分別固定到李希的兩側。「咦——嗯!」李希發出了這樣可憐的悲鳴。

這時,對她來說是救世主的行會職員,事到如今終於來了。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想要聽取剛才事情的經過,希望您能協助」

這樣告訴阿一的男性職員,和其他三個職員包圍著阿一他們靠近過來。不過,全員都腿軟了。另外幾個人,去查看普姆和雷伽尼德的病情了。

「要說的話,就是那頭豬想要奪走我的同伴,我拒絕之後他就火上心頭襲擊過來,結果覆仇不成反被殺而已。以上說明就是全部的事。那個向導人,以及周邊的男人們都是證人。特別是,鄰桌的你們這幫家夥,都擅自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吧?」

阿一如此說著,睥睨著周圍的男人們,對上眼的他們劇烈地不停點頭,讓人不禁想吐槽:他們是要集體把頭弄掉麼?

「那個我明白了,不過在行會內引起的問題,必須要分別聽取當事者雙方的話以做出公正的判斷……因為是這樣規定的,如果是冒險者的話請遵從……」

「當事者雙方……吶」

阿一快速的瞥了一眼普姆和雷伽尼德二人,暫時還沒有醒來。行會職員似乎正在安排治愈師,但恐怕兩三天內也是不會醒過來的吧。

「意思是到醒來為止,讓我們待機?被害者的我們?……幹脆拉到都市外殺掉比較好麼?」

阿一用責備的視線看著行會職員。面對這典型的克雷默一樣的措辭,男性行會職員說著「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盯著我呦,這是工作所以沒辦法的吧」,露出了有點自暴自棄意味的表情。然後,阿一小聲嘀咕的最後那句台詞進入了他的耳朵,他慌忙的阻止阿一。(ps:克雷默,指的那些難纏的、喜歡揪著產品的某些缺陷或者工作人員的待客態度不放的顧客。)

阿一沒有辦法,只得讓步,說要用激痛強制讓普姆和雷伽尼德二人取回意識,職員又阻止了他並強硬的爭吵著,突然,一個凜然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請問您在幹什麼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看向那邊,一位戴著眼鏡、洋溢著理性氣息的纖弱男性,正用嚴厲的目光看著阿一他們。

「多特秘書長!您來得正好!這是……」

職員們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群聚到被稱呼為多特的男人身邊。多特聽完職員們的話後,向阿一他們投去了銳利的視線。

看來,離被解放還差的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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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3-5支部長的委托

被稱呼為多特秘書長的男性,用單手的中指向上推了一下眼鏡並用沈著的聲音向阿一搭話了。

「經過是大致聽了。證人也有很多,應該不是謊言。雖然感覺做的太過了……嘛,沒死就算是容許範圍內吧。總之,在他們醒來、聽到他們的證詞之前,還請您滯留在弗裏恩,身份證明和聯系方式也請您登記一下……這些您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多特秘書長傳達的言外之意是,這以上就不能再讓步了呦?阿一聳了聳肩回答道。

「啊,沒關系。那邊的豬還要抱怨的話,不如說是我這邊想要聯絡呢。那時候我會更加認真的讓他心服口服呢」

阿一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並向一臉驚訝的多特遞出了屬性牌。

「聯系方式是,還沒決定住在哪呢……聽那邊的向導人說吧。我們會住在她推薦的旅館裏」

註意到阿一的視線,李希嚇了一哆嗦後,就說著「讓我來帶路吧」並放棄了似的塌下了肩膀。

「嗯,好吧……【青】麼。對面倒地不起的那位可是【黑】呢……你們兩位的屬性牌怎麼了?」

阿一的屬性牌上表示的冒險者等級是最低的【青】,對此多特略微顯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聽說是兩位女性將雷伽尼德打倒的,所以她們比較強?多特這麼想著也要求她們提交屬性牌。

「沒有,月和希婭都是……她們的屬性牌遺失了,也沒再補辦。你看,很貴吧?」

阿一謊話說得很溜。不過,見過二人可以說是異常的強大之後,這麼說可能沒意義了吧。盡管如此,也想要盡可能避免被別人詳細的掌握底細。

「但是,必須要明確身份,保存記錄。你們頻繁的在行會內引發問題的話,不管是加害者還是被害者都會被登記上黑名單的。可以到行會立刻補辦麼?」

從多特的口氣來看,無論如何身份證明都是必要的。但是,在作成屬性牌的時候,一定會顯示出二人隱藏前的技能欄吧。不僅如此,如今神代魔法也會被顯示,一定會變成大騷動的。變成騷動的話,只要把打算害阿一他們的人全部打倒就好,不過那樣的話,就不可能正兒八經的待在這裏了吧。阿一覺得不管怎麼做都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像是讀取了阿一的思考般,月向他搭話了。

「……阿一,信」

「?啊啊。那封信……」

月的話,讓阿一想起了他們從布魯克小鎮出來之前,從布魯克支部的凱瑟琳小姐那裏收到的信。‘在其他城鎮發生爭執的時候,把這封信給當地行會的領導人看,說不定會有點用’,說著這種話交過來的莫名其妙的信。

原本已經不行了,考慮根據情況要盡快離開都市的阿一,從懷裏取出信交給了多特。凱瑟琳當時也是話說一半,所以信的內容並不知道。阿一稍微有些後悔,心想,早知如此就應該先看看信的內容的。

「不知道能不能代替身份證明,這是認識的行會職員說著‘如果遇到麻煩的話就交給當地的行會領導’這種話交給我的東西」

「?認識的行會職員嗎?……拜讀了」

從阿一他們的服裝質量來看,應該並不是為金錢所困,因此多特對他們拒絕補辦屬性牌的態抱有疑問。可是,在多特打開遞過來的信、流讀了裏面的內容後,立刻就浮現出驚愕的表情。

然後,他的視線多次仿徨於阿一他們的臉和信之間,並反覆讀了信的內容。那瞪大了眼睛讀信的身姿,仿佛是要鑒定信的真偽一般。不久後,多特禮貌的將信折疊,收入信封之中,視線再度回到阿一他們身上。

「這封信如果是真的話,確實可以當身份證明了……但這封信是否出自本人,我一個人有點難以作出判斷,想要請支部長進行確認,能請先生小姐們到別室稍作休息麼?不會花太多時間,頂多,十五分鐘就足夠了」

看著多特預料之外的反應,「真的,凱瑟琳到底是什麼人啊」引出了阿一他們這樣的感想。

「嘛,那樣的話沒關系。我明白了。就等一會兒吧」

「請跟著向導的職員。那麼,稍後見」

多特交代旁邊的職員帶阿一他們到別室後,就拿著信颯爽的消失在行會深處。被指名的行會職員催促著阿一他們。在阿一他們想要跟隨著移動的時候,一個困惑似的,但是,稍微包含了一點期待的聲音出現了。

「那個~我怎麼辦?」

是李希。她的眼睛就像在說「您在行會還有話要說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免除我的工作了?」明顯就是想要盡早離開身為麻煩之種的阿一他們。

阿一用理所當然般的表情點頭並率直的回答道。

「在這等著……不要逃呦?職業的吧?」

「好的……」

頹喪的李希有氣無力的向著飲食店深處的坐席走去。從她背後飄來的是,【就算討厭的工作也必須接受】這種社會人的悲哀。

~~~~~~

阿一他們被帶入接待室後過了整整十分鐘,終於,門被敲了。阿一說「進來」後,過了一拍,門開了。出現在那裏的是,金發、梳著大背頭、眼神銳利的三十過半的男性和剛才的多特。

「初次見面,我是冒險者行會,弗裏恩支部的支部長伊魯瓦·強恩古。阿一君,月君,希婭君……可以麼?」

簡潔的自我介紹後,支部長伊魯瓦依次稱呼確認了阿一他們的名字並請求握手。阿一也回握並回答道。

「啊啊,沒問題。信裏寫我們的名字了?」

「是這樣的。老師的信上有寫。非常顯眼……應該說是受到矚目的樣子呢。將來有望,但是有著糾紛體質,希望我能多關照一下。信的主旨就是這樣」

「糾紛體質……吶。確實,在布魯克的時候也持續卷入糾紛呢。嘛,這樣就好。重要的身份證明方面又如何?這樣就沒問題了麼?」

「嗯,老師是不會替有問題的人物寫信的。那個人識人的眼光是不會有錯的。都到了特意讓你們帶信來的程度,用這封信作為諸位的身份證明當然沒問題」

看來把凱瑟琳的信交給公會的高層很有用的樣子。相當有信譽啊。而且伊魯瓦還稱呼凱瑟琳為【老師】,看來交情相當深厚。坐在阿一旁邊的希婭和凱瑟琳特別熟了,她對剛剛的那段對話好像特別在意,怯怯的拜問了伊魯瓦。

「那個~凱瑟琳小姐到底是什麼人呢?」

「嗯?沒從本人那裏聽說麼?她曾經擔任王都行會本部的,行會會長的秘書長呦。那時候,與行會運營相關的教育系工作都是由她負責。現在,被派遣至各個城鎮的支部長有五、六成都是老師的學生,我也是其中之一,在她面前擡不起頭呢。她不僅美麗還有著高尚的人格,在當時,她對我來說就是聖母般的存在,或者說是憧憬的姐姐那樣的存在。之後,她因為結婚而調到布魯克支部工作了,說著養育孩子還是鄉下好什麼的。她的結婚發表真的是晴天霹靂呢。不管是在王都還是在行會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哈~那麼厲害的人的說~」

「……凱瑟琳厲害」

「就覺得她不是一般人……想不到過去是中樞的人啊。話說,那麼受歡迎的人……如今是……算了,不說了」

聽聞了凱瑟琳的真實身份後,阿一他們都感到佩服,畢竟是比想象的還要偉大的大人物啊。不過,阿一似乎是有點,感到了時間的殘酷,就那樣凝望著遠方。

「嘛,盡管如此,已經沒問題了吧,我們可以回去了麼?」

原本來這裏就只是為了身份證明,事情辦完後再在這裏久坐是沒必要的,阿一對此向伊魯瓦確認。但是,伊魯瓦卻眼瞳深處閃著光,「能稍微等一下麼?」如此挽留阿一他們。阿一總覺得有什麼討厭的預感。

伊魯瓦催促站在旁邊的多特向面前的阿一他們遞出了一張委托書。

「其實,考慮到諸位的實力,希望諸位能接受一個委托」

「拒絕」

伊魯瓦提出委托的瞬間,阿一故意蓋過他的聲音插入一句「拒絕」並想要離席了。月和希婭也相繼離席,但是伊魯瓦接下來的話讓他們不禁停下了腳步。

「嗯,總之不能聽一下我的話嗎?如果你願意聽的話,這次的事件就不追究了……」

「……」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不聽的話,關於這次的事件還會有各種各樣麻煩的手續哦’這樣的事。根據周圍人們的證言,阿一他們雖然有些防衛過剩的傾向,但並不會因為普姆他們的事而被問罪吧。通過正規的手續,讓行會分別聽取當事者雙方的話後,再做出公正的判斷,按部就班的執行這個手續的話,一定會花費相應的時間。結果是,以阿一他們沒有錯而結束吧,但是反過來說,為了等待已經知道的結果,阿一他們必須像傻瓜一樣因為手續而浪費大量的時間。並且,如果逃避這個手續,就會可喜可賀的登上黑名單,是這個意思吧。上了這個的話,今後再想要利用城鎮的行會就會相當相當的棘手。

阿一瞪了伊魯瓦一會兒,想著並不是【接受委托】,而是【聽他說話】就能回避之後的麻煩事,這也挺好,於是就重新坐回了座位。

「願意聽我說話啦,謝謝」

「……真不愧是大都市的行會支部長。性格真好呢」

「我認為您也是半斤八兩吧。那麼,這次委托的內容,就和上面寫的一樣,行蹤不明者的搜索。接受了調查北方山脈地帶的委托的冒險者一行人,過了預定期限也沒有回來,因此,其中一位冒險者的家裏人就提出了搜索申請」

把伊魯瓦的話概括一下,就是接下來這樣的事情。

最近,集中出現了幾次在北方山脈地帶的魔物群目擊事件,因此行會就發出了調查委托書。北方山脈地帶山勢險要,地形崎嶇,幾乎是一片未開拓地域,並且在那裏有很多強力的魔物出沒(當然沒有大迷宮魔物的程度)。有一群高段位的冒險者接受了這個任務,可是,除了小隊本來的成員外,還有一位編外人員略微強硬的申請同行,經過迂回曲折,最終組成了一個臨時小隊。

這個強行加入的人物,是庫迪塔伯爵家的三男威爾·庫迪塔。威爾像離家出走那樣跑出去當冒險者了,庫迪塔伯爵就派人秘密的追在他後面,註意著他的動向。可是,接受這次的調查委托出發後,不僅是兒子,連追著兒子的聯絡員也下落不明了。意識到這件事非同小可,庫迪塔伯爵慌忙的提出了搜索申請。

「伯爵好像靠自家的力量獨自派出了搜索隊,但搜索這種事人越多越好,就在昨天,他也向行會提出了搜索申請。最初接受調查委托的冒險者們都是相當的老手,如果有什麼連他們也處理不了的東西的話,讓普通的冒險者們去也只是二次遇難而已。接受任務的必須是相應以上的實力者。可不湊巧的是,能委以這個重任的冒險者們全都外出了。這時,你們正好來了,所以希望諸位能接受委托」

「作為前提,我們必須是那個【相應以上】的實力者才行吧?不湊巧,我只是【青】段位的哦?」

阿一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們的實力不夠格。可是伊魯瓦完全不理睬阿一傳達過來的意思。

「剛才明明把【黑】之雷伽尼德瞬殺了吧?而且……連探索萊森大峽谷都尚有余裕的人,不說是【相應以上】還能怎麼說呢?」

「!為什麼知……信麼?可是,沒和她說過那樣的話……」

阿一他們對於探索萊森大峽谷這件事只字未提,伊魯瓦會知道,除了信上有寫以外別無可能。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凱瑟琳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在阿一絞盡腦汁時,希婭戰戰兢兢的舉起了手。

阿一用可疑的眼神看著希婭。

「怎麼了,希婭?」

「那~個,不知不覺聊得起勁兒……了?」

「……之後懲罰」

「!?月、月小姐不也是嗎?」

「……希婭,叛徒」

「兩個人一起懲罰」

看來,原因是月和希婭的樣子。阿一對二人說出了懲罰宣言,一邊故作鎮靜一邊擦著冷汗。看著他的樣子,伊魯瓦一邊苦笑一邊繼續說話。

「生存的希望渺茫,但可能性並不是零。伯爵也是我個人的朋友,想要盡可能早的展開搜索。怎麼說呢,現在是只有諸位了,沒有別人能擔此重任了吧?」

伊魯瓦懇求似的態度好像不單只是因為行會承擔了委托,還包含著這之上的感情。和伯爵是友人的話,說不定他和那個行蹤不明的威爾也認識,個人方面也在擔心著威爾是否平安吧。

「雖然被你那麼說,但我們也是有旅行的目的地的。來這裏也只不過是順道過來看看什麼的。北方山脈地帶不在行程內,請容我們拒絕」

對阿一來說,那個貴族三男的生死他打心底裏覺得怎樣都好,因此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是,已經預料到了麼,比阿一離席更快,伊魯瓦提出了他將支付的報酬。

「增加報酬也可以呦?委托書上的金額是當然的,我也會給你們追加報酬。行會段位的提升也能做到。從諸位的實力來看,一口氣提升到【黑】也沒問題」

「不,錢只要夠用就好,段為什麼的怎樣都好……」

「那麼,今後,再發生什麼與行會相關的糾紛時,我會直接做諸位的後盾,這個怎麼樣?別看我這樣,在行會內可是相當有影響力的呦?看你們與糾紛的關系好像不錯,讓我這個行會支部長來做你們的後盾,不壞的報酬,不是嗎?」

「真下血本啊。對象只不過是友人的兒子,有點投入過度了不是嗎?」

阿一的話讓伊魯瓦的表情第一次崩潰了。含有深深後悔的表情。

「他……是我勸威爾接下那個委托的。接受調查委托的小隊也是因為我的話才通融的。雖說是調查異變,但也沒有出現實際的災害呢,而且同行的小隊成員都是信得過的實力者,因此我以為沒問題。威爾覺得貴族不適合自己,從以前開始就憧憬著冒險者……可是,他並沒有那個資質。所以,才讓他跟在強力的冒險者身邊,去些一般危險的地方,希望他能醒悟,冒險者是不可能的。從以前開始我就和他很熟了……正因為如此,本是想借這次委托讓他放棄的……」

阿一聽著伊魯瓦的獨白略微盤算著,威爾和伊魯瓦的關系比他想象的還要濃厚。雖然一臉若無其事的說著話,但伊魯瓦的內心現在一定是心急如焚吧。生存的可能性,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趨近於零。提出那種亂來的報酬,也是伊魯瓦相當焦急的證據吧。

對阿一來說,再次到達城鎮後,還要在月和希婭的身份證明這件事上多費唇舌,他也差不多厭倦了。今後,如果有高層的門路的話,在利用城鎮設施這一點上會很方便。不管怎麼說,阿一他們都絲毫不打算迎合聖教教會或王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認定為異端。萬一真的被毀謗為異端,到時候想要在城鎮休整就極難極難了吧。如果和這個人有了聯系就能清除那方面的顧慮的話,這還真是一件高興的事。

而且,阿一還考慮到,既然有大都市的行會支部長在背後撐腰的話,趁這次機會,把自己們的事情說出來並要求他保密,發生對自己們不利的事情時就利用一下他的門路也不錯。他與那個叫威爾的人,好像關系十分親密的樣子,假如活著把威爾帶回來的話,他也不能隨隨便便違約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是不能考慮……有兩個條件」

「條件?」

「啊啊,並不是什麼難事。第一條是想要月和希婭的屬性牌,並且,要約定不把上面記載的內容告訴別人。第二條,不論是否與行會相關,你要用你擁有的全部門路按照我們的要求為我們提供方便。就這兩條」

「這也太……」

「做不到的話就免談,我們要走了」

阿一這麼說著就打算離席,伊魯瓦和多特都因焦慮和苦惱而扭曲了表情。第一個條件沒什麼特別的問題,但關於第二個,實質上,就相當於是弗裏恩的行會支部長變成了一位冒險者的手下。於責任於立場,這都是不能輕易容許的。

「打算提出什麼要求?」

「不要那麼激動。不會提什麼亂來的要求哦?只是,我們是稍稍有些特異的存在,一旦被教會盯上……不,今後我們肯定會被教會盯上的吧,那時,我覺得有門路比較方便呢,僅此而已。在發生麻煩事時,你能成為我方的同伴就行了。比如,在我們被通緝時也不會拒絕我們利用設施之類的……」

「你們確實被通緝著麼?嗯,我個人也開始在意起諸位的秘密了呢。相信凱瑟琳老師會中意的人應該不是壞人……這麼說來,報告也提到了,那邊的希婭君是怪力,月君是使用從沒見過的魔法……這些就是諸位的秘密麼……並且,教會早晚會盯上這些東西……沒有特意去掩藏這些的話,從最初開始就有了挑起事端的覺悟麼……這樣的話確實,在哪個城鎮都會變得難以行動……因此謀求便利……」

真不愧是大都市的行會支部長。腦子轉的是快。伊魯瓦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下定決意似的與阿一對上了視線。

「成為幫兇或是違背倫理的行為、要求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每次詳細聽完諸位傳達的要求後,我自己會加以判斷。不過,我會盡量成為諸位的同伴,就這樣約定吧……這以上我不會再讓步了。無論如何」

「嘛,到此為止吧……這樣就好。還有,報酬只要達成委托的報酬就行了。把少爺或少爺自身的遺物帶回來就可以了吧?」

對阿一來說,得到月和希婭的屬性牌才是最大的目的。這個世界無論什麼事都會要求出示屬性牌,沒拿著的人會很不自然。今後,沒有比每到城鎮就要找借口更麻煩的事了。

問題是,最開始的時候,怎樣才能讓制作屬性牌的人不騷動起來。不過,伊魯瓦的存在解決了這個問題。只是,條件不過是口頭約定,他依然有告密的可能。總之,阿一他們的特異性已經暴露了,積極的事先采取措施沒什麼不好。因此,阿一委托完制作屬性牌之後,怎樣的形式都好,他都要得到伊魯瓦不會幹違背良心的事情這樣的答覆。阿一盤算著,伊魯瓦之後應該是不會使壞了吧。

伊魯瓦也察覺到阿一的意圖了吧。盡管如此,當他看到阿一的手接過搜索委托書時,還是苦笑著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真的,對諸位的秘密感興趣起來了……我就預先期待這委托達成之後的樂趣吧。如阿一君所說,不管是什麼樣的形式,希望能找到威爾他們的痕跡……阿一君,月君,希婭君……多多拜托了」

最後,伊魯瓦用認真的眼神凝視著阿一他們,然後慢慢的低下了頭。大都市的行會支部長向一介冒險者低下了頭。一般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的。正因為是凱瑟琳教導出的學生,優良的人品也一並傳承下來了。

看著伊魯瓦的樣子,阿一他們站了起來,並用沒有氣勢、實在是輕鬆的語氣回答。

「好」

「……嗯」

「知道了」

之後,收取了預支金和去往北方山麓的湖畔之鎮的介紹信,以及失蹤的冒險者們之前領受的調查委托的資料,阿一他們就走出了房間。嘭噔一聲門關嚴了。伊魯瓦凝視了那扇門一陣後,「呼~」的大出了一口氣。在此期間,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多特註意到伊魯瓦放鬆的樣子,向他搭話道。

「支部長……不太好吧?那種報酬……」

「……威爾的性命,除了他們以外沒人可以拜托了。沒辦法呦。而且,他們也同意了,是否借給他們力量要由我來判斷。沒問題的。比起這個,他們的秘密……」

「屬性牌被顯示【不妥】麼……」

「嗯,多特君。你知道麼?哈利王國的勇者一行人,全都有著荒唐的屬性呦」

多特聽了伊魯瓦的話後,瞇細的眼睛睜開了。

「!支部長的意思是,他是被召喚者……【神之使徒】中的一人?但是,聽他說話一副和教會敵對的口氣,勇者一行是在聖教教會管理之下的吧?」

「啊啊,是那樣的呦。但是呢……約四個月前,其中的一人於奧盧克斯大迷宮中去世了。和魔物一起落入了奈落之底呢」

「……難道說,那個人活下來了?四個月前的話,勇者一行人應該還未成熟吧?雖然不知道奧盧克斯之底究竟有什麼,但生存下來之類的……」

無法相信的多特搖了搖頭,否定了伊魯瓦的推測。但是,伊魯瓦露出了哪裏覺得有趣的表情,再次看著阿一他們走出去的門。

「是啊。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話……為什麼,不與同伴們匯合,而選擇了旅行什麼的呢?他究竟,在暗之底看見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呢?」

「什麼……麼……」

「啊啊,如果有什麼,那一定是足以讓他下定決意,就算與教會敵對也在所不辭的東西。這不外是,與世界敵對的覺悟」

「與世界……」

「對我來說,非常希望與那麼特異的人扯上關系呢。即使,他被教會與王國通緝,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呢。或許,老師也察覺到這些了吧,說不定就是為此才特意讓他帶著信來的呢」

「支部長……請不要錯過收手的時機喲?」

「那是當然了」

聽著規模如此之大的話,多特不禁頭暈目眩起來,盡管如此,他也是伊魯瓦的秘書長,沒有忘記對伊魯瓦進行忠告。但是,深入思考著什麼的伊魯瓦,好像已經把多特的忠告拋到九霄雲外了。

3-6湖畔之鎮的再會

廣闊平原的正中間,這裏是一條一直向北延伸的筆直道路。雖說是道路,也只不過是經過無數次的踩踏、自然而然的將雜草踩禿頂形成的道路。這個世界的馬車沒有避震器這樣的東西,如果坐馬車經過這樣的路,到達目的地後,乘客必須要去撫慰自己的屁股吧。

然而,在這條沒被修整過的道路上,有一個以不可能的速度疾馳的影子。漆黑的車身,只有兩個輪子,輕鬆的在這條崎嶇不平的道路上猛沖,車身上還有三個人影。

阿一,月,希婭。他們正以、比以前在萊森大峽谷的時候還要快的速度在這條道路上飛馳著。時速大概有80公裏吧。在沒有魔力阻礙的情況下,魔力驅動摩托車也能完全發揮出本來的性能。座位的順序和往常一樣,阿一的兩臂之間是月,背後是希婭這種形式。希婭的兔耳被風帶動,啪嗒啪嗒的敲打著。

天氣晴朗,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月的魔法也將風壓做了調整,可以說是絕好的坐車旅遊的天氣。實際上,月和希婭都在用全身感受著暖烘烘的陽光和愜意的小風。

「啊~好舒服的說~月小~姐,可以和我交換一下位置嗎」

「……不要。這裏是我的地方」

「誒~,別說那種事,稍微換一下嘛~後面也很舒服的說~」

希婭用遲緩的聲音強行要求月和她換座。

「那個啊,你不能坐前面的吧?會礙事的呦。特別是那對兔耳,在風中飄動會刺痛眼睛啊」

「啊~,是這樣的說~」

「……不行,幾乎睡著了」

看來,因為太過愜意,希婭有一半似乎變成夢中的居民了。把頭枕在阿一的肩上並把全身的體重都加了上去。和月的對話也有一半是夢話似的。

「嘛,這個速度的話,後半天兒就能到了吧。中途不停的直達那裏,能休息就休息一下吧」

就像阿一說的那樣,威爾一行接受調查委托的範圍是北方山脈一帶,大概今天就能到達離那裏最近的城鎮。就這樣不帶休息的一口氣前進,或許日落時就能到了吧,阿一打算在那裏住一晚,明早就開始探索。抓緊時間的理由不用說了,因為過得越久,威爾一行生存的幾率就會越低。但是,對於一反常態去為別人積極行動的阿一,月目光上挑,露出了一張疑問的臉。

阿一看著臂彎中可愛的歪著頭,向上看著自己的月,只能回以苦笑了。

「……積極的?」

「啊啊,活著的話就再好不過了。那樣的話,感覺就是個大恩呢。後盾是越多越好吧?今後,國家啦教會啦之類的麻煩事可是相當討厭啊,我可不想一個一個的做他們的對手」

「原來如此」

實際上,還不知道伊魯瓦作為後盾能有多大的作用,總的來說,他派不上用場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保險是越多越好。況且,如果多費一點勞力就能獲得的話,應該也不會吝惜這點勞力吧。

「而且聽說了,我們去的那個城鎮是水源豐富的湖畔之鎮。因為水源豐富,那個城鎮的近郊是大陸第一的稻米種植地帶」

「……稻米種植?」

「嗯,也就是米的米啊。我的故鄉,日本的主食。來到這裏之後就一次也沒吃過了。雖然不知道這裏的米是不是同樣的東西,但還是想早點吃到。」

「……嗯,我也想吃……城鎮的名字是?」

因為想到了米,阿一神遊著看向遠方。月用微笑的眼神看著這樣的阿一,想著「這麼說來,還沒聽過城鎮的名字」,就詢問阿一。阿一啪的一下回過神來,註意到月的眼神後稍微有一點羞恥,用掩飾般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回答道。

「湖畔之鎮烏魯」

~~~~~~~~~~~

「唉……今天也沒有線索嗎……清水君,到底去哪裏了……」

悄然地垂下肩膀,蹣跚地奔走在烏魯鎮主街上的,是召喚組的一人,作為教師的畑山愛子。平時開朗的樣子都不見了,現在,她正飽受不安和擔心的折磨,周身漂浮著陰郁的氣氛。或許是心理作用,連主街旁點綴的街燈,看起來也比平時暗淡。

「愛子,不用太灰心,仍舊,什麼都不知道,沒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你不相信可怎麼辦啊」

「是啊,愛醬老師。清水君的房間也沒有遭到入侵的樣子,他自己跑到哪裏去了的可能性也很高呦?不能總向壞的方面想」

向沒有精神的愛子搭話的,是愛子專屬護衛隊的隊長大衛和學生園部優香。旁邊還有其他熟識的騎士們和學生們。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說著擔心愛子的話語。

同班同學的一人,清水幸利失蹤已經快兩周了。愛子她們,用盡各種手段去尋找清水了,但是他的去向至今仍是無人知曉。城鎮中沒有目擊情報,去相鄰的城鎮或鄉村尋求目擊情報也全部落空了。

最開始以為清水是被卷入了事件,但並沒有引起騷動,清水的房間也完好無損,再加上清水自身也是有著【暗術士】這樣的天職,在暗系魔法方面有著特別才能的人,並且其他系統的魔法也有著很高的適應性。大家不認為他會被這附近一般般的地痞流氓帶走,所以,現在考慮他是自發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了。

原本,清水就是社交能力不太高的老實戶內型。也沒有什麼特別親近的同學、朋友,參加愛醬護衛隊的時候也讓大家吃了一驚。就這樣,愛子以外的學生們已經,比起清水是否平安,更加擔心那個一天天變得沒有精神的愛子了。至於護衛隊的騎士們就更不用說了。

順便說一下,這件事已經向王國和教會報告完畢,編制的搜索隊就快來支援了。因為清水不論是關於魔法的才能還是作為被召喚者都是極其優秀的,和阿一那時候一樣,上層部門相當不樂觀。搜索隊大概還有兩三天才能到達。

這一句句擔心的話語,讓愛子在內心譴責自己。不管清水是被卷入了事件,還是自發性失蹤,擔心都是不會變的。但是,現在的自己不自覺的把這種擔心表露了出來,不僅讓身邊的學生們感到不安,而且還讓他們擔心她自己。總之,自己是這些孩子們的教師啊!這麼想著,愛子深呼吸一次後,雙手啪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重整心情。

「大家,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是啊。光是煩惱什麼也解決不了。清水君是優秀的魔法使。一定不要緊的。相信他現在一定平安無事。不管怎樣,今天的晚飯!吃得飽飽的,為明天做好準備吧!」

完全只是勉強,可是,學生們依然用註入氣勢的聲音率直的回答道「好~的」。騎士們也微笑著,守望著她們。

哢啷哢啷

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愛子他們打開了投宿旅館的門。這是在烏魯町中最高級的旅館。名叫【水妖精旅館】。傳說很久以前,烏魯迪亞湖畔出現了一對妖精夫婦並在此留宿,旅店名便由此而來。烏魯迪亞湖在烏魯町的近郊,有日本琵琶湖四倍大的程度,是大陸的第一大湖,並以此聞名於世。

【水妖精旅館】的第一層是餐廳,作為烏魯町名產的米料理,這裏不僅齊全且樣式眾多。內裝修穩重和諧,雖不顯眼,不過細節的部分裝飾的很講究。厚重的桌子和吧台的裝設都很註重細節。另外,天花板上不太華麗的吊燈,更為這平靜的氛圍錦上添花。【老店】這樣的詞很自然的就湧了出來,讓人感受到歷史的旅店。

當初,愛子他們覺得高級旅店很難讓人平靜下來,因而希望找別的旅店住下。但自從愛子和學生們開始被稱為【神之使徒】或是【豐收女神】之後,就不能再入住與她們的盛名不相稱的普通旅店了。在騎士們的說服下,最終順利確定了滯留在烏魯小鎮時住的地方。

本來就有過在王宮中的房間過夜的經歷。愛子也好,學生們也好,都慢慢習慣了。現在,這裏已經成為了能讓他們完全放鬆的地方。為了改良農地和搜索清水君而東奔西走,歸來的愛子她們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對她們來說,這個旅館提供的米料理是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全體成員一邊在最裏面的VIP坐席順次落座,一邊舔著嘴唇準備享受當天的晚飯。

「啊啊,仍舊美味~沒想到在異世界也能吃到咖喱呢」

「嘛,雖然看起來好像是燉菜……不,是白咖喱嗎?」

「不,比起那個,天婦羅蓋飯更好吧?這個調味汁可是極品哦?不輸給日本的吧?」

「那是因為玉井君沒吃過真正好吃的天婦羅蓋飯吧?這個和便當專賣店的天婦羅蓋飯根本沒法比哦」

「不,我只選擇這個炒飯,已經離不開它了」

對於這極為接近地球的米料理,每晚學生們都會激動個沒完沒了。雖然外觀和味道有些微妙的差異,但是,料理的構思本身很相似。豐富的食材,也是推高烏魯町菜肴質量的原因之一吧。米飯就自然不用說了,烏魯迪亞湖還能捕到鮮魚,山脈地帶也能找到野菜和香辛料。

愛子她們吃著美味的料理,像是咬緊了一時的幸福。這時,一位六旬左右,留著小胡子的帥氣男性向著她們走了過來。

「各位,今天的飯菜怎樣?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請不要客氣,盡量吩咐」

「啊,店長先生」

向愛子他們搭話的,是這個【水妖精旅館】的店長,福斯·塞羅。直挺的背脊,瞇細的安詳眼瞳,鬢角斑白的頭發,還梳著大背頭。是一位和這旅館的平靜氣氛很相稱的男人。

「嗯,今日的飯菜也十分美味,每天都被治愈了」

愛子作為代表莞爾一笑的回答了,福斯也高興的微笑著說道「這還真是榮幸之至」。但是,下一個瞬間,福斯的表情就很抱歉似的黯淡了下去,和平時總是安詳的笑著的他並不相稱的表情,發生了什麼呢?大家都停下了吃飯的手,註目著福斯。

「實際上,非常抱歉,使用香辛料的料理就到今天為止了」

「哎?那也就是說,再也吃不到這個尼魯嘻嘻魯(異世界咖哩飯)了?」

最喜歡咖哩的園部優香像是受到打擊似的這樣反問了。

「是的,實在是對不起。某些,原材料斷貨了……平時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會確保存庫……但這一個月來傳言北山脈很危險,去采摘香辛料的人也隨之激減。就在前幾天,前去調查的高段位冒險者一行人行蹤不明了,現在已經幾乎沒有去采摘的人了,本店也陷入了不知道下次進貨是什麼時候的狀況」

「那個……危險的話,具體是指什麼?」

「據說是發現了魔物群……只要不越過北山脈就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一旦越過那座山就會有強力的魔物,魔物也不會特地越過那座山到這邊來。不過,已經有幾個人看到本不應該存在的、向著那座山進發的魔物群了」

「那可真是,令人擔心啊……」

愛子皺眉,其他的人也有些消沈的樣子面面相覷。「吃飯的時就不提這種話了」福斯這麼說著,露出了一個帶有歉意的表情,像是要挽回氣氛似的,以明朗的口氣繼續說話。

「不過,這種異變或許馬上就能解決了」

「這是為什麼呢?」

「其實,今天日落時分又有新的客人來這裏投宿了,據說是為了搜索之前的冒險者而要去北方山脈的樣子。而且他們還帶著弗裏恩行會支部長大人的指名委托書,好像是相當的實力者。或許,他們能查明異變的原因也說不定呢」

愛子她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一起吃飯的大衛他們護衛騎士卻發出了「哦」這樣半分欽佩半分感興趣的聲音。說起弗裏恩的行會支部長,那位可是就算在整個行會體系中也是最上級領導班子的幹部職員。被那位支部長指名委托,不是相當的實力者是不可能的。作為同是通曉戰鬥的人而被喚起了好奇心。騎士們的腦子裏,列出了有名的【金】段位的冒險者們的名字。

愛子她們看著興奮的低語著的大衛他們,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正要向他們詢問時,便聽到通向二樓方向的樓梯那裏傳來了聲音。男人的聲音和兩位少女的聲音。不知為什麼,少女中的一人似乎正在向男的發著牢騷。對那做出反應的人是福斯。

「哦呀,說誰誰到,剛才談論的就是他們喲。騎士大人,他們明天就會從這裏離開,如果要搭話的話,要趁現在才行哦」

「這樣啊,知道了。不過,還真是年輕的聲音呢。【金】,就是這樣的年輕人嗎?」

大衛和騎士們在腦中列出了著名的【金】段位,但並沒有現在聽到的年輕聲音的主人,略微,有些困惑的面面相覷。

在此期間,三人的男女一邊對話一邊靠近。

愛子她們的座位是被三面墻包圍著的最裏面的座位,是能將整個餐廳一覽無余的地方。姑且,是一個能拉上門簾的單間。本來就很顯眼的愛子一行人,因愛子被稱作【豐收女神】而變得更加顯眼了,吃飯的時候常常拉上門簾,今天也不例外,門簾是拉上的。

隔著門簾,聽到了年輕男女喧鬧的會話內容。

「已經,要說多少次才能明白的說,請不要把我放置,和月小姐制作二人世界喲,真的非常空虛的說,咦?有在聽嗎?【阿一】先生」

「在聽,在聽,不想看的話就去別的房間不就好了」

「嗚姆!聽到了嗎?月小姐。【阿一】先生說了冷淡的話哦」

「……【阿一】……NO!」

「是是」

那個對話的內容,然後少女的聲音叫到的名字,愛子的心臟一瞬間飛跳起來。她們現在說了什麼了?稱呼少年為什麼?少年的聲音,和【那個少年】的聲音很相似不是麼?一瞬間,愛子腦內被疑問堆滿了,像是被束縛般僵硬的同時,視線像是在說要貫穿門簾般的凝視著。

而且,旁邊的園部優香和其他的學生們也一樣。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四個月前消失在奈落之底的某個少年,讓同學們強烈認識到【異世界之死】的少年,處於想要消除的記憶最深處的少年,好壞兩方面都不引人註目的少年。

看著露出不尋常樣子的愛子和學生們,福斯和騎士們都用驚訝的視線看著她們並向她們打招呼,不過沒有一個人有反應。在騎士們「到底是什麼事」這樣面面相覷的時候,愛子小聲嘟噥出了那個名字。

「……南雲君?」

自己無意識的發出了聲音,因不可能的事態而僵硬的身體重獲自由。愛子站起來的同時帶倒了椅子,跑到門簾旁時差點摔倒,然後就用撕破門簾的氣勢拉開了門簾。

刷——!!!!!!

門簾被猛然拉開時發出的聲音意外的大,三人的少年少女不禁停下了腳步。

對方連確認的時間都沒有,愛子就叫了出來,重要的學生的名字。

「南雲君!」

「啊啊?………………………………………………老師?」

愛子眼前的是,大大的睜開了單眼表現出驚愕,帶著眼帶的白發少年。和記憶中的南雲阿一大不相同的外表。不單單是外表,氣氛也有很大的差別,愛子所知道的南雲阿一是,無論何時都在發著白日夢,性格溫厚的老實少年。其實,愛子認為他是最適合苦笑的孩子,這件事是她的秘密。可是,眼前的少年眼神如鷹般銳利,纏繞著莫名的令人難以接近的氛圍,和記憶中有著大大的差距,如果普通的在城市中擦肩而過的話,一定不會認為眼前的少年就是南雲阿一。

但是,如果仔細的看,就會發現長相和聲音與記憶中是相一致的。並且比起這些……眼前的少年稱呼自己為什麼?是的,是【老師】。愛子確信了,雖然外表和氣氛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眼前的少年的確是自己的學生【南雲阿一】!

「南雲君……果然是南雲君吧?活著………真的還活著……」

「不,認錯人了。那麼」

「哎?」

和以為死去的學生奇跡般的再會。感動了,淚腺也鬆馳了,愛子淚目了。至今為止在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想說的話有山一樣多,但卻無法用言語表達,盡管如此仍是拼命的編織著語言,但這樣的愛子所得到的回答,卻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話語。

愛子不由得發出了愚蠢的聲音,眼淚也縮回去了,呆然的看著啪塔啪塔開始走向旅館出口的阿一,愛子突然清醒過來,慌忙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請等一下!是南雲君吧!剛才你叫我的是老師的老師吧!為什麼,又說是認錯人什麼的」

「不,聽錯了,那是……對了,那是方言【矮子】的意思。嗯」

「什什什什麼?太失禮了吧!不可能有這樣的方言吧!為何要敷衍?而且這身服裝……發生了什麼嗎?在這種地方幹什麼呢?為什麼不馬上回來?南雲君!請回答!請不要敷衍老師!」

愛子的怒聲響徹了餐廳,幾個客人也在小聲議論【豐收女神】抓著男人發飆的身姿,「哇,女神的男人!?」伴隨著這樣愉快的誤會,他們的眼睛閃爍著好奇心的光輝。學生們和護衛騎士們也一個接一個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學生們看到阿一的身姿,浮現出難以置信般驚訝的表情。這驚訝,一半是因為他還活著,另一半是因為他外表和氣氛的變化吧。但是,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呆然的站在那裏凝視著愛子和阿一。

另一方面,阿一的外表看起來是一副很冷靜的樣子,但他的內心已經被小型恐慌襲擊了。從偶然認識的行會支部長那裏接到委托,來到這個小鎮後,又偶然的和愛子老師以及同班同學們再會,這種事他連做夢都沒想到。

因為事出突然,不禁小聲嘟噥了一句【老師】,結果連自己都沒註意到,就像那樣敷衍過去。面對愛子怒濤般的質問猛攻,阿一在內心搜索生命卡,「逃走吧」「咬定認錯人了」「裝成言行奇怪的外國人」「擄走愛醬」,連張幸運卡都沒有,全都是廢卡。特別是最後那個簡直意義不明。

救了阿一的,是作為夥伴相當可靠的少女。當然不是殘念角色的兔耳,而是吸血公主。月吱哢吱哢的走到阿一和愛子旁邊,把抓住阿一的愛子的手強行揮開。那時,護衛騎士們稍稍放出了殺氣。

「……離開,阿一困擾」

「怎,怎麼了,你是?現在,老師和南雲君在談重要的事……」

「……那麼,稍微冷靜點吧」

用冷漠的目光瞪著自己的美麗少女,愛子稍微畏怯了。兩人的身高沒有太大差別,普通看來就是孩子間的吵架。但是,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的愛子以及纏繞著妖艷氣氛的月,無論誰看了都是一幅大人(月)對小孩(愛子)發脾氣的構圖吧。實際上,被月提醒之後,愛子就發覺到自己的話有點暴走的意味,臉頰緋紅的和阿一拉開了距離,愛子像是要顯示出遲來的大人的威嚴似的挺直了背脊……看上去就像是個在逞強的孩子。

「不好意思,弄得亂七八糟了,重來吧,是南雲君嗎?」

今次是,寧靜,但又帶著確信的聲音,愛子筆直的和阿一視線重合,看到這樣的愛子,阿一確信了,愛子已經確信他就是阿一,就算他繼續敷衍下去,愛子也會追上來吧。阿一刷刷的撓了撓頭,深深的嘆了口氣並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啊啊,好久不見了,老師」

「果然,果然是南雲君……還活著……」

看著再次淚目的愛子,阿一聳了聳肩,並沒有什麼特別感慨的樣子。

「嘛,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總算是生存下來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看了一眼已經說不出別的話的愛子,阿一走近了附近的座位就這樣坐下了。看了那個,月和希婭也跟著坐了下去,不過希婭好像感到很困惑的樣子。愛子她們對於阿一突然的行動感到呆然若失。阿一已經完全取回了原先的狀態,無視著周圍,向在學生們背後站立著觀望的福斯招手。

「那個,阿一先生,這樣好嗎?是熟人吧?大概……是原本的世界的……」

「沒什麼關系。雖然突然出來的時候連我也被嚇到了,嘛,也就是這樣而已,原本就是為了吃晚飯而來的,快點點餐吧,真的很期待喲,知道嗎?這裏有咖喱……這樣說不明白吧,有尼魯嘻嘻魯這樣麻辣的飯哦,如果是和想像一樣的味道的話會很開心啊……」

「……那麼,我也要那個,想知道阿一喜歡的味道」

「啊,居然在這樣的地方若無其事的說著如此有魅力的話……真不愧是月小姐,所以我也要那個,店員先~生,拜托下單~了」

最初看到愛子他們的時候,希婭戰戰兢兢的,聽阿一說無所謂後感覺就怎樣都好了,意識切換的很快。福斯帶著為難的笑容走過來開始記賬單。但是,當然,上菜還要等一段時間。

阿一太過自然的走向桌旁,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開始下單。再一次,驚呆了的愛子深呼吸了一口氣,走近了阿一他們的飯桌,用「老師生氣了!」這樣實在是容易懂的表情啪的拍了一下桌子。

「南雲君,話還沒有說完吧,為什麼可以這樣非常自然的開始下單啊。而且,這兩邊的女性們是誰啊?」

愛子的話代表在場的全員說出了心聲。漸漸的,騎士們察覺到阿一就是那個聽說在四個月前去世的愛子的學生,他們以及在愛子身後的學生們,大家都一樣「嗯嗯」地點著頭,等待著阿一的回答。

阿一稍微覺得麻煩似的皺起了眉,只要不回答,愛子就會發揮天生的行動力令人食欲下降,連踏實吃飯也做不到了吧。這樣想著,阿一沒辦法似的將視線回到愛子身上。

「因為委托的關系來到這裏,一路上日夜兼程,現在肚子餓了,所以來這裏吃飯,還有,這兩位是……」

阿一把視線投向月和希婭,兩人聽到阿一的話,向愛子作出了富具沖擊性的自我介紹。

「……月」

「希婭的說」

「「阿一(先生)的女人(的說)」」

「女,女人?」

愛子略微口吃地「哎?哎?」這樣交替看著阿一和兩名美少女,沒能好好的整理好情報。後面的學生也困惑似的面面相覷。不,男學生們露出了像是說著「不會吧」的表情,不慌不忙的交替看著月和希婭,徐徐的,被那美貌迷倒,臉染上了赤色。

「餵,先不說月,希婭,你不是吧?」

「怎麼這樣!殘酷的說,阿一先生。明明奪走了我的初吻!」

「不,什麼時候才能解開這誤會啊,那個是「南雲君」……怎麼了,老師?」

聽到了希婭【奪走初吻】的發言,信息處理終於跟上了現實。愛子的聲音變得低沈,在她的腦海中再生出了,阿一兩手抱著兩位美少女高聲大笑的場面。她的表情正在講述著這樣的物語。

愛子漲紅著臉,打斷了阿一的話,那個臉,充滿著要把走上歧途的學生糾正回正道的決意,然後,名為【老師之怒】的特大雷電,在烏魯鎮的最高級旅館裏落下。

「奪走女孩子的初吻後,腳,腳踏兩條船什麼的!不馬上回來,去玩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允許!嗯,老師是絕對不會允許的!說教!要把你修好,南雲君!」

斜視著吧啦吧啦亂吠的愛子,麻煩事兒啊,這麼想著的阿一深深的吐出了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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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3-7愛子的煩惱

愛子狠狠的咆哮之後,為了遠離其他顧客的耳目,阿一和他的小夥伴們都被帶到了VIP坐席。接著,面對愛子和園部優香她們師生的問題轟炸,阿一只是吃著眼前的據說只能賣到今天的尼魯嘻嘻魯(異世界版咖喱飯),沈醉其中般,省略開頭結尾的敷衍著回答問題。

Q:從橋上掉下去後,你怎麼了?

A:超努力了

Q:為什麼是白發?

A:超努力的結果

Q:那只眼睛怎麼了?

A:超超努力的結果

Q:為什麼,不馬上回來?

A:沒有回去的理由

聽到這裏的愛子大吼道「請認真回答!」並鼓起臉頰發怒。全然沒有魄力的悲哀啊。果然,阿一仍舊是一副淡定自若,逆來順受的樣子,連視線也沒和她們對上。月和希婭咂著嘴吃著美味,時不時的,兩人會因為對尼魯嘻嘻魯的感想不同而鬥嘴,表情是非常滿足的樣子。

看著發脾氣的愛子,專屬護衛隊隊長的大衛,因為自己所愛的女性受到輕蔑而無法忍受了吧,一拳砸在桌子上並大聲喊道。

「餵,你!愛子在問你話呢!給我認真回答!」

阿一快速瞥了一眼大衛,「嗨……」的嘆了口氣。

「正在吃飯吧?不像話的舉止呦」

本來就是神殿騎士,又擔任了重要人物的護衛隊長,大衛的自尊心自然是相當高的。現在被對手說出的話弄得完全無法反駁,不能忍的大衛臉憋得通紅。然後,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明確回答阿一的大衛改變方針,將矛頭指向了希婭。

「哼,舉止?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人類同骯臟的野獸之流坐在同一張桌旁,你才是不懂禮儀吧。至少把這對醜陋的耳朵切掉怎麼樣?這樣她就稍微能變得像人點了吧」

被富含侮蔑的視線瞪著,希婭嚇了一哆嗦。在布魯克小鎮的時候,旅館的第一印象,親近的凱瑟琳,阿一的存在也是,不如說對她友好的人比較多呢。雖然在弗裏恩的時候也有很多蔑視的目光,但因為她被認作奴隸,並沒有人直接對她潑臟話。

也就是說,這是她和阿一出來旅行後,第一次受到對亞人族歧視性話語的暴力對待。森羅萬象的事希婭應該已經不那麼在意了,剛剛稍微習慣了外面的世界,就突然接觸到這種惡意,受到了出乎預料的傷害。希婭吸了吸鼻子低下了頭。

如果仔細看,不只是大衛,查爾斯他們其他的騎士們也用相同的眼神看著希婭。接近聖教教會或國家中樞的人,不外都是對亞人族差別對待意識很強的人。說起來,差別對待的價值觀的發源地就是聖教教會和國家啊。大衛他們神殿騎士和近衛騎士,多少也和愛子她們變得親近了,思想也變得不再那麼僵化,但畢竟只有幾個月的程度,根深蒂固的價值觀是沒變的。

確實是說了太過分的話,愛子禁不住想提醒一下,但在那之前,月就握住了希婭的手,用絕對零度的視線看向大衛。擁有最高級瓷娃娃般美貌的少女射來的冷漠視線讓人瞬間冷徹心髓,大衛一瞬間也畏縮了。被外觀還是幼女的少女用眼神壓倒,這更令大衛火上心頭。平時他並不是這麼容易發脾氣的人,但不禁說出了那樣的話,心愛的愛子又向他投來非難的視線,這讓他輕易的失控了。

「什麼,那個眼神!無禮!神之使徒也不是的家夥,要忤逆神殿騎士麼!」

大衛不由得站了起來,副隊長查爾斯正準備勸阻他,但比查爾斯更早,月的話語清晰明了的響徹了這個騷然的地方。

「……小男人」

這是嘲笑的話語。僅僅是因為種族不同就如此大聲嚷嚷,僅僅是因為少女的視線就逆上心頭,這正是嗤笑他器量狹小的話語。本就已經因憤怒而失去冷靜的大衛,偏偏在愛子面前被人嗤笑器量狹小,現在完全發火了。

「……異教徒。把你和那個野獸之流一起送往地獄」

面無表情的靜靜嘟噥,大衛把手按在了身旁的劍上。對於突如其來的修羅場,學生們都是不知所措的樣子,愛子和查爾斯想要阻止他。可是,大衛好像已經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終於,他拔劍出鞘。

那個瞬間,

do bang!

幹巴巴的爆裂音響徹整個【水妖精旅店】,同時,大衛頭部中彈,向後方被吹飛了出去,就那樣和背後的墻壁相撞,發出可怕的聲音,頭部受到強打,翻著白眼拖拖拉拉的倒在了地上。大衛握著的劍脫手,哢啷啷啷!發出這樣誇張的聲音在地面上滾動著。

誰都因不能正確認識現在發生的事而僵硬了,視線集中到翻著白眼倒下的大衛身上。這時,聽到爆裂音的福斯拉開門簾沖了進來,目睹了眼前的慘狀後,瞪大眼睛僵硬了。

福斯的到來讓愛子她們取回了自我。視線從大衛身上移開,像是被吸引般自然的看向了爆裂音的發生源。

在那裏的,是存在於愛子她們知識中的東西,但實際上並沒有見過,異世界裏更不可能存在這種東西,對騎士們來說這完全是未知之物,【槍】。阿一正擺出拿著【槍】的姿勢坐在那裏。多納的槍口正升起白煙。姑且,射出的是非致死性的橡膠彈。(科普:橡膠彈在打中頭部時也是會死人的,我只能說,大衛你真硬)

雖然不清楚詳細情況,但騎士們都察覺到是阿一放出的攻擊,一齊按劍在手釋放出殺氣。但是,緊接著,和騎士們的殺氣不在同一個次元的淒絕殺氣就如同從天而降的鐵錘般襲來,傾註而來的殺氣強制讓站起來的騎士們坐回了座位。

雖然並沒有直接沐浴在阿一的殺氣之中,但感受到他那不同層級的威壓感,愛子她們也臉色變青,哆哆嗦嗦的顫抖著。

阿一像是故意似的,將多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是為了威嚇吧。然後, 對於自己的立場與愛子她們所要求的立場明確的宣言了

「我對你們沒有興趣,也不想與你們有瓜葛。現在的事以及今後的事也不打算一件一件的向你們報告。來這裏只是為了工作,結束後就又會出去旅行,於此離別,然後互不幹涉。你們要怎麼做都是你們的自由,別來妨礙我就好。像現在這樣,你們有敵意的話……無意中可能會殺了你們」

明白了麼?對於阿一這樣詢問的眼神,誰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接,把視線轉向了查爾斯他們,騎士們正拼命忍耐著壓力,僅僅是點頭就竭盡全力了。

阿一接下來又把視線轉向了愛子她們。愛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是不能說吧。不僅是因為阿一迸發的威壓感,也因為如果同意了阿一的話,愛子就會變成一位什麼都不知道就將學生放置不管的老師。愛子作為教師的矜持不允許她去做這樣的事。

阿一嘆了口氣,聳了聳肩就解開了【威壓】。並沒有從愛子那裏得到回答,但阿一總覺得理解她的心情了,也就沒再強求她回答。其他的學生們明顯是很害怕的樣子,阿一推測,他們之中應該沒有人敢來和他扯上關系了。

可怕的壓迫感突然消失,騎士們如釋重負般大口大口的出著氣。愛子她們也疲憊的深深坐入了椅子。阿一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再次開始吃飯,同時向著旁邊吸鼻子的希婭說道。

「餵,希婭。這在【外面】是很普通的。如果介意就沒完沒了了吧?」

「是,是這樣的說……我明白的說……果然,人類是,覺得這對耳朵很惡心吧」

帶著自嘲的意味,希婭苦笑著用手撫摸自己的兔耳。月的眼睛筆直的看著這樣的希婭,安慰似的嘟噥道。

「……希婭的兔耳可愛」

「月小姐……是這樣麼」

「那個啊,這些家夥都曾經受到過教會或國家上層的洗腦式教育,忌避感可是相當的不得了呢。兔人族也算是最受歡迎的愛玩奴隸吧?也就是說,一般沒有人會認為你惡心的」

看著不自信的希婭,這次是阿一有些楞頭楞腦的進行了補充。最近月的「NO!」變得越來越多,阿一對待希婭的態度也一點點軟化了,剛才這番話,已經是他竭盡全力的安慰了吧。

「是……這樣麼……那、那個,順便,阿一先生是……這個……怎麼想的……我的兔耳」

察覺到阿一的話語是在安慰自己,希婭稍微有點高興,臉頰染上了桃色,目光上挑著詢問阿一。兔耳像是在說「想聽但是又不想聽!」似的,時而啪嗒一聲耷拉下來,時而又跳動著轉向阿一的方向。

「……也沒什麼特別的……」

阿一快速瞥了一眼那對兒兔耳,像是在掩飾什麼似的看著餐盤繼續吃飯,回答也相當敷衍。兔耳覺得稍微有點可惜似的垂了下去。但是,月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那對兒兔耳一下子取回了精神,乒!的一下立了起來。

「……阿一相當喜歡。希婭睡覺的他就揉捏揉捏」

「月!?不是約好了這事保密的麼!?」

「阿、阿一先生……喜歡我的兔耳的說……誒嘿嘿」

希婭雙手捂著染上赤色的雙頰害羞的扭來扭去,頭頂的兔耳也像是在說「萬歲!」似的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哇撒哇撒的動著。

明明直到剛才,這裏還彌漫著讓人產生大家都會被殺掉的錯覺的緊迫感,現在卻不知為何變成了不可思議的桃色空間,愛子她們和騎士他們都對此瞠目結舌了。看了一會兒阿一他們的愛情喜劇,男學生中的一人,相川升小聲的發起了牢騷。

「咦?不可思議。明明剛剛才領略了南雲君真面目的恐怖,現在卻只能湧現出殺意……」

「你也是麼。話說,那兩個人,真是可愛到糟糕的地步啊……完全正中我的好球帶……但是,眼前這對我來說就只是拷問啊……」

「……南雲說的那樣,他在做什麼他想做什麼怎樣都好。可是,與異世界的女孩子搞好關系的技術……想打聽到!……升!明!」

「「嗯,去地獄時也一塊兒啊!淳」」

眼中包含的嫉妒如同咕嚕咕嚕煮沸的開水,愛醬護衛隊的三名男子團結一致,結成同盟,一齊瞪視著剛才還把他們嚇得瑟瑟發抖的阿一。緊張的氣氛完全消散了,女學生們也開始恢覆本來的樣子,用非常冷漠的目光看向那三個男學生。

查爾斯理解到現場的氣氛已經平靜下來後,適當的治愈了大衛。與此同時,他壓抑著警戒心和敵意,微笑著詢問阿一。阿一的事情暫且不說,還有其他無論如何都要聽的事情。

「叫您南雲君可以麼?剛才,隊長失禮了。多少,我們也有著護衛愛子小姐的任務,關於愛子小姐的事情稍微有些神經過敏了,請您原諒」

神經過敏就要突然殺人嗎?阿一本是想這樣吐槽的,但殺人方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就沒說,只是默默的揮了揮手讓他停下。一副敷衍的態度,查爾斯的眉毛瞬間抽動了一下,微笑的撲克臉並沒有崩潰。然後,腦子轉的很快的查爾斯的觀點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看著眼前的神器,面向阿一切入了正題。

「那個是……神器吧。在下孤陋寡聞不知道呢,但這是相當強大的東西是見識到了。比弓更快、更強,也不像魔法一樣需要詠唱和魔法陣。究竟,是在哪裏入手的東西?」

查爾斯在微笑著,但他的眼睛沒在笑。剛才的爭吵中,魔力被使用的跡象一點也沒有,如果這個是像弓那樣的純物理機構的話,也許有量產的可能。並且,如果真能量產的話,戰爭的走向都可能被其左右。他想著,即使大家群起而攻大概也敵不過阿一的吧,不過,不打聽一下實在是受不了。

阿一瞥了一眼查爾斯。然後,正打算說點什麼時,就被一個興奮的聲音打斷了。是同班的男生玉井淳。

「就、就是啊,南雲。這是槍吧!?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東西啊!」

查爾斯對玉井的叫聲做出了反應。

「槍?玉井,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麼?」

「誒?啊啊,當然知道呦,這是我們世界的武器啊」

聽了玉井的話,查爾斯的眼鏡開始放光,然後,慢慢的對阿一定睛而視。

「嗯,也就是說,這並不是這個世界原有的神器……吧,異世界人做出來的東西……制作者當然是……」

「就是我」

阿一簡單的回答道是自己造出來的。在查爾斯的印象中,阿一是一個秘密主義者,因此,阿一如此簡單的承認反而讓他感到意外。

「爽快的承認了呢。南雲君,你理解那個武器具有的意義麼?那是……」

「如果可以量產的話,足以改變這個世界戰爭的格局……對吧?大體上,你想說的話就是‘還是回來吧’,或者是‘至少把制作方法告訴我們’,這樣的感覺吧?當然,全部駁回。放棄吧」

態度冷淡的阿一說著這樣的話。就像是直接傳達預先準備好的話一樣。可是,查爾斯也不肯罷休。槍就是有著這樣的魅力。

「但是啊,如果能夠量產這個的話,低等級的士兵也能獲得高攻擊力了。這樣的話,在戰爭中就會有更多人能生存下來,勝率也會大幅上升的吧。如果你能協助,也可以幫到朋友和老師呦?那樣的話……」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打算合作。想要搶奪的話就視為敵人,那時候……就做好在戰爭前滅亡的覺悟吧」

聽著阿一平靜的話語,一陣襲向全身的惡寒讓查爾斯緘口了。這時,愛子像是調解般插嘴道。

「查爾斯先生。南雲君也有南雲君的想法。請不要勉強我的學生。南雲君也是,請不要說什麼太過激的事。更溫和的……南雲君,你真的不想回來什麼的嗎?」

「啊啊,不打算回去。明早出去,完成了委托的工作的話,就直接離開了」

「為什麼……」

愛子悲傷的看著阿一,想聽他說理由,但比那更早,阿一離開了座位。不知不覺間,月和希婭也吃完了。阿一無視了想拉住他的愛子,帶著月和希婭登上了通向二樓的階梯。

殘留在後的愛子她們之間,流動著無法形容的微妙空氣。以為死去的同班同學還活著,本來是很高興的。可是,本人簡直沒把自己們的事放在眼中。而且,還變成了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的強者,蔑稱他為【無能】時,那種高高在上視線也做不來了。

另外,蔑視的事,對檜山他們的欺負視而不見的事,還有那個【誤炸】事件,這些全都是他們對阿一有所虧欠的事情,因而他們對阿一的態度也曖昧了。結果,變成了誰也沒有對阿一采取積極的態度這樣的事。

愛子自己,也因為這怒濤般的展開和學生的變化,內心激烈的動搖著,因而沒能拉住離開的阿一。

查爾斯正在一旁治愈大衛,看他那個樣子,好像在沈思著什麼。

飯都涼了,食欲也沒了。不由得望著眼前的料理,誰也沒有像阿一一樣退席,對於【阿一的生存】,開始重新深入思考。

究竟是什麼讓一個人像這樣改變了呢,那時的【誤炸】阿一是怎麼想的呢,阿一現在,是怎麼想自己們的呢……難道,不是恨嗎?這樣的想法在腦內轉著圈,大家都是一樣暗淡的表情,當天就這樣解散了。

~~~~~~~

深夜之中,因為一日的活動和那之後預料之外的展開,不論誰都身心俱疲,陷入了深眠。但是,有一個人是例外——愛子還沒有睡著。愛子的房間是單人間,並不那麼大。木制的貓腳床和桌椅,還有一個小小的暖爐,前面擺著一台皮面的沙發。如果在冬季,搖曳的火焰一定會照亮房間,不論是視覺還是體感,都會給旅館的泊客帶來溫暖吧。

愛子思量著今天發生的事,身體深深陷入沙發的同時,不由得望著眼前沒有火焰的暖爐。愛子的腦中現在就像是沒有被整理過的書架一樣,所有的信息都無序的擺放在上面。

不得不考慮的事,想要考慮的事,以及今後的事,這些都在腦子裏團團轉,提不出一致的建設性意見。知道了重要的學生還活著,想起這件事,臉頰就鬆弛了,隨後想起他那漠不關心、甚至是非友好的態度,愛子的眉毛又變成了八字。

大衛的言行讓愛子得以窺見阿一的力量,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變化,他可能就生存不下來了吧,想著在阿一經歷苦難時,自己什麼幫助也沒能給予他,愛子不由得嘆息。但是,隨後又想起那兩位少女與他的互動,覺得他已經得到了值得信賴的夥伴,愛子的臉頰又再次放鬆了。

這時,在沒有其他人的房間中,突然被某個聲音搭話了。

「哪裏的百面相啊,老師?」

「——!?」

愛子猛然向聲音的方向回頭。在那裏的,是一邊靠著入口的門,一邊挽著胳膊站立的阿一的身影。因為太過驚愕,總覺得愛子說話時舌頭都打結了。

「南、南雲君?為、為什麼在這裏,怎麼……」

「要說怎麼的話,我只能回答是普通的開門進來的」

「誒,但是鑰匙……」

「我的天職是煉成師吧?又不是地球的鑰匙,構造到這種程度就能把門打開了」

聽著阿一飄飄的回答,愛子暫時目瞪口呆之後,因驚恐和煩惱而砰砰直跳的心臟才平靜下來,皺起眉毛露出責備似的表情。

「都這個時間了,而且連門也不敲就侵入女性的房間,我也真是佩服你啊。還特意配鑰匙開門……究竟,是怎麼了?」

愛子的腦海裏一瞬間閃過私通這個詞並立即否定了。以學生為對手到底在想什麼呢,愛子輕輕搖了搖頭。阿一也如風中之柳般把愛子的叱責搪塞過去,宣告了他非常識的來訪目的。

「嘛,是我不好。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啊,這個訪問。有些一直想對老師說的事情,但晚飯時旁邊有些教會啦王國啦之類的人,不太方便。內容上,是關於艾希特等發狂胡鬧的事」

「話?南雲君,你對我們的事已經怎樣都好了吧……」

難道說,其實是打算回來的?愛子的眼睛放出了期待的光輝。如果是與學生相談,這正是老師恰如其分的角色。但是,阿一立即否定了那個期待。

「不,並不是打算回去呦?所以,請別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現在要說的事,我覺得老師是最能冷靜接受的人。聽完之後,該怎麼辦就交給老師判斷了」

這麼說著,阿一就開始講述從奧斯卡那裏聽來的關於【解放者】與瘋狂的神之遊戲的物語。

阿一想對愛子說這番話當然是有理由的。遵從神之意志,身為勇者的光輝他們也會變成在棋盤上跳舞的棋子,從神們的意圖來看,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會讓自己們回歸原來的世界。從魔人族手中拯救人類族也好,贏得即將發生的戰鬥也好,這原本就是神們在暗中牽線搭橋的結果。勇者什麼的對他們來說是有趣的棋子,沒有理由放手。不如說,利用勇者們開始新的遊戲,這麼考慮還比較妥當。

只是,對阿一來說,他並不打算特地去找出光輝他們傳達這樣的事。一方面是因為他對同班同學的將來不感興趣,另一方面只是單純覺得麻煩而已。而且就算傳達了,阿一也不認為那個死心眼的正義感集合體男會相信他說的話。

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變貌了的少年的話,和大多數人求救的聲音放在一起,會相信哪一個連想都不用想。不如說,阿一最後會因為愚弄了大多數人都信奉的、崇拜的【艾希特大人】而受到非難吧。因此,把這種事對光輝說是沒有意義的,而且阿一也絲毫沒有這樣的打算。

但是,偶然與偶然的重合,不知是何種因果讓他與愛子再會了。阿一也知道,愛子的行動原理常常是以學生為中心的。也就是說,無關於異世界的情況,她會為了學生而做出冷靜的判斷。並且,從她在日本時被仰慕的程度以及今天同學們對她的態度來看,如果是愛子,她說的話一定也能給予光輝他們影響吧。阿一是這麼考慮的。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會對他們的行動造成怎樣的影響。但阿一考慮的是,如果這個情報,能讓光輝他們的行動變得和眾神的意圖相異,並增加眾神對光輝他們的註意力的話,那麼他自己攻略大迷宮的旅行就不會變得那麼顯眼了。考慮到最終可能會受到眾神的某種幹涉,阿一的意圖是:間接的讓某個值得信賴的人物傳遞情報,擾亂光輝他們的行動,借以分散眾神的註意力,延遲眾神註意到自己的時間。

另外,阿一還有點別的意圖,那就是尋找除了依靠神以外的其他的回鄉方法。更進一步說,是為了避免像曾經的【解放者】那樣,被神操縱原本應該是己方的人們,結果變成了敵對的關系。為了不讓這種事在光輝他們身上再現,阿一想要預先打好基礎,現在就向他們植入對神的不信任感。

不過,這個想法是和愛子偶然的再會之後,一時興起而想到的,阿一自身並不抱太大期待。對阿一來說,他對同班同學們並不抱有什麼憎惡怨恨之情,只是完全的漠不關心。如果有用的話就利用一下,如果沒用的話就放置不理。這次就是覺得可以利用一下,因而透露了一些情報而已。

從阿一那裏聽到這個世界的真實之後,愛子驚呆了。怎麼才能好好接受也不知道。咀嚼著情報,直到將它們變成自己的想法為止還需要一些時間。

「嘛,就是這樣了。我也是在奈落之底才知道這些事的。知道了這些之後要怎麼辦就交給老師了。當成戲言拋開不管也好,當成真實采取行動也好。隨你喜歡了」

「南、南雲君,難道說,你是為了克服那個【瘋狂的神】……而旅行?」

「哈,當然不可能。我打心底裏覺得這個世界怎樣都好。我只是想靠自己找到回鄉的方法罷了,旅行也是為此的呦。告訴你這些事,也只是為了讓我做事更方便,僅此而已」

自己的猜測被人嗤之以鼻,愛子的表情很微妙。對於阿一沒有一頭栽進無謀的事情而感到安心,但是對於他毫不猶豫的舍棄他人的發言,作為教師不得不皺眉頭。

不過,因為自己也是比起這個世界的事情更會以學生們為優先,所以也沒法說別人呢。結果,表情微妙的愛子岔開了話題。

「有線索嗎?」

「嘛。大迷宮是關鍵。有興趣的話去探索一下才好。下到奧盧克斯大迷宮百層以下的話,應該就能可喜可賀的找到真正的大迷宮了。不過,從今天的樣子來看,我覺得去了也馬上會死啊。那種程度的【威壓】都承受不了的家夥根本沒戲」

愛子想起了晚飯時阿一放出的壓力。他為了活下去到底經歷了多少殘酷的狀況?想到這裏,愛子重新看向阿一,那眼神中,同情、稱讚等各種各樣的感情混雜在一起,實在是覆雜的眼神。

沈默暫時持續著,房間裏滿是寂靜。阿一看著愛子的樣子,理解到想要傳達的情報已經確實傳達到了,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裏了,就轉身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看著他的背影,再加上奧盧克斯大迷宮這句話,讓愛子想起了,某個學生的事一定要傳達給他。

「白崎同學她沒有放棄呦」

「……」

愛子說出的預料之外的話讓阿一停步了。愛子就那樣,向背對著她的阿一輕輕說道。

「大家都說你死了,她也沒有放棄。在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之前,一直確信著你的生存。現在也,在奧盧克斯大迷宮中戰鬥著。天之河君他們純粹是為了實戰訓練才潛入的,只有她的目的是尋找你」

「…………白崎平安無事嗎?」

稍長的沈默之後,阿一詢問著愛子。這是對自己們漠不關心的阿一第一次說出了關心他人的話語,愛子浮現出喜色,認為阿一還殘留著以前的心。

「是、是的。在奧盧克斯大迷宮那麼危險的地方,順利的提升著實力,正在進行著攻略似的。時不時寄來的信中這樣寫的。果然還是會在意麼?南雲君和白崎同學的關系真是好呢」

愛子滿面笑容的說著,但是阿一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無表情的回頭隔著肩膀說道。

「我要說的沒別的意思……可是,能書信交流的話就請幫我傳達。她真正應該註意的並非迷宮的魔物,而是同伴這邊」

「誒?這是什麼意思……」

「老師,從今天玉井他們的態度來看,大致的情況我是了解了。我落入奈落的原因是和貝希摩斯的戰鬥,又或者是變成了事故什麼的吧?」

「那、那個是……是的。一部分魔法脫離了制禦的誤炸……南雲君,你果然恨著大家……」

「那種事怎樣都好,重要的是這裏。誤炸?不對。那發魔彈是明確的瞄準我而被誘導的啊」

「誒?誘導?瞄準?」

愛子的表情像是在說我不明白。可是,阿一毫不留情將愛子推入了進一步的煩惱,說出了剩下的話。

「我是,被同班同學的某人抹殺的啊」

「——!?」

「原因除了和白崎的關系以外我想不出別的,應該是一個因嫉妒而殺人的家夥。如果白崎還平安無事,請好好忠告她,提防從背後而來的襲擊」

對著面色蒼白僵硬的愛子說完了剩下的話,阿一就走出了房間。

咻的一下,有一股冷氣吹進了房間應該不是錯覺,愛子用兩臂抱緊了自己的身體。重要的學生是被同伴殺掉的也說不定。而且,用的還是在生死關頭瞄準背後偷襲這樣卑劣的手段。對於認為學生比什麼都重要的愛子來說,這是相當難以接受的話。可是,否定的話也沒有理由否定阿一說的話。兩種想要相信學生的心互相搏鬥。

愛子的煩惱變得更深了,這一夜也變得比平常更加難以入眠。

3-8北方山脈地帶

黎明。

在月亮的光輝變得淡薄、東方的天空開始變白的時候,阿一,月和希婭三人完成了旅行的準備,走到了【水妖精旅館】的外面,手上拿著裝了飯團的袋子,能邊走邊吃。雖然是極早的時間,但福斯卻沒有一絲厭煩的準備了早飯。真不愧是高級旅館,阿一他們一邊佩服著福斯的體貼入微,一邊不客氣的接受並道謝了。

朝霧彌漫之中,阿一他們走向了烏魯鎮的北門,那裏有直通北方山脈地帶的道路,騎馬的話大概一天,用魔力驅動摩托車的話三四個小時就能到了。

威爾·庫迪塔他們,前往北方山脈地帶調查後音信全無已經五天了,生存的幾率令人感到絕望。阿一也認為威爾他們還活著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也有萬一。活著把他帶回去的話,伊魯瓦對阿一他們的印象會變得無限好吧,所以阿一打算盡量快點去搜索,幸運的是天氣很睛朗,對搜索而言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一天。

從幾個建築物裏傳來了人活動的聲音,沿著主街向北前進,不久之後就看到了北門。這時,阿一瞇細了眼睛,感覺到北門旁邊有覆數的人的氣息。他們聚集在那裏,並沒有要移動的樣子。

撥開早晨的薄霧看到的……是愛子和六名學生的身影。

「……總感覺能想像到,姑且還是聽一下……在幹什麼?」

阿一他們將視線投向了半睜著眼睛的愛子。一瞬間,愛子像是被氣壓嚇到似的哆嗦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拿出毅然的態度和阿一正面對上了視線。分散著閑聊中的學生也寄身到愛子身旁,分別是園部優香、菅原妙子、宮崎奈奈、玉井淳、相川升還有河原明。

「我們也去,是搜索失蹤的人對吧?人多比較好」

「駁回,想去的話你們自己去就好了。不過,一起去的話拒絕」

「為,為什麼啊?」

「單純腳速不同而已,我不打算配合老師你們慢吞吞的前進」

看到愛子她們的背後準備了和人數一樣的馬,一瞬間,「這些家夥會騎馬嗎?」阿一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但這是無關緊要的事所以忽略了。騎不騎都一樣,速度上是不可能敵得過摩托車的。但是,阿一的話惹怒了最喜歡愛醬的女孩,親衛隊的實質領導者園部優香為此事申辯。看來,她對愛醬強烈的愛讓她一時忘記了昨天阿一的威壓感以及她對阿一的虧欠。

「等一下,沒有這樣的說法吧?即使南雲對我們的印像不好,但是對愛醬老師這樣不合適吧」

怎麼解讀都是離題的措辭,阿一「哈啊?」的露出了呆然的表情。阿一覺得說明也很麻煩,就無言的從【寶物庫】中取出了魔力驅動摩托車。

突然從虛空中出現了大型摩托車讓愛子她們大吃一驚。

「你們的事昨天我也說了,打從心底裏覺得怎樣都好,所以,我沒有理由遷怒老師。理解了嗎?我說的移動速度不同,就是這個意思」

魔力驅動摩托車重厚的外形,以及與異世界並不相似的存在感,讓愛子她們大吃一驚,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什麼也說不出來。這時,班裏喜歡機車的相川用略微興奮的聲音詢問阿一。

「這,這個也是和昨天的槍一樣是南雲做出來的嗎?」

「嗯啊。那麼我們要走了,讓開那裏」

阿一敷衍著回答後就打算出發,即便如此愛子仍是不肯罷休。對愛子來說,無論如何她都想要和阿一他們一起去。理由有兩個,一個是,為了確認昨晚阿一所說的話的真偽,【被同班同學抹殺】這句話對愛子來說是不容忽視的,真的不是阿一誤會了而是確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阿一有對方的線索嗎?為了回避將來或許會發生的不幸的事,愛子想聽阿一更詳細的說說。搜索結束之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見到阿一,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所以她要跟著去。

另一個理由,是目前行蹤不明的清水幸利的事,已經用盡辦法來搜集情報了,但周圍的村和鎮都沒有清水的目擊情報。不過,關於一般沒有人的北方山脈地帶,還沒有收集到什麼像樣的情報。事件也罷,自發性失蹤也罷,都沒有人考慮他莫非去了北方山脈地帶這種情況。所以,愛子想以此為契機親自前往那裏,一邊找阿一他們的搜索對像,一邊調查有沒有清水的線索。

順便說下,園部她們會在有一半是偶然。愛子為了比阿一更早的在正門等著,在黎明前就起床準備離開了旅館的時候,被去廁所的園部優香看到了。看到愛子整備好旅裝,在不應該的時間走出了旅館,愛醬護衛隊的園部優香不容許愛子敷衍的追問了。結果,因為‘不能把愛醬交給變了的阿一’這樣的理由,園部把全體學生都啪啪啪的叫了起來,全員加入了搜索。另外,怕騎士們又和阿一起爭執,園部就沒叫醒他們,只是留下了一張指示他們留守的字條。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聽……

愛子接近阿一,小聲地傳達了她的決意,阿一像是不想讓話的內容被其他人聽到一樣把臉靠近了愛子的臉,如果仔細看的話,會註意到愛子那隱藏在濃妝之下的黑眼圈。一定是,聽了阿一的話後幾乎沒有睡覺吧。

「南雲君,老師是做老師的,無論如何都要從這裏南雲君聽到更詳細的話,所以,在得到能好好說話的時間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逃跑的話也會追上去。對南雲君來說,這並不是很麻煩的事吧?移動的時間或是搜索間隙的時間也沒關系,能給我一點時間嗎?那樣的話,就按南雲君說的,在這個鎮裏分別……暫且」

阿一看到愛子的瞳孔閃耀著決意的光輝,昨夜最後的話是敗筆麼?這麼想著稍微有一點後悔。愛子的行動力(徒勞無功較多)他是知道的,敷衍或是逃跑的話,那才真會變成連護衛騎士們都用上的大範圍搜索呢,可能。

把視線從愛子身上移開仰望天空,天空漸漸明亮起來了。就算將威爾生存的可能性置之不理,在這爭吵浪費時間也是可惜。阿一吐出了一個深深的嘆息,接受了自己的自作自受,重新直直地望向愛子。

「明白了,容許你們同行,話雖如此,但幾乎沒有要說的話呢……」

「沒關系,只是想好好地從南雲君的口中聽到而已」

「哈啊,真是的,老師也是毫不動搖吶,無論到了哪,發生了什麼也是教師嗎?」

「當然!」

對於阿一的退讓,愛子面露喜色,嗯!的挺起了胸膛。看來交涉很順利呢,這麼想著的學生們也呼的鬆了口氣。

「……阿一,要帶去嗎?」

「啊啊,這個人無論到哪裏也還是【教師】啊,關於學生的事她是不會妥協的吧,如果放置的話,以後絕對是麻煩」

「吼~為學生著想,還真是個好老師的說~」

對於阿一退讓的事,月和希婭感到吃驚的來搭話了,然後,聽了阿一混著苦笑的回答,看向愛子的目光也稍微變了,罕見的含有了若幹敬意。阿一自己也不認為,自己們的【老師】愛子那毫不動搖的態度不好。即使,從學生和同班同學這範疇裏沒有發現任何價值,阿一也認為愛子是他值得尊敬的為數不多的大人之一。

「但是,這個摩托車只能坐三人吧?怎麼辦?」

園部指出了最重要的事實。讓摩托車配合馬的速度在時間這點上就是論外,也不可能把月或希婭留下,讓愛子乘坐上去。沒辦法,阿一把魔力驅動摩托車收回【寶物庫】,作為代替,取出了魔力驅動四輪車。

隨意的讓大型物體出現或消失的阿一,恐怕是用了神器吧,愛子她們雖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依舊難掩驚訝之色。看著現在的阿一,到底有誰,能想像到他曾經被稱為【無能】?

「坐不下的去後面的貨台」

留下這句話,阿一就匆匆走向了駕駛席。園部她們看著阿一的背影,眼神有一點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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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延伸至山脈地帶的道路,類似悍馬的魔力驅動吉普車在暴走著。因為有減震裝置,走在和大道沒法比的坑窪道路上也沒有問題,大部分的沖擊都被抵消了,還附帶有和魔力驅動摩托車一樣的整地功能,車內是當然,坐在車體後部硬質金屬載貨台上的男學生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自由感。

順便說下,明明有著【寶物庫】,卻特意安裝載貨台,是因為阿一稍微憧憬著在載貨台上安裝電荷粒子炮並邊走邊開火這種行為。這是阿一小小的拘泥。

車內有長椅,阿一當然是坐駕駛席,旁邊坐著的是愛子,愛子的旁邊是月。愛子坐在阿一的旁邊是為了和他說話。對愛子來說,她還不想讓其他的學生聽到這些,於是她就立馬搶占了這個能在旁邊說話的地方。

本來,阿一的旁邊是月的東西,但月從阿一那裏得知了愛子的話的內容,不情願的把緊鄰阿一的位子讓給了愛子,因為愛子和月都很嬌小,所以空間十分充裕。

相反,坐在後座的希婭稍微感到拘束的樣子。先不說希婭,園部和菅原都是肉感十足的女孩子,相應的占了很大地兒,這讓骨感的宮崎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

但是,感覺最不好的其實是希婭吧。從剛才開始,她就被園部和菅原夾住,被刨根問底的問著她和阿一的關系,異世界的異種族間的戀愛,這對花季的女子高中生來說是不能放過、不可不聽的話題吧。感到津津有味似的反覆問著希婭問題,希婭也不知所措的努力回答著這些問題。

另一方面,阿一和愛子的談話也迎來了佳境。

從阿一那裏聽到了當時的詳細情況,認為果然是故意用魔法攻擊的可能性很高,但愛子依然不願相信,她就這樣苦惱著。想要聽聽有什麼線索,阿一只是嗤笑著回答全員都有可能。

姑且,可能是檜山他們做的。阿一的話與其說是接近答案不如說是大正確,但即使在這個時間點把可能性之一傳達給愛子,愛子也不能做出斷定。就算能夠特定出犯人,要怎麼才能讓殺人扭曲的心變回原來的樣子呢?又要怎樣讓他做出補償呢?這又是讓愛子頭疼的事。

在嗯嗯的呻吟著煩惱的過程中,行駛時產生的搖晃和柔軟的坐墊向她發出了睡眠的邀請,愛子不知不覺就起程前往了夢的世界。身體也拖拖拉拉的滑下,倒入的前方是阿一的大腿。

一般來說,因為很礙事所以會直接把她拽起來吧,但阿一總覺得粗暴的對待愛子會很不好意思,要怎麼辦呢?這樣迷茫的最後,決定就這樣不管了。總之,愛子睡眠不足的原因是,自己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讓她接受了太多的情報。「這種程度是,嘛沒有辦法」阿一罕見的寬容了一次。

「……阿一,對愛子溫柔」

「……嘛,她是給予我很多照顧的人,這種程度沒關系」

「……呼~嗯」

「月?」

「……」

「月小姐餵~無視請放過~」

「……下次,我也要膝枕」

「……我知道了」

愛子正在享受膝枕,盡管如此,阿一和月仍在不知不覺間制作出了二人世界。女子高中生們外加鬧別扭的兔耳少女在後座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這樣的兩人。接下來發生的騷動,讓人不覺得他們正在前往的地方,是發生了正體不明的異變的危險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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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山脈地帶

這裏有著海拔1000米至8000米級的山群,也有著生長於此的叫不上名的樹木和植物,風一吹都是嘩啦嘩啦的葉聲,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所,看著不禁讓人想起日本的秋山那樣的色彩。前方區域的樹木猶如處在盛夏時節,青青的葉子遮天蔽日,反過來,之前也有凈是枯木的地方。

另外,越過平時能看到的山脈,在那對面還有更多的山脈蔓延著,向著北方層層疊疊的,現在已經確認的山脈到第四個為止,那之後就是完全未知的領域。一直綿延至何處呢?某個冒險者以跨越第五個山脈為目標,但是每超過一座山,棲息的魔物就會變得更強,結果是並沒有成功。

順帶一提,第一座山脈,也是海拔最高的山脈,是【神山】。這次,阿一他們到訪的地方,是神山以東一千六百公裏遠的地方。這裏的大樹有著紅黃等色彩鮮艷的葉子,讓人賞心悅目,有知識的人只要留意,就能發現這裏到處都是香辛料的素材或山野菜。是因為烏魯町的滋潤麼,實在是豐收多多的山。阿一他們在山腳停下了吉普車,看著這漂亮的色彩,暫時陶醉於自然的藝術之中了。

女性陣營的某人「哇啊」的發出了這樣的感嘆。直到剛才,還處在以學生為膝枕的酣睡中,犯下了這樣的失態,愛子正漲紅著臉謝罪。不過,在這鮮艷的景色前,就連她的這段黑歷史都被成功的逼入了腦海深處。

阿一抑制住想要慢慢鑒賞的心情,把吉普車收回了【寶物庫】,並取出了別的某個物品。

是全長三十厘米左右的鳥模型和鑲上了小石子的戒指,模型那邊的灰色頭部的部分嵌入了水晶。

阿一把戒指戴上自己的手指,拿出了四個同樣的模型,慢慢的把它們扔向空中。本以為冒牌貨的小鳥們馬上就會被重力吸引著落地,但是,它們卻懸浮在了那個地方,愛子她們「啊」的叫出了聲。

四台小鳥,在那個地方稍微回旋了一下,就向著山的方向滑翔、飛走了。

「那個,那是……」

看著無聲飛走的鳥模型飛向遠方,愛子作為代表問了。

對於那個,阿一的回答是【無人偵察機】,比起自動車和槍,這個在某種意義上是與異世界更不相稱的物品。

阿一將其稱為【無人偵察機】的鳥模型,是參考萊森大迷宮裏被遠隔操作的魔法人偶騎士,用得到的材料作出的東西。阿一沒有適應性,不能直接對著物品使用重力魔法,於是他就用生成魔法將重力魔法付與了礦物,生成了能中和重力浮起來的礦物:重力石。而且,阿一還在鳥模型裏嵌入了操縱魔法人偶騎士的核心部件,感應石。除了這個,阿一還在它們的頭部鑲入了遠透石。魔法人偶騎士們的眼部使用的礦石也是遠透石,和感應石一樣,註入同質的魔力即使遠隔著也能把那邊礦物的映像投影在另一方的礦石上,米莉迪就是用這個掌握阿一他們的詳細位置的。阿一在魔石眼中嵌入了遠透石,現在的他,可以用魔眼看到【無人偵察機】映出的景象。

不過,人的大腦的處理能力是有極限的,單純的用於在上空盤旋,同時操作四台也就是極限了。究竟,米莉迪是如何操縱五十個魔法人偶的,完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大致上,如果覺醒了【瞬光】來提升大腦的處理能力的話,操縱一只做出非常完美的動作也是可以的,要精密操作也沒問題。還有,在覺醒了【瞬光】的狀態下,阿一能夠在時限內同時精密操作七只。

今次,搜索的範圍非常廣,從上空進行大範圍確認是很有用的,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無人偵察機了吧。看著向彼方飛遠的無人偵察機,愛子她們在心中立下誓言:絕對不會再一件一件的對阿一的事感到驚訝了。但是,恐怕這個誓言很快就會被打破吧。

阿一他們在冒險者都會通過的山道上前進著。魔物的目擊情報,是在山道中段上一點的地方,六合目到七合目那一帶。那麼,威爾他們的冒險者團隊調查的很可能也是那一帶。這麼想著,阿一讓無人偵察機先去那一帶,同時加快步速在山道上前進。(科普:合目,登山術語,一座山可以分成十個合目,代指山幾成高的地方。例如山頂是十合目,半山腰是五合目)

大約花了一個小時,阿一他們到了六合目地區,並在那裏停了一次。理由是,差不多有必要調查一下這一帶的痕跡和……

「呼、呼、休,休息嗎……哈、哈、」

「哈呵哈呵,不要緊的……愛醬老師,哈呵哈呵」

「呼哧呼哧,能休息了嗎?哈啊哈啊,好嗎?休息吧?」

「……呼啊……呼啊……」

「咳咳,南雲你們是怪物嗎……」

愛子她們比預想更早的體力耗盡了,必須要休息。當然,愛子她們的屬性是這個世界一般人的幾倍,登山至六合目是不會如此疲倦的,只是,阿一他們的移動速度太快了,幾乎是全力疾走著登山,註意到的時候,體力已經消耗到讓人搖搖晃晃的地步了。

愛子她們四肢貼地拼命的調整著呼吸,阿一向她們投去了若幹為難的視線,不論怎樣,詳細的探索周圍都是有必要的,休息的話也要到附近的河川去。來這裏之前,就用無人偵察機把握了位置情報,愛子她們還在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阿一把要去的地方告訴她們,就把她們留在這裏先和月還有希婭向著河川走了。威爾他們也順便去那裏休息的可能性很高。

帶著月和希婭離開山道在山中疾行,享受著落葉發出的沙沙聲在樹木間跑著,不久便傳來了河川的流水聲。相當悅耳的聲音。希婭的耳朵高興的跳動著。

然後阿一到達了河川,用小川來形容稍微有點太大了,索敵能力最高的希婭探索著周圍,阿一以防萬一,也用無人偵察機探索周圍,並沒有魔物的氣息。總之先整理呼吸,阿一他們坐在了河邊的巖石上,談著今後的搜索方針。途中,月說著「稍微而已」,便脫掉了鞋在河川裏享樂,這樣稍微任性了。因為愛子她們還沒到,所以阿一很大方的容許了,無論到哪裏他都是溺愛著月的男人。希婭順便也一起玩了。

考慮到威爾他們有沿著河向上遊移動的可能性,阿一讓無人偵察機沿著河向上遊飛去的同時,也眺望著月,光著腳啪踏啪踏玩弄著河水的姿態。希婭也光著腳,不過她只是把腳泡在水裏。被河水沖刷的感觸好像有點癢。

這時,總算調整好氣息的愛子她們來了。愛子她們責怪阿一把她們丟到後面般表露出不快的神色。可是,三名男生,看到光著腳的月和希婭後發出了歡聲「這裏是天國嗎~」並眼睛放光,女性陣營冷漠的目光改變矛頭,看向了他們的方向。眾男打了個寒顫。註意到玉井他們的視線,月她們也從河裏上來了。

愛子她們在河岸彎下腰為補給水分而努力著。從剛才開始,玉井他們男子眾就一直看著月她們,那眼神讓人感到厭煩,阿一就輕輕的反瞪了他們一眼,男子眾打了個激靈就飄開了視線。看到那樣的樣子,愛子她們都用微溫的眼神看向阿一。特別是園部她們,在車裏聽希婭說了各種各樣的事。阿一露出了一副實在是感到厭煩的表情。

「呼呼,南雲君,真的很重視月小姐和希婭小姐的樣子」

愛子微笑著說了這樣的話。阿一覺得無論說什麼,園部她們的反應都會令他感到抑郁,所以他只是無言的聳了聳肩。於是,作為代替,月用行動表示了,就像是理所當然那樣,在阿一的膝上坐下了。

「……嗯」

心滿意足似的將全身的體重都托付給了阿一。這也可以說是信賴的證明,看到這個,希婭像是感到寂莫一樣,抱住了阿一的背後。面對突然出現的桃色空間,愛子紅著臉,園部她們那些女學生嘰嘰喳喳的歡呼,玉井他們那些男生嘰哩嘰哩的磨牙。

阿一就是阿一,沒有甩開她們二人,而是害羞了似的扭向一邊。但是,阿一那樣的表情下一瞬間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是」

「嗯?……找到什麼了?」

聽到阿一看著無邊無際的遠方時發出的嘟噥聲,月向其確認了。看著阿一的樣子,愛子她們也眨著眼睛,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河川上遊……這個是盾?而且,皮包也……貌似還是新的,說不定中獎了。月,希婭,走了」

「嗯……」

「好的說!」

月和希婭也心領神會的站了起來準備出發。其實愛子她們的真心話是想說還沒休息夠,可是她們說的卻是會勉強跟上來。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線索的樣子,那麼就不可能不行動。拖起還沒有消去疲勞的沈重身體,拼命的追著再次以迅猛的速度向上遊攀登的阿一他們。

阿一他們到達的地方,和無人偵察機確認過的狀況一樣,小型的金屬制圓盾和皮包散亂在地。但是,小圓盾已經被壓癟扭曲了,皮包的背帶也是被撕碎了一半的狀態。

阿一他們仔細的眺望周圍。於是,發現周圍的樹都有些脫皮的地方,高度是大約兩米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與什麼摩擦,然後瞬間就剝皮了。從這個高度來看,應該不是人類幹的吧。阿一指示希婭全力探知,自己也感知系能力全開,向著有傷痕的樹木的對側前進。

越是前進,越是能發現戰鬥的痕跡。從中折斷的樹枝,被踐踏的草木,之後更有被折斷的劍和飛散的血跡。每次發現這些時,特別是愛子她們,表情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了。追尋著戰鬥的痕跡,不久後,希婭發現前面有什麼東西在閃著光。

「阿一先生,這個,是吊墜嗎?」

「嗯?啊啊……遺物麼,確實啊」

抹除希婭撿到的吊墜上的汙泥,阿一註意到這並不只是個吊墜,而是一個能放入照片的吊墜相框。摳開金屬卡子,看到裏面放入了一張女性的微縮畫。恐怕,是誰的戀人或者說是妻子吧。不是什麼重要的線索,微縮畫並不陳舊,但也不是最新的東西……或許是冒險者一行中的誰的東西。所以,暫且先回收了。

那之後,由於可以稱作遺物的東西隨處可見,所以就只回收能夠特定身份的東西了。探索很久了吧,太陽已經西斜了,差不多到了要準備野營的時間了。

至今還沒有除了野生動物以外的生命反應。一路上都在警戒著和襲擊威爾他們的魔物遭遇,卻連半只魔物也沒有感知到。位置大概是八合目與九合目之間的地方,雖說還沒翻過山,一般的話,出來一兩只弱的魔物也不奇怪了。現在這種狀況,反倒令阿一他們感到毛骨悚然。

一會之後,再次,無人偵察機找到了異常的地方。向東三百米左右,有著大規模破壞之後的痕跡。阿一催促全員奔赴那個地方。

那裏有一條大河。上流有著小瀑布,水量多且流速快。本來應該是筆直的流向山麓的吧,但現在,那條大河的中間有個大坑,出現了很多小的支流。宛如,被從旁射來的激光什麼的剜飛了一塊兒似的。

之所以給人這樣的印象,是因為被挖開的部分橫著向前一線延伸,周圍的樹木和地面都被燒焦了。並且,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沖擊一樣,很多棵大樹都被攔腰折斷了、橫倒在十幾米外的地方。在河邊泥濘的地方,殘留著三十厘米以上的大腳印。

「在這裏動真格的戰鬥了麼……這個腳印,是大型二足步行魔物的……確實,第二座山對面有藍巨魔這樣的魔物。可是,這被挖開的地面是……」

阿一所說的藍巨魔,是指RPG裏的獸人或食人妖。它們智商低下,總是群體行動。擁有【金剛】的劣化版【剛壁】這樣的固有魔法,因此被認為是相當的強敵。平時會待在第二座山脈的對面,並且是絕不會來小鎮這邊的魔物。而且,它們並沒有能把大河變成支流的攻擊手段。

阿一蹲下來仔細看著像是藍巨魔留下的足跡,稍微思考後,猶豫著上遊和下遊該向哪邊走。至今為止,威爾他們都像是一直被追著向上遊逃跑似的,但經歷了這場戰鬥之後,很難想象他們還能繼續向著上遊逃跑。不論是體力上還是精神上,能做出遠離城鎮的思考嗎?阿一產生這樣的疑問。

最後,阿一讓無人偵察機飛向上遊,而自己們走向下遊。藍巨魔的足跡沿著河岸通向下遊,從這點來看,威爾他們逃入河中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這樣,體力狀況一定相當嚴峻的威爾他們被河水沖走的可能性很高。

阿一說出了他的想法,其他人也讚同了他的推測。這次,是所有人一起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

結果,這次他們碰到了一座壯麗的大瀑布,剛才的小瀑布完全無法與之相比。阿一他們輕快的從瀑布旁的懸崖上跳了下去,在瀑布潭附近著陸了。瀑布旁特有的清風溫柔的治愈了因探索了一整天而變得疲憊的身心。這時,阿一的【氣息感知】有了反應了。

「!這個是……」

「……阿一?」

月看到他的反應立刻詢問了。阿一暫時閉上眼集中精神,然後慢慢的睜開眼,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餵餵,真的假的。氣息感知有反應了,從感覺來說像是人類。地點是……那瀑布潭的裏面」

「還活著的人的說!?」

希婭有些驚訝的向阿一確認,阿一點了點頭。月問人數,阿一回答「一人」。愛子她們也是一樣的吃驚。這是當然的吧。雖說生存的可能性不是零,但實際上他們完全不抱期待。威爾他們音信全無後已經過了五天。如果活著的是他們中的一人那就是奇跡了。

「月,拜托了」

「……嗯」

阿一看著瀑布潭向月打了聲招呼。僅此而已,月就察覺到了阿一的意圖,揮起了作為魔法觸發器的右手,同時朗聲說道。

「【波城】【風壁】」

於是,瀑布和瀑布潭的水,就像摩西分紅海的傳說那樣真的開始一分為二,更進一步,飛散的水滴也被風之壁完美的彈飛了。制成了高壓縮的水之壁的,是水系魔法【波城】和風系魔法【風壁】。

看著月連詠唱和魔法陣都不用,就能同時行使兩個屬性的魔法,愛子她們已經不知是第幾次驚訝的張開了口。一定,曾經的希伯萊人也露出過同樣的表情吧。

魔力並不是無限的,阿一催促愛子她們走進瀑布潭裏面通向深處的洞窟似的地方。進入洞窟後是一條像上方彎曲的通道,穿過那裏之後是一個有著相當大小的空洞。從天頂上,光和水傾註而下,落下的水流入了下方的積水潭。從沒有溢出來看,積水潭一定還通向更深的地方吧。

在這空間的最深處發現了一個橫倒在地的男人。走到他旁邊確認,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發育良好的端正容貌,現在已經青的像死人的臉色一樣。但是,他並沒有受重傷。皮包裏還剩著少量的食物,只是單純的睡著了似的。至於臉色不好,是因為他一個人在這裏的關系吧。有點在意的愛子在看他的狀況,但是阿一想盡早確認青年的身份,所以用註入最大限度力量的義手朝著睡著的青年的額頭彈了一下。

啪哐!

「咕哇!!」

發出悲鳴的青年睜開了眼睛,用雙手按著額頭打滾兒。愛子她們都因為這太過強力的彈額頭以及阿一的不留情而浮現出戰栗的表情。阿一忽視了愛子她們,走到流著眼淚的青年身邊直截了當的確認他的名字。

「你,威爾·庫迪塔?庫迪塔伯爵家的三男?」

「咿——誒?你們到底,為什麼在這裏……」

青年像是沒有把握住狀況似的翻著白眼,阿一再次做出了彈額頭的架勢慢慢的進行瞄準。

「回答問題。不回答或扯淡的話,這次就增加兩成威力」

「哎,誒!?」

「你是,威爾·庫迪塔嗎?」

「那個,哇,是!是的!我就是威爾·庫迪塔!是!」

一瞬間,青年答不上來,阿一的眼睛一閃,帶著危險的光,猛然舉起了左手。看了那個,青年慌亂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看來,真的是本人的樣子,奇跡般的活下來了。

「這樣啊,我是阿一,南雲阿一。受到弗裏恩的行會支部長伊魯瓦·強恩古的委托前來搜索。(對我來說)活著真是太好了」

「伊魯瓦先生!?是這樣啊,是那個人啊……又欠了他一次……那個,也非常感謝您。受到伊魯瓦先生委托,您一定相當的精明強幹吧」

眼神含有尊敬的威爾向阿一道謝了。他好像不介意剛才那一發威力奇葩的彈額頭。或許威爾是什麼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呢,和那時候的豬可是大不相同。之後,每個人都做了自我介紹,並從威爾那裏聽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概括起來就是這樣。

威爾他們在五日前,走著和阿一他們同樣的山道來到了五合目偏上的地區,突然,遭遇了十頭藍巨魔。果然,和那個數量的藍巨魔展開遭遇戰太糟糕了,威爾他們移動著撤退。可是,襲來的藍巨魔逐漸增加到掰著指頭都數不過來的數量。註意到的時候,已經到六合目的河川了,於是,在那裏被藍巨魔群包圍了。為了脫出包圍網,兩名盾角色的輕戰士犧牲了。然後,威爾他們被追趕著來到了大河旁,這時,前方出現了絕望。

漆黑的龍。那條黑龍在威爾他們剛跑到河邊的時候吐出了特大的吐息,威爾被那個攻擊的余波吹飛到河裏。在被沖走的時候只看到,那個吐息將一個人的形跡完全消去了,剩下的兩人被前面的藍巨魔和後面的黑龍夾擊了。

威爾就那樣被沖走,落入了瀑布潭,進入了偶然發現的洞窟,藏身於空洞中。

總覺得,和某位同學的境遇有點相似啊。

威爾在說話時,感情高漲起來開始發出哭聲。雖說是強硬的同行,但冒險者前輩們卻好好的照顧了他,不厭其煩的一一教授他冒險者的訣竅。可是,他卻連他們的平安與否都無法確認,只能在這裏等待救援,因恐怖而顫抖。對於這樣無情的自己,對於在同伴們都死後、因等來了救援而感到安心的最差勁的自己,各種各樣的思緒在腦內馳騁,最終化為眼淚溢了出來。

「我、我是最差勁的。嗚嗚,大家都在拼命的時候,只有我什麼也做不到,嘶嗚,只有我活下來……這,咕嘶……還在高興著……我呃啊!」

洞窟中回蕩著威爾的慟哭聲。誰也說不出話來。看著臉皺皺巴巴的責備著自己的威爾,大家都在考慮著要怎樣向他搭話才好。學生們在用悲痛的表情看著威爾,愛子溫柔的撫摸著威爾的背,月還是平時的無表情,希婭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在威爾的話停滯的瞬間,意外的人物行動了。是阿一,阿一毫無顧忌的走近威爾,用人外的臂力抓住他的前襟把他吊在空中。然後,用意外通透的聲音向因呼吸困難而感到痛苦的威爾說了一番話。

「想要生存下去有什麼錯?為活下去而喜悅又有什麼錯?那個願望和感情是當然的也是自然的更是必然的。你作為人類,極為正確」

「但,但是……我……」

「即便如此,還是在意死掉的家夥的話……就繼續活下去。今後也痛苦的掙紮著拼死的繼續活下去,這樣的話,總有一天……今天能活下來是有意義的,這樣認為的日子一定會到來的吧」

「……繼續活下去」

威爾一邊流著淚,一邊呆然的重覆著阿一的話。阿一粗暴的拋開威爾,向著自己吐槽「我在幹啥啊」。剛才對威爾說的話,一半以上是對自己說的。威爾的境遇和自己有點相似,聽著他貶低自己的生存,就像是在被他說「你幸存下來是錯誤的」,不知不覺頭腦發熱就行動了。

當然,這是完全的被害妄想,一半以上是遷怒,和孩子的怒火沒有多大差別,雖然看上去阿一已經把各種各樣的事都看開了,但他畢竟還是十七歲的少年,該學習的事還有很多。有著這樣自覺的阿一稍微陷入了自我嫌惡。月哢噠哢噠的走到了這樣的阿一的身旁,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沒問題,阿一沒有錯」

「……月」

「……全力活下去,繼續活下去,一直在一起,吶?」

「……哈哈,當然的,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不是一個人呦」

「……嗯」

旁邊的威爾還在和自己的內心交談著,將其放置不理,阿一和月作出了二人的世界。敵不過月啊,這麼想著,阿一溫柔的撫摸著月的臉頰,月也像是撒嬌似的,讓那手在臉頰上滑動。令人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怒濤般的展開,愛子她們眨著眼睛、希婭半睜著眼看著阿一和月。

混亂的狀況持續了一陣兒(阿一暴走的緣故),總覺得大家的心情好轉了,一行人決定立刻下山。離日落還剩一小時以上,抓緊時間的話,在天黑之前就能到達山麓吧。

藍巨魔群和漆黑之龍的存在讓人有點在意,但那就是阿一他們的任務之外了。帶著戰鬥能力低下的保護對像就這樣去調查是荒謬之舉。威爾也理解到自己會絆手絆腳,同意撤退。其他的學生們提出了「因為鎮上的人會有麻煩所以應該調查一下」這樣微妙的帶有正義感的主張,但是,由於黑龍和藍巨魔群的危險性之高,愛子堅決不允許他們去調查,結果就決定下山了。

但是,事情的進展沒那麼順利。再次,一行人靠月的魔法從瀑布潭裏出來之後,有個東西在外面熱烈歡迎他們。

「咕嚕嚕嚕嚕」

發出低吼聲,漆黑的鱗片覆蓋全身,揮動兩翼的同時,從空中用一對金色的瞳孔睥睨著的……正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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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18 PM 編輯

3-9黑龍討伐?

那龍的體長有七米左右。漆黑的鱗片覆蓋全身,修長的前爪上有五根銳利的爪子。背上生有的巨翼閃耀著淡淡的光輝,從那光輝就可以看出兩翼纏繞著魔力。空中的翼大幅度揮動,卷起了不讓人認為是那種大小的翼可以卷起的狂風。不過,給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那如暗夜中浮現的月亮一樣的黃金之瞳吧。和爬行類動物一樣縱向裂開的瞳孔,細長且危險,同時又釋放出給人以美感的光芒。

那黃金之瞳,從空中睥睨著阿一他們。低沈的吼聲,從黑龍的喉嚨泄露出來。那壓倒性的震撼力,是曾經在萊森大峽谷谷底見過的哈伊貝利亞遠遠比不上的。在一般的認識中,哈伊貝利亞也是相當難對付的高階魔物,但和眼前的黑龍相比,它們簡直就像是小鳥。那威容,正是與空之王者相稱的東西。

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愛子她們僵硬在了原地。特別是威爾,臉色變得鐵青,哆哆嗦嗦的顫抖著,現在已經癱坐在地上。腦海裏閃現出被襲擊時候的事情了吧。

一擊將大河變成支流的就是這個家夥吧,阿一也看過這條黑龍給大地留下的傷痕,認為它是相當強力的魔物。實際看到眼前的黑龍後,感受到它的魔力和威壓感,阿一對它的認識改觀了,它是比想象的還要強力三段以上的魔物。以奈落的魔物來說,感覺它還遠不及希德拉的程度,但也持有和九十層段的魔物同等的力量。

黑龍確認到威爾的身影後就向他投去了銳利的視線。然後,在僵硬的人們面前,慢慢的擡起頭後仰過去,張開排列有銳利牙齒的顎門,並將魔力集中於那裏。

Q嗚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思議的音色在已經開始被晚霞染紅的山間回蕩。阿一的腦海裏閃過的,是將大河的一部分掘飛、讓冒險者消失的龍之吐息。

「——!退避!」

阿一發出了警告,自己也一躍閃離了那裏。月和希婭也跟了上來。可是,大多數人都沒能對阿一的警告做出反應,不,該說是這個場合的全員才對吧。

愛子、學生們以及威爾全都硬直在原地動也動不了。愛子她們是因為事出突然,身體跟不上狀況,威爾則是被恐怖束縛,連移開視線都做不到。

「擦!!」

「阿一!」

「阿一先生!」

阿一用【念話】對月和希婭作出指示,同時用【縮地】一口氣返回原來的地方,切入了愛子她們與黑龍之間。本來是打算放置不管的,但是阿一對愛子不抱有見死不救這種程度的負面感情,更何況,要是對奇跡般活下來的威爾棄之不顧的話,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才來這裏的了。接受的是‘如果活著的話就帶回來’這樣的【工作】,半途而廢是不行的。

阿一從【寶物庫】中取出的棺形大盾出現在虛空中,伸出左臂和它連接在一起,流入魔力的大盾下部咣當!一聲出現了一根樁,並且直接刺入了地面。

緊接著,龍就放出了那如激光般一條直線的黑色吐息。吐息將聲音撇在後方,瞬間抵達了阿一的大盾,伴隨著轟鳴聲撒散的沖擊和熱浪將大盾周圍的地面熔解。

「咕嗚!噢噢噢噢噢噢!!」

阿一發出的吶喊聲註入了氣魄,反抗著吐息的壓力。和阿一的身體一起,大盾不知不覺閃耀出紅色的光輝,這是阿一的【金剛】。可是,吐息好像有著相當的威力,暫時的拮抗之後,吐息突破了【金剛】的守護直擊了大盾。

盡管如此,大盾也頂住了吐息。足以突破阿一【金剛】的威力和熱度,讓大盾的表面徐徐的熔解。但是,每當被熔解了一層時,阿一都會用【煉成】立即修覆,不允許那個突破。

為了固定而插入地面的樁子輸給了壓力,掘開地面的同時徐徐的後退著。阿一在靴底煉成了鞋底釘,再度,重新展開金剛一個勁兒的頂著。推出左臂與大盾連結的同時,現在連右臂也添上了。

阿一取出的大盾,是以塔烏魯礦石為主材料,中間夾有希塔魯礦石,並用阿讚琪姆礦石做表面鍍層制成的東西。是身為煉成師的阿一的話,就算是超越阿讚琪姆耐久力的攻擊,只要能撐住數秒,他就能及時將其修覆。就算第一層被突破,第二層的希塔魯礦石有著強度隨註入魔力的增加而增加的性質,所以只要阿一還有魔力,大盾就不會被突破。

因此,連阿讚琪姆都無法突破的吐息,是做不出將大盾本身破壞這種事的吧。可是,將大盾的使用者吹飛這種事,這個吐息並不是做不到。事實上,擁有人外膂力的阿一也被壓制著徐徐後退。插入地面的大盾樁和阿一使勁兒站住的雙腳,在地面上挖出了三道深深的刻痕。

這樣下去的話,被吹飛也只是時間問題。阿一自身有著大盾和【金剛】,耐久力也是人外的領域,應該不會受什麼大傷吧。但不是阿一也沒有大盾的愛子她們,將束手無策的成為吐息的餌食,從這個世界上不剩一絲塵埃的被消滅吧。

在阿一稍微覺得有些焦躁的時候,意想不到的從背後傳來了柔軟的觸感。回頭隔著肩膀瞥了一眼,竟然,是愛子不知不覺間來到他的背後拼死的支撐著他。看來,在阿一防住吐息的這段時間裏,取回理智的愛子看到他被吐息壓著徐徐後退,就飛身過來支撐他。看了那個,學生們和威爾也慌忙的跑過來支撐阿一。

吐息還在繼續。周圍的河水都被熱浪蒸發,河灘的土壤和石頭都被沖擊吹飛、不留原形。受到吐息的直擊後已經過去多久了呢,阿一感覺就像是經過了永遠這麼長的時間,但實際上也就過了十秒吧。咬緊牙關考慮著這種事的時候,終於,阿一聽到了他期待的聲音。

「【禍天】」

那魔法名被宣告的瞬間,黑龍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卷成漩渦的直徑四米左右的黑色球體。那是只要看著就好像要被吸入其中的深深暗色,緊接著,黑龍就被碾壓著落下摔在了地面上。

「咕嚕啊啊啊啊!?」

伴隨著豪音墜地的黑龍匍匐著趴在地上,因沖擊而發出悲鳴,吐息也中斷了。但是,卷成漩渦的球體就像在說只是這樣還不夠一樣,並沒有就此消失,異常慘烈的壓力讓黑龍陷入了地面。

【禍天】

這是月的重力魔法。作出卷成漩渦的重力球,以和消費魔力成比例的超重力將對象壓扁。變更重力的方向後也可以使用的便利魔法。

將重力魔法用在自己身上的情況下,魔力消耗並不算劇烈。但是,作用於物、空間、他人的情況下,或是以重力球自身為攻擊手段的情況下,就算是現在的月,最少也需要十秒的準備時間以及龐大的魔力。月自身也還沒有完全掌握重力魔法,繼續鍛煉的話,發動時間和魔力的使用效率都能進一步優化吧。

被釘入地面的空之王者艱難的撐起四肢,正從襲來的壓力中逃脫。這時,從天而來的兔耳少女希婭大喊著「停下的說~!」和多琉根一同降下。利用噴射槍進一步加速揮動大錘,瞄準黑龍的頭部作大上段揮下。

咚咣啊啊啊啊!!!

這個沖擊是至今為止的任何一擊都比不上的。碰撞的瞬間,地面伴隨著轟鳴聲呈放射狀崩裂了,就像是受到了轟炸一樣出現了隕石坑。能做到這樣,是因為阿一對多琉根實施了改造。主材料是被壓縮過且付與了重力魔法的阿讚琪姆。只不過,並不是無人偵察機那樣【中和】重力的東西,而是有著【加重】性質的礦石,能配合註入的魔力增加重量。現在的多琉根有著漫畫般的性能,正是千噸錘!

因此,被這超重量一擊擊中的家夥將不可避免的身受重傷。沒錯,如果被擊中的話……

「咕嚕啊啊啊啊!!」

伴隨著黑龍的咆哮,火炎彈從多琉根激起的粉塵之中急速向著技後僵直的希婭迫近。月立刻舉起右手讓希婭【落下】來緊急回避。可是,作為代價,重力球的魔法解開了。

火炎彈的余波清空了粉塵,現出的黑龍,以一紙之隔躲開了扣入地面的多琉根。直擊的瞬間,黑龍靠著它特有的臂力勉強回避了吧。脫離了拘束的黑龍,那雙眼睛就像是要泄憤一樣,身體高速一轉,將大質量的尾巴打向了拔起多琉根的希婭。

「啊咕!!」

千鈞一發之際,希婭以多琉根為盾向後猛跳,總算成功抵消了沖擊,同時也被盛大的扇飛,消失在了樹林的彼側。

黑龍借著回轉的勢頭恢覆了體勢,黃金之瞳以銳利的視線盯著阿一……背後的威爾。阿一馬上將大盾收回【寶物庫】,拔出多納·修拉庫開槍。幾道閃光伴隨著槍聲劃破天空襲向黑龍。受到不可回避的破壞之嵐的直擊,被吹飛的黑龍摔入了後方的河川,盛大的水花伴隨著地鳴聲直沖天際。

阿一註意到黑龍看著威爾的視線,覺得很不妙就向黑龍展開突擊。在空中哢噠哢噠的給多納·修拉庫重裝子彈後,就追擊著再度連射。但是,黑龍咆哮著吹散川之水爬了起來,竟然無視阿一,向威爾射出了火炎彈。

「——!」

明明為了使威爾不被鎖定為目標,阿一硬是接近黑龍用怒濤般的攻擊吸引它的註意,然而黑龍卻毫不在意阿一有什麼想法,鎖定威爾進行攻擊。

「月!」

「嗯【波城】」

在發出了「咿——」這樣可憐的悲鳴、身體縮成一團的威爾面前,出現了一面高密度的水之壁。飛來的火炎彈被月構築的如城壁般的水之壁阻擋,消散了。這時,學生們也終於從這怒濤般的展開中清醒過來,開始了魔法的詠唱。是想要幫忙吧,急急忙忙發動的炎彈或風刃描繪出弧線殺到了黑龍面前。

但是……

「臯啊啊啊啊!!」

黑龍的咆哮簡單的把他們的魔法吹散了,而且,還被比那個咆哮更可怕的黃金之瞳盯上了。同學們發出和被盯上的威爾一樣的「咿——」這樣的悲鳴後退著,女學生們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一判斷愛子她們完全是戰力之外,高聲呼喊著讓她們離開這裏。愛子猶豫了。阿一是愛子的學生,以上,將他棄置在強力的魔物面前真的好麼?教師的本能讓她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在此期間,黑龍振翅吹飛周圍的河水飛向空中,而且上升的途中還不忘向威爾連射火炎彈。

阿一也從剛才開始一直用電磁炮連續射擊,但是完全沒能吸引它的註意。黑龍的龍鱗仿佛有著和曾經的蠍子怪一樣誇張的硬度,電磁炮的直擊連弄碎其表面薄薄一層的程度都做不到。

黑龍執拗的狙擊著威爾。宛如,被什麼操縱著一樣。就像是忠實的服從命令的機器人。除了像剛才的重力拘束那樣直接妨礙它殺害威爾的東西,其他的一切它都沒放在眼裏吧。

阿一並不知道它執拗到這種程度也要狙擊威爾的理由,不過,既然它有指定目標接下來就好辦了。阿一飛快的對月作出指示。

「月!專心守護好威爾!這家夥是我的!」

「嗯,交給我!」

月聽了阿一的指示就【落】向威爾的方向急速移動,擋在了他身前。回頭瞥了一眼後方,看見愛子和學生們,對於她們在這種狀況下都不聽阿一的話快點逃跑這件事,月用表現出焦躁又有點不高興的聲音嘟噥道。

「……不想死的話,我的後面」

關於學生們怎樣都好,但關於愛子,她也是阿一在一定程度上在乎的人物,所以月為了不讓她死姑且打了一下招呼。順便,也沒有忘記尖銳的指出,

「……不要做什麼多余的事,會成為妨礙」

學生們對月冷漠的話語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狼狽不堪的靠近了她的身邊。他們都領悟到了吧,利用周圍的水分,無詠唱的構築冰之城壁的月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來的話,他們也有著可以稍微戰鬥一下的實力。但是,即使明白了阿一還活著,那一天,比起阿一落入奈落,差點被骷髏兵和貝希摩斯所殺這件事更讓他們強烈的感受到了【死】這個東西,精神創傷仍然蔓延在他們的心中。跟著愛子過來也是,雖然不能像勇者組那樣走在迷宮的最前線,但是也不能呆著什麼都不幹,這種不堅定的意志在此體現了出來。因此,自己們的魔法對黑龍不起作用,又沐浴在它那富含殺意的咆哮之中,精神已經完全萎靡不振了。無論怎麼說也不是能戰鬥的心理狀態。

阿一拜托月之後,相信威爾的安全有了保障,就集中精神在攻擊方面。黑龍升上空中後,還在以月構築的防壁後方的威爾為目標,集中精神於防壁的破壞。但是,它明白無法突破那個防壁後,就再次擡頭後仰,開始在嘴角聚集魔力。

「哈,被無視到這種程度還是第一次呢……那麼,就讓你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解決你!」

阿一將多納收入槍套,從【寶物庫】中取出了修拉根並立即發動【纏雷】。將近三米,有著兇惡外形的兵器迸發出紅色的閃光。不愧是黑龍,明白了阿一的下一手很不妙之後,就將顎門的矛頭朝向了阿一。和阿一的想法一樣,它似乎不能無視了。

如果黑龍放出了散播死亡的吐息,阿一的修拉根也將同時結束充填向它開火。

伴隨著極大的閃光。必滅之嵐。黑和紅的極光,在兩者的中間地點劇烈沖突。沖突的瞬間,產生了可怕的沖擊波,周圍的樹木被連根拔起。如果只論威力,大概是勢均力敵。但是,兩道極光的性質不同,因此不可能形成拮抗,會明確的分出勝敗。吐息是持續性優秀的極光,修拉根的則是,一點突破的貫通特化型規格。因此,吐息的閃光被突破是必然的,那個力量抵達了黑龍。

放出吐息的黑龍頭突然彈起的樣子向後仰去。希塔魯礦石制的全金屬外殼子彈突破了吐息,襲向了黑龍的上顎。但是,還遠達不到致命傷的程度。吐息的威力將彈道扭曲了似的,子彈帶走了幾根銳牙之後,就緊貼著黑龍的頭部側面通過,最後吹飛了它背後的單翼。

「咕嚕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感覺到了痛楚,黑龍一邊悲鳴一邊旋轉著墜落到地面。阿一剛才為了回避吐息而用【空力】退避到了空中,緊接著他就在空中倒轉發動【空力】和【縮地】,超速俯沖,向著仰面的黑龍的腹部祭出了【豪腳】。

嘶咚!腹之底響起了沖擊聲的轟鳴,黑龍的身體折成了く字形狀。地面也因為沖擊呈放射狀破碎。雖說黑龍發出了悲鳴似的咆哮,但這說不上是很大的傷害吧,畢竟是能夠承受住電磁炮的裝甲。這種事已經設想完畢的阿一,為了給予它更強力的追擊而揮起了左之義手。義手發出了滋咿咿咿咿咿咿!!!這樣的機械音,在揮下之前發動了【震動粉碎】。

阿一將,連高速滾來的大質量巖石球也能一擊粉碎的破壞之拳,毫不留情的打入了黑龍的肚子。

咚咕!!!

響起了這樣的悶聲,腹部的鱗片出現了龜裂。以傳遞沖擊為目的的攻擊,造成的傷害直達五臟六腑,黑龍再次發出了苦悶的聲音,大口大口的吐出了鮮血。黑龍想著這樣下去可就麻煩了,向單翼註入爆發性的魔力卷起了暴風,當場從仰面的狀態強行回歸了原本的體勢。阿一則再次使用【空力】退避,順便還留下了臨別贈禮。

黑龍的黃金之瞳看向逃入空中的阿一的瞬間,它的腹部下方發生了大爆炸。連龍的巨體,都到了因那個沖擊而上浮了兩米多高的地步。阿一留下的禮物是【手榴彈】。

「咕嗚嗚嗚嗚!!」

同一個地方進一步受到沖擊,這次連悲鳴也發不出來了,只能發出悶聲悶氣的哼哼聲。忍耐著的黑龍垂著頭趴在地上,從嘴角嘀嗒嘀嗒的流出鮮血。心理作用麼,連哼哼聲也變得衰弱了。

黑龍將阿一認識為威脅了吧,目光從威爾身上離開向著阿一打開顎門連射火炎彈。火炎彈宛如對空炮火般向著空中亂飛。但是,那些火炎彈連一發也沒能命中阿一。【空力】和【縮地】並用,阿一縱橫無盡的於空中翺翔,依照 hit ; away 的要領攻略著黑龍,不知不覺背後都拉了一串殘像。

從中距離用多納·修拉庫槍擊爪、牙齦、眼、尾巴根部這些實在是令黑龍覺得討厭的地方,下個瞬間,接近使用【振動粉碎】或者用噴射槍的推進+【豪腕】的組合胡亂攻擊頭部和側腹等部位。

「咕嚕嗚,咕嗚嗚嗚!」

有點,不,黑龍的聲音中確實開始混入哭聲了。鱗片到處都被打碎,從嘴角淅淅瀝瀝的灑落大量鮮血。

「厲害……」

從月背後的安全區裏眺望著阿一的戰鬥,玉井淳不禁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即使沒有說話,其他的學生們和愛子也是同樣的意見似的無言的點了點頭,無法將目光從那壓倒性的戰鬥中移開。至於威爾,現在他正眼睛閃著光輝目不轉睛的看著阿一,讓人無法想象他剛才還被黑龍的威容嚇得哆哆嗦嗦的。

順帶一提,不知何時回來了的希婭也想要參戰,可是,察覺到阿一意圖的月阻止了她,所以,她現在正站在月的旁邊一起觀戰。由於戰鬥一開始就被吹飛了,她現在著實有些無精打采。

阿一沒有使用修拉根和奧爾根等一口氣收拾它,是因為他認為這是向愛子她們展示自己的戰鬥力的好機會。黑龍的硬度和一擊的威力確實非常恐怖,但是冷靜地戰鬥的話,因為它身體很大所以攻擊容易命中,再加上它的攻擊單調,簡直是驗證了【只要打不中就完全沒問題】這句話,對阿一來說,這是他能從容應對對手。

由於和愛子她們分別之後,教會或國家或勇者他們都會從愛子那裏得到情報,為了不讓他們輕易采取什麼強硬的手段,現在就展示一下實力吧。就是這樣,可憐的黑龍純粹是阿一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被當做沙包幹著罷了。

實際上,阿一的內心也感到了佩服,雖說黑龍全身的龍鱗都已經布滿裂縫,但至今還沒有一處完全破碎。實在是了不起的耐久力。想起了曾經的蠍子怪,為了慎重起見,阿一對龍鱗使用了【礦物系鑒定】,可是什麼反應也沒有,看來並不是可以當做煉成對象的礦物。

考慮到愛子她們差不多也正確把握住自己的實力了,阿一決定給黑龍最後一擊,一個突刺瞬間潛入黑龍懷中,以【豪腳】向上踢,黑龍再次仰面朝天。然後,阿一站在動作緩慢的黑龍的肚子上,從【寶物庫】中取出Pile Bunker。

威爾他們那邊傳來了驚呼聲,但阿一充耳不聞,麻利的射出錨索,將支架固定在黑龍身上。然後,發動了【纏雷】。之所以選擇Pile Bunker,是因為在萊森大迷宮的時候它沒能發揮出十全的威力,所以阿一想要在實戰中嘗試一把。

Pile Bunker放出紅色的閃光,內藏的阿讚琪姆鍍層鉆樁開始激烈的旋轉。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重達四噸的鉆樁將毫不留情的貫穿黑龍,使其絕命吧。

可是,有句諺語叫【窮鼠嚙貓,狗急跳墻】,野獸受傷的時候才是最需要註意的。對黑龍來說也是一樣。

「咕噶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黑龍的咆哮,產生了面向四面八方的淒絕爆風。純粹魔力的爆炸。並且,一瞬間用出了最大等級的身體強化,讓本來就強韌的筋肉生出爆發性的力量,將固定Pile Bunker的錨索從地面拔起,同時隆起筋肉撬開了支架。然後,想要抖落阿一似的瞬間翻了過來。

「哇喔!?」

阿一不禁踩空了。即將發射的Pile Bunker也被黑龍弄得倒轉過來,矛頭直指天際,向著上空發射了十全加速的鉆樁。斜楞著眼看著升天的一道光,阿一將Pile Bunker收回了【寶物庫】,確認到黑龍最後的掙紮是向著威爾爆進後,

「嘖,希婭!」

「是、是的說」

阿一對於自己的失態咂著嘴,同時呼叫希婭。希婭領悟到阿一的意圖,以築建的冰之城壁為立足點向著上空大跳,這次她格外的集中精神,自由落下,利用激發噴射槍的反動,如隕石般向著黑龍落下。

本來的黑龍的話,或許是能避開的。不過黑龍現在是如字面意思那樣做最後的掙紮,沒有那份躲開鐵錘的從容。希婭的,作大上段揮下的超重量大錘多琉根,註入魔力後重量進一步爆發性增加。然後,發出轟鳴聲的同時,直擊了黑龍的頭頂。

黑龍的頭部陷入了地面,突進戛然而止,下半身順著勢頭撅上了半空,一瞬間的停滯之後,慢慢倒下,大地鳴動。

希婭拔起多琉根,看著陷入地裏的黑龍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也難怪,黑龍頭部的表面已經破碎散落,出現了大大的裂縫,但頭部並沒有完全粉碎。真的是相當恐怖的耐久力。

阿一從黑龍的背後走來。恰好,飛上天空的Pile Bunker用樁落下後矗立在了阿一和黑龍之間。阿一通過氣息感知,知道了倒在地上的黑龍還沒死,接著,他突然想起了格言說過的一句以龍人族為基礎的諺語。【踹飛龍屁股】。

阿一用【豪腕】將深深刺入地面的樁拔了出來扛在肩上,占領了黑龍尾巴根部附近的地帶。然後,就像投標槍選手那樣擺起了姿勢,手裏拿的當然是,Pile Bunker的樁。

全員都察覺到了阿一想做的事,不由得臉頰抽筋了。雖然打碎鱗片很麻煩,但刺向那個地方是不可以的吧……對於阿一的無情,月和希婭以外的其他人都浮現出戰栗的表情,阿一對此無動於衷。

然後終於,發出滋噗的一聲,阿一那又黑又粗且是世界最硬的東西朝著黑龍的【嗶——】猛的刺了進去,那個瞬間,

【啊——————吶呀啊啊啊啊——————!!!】

黑龍瞪大眼睛發出痛苦的絕叫醒了過來。樁子已經插進去了一半,本來的話,阿一是想用鐵拳讓樁子從後面進、從前面出的吧,可是,聽到這明顯是黑龍發出的悲鳴,就連阿一也不禁鬆開了握緊的拳頭。

【屁股啊~妾身的屁股啊~】

黑龍這悲哀、痛苦、然後好像還帶有點興奮的聲音讓全員想著「到底怎麼回事!?」,大吃一驚的保持凝視著黑龍的狀態硬直了。

看來,好像不能僅僅只是退治龍的樣子。

3-10緹奧·庫拉魯斯

【拔、拔出來喔,屁股裏的那個拔出來喔】

北方山脈地帶的半山腰,被砍倒的森林和荒蕪的河灘之上,響起了實在是悲慘的聲音。音質是女性。並不是直接從嘴裏發出的聲音,而是廣域版的念話的樣子。龍的聲帶和口腔的構造導致它沒法說出人類的話語,所以肯定是用空氣振動以外的方法傳達的。

可是,說起來,魔物自身是不可能會說人類的話語的。現在,唯一已經確認的可以和人類溝通的魔物也只有某處的人面魚而已。在一般性的認識上,能理解人的言語的魔物除了那唯一的例外以外是不存在的。更進一步說,眼前的黑龍其存在本身就很奇怪。無論怎麼說它也是在大迷宮以外、能承受住阿一的電磁炮、並能吐出同等以上的吐息的強力魔物,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如果真的有這種魔物棲息在外界的話,因其危險性的緣故一定會被廣而周知的。

因此,現在能推測出的可能性有兩個。第一個可能性,這條黑龍是棲息在第五座山脈更北邊的完全未知的魔物。然後,另一個是……

「你……莫非是,龍人族麼?」

【哦?的確。妾身是自豪的龍人族中的一人吶呀。很偉大的吶呀?很厲害的吶呀?所以,希望差不多把妾身屁股裏的那個拔出來吶呀……魔力快要耗盡了吶呀。這個狀態變回去的話……相當嚴重吶呀……妾身的屁股】

阿一想著這不太可能的結果質問了黑龍,得到的回答卻是如同預想的大正解。阿一在自己的內心對【緣】這個東西感到吃驚。來到這個世界後,到底有多少次和【稀有的存在】相遇了呢?月是在三百年前的戰爭中被毀滅的吸血鬼族,希婭是這個時代的【返祖現象(推定)】,眼前的黑龍更是早該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經滅絕的龍人族。

「……為什麼,在這種地方?」

在阿一神遊的時候,月的眼瞳中寄宿著好奇的光,如此質問了黑龍。對月來說龍人族也是傳說中的生物,和自己一樣是生殘下來的本該滅絕的物種,這一點引起了她的興趣吧。

【不,比起這個,屁股的那個……魔力殘量也幾乎……嘚啊!停下吶呀!震動是不行的吶呀!刺激!刺激咿~!】

黑龍無視月的質問,傳達自己的要求。對此,阿一用流氓般的態度說著「是月在問你吧,啊?」並用拳頭咣咣的敲著黑龍屁股外面的半截樁。沖擊直接傳入了體內,黑龍發出尖叫,身體因痛苦等而蠕動著。相遇之初那說成死神也不為過的威容宛如夢幻泡影,現在看起來連微塵也不剩了。

「應該滅亡了的龍人族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要襲擊一介冒險者……我也有點在意。本想直接從屁股這裏把你打穿的,聽不聽你說我剛才還猶豫了一下。那麼,快點,麻利的說出來」

對阿一來說,傳說中的龍人族的行動也過於不自然了,本來作為敵人是不可饒恕的,可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催促她趕快說了,同時單手擰著讓樁旋轉。

【啊~咕,硬物~在我的裏面~來回轉~吶呀~。是,會說的!】

看著阿一的所作所為,周圍的人們完全被嚇到了,不過阿一倒是不在意的樣子。一直這樣下去黑龍也說不了話,所以阿一就停止了擰樁。黑龍註意到樁不再轉動,放心似的出了口氣。然後,略微有點著急似的開始說明情況。總覺得她的聲音稍微有點色色的,這種感覺一定是心理作用吧。

【妾身,是被操縱的吶呀。襲擊汝等也不是本意。當時的主人,那個男人,他命令妾身找到並殺掉那個青年和他的夥伴們吶呀】

黑龍的視線看向了威爾。威爾的身體瞬間嚇了一哆嗦,之後又剛強的向著黑龍反瞪了回去。或許,看了阿一的戰鬥之後,他心中的什麼迷惑消失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

【嗯,按順序說的話,妾身是……】

將黑龍的話概括下來就是這樣。

這條黑龍,是為了某個目的從龍人族的隱居之處飛來這裏的。那個目的,是對異世界的來訪者進行調查。詳細的被省略了,總之就是龍人族中有一個魔力感知優秀的人,在數個月前感知到一次巨大的魔力放出,同時有什麼東西到這個世界來了。

龍人族這個種族似乎有著不允許現身於外界的規定,可是,畢竟,完全不了解這未知的來訪者,就這樣置之不理,對自己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最終,討論的結果是決定派人去調查。

眼前的黑龍,就是以調查為目的才從村子裏出來的。本來的話,越過山脈後就打算變回人形混入紛繁的市井,隱匿自己龍人族的身份努力收集情報,可是在那之前想要好好的休息一次,於是她就在第一山脈和第二山脈的中間地帶休息了。當然,因為周圍有魔物,所以使用作為龍人族的代名詞的固有魔法【龍化】變成了黑龍狀態。

這時,在進入了睡眠狀態的黑龍面前,出現了一個從頭到腳都被黑色長袍包覆的男人。那個男人,對著沈睡的黑龍使用了多種多樣的洗腦和暗示的暗系魔法,逐步侵蝕黑龍的思考和精神。

當然,如果遭遇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很普通的發起反擊。可是,龍人族的惡癖在這裏出現了。沒錯,就像那個諺語說的那樣,龍化後進入睡眠狀態的龍人族真的是,只要屁股不被踢飛,不論怎樣都不願意起床。盡管如此,龍人族的精神力和那強韌的耐性也不是蓋的,因此應該不會被輕易操縱。

那麼,為什麼,她會被如此完美的操縱呢?那是因為……

【可怕的男人吶呀。有關暗系統的魔法簡直可以說是天才的等級呀。被那樣的男人整整一天不間斷的持續施法吶呀。果然,就算對妾身而言,也是難以承受的……】

一生的失敗!感覺就像在這麼說似的,黑龍發出了悲痛的聲音。但是,阿一目光冷漠的吐槽了。

「那就是說,明明是來調查的,卻偷懶酣睡了一整天,還沒註意到自己一直在被施法,是這樣的事麼?」

全員的眼神,總覺得都像是看到了笨蛋一樣。黑龍的視線轉向一邊,就好像啥事都沒有那樣繼續說下去。順便一說,為什麼她會知道花了整整一天呢?這也就意味著她被洗腦完畢之後也有著自己的意識,記憶也留下了,一定是那個黑衣人完事後發著牢騷「竟然讓我幹了整整一天……」什麼的,然後她從本人那裏聽到了吧。

此後,她就遵從那個黑袍男,幫著他把第二山脈之後的魔物都洗腦了。然後,有一天,移動至第一山脈的藍巨魔群與接受調查委托造訪第一山脈的威爾他們遭遇了,因為收到了讓目擊者消失的命令,所以就追到這了。黑袍男收到報告‘有一只逃跑了’之後,想著自己聚集大量被洗腦的魔物的事萬一被知道了的話會很不妙,為了萬無一失,就派黑龍來了。

接著,註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是被阿一用Pile Bunker定在地上的狀態了。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後就恐慌起來,發動了那個魔力爆發。

然後,因為洗腦已經讓她的大腦強固的染上了遵從命令的習慣,所以她就發動了最後的特攻,但希婭打向她天靈蓋的那一擊讓她失去了意識,接著,屁股感受到的那不可名狀的沖擊和刺激又讓她的意識一口氣覺醒了。至於恢覆正常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向著天靈蓋的那一擊還是向著屁股的那一擊。

「……別開玩笑了」

對著結束情況說明的黑龍,有一個人像是拼命的壓抑著激情似的發出了顫抖的聲音。大家,都看向那個人物。緊緊的握住拳頭,眼瞳中寄宿著怒火瞪視著黑龍的人,當然是威爾。

「……被操縱的……蓋爾先生、納巴羅先生、聯特先生瓦斯裏先生!打算說把他們殺了也是沒辦法的嗎!」

顯然,因為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再那麼緊張的緣故,威爾對於冒險者們被殺的憤怒湧上來了似的,激昂的向黑龍發出了怒吼聲。

【……】

黑龍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反駁。只是,用那靜靜的眼瞳直直的看著威爾,全盤接受了他的話語。是無法接受她那個態度麼,

「反正,你現在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們也不知道對吧!大概,是因為不想死而隨便捏造的吧!」

【……現在說的是真實的吶呀。龍人族的驕傲為證,這不是謊言】

越說越激動的威爾還打算要說什麼,可是,月插口道。

「……一定,不是謊言」

「啊,這種的事究竟有什麼根據……」

瞥了一眼頂嘴的威爾,月就一邊看著黑龍一邊緩緩道來。

「……龍人族清廉高潔。比起大家,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生活過。龍人族的傳說也,更近身的東西。她說是【自己的驕傲】。那麼,一定不是謊言。而且,說謊的眼睛是怎樣的東西,我是知道的」

月一點點的從黑龍身上移開了視線,眼睛看向遠方。一定,是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吧。她周圍的人將她捧為孤高的王女,結果出來後,現在想來,那裏一定充滿了謊言吧。最親近的人們對她來說都是【騙子】,而持續逃避這個事實的結果就是被【背叛】。因此,經歷了【人生的學習】這個有些慘痛的經驗教訓的現在,她的眼睛對【騙子】很敏感。把自己寄托於初次見面的阿一,確實是因為那時候只有那個方法,但是阿一自身完全沒有欺騙過她,現在回想起來,大概這才是最大的理由吧。

【嗯,這個時代竟然還有人知道龍人族應有的樣子……不,剛才說了以前麼?】

名為龍人族的存在應有的樣子仍在流傳後世,黑龍知道後發出了有點高興的聲音。

「……嗯,我是,吸血鬼族的幸存者。三百年前,聽人說,作為王族應有的樣子就該以龍人族為榜樣」

【什麼,吸血鬼族的……而且三百年前……原來如此,聽說死了的那個,汝乃曾經的吸血姬。記得名字是……】

顯然,這黑龍似乎也活了和月同等以上的時間。而且,從她的口氣來看,似乎也不是全然不了解世界的情勢。說不定就像這次一樣,時不時的隱瞞身份去調查世界的情況吧。黑龍因吸血姬的生存而感到驚訝。周圍的,威爾或愛子她們也用驚愕的目光看著月。

「月……這是我的名字。從重要的人那裏得到的重要的名字。希望您這麼稱呼我」

月微微染紅了雙頰,同時兩手做出了抱著什麼似的動作。對月來說,龍人族正是如同榜樣般的存在吧。說話言辭的細微之處也包含著尊敬之意的感覺。威爾的痛罵停止了,可能是考慮到月這樣的心情吧。

總覺得,月的周圍正漂浮著幸福的靈氣。大家聽著月突然講起她與她愛人的事情,對此,女性陣營露出了就像是吃了什麼很甜很甜的東西的表情,男生們則是,看著臉頰染紅、釋放出妙不可言的魅力的月陶醉了。

威爾也,氣勢有些被削弱了。可是,即使這樣,只要想起親切的冒險者前輩們,懊悔的話語就零落了。

「……盡管如此,殺了他們的事也是不會改變的,不是麼?……雖然我也知道無論怎麼說也沒用了……盡管如此!蓋爾先生,這個任務結束後就要去求婚了……他的遺憾又該怎樣……」

威爾知道黑龍的話語不是謊言。但是,盡管如此也忍不住去責備她。內心無法接受啊。阿一心想「又是,豎起了漂亮的flag啊」驚奇的同時也感到佩服。這時,他驀地想起了來這裏的路上撿到的掛墜。

「威爾,這是蓋爾那家夥的東西麼?」

這麼說著,阿一取出掛墜朝威爾拋了過去。威爾接住後,目不轉睛的註視著它,悲傷痛苦的表情瓦解、露出了一副高興的表情。

「這個,不是我的掛墜相框麼!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是您幫我撿回來的?真的非常感謝!」

「咦?你的?」

「對,裏面有媽媽的寫真所以不會有錯!」

「媽、媽媽?」

漂亮的脫離預想的結果,而且答案還有些微妙,阿一不由得臉頰抽筋了。因為照片裏的女性大概二十歲多一點的樣子,打聽了一下心中的疑問,得到了「反正都是媽媽的寫真,年輕時畫的最漂亮的不是更好嗎」這樣好像在說著自然定律般的回答。在場的全員都「啊啊、戀母情結啊」並且表情變得非常微妙。女性陣營都被嚇到了……

順帶一提,和蓋爾做對手的似乎是個【男人】。並且,蓋爾的全名是蓋爾·基佬盧卡。名字已經很好的表述出他是個怎樣的人了。

由於取回了母親的寫真,威爾的樣子變得相當平靜。真的不懂這東西怎麼那麼奏效。只是,雖說是平靜下來了,但辛辣的仇恨並沒有消失。威爾這次是十分冷靜的,主張應該殺死黑龍。理由是她還有可能再次被洗腦、成為威脅。顯而易見這只是場面話,主要的理由是覆仇吧。

這時,黑龍懺悔似的開始組織自己的話語,聲音中包含著罪惡感。

【雖然是被操縱的,但妾身奪取了那些無辜的人貴重的性命也是事實。這樣能作為補償的話,妾身也會老實的接受裁決。可是,現在能先緩期處刑麼,至少,到阻止那個危險的男人為止。那個男人,打算要制作魔物的大軍。雖然龍人族立了規矩,不得幹涉這片大陸的命運,可是,這次的事妾身也有責任。做不到置之不理吶呀……妾身也深知這是自作主張,可是,無論如何,現在請放過我吧】

聽了黑龍的話語,在場全員都對「魔物的大軍」這句話表現出驚愕。自然的,全員的視線都集中到阿一身上。在這個團體之中,阿一已經很自然的被看做領導人了。實際上,因為向黑龍刺出最後一擊的是阿一,那麼自然是交給他判斷的吧。

阿一的回答是,

「不,你的情況什麼的我可不知道。只知道你狠狠的添了麻煩後又輸給了我。道歉了就去死吧」

這麼說著就將義手之拳揮過頭頂。

【等、等等吶呀!汝,現在對話的趨勢不該是二話不說就給予最後一擊吧!拜托!道歉的話一定!事情結束後隨您處置也沒有關系!所以,請暫時延期!行行好吶呀!】

阿一目光冰冷,無視黑龍的話語揮下了拳頭。可是,沒能成功。在揮下的瞬間,月的雙臂纏住了阿一的脖子。吃驚的阿一不由得抱緊了月,月在他耳邊嘟噥道。

「……非要殺嗎?」

「誒?那個,這可是相互廝殺,不是理所當然……」

「……但是,不是敵人。殺意或惡意,一次也沒有向著。意志被奪走了而已」

看來,月似乎是不想讓黑龍死。對月來說,龍人族是她強烈憧憬的種族,一定對他們抱有相當的敬意吧。

而且,這次雖說是互相殘殺,始終,黑龍也沒有將殺意或惡意向著阿一他們。現在那個理由也明白了,如字面意思那樣意志被奪走,像被輸入了命令的機械般行動著而已。盡管如此,互相殘殺這件事也是不變的。不過,本來黑龍的眼中只有威爾,會和阿一戰鬥,只是因為阿一以殺意向黑龍發起挑戰罷了。進一步說,在阿一的立場上,威爾死掉會很麻煩,因此,以威爾為目標這一點確實可以算是敵人了,但這是黑龍背後的黑袍男子的意志。要說敵人的話,不如說是他更合適。

而且,還有另一個停止的理由。

月也是知道阿一的立場的。但是,月的眼睛看出來了,曾經該殺的【敵人】和現在的黑龍是不同的。身為吸血鬼族之王、也有過慘痛經驗的月,她識人的眼光是確實的。這樣的月的眼睛,正向阿一的內心傳達「黑龍的本質不是【敵人】」這件事。對月來說,她是希望阿一能盡量不殺【敵人】以外的人的。

因為,

「……對自己定下的重要規則妥協的話,人就會漸漸壞掉的。殺黑龍真的不違反規則嗎?」

月擔心的是,如果阿一殺了【敵人】以外的人的話,會【壞掉】的。

阿一理解了月的話,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意,仔細考慮著,應該把現在的黑龍認定為【敵人】嗎?他有點傷腦筋了。雖說是被人控制了,不過阿一還沒有天真到在互相殘殺的時候考慮那種事情。如果是剛才的話,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殺掉吧。

但是,解除了洗腦恢覆了意識之後,還要特意將她殺掉處刑,和【敵人要殺】這樣的行動方針是有偏差的不是嗎?

一邊和抱著他的脖子、現在也快要親上的至近距離的月對上視線,一邊思考著這樣的事時,突然,一個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聲音向他們搭話了。

【打擾這麼好的氣氛真是抱歉吶呀,如果還迷惑的話,暫且先將妾身菊花裏的樁拔出來好嗎?就這樣下去的話,妾身不管怎麼說都會死的吶呀】

「嗯?這是怎麼回事?」

【龍化狀態時受到的外部因素,在變回原樣後就會直接反映在肉體上吶呀。試著想象吶呀。女性的菊花裏插了一根樁的情景……認為妾身還能活嗎?】

在場的全員想象完黑龍所說的情景後都「嗚哇~」的一聲表情繃緊了。特別是女性陣營,都臉色發青的按著自己的屁股。

【那麼呀,維持這個龍化的魔力也吶呀,魔力也要耗盡了。已經連一分鐘也撐不住了吶呀……開啟了新世界的門扉也不壞吶呀,不過那樣的死法還是希望能避免吶呀。行行好拔出來吧】

略微,讓人有點在意的話語。不過從那微弱的聲音來看,真的是臨近界限了,顯然已經沒有阿一考慮的時間了。

阿一單手抱著月,決定了,如果迷惑的話,就遵從搭檔的建議。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越是自己的事情就越搞不懂,人類就是這種生物。所以,消除最信賴的夥伴感到的不安,朝著這個方向下決斷一定沒錯吧。

阿一這麼考慮著,就將空著的那只手放在了刺入黑龍屁眼的樁上。然後,用力拔了起來。

【哈咿啊嗯!慢、慢慢的,拜托吶呀。還沒有習慣啊嗚啊嗯~咿呀、激烈的吶呀!這樣的,在我的裏面啊啊嗯嗚!來了啊、有什麼要來了吶呀~】

由於樁刺的很深,阿一註入相當的力道增加了幾次扭轉,並上下左右的掰著樁往外拔,不知為什麼,黑龍開始喘息著發出非常香艷的聲音。阿一將那些聲音一概無視,毫不留情的拉著樁往外拔。

滋啵!!

【啊咿————!!厲、厲害吶呀……已經拜托您稍微溫柔一點了,卻連留情的碴兒都沒有吶呀……這樣的第一次……】

黑龍嘟噥著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緊接著,從她身體裏溢出的黑色魔力就像繭一樣完全包覆住了她的身體,其大小也順利的越變越小。然後,在變到恰好能進入一人左右大小的時候,魔力一下子消散了。

黑色魔力散去的那裏,有一位兩腳並在一起癱坐在地、單手支撐著身體、另一只手捂著屁股、神魂顛倒的發著呆、雙頰緋紅、黑發金眼的美女。長及腰際、筆直且富有光澤的黑發,有幾根貼在了她那染紅的臉頰上,哈啊哈啊這樣大口大口的吐息著,臉上浮現出恍惚的表情。

看起來是二十歲出頭左右,身高近一百七十厘米吧。完美的值得自豪的身體比例,並且她每次呼吸,都能從她那淩亂的從肩頭滑落的開襟和服中窺伺到那對激烈的主張著自己的雙丘,現在也是快要溢落似的。希婭的歐派是甜瓜的話,黑龍的歐派就是西瓜了……

黑龍的正體,竟然是妖艷的不像話的美女!大家的反應都很大,特別是男生們。正值思春期的三名男學生略微將身體前傾著向下看,看不見,再傾、再傾!再傾可能就要趴在地上了。女學生們看著他們的眼神也已經和看著蟑螂的時候沒多大差別了。

「哈啊哈啊,嗚嗯,得救了吶呀……屁股還有違和感……比起那個,全身到處痛吶呀……哈啊哈啊……痛這東西到了這種程度竟是如此甜美的東西……」

黑龍一副令人擔心的表情說著有些危險的發言,重新振作起來改為正坐,背部挺得筆直,一副凜然的氣氛開始了自我介紹。但由於她仍然在略微的哈啊哈啊著,這氣氛都被糟蹋了……

「添麻煩了。真的,對不起。妾身的名字是緹奧·庫拉魯斯。最後的龍人族庫拉魯斯族的一人吶呀」

自稱緹奧·庫拉魯斯的黑龍接著又說道了黑袍男子,他對魔物進行洗腦,制作出大軍,打算要襲擊城鎮。大軍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千至四千頭的程度。據說,在第二山脈的對面,他只對魔物群的首領洗腦,更有效率的獲得了成群的屬下。

說起操縱魔物,就會想到魔人族。回想起來,最初,阿一他們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抗魔人族的新力量。愛子他們也是一樣,推測黑袍男子的真身是魔人族。

但是,這個推測被緹奧接下來說的話輕易的否定了。據她所說,黑袍男子是黑發黑眼的人類族,還處在少年的年齡段。而且,可能是、將黑龍緹奧收為手下後就得意忘形了,脫口而出「這樣自己就在勇者之上了」什麼的,似乎對勇者相當嫉妒的樣子。

黑發黑眼的人類族少年,在暗系統魔法方面有天賦之才。提示到這裏的話,果然腦子浮現出某個人物。愛子她們一致嘟噥著「那樣的,難道是……」同時露出了困惑和疑惑混在一起的覆雜表情。雖然清水的形象無限接近幕後黑手,但還是不想相信吧。

這時,阿一突然在遠方看到了什麼,「噢噢,這又是……」漏出了這樣的嘟噥聲。聽了緹奧的話後,阿一就派遣無人偵察機四處尋找成群的魔物和黑袍男子。

然後終於,一台無人偵察機發現了那個集合有魔物大軍的地方。魔物的數量是……

「這是三、四千的水平?應該再加一個零吧」

聽了阿一的報告,全員都瞪大了眼睛。而且,大群的魔物似乎已經開始進軍了,方向毫無疑問是向著小鎮烏魯。照這樣下去,魔物大軍用不了半天就能下山,再有個一天就能到達小鎮了吧。

「必、必須快點通知小鎮!讓避難,向王都呼叫救援……然後、然後……」

深刻理解到事態的嚴重性,愛子在混亂的同時也試圖整理出應該做的事情,拼命的說了出來。無論怎樣,對手都是有數萬之眾的魔物群,而自己們這邊只有戰鬥經驗全無的愛子、新人冒險者的威爾、魔力枯竭的緹奧、以及雖說是外掛規格卻有心理創傷的學生們,對魔物大軍來說自己們連障礙物都算不上。因此,像愛子說的那樣,盡快讓小鎮得知危機,在王都的救援到來前逃脫是最好的。

在大家都處在動搖中的時候,威爾突然嘟噥著詢問了。

「那個,阿一殿的話,總能做些什麼吧……」

聽了這話,全員一起看向阿一的方向。那眼瞳中,都染上了「或許」這種期待的顏色。對於他們那令人感到膩煩的視線,阿一做出擺了擺手的樣子,馬虎隨便的回答道。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啊,我的工作是將威爾帶回弗裏恩。帶著保護對象去打仗什麼的不可能。好了啦,你們也趕緊回小鎮,要報告的吧」

對於阿一那事不關己的態度,學生們或威爾都露出了覺得反感的表情。其中,一臉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的愛子向阿一詢問了。

「南雲君,你有發現黑色長袍的男子麼?」

「嗯?沒有,剛才又檢查了一遍魔物群,可是並沒有發現這樣的人影」

愛子聽了阿一的話後又低下了頭。然後,小聲嘟噥著,說想要留在這裏確認一下那個黑袍男子是不是現在行蹤不明的清水幸利。愛子想的都是學生的事。引起了這種事態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學生,要她對此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絕對不可以將愛子一人獨自留在這種有著數萬魔物群的地方,園部她們學生都拼命的說服愛子。但是,愛子仍然在猶豫著。其中,那麼讓南雲同行的話……這種意見也開始出現了。阿一對於逗留在這裏討論回去還是不回去這種事差不多也感到麻煩了,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愛子說道。

「想留在這裏的話就隨便吧。我們要帶著威爾回小鎮了」

這麼說著,阿一就揪住威爾的肩膀拽著他開始下山。威爾或愛子她們見此都慌張的提出異議。說著什麼,就這樣將魔物大軍置之不理嗎,想要確認黑袍的身份,阿一的話魔物大軍也能打倒不是嗎……

阿一嘆了口氣,略微嚴肅的回頭向愛子她們說道。

「剛才也說了,我的工作是保護威爾。帶著保護對象,和魔物大軍打仗什麼的是做不到的。就算能殺光它們,想要在這種山勢崎嶇、遍地都是障礙物的地方展開殲滅戰也是相當難辦。絕對不要遭那種罪喲。而且,就算和魔物大軍戰鬥,或是去確認黑袍的身份,那麼誰去向小鎮報告啊?萬一我們被全滅了的話,小鎮就會被魔物大軍的突然襲擊吞噬了吧?順帶一提,魔力驅動車是非我不能啟動的構造,我戰鬥,讓其他人先回去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哦?」

條理分明的把自己們的要求是多麼的無意義、無謀這一事實擺在眼前,愛子她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嘛,主人……咳咳,如他所說吶呀。在妾身也魔力枯竭了的現在,不論怎樣都是什麼也做不到的吶呀。首先,讓小鎮知道危急才是最優先事項吶呀。妾身有一天的話,應該也能恢覆相當的程度了」

緹奧拋出的話從後面推了沈默的大家一把。稍微,感覺剛才一瞬間緹奧對阿一使用了奇怪的稱呼方式……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愛子也想通了,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一時摁住自己對清水的擔心,首先通知小鎮,優先確保現在身旁的學生們的安全。

緹奧因魔力枯竭而不能行動,阿一正抓著她的後頸將她在地上拖著前行。其實,剛才說著該由誰來背緹奧時,男生們之間擦出了絕壯的火花,可是由於女生們堅決反對而被否決了。也有緹奧本人的希望,不知咋的就變成由阿一運送了。

可是,阿一有著特殊的才能,他一臉嫌麻煩的樣子,既不背,也不抱,突然抓住緹奧的腳,拖著她走了起來,和服的下擺都卷起來了……

愛子她們對此強烈抗議,沒辦法,只得改為抓著她的後脖子,不過強拖硬拽這點是沒變的。說什麼阿一都不改,但不知為何緹奧浮現出一副神魂顛倒的表情,把周圍的人都嚇到了。結果,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下山了。

背負著背後的魔物大軍這種陰雲,一行人急匆匆的返回了烏魯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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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19 PM 編輯

3-11老師講的話

魔力驅動四輪車用比去的時候還要快的速度在歸還的路上疾馳著,整地機能已經跟不上車速了,被綁在車頂上的緹奧接連不斷的承受著沖擊,載貨台上的男學生們也遭受到了如同攪拌機裏的奶昔那樣的待遇。

這時,在烏魯町和北方山脈地帶的正中間的地方,猛然發現了全副武裝的護衛騎士們策馬疾奔的身姿。阿一用【遠見】看到了,先頭的是如同鬼般突進的大衛,旁邊的是面露無法掩藏的焦躁感,和大衛並排騎馬疾走的查爾斯。

跑了一陣兒後,他們也發現了前方迎面奔馳而來的黑色物體,因此騷動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就是見也沒見過的魔物,所以是當然的吧。取出了武器,列隊也立刻重組為橫隊。這對應的速度,真不愧是超重要人物的護衛隊,已經到了值得稱讚的地步了。

即使受到攻擊,對阿一來說也是直接突破過去就好,沒有問題。但是愛子不可能像阿一那樣想,在車頂上發出香艷悲鳴的緹奧或者青著臉緊緊抓住載貨台邊沿的男學生們暴露在攻擊中的話就不得了了。愛子從車頂窗探出頭拼命的揮著手,大聲的向大衛主張著自己的存在。

在發動魔法的最後時刻,大衛瞇細了眼睛,看到黑色物體的上部孤零零的長出了一個人形的不明物體。一般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看到了什麼也會當機立斷的先制攻擊,可是,大衛身體裏的什麼讓他停下了。非要說的話,就是高靈敏度愛子感應器,或者說是對愛子專用第六感吧。

水平的伸出手,向部下們傳達了中斷攻擊的信號。部下們都很驚訝,不過,不久後,他們就聽到了從那黑色物體上部生出的人形那裏傳來的耳熟的聲音,更加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大衛已經是一臉無法相信的表情嘟噥著「愛子?」

一瞬間,難道愛子的下半身被魔物吞食了!?想到這裏,大衛他們都臉色發青了。但看到愛子元氣滿滿的揮著手,聽到了「大衛先生——,是我——!請不要攻擊——!」這樣有活力的聲音,騎士們都領悟到這好像不是什麼危懼的事態,雖然對黑色的物體抱有疑問,但與心愛的人再會依然讓他們表現出了喜悅。大衛露出一臉恍惚的表情,像是在說「來吧!跳入我的懷中吧」這樣大大的張開了雙臂。旁邊的查爾斯他們也是,張開了雙臂,展露出自己的胸膛。

看見一臉神魂顛倒的表情、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等待著的騎士們,阿一顯出了厭惡的神色。所以,愛子她們想當然的認為阿一會停在大衛他們的跟前……但阿一盡情的註入魔力,進一步提速了。

距離上已經是明顯必須要減速的距離,看著突然進一步加速的黑色物體,騎士們慌張的從它前進的道路上退避。

阿一的魔力驅動四輪車二話不說,颯爽的從帶著笑容張開雙臂的大衛他們旁邊通過了。愛子的「為什麼呃~」這樣的悲鳴聲,伴隨著多普勒效應流向了後方。大衛他們保持著笑顏凝固了,然後,下一個瞬間,「愛子哦~!」,發出了簡直就像是親密無間的戀人被強行拆散似的尖叫,開始猛追四輪車。

「南雲君!為什麼,要做那麼危險的事!」

憤怒的愛子回到車中後就猛然向阿一抗議。

「沒有理由停下吧,老師。停下的話肯定會被要求做情況說明。有這種時間麼?反正到了小鎮也要說明,有必要浪費時間說明兩次麼?」

「嗚,的、的確如此……」

略微,還有些接受不了的樣子。不過確實,包括擅自溜出來的事,阿一的四輪車的事等等,說明的話一定會浪費很多時間,所以愛子閉口了。阿一的鄰座已經重新變成了月的領地,月將臉貼到了阿一的耳邊,悄悄問道。

「……真心話?」

「看著騎士們的笑顏心情不好」

「……嗯,同感」

順帶一提,緹奧就被綁在愛子探出頭的車頂窗後面,受了重傷的身體進一步受到車體震動的持續刺激,臉上浮現出神魂顛倒的表情,但不管是愛子還是騎士們都沒看到她。

更進一步說,在這之後到達小鎮之際,月知道了緹奧的醜態,「……這是,龍人族?」露出了略微有點受打擊的表情。在北方的山脈地帶,自從第一次看見解除龍化的緹奧後,月的心境就變得很微妙。看來,由於緹奧那好像在【享受】痛楚的身姿,月對龍人族抱有的憧憬和尊敬的心情都如同幻想般嘩啦嘩啦的破碎消失了。

~~~~~~

到達了烏魯鎮,和悠然漫步的阿一他們相異,愛子她們以讓腳打結的氣勢向鎮長所在的地方跑去了。對阿一來說,他想要在這裏和愛子她們分別,趕快帶著威爾回弗裏恩去,可沒成想,威爾跑的比愛子她們還快,沒辦法,只得從後面追上去了。

小鎮中充滿了活力。料理豐富多彩,小鎮的近郊也有湖,人們自然的聚集在這裏。一天之後,這裏就會被魔物大軍蹂躪之類的,人們做夢也想不到吧。阿一他們看著這樣的小鎮,說起來從今天的早餐之後就沒再吃過什麼,三人買了小攤的串燒,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向著小鎮的公務所走去。

在阿一他們漸漸到達鎮公務所的時候,那裏已經是一片騷然了。烏魯鎮的行會支部長或小鎮的幹部、教會的祭司們都聚集在這了,一副吵吵鬧鬧的樣子。大家都一樣難以置信,或者說是不想相信的樣子,原因當然是愛子她們帶回來的情報,現在一群人正以要揪住愛子她們或威爾的氣勢追問著。

普通的話,即便說明天小鎮就會毀滅,也只會落得被當做瘋子的戲言一笑了之的下場。但這無論怎麼說都是【神之使徒】中被稱為【豐收女神】的愛子所說的話,再加上最近,魔人族能操縱魔物也已經成了公開的事實,無視愛子她們帶回的情報什麼的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順帶一提,在車中討論時,關於報告內容,愛子她們一致決定隱瞞緹奧的身份以及黑幕就是清水幸利的可能性。關於緹奧,她本人拜托不要公開龍人族的存在,說這樣不好,希望她們能保持沈默。關於黑幕是因為,愛子覺得現在還只是可能性的階段而已,不想說一些沒有確鑿證據的發言,為此堅決不肯讓步。

愛子方面暫且不談,龍人族的確被聖教教會當做禁忌之物處理,說了也只會加劇混亂,如果暴露了,就算當地組織起討伐隊也不奇怪,所以為了避免這些麻煩,大家就一致同意秘匿了。

在這樣的喧囂中,阿一前來迎接威爾了。對周圍的混亂無動於衷。

「餵,威爾。突然擅自跑什麼。有點自己是保護對象的自覺啊。已經報告完了,趕緊回弗裏恩吧」

聽了阿一說的話,不管是威爾還是愛子她們都驚訝的看著阿一。對於亂入這危急討論的阿一,其他的重要人物們也「誰啊,這家夥?」並向他投去不愉快的眼神。

「您、您在說什麼啊?阿一殿。現在是危急時刻把?難道說,打算拋棄這個小鎮離開……」

聽了阿一的話後,威爾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了起來。看著越說越來勁的威爾,阿一依舊是一臉嫌麻煩的表情,淡淡的回答道。

「說拋棄什麼的,無論怎麼說,在救援到來之前,都必須要放棄小鎮去避難吧?你也知道觀光小鎮的防備有限……反正是要避難的話,避難地點是弗裏恩也沒關系吧。我只是說讓你比別人早點去避難」

「那、那個是……也許是這樣的……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自己先逃跑什麼的做不到!我也,一定有什麼能幫忙的事。阿一殿也……」

威爾接下來本打算說【阿一殿也請來幫忙吧】,結果被阿一冰冷的眼神凍結了,後半句沒說出來。

「……不說清楚你就不明白嗎?我的工作是將你帶回弗裏恩。這個小鎮的事我不知道,可以麼?你的意見我是不會聽的。要是無論如何都不跟著來的話……把你的手足打斷,強拉硬拽也要帶你走」

「那,怎,怎麼這樣……」

從阿一釀造出的氛圍中,威爾察覺到他那話是當真的,不禁臉色泛青的後退,表情清清楚楚的浮現出無法相信的樣子。對威爾來說,阿一是能將把蓋爾他們這些資深的冒險者毫不費力全滅的黑龍打倒的存在,在他看來就是一位小小的英雄。所以,即便有著毫不留情的性格,如果小鎮的人們遇到危機,他一定會提供幫助,威爾一直無條件的如此相信著。因此,聽著阿一放出的冰冷話語,威爾感覺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樣。

失去了話語的威爾無意識的與阿一拉開了距離,阿一則逼迫他做出決斷似的邁步接近他。一種異樣的氛圍彌漫在兩人之間,周圍的旁觀者們一動也不動的交互看著這樣的兩人。突然,有一個人走了出來站在阿一的面前。

是愛子。她一臉決然的表情,眼神筆直筆直的向上看著阿一。

「南雲君。如果你……如果是你的話,有可能對付魔物大軍吧?不……是一定可以吧?」

總覺得愛子的聲音裏帶著確信,阿一的話,一定能對付魔物大軍,也就是說,斷定了他能拯救小鎮。聽了這句話,圍觀的烏魯町泰鬥們一齊騷動了起來。

如果愛子她們報告的襲來的威脅可信的話,敵人就將是規模數萬的魔物。而且,它們還是跨越數座山脈集結起來的。這已經是戰爭的規模了。並且,一個人對戰爭的影響幾乎等於沒有,這是常識。能夠將這常識推翻的,就算是在從異世界被召喚而來的人們中,也只有那個最特別的人而已,即勇者。盡管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真正的意義上一個人戰勝軍隊,必須要和率領的人類族的夥伴們一起,否則,被那單純的數量吞沒也是早晚的事。所以,連勇者都不是的眼前的少年,竟然可以應付這危機、力挽狂瀾什麼的,即使是身為【豐收女神】的愛子所說的話,也很難讓圍觀重鎮們相信。

阿一看著愛子那強有力的眼神,感到膩煩似的做出揮了揮手的舉止,想要蒙混過去似的否定了。

「沒有沒有,老師。這麼決定也太不講理了吧?看著的感覺可是超過了四萬頭哦?非常非常的……」

「但是,在山裏的時候,威爾先生問【南雲君的話總能做點什麼】,你並沒有回答【不可能】。而且還說了【想要在這種山勢崎嶇、遍地都是障礙物的地方展開殲滅戰相當難辦】吧?也就是說,如果在平原的話殲滅戰就是可能的?沒錯吧?」

「……記得真清楚呢」

愛子的記憶力相當好。對於自己不慎重的發言,阿一的臉扭曲了。後悔莫及啊。愛子看著從她臉上飄開視線的阿一,用更加認真的表情傳達了她的懇求。

「南雲君。無論如何也不能借給我力量嗎?這樣下去,一定,不僅這個美麗的小鎮會被毀壞,還會有很多人失去性命」

「……意外啊。總覺得你會最優先考慮學生的事。各種各樣的行動著,到最後,也都會和【稍微早一點回去的可能性】聯系在一起不是嗎?然而,為了素不相識的人們,讓那個學生趕赴死地?也有這樣的意思?仿佛,驅使戰爭的教會的人們那樣的想法呢」

阿一的話語如同奚落一般,但是,愛子沒有動搖。她的表情,不知不覺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樣沈浸在煩惱中的表情,而是決然的【老師】的表情。烏魯町的教會祭司在旁邊聽了愛子和阿一的對話,阿一的話語中含有對教會的汙蔑之意,對此,祭司斜楞著眼看著阿一,強忍著似的皺起了眉頭。

愛子是一步也不退讓的態度,繼續對阿一說道。

「……如果有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的話,想立刻帶著學生們回去,這種心情至今也不曾改變。但是,那種事做不到……那麼,現在,既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世界相遇,話語的交談,人們的笑顏,至少,這些力所能及的範圍是不想舍棄的。作為人,這樣思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然,老師就是老師,所以,關鍵時刻的優先順序是不變的……」

愛子一一確認似的編織著語言。

「南雲君,能讓那樣溫和的你變成如今的風貌的話,一定是經歷了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那種情況,令你沒有考慮他人的余裕。在你最苦難的時候沒能在你身邊給予你力量,這樣的老師講的話……南雲君會覺得輕微也說不定。但是,請聽我說」

阿一沈默不語,催促似的回看著愛子。

「南雲君。你昨晚,說了絕對要回日本吧?那麼,南雲君,你是,回到日本後也像這樣,除了重要的人們以外全部拋棄,這樣活著?妨礙你的人要全部排除?這樣的生活方式在日本可以嗎?還是說,回到日本後再改變生活方式嗎?老師並不希望學生們有著去戰鬥的積極性,只是擔心你們在回到日本後能否回歸原本的生活。殺戮,揮舞力量,我不希望你們習慣這種事的說」

「……」

「南雲君,你有你的價值觀,你的未來也將由你自己來選擇。而且,老師說的這些也並不是強制的事情。但是,不管你會選擇怎樣的未來,重要的人以外全部舍棄這種生活方式是……非常【寂寞的事】,老師是這麼想的。一定,那種生活方式,不會給你或你身邊重要的人帶來幸福。期望幸福的話,力所能及的範圍就好……請不要忘記替他人著想的心情。原本,你擁有的這重要且珍貴的東西……請不要丟掉它」

愛子一句句的編織著註入了思念的話語,徐徐的傳達給面前的阿一。小鎮的重要人物們和學生們都靜靜的聽著愛子的話語。特別是把揮舞力量當成嬉戲的學生們,感覺就像是被訓斥了似的,一個個都內疚似的低下了頭。與此同時,學生們又重新感受到了愛子至今也真心期望著自己們能回家,並為那之後的生活考慮著這種事,總覺得高興似的顯出了皮膚癢癢的表情。

即使跨越了世界,即使是現在這種狀況,即使學生已經徹底改變,作為【老師】也全然不動搖。對於這樣的愛子,阿一不得不在內心苦笑了。這並不是嘲笑,而是佩服。愛子,因其稀有的價值而受到特別的優待,並沒有經歷過阿一那樣的苦難,在這個前提下,「明明什麼也不知道!」或是「一副知道的口吻!」這樣反駁是很簡單的。或者,像愛子自己說的那樣,無視這些【輕微】的話語也可以吧。

可是,阿一做不出來這種事。對直到現在還在直直的凝視著自己的【老師】,這樣那樣的反駁她那些【輕微】的話語,自己都覺得太難看了。而且,愛子一次也沒有將【正義】強加上來。她所說的全部的話,都只是希望阿一的未來能夠幸福。

阿一將視線轉向了旁邊的月。月不知怎的,用像是看到了懷念的東西似的眼神凝視著愛子。但是,註意到阿一的視線後,就用她那率直寧靜的眼瞳和阿一對上了視線。從那雙眼睛中,阿一看到了「你給出怎樣的答案我都會跟隨」這樣的意志。

在奈落之底,於【墮落】的寸前勒住了阿一最後的人性,這樣的可愛的她能幸福,阿一確實這樣希望著。自己認為現在這樣就好,但如果相信愛子說的,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會讓月不幸福。

再次轉移視線,那裏看見的,是正擔心著自己的兔耳少女。為只有自己和月兩人的狹小世界帶來了熱鬧的少女。不知多少次被自己冷冰冰的對待,卻依舊好事似的拼命的追上來,現在的她,反而是被月作為夥伴,作為朋友疼愛著。阿一接受了希婭,這件事,難道不是月的幸福之一嗎?

對阿一來說,這個世界是牢獄,是妨礙他回到故鄉的圍欄。因此,想讓他為這個世界的人操心是極為困難的。為了回到故鄉而將其他的全部舍棄,這種在奈落之底銘刻在心的價值觀是不可能簡單改變的。可是,雖然【替他人著想】很難,但為了自己而行動就不一樣了。如果行動的結果,是為了重要的人……為了給月和希婭帶來幸福的話,奮力相助也沒什麼值得吝嗇的。

愛子的話語阿一並不是全盤接受。不過,即便如此,這也是【自己的老師】發自真心的【說教】。當做玩笑無視掉,似乎有點過於孩子氣了。這次胡搞,將阿一的存在公開的話,遇到麻煩事的可能性會一口氣增大,但是那些事交給為學生著想的【愛子老師】去努力就好了。不管怎麼說,也明白遲早會被盯上的。面對這些麻煩事多少也有了些布局,已經決定對這個世界不關心了。那麼,華麗的顯示力量應該也不壞吧。

阿一稍微有些辯解似的考慮著這樣的事,再次面向愛子。

「……老師,今後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我的老師?」

阿一的言外之意問的是愛子會不會繼續做他的同伴。

「當然」

接著,愛子毫不猶豫的回答了。

「……不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斷也?即使那是,老師不期望的結果也?」

「我應該說了。老師的職責,並不是決定學生的未來,而是在有需要的時候幫助學生做出更好的決斷。南雲君聽了老師的話之後,如果還是如此決定的話,老師也不會否定你的決定」

阿一暫時,像是要確定那話語並非虛假似的和愛子互相凝視著。

特地取得老師的承諾是因為,阿一自身,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想和愛子敵對的。阿一看著愛子的眼瞳,確認那裏並沒有虛假或欺騙後,就慢慢轉身,向著出入口走去。月和希婭也緊隨其後。

「南、南雲君?」

看著那樣的阿一,愛子聲音有點慌張了。阿一回頭,像是服了愛子的【老師狀態】似的聳了聳肩,回話道。

「畢竟是以數萬的魔物群為對手,想要稍微做些預先準備。協商就交給你了」

「南雲君!」

聽了阿一的回答,愛子的臉熠熠生輝。看著那樣的愛子,阿一苦笑了。

「我所知道的第一的【老師】給予的忠告。況且,如果可以給這些家夥們帶來幸福的話……稍微考慮考慮吧。總之,這次,就先把那些魔物打垮吧」

這麼說著,阿一啪的拍了一下左右兩旁的月和希婭的肩膀,就再次轉身,不回頭的走出了房間。月和希婭的身邊已經漂浮著相當鬆軟高興的氣氛,繼續小跑著追在了阿一後面。

啪噠,關上了門的聲音響起,被愛子和阿一的空氣吞沒,閉口不言的小鎮重要人物們,一起要求愛子說明情況。

愛子一邊被搖晃著雙肩,一邊凝視著阿一走出去的門。那臉色,已經沒有了將心情傳達給阿一時的喜悅。對阿一說的事,對阿一的生活方式感到悲傷的事,都是愛子不折不扣的真心話。

可是,決定讓自己重要的學生去面對魔物大軍,這個結果是不會變的。一邊說著不希望學生習慣揮舞力量,一邊又讓學生趕赴戰場,這個矛盾愛子也有自覺。希望阿一能重新考慮他的生存方式,同時也希望可以幫助烏魯町的人們。結果是,兩者都實現了呢……還是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呢。愛子的內心,因為自己作為老師的不周到與無力感而沮喪著。

希望,所有的學生們都能不喪失本心,就這樣回家……愛子的這個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了。愛子自己,在聽了阿一昨晚的話後,也感覺到這個願望已經是幻想了。但是,即便如此,這樣的願望她也無法停止。

被重要人物們的喧囂和學生們看向她的敬愛眼神包圍著,愛子以讓別人察覺不到的程度嘆了口氣。

順帶一提,和阿一他們一起來到公務所的緹奧,現在正一臉發熱的嘟噥著「妾身,明明應該是重要參考人的吶呀……這、這放置play……不愧是,主銀」,非常自然的被無視了。

3-12女神降臨?

烏魯鎮。北鄰山脈地帶,西鄰烏魯蒂亞湖,有著豐富資源的這個小鎮,現在,正被直到昨夜還不存在的【外壁】包圍著,籠罩著異樣的氣氛。

這個外壁是阿一臨時做出來的東西,開著魔力驅動摩托車的整地機能,沿著小鎮的外圍行駛了一圈制作出了外壁。不過,因為阿一的煉成範圍半徑四米就是極限,所以外壁的高度並不怎樣高。大型魔物的話,是很容易爬上來的吧。姑且,是用「以防萬一,有總比沒有要好吧」這樣的氣勢做出來的東西,所以沒問題。再說,阿一也不打算依賴墻壁。

已經向小鎮的居民們傳達了,數以萬計的魔物大軍正在迫近這樣的事。考慮到魔物的移動速度,傍晚之前先峰部隊就會到達吧,當然,住民們都恐慌了,有向著以鎮長為首的有頭有臉的人物破口大罵的人,有哭泣著癱坐在地的人,有和相鄰者緊緊相抱的人,還有因爭先恐後的逃跑而互相碰撞、開始互相謾罵喧嘩的人。明天,故鄉就會毀滅,知道留下來的話自己們就會性命難保,當然冷靜不下來,他們的行動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也有讓他們取回理性的人。是愛子。【豐收女神】率領著騎士們登上高台大聲講話,讓人們接受說明的事情,使小鎮漸漸恢覆平靜。說著無需恐懼的那凜然的身姿,加上她原本就有很高的知名度,人們暫時恢覆了冷靜。畑山愛子,在某種意義上,比勇者更像勇者。

恢覆冷靜的人可分以成兩類,一類是無法舍棄故鄉,根據情況打算和城鎮共命運的留守組。另一類是和當初的預定一樣,直到救援趕來之前先遠走高飛的避難組。在留守組裏,有很多人都讓女人和孩子去避難了。這些男人們相信著愛子【擊退魔物】這番話,想著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事情,於是決定留下來,但以防萬一,還是先讓妻子和孩子去避難了。時間已經過了深夜,但小鎮卻被輝煌的燈火照耀,到處都能看到流著眼淚擁抱離別的人們。

避難組在天亮前就收拾好行李離開了城鎮。現在,太陽也升高了,有抓緊時間進行著戰鬥準備的人,也有在小睡的人。在留守組中,大多數人都相信著【豐收女神】一行人能幹出些什麼來。但即使如此,自己的城市由自己來守護!我們也有能做到的事!眾人都滿溢著這樣的氣概。盡管小鎮的人比平常少了很多,但小鎮的活力卻不減平常。

阿一現在,正背向有活力的小鎮,坐在臨時的城壁上,用像在看著什麼似的眼神看向遠方。旁邊的,理所當然是月和希婭。在思考著什麼的阿一的身旁,兩人只是靜靜的依偎著。

「南雲君?準備的怎樣了?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嗎?」

「不,沒問題呦,老師」

阿一依舊是頭也不回的簡單的回答了。無法容忍他那個態度的大衛忍不住頂嘴了。

「餵,你,愛子……自己的恩師向你打招呼,那態度算什麼,本來的話,你拿著的神器之類的事,還有擊退大群魔物的方法之類的事都打算要詳細過問的,放過你是因為愛子的拜托喔?稍微……」

「大衛先生,能稍微靜一靜嗎?」

「鳴……了解……」

不過,在愛子說了【閉嘴】後就立刻閉上了嘴,那個身姿,就仿如忠犬一般。明明不是亞人族,卻可以幻視到犬耳和犬尾,現在,因為飼主在生氣,所以垂下了頭。

「南雲君,穿黑長袍的男子的事……」

看來,這才是正題,從愛子的話語中流露出苦惱。

「想確認一下身份吧?即使發現了,也不要殺掉吧?」

「……是的,無論如何也必須確認一下,那個……對南雲君來說,凈是些亂來的事……」

「總之,帶過來就行了吧」

「哎?」

「把黑袍帶到老師的身邊。老師是按照老師的想法……我也,這樣做」

「南雲君……十分感謝」

阿一意外的合作,愛子對他的態度稍微有些驚訝。從沒轉過頭來的阿一的樣子來看,阿一自己也想了很多吧。愛子感恩的收下了那份厚意,並深切的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在內心嘆了口氣,苦笑著道謝了。

估摸著愛子的話結束了,這次,是緹奧向前走了一步向阿一打招呼了。

「呼,好的。妾身也和主……咳哼!和汝有話談……或者說是有事拜托吶呀,能聽聽嗎?」

「?…………………………………………………………緹奧嗎?」

「汝,汝,難道說把妾身的存在忘掉了吶呀……哈啊哈啊,也有這樣的吶呀……」

聽到不耳熟的聲音,阿一不由得回頭了,看到的是黑色布料上繡著金色刺繡、酷似和服的大開襟衣服,白色光滑的雙肩和魅惑雙丘的谷間,從那卷上膝蓋的下擺可以窺視到那慷慨的暴露出來的美腿,對於這樣的黑發金眼的美女,一瞬間,阿一露出了驚訝的眼神,「啊啊,這樣說來」像是想起來似的叫了名字,明顯是連存在本身都被忘掉了。但緹奧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臉頰緋紅、呼吸荒亂。她說的「這樣的」究竟是什麼,為了自身著想還是不聽了吧。

「嗯!嗯!那個吶呀,汝是,這場戰鬥結束後就會把威爾少爺送回弗裏恩,然後又要去旅行了吧?」

「啊,沒錯」

「呼,拜托的就是那個……妾身也想同行……」

「拒絕」

「……哈啊哈啊。預、預想之中的即答。真不愧是主……咳哼!當然,是免費的!比起這個還會稱呼汝為主人,奉上妾身的一切!身和心的全部吶呀!咋樣?」

「回去,不如說回土裏去吧」

緹奧張開兩手,以恍惚的表情向阿一作出了奴隸宣言。但阿一卻向她露出了像是看到汙物一樣的眼神,刷地一口拒絕了,緹奧又激動不已地顫抖身體,臉頰染成玫瑰色,不管怎麼看都是變態。周圍的人們也覺得很厭惡,特別是,對龍人族有著強烈的憧憬和敬意的月,她的表情,就像是所有的感情都剝落了的假臉一樣。

「怎麼這樣……太殘酷了吶呀……對妾身的身體幹了那樣的事的明明是主人……想請您負起責任吶呀!」

全員的視線像是說著「哎!?」這樣看著阿一,果然,再放著不管的話就會被冠上不得了的冤罪了,阿一恰好在額頭上冒起青筋的時候回過頭來瞪著緹奧。用視線問著怎麼回事。

「啊唔,還露出那種像看到汙物一樣的眼神……哈啊哈啊……咕嚕……那個,你看,妾身很強吶呀?」

受到阿一的視線,緹奧的身體再次震顫起來,開始說明成為阿一的奴隸這種突發奇想的宣言的思考過程。

「就算在族群裏,妾身也是數一數二的,特別是耐久力出類拔群吶呀。所以,被其他人制服,真正的感覺到疼痛,直到如今都沒有過的吶呀」

附近有不知道緹奧是龍人族的護衛騎士們在,所以緹奧省略掉那一段,零零星星地講述著。

「然後吶呀,和主人戰鬥,讓妾身第一次被弄得咕啾咕啾的、被降服、一度品味到疼痛和敗北吶呀。沒錯,那響徹體芯的拳頭!如同折磨般的沖擊凈是瞄準討厭的地方!身體裏都被疼痛填滿……哈啊哈啊」

緹奧獨自興奮起來,而不知道她是龍人族的騎士們,一起用像是看到了犯罪者般的視線看向阿一,客觀來說,這完全是對婦女的施暴。「對如此可愛的婦人動用過暴行了嗎!」騎士們這樣吵吵鬧鬧著。沒有公開的對阿一進行譴責,是因為作為受害者的緹奧並沒有什麼痛苦的樣子吧,不如說,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正義感強烈的騎士們也都困惑著不知該怎樣辦了。

「……也就是說,阿一打開了新的門扉?」

「就是那樣吶呀!妾身的身體已經,沒有主人就不行了吶呀!」

「……惡心」

月好像看到了討厭的東西那樣,表情扭曲了,用連尊敬的碎片都不剩的聲音概括了緹奧的話,緹奧大喊著發出了同意的聲音。阿一不由得漏出了心聲,完全被惡心到了。

「而且那樣的……」

緹奧,突然,露出了與至今為止的變態樣不同的樣子,雙手按在自己豐滿圓潤的屁股上開始害羞的忸忸怩怩起來。

「……妾身的第一次也被奪走了」

聽到那句話,全員的臉都刷的一聲轉向阿一,阿一臉頰抽搐的同時,搖著頭說著「沒有那種事」。

「妾身決定過不會承認比自己弱的人作為伴侶吶呀……但是,族群裏沒有那種對手……敗北,然後被制服……明明是第一次……突然間對屁股那樣的……而且還那樣激烈……已經嫁不出去了吶呀……所以說主人唷,想請您負起責任吶呀」

緹奧按著屁股,以濕潤的瞳孔望向阿一,騎士們露出了「果然這家夥只是個犯罪者!」像是在這麼說的眼神,也因「突然襲擊了屁股」這句話而露出了戰栗的表情,盡管愛子她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用責備的眼神瞪著阿一,旁邊的月和希婭也露出了像是說著「那是有點」的表情移開了視線。在迫近的魔物大群到來之前,阿一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狀況。

「你,你這家夥,還有很多該做的事吧?不是說為此才從族群裏出來的嗎?」

連月她們也移開了視線,阿一迫不得已,只得反問她【龍人族的調查】幹得怎樣了。

「嗯,沒問題,在主人身邊效率絕對更高,正可謂一石二鳥吶呀……你看,在旅途中會有許多的事吧?火大的時候用妾身來發泄也好吶呀?稍微強烈點也沒問題吶呀?對主人來說是好事吧?」

「當陪伴在身邊的是變態的時候就只有壞處了啊」

緹奧依纏著阿一,卻被阿一直截了當的舍棄了。對此,護衛隊的騎士們憤怒了,女學生們用看蛆蟲一樣的眼神看向阿一,男學生們內心覆雜,但總的來說是嫉妒著有著異世界女生緣的阿一,愛子也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教著不純潔異性交往。不知為啥,只有威爾用尊敬的眼神看向阿一。這種混亂的情況,即使在大群魔物迫近的途中也仍在展開著,在阿一開始覺得厭煩的時候,那個終於來了。

「!……來了嗎」

阿一突然,向北邊山脈地帶投去目光,瞇細著眼睛看向遠方。還沒到用肉眼就能捕捉到的地方,但阿一的【魔石眼】清楚的從無人偵察機映像中看到了。

那是,擠滿大地的魔物群,除了像藍巨魔那樣的人型魔物之外,還有體長約三、四米的黑狼型魔物,六只腳的蜥蝪型魔物,背上生長著劍山的蠎蛇型魔物,有著四個鐮刀的螳螂型魔物,從身體各處生長著無數觸手的巨大蜘蛛型魔物,生長著兩只角的白色大蛇之類的,實在是種類繁多的魔物群。它們正卷起塵埃、使大地名動,以猛烈之劫勢進軍著。那數量,比在山上確認時更多了,有五萬以上,快接近六萬了。

而且,魔物大軍的上空還有飛行型魔物,要比喻的話就是翼龍嗎,在幾十體的翼龍中,有一個格外大的個體存在,那個個體背上有一個薄薄的像是人影一樣的東西,恐怕就是黑袍男子。雖然愛子不願意相信,但是,十有八九,那就是清水幸利。

「……阿一」

「阿一先生」

月和希婭看著阿一周身氣氛的變化就明白了,到了它們該來的時候了。阿一看向兩人點了點頭,然後把視線投向在後面緊張的繃緊著臉的愛子她們。

「來了,比預定更早,到達前約三十分鐘,數量為五萬以上,由數種魔物組成的混編部隊」

聽到魔物的數量更多了,愛子她們的臉色也更青了。阿一跳上了高台,回頭看著一臉不安的面面相覷的她們,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別露出那樣的臉啊,老師,再多增加幾萬頭也沒問題,按預定那樣,以防萬一,備戰者就在墻邊待機,嘛,我是覺得他們沒出場機會了」

看著一派輕鬆的說著交給我的阿一,愛子像是看到了什麼稍微燿眼的東西似的瞇細了眼。

「明白了……或許這不是讓你站在這裏的老師該說的話……請一定要平安無事……」

愛子所說的話,與護衛騎士們說的「交給阿一好嗎」「現在果然還是該去避難」這些話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接著,她們就為了向鎮裏傳達消息而跑回去了。學生們,再次用覆雜的眼神看了看阿一後,也去追愛子了,剩下的,除了阿一他們,就只有威爾和緹奧而已。

威爾向緹奧說了什麼後,就向阿一低頭,也跟著愛子跑回去了,阿一露出了疑問臉,緹奧苦笑著回答了。

「今次的事如果妾身也能盡力漂亮的幫著度過難關的話,冒險者們的事,威爾少爺就會原諒我……因此讓妾身也幫忙。魔力回覆了一大半的話,就算不能龍化,妾身的風和火也是很強力的吶呀?」

龍人族被教會稱之為半端者,被分類為亞人族,和魔物同樣能做到魔力直接操作,因此,雖然不能做到天才般的月那樣的全屬性無詠唱無魔法陣,但是有著適應性的屬性,她也能和月一樣做到無詠唱行使。

緹奧像是要進一步強調她那激烈的自我主張的胸部似的挺起了胸膛,阿一無言的向她投去了魔晶石戒指,緹奧露出了疑問臉,但理解到那是神結晶加工成的魔力槽後就睜大了眼睛,以濕潤的瞳孔看向阿一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主人……在戰鬥前求婚是……妾身,當然,回答是……」

「不是啊,是借給你的,最多不過是讓你完成炮台工作的意思,等會兒絕對要還回來啊,話說你現在,是想和哪裏的某人一樣掛上呆子的名號嗎?」

「……的確,這是黑歷史」

對於自己竟然有著和變態一樣的思考方式,月露出了討厭的表情,沮喪的同時,也極力無視著那個華麗的無視了阿一的否定、笑嘻嘻的看著戒指的緹奧。終於,肉眼能捕捉到魔物大軍了,帶著弓箭和魔法陣的人持繼集結到墻邊,大地開始傳來地鳴聲,也開始能聽到遠方的沙塵中魔物的咆哮了。周圍,向神祈禱的人,以及露出像是現在就快死了的臉、吞口水的人也開始增加了。

看到那個,阿一走上前去,使用煉成,在地面上作成了一個臨時的演說台,並不是想緩和人們的不安,單純是因為如果引起恐慌的話受不了群眾那不友好的怒火。

看著那突然登上了墻壁之外的土台,背向著迫近而來的魔物群睥視著自己們的白發眼罩的少年,民眾困惑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阿一確認全員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傳達至天際似的大聲說話了。

「聽著!烏魯鎮的勇敢之人啊!我們的勝利已經確定了!」

突然說些什麼啊,相鄰的人們面面相覷。阿一斜目看著混亂的他們繼續說話。

「要說為何,因為我們有女神在身邊!沒錯,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豐收女神】愛子大人啊!」

聽到那句話,大家開始異口同聲地吵鬧起來,愛子大人? 豐收女神大人?跟著護衛騎士們在後方幫忙誘導人們的愛子也吃驚的看向阿一。

「只要吾等身邊有著愛子大人,就決不可能敗北!愛子大人才是!吾等人類的友方,象徵著【豐收】與【勝利】,天上派遣的現人神!我是,愛子大人的劍和盾,為了回應她想守護大家的意念而來的!看吧!這就是,被愛子大人所教導的,我的力量!」

阿一那樣說著,從虛空中取出修拉根,槍身以支架固定在地上,然後阿一擺出單膝下跪的架勢,在鎮民們的註目之中,瞄準稍微先行的翼龍魔物……扣下了扳機。

修拉根放出了紅色的火花,極大的閃光帶著射擊手的殺意一瞬間向天空奔馳而去,把幾公裏外的一條翼龍轟成了渣渣,只是余波就把周圍幾條的翅膀粉碎,讓它們墜向地面。阿一就這樣連續開了第二,第三炮,驅逐空中的魔物,然後,特地不去狙擊的那只比較巨大的翼龍慌張的向後飛去,而乘在它身上的穿黑袍的男子則被余波吹飛到了空中,手忙腳亂的掉到了地面上。

在搞定魔物群之前,沒那余裕去把黑袍男拉到愛子面前,總之先奪去他逃跑的最快手段。如果愛子知道阿一把黑袍男擊落了的話一定會生氣的,但畢竟,阿一想讓那個黑袍男毫發無傷的打算連毛都沒有。在盡量遠的地方將他擊落的話,愛子就不會註意到了吧。

阿一驅逐完空中的魔物,悠然地回頭了。在那裏的是,啞然的張大口的人們的身姿。

「愛子大人!萬歲!」

阿一在最後大喊了稱讚愛子的話語,於是,在下一個瞬間……

「「「「「「愛子大人、萬歲!愛子大人、萬歲!愛子大人、萬歲!愛子大人、萬歲!」」」」」」

「「「「「「女神大人、萬歲!女神大人、萬歲!女神大人、萬歲!女神大人、萬歲!」」」」」」

在烏魯鎮,和至今的別名不同,真正的女神誕生了,看來,不安和恐怖都被吹飛了,鎮裏的人都一起,眼神閃耀著希望的光輝雄叫著讚美女神,在遠方,愛子漲紅著臉顫抖著,瞳孔直直的望向阿一,小小的嘴說著「這·是·怎·麼·回·事?」

阿一再次向魔物群轉過身去。阿一把愛子推到台前當然是有理由的,第一點,今後,對於阿一的活躍,教會和國家必會展開行動,他們打算對阿一不利的話,愛子肯定會和他們發生沖突吧,那時,【豐收女神】的發言權是越強越好的。以愛子大人的力量挺過小鎮的危急的話,市井之人必定會擅自散播傳言,【豐收女神】之名將會更加抓住人心吧。到那時,當自己後盾的就不再只是對國家有用的人才,而是一位被人們奉為女神的人。不僅愛子會獲得更強的發言權,教會或國家也會變得難以出手吧。

第二個目的很單純,只是為了在顯示出巨大的力量後,不讓人們對他抱有恐怖或敵意。即使是個人所揮舞的力量,那也是我們自己支持的女神大人所帶來的東西。這樣想的話,不可思議的,恐怖會變成安心,敵意會轉化為好意。就算被教會追著跑,也有協力者在……這樣就好。

第三個目的也很單純,自己被迫站上台面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那麼,【南雲阿一的老師】也必須一起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就是這麼個意思。

最主要的理由,只是不想讓鎮民們不慎陷入恐慌而已,所以他立刻想出了這些說辭,並露出了適當的手牌。之後,會出現關於愛子的各種言論吧,這對愛子自己也有好處,而且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應該會大方的寬恕吧……完事後當逃兵就好。

背後的鎮民們發出的對愛子的歡呼聲完全不輸給魔物的咆哮聲,還有愛子本人向他刺來的視線,以及護衛騎士們「什麼嘛,那家夥不是明白的很嘛」這麼說著浮現出的含笑的視線,阿一深深的感受著這些,從【寶物庫】裏取出兩門梅塞拉伊扛在肩上,走上前去。

右邊和以往一樣是月,左邊是扛著阿一借出的奧爾根的希婭,然後她旁邊,並立著陶醉的看著魔晶石戒指的緹奧。像是在說掉下來的翼龍怎樣都好似的,魔物們一心不亂的突進,將視野填滿了。

阿一看了看月,月回望著阿一靜靜的點了點頭。阿一又看了看希婭,希婭啪嗒的伸直了兔耳自信滿滿的點了點頭。旁邊的緹奧是……就放置吧。

阿一的視線回到魔物大軍上並浮現出笑容,以毫無氣勢的聲音嘟嚷道。

「那麼,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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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0 PM 編輯

3-13烏魯町的蹂躪劇

(這是什麼啊,這個……到底是什麼啊,這個!)

在襲擊烏魯鎮的數萬魔物大軍遙遠的後方,臨時挖掘的壕溝之中,一位少年盡可能的張開結界拼命的蜷縮著身體,清水幸利,他的身體因眼前的慘狀而顫抖著,張開的嘴失去了言語,不可能的光景,不願相信的現實,在內心重覆著沒說出口的咒罵。

是的,操縱著魔物大軍的毫無疑問,就是行蹤不明的愛子的學生,清水幸利,和某個男人在偶然之下交換了契約,企圖毀滅烏魯鎮和愛子她們,但是,他認為十分容易就能擊潰的城市和人,無傷地展開了預想之外的異常慘烈的迎擊,以現在進行時的形式為清水描繪出了一幅地獄的繪圖。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這種獨特的聲音在戰場上回響著,無數的閃光帶著殺意在天空疾馳著,閃光一瞬間就擊中了目標。突進的魔物發出了令大地鳴動的咆哮,但無關它們的種族、強弱,連一絲的抵抗都不允許,一瞬間它們就變成了肉塊。每分鐘1萬2千發、無慈悲的死之「墻」迫近著,一發一只,像擊穿雲朵般貫通目標,目標背後的數十只也一並被貫穿了。

被貫穿的魔物們無視著慣性定律,肉體的大部分當場爆散後就倒在了地上。立刻左右散開想回避死的射線的魔物們,作為射手的阿一當然沒有放走它們的理由,兩門梅塞拉伊展開成扇形,被解放的彈幕,就仿如難攻不落的城墻般不讓魔物們靠近,眨眼間就築起了屍山血河。

此外,阿一的左手邊,希婭正扛著奧爾根「喜歡飛就去吧~」說著這種話一個勁兒的扣下扳機,伴隨著嘭嘭嘭的聲音連續放出了火箭彈。

和那個笨蛋一樣的聲音相反,彈頭拉著火焰尾巴向著一大群魔物的正中突刺,引起的大爆炸將周圍數十米的魔物都炸飛了,接近爆炸中心的魔物們,肉體都變成了微塵,而較遠的魔物被沖擊波擊碎了骨和內臟,然後,無法站起來的魔物就被後續的魔物踐踏斷氣了。

火箭射盡後,希婭就拿起堆在阿一身旁的彈藥裝填後繼續射擊,發射出來的火箭飛到魔物們的頭上,和手榴彈一樣延遲後爆炸了,向眼下散布了大量熊熊燃燒的盛炎。和「燃燒手榴彈」同樣,從燃燒石中提取、持續燃燒的攝氏三千度的焦油狀液體如同豪雨般向魔物們傾註而下,被觸碰到的肉體都被燒滅了。悲鳴聲越響越大,周圍的魔物都被卷進了毀滅之炎,希婭負責範圍裏的魔物都爆散後化為了灰燼……無一例外。

駐守希婭左邊陣地的是緹奧,她伸出去的雙手前端放出的漆黑極光連周圍的空氣都一並燃燒,這是她在龍化狀態中放出的吐息,似乎在人形時也能夠放出。連阿一都需要全力防禦的殲滅黑炎剎那間消滅了射線上的一切,貫通至大群魔物的後方。緹奧就這樣用手腕水平橫掃,橫向移動的黑色炮擊把接觸到的一切都消滅了。

炮擊停止後,被橫掃的大地什麼都不剩,作為代價,這一擊的消耗相當大。緹奧的肩上下起落氣喘籲籲,但是,吻了手上的指輪後馬上就挺直了腰板。她從阿一交給她的魔晶石指環裏取出了存貯的魔力。吐息的一擊將緹奧負責範圍內大部分擔當先鋒的魔物消滅了。緹奧多少從容了一些,用起了魔力消耗較少的魔法。

「狂暴吹息的必勝之風,熊熊燃燒的紅蓮之奔流【嵐焰風塵】」

為了稍微抑制魔力的消耗,緹奧利用詠唱提高了集中力。被解放的魔法是火焰的龍卷風。其規模用地球的龍卷風等級表示就是F4級,直徑數十米的火焰龍卷風向著魔物群爆進,把周圍的魔物們卷上了天空,被卷入拋上空中的魔物們沒有還手之力,就像是自己跳進了火焰一樣。然後,從紅蓮的龍卷中排出的只有面目全飛的灰燼,像灰色的雪一樣飛舞。龍卷風就這樣讓一切歸於灰燼,充分的蹂躪了戰場。

在阿一右邊駐守的是月,她的殲滅力更是喪心病狂。從阿一他們開始攻擊時,月就安靜地閉著眼,領悟到右側攻擊薄弱的魔物們,從破壞的暴風處逃離,紮堆的從右翼攻入。魔物們已經密集到連進軍都受到影響了,然後,終於到了彼此距離不足五百米的那個順間,月只是睜開眼睛並慢慢擡高了右手,然後,一句,嚅囁似的,卻又如同向世界宣言般,說出了那個強力的魔法名。

「【壞劫】」

這是發動神代魔法的扳機,米莉迪·萊森所授予,能幹涉世界的法則之一的魔法【重力操作】,就算是魔法有著先天才能的吸血姬,也需要長時間的【蓄力】來精練魔力、固定想象,是連她也不能即時發動的困難魔法。

月詠唱後的同時,在迫近的魔物的頭上出現了對黑龍戰時見過的黑色旋渦球體,不過,和上次不同,那球體的形狀變化了,球體被拉得很薄很薄形成了一個四邊都有五百米的正四邊形薄片,遮住陽光的黑色的天頂,瞬間向著眼下的魔物們一口氣落下。

下個瞬間,直接說明發生了什麼事,就是「大地上的魔物被消滅了」。其實,從後面的墻壁上,正啞然的看著阿一他們的蹂躪劇的烏魯町的人們,他們只看到了這個結果。

他們所看見的事其實很簡單,黑色的天頂向魔物群砸下,就這樣讓魔物和大地陷沒了,成了一個四方形、邊長五百米、深十米的大坑,密集突進的魔物們連理解的時間都沒有就全部被壓扁了,在地底裏成為了大地的斑點。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魔物的墳場。月放出的一擊,一次把近二千體的魔物一瞬間壓死,運氣不好的魔物,在魔法的境界線上身體被切成兩半,內臟都流了出來。

後面的魔物們沒註意到前方的地面突然消失了,進而不斷向巨大的穴中掉下去。沒能立刻消去突進的氣勢,後面的魔物們繼續沖上前來,眨眼之間就有數千只魔物掉進穴中,月就取出了魔晶石來回覆魔力,繼續幹涉重力,魔物的屍體上堆積了更多的魔物屍體。

一陣風吹拂大地,將戰場被蹂躪的魔物的血的氣味運向了小鎮,忍受不了強烈的氣味,嘔吐的人接連出現,盡管如此,人們仍然為了不像是現實的【壓倒性力量】和【蹂躪劇】歡呼,城芇到處都響起了「哇喔哦哦哦哦哦」的歡聲。

城市裏的重要人物和護衛騎士們,如同被初見的阿一他們的力量吞沒般驚呆了,學生們,在那個力量的面前,痛感自己的【差距】,露出了覆雜的表情,本來,應該從那些威脅人們的魔物手中好好保護人們的,至少最開始是這樣揚言的。但現在只能作為被守護的一方,從和城市的人們一樣的地方,註視著作為【無能】而被輕視的同學的背影。心境覆雜也無可奈何吧。

而愛子,只是在一味祈禱阿一他們能平安無事。與此同時,她事到如今才對自己做的事有多恐怖有了真實感,進而表情扭曲了(大概是指把阿一他們推上戰場這件事吧)。眼前極為淒慘的戰場,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在毆打著自己那充滿天真、相互矛盾的內心。

不久後,魔物的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被大群的魔物遮擋著的北邊的地平線也能看見了。終於,緹奧倒下了,借給她的魔晶石的魔力也用完了,魔力枯涸不能動了。

「呣,妾身好像到此為此了……連一發火球也放不出來了……不好意思」

緹奧一邊倒下一邊把臉轉向阿一的方向謝罪,她的臉色已經越過青色變成蒼白,如字面那樣,竭盡全力的消耗魔力了吧。

「足夠了,本來就沒有期待過變態能做什麼,之後交給我就去睡吧」

「主人真溫柔……還以為會罵我呢……不,也有糖果之後就是鞭子這種事……能期待嗎?」

「就這樣去死」

緹奧臉上已經褪去了血色,完全是一副死人臉,卻對阿一的言語起了反應,身體抖了一下,露出了滿足的表情。阿一則一邊咂嘴一邊露出了看到很討厭的東西的目光,再次把視線轉向魔物群。

魔物的數量,已經從原本的幾萬變成現在的八千至九千了,明明最開始那一大群魔物已經受到了幾近毀滅的攻擊,但是,魔物們仍舊不顧一切的往前沖。正確來說,是因為一部分魔物發出的命令。大部分的魔物完全沒有要沖的意思了,但它們必須遵從各種族首領魔物已經發出的命令,只得不知所措的突進過來。數量變少了之後,阿一註意到了這一點。

清水幸利是這個事件的犯人的話,就算是有掛,到底還是沒有辦法把如此大群的魔物以及緹奧洗腦,完成對它們的支配吧。這點是阿一的疑問,但是,如果他不是把數萬只魔物全部洗腦,而是對其各種族的首領洗腦,采取讓那些部下追隨魔物首領的方法。這樣,就相當有效率了。不過,要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聚集到這種數量的魔物呢,這一點還殘留有疑問……

總之先把疑問擱置在一邊,這群魔物是由動作遲鈍單調的首領,和動作臨機應變、只會點頭哈腰遵從命令一味向前猛沖的魔物們構成的,所以先滅了領導的魔物較為妥當。那樣的話,忠實於本能的魔物們應該就會領悟到和阿一他們的實力差,進而逃回北邊的山脈。

阿一望著手裏的殲滅兵器【梅塞拉伊】。兩門都已經升起了白煙,冷卻機能已經不管用了。到達耐久界限了。如果繼續射擊的話,太概不知哪裏就會壞掉吧,當然,就算變成這樣也能修覆,不過因為東西很纖細,瞬間當場修覆是不可能的。有必要花費時間進行精密作業。如果變成那樣的話會很麻煩,所以轉換攻擊方式較為妥當。

「月,魔力殘量是?」

「……嗯,魔晶石兩個的份左右……重力魔法的消耗預想以上,要練習」

「不不,已經一個人殺了兩萬只以上了哦?足夠了,剩下的我來做掉,援護拜托了」

「嗯」

阿一話不多,細委承知的月立刻點了點頭。心領神會。滿足的阿一向希婭搭話。

「希婭,魔物的不同搞明白了嗎?」

「是的,一種是像被操縱時的緹奧桑一樣的魔物的說,另一種是看起來畏首畏尾的魔物的說」

「畏首畏……嗯,嘛,對啊。恐怕那些類似緹奧的魔物就是被洗腦的魔物首領,只要殺了他們,其他的應該就會逃跑了」

「原來如此,我這邊也正擔心沒有剩余彈藥了的說,直接殺進去的說!」

「……啊啊。這麼有幹勁……」

「當然的說。因為你二人在我身邊的說」

看見希婭突然微笑了,阿一也還以一個哪裏透露著溫柔的苦笑。但是,下一瞬間就繃緊臉頰,把【梅塞拉伊】放回寶物庫,拿出了多納·修拉庫,同時,希婭也放下了【奧爾根】把大錘拿在手裏。

作為領導者的魔物約有一百只,恐怕,它們擔心直接突擊的話會立刻被殺,令部下的魔物們群龍無首,所以大部分都在後方龜縮吧。

當【梅塞拉伊】和【奧爾根】以及緹奧的魔法這些攻擊都停下的時候,認為這是機會麼。魔物們如蘇醒般再次開始突進。

為了援護阿一和希婭的突擊,月放出了魔法。

「【雷龍】」

天空立刻烏雲萬裏,並激烈的放出閃電,一條雷之龍發出落雷的咆哮出現了,從右到左的蹂躪前線。黃金色的龍張開大口,前面的魔物們就像是自己跳進它嘴裏似的被消滅了,看到這幅光景,後續的魔物們不敢再向前邁步。在那個間隙,阿一和希婭一口氣向魔物群突擊。

do bang! do bang! do bang! do bang!do bang!do bang!

阿一使用【縮地】在大地上疾走,同時用多納·修拉庫連射。在他眼裏,從魔物群的間隙中——只能看到一點點——捕捉到了魔物首領的身影,就這樣開槍、放出了死的閃光,從僅存的縫隙間直達目標要害,毫不留情地使其爆散了。

前線的魔物什麼都沒看到,不知為何後方的首領就不斷被吹飛爆散,它們對此感到奇怪,周圍的魔物們動搖了。突然,一個影子籠罩在一頭魔物的頭上,魔物立刻看向天空,兔耳隨風飄動、肩膀上扛著巨大戰錘的少女,和字面一樣從天而降。

那個少女是希婭,她正在把魔物的頭當成踏板,像兔子一樣從魔物群頭上跳過,以壓殺的氣勢踩向一個被當做踏板的魔物頭後,又用重力魔法把自己的體重一口氣減輕再次跳向天空。

然後,在升向天頂的空中迅速回轉,今次把體重一口氣提升數倍,用猛烈的氣勢下落,目標地點是,幾位魔物首領所在的位置。自由落下的速度加上揮動多琉根的反動力後更加提速,再加上最大限度的身體強化,把一擊的威力提升至最高。然後,沒有浪費一絲氣勢,全部變成了破壞的化身——揮下了鐵錘。

「哩呀啊啊啊啊啊啊!!!」

多哦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可愛的吶喊一起放出的一擊,宛如隕石一樣,受到直擊的藍巨魔首領,從頭直接被壓扁在地面上,異常激烈的沖擊使血肉爆散。被沖擊吹飛的血肉伴隨著大量的土石化作肥料回歸大地。然後,在周圍紮堆的魔物都平等的變成了這個下場。多琉根具有壓倒性的沖擊力,被吹飛的土石如同散彈般,擊破了周圍的魔物,讓它們也一同回歸大地。

希婭從自己作出的隕坑底部,利用反作用力將一半埋入地下的多琉根拔出的同時,利用高速移動,襲擊好像是各個群落首領的魔物。

果然,被深入腹地的魔物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它們似乎是打算以數量壓制,圍成了一道肉墻包圍希婭。希婭則握住了多琉根的手柄,將大錘向前伸出一米,開始如陀螺一樣高速回旋,虎虎生風的多琉根將迫近的肉之壁全部吹飛了。

無數呈放射狀被吹飛的藍巨魔在空中飛舞著。看起來十分奢華的少女,把大於自己數倍、以巨驅而自豪的魔物如乒乓球般輕輕的吹飛了。如同開玩笑般的光景。希婭從回轉運動回到了原來的體勢,從被吹飛的藍巨魔的隙縫中看到了下一個目標的首領,為了深入擊潰它,希婭擺好進攻的體勢。

那個瞬間,兔耳捕捉到右後方有新的敵人在高速接近,希婭並不驚慌,以多琉根在最佳時機轉身迎擊,新的敵人是有著黑色的體毛和四個紅玉般的眼睛的狼形魔物。它如同料到般在寸前急劇減速,漂亮的閃過了希婭的一擊。

普通的魔物的話,只要一揮武器就會變成死屍吧。其實,希婭也認為眼前的魔物是這樣的,她把身體強化集中在腳上,突進的瞬間把大錘舉在頭上。

但是,事實背離了希婭的預想。黑色的四眼狼井非向著希婭,而是向著大錘撲過去,以那強靭的下巴把全身的體重都掛在了大錘上來封印希婭的動作。當然,頂多也不過就是一頭魔物,希婭用【身體強化】強化膂力的話就沒問題,但是面對意外的事,一瞬間動作被封印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然後,對黑色的四眼狼而言,這已經很足夠了,在完美的時機裏,另一只同類的魔物從希婭的後方張開排列著銳牙的顎門向她迫近。希婭瞪大了眼睛,然後立刻解開了集中至足部的身體強化施展至全身,那是,做好了被攻擊的覺悟。

就在那銳牙將要染上希婭鮮血的瞬間,有什麼東西擠進了希婭和四眼狼之間,那是縱六十厘米。橫四十厘米,中心部分有著圓盤的金屬制十字架。那個十字架撐住了魔物的雙顎,阻止它啃食希婭。

發出了喀喇喀喇的聲音,魔物拼命想把突入口中的異物咬碎,十字架發出了淡紅色的光,接下來的瞬間,隨著轟鳴聲,魔物的下巴被炸飛了。

「咕嗚嚕啊啊啊啊!!!」、

發出悲鳴的魔物在地上打滾,十字架在它頭上無聲的移動著,再度響起了爆炸聲並噴出子彈把魔物的頭粉碎了。

茲噔!

剛想著聽到了槍聲,希婭握著的多琉根就變輕了。希婭把目光再次投向四眼狼,而它的腹部和頭部已經被懸浮在空中的兩個十字架打穿,滾落在地上。

「【希婭,別疏忽大意,有些魔物的行動明顯和其它的不同,應該也是受到洗腦支配的,但不像是其它魔物的手下,十字懸浮炮給你三台,把右邊的27只殺掉。月,前線那邊再給我撐五分鐘】」

希婭的意識還停留在稍微脫離了危機這件事上,接著就收到了阿一的【念話】,然後就恢覆了自我,重新繃直了神經,通過頸部圍脖(希婭咬定這不是【項圈】)上的念話石答覆了。

【了解的說!還有,得救了。謝謝!】

【啊,小心一點】

「……呼呼,最近阿一桑的態度在持續軟化的說,既成事實只差一步的說!」

希婭, 確認通信切斷了,看著浮遊在周圍保護著自己的【十字懸浮炮】綻開了笑顏,獨自一人嘟噥著。然後,重新註入氣勢架起了多琉根,一邊註意著和剛才毛色不同的魔物,一邊繼續著手殲滅首領。

「呼,仍舊沒變,處於危險之中還在想什麼啊,那家夥……」

阿一想著這樣的事,同時以猛烈的氣勢擊退魔物,阿一的周圍也浮遊著四台十字架。

【十字懸浮炮】。阿一如此稱呼這些浮遊的十字架,移動原理和無人偵察機一樣的攻擊特化形,內部填裝有步槍彈和散彈,安裝了七塊感應石,用手鐲操控。另外,還用生成魔法造出付與了【金剛】的礦石覆蓋其表面,對感應石的魔力作出反應後也能成為強固的盾牌。

阿一用著【槍=形】的戰法,縱橫無盡的操縱著多納·修拉庫,與十字懸浮炮相結合,展開了就像沒有間隙的暴風雨般的攻擊。已經殺了近四十只了魔物首領,在【威壓】全開的情況下,也開始出現逃亡的魔物。

在阿一的視界彼端,逃亡的魔物群裏,可以看到一個正在喊著什麼的人影。從阿一的視角看來,就是地面上有一顆生首,(科普:生首,指剛被砍下來的頭顱)一瞬間,阿一還以為看錯了。隨後他又用【遠目】看到那個頭的確是在動,而且還被黑袍包覆著。

穿著黑袍的男人,清水,正在沖著逃跑的魔物們叫嚷,仿佛在對自己的孩子們發脾氣。之後舉起了從王宮裏得到的神器的杖詠唱起了什麼,當然,阿一絲毫沒有義務就這樣等待他詠唱完畢。所以他單手用多納射擊,把那手杖的上半段吹飛了,清水則被余波震飛,滾到了地面的穴中。

這時,阿一還沒搞清那家夥是不是清水,隱藏在魔物群裏、耐心的等待著阿一露出決定性破綻的黑色四眼狼魔物就一齊跳了出來。果然,它們和周圍的魔物有著不可相提並論的潛力和合作能力。到了令他想起了曾經的雙尾狼的程度。

實際上、阿一覺得如果它們和雙尾狼對戰應,該能上演一場精彩的戰鬥吧。雖然它們沒有雙尾狼那樣操控雷的固有魔法、單體的攻擊力也很弱,但時不時,它就像事先知道阿一要攻擊的場所似的,能避開。恐怕是有著【先讀】系的固有魔法。並且,連攜作戰也和雙尾狼有著相同的水準……也就是說,就算是在奈落的上層出現這種魔物,也絲毫不奇怪。

為何,這樣的魔物會出現在這裏?這樣的疑問,在受到攻擊的現在,是多余的考慮。阿一暫時把集中力從驅除魔物首領轉移到了擊破十二只黑色四眼狼身上。

黑色四眼狼從前後左右、什至上方展開波狀攻擊,阿一的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同時用多納·修拉庫連射。用了【先讀】事先跑到了能夠回避的位置吧,而阿一也使用【先讀】向它們能回避的位置射擊。盡管如此,它們除了一只以外全部回避成功,這令阿一很震驚。和雙尾狼一樣,同伴之間有像心靈感應般的溝通方法,說不定在某程度上做到了俯瞰戰場。

鉆阿一開槍的空子,趁著他在空中裝彈這個僅有的空隙,一只四眼狼從他的背後突進,卻被像花瓣一樣展開的一台【十字懸浮炮】吹飛了。別的四眼狼把魔物當作踏板跳入,阿一立刻移動十字懸浮炮當成盾牌防禦,並用義手左肘的霰彈槍將其炸碎。

在傾註而下的血肉之雨中,打算包圍的四眼狼的其中一角受到兩台十字懸浮炮的集中炮擊,阿一強行突破包圍,以【縮地】滑行移動,在背後的四眼狼被十字懸浮炮擊斃的同時,重新裝彈結束後又用多納·修拉庫屠殺兩只。

那裏面的其中一只,從最開始就打算舍身麼,被擊斃的魔物向著阿一直飛過來,阿一則橫向跳躍回避,向著撞來的魔物的下方開槍,在後面緊隨而來的四眼狼的頭部被吹飛了。受身後的阿一立刻站了起來。就是在等這個瞬間!一只四眼狼好像這麼說著似的張開了大口,打算以那銳牙把阿一咬啐。從旁邊來看的話,一定會覺得下一個瞬間四眼狼的顎門就會啃噬阿一吧。

但是,那一瞬間,阿一的身姿輕輕搖動後,四目狼的口在什麼都沒有的空中發出吭哧一聲關閉了。阿一不知何時前進了一步,回身用修拉庫向著擦肩而過的四目狼的腹部開槍了。

然後,更多的四眼狼像阿一撲去,但它們都在和阿一一紙之隔的地方咬空了,每次阿一都會確實命中擦肩而過似的四眼狼。

黑色的四眼狼們宛如目測錯誤般的這一連串事件全都是同一個道理,這是阿一【氣息遮斷】的派生技能【幻踏】的效果。其效果是在遮斷氣息之際,在幾秒前原本的位置殘留氣息。因為本體的氣息被掩藏,會使敵人產生他還在一瞬前的地方的錯覺。當然,這只是單純的氣息位置的偏差而已,只要仔細觀察就能輕易看穿。不過,在數秒就會分出勝負的的戰鬥裏,想要不被迷惑是很難的,特別是,越優秀的家夥對氣息的感知就越敏感,就越會容易中招。

當然,對為了操縱十字懸浮炮連【瞬光】都用上了的阿一來說,就算黑色四眼狼是有著奈落級實力的魔物,完全敵不過阿一也是很正常的。結果,恐怕是清水的王牌的四眼狼,連碰到阿一這種事都做不到,就在兩分鐘內被殲滅了。

阿一則繼續以怒濤的氣勢放出十字懸浮炮,把魔物首領一個不留的殺光了。從希婭那裏的十字懸浮炮傳來的情報來看,希婭那邊也只剩幾只就完了。向小鎮突進的前線的魔物也,全部被月的【雷龍】驅散了。

約兩分鐘後,阿一確認被洗腦的魔物已經被清除幹凈後,大大地吸了口氣,並用【魔力放射】喊出了天地轟鳴般的咆哮。

「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特大的咆哮聲裹挾著魔力在戰場上奔走。那個壓倒性的威壓,比什麼都更令魔物們的精神受到沖擊,幾乎所有的魔物都本能的感到恐懼。然後,註意到自己們群落的首領已經不在了吧,短暫的僵硬之後,它們開始一只一只的後退,終於,它們調轉腳後跟,迂回到阿一的兩側,以北部的山脈為目標開始拼命的逃亡。

名為魔物群的洪水,就像遇到了河川裏的巖石一樣,避開阿一左右分開逃亡。看著它們的樣子,阿一用銳利的眼睛確認到,混在亂流之中,騎乘著應該是最後一頭黑色四眼狼,正在逃跑的清水的身姿。

阿一以膝立的姿勢用雙手牢牢架好多納,然後連續扣下扳機,子彈在絕妙的時機飛向天空。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四眼狼回頭瞥了一眼,用【先讀】回避了第一擊,但第二擊則正中大腿使它跌倒了,清水向前飛了出去。因為屬性很高吧,雖然身體受到了強打但立刻就站了起來,然後走到黑色四眼狼前,開始踢它的腦袋。

恐怕,是在叫著「趕快給我站起來!」吧,看上去已經歇斯底裏了,最後,是打算對它進行暗示什麼的讓它強行動起來麼,清水舉起手對著黑色四眼狼的頭開始詠唱。

阿一看著他那個樣子,二話不說就放出了電磁炮。黑色四眼狼再也不動了。清水再次被余波吹飛,手腳綿軟無力的動起來的同時,這次他好像打算自力和魔物們一樣向著北方逃走。

阿一取出了魔力驅動摩托車,一口氣加速,眨眼就就追上了清水。清水從後面聽到了耳熟的kiiiiiii的聲音,回頭一看,看到了在異世界裏不存在的摩托車,露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並拼命地動起手足逃跑。

「混蛋啊!那是什麼啊!不可能的吧!真的,我可是勇者咳啊——!?」

清水一邊罵人一邊拼命逃跑,乘著摩托的阿一用義手毆打了他的後腦勺。清水的面部向地面俯沖,保持著像擱淺的虎鯨一樣的姿勢,向前滑行了幾米後停止了。

「那麼,老師會生氣的吧?這家夥的事……根據情況,我的事也……」

阿一一邊獨自想著這樣的事,一邊用義手中的鋼絲把清水綁在摩托上,就這樣返回了小鎮。魔物的血肉和塵埃如顏料般塗抹在荒蕪的大地上,配上清水被綁在摩托上的身姿……正可謂是殘兵敗將的樣子。

3-14不期望的結果

對清水幸利而言,異世界召喚,正是他憧憬的夢想。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他每天都讀著手裏的這類書、web小說,夢想著這樣的事情。在夢中,不知多少次拯救了世界,和女主角的女孩子們迎來了Happy End。清水的房間裏看不見墻壁,目之所及全被美少女海報貼滿了。一面墻壁有著玻璃制的架子,他喜歡的美少女手辦以不像樣的姿勢擁擠的排列在上面。書架裏放滿了漫畫、輕小說、小黃書或工口遊戲之類的東西,放不下的則在房間裏堆起了數座小山。

是的,清水幸利是一名真性的宅男。然而同學之間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事實,這是因為清水把它徹底的隱藏了起來。理由就不用說了吧,近距離的看到了同學們對待阿一的言行舉止,還要特意公開自己是個禦宅族的人是不存在的。

在班裏,用他熟悉的話來形容自己的話,便是沒有存在感的人。一個親密的朋友也沒有,總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的讀書。如果向他搭話,他便會做出最低限度的回應,否則他什麼都不會說。原來,中學時代時,因為他性格溫和老實常常被欺負。理所當然,他便每天躲在自己的房間裏拒絕上學,為了消磨時間,向書或遊戲或創作物之類的出手成了必然的趨勢。父母一直很擔心,但是,哥哥和弟弟好像對那每天都被禦宅周邊塞滿的房間感到很厭煩,用態度和語言表現出來之後,清水自身就逐漸失去了這個變得不舒服的、名為【家】的歸宿。在這樣一個抑郁的環境裏,即使外表沒有表現出來,清水心中還是積累了很多陰暗。因此,他變得越來越致力於妄想和書的創作。

這樣的清水,在理解了自己已經被異世界召喚的這個事實後,心裏想著「機會來了!」即使是當時愛子強烈反對伊修塔爾的時候,或者是光輝決定通過達成人類的勝利來返回原來的世界而鬥志滿滿的時候,清水也在腦中多次地幻想著自己在異世界中華麗活躍的身姿。因這本不可能的妄想化為了現實而狂喜亂舞,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將主人公被召喚到異世界後受到各種各樣不講理的襲擊的模式從腦中趕出去了。

然而事實上,真正的異世界生活和清水所期待的東西卻不相同。首先,清水身上確實潛藏著外掛般的規格,但是那種規格其他同學也是一樣的。其次,【勇者】不是自己而是光輝,因此女生只圍繞在光輝身邊,自己不過是【其他眾多人員中的一人】。這種情況,和在日本的時候相比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雖然他的願望實現了,但這與他的期望不同現實卻增添了清水的陰暗,加劇了他心中的不滿。

為什麼,自己不是勇者。為什麼,女人只圍繞著光輝。為什麼,只對光輝特別對待而不是自己。自己是勇者的話一定能做得更好。有人向自己求愛的話一定全員接受……這樣的種種,不好的事都是別人的錯,【只有自己是特別的】這種以自己為中心的思想侵蝕了清水的內心。

在這樣的時候。舉行了那個【奧盧克斯大迷宮】的實戰訓練。清水想著,這是他表現的機會。誰也註意不到他,在不在那裏都一樣。這次,就算是那些把他當做背景人物對待的同班同學們,也終於能夠註意到自己的才能了吧。清水不論到哪都是都合主義的……但是,他終於註意到了。

(ps:都合主義,事情的發展永遠都會按照對自己方便的方向展開)

自己絕對不是什麼特別的存在,況且,都合主義的展開之類的也沒有過,偶然麻痹大意的下個瞬間,【死亡】就確實得存在於那裏。差點被骷髏兵幹掉,看著遠處與更加兇惡的怪物戰鬥的【勇者】。他所抱有的對異世界的幻想也隨著【哢啦哢啦】的聲音崩潰了。

然後,又親眼目睹了落入奈落【死亡】的同班同學,他的內心崩潰了。盡是作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一直小看他人的內心,理所當然的不堅強。

返回皇宮後的清水再一次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間裏。然而,在日本房間裏的能安慰清水內心的創作物並不在這裏。順著理所當然般的趨勢,清水開始自然而然的看起與自己的天職「黑暗術士」有關的技能和魔法的書籍。

黑暗系統的魔法是直接作用於對方精神和意識系統的魔法,一般被認知為能在實戰中給予對象異常狀態的魔法。清水的適應性也有那樣的方面,通過改變目標的認知,從而產生出幻覺,又或者通過對魔法形象補充再進行幹涉,使目標無法行使魔法或難以行使魔法。如果更極端點的話,甚至能使認知發生障礙從而控制目標身體。

然後,他在讀書時產生的好心情將他心中的陰郁全都刮跑了。清水突然想到,如果目標被施予極端的黑暗魔法,不是便能支配對方了嗎?這樣的想法使清水興奮了起來。如果自己的想法正確的話,他便能讓任何人喜歡上他。沒錯,喜歡上他。淤塞的黑暗在清水的心中不斷蔓延。從那天起他開始專心致力於練習之中。

但是,這種方法無法簡單的實施。首先,人具有十分強烈的自我意識,如果不持續十幾個小時的持續施法,便無法進行洗腦。當然,這是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理所當然,一般沒有人會在被施與魔法後不對施法者做出反擊。因此有必要使用強制手段使目標進入沈睡。而且如果目標是個人類,還得隱藏起來進行洗腦,這對於時間和環境的要求都十分嚴格。考慮到暴露的風險非常高,清水不得不放棄對人類洗腦。

氣餒的清水忽然想起了他被召喚的原因:魔族能使役魔物。如果是自我比人類弱小、依靠本能生存的魔物的話,是否比較容易洗腦控制呢。這麼想著,清水每天夜裏都會到王都外對雜魚魔物反覆的進行試驗。結果證明,它們遠比人類更容易洗腦支配。不過,這是只有擁有極高的暗系統魔法才能、如同外掛般的清水才能做到的事。以前,伊修塔爾曾說過,這個世界的人想要長時間操縱魔物的話,一兩只就是極限了。

在王都近郊的試驗結束後,清水想著如果能控制強大的魔物就好了。但是,跟著光輝他們去迷宮最前線的話自己又害怕。正煩惱著該怎麼辦的時候,聽到了愛子護衛隊成立的事情。想著跟他們一起,去遠一些的地方的話,說不定就能恰好遇到合適的魔物了吧。

結果,和愛子她們來到了烏魯鎮,在北方山脈地帶這個有著合適的魔物的地方,看著聚集起來的成為部下們的魔物的景象,讓他昏了頭了。夢想著下次見面時,誰都會對自己做出的偉業抱有敬畏和尊敬之情,能受到特別的對待。

本來,在僅僅兩周的短時間內,即使是清水這樣的黑暗系統魔法特化的天才,用洗腦群體首領這樣高效的辦法,千只也就是極限了。這只不過,是統領整座第二山脈的藍巨魔群的程度而已。

但是,由於得到了這裏的某個存在的幫助,再加上偶然支配的名為緹奧的存在,清水獲得了強大到連第四座山脈的魔物也能高效支配的力量。同時,某個存在與他定下契約,每天都會幫他壯大魔物的軍勢,清水內心的底線完全消失了。然後終於,清水一邊沈浸在【自己是特別的】這樣的喜悅中,一邊把準備充分的魔物大軍派往小鎮。

然而,那個的結果是……

淪落為看了就覺得慘不忍睹、倒在了愛子她們面前的樣子。順帶一提,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殘兵敗將的樣子,是因為阿一騎著魔力驅動摩托車從塵埃飛舞、遍布魔物血肉的大地上將他強拖硬拽而來的原因。清水已經翻著白眼喪失了意識,頭還嘭嘭的磕著地面。看著這樣被帶到眼前清水,愛子她們的表情痙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還有,地點已經轉移到了鎮外,在這裏的是,愛子和其他的學生們,護衛隊的騎士們和小鎮的幾位權重人物,以及威爾和阿一他們。畢竟,將這次襲擊的主謀者帶去鎮中也只會讓騷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那樣的話連對話都會變難吧。留在鎮子裏的權重人士們,現在,正為事後處理而東奔西走。

愛子走近了仍然翻著白眼倒地的清水。身著黑袍的樣子,直接從戰場被帶過來的這個事實,這些確鑿的證據都顯示著他就是這次襲擊的犯人。對於這個不想相信的事實,愛子一邊悲傷的扭曲了表情,一邊搖晃著清水讓他醒來。

大衛他們覺得危險,想要阻止愛子,但愛子搖了搖頭拒絕了。拘束也一樣。那樣的話,就不能認真的和清水對話了。愛子終歸只是打算進行老師與學生間的對話吧。

不久,在愛子的呼喚下,清水的意識開始覺醒。發呆的眼睛環視著周圍,是理解了自己所處的狀況了吧,清水猛的坐了起來。雖然他想要立刻站起來拉開距離,但由於後頭部受到的傷害,他腳步蹣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那樣挪著向後退了。警戒心、卑屈、焦躁不安混雜的表情,眼睛骨碌骨碌的動著。

「清水君,請冷靜。這裏的誰都不打算加害你……老師只是,想和清水君說說話。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無論什麼事也沒關系。可以讓老師聽聽清水君的心情嗎?」

愛子蹲下來和清水對上了視線,清水眼珠也不再亂轉了。然後,清水移開了視線低下了頭,巴拉巴拉的用難以聽見的聲音嘟噥著……不如說是開始罵人了。

「為什麼?這種事都不知道麼。所以說,這個也好那個也罷,都認為我是無能。都像是傻瓜一樣……勇者、勇者的吵個不停。明明我能做得更好卻……一點都不受關註我,總把我當背景人物對待……真的,笨蛋啊……所以我就想展示我的價值……」

「你……明白自己的立場麼!險些,城市就會被糟蹋的一塌糊塗啊!」

「沒錯啊!你這個大笨蛋!」

「愛醬老師一直在擔心你啊!」

別說反省了,根本就在向周圍謾罵和埋怨,對於這樣的清水,玉井和園部等學生們憤怒不已,一個接一個的反駁他。大概是被那樣的勢頭壓了下去,清水的頭比剛才更低了,清水決定沈默了。

愛子大概是不想看到這樣的清水,壓制住更加激動的學生們,然後註意著以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向清水提問。

學生們不吃清水這一套,說的越來越起勁兒。愛子抑制住興奮起來的學生們,一邊有意識的讓聲音裏充滿暖意,一邊詢問清水。

「是的,清水君有很多不滿吧……但是,如果清水君是想讓大家刮目相看的話,老師就更加不明白了。為什麼,要襲擊城鎮呢?如果,就那樣被襲擊了……很多人都會死去……如果那樣的話,姑且不談你能率領眾多的魔物,那是不能顯示你的【價值】的」

對於愛子這直指核心的質問,清水少許擡起了頭,從他那顯得有點臟的劉海的縫隙中,可以看到那雙陰郁黑暗渾濁的瞳孔正看向愛子,微微浮現出笑容。

「……是向……魔人族顯示的話」

「什!?」

從清水的口中飛出了萬萬也沒料到的話,不僅是愛子,在場的除了阿一他們以外,全員都表現出了驚愕。清水看了他們的樣子後,一臉滿足的表情,雖然還是用難以聽見的音量,不過用比剛才有力的聲音開始說話了。

「為了捕獲魔物,我一個人去了北方山脈地帶。那時候,和一個魔人族相遇了。最初,當然是警戒著的……那個魔人族,希望能和我說話。然後,那家夥理解了我,明白了我真正的價值。所以我,和那家夥……魔人族那邊簽訂了契約呦」

「契約……嗎?那是,什麼樣的事?」

牽連到戰爭的對手魔人族的這個事實,令愛子動搖了,但同時也想著一定是那個魔人族誆騙了自己的學生,一邊抑制住呼呼的湧上來的憤怒,一邊反問了。

看著那樣的愛子,清水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滑稽的東西似的冷笑了起來,開口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語。

「……畑山老師……殺了你的事呦」

「……誒?」

愛子一瞬間沒能理解他說了什麼,不由得漏出了呆呆的聲音。周圍的人們也一樣,瞬間腦子沒能轉過彎兒來,但他們比愛子更早的理解了那個意思,眼瞳中寄宿著激烈的憤怒瞪視著清水。

清水被學生們或護衛隊的騎士們那蘊含著太過強烈的憤怒的眼神射穿,雖然身體一瞬間縮了一下,但縮到一半,就像是自暴自棄似的撇開那視線繼續說話。

「幹什麼喲,那副蠢樣。認為魔人族也不把我放在眼內麼?魔人族說了,某種意義上比勇者更麻煩的存在,不能夠對其置之不理……【豐收女神】……如果能把你和這個小鎮的居民都殺了的話,我就會被招待為魔人族一方的【勇者】,這樣的契約。我的能力是最棒的。在勇者之下荒廢著太浪費了。果然,明白的家夥是知道的。實際上,也借給了我超強的魔物,因此,想象以上的軍勢也作成了……所以啊,所以絕對,認為能殺死你啊!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何,六萬的軍勢會輸啊!為什麼在異世界會有那樣的兵器啊!你是,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向著師生們放出【殺了】這個詞後,看著愛子驚呆了的樣子,清水開始是如同嘲笑一般,說著說著就興奮起來,開始大聲叫嚷著將視線轉向了阿一那邊。那眼睛中,除了陰郁和自卑,還有對不順心的現實感到的焦躁,以及對妨礙了他的阿一的憎恨,並且,還有對阿一力量的嫉妒。這些多種多樣的感情交雜在一起,如同黏黏糊糊的爛泥一般,寄宿著汙濁的瘋狂。

看來,清水好像並沒有註意到,眼前白發眼罩的少年就是同班同學的南雲阿一。本來就沒對他說過,他會認不出來,說沒辦法也是真沒辦法吧……

清水一副現在也恨不得要襲擊過來的樣子,持續痛罵著阿一。雖然阿一對於矛頭突然轉向自己的痛罵並不怎麼在意,但清水的痛罵中混入了「明明是個中二角色」這類詞語,阿一因此受到了相當深的傷害,移開視線眺望遠方,多少有點逃避現實的意思。那種態度,看上去就像是在說「我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裏」,這也是讓清水變得更加激動的原因。

察覺到阿一的心情,月從後面溫柔的撫摸著阿一哭泣的後背。

是多虧了無視這嚴肅的氣氛進入自己的世界的阿一嗎?愛子得到了從打擊中恢覆自我的時間,一個深呼吸後,她握住了雖然激動、卻沒有勇氣站起來的清水的一只手,靜靜的說道。

「清水君,請冷靜下來」

「幹、幹什麼!放開!」

清水被突然的觸碰嚇了一哆嗦,立刻打算揮開愛子的手,可是愛子就像在說絕不放開似的更用力的緊緊攥住了他的手。清水沒能和愛子認真的眼神對上視線,徐徐取回了冷靜,同時也再一次低下了頭,低垂的劉海隱藏了他的表情。

「清水君……你的心情我明白了。是希望【特別】。你想這樣的心情是沒有錯的。這是人自然的願望。而且,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成為【特別】的。因為,雖然方法弄錯了,但是這件事實際上是能夠做得到的……但是,不可以去魔人族那一邊。你說的那個魔人族的人,明顯是利用了你的這個想法。老師我,完全沒有把自己重要的學生交給那樣的人的打算……清水君,再一次重新來過吧?大家是不希望和你戰鬥的。如果清水君希望的話,老師也會為你加油的。是你的話,絕對,能和天之河君他們一起並肩戰鬥。然後,總有一天,找出能讓大家回日本的方法,一起回家吧?」

清水默默的聽著愛子的話,不知不覺肩膀顫抖了起來。學生們和護衛隊的騎士們都以為,清水聽了愛子的話後由於心靈受到震撼而開始哭泣了。其實,被譽為班裏最愛掉淚的園部優香,現在已經是雙眼含淚的看著二人的樣子了。

可是,這麼簡單就結束是她們想得太美了。愛子探出身子,一臉溫柔的表情撫摸著肩膀顫抖不已、低垂頸項的清水的頭。對這樣的她,清水突然緊緊的反握住她握過來的手,把她拉了過去,用手臂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脖子。不由得發出呻吟的愛子從後面被絞住了雙臂,清水又取出了一根不知道他藏在哪裏的十厘米左右的針,抵在了愛子的側脖子上。

「別動吶!要不就刺下去啦!」

突然翻臉的清水用歇斯底裏的聲音大喊著。他的表情,哆哆嗦嗦的痙攣著繃緊了,眼睛裏和看向阿一的時候一樣寄宿狂氣。剛才他肩膀的顫抖,看來多半只是在嗤笑而已。

愛子很痛苦的樣子,自己的喉嚨被清水緊緊的勒住,掙脫不開。周圍的人們受到清水的警告,拼命的壓抑住想要飛出去的身體。看著清水的樣子,他們都知道清水說的殺死是認真的。大家滿口都是擔心,用懊悔的聲音叫著愛子的名字,詬罵著清水。

順帶一說,這個時候,阿一才總算覆歸現實。直到現在都處在因自己的外表而逃避現實的神遊中,對於這突然的急速展開,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在說「哦呀?不知不覺間怎麼……」。

「聽好啦,這根針是從北方山脈地帶的魔物身上采集的毒針!如果被刺了、用不了幾分鐘就會在痛苦中死去!明白的話,全員,丟棄武器舉起手!」

聽了清水那寄宿著瘋狂的話語,周圍的人們臉色變青了。清水向著靜止不動的學生們和護衛隊的騎士們尼亞尼婭的冷笑了,接著又將視線轉向了阿一。

「餵,你,中二混蛋,就是你!不在後面呀!說的就是你啊!他媽的是笨蛋麼,呆瓜!再繼續這樣開玩笑的態度和感覺的話,真的要殺了啊!明白的話,就把槍交出來!還有其他的兵器也是!」

由於清水那過於殘酷叫法,阿一不自覺的回頭向後看,妄想了一下【也許不是自己】,但是他想多了。回頭看也無果而終的阿一,現在是一副覺得討厭的神情。盡管是如此緊迫的狀況,他若無其事的態度也全然未變。看著這樣的阿一,感覺自己再一次被當成了笨蛋的清水發起了脾氣。然後,還歇斯底裏的,要求阿一送上他持有的重火器。

阿一聽了那個後,用非常冷漠的眼神回看著清水。

「不,你,不想被殺什麼的……說起來,不殺了老師你就去不了魔人族那一邊吧,所以說,反正都是要殺的吧?那麼,給你我就只有損失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好好的閉嘴全都交出來!你這個傻瓜似的混蛋也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好了!對、對了,呵呵,你,你的那個奴隸也要得到呦。讓那家夥拿著過來!」

與冷靜相反,走投無路的清水更加大聲的嚷嚷起來,貌似已經做不出正常的判斷了。被那樣的清水看上的希婭全身打了個激靈,顯出了嫌惡感滿滿的表情。

「你啊,即使吵死了三連發,也只會讓人覺得惡心而已吧……話說,希婭,就算他很惡心你也別躲到我身後喲。那家夥的神情變得更加兇惡了呢」

「因為,真的感覺很惡心啊……生理上無法接受……請看,這雞皮疙瘩。他已經惡心到不可能的程度了的說」

「嘛,明明有著成為勇者的願望,台詞卻和在最初期出場的、被主人公輕鬆虐殺、當做墊腳石的盜賊一樣啊」

本人們似乎是打算隱藏聲音小聲交流的,也許是因為厭惡感,自然的就將聲音放大了,結果全員都聽到了。清水張大了嘴,同時臉色逐漸染紅下去,接著又進一步向青色變化,最後變成了白色。這個例子,能讓人很好的明白,人在變得越來越憤怒的過程中臉色的變化。

清水眼神空洞,開始巴拉巴拉的嘟噥道。

「我勇者,我特別的啊,這個也好那個也罷都是笨蛋,都是這些家夥們不好,沒問題,像期望的那樣一切順利,因為勇者,我是特別的……」

然後,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發出怪聲笑了出來。

「……清、清水君……怎麼了,說話……沒關系……所以請……」

對於暴露出狂態的清水,愛子即使痛苦著,仍然投出了話語,聽了那個聲音的瞬間,清水刷的一下停止了怪笑,將愛子勒的更緊了。

「……吵死了啊。你這個假裝好好人的偽善者。給我閉嘴,老實的當我從這裏逃脫的道具就好」

清水用陰暗渾濁的聲音這樣嘟噥著,再次將視線轉向了阿一。興奮什麼的都沒有,用被負面感情熬煮過似的眼睛看著阿一,其次又看著收在他大腿槍套裏德槍。雖然沒說話,但想說的事情已經傳達到了。在這裏進展不理想的話,等於把自己的生死置諸度外,不,幻想著那自私自利的美好未來的他,很可能會傷害愛子。

阿一嘆了口氣,一邊盤算著在將槍交出去之際射出鋼絲發動【纏雷】連同愛子一並電了,一邊盡量不刺激到清水,慢慢的將手伸向多納·修拉庫。愛子是個豆丁,因此她的身體幾乎起不到盾牌的作用,以阿一的射擊速度的話,趕在清水的認知之前安全上壘也可以。可是,他也有著讓愛子吃點苦頭比較好這樣的意圖。

不過,就在阿一的手碰到多納的瞬間,事態發生了驟變。

「——!不行的說!避開!」

希婭這樣大叫著,瞬間完成了全力的身體強化,用堪比縮地的高速移動向愛子撲了過去。

對於這突然地事態,清水立刻用針刺向了愛子。希婭強行將愛子扯開,像是從什麼之中庇護愛子似的扭曲了身體,幾乎是同時,蒼色的水流從背後貫通了清水的胸膛,如同激光般通過了剛才愛子頭部所在的地方。

同在射線上的阿一,用多納驅散了水之激光,這恐怕是水系攻擊魔法【破斷】。同時,希婭抱著愛子,順著突進的氣勢直接肩膀著地,在地上滑行。揚起滾滾塵沙的同時,漸漸停止的希婭發出了「嗚咕」這樣苦悶的呻吟橫倒在地面上。

「希婭!」

面對這突發事態,在誰都處在僵硬之中時,月喊著希婭的名字全力跑到她身邊。然後,防備著追擊,守護在了希婭和她抱著的愛子身前。

阿一什麼也沒說,月就如同他心裏想的那般行動了,阿一對這樣的月,在內心送上了感謝和稱讚,同時兩手架起多納,用【遠見】逆著【破斷】的射線尋找它的源頭。於是,他看見了在遠處身著黑服、尖耳朵、大背頭的男人,剛剛乘上大型鳥類魔物的身姿。

do bang!do bang!do bang!do bang!do bang!do bang!

阿一向著一瞬間的蓄力後就起飛了的魔物和人影,用電磁炮連射六槍。大背頭的男人如同預見到阿一的攻擊似的,一邊確認著阿一的方位,一邊操縱著鳥型魔物在空中騰挪閃躲,拼命的進行回避。盡管是有著優秀機動力的魔物,完全回避也是不可能的。鳥型魔物的單足被吹飛了,大背頭男的單臂好像也被吹飛了。盡管如此,別說降落了,他們連速度也沒有放緩,只求一溜煙的遁走。攻擊之後一連串的行動直至撤退之際,幹得真是漂亮,除了這個沒別的可說了。

阿一推測,也許,那家夥就是清水所言的魔人族。已經低空迂回過小鎮,以小鎮本身被盾牌,從視野中消失了。如果他是知道阿一的攻擊手段才選擇這種逃跑方法的話,那也就是說,阿一他們的情報已經飄到魔人族那一邊了吧。對此,阿一露出了苦澀的表情。由於他逃跑的方向是向著烏魯蒂亞湖那邊,再接著逃入湖跟前的森林的話,想用無人偵察機進行追蹤也很難辦吧。比起那個,現在還有必須要優先去做的事情。

「阿一!」

月也察覺到敵人逃跑了吧,用與平時沈著的聲音不同的含有焦躁的聲音呼喚阿一。

阿一將多納收回槍套跑到了希婭的身邊,看也不看一眼倒在旁邊的清水。希婭現在是以月的大腿為枕,仰面朝上的狀態,表情痛苦的扭曲了。旁邊的愛子也同樣扭曲了表情,被月擁抱著。

「阿、阿一先生……嗚庫……我……沒關系……的說……快、快點,老師小姐被……毒針刺中了……」

希婭的側腹空出了一個直徑三厘米左右的孔。盡管靠著身體強化的應用抑制住了自身的出血,可是她臉上卻流淌著急汗,讓人能明白相當程度的劇痛正在她全身疾走。盡管如此,她依然浮現出一個繃緊的微笑,用顫抖的聲音說著優先治療愛子。

看上去,愛子的表情已經變得鐵青,手足開始痙攣。愛子是聽到了希婭和阿一的會話了嗎,拼命的搖著頭用視線訴說著先救希婭。不說話是因為,毒素循環,已經不能說話了吧。如果清水說的是正確的,連幾分鐘,不,從愛子的樣子來看,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住了吧。如果再推遲一會兒的話,會留下殘障也說不定。

阿一從愛子身上移開視線,毫不遲疑的對希婭點了點頭,從【寶物庫】中取出了試管形容器。這個時候,周圍的其他人才總算反應過來,跑到了阿一他們的身邊,每個人都是一臉焦躁的表情吵嚷了起來。特別是,學生們和大衛他們的動搖很激烈,半分已經陷入恐慌了。異口同聲的詢問著阿一愛子的安危,讓我看樣子、請退開、施放治愈魔法可能有效果……可是,那樣說著的他們,都因為阿一壓抑著似的一句「閉嘴」,像被大氣壓著似的後退了一步,一言不發了。

連阿一自己多少都有些驚訝。自己,尤其是對於希婭的負傷,抱有想象以上的憤怒。看來,連他自己在內也沒註意到,他已經從心底裏,將希婭認識為重要的同伴了。因此,和清水接觸的魔人族可能還在附近,對於遺忘了這個可能性的自己,阿一氣憤的不得了。

如果打算對愛子她們做什麼的話,在阿一他們出現在前線的時候,趁亂去做的可能性最高。但是,實際上什麼也沒發生,所以,【已經不會來直接出手了吧】,深信了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

實際上,那個魔人族在清水攻打烏魯鎮的時候,就一直在考慮著尋找機會暗殺愛子,但看到阿一他們那規格外的樣子後就茫然自失了,因此錯失了良機。此後,在他繼續尋找機會時,清水和愛子的對談開始了。然後,本想將殺死愛子的任務交給清水,自己就這樣從遠方窺伺著,不過他從阿一那規格外的樣子察覺到,在最後的瞬間,愛子有可能被奪還,因此,他才想用貫通特化的魔法將愛子連同清水一並射穿。

只是,這個見機行事的魔人族有一個誤算。那就是,碰巧,這條射線和阿一他們重疊在了一起。這個為了將他們埋葬的危險因子,使得希婭的固有魔法發動了。沒錯,是【未來視】。希婭在阿一的身後,當然也在射線之上,因此,她看見了清水、愛子、阿一以及自己,一口氣被【破斷】貫穿的未來。

多虧了這個,才避免了愛子頭部被貫穿的即死未來。希婭她,舍命改變了未來。為什麼,會為了不是特別親近的愛子舍命呢,這是個疑問,不過,阿一絲毫不打算讓重要同伴的努力付諸東流。因此,他毫不猶豫的對愛子使用了為數不多的【神水】。既然沒時間了,它就是最可靠的。

阿一接過了月支撐著的愛子,讓她的嘴含著試管,一點點的灌入神水。對於阿一沒有優先希婭這件事,愛子用含有責備意味的眼神看向了他,不過被阿一無視了。現在,比起愛子的意志或是自己的意志,他都想優先希婭的意志。所以,二話不說的就把神水灌下去了。但是,愛子的全身都開始痙攣,不能按照她的意思動,自己不能很好的喝下去。最後,好像是進入了氣管,激烈的嗆了出來。

阿一見狀,判斷愛子不可能自力飲下神水了,就將剩下的神水含入自己的口中,什麼躊躇也沒有的和愛子接吻,直接灌了下去。

「——!」

愛子瞪大了眼睛。隨後,阿一的周圍響起了男女的尖叫和怒聲。但是,阿一無視了那一切,自己的舌頭侵入愛子的口內纏住了她的舌頭,強硬的灌入了神水。阿一的表情,羞恥或罪惡感之類的一切都沒有,只是浮現出了【這是該做的事】這種認真的表情。

不久後,愛子的喉嚨咕嚕咕嚕的動了,神水流入了體內。於是,襲擊身體的疼痛,以及生命正在流出體外的倦怠感和寒氣都被吹飛了,仿佛在身體中心點火一般的熱量傳遍了全身。那如同在寒冷徹骨的冬天、全身浸泡在熱熱的溫泉中時的快感,讓愛子的身體顫抖不已。真不愧是神水。即使是攝取了魔物的血肉也能阻止身體崩壞的奇跡之水。效果拔群。

像過了很長時間似的,一瞬間的接吻結束了,阿一離開了愛子的嘴。只剩下幾根銀色的絲線殘留在二人之間。阿一仔細觀察著愛子的樣子。當然,那只是為了看清神水的效果是否確實讓她脫離了危險狀況。另一方,愛子那邊,用至今還沒有對上焦點的眼瞳凝視著阿一。

「老師」

「……」

「老師?」

「……」

「餵!老師!」

「啊哎!?」

阿一為了聽聽愛子的病情而呼喚著她,但愛子只是凝視著阿一一動也不動。不耐煩的阿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更加強力的呼喚她,愛子發出了實在是可愛的叫聲並恢覆了神智。

「身體的異變是?沒有違和感嗎?」

「嘿?啊,呃,這個,那個,非常,沒、沒關系呦。沒有違和感,倒不如說覺得很舒服……的,不對!剛才的不是那個意思!絕對,這個,不、不是說感覺很好,而是指藥的效裸!」

「這樣啊,那就好」

不知所措的愛子非常緊張的樣子,語無倫次的傳達了身體的狀況沒有異常,舌頭都打結了。相比於這樣的愛子,阿一的回答實在是相當平淡的東西。接著,阿一又平淡的抽出了支撐著愛子的手臂,重新面向希婭那邊。

盡管愛子對阿一的態度感到茫然若失,但還是察覺到現在不是想那個的時候,急忙面向希婭。

阿一取出了另一管神水,一半直接灑在希婭負傷的部位,另一半想讓希婭喝掉,阿一拿著試管形容器接近了希婭的嘴角。受傷的部位發出【咻】這樣小小的聲音急速治愈中,但不知為什麼,希婭不打算喝神水咿呀咿呀的搖著頭。

「阿、阿一先生……」

「希婭,怎麼……」

「我也……嘴對嘴餵……咕……就好的說……」

「你、你這個家夥啊……」

因劇痛流著急汗的同時,希婭也沒有遺漏她那強烈的欲望。看著就像在說「雁過拔毛!」似的提出要求的希婭,就連阿一都超越驚訝達到佩服了。但畢竟,沒有必要在公眾面前特意嘴對嘴餵,阿一也沒有這種興趣,於是他就無視最近很疼愛希婭的月那無言的申訴,強行將容器插入了希婭的口內。

「姆咕!?……咳咳……咕哈……嗚嗯~,阿一先生壞心眼……羨慕老師小姐的說……」

「阿一……NO」

「啊哎!?希、希婭小姐,我是,不是那樣的!那是救命措施而已!和希婭小姐尋求的意味是不同的!我,因為是老師,所以!」

先是希婭投來了鬧別扭一般的視線和話語,接著又受到了月那就像在說看看氣氛似的斥責,最後是不知為何紅著臉、拼命的辯解著如此清楚明白的事實的愛子。看著她們,阿一吐出了「唉~」這樣含有安心和驚訝兩方面意思的深深嘆息。然後,在察覺到事情告一段落的局外人再次騷動起來之前,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恐怕全員都忘記了的可憐的存在。特別,對愛子來說是很重要的。看來,愛子是因為突然發生的事情而忘卻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阿一向著離清水最近的護衛騎士中的一人打了招呼。

「……你,清水還活著嗎?」

聽了這句話,全員都是現在才想起來的表情「啊」的一聲,回頭看向清水倒地的場所。只有愛子「誒?誒?」這樣困惑的表情四處張望,是回想起希婭庇護自己後的狀況了吧,刷的變了臉色,驚慌失措的跑到清水身旁。

「清水君!啊,這樣……嚴重」

清水的胸部裂開了一個和希婭的尺寸相同的空穴。現在也在激烈的出血,身旁已經積存了一大灘血……恐怕,他已經沒幾分鐘了吧。

「不、不想死……救喔……不應該是這樣的……騙人……不可能……」

清水巴拉巴拉的嘟噥著,不明白是在向從旁邊握住自己的手的愛子說話,還是僅僅在自言自語。愛子用求助似的視線看向周圍,但不管是誰都刷的一下移開了目光。已經,無藥可救了吧。而且,沒有想要幫助他的意思,清晰的現出了這種表情。

愛子就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回頭,叫著在那裏的阿一。

「南雲君!剛才的藥!現在的話還!拜托了!」

阿一如同預料到愛子的話一般,「果然啊……」這麼嘟噥著並混雜著嘆氣聲,走向了愛子和清水的旁邊。然後,沒有明確的回答愛子,而是向她提問道。

「老師想救他嗎?救想要殺自己的對象?不論怎麼說,我認為這都超過【老師】的領域了」

面對想要殺掉自己的人,仍然能僅僅用【因為是學生】這樣的理由來包庇他,拼命到如此地步的教師,到底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這真的,就算說是【老師】也可以算是異常水平了吧。包含那樣的意味,愛子正確的讀取了阿一質問的意圖,雖然瞳孔產生了一瞬間的動搖,但是她依然用毅然的表情回答道。

「確實,也許就是這樣也說不定。不,一定是這樣的吧。不過,我就是這樣的老師。不管發生什麼都是學生的同伴,我曾發誓成為這樣的老師。所以說,南雲君……」

對於這預料之內的回答,阿一有點不高興的撓了撓頭,同時也想著這就是愛子老師啊,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然後,暫時考慮著什麼似的仰望著天空,又閉著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一臉決然的表情移步到清水的旁邊。

「清水。聽得見嗎?我有救你的手段」

「!」

「只是,在此之前想要聽聽」

「……」

對救這句話有了反應,清水停止了嘟噥,用他那遊移的眼睛對阿一定睛而視。阿一頓了一拍,簡潔的提出了問題。

「……你是……敵人?」

對於這個問題,清水一瞬間的躊躇也沒有的搖著頭。然後,浮現出卑屈的笑容,開始乞命。

「不、不是敵人……我、我、無論如何……已經,不是了……什麼都可以……救我的話,為、為你制作……軍隊也好……女人洗腦也……發、發誓……發誓對你忠誠……所以無論如何……救我……」

阿一聽了他的話後變成了無表情。然後,為了確認其真意而窺伺著清水的眼睛。清水感覺就像是連內心的最深處都被看穿了似的,立刻逸開了目光。只是,阿一已經好好的確認完了。清水的眼睛,除了至今為止的黑暗渾濁以外,還飽含著憎惡和憤怒和嫉妒和欲望和其他各種各樣的負面感情,仿佛,看到了連光也到達不了的深海似的。

阿一確信了。愛子的話語已經,絕對傳達不到清水的心中了。而且,清水必定是自己們的敵人。因此作出決斷。瞬間,與愛子視線相合。愛子也看著阿一的眼睛。並且,在那一瞬間,愛子就察覺到了阿一想要做什麼,臉色大變的撲出去阻止阿一。

「不行!」

可是,阿一那邊壓倒性的快。

do bang!do bang!

「——!?」

咽氣兒的聲音。這是誰的東西呢。當頭一發,心臟一發。精確的被連續射入的子彈,讓清水的身體一瞬間彈跳,確實的給予了不可顛覆的死亡。

在幹癟的槍聲回響的余韻之中,誰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呆然的凝視著單手拿著升起白煙的槍、俯瞰著腳下沈默無語的屍體的阿一。寂靜支配了周邊,在誰都一動不動的時候,孤零零的話語灑落了。

「……為什麼?」

那是愛子說的。呆然的,一邊凝視著踏上黃泉路的清水的亡骸,一邊發出了這樣疑問的聲音。阿一從清水身上移開視線看向愛子。同時,愛子也將視線轉向阿一。她的眼瞳中,憤怒或悲傷,逃避或疑惑,各式各樣的感情浮現又消失,又浮現又消失。

「因為是敵人啊」

對於那樣的愛子的疑問,阿一的回答實在是簡潔。

「不會!清水君是……」

「改過自新?不好意思,我並不是能相信那種事的老好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認為自己的眼睛看錯了」

最後的提問時,清水的眼睛,比什麼都不可雄辯的述說著清水已經【墮落了】的事實。在死之深淵跟前,自己想要殺掉的愛子的心依然向著自己,也許他的生存方式會發生些許改變也說不定,就像曾經的自己快要墮落的時候,月的存在維系著自己那樣……如此想著的阿一對清水提問了。阿一想著,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把清水交托給愛子,雖然會戴著項圈,不過還是想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清水在臨死之際的眼睛,連那種兆頭的微塵也沒有。

這件事,愛子也感覺到了吧。只是,愛子是【老師】,因此絕對不能放棄。不想死心而已。

「所以說殺了這種事!交給王宮收監,一起回日本的話,或許……可能性怎麼著也是有的!」

「……不管列出怎樣的理由,我都知道老師是不可能接受的。我,殺了老師最重要的學生。對於我,想要怎麼辦,老師決定就好」

「……那樣的事」

「【寂寞的生活方式】。老師的話我也深思熟慮過了。但是,人的生命在這個世界是非常微賤的,對於敵對者毫不留情的這種思考方式……我不會改變,也不想改變。對我來說,並沒有那樣的余裕」

「南雲君……」

「我從今以後也會,做同樣的事情。覺得有必要的時候……不論多少次都會扣下扳機。認為我這種做法是錯誤的話……老師也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只是,給我記好了。就算是老師、或是同班同學們……與我敵對的話,我也會扣下扳機……」

愛子低著頭,緊咬著嘴唇。「聽了自己的話後,如果做出別的決斷自己也不會否定」說出這種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愛子。話語沒有再繼續下去。看著那樣的愛子,阿一認為到此為止他該做的事都結束了,就轉身離去。月和希婭靜靜的依偎在他身邊。被阿一那伴隨著壓力的視線射穿,威爾雖然對愛子她們的樣子或小鎮的事後處理的事有點難以割舍,但還是默默的跟著阿一走了。

小鎮的權威們或騎士們,為了阿一持有的神器或以阿一自身為目的,剛打算挽留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溢出的【威壓】,不由得想起了剛才的戰鬥中他那怪物的樣子,伸出的手也是、到嘴邊的話也是,都縮回去了。

「南雲君!……老師是……老師是……」

即使話語沒有繼續下去也,為了【老師】的矜持而呼喚著阿一的名字。阿一稍微停步,隔著肩膀告誡愛子。

「……老師的理想已經是幻想了。可是,即使世界改變了、我們的老師也沒有變,對此我感到很高興……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您不要屈服」

這次他沒再停步,全員坐上了取出的魔力驅動四輪車,向遠方駛去了。

之後,那裏剩下的,就只有不可言喻的微妙空氣,以及從幸存下來的小鎮傳來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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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0 PM 編輯

3-15在歸途的車內

背向北邊山脈地帶,魔力驅動四輪車卷起砂塵沿著通向南方的道路疾走。這條路,是在不知多少年裏,被幾千幾萬的人踐踏而成的的道路,遠比從烏魯鎮通向北方山脈地帶的路長上很多。附帶減震器的四輪車將振動抑制到最小限度,順利地向著弗裏恩前進。

理所當然的,希婭把前排坐席的窗戶全開,任由風啪嗒啪嗒的玩耍著她的兔耳,比起四輪車她更喜歡摩托車,對現狀有若幹不滿。總覺得,她好像很喜歡兔耳迎風的感觸以及緊緊的抱著阿一並把臉搭在他肩頭的姿勢。

駕駛的當然是阿一,旁邊的定番席位坐的當然是月,後座是威爾在坐著。那個威爾稍微向阿一探出身子,小心翼翼的搭話道。

「那個~真的那樣就好了嗎?還有想說的話吧……特別是愛子殿下……」

阿一連頭都不回,不在意的答覆道。

「嗯~?沒什麼,那樣就好了。再繼續待再那裏也只會惹上麻煩事吧……老師現在也,在我不在的情況下才能好好的做出決斷吧」

「……那是,或許是這樣的……」

「你……真的該說你老好人還是啥的……為他人擔心過頭吧?」

看著聽了阿一的話後露出擔心的表情的威爾,阿一苦笑了。為了倒黴的冒險者們的死而真心的悲嘆,為了與自己無關、即將被大群魔物襲擊的小鎮而留下來,做出這種一般考慮來說等同於自殺行為的事,甚至原諒了仇恨著的對象緹奧,現在還在為、半威脅著將自己帶出來的阿一與愛子她們的關系而擔心著。明明是王國的貴族,卻以成為冒險者為目標,是個讓人覺得相當奇怪的人了。無視身份的話,是個讓人不禁擔心起來的這種程度的老好人。

「……好人」

「好人的說吶~」

「嗯,好小子吶呀」

威爾聽了這一齊送來的話語,露出了覆雜的表情。知道是表揚,但是由女性說的「好人」,對男人而言真的是微妙的評價。

「我,我的事怎樣都好……我認為應該好好的說明理由,只是想說這個……」

「……理由?」

威爾露出微妙的表情搔著臉,繼續把話說了下去。但是,阿一對威爾的言語有了反應,眉毛抽動了一下。

「嗯,為什麼,明明說不定會和愛子殿之間留下隔閡,還是要把清水這個少年殺掉……那個理由」

「……說過了吧,敵人啊……」

「那是,【不幫助】他的理由而不是【殺掉】的理由吧?因為,他那時已經受了致命傷,只要放著幾分鐘就會沒命了吧……沒有特意去殺掉的理由吧」

「……意外的看得很仔細啊」

威爾的指摘正中靶心。阿一在愛子尋求幫助的聲音之中,二話不說的擊殺了清水,他的這一所作所為有著強大的沖擊力,以至於同班同學們和愛子都沒有註意到【阿一沒必要去殺清水】的這一事實。而威爾註意到了事實的真相,該說是有著作為貴族的【眼】還是什麼的呢。對沒被糊弄過去的威爾,阿一發出了佩服的聲音。

將頭探出窗外享受著風的觸感的希婭也,「這麼說來,我也覺得很在意」露出了這樣想知道的臉看向駕駛中的阿一。阿一在猶豫著要怎樣回答,在說出什麼前月代替他回答了。

「………阿一,傲嬌」

「………」

「「「「傲嬌?」」」」

月的指摘說中重點了嗎,阿一貫徹了無言的撲克臉。其他的成員們鸚鵡學舌了。

「……給愛子的回禮?或者,僅僅是關心?」

「……順便的」

阿一轉向一邊,隨便的回答了,希婭她們察覺到月是正確的,尋求著說明。

阿一沒回答,所以月代替他回答了,總之,就是不想讓愛子對清水的死感到有責任,所以岔開了她的意識。

清水說過,自己遇到的魔人族的目的是殺害【豐收女神】愛子,那也就是,為了殺害愛子而利用清水,最後的那個攻擊,是為了【殺害愛子】而貫穿清水。

當然,愛子完全不需要對清水的死負任何一點的責任,清水是以自己的意志和欲望而把靈魂賣給了魔人族,其結果就是自身的死。是自己選擇的結果的話,那責任就應該由清水自身去背負,就算並非如此,也應該由給予清水致命傷的魔人族來背負。

但是,愛子能接受那個嗎?最後的攻擊狙擊的是愛子,這件事不言自明。那麼,那個責任感強烈,無論何時何地都最優先為學生考慮的愛子會怎麼想呢。是因為自己,清水才被卷入死去的。於是,她不會將清水的死都歸咎於自己嗎?那個可能性很大,然後,思考觸及到那個點時,愛子的心能吃得消嗎?阿一對此稍微有點擔心。

愛子也對異世界召喚這類的異常事態感到大大的不安和恐懼吧,但盡管如此,她並沒有止步於哀嘆或因恐怖而顫抖不已,而是努力於自己能做到的事,她有著【老師】的矜持。然後,使愛子成為【老師】的,是名為【學生】的存在

學生因自己而死。那沖擊,比起曾經聽聞阿一死了的時候,或是從阿一那裏聽到他掉下去的原因是同學的背板的時候,都要遠遠的強烈,並將化作利刃在愛子的心頭刻下不可磨滅的傷痕。或許,會讓她崩潰也說不定。

對阿一來說,愛子因為這種事就垮掉的話他會困擾,所以才有了那樣的打算,為愛子擔心的心情也確實有。阿一覺得,愛子說的有些太過於理想化了。由於那個原因,也孕育了許多的矛盾。

不過,盡管如此,為了讓月和希婭變得更幸福,愛子贈與他的那些話,在今後的未來一定是必要的。所以,就算世界改變了,阿一自己也改變了,那也依然是阿一的【老師】對他的【說教】,阿一相應的感覺到了恩義。

因此,阿一特意把放著也會死去的清水殺掉了。強調清水是【敵人】,盡量加強這個印象。然後,給人留下【殺害清水的是阿一】這樣的印象。為了使愛子的內心不受傷、使她能一成不變的如願做【老師】,阿一想要盡一番情意。

「原來是這樣……呼呼,是傲嬌的說啊,阿一先生」

「原來是這樣……」

「原來如此哦~,主人在意外的地方很可愛吶呀」

月向其他的成員說明完阿一的想法後,他們看向阿一的眼神寄宿著微溫,阿一再次扭過臉來。

「……但是,我認為愛子會註意到的」

「……」

阿一無言地把視線轉向月,月以寄宿著溫柔的瞳孔回望阿一。

「……愛子是,阿一的老師。贈與的言辭能留在阿一心底的人,那麼,就不可能註意不到……」

「……月」

「……沒問題,愛子是堅強的人,阿一不期望的結果,一定不會發生」

「……」

看來,月對在阿一自己都沒能註意到的事情上、讓他稍微做出反省的愛子寄予著某種程度的信賴。月用包含著力量和溫柔的眼瞳向上看著阿一,阿一也瞇細了眼,同樣以溫柔的目光回望過去。由於月的言語,關於愛子的事以及今後的展開、這些稍微有些耿耿於懷的事兒都變得不是事兒了。感覺就像是雨過天晴了一般。

「哈啊~又作出二人世界了……什麼時候我也能作出那樣的氣氛就好了的說……」

「這,這個……總覺得……嘴裏有什麼甜甜的感覺……」

「嗯~妾身還是更喜歡被罵,不過……那樣的感覺也不壞吶……」

處於阿一和月釀造出的甜蜜氣氛中,威爾他們都有點吃不消了。特別是希婭,鼓起臉頰撅起了嘴唇。

註意到那點的月,視線轉向希婭,再和阿一的視線重合,無言的申訴著,內容不言自明是「稱讚下希婭」,如果不是希婭的固有魔法【未來視】,加上她拼命的行動的話,愛子的頭現在就會多一個洞,成為殉難者了。確實是希婭拯救了阿一的恩師。

充分理解了月的意思,阿一「嗯」的一聲,然後視線從月身上移開,向希婭搭話了。

「……希婭。那個,什麼,這次得救了。雖然遲了點……謝謝」

「……………………………誰?」

多少也忍耐著害羞道謝了,結果,換來的只有驚愕的表情和那樣的言語,阿一頭冒青筋,以自作自受來說服自己忍耐了。

「……嘛,露出那種態度也是沒辦法吧……但是,這次我真的很感謝哦?」

阿一凝視著希婭,這次好好地重合了視線道謝了。對阿一那樣直接的謝語,希婭像是全身通電那樣咈嚕咈嚕的震動著,開始失去冷靜。視線激烈的仿徨著,臉頰漲得通紅,兔耳在那邊啪嗒啪嗒,在這邊啪嗒啪嗒的。

「哎,那個,不,那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並不是該道謝到那種程度的事,真,真是的!怎麼了,突然。總感覺,非常難為情……哎嘿嘿」

希婭害羞的扭動著身體,阿一苦笑著問了稍有疑問的事。

「希婭,有點在意的事……為什麼那時,毫不猶豫的跳過去呢?老師並不是你重要的人吧?雖然挺身而出是很好但是……」

「那是……因為,是阿一先生在意的人」

「……就這樣嗎?」

「?……是的,就只是那樣哦?」

「……這樣嗎」

希婭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阿一也露出了無法形容的表情。的確,對阿一而言愛子是恩師般的存在,和其他同學不同,她如果不在的話會受到一定的沖擊。坦率地說就是不該死的人。但是,不記得用言行表達過。不過,月也好,希婭也好,似乎都看透了阿一的心情。只是那樣,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把阿一的內心用簡單易懂的語言說出來吧。事到如今【只是自己的同伴】這種想法阿一已經沒有了。

這就是,月沒說過的某形式上的報答吧,阿一向仍在害羞著的希婭搭話了。

「希婭,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哎?想要的東西……嗎」

「啊啊,禮物啊,表揚之類的………嘛,那樣的感覺,當然在能做到的範圍內哦?」

對突然的言語,希婭稍微感到困微。認為作為同伴是理所當然的事,是否稍微有點誇張了。呻吟著「嗯~嗯~嗯……」,看到旁邊的月,月以溫柔的表情看著希婭,慢慢的點頭了。希婭正確的理解到月表達的「那是阿一的謝意,坦誠地收下吧」這樣的意思,稍微考慮後,「吶嘻~」這樣笑了,向月還去了一個笑容點頭後,視線轉移回阿一。

「那麼,收下我的第一「駁回」……為什麼!無論怎麼想都是,終於嬌羞期到了!!的瞬間吧!?是這樣吧!請看下氣氛啊!」

「【在能做到的範圍內】,這樣說過吧。」

「在十分能做到的範圍內吧!明明就若無其事地避開我去和月小姐做的說!我可是知道的哦!每次知道兩個人在幹事時空虛總是在心中縈繞啊!嗚嗚,到了弗裏恩的話,又會找事把我支開,趁那個空當相愛吧?咕嘶,又是,只有我……一個人孤獨地打發時間的說……還不能對光滑潤澤的月小姐視而不見的說……畜生的說……」

「不是,你,別哭啊……我看中的是月,所以,你是,嘛,我認為是重要的夥伴,戀情嘛……」

「……咕嘶……阿一先生這個膽小鬼!」

「……餵」

「沒毅力!不懂少女心的大笨蛋!沒出息!悶騷!」

這個時候終於來了!這麼想著的希婭喜悅的說出了願望,但因為連話都沒說完就被駁回而感到憤慨,以一口氣吐出至今為至的不滿的氣勢哭著謾罵阿一。在後排的座位,

「噗噗……殲滅了幾萬規模的魔物的男人是……膽小鬼……噗噗」

「主人意外的純情吶呀,還沒發生關系就是說……屁股的第一次被奪走的妾身這邊領先一步呀……」

傳來了這樣的悄悄話,阿一是,要把所有人扔出車外嗎,一瞬間這樣認真的考慮了,但是旁邊的月不知為何用批難的視線看著自己,所以忍住了,然後,臉頰痙攣的再次向希婭搭話。還有,在心裏發誓等下要教訓威爾。至於另一個聲音……因為懶得理她所以擱置了。

「希婭,門檻再放低點,除此以外的話……」

「……阿一,不行?」

不知為何月送來了援護射擊,希婭發出「月小~姐」這樣可憐的聲音高興的抱住了月。明顯,月默許了希婭抱阿一的事,最近,月真的對希婭很溫柔,阿一認為那是深深的友情一類的東西,但是,總覺得是為了困擾著的妹妹而來添亂的姐姐一樣,而且還是,相當重度的妹控類型。

被所愛的少女拜托去抱別的女孩,真是完全意義不明的狀況啊。對此,阿一抱頭苦惱了。可是,阿一也不想讓步。

「……我,從心底裏想要的,月,只有你,並不討厭希婭,我覺得是重要的夥伴……不打算和月同等對待,我啊,有對月的獨占欲,不管什麼理由,都不允許有其他的男人在你身邊。或許覺得我心胸狹窄,或許覺得我很任性……我覺得月也想被我獨占吧。所以,就算對方是希婭,煽動我和其他的女人發生關系之類事能饒了我嗎?」

「……阿一」

手腕繼續被希婭抱住,月臉頰緋紅,以濕潤的瞳孔筆直地仰望阿一。阿一也,以單手溫柔地摸著月的臉頰望回去,兩人之間,已經漂蕩著甜蜜的氣氛了。仿佛連空氣的顏色都被染成艷麗的桃色了。

互相看著的兩人的臉逐漸接近,然後…

「完全把我忘掉了……明明應該是表揚我的……」

希婭以死魚眼橫瞪著近距離互相凝視著的阿一和月,並發出危險的聲音,然後,終於理解到周圍情況的兩人,急忙拉開距離。月還在害羞嗎,單手慌慌張張的撫摸著綺麗的秀發讓內心平靜下來。

受到阿一突如其來的真心告白,月方寸大亂了。無表情崩潰,嘴角自然的上提了。想獨占這句話也是,想被獨占這句話也是,也許某些人會認為很沈重,但對月來說,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了。內心顫抖著,不由得將阿一以外的事全忘了。

「……原來如此,總覺得搞明白三人的關系了……希婭殿下真夠嗆啊」

「嗯……和月的羈絆很深吶……想要插進去很難吶呀………嘛,妾身僅僅能得到謾罵就……」

威爾察覺到三人的關系,同時做出了吐出砂糖的表情。在後面不知想像著什麼,開始哈啊哈啊的變態的存在什麼的不知道。

「……阿一,對不起,但是,希婭也很重要……想犒勞她,所以說,在城裏交往一天……不行?」

「月小~姐」

月把希婭的事拜托給阿一,希婭向一邊撫摸自己的頭,一邊道出自己內心的月撒嬌般的把自己的臉靠了過去。阿一看到她們那個樣子後,苦笑著回答了。

「沒什麼,那種程度不特意拜托也沒關系。不如說,因為是被月拜托所以我才答應的話,希婭也很微妙的吧?如果希婭拜托的話,那程度我也會奉陪的」

「阿一先生……不,因為顧不上形式,所以只要能成為既成事實不論怎樣都可以的說!」

「……你這家夥真的是……」

「嘛,現在那個不可能的,總之在約會刷高好感度之前先忍耐吧,到了弗裏恩的話,去觀光區看看如何?」

「啊啊,我知道了」

方案,特別是想向月重新傳達一次,阿一對恐怕是明白、但完全不服輸的希婭露出了覆雜的表情,「嘛,希婭喜歡就好」這樣接受了她提出的約會。阿一自身,認為希婭是【重要】的存在這件事還是沒有變。因為是月的拜托所以沒辦法,也想報答這次她的努力,所以真心的接受了。旁邊的月,以溫柔的表情撫摸著「哇~」地表達著喜悅的希婭的頭。

「是什麼呢,這個厭惡感,混入了一家團樂的其他人的心情」

「嗯,嗯~這個放置play完全激動不起來吶呀……只有寂莫吶呀……或者說差不多有誰對妾身做出點反應也好吶呀?放我進去也好吶呀?」

看著在前排卿卿我我的三人,後排的威爾一副心情不好的表情。還有,明明誰也沒叫上她,卻不知什麼時候乘上了載貨台,把頭從後車窗探入車內,從剛才開始就時常參加會話的緹奧。

在戰鬥之前,她拜托阿一把她帶走,結果不僅被放置,反而連她的存在本身都被遺忘了,雖然慌忙的飛跳上了離開的魔力驅動四輪車的載貨台,但是,她那因被殘酷的對待而興奮得哈啊哈啊的、從後車窗偷看車內的那個身姿,把車內的全員都嚇到了,結果就被當做不存在的東西來對待了。

當然,當初是想震落她的,所以像某狂野速度的動畫裏那樣亂來地駕駛了。但是,她最大限度的活用了魔法,頑強地黏著,而且,還逐漸興奮起來,露出了恍惚的表情,所以就放置不管了。變態是,越對她做出反應就越高興。

對於那樣的,誰都不對她做出反應的狀況,緹奧因這放置play而興奮著,但是,果然,看著阿一們的交流開始感到空虛了,終於直接訴說起要求關心一下。即使如此全員仍是沒反應,所以緹奧開始拖拖拉拉的從連接著載貨台的後車窗爬進車內。黑色的長發垂了下來,慢慢的侵入這裏的姿態,簡直讓人聯想起某指環的貞子小姐。

果然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嗎,沒能無視的威爾「哇!」的一聲,從窗邊退後。對那聲音作出反應,阿一們也看向後席。

「唔?唔~,似,似乎卡住了,胸很礙事……進不來,不好意思啊威爾少爺,能拉拉我嗎?」

 姆尼姆尼的壓變了形的比希婭的更大的巨乳被卡在窗框上,緹奧以這樣的姿勢慌張的掙紮著對威爾說「能否幫忙拉一下?」並伸出手來。阿一看到那個,無言的從左邊的槍套裏拔出修拉庫,毫不猶豫的曲肘隔著肩膀朝後開槍了。

Do pang!

「唔噢!?」

和槍聲一同飛出的子彈直擊了緹奧的額頭,受到沖擊的緹奧直接被擊退到了載貨台。從載貨台傳來了當啷啪當的翻滾聲。

「幹,幹什麼吶呀。突然這樣的話……會興奮吶呀?」

龍人族緹奧臉頰緋紅,若幹高興的抱怨著……不,是在發出變態發言。她這次打算讓腳先進來嗎,把腳插進窗戶裏向後退著進入車內,這次,是那豐滿盈潤的臀部卡在了窗框上,魅惑的臀部在裏一扭一扭的掙紮著打算進去。

阿一無言的以修拉庫連射,打算吹飛緹奧,不過因為正好完全卡住了,加上屁股豐滿的肉緩和了沖擊,所以沒能吹飛掉她。不僅如此,子彈擊中屁股後她還發出「啊啊啊唔!」或者「很激烈吶呀!」或者「主人大人啊~」之類的18禁的嬌喘聲,阿一的臉痙攣著,沒辦法似的停止了槍擊,果然,不應該以變態為對手。

崇憬著龍人族的月,自己對她們抱有的印象已經化作幻想消失了,而且,為了不再受到打擊,她以單手捂住雙眼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緹奧註意到槍擊停止了,想辦法擠進了胸和屁股「呼~」的出了口氣,終於侵入到車內了。

「哈啊哈啊,真是的……完全沒關系吶呀。真拿主人沒辦法吶呀。但是,安心吧,無論受到怎樣的愛,妾身也能挺住,所以……更多也可以吶呀?更加激烈也可以吶呀?」

「閉嘴,變態,不要探出身子來,也不要靠近這邊。大不如說,馬上打開那邊的門跳下去」

「唔!哈啊哈啊……主人無論到什麼地方都很明白吶呀……但是拒絕。妾身已經決定了要跟主人走。還沒完成龍人族的任務,而且還未負起責任,完全沒有分別的理由,無論主人說什麼也會跟著走吶呀,絕對不會離開的」

緹奧進入車內後連發變態發言,阿一還去了冷冷的目光,緹奧一邊露出更加淫蕩的表情,一邊義正詞嚴的拒絕了。【義正詞嚴】這個詞都被她那表情糟塌了。

「別開玩笑了,什麼責任啊,那只是互相廝殺的延長吧,你只是因為我不殺你而想道謝吧,而且,龍人族的任務是勇者君吧,那家夥才是召喚的中心哦,去那家夥的身邊啊」

「不要吶呀,絕對不要吶呀,還不知道勇者是怎樣的家夥,比起那個,更想要主人無情且毫不手軟的處罰啊!而且別太小看了!妾身已經決定稱您為【主人】了。妾身可不是隨著心情隨便更換主人的輕浮女人哈!」

睜大眼看好了!緹奧這樣握著拳極力主張著,看起來像是說著很好的事的樣子,結果只是無法舍棄被阿一毫不留情的對待時的那份高興,這樣的變態宣言。

「就算逃也會追哦?會到處在城市宣傳,說妾身被奪走第一次後,就變成了做這種事或那種事的主人大人不在就活不下去的體質,還會宣傳主人大人的相貌哦?」

「……你啊~」

阿一額冒青筋,瞇細了眼睛看著真心覺得棘手的家夥,想著乾脆宰掉了吧,不過因為不是敵人,所以月會阻止吧,那麼就毆到她喪失記憶為止吧,不過,在身體結實有保證的前提下,要是沒有失去記憶的話,大概會使她得到無與倫比的喜悅,於是他沒心情了。

結果,只能露出打從心底裏厭惡的臉膯著她,但是,緹奧在那樣的視線中也激動的顫抖身體,或許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了。

「別露出那樣厭惡的臉,主人大人喲。妾身能派上用場吶呀,雖然沒有主人那樣破格,但也在那場戰鬥中證明了吧?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目的,妾身也會跟著一起去的吶呀,主人,拜托了」

「生理上不可能」

「唔!!!?哈啊哈啊……嗯!嗯!」

對於阿一那牛頭不對馬嘴的發言,緹奧像是忍耐著什麼似的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下半身扭扭怩怩,對那樣的緹奧,不止阿一,車上的全員都露出了厭惡的臉,過了一會兒,阿一吐出了深深的吐息,並露出了疲倦的表情。

「……雖然這樣說,但是說什麼都沒用的吧?想打擾我們就隨便你吧。我已經沒有處理你的精力了……」

「哦?哦~是嗎是嗎!嗯,那麼,今後就請多多指教了,主人,月,希婭。叫妾身緹奧就好!呼呼呼,要開始開心快樂的旅行了吶呀……」

「……嗯」

「請,請多多關照……」

阿一斜目著表露著喜悅的緹奧,再次吐出了嘆息,月不滿地呻吟著,希婭困惑的還去了寒暄。

新同伴,龍人族的變態緹奧加入,一行人前往了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

3-16愛子亂心

阿一他們離開烏魯鎮後,經過了三天。

整備荒蕪的大地或是處理成千上萬的魔物屍體等等令人頭痛的問題多到數不勝數,盡管如此,小鎮或人們都沒受到傷害的結果,相比於發生的事態,已經只能說是奇跡了。這個喜訊,立刻被傳達給了前去避難的居民們、周邊的城鎮以及王都,回來的居民們,和重逢的家人、戀人或朋友們相互擁抱,彼此交流著平安的喜悅。整個烏魯町都籠罩著宛如祭典般的喧鬧聲。

在小鎮的周圍,還殘留著阿一留下的防壁,一部分從始至終見證了戰爭的人們,正一邊手腳並用的比劃著那到底是如何超越常識的戰鬥,一邊從防壁上遠目另一側荒蕪的大地,如同講述神話般說給其他人聽。避難的人們,特別是孩子們,都眼睛閃閃發光的聽著他們講述的故事。精明的商人們,已經打算把阿一的防壁作為烏魯町新的名物大撈一筆,為此而開始籌措了。

但是,小鎮的人們至今也不知道阿一和愛子之間發生的事情,所以依然相信著阿一他們是【豐收女神】派遣來的使者,將阿一的防壁命名為【女神之盾】敬仰著。另外,白發眼罩的少年阿一也被稱呼為【女神之劍】或者是【女神的騎士】,同樣被敬仰著。聽了那個的大衛他們真正的護衛騎士們,想起阿一和愛子的接吻的同時,兇暴的說著「果然,看不順眼那家夥!!」但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不久後,聽說了自己綽號的阿一,身體因痛苦羞恥而動搖等,也是別的故事了。

雖然這讓自己羞恥的綽號是有點失算了,但和阿一的意圖一樣,愛子的名聲和人望一路飆升了。步行於小鎮中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會聚集過來,受到這樣的集中炮火,其中也有念著「阿彌陀佛~」開始祭拜的人。在這個小鎮裏,確實以肉眼可見的形式拯救了人們的愛子,是真真正正的【女神】。這個傳言,已經開始向周邊傳播了。至少在小鎮烏魯,比起聖教教會的司教,愛子說話的分量更高,這種事是沒錯了吧。

提到那個愛子……她一邊完成了小鎮的覆興支援,一邊無可非議的應對了權重人士們,盡管如此,和她親近的人是能明白的,這幾天她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原因是,不用說也知道了吧。在戰鬥前阿一傳達的數個沖擊性的事實也是一方面,但比起這個,阿一殺了清水,那瞬間的光景,一直盤踞在愛子的腦海裏,不斷侵蝕著她的內心。

今天也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學生們和護衛隊的騎士們就和平時一樣到【水妖精旅店】來用餐了。可是,愛子只是機械的將料理送入口中,食而不知其味的樣子,對會話內容的回答也是有氣無力的。

「愛醬老師……果然,愛醬老師的魔法是很厲害的!那麼荒蕪的大地都被順利的凈化了……用個一周的時間就能回到原來的樣子了吧!」

「……是這樣啊……太好了呢」

園部優香註意到了愛子心不在焉的樣子,故意用明亮的聲音向她搭話了。因為理解愛子變得不正常的原因,所以想設法鼓勵她。但是,即使聽了園部那明亮的話語,愛子依然是有氣無力的說著那定型文般的話語,沒有正經兒回話。「還是,不行麼~」園部氣餒了。

「愛子……今天都和鎮長或司教大人說了些什麼?如果真的有什麼困擾的話就和我說吧。就算對方是司教大人,做出什麼讓愛子困擾的行為我也不允許。我,是愛子的騎士啊。無論何時,我都是愛子的同伴。」

「……是這樣啊……太好了呢」

大衛是想鼓勵?還是想勸說?不太明白,總之是贈與了愛子這樣的話語。身為神殿騎士,做出頂撞司教的發言是很危險的,可是,對於已經淪為愛的戰士的大衛來說,這已經沒所謂了吧。刻意強調【我】的部分,是想要和誰對抗呢……周圍的騎士們都察覺到了,也同意大衛那樣做了,不過,對於他那若無其事的打算先跑的樣子,隊員們都向自己們的隊長送去了牽制的尖銳視線。

但是,大衛那有如某午間的長篇電視節目的附和般不露聲色的抗議的話語,也被愛子直接無視了,連聽都沒聽。學生們看著氣餒的大衛,做出了像是在說「瞧那熊樣~」的表情。一部分騎士們也做出了同樣的表情。

連學生們和騎士們這樣那樣的你來我往都沒註意到嗎,愛子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繼續平淡的吃著飯。

(……我,能更恰當的和清水君談話的話……能更早一點留意到那個孩子的想法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這樣的事……而且,向他,向同樣是學生的他,拜托那樣的事情……那個時候,如果人質之類的……我……死了的話……他也必須要殺死清水君麼……為什麼,殺了的……明明是同班同學……敵人?……僅僅那麼簡單?……殺人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樣太奇怪了……明明是人不是魔物卻……那樣的毫不猶豫……他是……簡單的殺人的人?……放任不管的話其他的孩子們也……他是危險?……如果沒有他清水君也不會死?……如果沒有他其他的孩子們會安全?……如果沒有他……——!?我在想什麼!……不行,再考慮是不行的!)

現在愛子的內心,正處在後悔和自責沒完沒了的不斷反覆的狀態……而且一旦不小心萌生出對阿一的恐懼和恨意,就會像這樣慌張的打消這個念頭,再次回到最初的思考,這樣不斷反覆著。考慮的事太多了,不想考慮的事也太多了。愛子的心,現在就像是圖書館裏倒壞的書架,沒被整理的情報散亂一團,讓她心亂如麻。

這種時候,突然,愛子收到了一個平靜而又溫暖的聲音,在她心中回蕩。

「愛子大人。今日的料理,合乎您的口味嗎?」

「呼誒?」

【水妖精旅店】的店主福斯·賽羅。他的聲音絕對算不上不大,倒不如說很小。可是,住在這家旅店的人絕不可能聽漏福斯的話語。他那深沈冷靜的聲音,必定會傳達到對方心裏。現在也,輕鬆的向著被囚禁於內心思考漩渦的愛子傳達了話語,讓她的意識回歸了現實。

註意到自己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愛子稍微染紅了臉頰,同時平靜的微笑著面向福斯的視線。

「誒,那個,什麼呢?對不起,我有點發呆了」

「沒事沒事,請不要在意。不知您為何悶悶不樂,所以就來問問是不是料理不合口味。如果是的話,再上其它的也可以……」

「不、不是!料理,非常美味哦。稍微有點心事所以……」

愛子即使說著很美味,卻想不起來剛才吃的料理的味道。環視著周圍,學生們或騎士們都用擔心的眼神看向自己,才註意到自己已經深陷思考的泥淖。想著這樣是不行的,要重振精神!於是她就再次開始吃飯,稍微有點慌張,結果吃進了氣管,盛大的被嗆到了。

看著一邊咳嗽一邊淚目的愛子,學生們和騎士們都慌張起來。將他們的樣子收入視野,福斯默默的準備了餐巾和水。

「對、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什麼的,沒那回事兒」

看見了愛子的失態,福斯那平和的微笑也沒有崩壞,愛子對此抱有安心感的同時也覺得不好意思。福斯瞇細了眼睛看著那樣的愛子,現出了稍微考慮似的樣子,依然是用那安靜沈著的聲音說道。

「嗯。愛子大人。容我僭越,可否聽我一言?」

「誒?嗯嗯、好的。是什麼呢?」

「愛子大人試著相信您所相信的東西不就好了?」

「哈?」

對於福斯那沒有脈絡的話語,愛子歪著頭,頭上浮現出【?】。另一邊,福斯苦笑著補充道「怪我沒說清楚」,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一看便知,愛子大人的心,現在正處於嚴重的混亂之中。應該考慮的事或不應該考慮的事都太多了,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才好。什麼最好,自己想要做什麼,這些也不明白。不明白的事太多,無論如何都想明白卻只招來了焦慮,而焦慮又加快了混亂的惡性循環。沒錯吧?」

「為、為什麼……」

如今愛子的內心被這樣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這不由得讓愛子哽咽。看著那樣的愛子,福斯只是平靜的微笑著說「見過各種各樣的客人了」

「這種時候,總之先【試著相信想要相信的東西】也是一種手段。常言道,人總是只相信想要相信的,以至於錯過了真實。的確是那樣的吧。但是,我認為,人的行動是從相信開始的。那麼,【不能動】時就反過來【相信想要相信的東西】,這也是不錯的一手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相信想要相信的」

愛子一再回味著福斯的這番話。愛子之心,現在是,後悔和罪惡感,對阿一萌生出的疑心、猜忌、憎恨等等如漩渦般咕嚕咕嚕的攪拌著。阿一的確是愛子重要的學生,而且還殺害了同樣是重要學生的清水。根據情況,他可能會將其他學生的性命也奪走,在理解到這個可能性的瞬間,她就將阿一認識為可能會奪走自己重要的學生的威脅。盡管如此,既然阿一也是學生,愛子就不可能完全將他割舍。就像她沒有拋棄打算大量虐殺的清水那樣。正因為如此,才混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麻煩的性格,愛子自己也這樣認為,但就是沒辦法。因為畑山愛子就是這樣的【教師】啊。

福斯並不知道愛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她正是因為從另一個角度太過於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才有了現在的狀態。即使那樣,因一直相信的東西全部崩潰而變成了無法行動的狀態、以至於大大的失態的現在,改變看法可能會有效。這樣想著的愛子停下吃飯的手,開始埋頭思考。

(相信想要相信的東西。我想要相信的東西……是什麼呢?第一件是,所有的學生們一起回日本的事。但是,那已經不可能實現了。現在,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大家一起回去,想相信這件事……他說的,他是被同班同學的誰抹殺的這些話,不想相信……他,說的如果妨礙,連我們也殺的事,是殺人毫不猶豫的人……是威脅學生們的敵人……這些也不想相信。但是,實際上,他把那孩子……毫不猶豫的殺了清水君。那麼,他已經……不,要相信想要相信的事情)

再次,愛子通過瞑目來壓制住快要浮現的黑色情感。周圍的人們,非常擔心的看著一動不動的沈思著什麼的愛子。

(他說過了。【因為是敵人】,而且也【沒有那樣的余裕】。因為擔心讓清水活下來後,自己或周圍重要的人再次被襲擊,所以殺了。那是,誰都會這麼想。實際上,如果他只是個冷酷的人的話,月小姐或希婭小姐也不可能對他寄予那樣的信賴。他也是為了那些孩子們而斷絕後顧之憂……所以說不讓清水活下來。也就是說,他不認為我能對清水做點什麼呢……如果想讓清水君活下來的話,就必須讓他看到什麼能確信會讓清水君改過自新的東西……結局是,因為我的無力……清水君是……盡管如此,那樣的態度殺了什麼的……清水君本來就弱……——)

擊殺了清水的阿一,他也有著那麼做的明確的理由。所以說,他並不是什麼也不想就殺人之類的壞人,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怪物,也不是會胡亂的來害學生們的敵人。然後,在這個思考的過程中,她想起了那個能將學生射殺學生這個沖擊的情景全都推翻的前提。

(對了。為什麼,至今都忘記了呢。最初,就是我拜托他去幫助奄奄一息的清水君的,所以才有後來的事情。就算他什麼也不做清水君也會死。特意開槍什麼的全然沒有必要!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為了確實的殺死?不,沒有那樣的必要。那個孩子,連幾分鐘也沒有了。所以說,不知該怎麼辦才拜托他的。我也是愛莫能助……是因為我清水君才被槍擊——!?)

愛子瞪大了眼睛,因現在才註意到的事實而愕然了。

(……對啊。清水君是因為以我為目標的攻擊才負傷的。就算什麼也不做,他也會因受我的牽連而死。他是因我而死的啊!但是誰都,連我也,深信著清水君是被他殺掉的!這樣深信著啊!)

由於自己的原因,導致自己的學生被殺掉了。如同阿一擔心的那樣,這樣考慮的愛子,一瞬間臉色變青了。學生這種存在,是支撐愛子的根基。正因為如此,自己就是重要的學生死去的原因,這個事實將愛子的心打碎了。對於這太過強烈的沖擊,心啟動了本能的防禦機制,企圖奪走愛子的意識。視野被封閉於黑暗之中,愛子也想就那樣委身於黑暗的瞬間,阿一離去之際的話語忽然在她的腦海裏覆蘇了。

【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您不要屈服】

那時候,內心跟不上那沖擊的一連串事情,沒有好好的思考就以為那句話是指「雖然有很多麻煩事,加油」之類的意思,聽了就算了。

(如果,如果那些話,是預測到了現在的我……他是在為我擔心吧?……註意到清水君之死的原因是我自己,我會【因此屈服】這件事。所以說……明明沒有必要開槍的……為了讓我們深信殺人的是他……為了不讓我屈服於罪惡感……為了保護老師似的……)

即使是愛子,也漸漸理解阿一的價值觀了。所以說,她沒想到阿一做的全是為了她自己。但是,盡管如此,阿一的行動是想要幫扶愛子的這個考慮也是不能否定的。愛子正在關閉的心扉,在即將完全關閉的那一刻之前停止了。並且,開始再次徐徐的打開。變得狹隘的視野,開始再度擴展。心,雖然還感受著如極寒般的冰冷,但同時,也感受到了就算微小也確實存在的一縷燈火。

(我被他守護了啊……不,不僅是他,我還被其他許多人守護著。現在也在旁邊的這些孩子們正守護著我。只考慮到去守護的事,被守護著的事實卻沒註意到什麼的……還是不成熟啊。那樣的話,我就更不能在這裏擅自的胡思亂想,在內心下定論了……)

愛子做出了決然的表情。清水是被卷入才被殺的,這個想法一定一生都不會消失吧。即便如此,只要學生們依然仰慕信賴著作為老師的自己,自己就絕對不能擅自停下腳步,也不想停下腳步。愛子重新發誓,就算世界改變了,自己作為【教師】要做的事也不會改變。只是,這次會註意不要再被自己的理想操縱了。已經,對阿一的疑心或恐懼或憎恨什麼的都沒有了。

(他也是笨拙的人呢……明明說不定會被我憎恨,說不定會變成敵對的情況,明白這些的同時還……這麼說來,他接受了我說的話,認真的考慮過了呢……或許也有回禮的這一層意思吧?想來,凈是被他幫助了,告訴我的真相也是。最後,小鎮也被他救了,而且,在那樣的戰鬥中,也遵守了和我的約定,把清水帶過來了。反思一下,我也是有些胡鬧了。自己追逐著這樣那樣的理想……還把這些強加給他……真是不成熟到極致了。盡管如此,他依然幫助了這樣的……哎呀,確實,怎麼想來都是嚴酷的東西……以前的那個善良的他還殘留著啊……不,該說是稍微找回了一點嗎?果然是因為那些女孩子們……?)

再一次,體會到阿一對她的照顧,愛子在內心苦笑了。作為老師凈是做了些沒出息的事,對自身的不成熟感到羞恥的同時,也因為阿一是個在這種狀況下也不會停滯不前、是個非常可靠的男人而不由得綻開了笑顏。然後,也為能從徹底變心的阿一身上,窺見到他以前的心而感到高興。

不過,那個的原因是月和希婭這兩位依偎在阿一身旁的少女,當這個推測的想法浮現的瞬間,不知何故,愛子的心感到一陣刺痛。愛子對此感到納悶,不過她認為是自己多心了,馬上就轉移了思考方向。

(說起來,還沒有認真的向庇護了我的希婭小姐道謝呢。她明明是我名副其實的救命恩人……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好好道謝……而且救命恩人的話他也……)

受到毒物的影響以及之後怒濤的展開,反省還沒有像樣的對希婭道謝的同時,愛子也想起了同樣是救命恩人的阿一。然後,想起了直到現在為止都被封印在記憶角落的救命方法,臉紅的就像要噴出火似的。

(那、那是人工呼吸!救命措施!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特、特別激烈的第一次啦,覺得舒服什麼的絕對沒有!嗯嗯,絕對沒有想過那種事!)

本以為愛子突然面紅耳赤就完了,她接著又開始啵啵啵的敲桌子。不知在向誰反覆的辯解著。

順帶一提,愛子也算是成年人,並不是戀愛經驗全無。但是,可是,與她那可愛的外貌或言行相反,實情卻是她與認真的戀愛沒有緣分。因為在日本,會對外貌剛過十歲的愛子認真的大都是【紳士】。知道愛子是個好女人的男人也有很多,但誰都不想剛一開始就被一大群人貼上【蘿莉控】的標簽,大都只達成了好朋友就結束了。

在這個世界,十歲出頭就出嫁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所以並沒有人會介意愛子那童顏低身高、如少女般的外貌。因此,大衛他們都是認真的,可是……由於戀愛經驗稀少,再加上她已經想通了沒有男人會對自己這副矮小的身體抱有興趣,結果,她一點也沒能註意到從異世界的男性陣送來的愛的呼喚。

正因如此,阿一那寫作救命措施讀作接吻的行動,對愛子來說是相當有沖擊力的。內心平靜下來之後,想起來一次就黏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了。

(……大概,月小姐和希婭小姐都是他的戀人……已經有了兩個人的現在再多增加一個人什麼的我究竟在說什麼啊!我是教師!他是學生!原本就沒有那樣的問題!當然,我什麼也沒有想!而且為什麼很普通的就接受了腳踏兩條船啊!不純潔異性交往是禁止的說!不誠實的說!戀愛就是要一心一意的說!……和兩個人一起嘿咻嘿咻什麼的……鮮廉寡恥!那種不檢點的關系是不允許的!嗯嗯,不論怎樣都不允許!)

敲桌子的聲音已經從啵啵啵變成了啪啪啪。

(……但是,感覺月小姐對他來說相當特別呢。她和我一樣,體型和外貌都沒有什麼改變……難道他,喜、喜歡嬌小型的女性?例、例如,我、我這樣的?不不不,我在說什麼!知道他的喜好要做什麼!大概,他也是喜歡年下的……這麼說來,月小姐是活了相當長時間的吸血鬼族吧?也就是說,他喜歡嬌小而年上的女性?那麼我是考慮這種事要幹什麼!清醒過來呦!畑山愛子!你是老師!他是學生!稍微被kiss了一下而已,居然狼狽成這樣,教師失格的說!)

一邊思索著一邊敲著桌子,然後又開始用兩手捂著臉咿呀咿呀的扭來扭去,又敲桌子,又扭來扭去,最終一邊大喊著「我是教師——!」一邊開始用頭撞桌子了。

就連非常喜歡愛子的集團,學生們和護衛隊的騎士們都被她那突然的奇行嚇到了。在愛子一個人開始做出各種表情和奇行的時候,福斯是,「哦呀,有精神了呢」並依舊平靜的微笑著。大人物啊。

愛子在那之後,將對阿一感覺到的種種,都歸因於情緒不安定造成的意亂神迷,並依照自己的這種想法在心中下了定論。然後,阿一也是學生,在這點不變的情況下,將阿一的情報傳達給王國和聖教教會。如果發生了什麼萬一的情況,一定要守護阿一。做出這樣的決意,愛子就返回王國了。

但愛子並沒有註意到,阿一的事她並沒能在自己心中下定論,只是暫時將其束之高閣而已。當她在心中呼喚學生們時,都會用【那孩子】這樣的指示語來表示,唯獨對阿一,是用【他】來稱呼的。而且,開始萌生的感情也是。愛子註意到這些,已經是稍微後面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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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1 PM 編輯

3-17再次,在弗裏恩
中立商業都市弗裏恩的活力還是老樣子。
明明還離著有相當的距離,城市中的喧囂卻從高高的巨大城壁對面傳到了外野。來到城門前也還是老樣子,排隊等著的人擺出了一字長蛇陣。不管是觀光客、商人們、還是因工作的關系而前來拜訪的人們,所有人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或是因必須要按順序等待而心情焦躁。
在這樣的等待入場檢查的人們的最末尾,有一個著實讓人感到有些輕浮的男人,兩側還隨侍著倆慵懶的女人,他好像不滿於按順序慢吞吞的隨著人流前進似的。總之說些很難的詞匯來體現我的智商怎麼樣?輕浮男這麼想著,就開始闡述他那改善按順序排隊的方法,但給人的印象,卻像是他的頭被驢踢了一樣。就在輕浮男這麼說著的時候,他的耳朵開始聽到不耳熟的聲音。
基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輕浮男最初是無視了,心情很好的和兩旁的女人交談,但前方的商人們和兩旁的女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背後,奇怪的聲音也逐漸增大,輕浮男不爽的說著「什麼呀!」並回頭看向背後的馬路。
然後,他目擊了那從沒見過的黑色箱型物體以猛烈的勢頭卷起塵沙、在馬路上暴走的光景,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哇!魔物!這樣喊著想逃跑,但箱型物體的速度在他們的想象之上,註意到的時候已經馬上就要迫近眼前了。
輕浮男硬直了。這一列的人們已經不行了!眼瞳中映出了絕望。
這時,就在眼看著就要撞上的時候,箱型物體吱呀呀呀呀呀,搖擺著屁股漂移半回轉,盛大的卷起塵埃的同時急停了。
人們凝視著停止的物體——魔力驅動四輪車。究竟是什麼?當這樣的混亂在人群中蔓延開時,四輪車的門開了。即使知道人們嚇了一哆嗦,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下車的,當然是南雲阿一。月、希婭以及緹奧也是一副完全不在意人們視線的樣子。只有威爾一邊說著「引起騷亂了真是抱歉!」一邊低頭道歉。
但是,人們完全沒有看謝罪的威爾。豈止如此,就連有人從從沒見過的物體裏出來的這個事實都怎樣都好了似的,眼睛被眼前的「嗚~嗯」這樣伸著懶腰的美女、美少女們吸引住了。每當月她們動了一下,就能聽到漏出的一推推「哦呼」這樣感到吃驚或陶醉的感嘆。
阿一坐在四輪車的發動機蓋上,看了一眼到門的距離,瞇細了眼睛,目測要排到一小時之後啊~。一直待在車裏身體都僵了,所以打算到車外伸伸懶腰。魔力四輪驅動車是靠阿一直接操作魔力來移動的,實際上就算不坐在駕駛席上,想動也能讓車動起來,只是操作難度上升了而已。
阿一像是要緩解肩膀的僵硬般轉著脖子,這時,月也同阿一一樣坐在了發動機蓋上,在阿一的背後開始揉捏起他的肩膀。顯然,是想要替阿一按摩。阿一也臉頰鬆弛的委身於她。
希婭是覺得寂寞嗎,依偎在阿一的身旁坐下。看見了那個的緹奧說著「噢!妾身也必須參加!」一邊特意強調著她那巨大的胸部,一邊纏住阿一的手臂想要坐下……被阿一揮起胳臂一巴掌打翻在地。不過,躺在阿一腳下的她依然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所以沒問題吧。
「阿一先生。坐著四輪車一直開到這裏真的好嗎?不是打算盡量掩藏的說……」
「嗯?已經那麼華麗的大鬧一場了,事到如今還在乎這個?估計連一周都用不了,我們的事就會傳播到國家邊境了吧。反正這樣的日子遲早都會到來……只是讓這種事比預想的稍微提前了點而已」
「……嗯,真正意義上的不束手束腳」
阿一聳了聳肩回答了希婭的疑問。至今為止的方針一直是如果只需付出一點勞力就能避免麻煩的話就辛苦一下,然而,烏魯町之戰眨眼間就會傳遍全國吧,即使再按著原先的方針行動也只是白費心而已。所以,停止【盡量不讓別人看見神器之類的】這樣的方針,就像月說的那樣,決定不再束手束腳的行動。
「嗚~嗯,這樣啊。嘛,教會和國家確實可能會有什麼動作,事到如今更是確定了的說。雖然愛子小姐啦,伊魯瓦先生啦都是很好的夥伴,不過……」
「嘛,那只是保險。能發揮很好的效果就中獎了,也就是這種程度。從最初,我就有無論是什麼都與之一戰的覺悟。如果有什麼擋路就全部蕩平前進。話說回來,希婭,你也已經不必再假裝奴隸了吧?我幫你把項圈摘掉怎樣?」
伊魯瓦或愛子都是用來對付教會或國家關系的麻煩事的布局,說到底也就是有效果就好這種程度的考慮,所以阿一並不怎麼在意的樣子。盡早結束了這個話題,說著希婭也停止假裝奴隸比較好,鏘鏘的敲了敲她的項圈。如果有人出手就當場還以顏色,對於這種麻煩事已經沒必要客氣了,也傳達了這種隱含的意思。
但是,希婭用手觸碰著自己的項圈,輕輕的撫摸著,臉頰略微染紅,咿呀咿呀的搖著頭。
「不,就這樣吧。怎麼說,這也是初次從阿一先生那裏收到的東西……而且也可以證明我是阿一先生的東西……最近越來越中意它了……所以說,就這樣吧」
說了這種事的希婭,兔耳很害羞似的扭向一邊一跳一跳的抽動著。目光朝下,低著頭害羞的希婭也非常可愛。阿一視野的一角,幾個男人正捂著鼻子,從手指縫裏嘀嗒嘀嗒的流著鼻血。
阿一把手貼在低著頭的希婭的下顎上輕輕的將其擡起。這種行為,讓希婭的臉染得更紅了。順便,男人們腳下的大地也染成了赤色。阿一從【寶物庫】中取出了一些色調綺麗的水晶安在了希婭戴著的項圈上,準確的說是對手觸摸過的水晶進行了【煉成】。
希婭的項圈,只是為了對外展示希婭是阿一的奴隸而粗制的東西,雖然安裝了念話石和特定石,但為了不引人矚目,在安裝時完全無視了設計美觀。本來,就只是為了在小鎮的時候能減少點糾紛而制作的一時性的東西,所以設計就置之度外了。
但是,希婭很中意它,要一直戴著的話,這東西稍微有點太過庸俗了。更何況,與贈送這個項圈的時候相比,阿一對待希婭的態度已經變得相當柔和了。所以,阿一想要把這個項圈重新制作成適合希婭的樣子。
結果,黑色的項圈上,以黃金分割的比例嵌入了白色和青色的裝飾,而且,正面還安裝了用神結晶的碎片加工而成的小小的十字架,略微散發著淡青色的光芒。與其說是給人以神秘感的項圈……不如說是做出了比起地球上賣的也毫不遜色的時尚項鏈。只是用來拘束狗的項圈,已經不會再給人這樣的印象了。
阿一看著他的傑作浮現出滿意的表情。希婭出神的感受著阿一的手指不時撫摸著她的脖子的觸感,直到阿一遞給她一面鏡子,她才哈的一下回歸自我。然後,興沖沖的對著鏡子確認脖子上的項鏈。鏡子中的,確實是被施與了神秘且綺麗的裝飾的項鏈。神結晶的十字,配上希婭的蒼穹之瞳,實在是美麗。
希婭用指尖搔弄著十字,鬆弛的嘴角變成了波浪線。然後,抱住了阿一的手臂,「謝謝~」浮現出實在是幸福的表情,一邊用額頭摩擦著阿一的肩膀,一邊道謝了。順便,綿軟軟的兔耳也湊近了阿一。
看著希婭幸福的表情,阿一縮了縮肩膀,背上的月也略微鬆弛了嘴角,輕輕的撫摸著湊過來的兔耳。偷偷摸摸靠過來的緹奧則再度吃了一巴掌。
從未知的物體和超美少女&美女的登場這種沖擊中覆歸的人們,看著突然完成的桃色空間,這次開始用交織著各式各樣感情的視線註目著阿一他們了。女性們連嫉妒月她們的美貌都做不到,大半都陶醉著吐出了灼熱的嘆息。另一方面,男人們則分成了這幾類,陶醉於月她們的人,向阿一放出嫉妒和殺意的人,以及看出了阿一的神器或希婭她們的商品性價值、舔著舌頭的人。
不過,還沒有直接奔向阿一他們的人。正在交談的商人們還在互相牽制著斟酌時機。其中,那個輕浮男將陪侍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和月她們進行比較,表情明顯變成了遺憾的樣子,大大的咋舌了。然後,無謀的向著阿一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呦,女士們。如果可以的話,和我『想擅自觸摸什麼啊?啊啊?』咿!!」
輕浮男毫不客氣的無視阿一,和月她們打招呼了。如果只是打招呼的話,阿一用不會讓他昏過去程度的【威壓】就完事了吧。不過,那個輕浮男,竟然想用手觸摸希婭的臉頰。
外觀是輕浮的儀容,自身也足以被分類為帥哥。因此,女人被自己觸摸的話,即使爭吵,不論是誰也都會淪陷的,他是這麼想的吧?希婭向他投去冰冷的視線,打算在被觸摸之前做些什麼吧,不過,在那之前,阿一的手就猛的抓住了輕浮男的頭,而且帶有濃厚的殺氣。
輕浮男眨眼間縮起了身體,漏出了悲慘的尖叫。阿一毫不在呼輕浮男的那個樣子,直接把他向著馬路的外側投擲了。輕浮男沿著地面水平飛出,高速飛行了三十余米才接觸地面,面部磨削著大地的同時,以名古屋的獸頭瓦那樣的姿勢爆進,又前進了十米,經過一瞬間的倒立之後,啪嗒一聲倒下不動了。(獸頭瓦:尖頂瓦房的裝飾,一般是倒立著擺尾的魚的樣子)
塵沙滾滾飛舞,一動不動的輕浮男橫躺在大地上。人以不可能的軌跡在空中飛行,將這幅景象收入眼簾的人們都現出了啞然的神色,將視線轉向了作出那副景象的阿一。陪侍著輕浮男的兩個女人也戰戰兢兢的看向阿一,看到他那以絕對零度的眼神睥睨著周圍的身姿後,她們顫抖得更厲害了,發出悲鳴的同時不知消失在了何處。
到剛才為止還「你等,絕不允許先跑」這樣互相牽制著彼此的商人們,現在是「請請請」這樣互相讓著彼此。阿一那睥睨著的眼神,下次是誰?如同真的這樣說了似的。
看著誰都沒有再站出來,浮現出滿意笑容的阿一,像是已經對周圍的人們失去興趣似的,眼神也恢覆了溫和。
「哈啊,阿一先生為我生氣了的說~這是獨占欲的表現?離既成事實只差一步的說!」
「……希婭,加油」
「月小~姐。好的說。我,會努力的~!」
「呼嗯,說到底還是很重視希婭呢~。主人喲。重視妾身也可以吶呀?像那個男人那樣扔出去也可以吶呀?」
有人想要觸摸自己,阿一為此發怒。對於這件事,希婭扭動著身體表現出喜悅。實際上,那是因為輕浮男明明沒有得到希婭的允許,卻像是要觸碰自己的東西似的觸碰希婭,阿一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所以,這並不是有獨占欲。不過,為了重要的希婭而行動這一點也沒錯,所以阿一並沒有強硬的訂正。
順帶一提,緹奧用羨慕的目光凝視著被扔飛的輕浮男,滿眼期待的湊了過來,阿一仍舊是巴掌伺候了。「啊嗯!」緹奧發出這樣妖媚的聲音幸福的癱倒在地,阿一用實在是冰冷的目光看著她,對此也感到高興的緹奧興奮的「哈啊哈啊」的。阿一盛大的嘆了口氣,「這家夥已經不行了」帶著放棄的心境將她逐出了意識。
阿一他們感覺就像是在調情似的,完全置身事外的威爾一個人在載貨台上抱膝委坐看著遠方,貫徹著與我無關的信條。這時,隊列的前方突然騷動起來。阿一轉移視線,大概是門衛正在跑過來吧。恐怕是看見了剛才的爭吵,或者說是看到現在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輕浮男,前來確認發生了什麼事的吧。
騎著馬,穿著簡易鎧甲的三個男人,從附近的商人們那裏聽取了情況就向著阿一他們的方向過來了。商人中的一人用手指著阿一他們,接著又指著輕浮男。其中的一個男人向同伴發出指示讓同伴前往了輕浮男那邊。剩下的兩個男人來到了在四輪車的發動機蓋上放鬆(調情)的阿一他們眼前。兩個男人的眼神都有些嚴厲。並不是職務性的東西……而是嫉妒性的意味。
「餵,你!這個騷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黑色的箱子?是什麼也說明一下!」
他是想用高壓的姿態向阿一搭話吧,但由於他的視線多次快速的瞥著月她們,壓迫力都蕩然無存了。對於這預料之內的展開,阿一面向門衛的視線,流利的回答道。
「這是我的神器。那個男的想要對我的同伴出手,被我扔飛了。能相信嗎?他突然就直接抱過來了哦?你看,都嚇成這樣了……門衛先生,該不會是性犯罪者的同伴什麼的吧?要是這樣的話,已經帶著同伴們來弗裏恩了呦……從襲擊過來的男人手中保護同伴的我反倒被作為犯罪者對待什麼的……你說呢?」
阿一流暢的說著些忽悠人的事,以【那就是事實】這樣的感覺說著。希婭只是單純的在撒嬌黏著阿一罷了,但客觀來看,確實像是害怕的連回頭看都不敢似的。正是悲劇呦!阿一扭曲了表情懇切的訴說著。隔著載貨台,眼神輕蔑的威爾說的「嘴真巧吶」被無視了。周圍的商人們,「別說抱過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仍飛了吧」或者「別說害怕,反而越來越親熱了吧」這些小聲的吐槽也被無視了。
但是,明顯感覺輕浮的男人和美女、美少女那邊的人的話語,如果問你相信哪邊說的,答案是不言自明吧。「這還真是災難啊」,沒經過正經兒調查,門衛就這樣簡單的相信了。
這時,門衛中的一人看著阿一他們,覺得納悶兒,「啊」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小聲對旁邊的門衛進行確認。不知他說了什麼,另一個門衛也「這麼說來」這麼說著,目不轉睛的看著阿一他們。
「……諸位,諸位的名字難道是阿一、月、希婭嗎?」
「嗯?啊啊,確實如此,不過……」
「這樣啊。也就是說,完成了行會支部長殿的委托回來了,是這樣嗎?」
「啊啊,的確……難道是從支部長那裏傳達下來的?」
如同阿一的預想那樣,門衛點了點頭。門衛說可以讓他們馬上通過,跳過按順序等待直接進城。四輪車跟在門衛後面走了起來,排隊的人們都用「這是什麼?」這種好奇的視線側目看著悠然前進的四輪車。就這樣,阿一他們再一次步入了弗裏恩。
~~~~~~~
現在,阿一他們正待在冒險者行會的接待室裏。
茶幾上擺著無論怎麼看都是高級品的茶和茶點,阿一他們毫不客氣,貪婪的大快朵頤,就這樣等待了五分鐘。然後,以踹破房門的氣勢推開門跳進來的,當然是委托阿一他們救出威爾的伊魯瓦·強恩古。
「威爾!沒事吧!?沒有受傷吧!?」
以前那沈著的做派等全都被撇開,伊魯瓦將威爾收入視野後也不寒暄,直接就確認他是否平安。真的相當擔心吧。
「伊魯瓦先生……對不起。因為我不講理的要求,添了各種各樣的麻煩……」
「……說什麼呢……我才是,竟然把那麼危險的委托介紹給你……真的平安無事……要是你出了什麼事的話,我都沒臉去見古雷伊爾或薩莉亞了……兩人都很擔心呢。快點去見見他們好讓他們安心吧。為了盡快得知你的消息,他們從數日前就來弗裏恩了」
「父上和媽媽……我知到了。馬上去見他們」
伊魯瓦傳達了威爾的雙親現在所住的地方,並催促威爾快點去見面。威爾對伊魯瓦不辭辛勞的組織搜索重新表達了感謝,順便,約定了定當再次前來問候阿一他們,就走出了房間。對阿一來說,只有這些就可以了,但威爾說他不認真的道謝就不肯罷休。
威爾出去後,伊魯瓦重新面向阿一。伊魯瓦表情平和的微笑著,深深的向阿一低下了頭。
「阿一君,這次真的太謝謝了。沒想到,真的能把威爾活著帶回來。感激不盡」
「嘛,能活下來都是因為威爾的運氣太好了」
「呼呼,是嗎?確實,也有這方面的因素吧……但從幾萬的魔物群中被守護了也是事實吧?女神之劍大人?」
伊魯瓦笑容滿面的叫起了阿一的那個從他在戰鬥前的演說內容中衍生出來的綽號。阿一的臉抽筋了。顯然,行會支部長他,有著某種比阿一的移動手段更快的傳遞情報的方法。
「……消息夠靈通的啊」
「我有行會幹部專用的,長距離聯絡用神器。我的部下一直在跟蹤諸位呢。話雖如此,因為你那個荒唐的長距離移動型神器,讓他時常陷入後手……還是初次聽到他哭著和我抱怨呢。他的本事在諜報部門明明是首屈一指的啊」
這麼說著的伊魯瓦苦笑了。從最開始就派來了監視員,作為行會支部長這是理所當然的措施,所以阿一並沒有對此抱有什麼特別的憤怒。不如說,想起那個身為支部長直屬部下的探子要常常執行這種令人焦頭爛額的任務,不禁相當同情他了。
「即便如此,真是夠嗆啊。沒想到,北方山脈地帶的異變竟然是發生大災難的前兆……在雙重意義上,拜托你真是太好了。雖然對那能將數萬大軍殲滅的力量也很感興趣,不過……能讓我聽聽嗎?究竟,發生了什麼」
「啊啊,沒問題呦。不過,在那之前,月和希婭的屬性牌就拜托了……緹奧的『嗯,兩個人都得到了的話妾身的也拜托啦』……就是這樣」
「噢,確實啊,看了牌子可信度也會提高……明白了」
這麼說著,伊魯瓦就讓行會職員拿來了三枚嶄新的屬性牌。
結果,月她們的屬性就是如同以下所示的這個樣子。
=======
月  323歲 女 等級:75
天職:神子
筋力:120
體力:300
耐性:60
敏捷:120
魔力:6980
魔耐:7120
技能:自動再生[+痛覺操作]·全屬性適性·覆合魔法·魔力操作[+魔力放射][+魔力壓縮][+遠隔操作][+効率上升][+魔素吸收]·想象構成[+想象補強力上升][+覆數同時構成][+延遲發動]·血力變換[+身體強化][+魔力變換][+體力變換][+魔力強化][+血盟契約]·高速魔力回覆·生成魔法·重力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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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婭·哈烏利亞 16歲 女 等級:40
天職:占術師
筋力:60 [+最大6100]
體力:80 [+最大6120]
耐性:60 [+最大6100]
敏捷:85 [+最大6125]
魔力:3020
魔耐:3180
技能:未來視[+自動發動][+假定未來]·魔力操作[+身體強化][+部分強化][+變換効率上升Ⅱ][+集中強化]·重力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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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奧·庫拉魯斯 563歲 女 等級:89
天職:守護者
筋力:770  [+龍化狀態4620]
體力:1100  [+龍化狀態6600]
耐性:1100  [+龍化狀態6600]
敏捷:580  [+龍化狀態3480]
魔力:4590
魔耐:4220
技能:龍化[+龍鱗硬化][+魔力効率上升][+身體能力上升][+咆哮][+風纏][+痛覺變換]·魔力操作[+魔力放射][+魔力壓縮]·火屬性適性[+魔力消費減少][+効果上升][+持續時間上升]·風屬性適性[+魔力消費減少][+効果上升][+持續時間上升]·覆合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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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性雖然還比不上阿一,但已經遠超被召喚的作弊集團了。就算勇者使用了限界突破,也是不可企及的。
就連伊魯瓦看了之後,也是一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的樣子。這也難怪。不僅月和緹奧擁有已經滅絕的種族才擁有的固有技能【血力變換】和【龍化】,而且屬性也過於異常了。希婭更是完全顛覆了種族的常識。他不吃驚才不正常吧。
「哎呀哎呀……還在想著會有什麼事,竟然是這樣……」
伊魯瓦一邊流著冷汗,一邊緊繃出一個和平時一樣的微笑。阿一對此毫不介意,把事情的始末說給他聽了。平時聽了這內容的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吧,但有剛剛看到的屬性牌上的數值或技能作為佐證,不由得他不信。伊魯瓦聽完阿一所說的事,露出像是一口氣老了十歲那樣疲倦的表情,重新深深的坐入了沙發。
「……難怪凱瑟琳老師會倍加留意啊。阿一君是異世界人中的一人,這是預想之內的……實際上,卻又微妙的偏離了吶……」
「……那麼,支部長先生呦。你打算怎麼辦?把我們作為危險分子扭送教會?」
對於阿一的質問,伊魯瓦向他投去了非難的眼神並端正了坐姿。
「莫開玩笑呦。那是不可能的吧?不論是我個人還是這個行會,都沒有把你們視作敵人這個選擇技……希望別看不起人。諸位是我的恩人,這件事我將一生不忘」
「……這樣啊。那就太好了」
阿一聳了聳肩,並用視線表達了“試探一下真是抱歉了”這樣的歉意。
「我將會按照約定,盡可能的成為諸位的後盾。作為行會的幹部,也作為我個人。嘛,顯示了那麼強大的力量,上層方面也得好好議論一陣兒,我不認為他們會無謀的糾纏諸位。既然已經成為後盾了,那麼,第一步,先將諸位的冒險者段位全員預升為【金】吧。一般來說,想要升格為【金】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手續,不過……嘛,事後總有辦法通過的。有凱瑟琳老師和在下的推薦,而且還有著【女神之劍】這樣的名聲」
就這樣,伊魯瓦盛情款待了阿一他們,不僅讓他們入住了在弗裏恩由行會直營的旅館的VIP套房,還為他們準備了一封印上了伊魯瓦家紋的信。多半是這次的回禮,不過除此以外,似乎也有著想與阿一他們保持友好關系的這層意思。對話直截了當,就算拐彎抹角也沒有意義,所以就開門見山了。
之後,與伊魯瓦分別,阿一他們前往了位於弗裏恩中央區的,由行會直營的旅館的VIP套房。途中,威爾的雙親古雷伊爾·庫迪塔伯爵和薩莉亞·庫迪塔夫人伴著威爾前來寒暄了。他們和曾經在王宮中見過的貴族不同,是相當通情達理的人。看著威爾的雙親,就能理解威爾那善良的人格了。
庫迪塔伯爵頻頻道謝,還提議將阿一他們招待到家裏或送他們其他的貴重物品,但由於阿一堅決推辭,所以庫迪塔伯爵留下了「有什麼為難事的話,我都會成為您的力量」這樣的話就離去了。
VIP套房有一個寬敞的客廳和四個單獨的臥室,所有的床都安裝有華蓋,從陽台可以將觀光區一覽無遺。阿一橫躺在客廳的超大型沙發上,一臉放鬆的樣子深深的出了口氣。
月擡起橫躺著的阿一的頭,和平時一樣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希婭坐在了阿一的腳邊。緹奧像是在看著稀罕物似的環視著房間。
「總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出去買吃的之類的呢」
月的手撫摸著阿一的頭發,阿一感受著那觸感,很舒服似的瞇細了眼睛,說出了明天的安排。這時,等在一旁的希婭怯生的搖了搖橫躺著的阿一的身體。
「那個~阿一先生。約定……」
「……想起來了。帶著去觀光區啊……」
為了褒獎努力的希婭,阿一和她約定交往一天。希婭用滿含期待的眼神凝視著阿一。阿一猶豫了,外出采購也是必要的,該怎麼辦呢?斬斷了他這樣的迷茫的是月。月用柔軟的手夾住了阿一的雙頰,溫柔的瞇細了眼睛。
「……購物有我和緹奧呢。帶著希婭去可以吧?」
「……可以嗎?」
「嗯……作為代替……」
「代替?」
月看著打心底裏期待著和阿一的約定的希婭,用比起友人更像是姐姐那樣的滿含溫柔的眼神催促著阿一。阿一的表情略微覆雜,確認著話語的後續,月溫柔的表情突然變得妖艷,嘶溜一下舔了舔嘴唇。然後將臉靠近阿一的耳邊嚅囁道……
「……今夜要盡情的相愛」
阿一單手捂著臉,只回了月一句「嗯」,真的已經是竭盡全力了。雖然有信心勝過奧盧克斯大迷宮最深處的守護者,但是,一定,大概,一生都勝不過月吧,阿一想著這樣的事情。
「……一不留神又自然的開始二人世界了……不愧是月小姐的說……」
「嗯,即便如此也不服輸,希婭相當了不起吶呀。嘛,妾身只需要主人大人的淩辱就滿足啦,所以沒問題吶呀……希婭很辛苦吶呀~」
希婭向月投去了「不愧是師匠的說」這樣尊敬的目光,緹奧則因為感覺不到月和希婭之間嫉妒的感情,而送出了對她們彼此之間的關系深感興趣的視線。此後,理性被月的突然襲擊吹飛的阿一也總算取回了正氣,在四人的閑談之中,這一天的夜到來了。
~~~~~~~
這天的深夜
月亮在天頂高懸的時候……在冒險者行會的直營旅店最上層的陽台上,有兩個躡手躡腳偷偷摸摸行動的人影。身穿如同暗殺者般的黑色裝束的兩人,壓殺著氣息,慢慢的接近某個房間的窗邊,偷偷的窺視著房間裏面的樣子。
那個房間裏面的情況是……
「哇!請看啊緹奧小姐!太激烈了……月小姐壞掉了呦」
「呼噢噢噢噢!主人大人好激烈吶呀!但、但是,希婭呦。月的那個表情……老實說很不妙吶呀!連同為女人的妾身也,心境奇怪了……」
「哈嗚嗚,確實,看著那個淫蕩的表情就把持不住了!非常非常非常幸福的說~令人羨慕啊~」
「嗯~雖然被淩辱就很滿足了,不過……那樣的感覺也不壞吶呀~」
……這之後,無意中被阿一註意到了氣息,不用說,兩位偷窺狂被狠狠的懲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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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技能說明
【血盟契約】
吸唯一一個指定對象的血,大幅提升吸血後的效果。
【想想構成】
僅靠想象就能構成完整的魔法陣
【變換效率上升Ⅱ】
消費魔力1,身體能力上升2.
【龍鱗硬化】
註入魔力後龍鱗的硬度增加。進一步提升龍化後的耐性屬性。
3-18阿一成為了爸爸前篇
「哼哼呼呼~嗯,哼呼呼~嗯!好天氣的說~約會的絕好天氣的說~」
在弗裏恩的大街上,心情很好的兔耳少女一邊哼著歌一邊蹦蹦跳跳的走著。服裝和她平時穿著的冒險者風的衣服不同,是可愛的乳白色連衣裙。細細的肩帶,大開襟的胸口,希婭每走一步,她那豐滿的胸部都會噗嚕!噗嚕!的抖動。緊纏在腰上的細細的黑皮帶進一步強調了希婭的凹凸美,配合上豐滿盈潤的臀部,描繪出實在是魅惑的曲線。從膝上十五厘米的裙擺下延伸出來的纖細緊致的美腿,和那對彈力十足的雙丘一同匯集著男人們的視線。
不過比起這些,最有魅力的,還是纏繞她周身的氣氛和她的笑顏吧。面頰微染,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了!這種感情毫不掩飾的從她全身滿溢出來。是亞人族啦,帶著奴隸的項圈啦,像是在說這些瑣事都無所謂了似的,周圍的人們盡數看入了迷,老人們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欣慰的東西似的,臉頰鬆弛了。
跟在這樣的希婭的身後,阿一一邊苦笑一邊漫步著。希婭的心情相當好,稍微前進了一點,就會回過身等著阿一追上來並向他露出笑顏。看著反覆這一行為的希婭,阿一也和周圍的人們一樣,臉頰不由得鬆弛了。
「太興奮了吧,希婭,不看著前面會摔倒的哦?」
「嘸嘸嘸,才不會犯那樣的錯誤呦~一直被月小姐鍛煉的說呀——!?」
聽了阿一的提醒,希婭再次回身說不要緊的時候,腳絆在了一起,就快要跌倒了。緊接著,阿一就攬住了她的纖腰。憑希婭的身體能力,就算摔倒了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問題,立刻就能重新站起來吧。不過,今天希婭穿的是比平時稍短的短裙,為了慎重起見,不讓周圍那些鼻息慌亂的凝視著希婭的男人們成為幸運的色鬼,阿一還是出手支撐住了她。
「對、對不起」
「你看,知道你心情很好,走在我旁邊吧」
被攬著腰的希婭害羞似的縮起了身體,這次是捏著阿一的袖口,在他旁邊小步子的開始走了。看著希婭那雙頰因羞恥而染紅的可愛姿態,周圍的男人們似乎全員都被擊倒了。有幾名倒地的原因,似乎是結伴而行的戀人的拳頭。
阿一和希婭兩人一路都吸引著周圍的視線,終於進入了觀光區。觀光區裏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娛樂設施。例如,劇場、街頭表演、馬戲團、音樂廳、水族館、鬥技場、遊戲中心、展望台、五顏六色的花圃、巨大的花壇迷宮、美麗的建築物或廣場等等。
「阿一先生,阿一先生!先去海底世界吧!我還一次都沒見過活著的海洋生物的說!」
希婭單手拿著指南,兔耳就像在說「快點兒!快點兒!」似的拍動著。海底世界是在弗裏恩的觀光區也特別有名的水族館,出身於【哈魯森納樹海】的希婭似乎沒見過海洋生物,所以想去那看看。
順帶一提,樹海也有很大的湖或河,淡水魚似乎是看慣了,不過,海洋生物的話,就算形狀同樣是魚,感覺也是不同的。阿一雖然覺得看魚的話大家一起來也可以……但是,他看了氣氛就什麼也沒說。今天,阿一打算溫柔的對待希婭。
「嘿~在內陸卻養著海洋生物啊……有意思。管理、維護、運輸都相當辛苦吧……」
雖然感興趣的地方稍微有些微妙的不同,但阿一也沒有理由拒絕,就接受了。希婭高興的微笑著,同時握住阿一的手帶路了。
途中有街頭藝人,像是在挑戰人類極限般的驚險神技也相當搶眼。不久後,阿一他們到達了目的地。海底世界是一個相當大的設施,是想描繪大海的形象吧,整個建築物都是藍色的。來的人很多,看上去相當熱鬧。
裏面的樣子和地球的水族館極為相似。只是,這裏似乎並沒有地球上那樣的制作耐高壓透明水槽的技術,所有的水槽都是在格子狀的金屬制柵欄間嵌入厚厚的玻璃磚的樣子,看了讓人有點小失望。
不過,希婭並不在意這種事,初次見到海洋生物遊泳姿態的瞳孔刷刷的閃著光芒,一邊指著水槽一邊興奮的向阿一搭話。旁邊,眼睛同樣閃著光芒的和家人一道而來的幼女也做出了和希婭一樣的動作。不經意間,阿一和像是幼女父親的人的視線重合了,註意到那人的目光中包含著微溫,阿一總覺得有點尷尬,就拉起希婭的手離開了那裏。希婭對阿一的行動感到吃驚的同時,也因為被握住了手而感到高興,臉頰染紅的輕輕回握住阿一的手這種事自不必說了。
就這樣,在水族館裏享受了一個小時左右,突然,希婭開始凝視某個已經看過兩次的水槽。
在那裏的是……海男。和阿一所知道的某款遊戲中的人面魚長得一模一樣。
「……為、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表情戰栗的希婭退後了一步。海男也註意到希婭了麼,一副無精打采的表情從水槽中回看著她,產生了莫名其妙的緊迫感。將這樣的兩人(?)放置,阿一將目光移向了貼在水槽旁邊的解說。
據上面所說,這個海男是水棲系的魔物,可以使用固有魔法【念話】。是已確認的唯一一種可以溝通的魔物,並以此而聞名。他雖然幾乎不怎麼說話,但對話好像是能成立的。只是,他似乎相當嫌麻煩的樣子,就算對話了,也只會回答些有氣無力的只言片語,貌似還有著讓與其對話的人變得沒精神的副作用(?),所以對話時有必要註意。另外,他似乎相當喜歡酒,飲酒後就會變成話嘮,但那也只是他在不斷的單方面說教而已,正經的對話是不成立的……順便,名稱是雷曼。
希婭流下了一道細汗,還在和海男互相對視著,或者該說是對峙著?阿一將這樣的希婭放置不管,向海男搭話了。只是,一般的對話他好像大多都不會回答,阿一就同樣使用了【念話】。
【您能使用念話?真的會說話嗎?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嗎?】
對於這突然的念話,雷曼的眼睛瞬間抽動了一下。然後,視線從希婭身上離開,慢慢的回看阿一。希婭做出的【不知為何贏了!】這樣的表情被無視了。
【……切,初次見面吧,先報上姓名呦。這是最基本的禮儀誒。真是的,所以才說最近的年輕人啊……】
被大叔臉的魚說教禮儀了,悔恨的失誤啊。阿一臉頰繃緊的同時再度嘗試著對話。
【……對不起了。我是阿一。真的能對話啊。雷曼說到底究竟是什麼呢?】
【……您,人類究竟是什麼誒?被問到這種事該如何回答誒?那種事不可能知道的吧。嘛,硬要說的話俺就是俺誒,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還有,俺沒有名字誒,你喜歡怎麼叫俺都好】
阿一在內心想著
(這可怎麼辦啊……台詞都很有常識,而且還有點帥,完全就是出乎意料。不是說回話是沒有幹勁的只言片語嗎?我是不是該去找水族館的職員索賠啊……)
阿一略帶逃避現實的意味撇開視線遠目了,這時,雷曼那邊發來了質問。
【俺也有一個問題誒。您,為什麼能念話?明明是人類卻感覺不到使用了魔法的跡象誒……仿佛和俺相同誒】
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疑問吧。總之,作為人類卻使用了固有魔法【念話】。為什麼會和自己一樣,不可能不在意這種事吧。平時極少對話的雷曼會回應阿一的搭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曾經吃了能用念話的魔物奪來的,阿一如此掐頭去尾的說明了。
【……年輕人真是相當辛苦誒。好吧,如果有想問的就說出來,只要是大叔明白的都會告訴你呦】
被同情了。顯然,他是認為阿一窮的只能吃魔物了。看著阿一現在穿著挺好的衣服的樣子,雷曼做出了像是在說「很努力了啊,了不起誒!才沒有哭啊」這樣吸了吸鼻子的動作。
實際上,那段日子確實特別辛苦,所以阿一也沒有特別訂正。不過,被人面魚同情的人生還真是……略有壓力啊。總之,阿一重振精神的同時,試著向雷曼打聽了各種各樣的事。比如,魔物有明確的意志嗎,魔物是如何誕生的,還有其他能溝通的魔物嗎……雷曼說道,幾乎所有的魔物都是靠本能行動,沒有明確的意志,能理解言語並溝通的魔物除了自己的種族以外不知道還有沒有。另外,魔物是如何誕生的也不知道。
還聊了其他各種各樣的事,過去了與之相應的時間。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就只是年輕人和大叔臉的人面魚無止境的互相對視這樣的超現實光景,因此開始惹人註目了。希婭也因此開始坐立不安,稍稍的拉緊了阿一衣服的下擺,因此,阿一停止了對話。
雖然和雷曼的對話相當有趣,但今天的日程是和希婭交往,不當一回事的毀約是不可以的。雷曼的氣氛也像是在說「哎呀,妨礙你們約會了」似的結束了會話。順便一提,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變成了互稱「雷先生」和「阿一少爺」這樣的關系。在阿一看來,雷曼雖然外表是人面魚,但內在卻是個純爺們兒。
最後,阿一試著打聽了雷曼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然後,他的回答是……
【嗯?俺才不想呆在這裏啊。就像俺剛才說的,俺喜歡的是自由自在的旅行,不久前在地下水脈遊泳的時候,突然被噴飛到地面上了……註意到的時候,俺已經躺在地上泉水旁的草叢中嘞。雖說不在水中也不會死,但畢竟身體不能動了誒。於是就用念話尋求幫助……嘛,結果就被帶來這裏了】
阿一的鬢角刷的流下了一道汗。這明顯就是從萊森大迷宮被排出那時候的事情。顯然,雷曼也被卷入其中並一起被噴泉發射升空了。雖然直接原因是米莉迪那個傻瓜,但是被卷入這一點是不變的。
阿一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下,重整心情後詢問雷曼。
【啊~雷先生。那個,什麼,想從這裏出去?】
【?當然想出去誒。俺呀,更適合放浪天涯無拘無束的旅行啊。生物生於自然又歸於自然才是最重要的。俺不應死在這樣的監牢之中,而是該死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之中啊】
雷曼一句句的說著頗有內涵的話語。阿一已經相當中意雷曼了,再加上他又是被自己卷入的,所以打算幫助他。
【雷先生。那樣的話,我會把您送到附近的河流。看來,您多半是因為被卷入了我們的事情才陷入這種狀況的。數分鐘後我會派東西來迎接,請相信我,在運送過程中不要亂動】
【阿一少爺……呵呵,小夥子,無須掛心……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是俺還沒沈淪到不相信「想成為你的力量」這種話喲。俺會相信並等待著阿一少爺】
阿一和雷曼交換了一個男子氣十足的笑容。什麼也不知道的希婭看著以那樣的表情互相凝視的兩人(?)「咦?意想不到的對手登場?」如此吐槽後臉頰就繃緊了。阿一轉過身拉著希婭的手要離開那裏。雖然不知道理由,總之就先跟著阿一走吧。希婭這麼想著的時候,雷曼的【念話】傳入了她的腦中。
【小姑娘,那時候嚇到你真是對不起了。緊握住阿一少爺的那只手,不要放開呦】
「哎?哎?那個,不,不必在意!多虧了那個才能和阿一先生第一次接吻!還有,當然不會放開的呦!」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希婭還是好好的回答了。雷曼看著她,現出了滿意的笑容。「多管閑事」小聲嘟噥著苦笑的阿一,一邊為新的友人祈求幸運,一邊離開了海底世界水族館。
幾分鐘後,水族館裏發生了一件怪事。下部掛著籃子的飛空十字架在水族館內暴走,粉碎了雷曼的水槽,將流出的雷曼漂亮的接入籃中,沖散了追趕的職員們(沒讓他們受傷),接著又破壞墻壁飛了出去,消失在遙遠的上空。新品種的魔物?雷曼的隱藏能力?人們對此議論紛紛,引發了大騷動……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故事了。
~~~~~~
在阿一和希婭約會的時候,另一邊是……
月和緹奧,正在商業區外出采購中。話雖如此,由於必備的大量物品都收進阿一的【寶物庫】了,采購也就是稍微補充旅途中消耗的份的程度。因此,沒必要到處尋摸著購買食物,兩人一邊在商業區悠閑的散步,一邊光顧了各式各樣的小店(只問價錢不買)。
「嗯,即便如此,月呦,這樣真的好嗎?」
「?……希婭的事?」
「嗯。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各種各樣的進展也說不定呦?或許超過了月的想象呦?」
在月品評著服裝店的展示品的時候,緹奧這樣提問了。聲音中稍微包含了覺得有趣的成分。這麼從容真的好嗎?說不定會被踩在腳下呦?對緹奧來說,她對三個人不可思議的關系很有興趣。既然今後要一起旅行了,就想要推心置腹的聊一次。
對此,月連絲毫的動搖都沒有,看了一眼緹奧後聳了聳肩。真的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
「……那樣的話高興」
「會高興?迷戀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親密會高興?」
「……不是其他的女人。因為是希婭」
緹奧疑惑了,月在店鋪中逡巡著繼續說道。
「……最初是,糾纏著阿一……能看出他有著各種各樣的企圖,讓我很煩……但是,看著那孩子我明白了」
「明白了?」
「……嗯,那孩子總是拼盡全力。拼命的,為了重要的東西,為了喜歡的東西,不論是好是壞都十分坦率」
「嗯,那是看了就能明白的感覺……所以是因為羈絆?」
緹奧雖然才認識他們不久,但到現在為止,希婭留給她的印象都是鬆弛的笑臉。有著對亞人族來說特別辛苦的體質,盡管如此笑顏也沒有消失,身為氣氛制造者的少女總是自然的綻開笑顏。因為還年輕,做事有時會徒勞無功,也有些殘念的地方,但緹奧還是很中意希婭的。不過,讓獨一無二的戀人去和她約會,光是這些理由感覺還有些不夠,所以緹奧再次確認是否只是因為中意這樣的理由。
「……一半是」
「一半?那另一半是什麼呀?」
看著緹奧的疑問臉,月的嘴角初次浮現出笑容,回答道。
「……希婭也喜歡我。和喜歡阿一的程度一樣。意味不同但程度是相同的……很可愛吧?」
「……原來如此吶……那孩子對主人和月來說都是必要的呢……很少有人能夠冷漠的對待沒有雜念的好意。那孩子有著優秀的人德吶呀。嗯,月對希婭的想法我是明白了,不過……主人那邊又如何吶呀?不認為他的心會被奪走?那孩子也很有魅力吶呀?」
月聳了聳肩,就像在說這才是荒唐透頂似的。這次,月現出了妖艷的笑容,瞇細了眼睛,染紅了臉頰,舌頭嘶溜的舔了下嘴唇。雖然身材如少女般嬌小,色色的氣息卻從她全身滿溢出來,連旁邊的緹奧那洋溢著色氣的豐滿肉體都黯然失色了。周圍的行人們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停下來看著她陶醉了。沒停下來的步行者的眼睛也盯著月,結果和其他人撞了,發生了多起事故。此時的緹奧,想起了昨夜偷窺時看到的月淫蕩的表情,不由得被迷住了。
「……我希望阿一的【重要】增加。但是……【特別】的只有我……想奪走的話,去幹就好。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不論是誰……都接受」
【你要來嗎?】月的微笑中放出了這樣的言外之意。與平時無表情的反差相結合,緹奧感受到一股說不出來的魄力,不禁後退了一步。註意到自己無意識的後退,緹奧露出了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驚訝的表情,苦笑著舉起雙手示意投降。
「嘛……妾身並沒有挑釁的意思。對妾身來說,只要有主人的責罵就十分滿足了吶呀」
「……變態」
月面露驚訝的看著緹奧,而她本人只是哈啦哈啦快活的笑著而已。然後,月察覺到了,她特意開始這種話題也是為了與自己們達成良好關系吧。自己憧憬的龍人族竟然是不折不扣的變態,對此,月深深的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自己很快就會習慣,不由得苦笑了。
在這樣的閑聊中,月和緹奧之間的距離稍微縮短了。兩人走出了服裝店,緊接著,
霹靂哢嚓!!!
「咕哈!!」
「噗嗚啊!!」
附近某棟建築的門被破壞了,有兩個男人發出悲鳴、臉貼著地面從裏面滾了出來。接著,同一棟建築的窗戶破碎的同時,又有幾個發出同樣悲鳴的男人,像彈珠一樣飛了出來。絕壯的破壞音響徹於那棟建築物中,經過幾次激烈的震動,建築物的外墻都破碎散落了。
不久後,就有十幾個手腳向奇怪方向彎曲的男人橫躺在大街上抽搐著,這時,建築物終於耐受不住這接踵而至的傷害,伴隨著轟鳴聲倒塌了。
看熱鬧的人們發出悲鳴作鳥獸散,在拉開距離的人群中,只有月和緹奧留在了那裏。對於這耳熟的聲音和氣息,面向滾滾塵埃的兩人露出了驚呆的表情。
「啊啊,果然是你們兩人的氣息啊……」
「咦?月小姐和緹奧小姐?為什麼在這裏?」
「……那是我的台詞……約會激烈過頭了吧」
「簡直啊~那麼?主人呦。這次是,卷入什麼樣的麻煩裏了吶呀?」
如同月和緹奧感知到的那樣,撥開粉塵出現的,是阿一和希婭。兩人穿著和出去約會時一樣的衣服,就這樣,手持著各自熟識的武器,向月她們走了過來。希婭身穿可愛衣服、肩扛兇惡戰錘的姿態相當的超現實。
「啊哈哈,我也沒想到約會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順勢而為……轉了轉,就將某個進行人身買賣的組織的相關設施都擊潰了……」
「……順勢而為的和裏組織打架?」
看著驚訝的月,希婭幹巴巴的笑了。緹奧將視線轉向了阿一,要求他說明情況。
「嘛,現在正好人手不夠。說明了之後能來幫忙麼?」
阿一將多納收入槍套之後,說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們妨礙通行,就把他們都扔到了瓦礫之上。瞥了一眼堆積起來的男人們後,阿一就開始向月和緹奧說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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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2 PM 編輯

3-19阿一成為了爸爸中篇

從海底世界水族館出來吃了午飯後,阿一和希婭兩人就想去迷宮花壇或文藝大道散散步。希婭的懷裏抱著幾包從露天食品店裏買來的食物,現在,她正在攻略香草味的冰激淩。

「吃的真仔細啊……那麼好吃嗎?」

「啊嗚……是的!非常好吃的說。真不愧是弗裏恩的說。連露天店的水平都這麼高的說」

「……吃太多會胖呦」

「……阿一先生,那是不能對女孩子說的台詞的說」

阿一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希婭吃東西的手就停止了,但是,「之後做運動……明天稍微限制一下……」喃喃的嘟噥著這些借口,希婭再次開始享受露天店的美味。看著那樣的希婭,走在她身旁的阿一只得苦笑。突然,他的一臉納悶兒的俯視著腳下。

註意到阿一的變化,希婭「嗯?」的歪著頭詢問道。

「怎麼了?阿一先生?」

「嗯?沒什麼,氣息感知感知到人的氣息,不過……」

「使用了氣息感知的說?」

「基本是一直開著的」

「嗚~嗯?但是,有什麼在意的呢?說是人的氣息也……」

希婭環視著周圍,歪著頭說著「到處都是人啊?」。

「不,並不是那樣的……我感知到的是在下方」

「下方?……下水道的說?那個,是不是管理設施的職員啊?」

「如果是的話就不會在意……氣息紊亂、小且弱……大概,是個孩子?而且,相當虛弱」

「——!?那、那不是很不妙的說!說不定,很快就會落入某處的洞穴被沖走呦!阿一先生!快追吧!是那邊嗎!」

聽了阿一的話後希婭就跑出去了。阿一是打算努力不變成愛子所說的【寂寞的生活方式】那樣的,可是,面對希婭的行動比自己快的這個事實,阿一只能苦笑。果然,希婭的開朗與耿直給予了阿一很好的影響。

阿一和希婭兩人追趕著在地下以一定的速度前進著的氣息。從城市的構造來看,估計那個氣息現在正在沿街的下水道中漂流。阿一一口氣趕超氣息,將手貼在地面上進行煉成。伴隨著紅色的閃光,立刻,出現一個向著正下方的洞。

阿一和希婭毫不遲疑的直接跳下洞穴。然後,在落入下方散發出惡臭的汙水之前,阿一將希婭抱入懷中使用【空力】跳躍,落在水路兩側的通道上。

「阿一先生,我也抓住那個氣息了。我跳進去把那個拉上來!」

「不,沒有必要」

希婭絲毫不在意衣服會被弄臟,立刻就打算跳下汙水。阿一拽住她的脖子阻止了她,再次將手貼在地面上使用煉成。伴隨著紅色的閃光,從水道中升起格子狀的濾網。濾網與通道成四十五度角,被沖走的孩子受到濾網的阻擋,向著阿一他們的方向移動過來。阿一啟動左臂的機關,伸長的手臂抓住孩子,直接將其拉上通道。

「這孩子是……」

「嘛,還有呼吸……總之先離開這裏。太難聞了」

看見拉上來的孩子,希婭驚訝的睜大眼睛。阿一也只有這容姿的知識,並沒見過真人,所以內心也是相當驚訝。但是,這個場所不管在肉體上還是在精神上對衛生來說都不好,所以盡快換地方了。

總覺得,這孩子的來歷並不只是因為事故才被沖走的,阿一猶豫了一下,用煉成把直接在大街上開出的洞堵上,取而代之,一邊回憶著地上建築物的配置,一邊用煉成在下水道的側壁上開了一個橫穴。然後,從【寶物庫】中取出毛毯將小孩子包住,抱著開始移動。

在某個小胡同的盡頭,地面突然迸發出紅色的閃光,出現了一個洞穴。從那裏面嗖的一下跳出來的是,抱著用毛毯包著的小孩子的阿一和希婭。阿一用煉成堵住洞穴,重新看向自己抱著的小孩子。

這孩子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左右。是女孩子吧,翡翠綠的長頭發,即使年幼且有點臟,也能明白她的容貌端正而可愛。不過比起這些最具特征的,還是那對耳朵。並不是一般人類的耳朵,而是扇狀的帶有鰭的耳朵。而且,可以窺伺到那孤零零的從毛毯中伸出來的如同楓葉一般的小手,指縫間折疊有蹼一樣的薄膜。

「這孩子,海人族的孩子的說……為什麼,在這樣的地方……」

「嘛,肯定不會是什麼正經兒的理由」

海人族,在亞人族中是有著特殊地位的種族。穿過【古魯恩大沙漠】,在西大陸盡頭的近海,有一座建立於海上的城鎮【海上都市艾莉森】,他們就生活在那裏。利用其種族特性,在大陸上市的海產品有八成都是由他們采集送出的。因此,身為亞人族的同時,他們也是被哈利王國公開保護著的種族。差別對待的同時,因為有用就保護,無論怎麼看都是勢利眼啊。

海人族如此被保護著,其幼子卻在內陸的大都市的下水道中漂流,這本應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一股犯罪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時,海人族幼女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然後,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開始盯著阿一看了起來。不知為何,阿一也沒有移開目光,盯著看了回去。意味不明的緊迫感漂浮著,打算做什麼的希婭一臉驚訝的靠近過來,同時,海人族幼女的肚子發出可愛的咕嚕聲。鼻子再次抽動了一下,她從阿一身上移開視線,將目光鎖定在了希婭還抱在懷裏的從露天店買來的食物上。

希婭納悶兒的同時,這個?將放入串燒的袋子左右移動,幼女的視線就像被磁石吸引般左右搖擺。看上去,似乎相當的餓。阿一制止打算從袋子裏取出串燒的希婭,一邊向幼女搭話一邊開始煉成。

「那麼?你的名字是?」

在小女孩的目光被希婭拿著的串燒奪走的時候,突然,紅色的閃光開始在地面奔走,一個方盒子狀的東西升起。看著這幅景象,小女孩受驚似的縮起身體。然後,再一次,被阿一問到名字,視線仿徨了一陣後,嚅囁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繆」

「這樣啊。我是阿一,她是希婭。然後,繆,想吃那個串燒的話,先清洗一下身上的汙垢吧」

阿一完成了簡易的浴池,從【寶物庫】裏取出幹凈的水蓄滿浴池,接著又利用火焰石調整水的溫度,制成臨時的浴場。身上還沾染著下水道裏的汙垢就吃飯是非常危險的。在下水道裏多少也喝了點吧,必須讓她吃點有解毒作用或殺菌作用的藥呢(市賣品)。

問答之後不久,阿一就將毛毯和繆身上穿著的被汙水弄臟的衣服脫掉,把她放入浴池。一開始,繆害怕的蜷縮起身體,但感受到包覆著身體的溫暖後就瞇細了眼睛。阿一將藥、毛巾、肥皂等交給希婭,拜托她照顧繆,自己就從小胡同裏出去買繆的衣服了。

不久後,當阿一買齊繆的衣服回到小胡同裏時,繆已經洗完了,身上包裹著新的毯子,被希婭抱在懷裏。抱著的同時,希婭還將串燒上的肉剝下來說著「啊~嗯」餵給繆吃,繆的小嘴拼命的動著。剛才還有點臟的頭發,現在已經恢覆了原本那耀眼的翡翠綠色,反射著陽光作成了天使的光圈。

「啊,阿一先生。您回來啦。雖然是外行人的判斷的說,但我覺得繆沒有問題的說」

希婭註意到阿一回來了,一邊撫摸著繆那還有點濕的頭發,一邊向阿一進行報告。繆也因此註意到阿一的存在,一邊咕嘰咕嘰的動著嘴,一邊再次開始盯著阿一。是在判斷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吧。

阿一聽了希婭的話後點了點頭,取出買來的衣服。是和希婭現在穿著的很相似的有女人味兒的乳白色連衣裙。而且,連類似羅馬鞋的鞋子和內衣也買回來了。在店裏買的時候說是給孩子用的,店員聽後就露出了非常在意的眼神。

阿一走到繆的身邊,剝開毯子刷的給她套上連衣裙。接著也趕緊讓她穿上內衣。然後,在繆面前跪下幫她穿上鞋子。最後從【寶物庫】中取出能放出溫風的神器,也就是吹風機,把繆散發著濕氣的頭發吹幹。在這一連串的行動中繆一直在盯著阿一,隨後感受到舒服的溫風又瞇細了眼睛。

「……總覺得,阿一先生很會照顧別人的說」

「什麼啊,沒頭沒腦的……」

弄幹繆頭發的同時,希婭的話讓阿一皺起眉頭。不過,那個身姿正是名副其實的很會照顧人,因為證據確鑿,所以希婭臉頰鬆弛的笑了起來。總覺得有點尷尬的阿一轉移了話題。

「話說,今後的事……」

「繆醬該怎麼辦的說……」

明白兩人正在談論自己的事嗎,繆擡起頭交替的看著希婭和阿一。

總之,阿一和希婭試著打聽了繆的事情。

結果,問出的內容,正是和阿一的預想相近的東西。也就是說,某天,在海岸線附近和母親遊泳的時候走散了,仿徨的時候,被人類族的男人捕獲。

然後,經過幾天艱苦的行程被帶到了弗裏恩,繆被投入了昏暗的牢房一樣的地方。在那裏,還有許多其他的人類族的幼子。在經過的幾天之內,待在一起的孩子們每天都會被帶出去數人,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稍微年長點的少年對她們說,她們會被當做賞玩物賣給開價最高的客人。

終於,輪到繆了,那天碰巧是下水道設施整備之類的日子,與地下水路相連的孔開著,聽到了懷念的水聲,繆立刻跳入那裏。是覺得三、四歲的幼女什麼也幹不出來而沒將她放在眼裏麼,沒有被安上枷鎖實在是幸運。繆忍受著汙水的不快感拼命的遊泳。雖說年幼,但畢竟是海人族的孩子。繆乘著水流逃跑,只能在通道上呱嗒呱嗒跑的人類最終沒能追上她。

不過,不習慣的長途旅行,被誘拐之後的過度緊張,除了吃不慣的難吃食物外別的都不給,在下水道這樣的惡劣環境中長時間浸泡,經歷了這些的繆的肉體和精神終於迎來了極限,在汙水中喪失意識。然後,因為抱住身體的溫暖而恢覆了稀薄的意識,註意到的時候,已經在阿一的手臂之中了。

「客人開價……呢。拍賣嗎。而且,如果出售的是人類族的孩子或海人族的孩子的話,是裏拍賣吧」

「……阿一先生,怎麼辦?」

希婭感同身受似的抱住繆。她眼中寄宿著總之要做點什麼這樣的光芒。亞人族被抓住就會淪落為努力這是常識。那個的恐怖與痛苦,家人同樣被奪走的希婭是能明白的吧。

不過,阿一搖了搖頭。

「托付給保安署更好吧」

「這樣啊……將這孩子和其他的孩子們棄之不顧嗎……」

聽了阿一的話,希婭咬緊嘴唇,緊緊的抱著繆,用受到打擊的眼神看著阿一。阿一所說的保安署,用地球的話來說就是警察機關之類的。將繆托付給那裏,就是講繆托付給公共機關的意思,當然自己們也會完全脫手。所以,這並不能說是棄之不顧,應該說是發現迷路的孩子時的正規手續。不過,事是這麼回事,希婭的心情又是另一回事了吧。

阿一對咬著嘴唇的希婭進行了說明。

「那個啊,希婭。發現了迷路的孩子送到保安署是理所當然的吧。況且,繆是海人族的孩子。一定會受到嚴密的保護吧。不僅如此,拍賣海人族之類的可是大問題。一定會開始正式的搜查,這樣的話,其他的孩子們也會被保護的吧。好麼?恐怕, 這就是大都市免不了的陰暗面呢。不僅僅是繆被誘拐的事,在一個大都市中,會有官方機構觸手不及的地方是很正常的吧。也就是說,這是弗裏恩的問題。反正,通報都是必要的吧?……考慮到你的境遇,想用自己的手做點什麼這樣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那是……是這樣的說……但是,至少只有這個孩子,能由咱們帶走嗎?反正,都是要去西海的說……」

「唉~,那個啊。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大火山吧。難道說,你想帶著她一起去攻略迷宮?或者,讓她一個人留守在沙漠地帶?大體上,擅自帶走被誘拐的海人族孩子的話,我等也會被列入誘拐犯的行列吧。你說的太亂來了」

「……嗚嗚,明白的說……」

顯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希婭對繆已經相當有感情了。察覺到氣氛由於自己的事情而變得微妙,繆緊緊的抱住希婭的身體。她好像也相當信任希婭的樣子,這讓她對放手有抵觸情緒吧。但是,因為阿一所說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希婭也只得氣餒的點頭。阿一彎下腰和繆對上視線,想讓繆能理解似的開始慢慢說道。

「好嗎,繆。接下來,就帶你去能保護你的人們那裏。會花一點時間吧,但總有一天能回到西海去的」

「……歐尼醬和歐內醬呢?」

聽了阿一的話後,繆用不安的聲音詢問著兩人要怎麼辦。

「對不起,要在這裏離別了」

「不要!」

「不、不要!?就算你不想……」

「歐尼醬和歐內醬好!想和你們一起!」

回答是出乎預料的強烈拒絕,阿一略微畏縮了。繆像熊孩子一樣在希婭的膝上開始鬧騰起來。至今為止,她給人的感覺都是比較老實的小孩,不過,那好像只是因為她正處於阿一和希婭的人品確認中,判斷他們是可以信賴的對象後,就開啟了相當的熊孩子模式……她原本是個很活潑的孩子也說不定。

對阿一來說,他也並不討厭被信賴的感覺,不過,反正必須要向公安機關通報,去西海的途中也必須去攻略【大火山】這個迷宮,因此他沒打算帶著繆走。所以,放棄了說服大喊著「不要——!!」這樣全力表達著不滿、根本不能接受的繆,抱著她強行把她帶去了保安署。

對奇跡般脫離絕境的繆來說,要離開好不容易見到的可以信賴的對象也是很討厭的,所以,在走向保安署的途中,繆用力的拉著阿一的頭發、眼罩、臉頰,並在阿一的臉上留下了盛大的抓痕,試著拼命的抵抗了。如果沒有在旁邊浮現出親切笑容的希婭,阿一已經被當做誘拐犯通報了也說不定。來到保安署的阿一頭發亂糟糟的,閉著被奪走眼罩的單眼,臉上帶著嶄新的抓痕,這樣的他向著眼睛瞪得溜圓的保安員說明了情況。

聽了情況的保安員面露險峻的表情,因為不管是今後的搜查還是繆的送還她本人都是必須的,保安員提出將她移交警署,並約定會對她進行嚴密的保護。如同阿一的預想,這果然是大問題,從本部過來的支援也馬上會到。已經沒有自己們的事了吧,這麼想著,阿一他們就打算離開,不過……

「歐尼醬是,討厭繆喏?」

看著幼女濕潤且向上看的瞳孔還能保持平常心的家夥是不存在的。就連阿一也「嗚嗚」的發出這樣的呻吟聲。不能帶著她去旅行,拜托給眼前的保安員大叔她就能回家了,阿一耐心的將這種事對繆進行說明,但繆悲傷的表情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

看不過去的保安員們一邊安慰繆一邊稍微強硬的將她從阿一他們那裏拉開,將繆悲傷的聲音拋在腦後,漸漸的,阿一和希婭走出保安署。當然,已經一點兒約會的氣氛都沒有了,擔心的希婭眉毛擠成了八字,多次回望著保安署。

不久後,來到了相當遠的地方,保安署也變得看不見了。看著依然一臉消沈的希婭,阿一打算對她說些什麼。在那個瞬間,

咣轟隆隆隆隆!!!!

背後發生了爆炸,能看見黑煙騰空而起,那個地方是,

「阿、阿一先生。那裏是……」

「嘖,保安署!」

是的,升起黑煙的地點,正是剛剛阿一他們才去過的保安署。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向著保安署跑了回去。腦海裏閃過這個時機能發生的最糟糕事態。即,誘拐了繆的組織,為了防止情報泄露,將繆連同保安署一並炸了。

按耐著焦急的心情抵達保安署,保安署的窗戶玻璃和門的碎片飛散到大街上的光景映入眼簾。但是,建築物本身好像並沒有受到破壞,好像不用擔心會倒塌。阿一他們踏入其中,發現剛剛接待他們的保安員大叔正伏倒在地。

雙臂骨折,失去意識。其他的職員們也是同樣的感覺。所幸,看上去並沒有負傷攸關性命的人員。在阿一查看職員們時,去其他地方調查的希婭一臉焦急的回來了。

「阿一先生!沒有繆醬!但是有這個東西!」

希婭遞給阿一的,是一張紙條,上面這麼寫道。

【不想讓海人族的孩子死的話,就帶著白發的兔人族來**】

「阿一先生,這是……」

「看來,某位先生想要的樣子……」

阿一捏爛了留言的便條,浮現出兇惡的笑容。恐怕,某位先生用某種方法偷聽了繆和阿一他們在保安署中的對話吧。然後,判斷比起將繆殺掉,作為人質更有用,最終是打算要入手稀有的兔人族吧。

在阿一的旁邊,希婭做出決然的表情。

「阿一先生!我!」

「什麼都別說。我明白的喲。這些家夥已經是我的敵人……廢話結束了。將他們全部討滅,奪回繆」

「好的說!」

說實話,阿一想的是既然不能帶著繆同行這趟危險的旅途,那麼盡快分別一定更好。對精神被追逼到極限的幼子抱有半吊子的感情反而會讓她更痛苦。但是,再度被誘拐的話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因為,明明有余裕,卻將身陷絕境的幼子置之不理的話,那一定是【寂寞的生活方式】。實際上,如果做出與自己沒有關系並棄之不顧的判斷的話,希婭確實會悲傷的吧。

而且,這次,對方連希婭也打算奪走。想要對阿一的【重要】出手,也就是說,是【敵人】。遠慮容赦一切無用。他們,已經觸碰了阿一那不可觸碰的底線。

阿一和希婭拿起武器,一口氣向著喚醒怪物的蠢貨們所指定的場所飛奔而去。

~~~~~~~

「嘛,就是這樣。到了指定地點後,那裏就只有全副武裝的地痞流氓,繆並不在那裏。估計,他們從最初就是打算把我殺了領取希婭吧。總之留下幾個,其他的殺光後,試著打聽繆在哪裏……但好像不知道。通過拷問刺探出其他的秘密據點……如此反覆著就打到這兒了」

「看來,不止我一個,他們也有計劃要誘拐月小姐和緹奧小姐的說。因此,我們打算幹脆將與這次的組織有關聯的組織全部擊潰……」

移動的同時,月和緹奧聽了阿一和希婭的說明。只是去約個會為什麼就會和大都市的裏組織展開戰爭啊,對於這糾紛體質,月和緹奧都露出驚呆的表情。

「……因此,找到繆這個小孩就好?」

「嗯。據聽到的情報顯示,這是個相當龐大的組織……已經幹掉的相關設施連一半還沒到。來幫忙嗎?」

「嗯……交給我」

「哼嗯。若是主人的請求就沒辦法了吶」

月和緹奧都毫不遲疑的答應了。阿一傳達了現在判明的裏組織秘密據點的場所,阿一和月,希婭和緹奧,這樣分兵兩路,為了搜索繆兼擊潰裏組織而出動了。

~~~~~~

在商業都市的外墻附近,遠離觀光區或匠人區的地方,就連官方機關的眼睛也註意不到的完全的裏世界。大都市的黑暗。盡管是白天卻不知為何如黃昏一般,街上的行人們也散發著陰沈沈的氣氛。

在那裏的一角,有一座七層的大樓,便面上做著人才派遣的生意,內部卻是人身買賣的巨頭所經營的裏組織【Fleet Hof】的根據地。這裏平時總是散發出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但是現在,這裏氣氛騷然,進出的人們絡繹不絕。門口有些流氓風的男人們,估計是當牛做馬的下層雜魚吧,他們的表情,因這莫名其妙的事態而困惑、焦躁、或是恐怖的扭曲了。

在這比平時激烈數十倍的人流之中,有兩個頭部完全被長袍包裹的人混了進來,輕而易舉的入侵了【Fleet Hof】的根據地。兩人一邊避開匆匆奔走的人群一邊迅速前進,終於站在最上層某個特殊房間的門前。從那扇門裏,男人粗大的怒吼聲傳到走廊上。聽見那聲音,披著長袍的人的兜風帽稍微往上動一點。

「開什麼玩笑啊!啊啊!?你這混蛋再給我說一次!」

「咦!所、所以說,被摧毀的秘密據點已經超過五十家。襲擊者是兩組兩人組!」

「那麼,什麼意思?只是四個垃圾【Fleet Hof】都不能好好的殺掉嗎?啊啊?」

「那、那樣的啊噗!?」

剛想著怒吼聲怎麼停,就聽到室內哐當!一聲什麼倒地的聲音,一瞬間安靜。估計是報告的男人,被發出怒吼的男人打倒在地了吧。

「你們他媽的這幫窩囊廢!無論用何種手段,都要把那幫垃圾們活著帶到我面前來。只要活著,狀態怎樣都沒問題。這樣下去,【Fleet Hof】的臉面都要丟盡了。要讓那些家夥們見識活生生的地獄,有必要殺雞儆猴。帶來了的家夥,報酬是五百萬盧卡的現金!每人五百萬!傳達給全部成員!」

伴隨著男人的號令,室內變得慌亂起來。遵從男人的指示,為了向組織的構成成員全員傳令,有人就要從房間裏出來了吧。戴著兜風帽豎起耳朵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之後,一人從背後取出戰錘舉過頭頂。

然後,估摸著室內的人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的瞬間,揮出承載著離心力和重力的超重量戰錘。

度昂嘎啊啊啊啊!!

爆音響徹,門被七零八落的粉碎。握住門把手的那個男人,右半身被沖擊壓扁,並且,其後方的人們也被木片散彈貫穿全身,眨眼間變得滿身瘡痍,摔飛到對面的墻壁上。

「沒必要傳達給組織成員呦。本人就在這裏的說」

「嗯哼,外面的家夥就交給妾身吧。麻利的搞定吶呀哦?希婭」

「非常感謝,緹奧小姐」

引起剛才的慘劇,並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入侵室內的,當然是希婭和緹奧。門忽然間爆碎,眼前的部下如開玩笑般被吹飛到對側的墻壁,看著他們被壓扁的樣子,【Fleet Hof】的頭頭,韓森睜大了眼睛僵硬了。但是,希婭和緹奧的聲音讓他清醒過來,一邊快速的取出武器,一邊用自命不凡的聲音說了起來。

「……你們他媽的,就是那個襲擊者一夥嗎……那個姿容……嘖,這不是名單上的家夥嗎。是希婭還有緹奧?另外,還有個叫做月的小個子吶……的確,外表是極品。餵,現在馬上投降的話,就饒你們一命知道嗎?莫非,對【Fleet Hof】的根據地出手還想活著回去——!?『嗞當!』咕嗚啊啊啊啊!!!」

韓森一邊用好色的眼神看著希婭和緹奧,一邊啰哩啰嗦的說了起來。希婭用冷徹的眼神看著他,二話不說就扣下了多琉根的扳機。內藏的噴射槍射出無數的鋼珠,韓森被吹飛的右臂旋轉著撞在他背後的墻壁上,同時他也尖叫著蹲下去。

聽到了騷動,根據地的成員們都趕了過來,但他們都在樓梯上被緹奧的炎系魔法燒成了灰燼,還沒爬上這一層就往生極樂。接著,緹奧又用縮小版的【吐息】橫掃,第七層除了韓森的房間外全都被燒成了焦炭。豈止是通風,【Fleet Hof】根據地的視野都變得良好了。對於茫然的仰望著上一層的組織成員,緹奧如機關槍般向他們射出風刃或炎彈。攻擊毫不留情,作鳥獸散的組織成員們企圖逃走……但成功的人是極少的。

在緹奧一手承辦外部成員的期間,希婭將多琉根扛在肩上,一步步走近發出悲鳴在地上打滾的韓森,將多琉根錘向他的肚子。「咕誒」發出這樣苦悶的聲音,韓森想設法推開大錘,不過,單臂沒有理由敵得過超重量的多琉根,他能做的,只有難看的求饒而已。

「拜、拜托。放過我吧!錢的話隨你喜歡拿去就好!已經,不會和你們扯上關系了!所以說庫嘸!?」

「請不要擅自說話。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就好的說。明白了嗎?不明白的話,每次重量都會增加的,所以……推薦你趁著內臟沒出來的時候回答的說」

「……希婭呦。您,果然是主人的同伴吶呀……言行相似吶呀」

希婭輕鬆的無視了身後回頭吐槽的緹奧,向韓森打聽繆的事。一說到繆,韓森瞬間現出驚訝的表情,在他考慮著該怎麼說海人族的孩子的事時,希婭稍稍增加了多琉根的重量,韓森浮現出苦悶的表情,拼命的回答了。看來,繆會被移送至今天傍晚時分將要舉行的裏拍賣會場的地下。

順帶一提,韓森並不知道希婭和繆之間的關系,為何,拘泥於海人族的孩子呢?他有著這樣的疑問。恐怕,是韓森的部下看到了希婭她們和繆的交談,然後立刻想到這樣的誘拐計劃並實行了吧。原本,希婭的誘拐預定在【Fleet Hof】的誘拐名單中就處於上位的位置,某位先生肯定是想靠自力將其誘拐,以此來提高自己在組織中的股價吧。

希婭觸摸脖子上的項鏈,啟動念話石,與阿一取得聯系。

【阿一先生,阿一先生。聽到了嗎?希婭的說】

【…………希婭。啊啊,聽到了。怎麼了】

【知道繆醬所在的地方了。阿一先生現在是在觀光區吧?那邊離著很近,請先去吧】

【了解】

希婭向阿一傳達詳細地點後就切斷了念話。由於多琉根的重量,韓森不能順暢的呼吸,他的臉已經變成青紫色的了。希婭解開多琉根的重力魔法,將恢覆通常重量的多琉根扛在肩上。雖然從多琉根的重力中被解放,但韓森已經因出血過多而開始意識朦朧了。盡管如此,他也拼命的伸出手向希婭尋求幫助。

「救、救我……醫生……」

「把孩子的人生當成食物,這種事情好過頭了的說……而且如果放跑了像你一樣的人的話,阿一先生和月小姐會生氣的,就是這樣,再見了」

「不、不要!」

噗滋!

希婭手起錘落,韓森立刻變成了一灘肉泥,接著她又來回揮了揮多琉根,甩掉粘在上面的血液並再次將其背負在背上,重新面向緹奧。

「緹奧小姐。麻利的把這裏毀掉,快點和阿一先生他們匯合吧!」

「唔、唔嗯……希婭也幾乎毫不留情吶……稍微有點心跳不已……」

「?……你剛說什麼?」

「什、什麼也沒有吶呀」

聽到緹奧小聲嘟噥了什麼,希婭總覺得感到一陣惡寒,就立刻反問了,但緹奧除了表情微妙的有點發熱外其他沒什麼不一樣的,所以雖說她有點疑惑,也還是努力的投身於【Fleet Hof】根據地的破壞了。

希婭和緹奧離去之後,那裏只剩下無數的屍體以及瓦礫之山。【Fleet Hof】,弗裏恩裏世界位列前三的巨大組織,在這一天,非常輕鬆的被毀滅了。

3-20阿一成為了爸爸後篇

從希婭處接到念話的阿一和月,正向著情報中提到的地點趕去。既然繆會被拍賣,那麼就不需要擔心她的性命問題了,不過她的精神負擔會相當的重,奪還是越早越好。

到達目的場所後,入口有兩命穿著黑色衣服的巨漢在待機,阿一擔心引起騷動後繆又會被轉移,就走到死胡同裏使用煉成從地下侵入。

和月一起用著【氣息遮斷】快速的移動著。沒有紙箱非常的可惜,明明只要有那個,連【氣息遮斷】這個技能都不需要……

不久,在地下深處發現了無數的牢獄,入口的監視人正在打瞌睡。光明正大的從那個監視者面前走過去後,監牢裏面有人類的孩子十人,他們在冰冷的石磚上互相擁擠著蹲坐一團。十有八九,是今日的拍賣中會展出的孩子們吧。

基本上,大部分人類都是聖教教會的信徒,因此,將人類作為奴隸或物品販賣是被禁止的。會被作為商品買賣的人類只有犯罪者而已,他們被當成背叛了神的人,允許將他們作為奴隸或物品進行買賣。然後,在眼前顫抖著的孩子們,他們的境遇就像是那樣,但阿一絕不認為他們是被判了刑的犯罪者。本來,人類的奴隸也只會出現在有正規手續的表拍賣上。在這個時點,他們是被違法抓捕、並被作為物品買賣的這件事已經是確定的了。

孩子們因為突然進入的人影而膽怯。阿一彎著腰隔著鐵柵欄和孩子們對上視線,用平靜的聲音詢問道。

「這裏,有海人族的女孩子嗎?」

害怕的孩子們以為一定是輪到自己了,聽了這預想之外的質問後都困惑的面面相覷。牢房中並沒有繆的身影。阿一不知道是有其他的牢房,還是她已經被帶出去了,因此詢問孩子們。

孩子們沈默了一段時間,在阿一身旁的月蹲了下來用溫柔的曈孔看著他們小聲嘀咕道「……沒關系」,稍微安心了吧,一位七、八歲的少年提心吊擔的回答了阿一的問題。

「那個,海人族的孩子剛才被帶走了……哥哥你們是誰?」

果然已經被帶走了,在內心如此咂嘴的阿一,向不安的少年簡潔地回答了。

「來救你們的」

「哎!是來救我們的!」

對阿一的言語,少年浮現出驚愕和喜色,不知不覺發出了大的聲音。那個聲音在昏暗的地牢裏響遍了,少年慌忙用雙手捂住嘴巴,但監視者已經被吵醒,「吵什麼啊!」這麼大喊著哢噠哢噠的進入地牢。

然後,發現了阿一們,瞬間的硬直後,立刻尖叫著「你們這些家夥是什麼人啊!」抽出短劍襲擊過來。看了那個,孩子們都幻視到了被刺倒在地的阿一和月的身姿,發出了悲鳴。

但是,這樣的事是不可能的,阿一用左手簡單的抓著被推出的短劍,就這樣用力把短劍的刀刃粉碎成碎片。阿一張開手後刀刃的碎片嘩啦嘩啦地掉落,看守的男人,一瞬間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若失的表情,目光落在了手裏的短劍上。然後,看到了僅存的劍柄,終於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什,什……」語塞的同時青著臉後退了一步。

阿一向前走了一步,二話不說就一把抓住男人的頭,直接砸向了地面。

啪嘰!

伴隨著這樣血淋淋的聲音,男人瞬間絕命了。

「是看守的話首先應該吹響警笛吧」

看著阿一一臉驚訝的表情說著這樣的事,同時如字面意思般將看守瞬殺,孩子們都瞪大眼睛驚呆了。阿一對這樣的視線豪不介懷,使用煉成把鐵柵欄分解。在孩子們看來,鐵柵欄就像是瞬間被消去了似的,他們更加驚訝的張大了嘴,僵硬了。

「月,不好意思,這些家夥們能拜托你嗎?看來我不得不大鬧一番了呢」

「嗯……交給我」

「恐怕,很快保安署的人會趕來這裏,把這些家夥們托付給他們就可以了。伊魯瓦支部長也采取了各種各樣的事前措施……細節上的事,都塞給那個人就好」

月,用若幹同情的眼神望向遠方。那裏是行會支部的方向,實際上,在來這裏之前,阿一隨便抓了個冒險者讓他把念話石交給伊魯瓦, 將這次事情的經過對伊魯瓦進行了說明。屬性牌上的【金】在這種時候真的非常有用。看到阿一顏色的瞬間,普通冒險者那拘謹的態度……仿佛日本人在大街上被好萊塢明星搭話了一樣。聽了阿一的請求後就爽快的答應了,還禮敬有加的。

順便講下,因為伊魯瓦使用不了念話石,所以都是阿一單方面的報告。【我和巨大的裏組織發生了糾紛,事後處理什麼的就拜托啦】,當伊魯瓦聽到這些話後,他眼中的辦公室仿佛變成了一片雪白。

阿一再次在地牢裏使用煉成,作出通往上層的通道,把孩子們交給月後他就急忙打算趕赴拍賣會場,那時,剛才的少年叫住了阿一。

「歐尼醬!謝謝你救了我!也絕對要救出那孩子呦!由於非常的害怕,我,什麼都做不到……」

看來,無關於亞人族,這個少年也很擔心繆。明明自己也被捉了,但少年仍然十分的堅強。看著因自己的無力而俯首的少年,阿一刷刷的來回撫摸著他的頭。

「哇,什,什麼?」

「嘛,不甘心的話變強就好。而且,也只能這樣做。這次的事由我來解決。下次,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由你來解決就好」

這樣說完後,阿一就轉身走出地牢。少年呆然的用兩手捂住被撫摸的頭部,在下一個瞬間,眼睛變得閃閃發亮,面帶稍顯男子漢氣概的神色握緊拳頭。月向那個少年投去微笑似的眼神,帶著孩子們前往地上。

~~~~~~

拍賣會場被一種異樣的氣氛包圍了。

會場裏的客人大概有一百人,無論誰都帶著奇怪的假面,不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為看上的商品而安靜地舉起號碼牌。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們連出聲都要三思而後行。

但就連如此細心註意的他們,在那個商品展出的瞬間,也不禁漏出驚愕之聲。

出來的是兩米見方的四邊形水槽,裏面裝著海人族的幼女繆。她被剝下衣服,全裸的在水槽的一隅抱著膝蓋縮成一團。海人族在水中也能呼吸,為了證明她是真正的海人族,才特意將她放進去的吧。或許是因為她逃出過一次,這次她的手腳都被套上了金屬制的枷鎖。看著那小小的手腳非常的令人心痛。

暴露在眾多的視線之下,繆膽怯的側目看著競標的進行。價位正以可怕的氣勢向上攀升。明明已經惹人註目一次了,他們還覺得買了海人族能好好的藏起來嗎?或許,他們還不知道白天發生的騷亂吧。

在吵嚷著的會場裏,蜷縮的越來越厲害的繆緊緊的握住拿在手中的黑布。那是,阿一的眼罩。在和繆離別之際,阿一忙著安慰繆,結果完全把這個茬給忘了,到後來才想起來,目前他戴著預備眼罩。

那個阿一的眼罩,是繆小小的依靠。被和母親分開,被強迫經歷辛苦且漫長的旅途,被放入黑暗淤塞的牢房裏,身體浸泡在汙水中,拼命的逃,認為已經不行了的時候,被溫暖的東西包圍了。總覺得聞到了香味,睜開眼睛時,眼前是一個單眼被黑布遮著的白發的少年。吃驚的凝視著他,也可以說是不知為何無法移開視線,對方也回看著自己。繆也,有點逞強似的凝視了回去,不過,鼻腔被美味的氣息咯吱的癢癢的,不由得歪向一旁。

之後直接回答了被問到的名字,接著就迸發出美麗的紅光,被放入溫暖的浴池。和少年相似的,但是,白發中夾雜著幾根青絲的兔耳姐姐幫忙清洗身體,在溫暖的浴池中被溫柔的洗著,觸感也很舒服,註意到的時候,已經完全放鬆的將自稱希婭的姐姐叫做【歐內醬】了。

被抱在膝蓋上,被餵給了美味的串燒,繆一定一生難忘吧。就像在夢中~那樣吃著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名叫阿一的少年回來了。警戒心稍微湧了上來,不過在他拿出可愛的衣服幫繆穿上、並用暖風吹幹了她的頭發後,感覺很舒服的繆的警戒心就完全消失了。

所以,在聽到自己要被寄托給名叫保安署的地方、必須要分別了的時候,非常非常的傷心,對於被和母親分開,一直忍受著孤獨和恐怖的繆來說,和在遙遠的地方遇到的溫柔的歐尼醬和歐內醬分開,再次變成一個人是難以忍受的吧。

所以,繆全力的抗議了,拉著阿一的頭發,也打了幾次他的臉,連他眼睛上的黑布都拿來了,想著「想要回去,和繆一起就好!」。但結果是,繆想要在一起的哥哥和姐姐,丟下繆離去了。

繆一邊蜷縮著身體一邊想著,果然,是因為痛所以才丟下我的?是因為取走黑布所以生氣了?自己是被歐尼醬和歐內醬討厭了嗎?這樣一想就很傷心很傷心,眼淚流出來了。如果再一次見面,弄疼你的事對不起,黑布也還給你,然後這次……無論如何希望能一直在一起。

「歐尼醬……歐內醬……」

在繆那樣嘟噥的期間,突然,水槽伴隨著很大的聲音受到沖擊。「哎!」繆害怕的環顧周圍,然後,看到附近有一名穿著晚禮服戴著假面的男人,頻繁地大聲罵著什麼並踢著水槽。看來是為了擡高價格,打算讓客人看看繆的泳姿,但繆根本不動,他等得不耐煩就開始踢水槽了。

但是,越來越害怕的繆,反倒變得更加蜷縮不動。緊握著阿一的眼罩縮起身體,一味的忍耐著襲來的沖擊聲和水槽的搖晃。

主持裏拍賣的男人是【Fleet Hof】的一員,他看著怎麼也不動的繆,害怕客人們會懷疑她生病而導致價格下降,就讓負責的人拿來了棒子。想著直接捅的話就會動了吧。看著客人們吵吵嚷嚷的浮現出焦躁,假面男不由得罵人了。

「真是的,令人煩躁的小鬼,居然要麻煩人類大人動手,就像廢物的半端者一樣!」

這樣說著,主持的男人爬上梯子,將棒子朝繆刺了下去。看到這幅光景的繆緊閉眼睛,準備承受沖擊。

不過,代替沖擊傳過來的……是想聽到的人的聲音。

「這句台詞,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哦?垃圾混蛋」

下一瞬間,從天花板飄落的人影,踐踏了主持男的頭,就這樣將他連同梯子以猛烈的氣勢壓到了地板上。嗶沙啊啊!從破裂的男主持身體裏飛散出鮮血。正是有模有樣的壓殺。

登場富有沖擊性的人影——阿一,看都不看一眼被壓死的男人,直接用義手毆向水槽。巴拉!隨著這樣的破碎聲,水槽被破壞,裏面的水流了出來。

「呀嗚!」

隨著水流,繆也被排出到外邊。禁不住發出悲鳴的繆,立刻輕輕的被什麼溫暖的東西接住,小心翼翼的睜開閉著的眼睛。那裏的是,想見到的人,在聽到那聲音的瞬間就浮現在腦海中的期待著的人……碓實在那裏。擁抱著自己。繆眨了眨眼,和初次見面時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阿一。

「喲,繆。你,每次見面時都濕透了哦?」

在開著玩笑的阿一,繆,仍是凝視著,然後低聲細語地詢問。

「……歐尼醬?」

「是不是歐尼醬另當別論,但如果是被你拉頭發、抓臉、最後還被取走了眼罩的阿一先生的話,的確是我」

阿一苦笑著如此回答了,繆那溜圓的眼瞳開始濕潤,然後……

「歐尼醬!!」

緊緊的抱著阿一的脖子,「咕嘶咕嘶」的開始嗚咽。阿一一臉為難的情撲撲的拍著繆的後背。然後,麻利地用毛巾包好。

這時,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們跑過來包圍了阿一和繆,給再會的兩人潑了冷水。客人們是,認為阿一已經插翅難飛了吧,雖然吵吵嚷嚷的,但至今還沒有人要逃跑的樣子。

「垃圾小鬼,對【Fleet Hof】出手腦子還真是相當差啊。如果把那個商品放下的話,還可以毫無痛苦的殺了你哦?」

被二十人左右的強壯男人包圍著,繆把臉從脖子上移開,不安的仰望著阿一。阿一把臉靠近繆的耳邊,一邊嚅囁道「會有些吵,堵住耳朵閉上眼睛」,一邊抓著繆小小的軟軟的手放在她自己的耳朵上。繆雖然感到不可思議,但阿一那從容的態度讓人感覺不到焦躁感或不安感。繆安心了似的點了點頭,率直的用雙手捂住耳朵,閉起眼睛,把臉緊緊的埋入了阿一的胸口。

完全被無視的黑衣人額頭上浮現青筋,大聲命令著「別傷到商品!殺掉那小鬼!」。那個瞬間,

Do bang!

和這樣乾燥的破裂聲一同,應該是領導的黑衣人的頭爆開了,誰都「啊?」這樣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睜大著眼睛凝視著從後腦部飛散出腦髓、癱倒在地的黑衣人。趁著那個空當,阿一再次開槍。在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僵直的期間,連續的開槍聲響徹,在他們恢覆正常時,已經出現了十二具被爆頭的屍體。

到了這個時候,才總算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不尋常的對手。黑衣人們向後退,客人們發出尖叫爭先恐後的湧向出口。

「你、你是,什麼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

混亂、因恐懼而戰栗的同時,一位黑衣人也拼命的虛張聲勢,語無倫次的說了起來。從裏面又跑出來十多個黑衣人,但他們看到廳裏的慘狀就被嚇跑了。

對著這樣的他們,阿一嗤之以鼻。

「為何?一看就知道了吧?只是來奪回被奪去的東西而已,之後的……只是殺雞敬猴而已。向我的同伴出手的後果。所以,讓我華麗的結束吧?」

阿一這樣說著,使用【空力】升上大廳的天花板,跳入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的洞,沿著洞來到建築物外面。

【月,已經確保繆平安無事,你那邊如何?】

【……嗯,避難完畢。之後,客人就哇啦哇啦的出來了】

【是嗎,那就來個華麗的終場吧】

【嗯!】

阿一用【空力】繼續向著上空飛升,同時向繆搭話。規矩的聽從阿一的話,堵住耳朵把臉埋在阿一胸口的繆,聽到阿一說「繆,已經好了」這句話後就眨著眼睛環視周圍……「呼哇!?」發出這樣驚恐的聲音。

那是當然吧,一睜開眼睛,就處於能將周圍的城市盡收眼底的上空。在地平線的彼方,是正在下沈的夕陽,燃燒的真紅將半邊天都染成了赤色,地上是人工之光流轉閃耀,形成了美麗的燈景。初次看到如此雄大的景像,繆的眼睛熠熠生輝,一邊感嘆著一邊抓住阿一的胸口嬉鬧。

「歐尼醬厲害的!在天上飛的!」

「不是飛只是在跳而已,不過……嘛,算了。比起那個,繆,一會兒能看到華麗的焰火哦?」

「焰火?」

「焰火啊就是……爆炸」

「爆炸?」

阿一雖然沒能正經的說明,不過要做的事是不變的。他單手抱著繆,一邊用【空力】停留在上空,一邊從【寶物庫】中取出一枚戒指。那是用【感應石】作成的炸彈遠距離引爆裝置。其實,在找繆的時候,他順便在適當的地方扔下了一些遙控炸彈。

「那麼,來吧。玉~屋~」

「玉~屋~?」

阿一和繆慢吞吞的聲音在黃昏之空響起的瞬間,伴隨著能讓弗裏恩全體都聽到的爆炸聲,周圍與【Fleet Hof】有關連的建築物全都被卷入了淒絕的沖擊。從裏拍賣會場到美術館全都被炸成了灰燼,「有歷史的建築物?藝術品?那是什麼好吃的?」阿一像是在這麼說著似的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爆炎以猛烈的氣勢沖向上空,周圍的建築物與天空都被染成了與夕陽不同的赤色。

「呼誒誒誒誒!?」

「怎麼樣,繆?驚訝嗎?」

「焰火好可怕」

繆因激烈的爆炸而哆哆嗦嗦的顫抖著,阿一緊緊的抱著她。像是追擊一樣,稍遠的天空突然開始陰雲密布,然後,伴隨著雷鳴的咆哮,四條【雷龍】出現了。相比於一條的情況,這次雖說縮小了尺寸,但操作變得更加麻煩了。

月造就的四條【雷龍】,分別向各自的方向放出雷電,同時在燃赤的天空中悠然的突進著。恐怕,是為了讓弗裏恩的大部分人都目擊到那威容吧。然後,四條雷龍雷鳴轟響,向著【Fleet Hof】殘余的四處重要據點同時【落下】。雷光點亮了周圍的天空,和爆炸聲一同,建築物崩壞的聲響徹弗裏恩。爆炎和粉塵騰空而起。現在的弗裏恩,在夕陽和爆炎的照耀下被染成赤色,簡直就像是受到空襲的戰爭中的城市。

順便說下,有好好的註意著不要危害到無關的普通人。相關設施及其周邊,也有無人偵察機在飛著,好好的確認完畢沒有與【Fleet Hof】沒有關系的人。所以被炸飛或燒成炭的就只有【Fleet Hof】的人而已。但其各個人的人格就不得而知了。

【阿一先生!繆醬沒事的說?】

【等,等一下吶呀,希婭喲,太快了吶呀!】

和繆兩人眺望著逐漸平息的火焰和噴煙的時候,希婭傳來了【念話】。沒有說過詳細會做什麼,被爆炸和【雷龍】嚇到,慌忙著來聯絡了。

【啊啊,沒事。那些家夥們的據點大致都毀掉了……這樣吧。大概,伊魯瓦支部長正在哀嚎吧,就在他那裏集合吧」

【嗚嗚~太好了~支部長先生那裏的說?了解的說。馬上就能和繆醬見面了吧?】

【啊啊,我知道。那麼,待會兒見】

【好的說】

突然,阿一凝視遠方沈默了,繆向他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眼神。阿一向她傳達了「馬上就能和歐內醬再次見面啰?」之後,她就「姐姐!」這樣開心的綻開了笑顏。

阿一降下地面後,把被捉住的孩子們交給保安員的月就來了,凝視著被阿一抱著的繆。而繆那邊則心神不定的仿徨著視線,擡頭仰望著阿一。那個眼神在問「這個人是誰呢?」。

「繆,她的名字是月,我的戀人」

「誒?戀人?……那希婭歐內醬是?」

「同伴」

「不是戀人?」

「不是」

「……但是一起行動?」

「這算啥回嘴……戀人是這邊的月」

「呣~」

向繆介紹月後,繆露出不滿什麼的表情看向了月。月還在盯著繆看。繆也像是要看準似的回看著月。兩人暫時凝視著,然後那個均衡突然被打破了。月慢慢的向前邁進。

「呣」繆在警戒著。但是,月毫不在乎繆的警戒心,從阿一那裏奪走了繆,緊緊的抱著都快要擠出聲音了。繆一邊發出「呣~」的伸吟聲一邊掙紮著,不過月完全不放手,然後說了一句,

「……好可愛」

看來是相當喜歡繆,「噗哈」總算仰起臉確保了呼吸的繆,在極近的距離和月互相凝視。

「……繆,我是月,一個人好好的努力了。非常了不起」

月的眼神溫柔舒緩,抱著繆輕輕的撫摸著繆的頭。那溫柔的手和溫暖的氣氛讓繆自然的放鬆,開始撲簌撲簌的流淚。就那樣,開始放聲大哭,和阿一再會時,還處在緊張之中,沒能好好的哭出來。直到現在這個瞬間才完全放鬆下來,把至今為止痛苦的心情全都吐出來了。

阿一苦笑著,真不愧是月。等繆哭完以後,三人就向著冒險者行會的支部長所在的地方前進。

~~~~~~~~~~~~~~~~

「倒塌建築二十二棟,半毀建築四十四棟,消失建築物五棟,被確認死亡的【Fleet Hof】成員九十八名,再起不能者四十四名,重傷者二十八名,行蹤不明者一百一十九名……那麼?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照著突然想到的計劃做的,沒有反省也沒有後悔」

「唉~~~~~~~~~~~~~~~」

在冒險者行會的接待室裏,伊魯瓦單手拿著報告書瞪著阿一,但阿一只是與坐在他大腿上的海人族幼女分享著伊魯瓦拿出的茶點,說的話也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伊魯瓦猛烈的脫力了。

「雖然覺得不太肯能……雷曼破壞了海底世界的水槽啦,墻壁啦,飛到空中逃跑啦之類的……和你沒有關系吧?」

「……繆,這個也很好吃哦?吃吧」

「啊~嗯」

雖然阿一坦然的餵繆吃著點心,但伊魯瓦沒有看漏坐在阿一旁邊的希婭眼神遊移的那一瞬間。再次,深深的,已經深得不能再深的嘆了口氣。單手自然的撫著胃那一片,旁邊的秘書長多特若無其事的把胃藥交給了他。

「嘛,做過頭了是不可否認,但我們也對裏組織感到棘手……老實說這次的事也可以說是得救了。他們並不留下明確的證據,表面上進行著正經的買賣,就算被現場檢舉違法也會找替罪羊……說白了,現狀就是想要根除他們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只是,這下裏世界的均衡也大幅崩壞……唉,保安局和協力的冒險者們也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辛苦的夠嗆啊」

「嘛,原本,這種事應該是由弗裏恩的行政部門設法解決的。這次,他們碰巧對我親近的人出手,就反擊了一下……」

「只是反擊,就把弗裏恩裏世界的三大組織之一在半日間殲滅了?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苦笑著的伊魯瓦,總感覺好像一口氣老了十歲左右。果然,覺得他稍微有點可憐,所以阿一向他提議道。

「大體上,我們也不會再向這樣的犯罪者集團出手了,為了殺雞儆猴所以搞的大了點。支部長你也可以用我們的名號呦?發生了什麼的話,就拿支部長雇傭的【金】來說事兒……相當有震懾力不是嗎?」

「哦呀,真的好嗎?那真是幫大忙了……但你是討厭被利用的類型吧?」

伊魯瓦聽了阿一的話露出了很意外的表情。但是,他的瞳孔卻「哎?真的嗎?務必!」激動的訴說著這樣的話語。阿一苦笑著聳了聳肩。

「嘛,互相幫忙啊。也受你照顧了,這種程度沒問題哦。支部長的話,也能把握好這方面的分寸吧。由於我們的原因,才使弗裏恩陷入裏組織的戰爭之中,對被卷入的普通人也感到抱歉呢」

「……呼呣,阿一君,稍微改變了嗎?第一次和你見面時,總覺得你除了同伴以外其他的事怎樣都好……是在烏魯鎮遇上好事了嗎?」

「……嘛,對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真不愧是大都市的行會支部長,把人看得很透徹。他似乎也註意到了阿一微妙的變化。那個變化對伊魯瓦來說也是可喜可賀的事,因此他就心懷感激的接受了阿一的提案。

順便說下,在那之後,其他兩個組織策劃著趁【Fleet Hof】的崩壞擴大勢力,伊魯瓦就散步謠言「生剝鬼來了~」,多虧使用了阿一他們的名字,弗裏恩才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混亂。因為這件事,阿一又得到了很多新的綽號,比如【弗裏恩支部長的心腹】或【白發眼罩的爆炎使】或【幼女控】之類的等等……阿一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關於大鬧了一場的阿一他們的待遇,多虧了伊魯瓦奔走於各個相關部門,竟然連維持治安的保安局都以正當防衛為理由對他們不予追究,所以沒什麼特別的問題。看來,對保安局來說,保安署被爆破,一度寄存的孩子被奪走,這種事也令他們相當惱火。

還有,年過花甲的保安局局長,似乎是因為平時把他們當成笨蛋一樣持續進行著違法行為的裏組織被徹底討伐了,特意來寒暄,他臉上浮現著純爺們兒的笑容,向阿一他們豎起大拇指就回去了。或許是心理作用,感覺他那「啦啦、咚咚」的步伐都表現出了他那種輕飄飄的心情。

「那麼,關於繆君是……」

伊魯瓦把視線轉向了雙手拿著食物,像鬆鼠一樣吃著的繆。繆被那個視線嚇的哆嗦了一下,又會被和阿一他們分開嗎?不安的繆仰視著阿一、月和希婭。緹奧並不在視線之內是……不讓孩子看到有害的東西是年長者的責任。

「有兩種方法。一種是通過正規手續將她送還艾莉森,另一種是將她托付給你們,以委托的形式送還……你們打算如何?」

被誘拐的海人族孩子不交給官方機構真的好嗎?看著如此疑惑的阿一,伊魯瓦進行了說明,因為阿一是【金】,以及這次大鬧的原因是為了保護繆這兩點,交給他也可以。

「阿一先生……我,絕對要守護這孩子。所以,一起……拜托你了」

希婭向阿一低著頭,無論如何,在繆回到家前都想和她在一起的樣子。月和緹奧,則像是全權交給阿一判斷似的沈默的看著他。

「歐尼醬……一起……喏?」

在自己的膝上向上望說著「喏?」是犯規啊,不過,在決定搶回繆的時候,就已經得出結論了,如果本人希望的話,帶著她一起走也可以。

「嘛,從最初就打算這樣做……已經相當有感情了,果然做不出什麼說再見之類的行為呢」

「阿一先生!」

「歐尼醬!」

繆和希婭滿臉笑容的表達著喜悅,雖然到【海上都市艾莉森】之前不得不攻略【大火山】的大迷宮,阿一是「嘛,總會有辦法的」這樣在心裏做好了覺悟,同意了繆的同行。

「只是啊,繆。叫我歐尼醬這種事能停下嗎?普通的叫阿一就好。總感覺聽著有點癢啊,那個叫法」

向著抱過來表現出高興的繆,阿一半分是遮羞的要求著那種事。原宅男對【歐尼醬】這個稱呼……會有各種各樣的遐想。

阿一的要求,繆暫時無法理解,不久後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說出了偏離阿一以及在場全員的預想的回答。

「……爸爸」

「………………什,什麼?不好意思,繆。不是聽得很清楚,麻煩再說一次」

「爸爸」

「……這,這是那個嗎?海人族的話裏指【歐尼醬】或是【阿一】的意思?」

「唔,爸爸就是爸爸呢」

「餵,稍等一下啊」

阿一用手揉著眼睛,希婭提心吊擔得問繆為什麼叫【爸爸】。於是……

「繆啊,沒有爸爸……在繆出生前就去了神大人那裏……基醬和路醬和米醬明明都有,但繆卻沒有…所以歐尼醬就是爸爸喏」

「好像搞明白什麼了,真想吐槽那個【所以】。繆,拜托,爸爸這種事就饒了我吧,我才十七哦?」

「不要,爸爸喏!」

「我知道了,所以叫歐尼醬就好!我不該奢望的,別叫爸爸了!」

「不要——!!爸爸是繆的爸爸喏!」

那之後,阿一千方百計的嘗試讓繆撤回【爸爸】,對繆來說,與【歐尼醬】相比,好像【爸爸】更合適,意外地展現了她的頑固。結果,還是沒能讓她撤回。這樣的話,已經,只能在將她送到艾莉森後拜托她母親說服她了。阿一露出了自脫出奈落以來最為受傷的表情,作罷了。

結束了和伊魯瓦的會話回到旅館後,爆發了讓繆叫誰【媽媽】的紛爭,總之,阿一為了不讓繆受到不好的影響,事先把緹奧綁在床上讓她躺下了。當然,興奮了……

結果,【媽媽】好像不是真貨的媽媽就不行,月、希婭、姑且還有緹奧,都落定在【歐內醬】了。

然後夜晚,繆強烈希望全員川字睡。讓繆在阿一和誰之間睡,為此再起紛爭,精神疲憊不堪的阿一強行隔著繆抱著月睡了。對此,希婭喋喋不休的流露出不滿,總算入睡了,才終於結束這激動的一天。

這一天,十七歲的阿一成為了爸爸……比起這個,帶著孩子的旅行開始了!

~~~~~~

那一夜

月「……阿一」

阿一「嗯?怎麼了,月?」

月「……想要孩子」

阿一「……(滴滴答答)」

月「……ji——(瞳孔無言的訴說著)」

阿一「……總有一天」

月「……恩」

希婭「那個啊~阿一先生……我也(扭扭捏捏)」

阿一「………不做呦」

緹奧「主人喲,妾『只是開玩笑般的存在』……哈哈,只對妾身即答……而且毫不留情……哈啊哈啊……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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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 12:23 PM 編輯

3-21異常事態
在散發著淡淡綠光的昏暗的地下迷宮中,激烈的劍戟和爆音之聲響徹。
那種激烈,已經到了可以用苛烈來表現的程度,時不時的,即使看不到那遠方的身姿,卻能感受到迷宮之壁的震動。銀色的劍線,在虛空中描繪出無數的優美曲線,炎彈或炎槍,風刃或水刀,如彈幕般縱橫飛舞。強韌肉體之間的碰撞,血淋淋的沖擊聲或向著同伴的怒號、吶喊之聲,讓原本充滿寂靜的空間化為了戰場。
「切裂萬象之光,呼嘯斷絕之風,如飛舞散落的百花漩渦,掀起光嵐剁碎敵人!【天翔裂破】!」
光輝一邊讓揮動著聖劍的手臂不斷加速,一邊以自己為中心放出無數的光之刃。現在正襲擊過來的,是體長約五十厘米的蝙蝠型魔物,瞬間被切成細絲的數量有十只以上,連像樣的攻擊都做不出來就化作肉泥灑落在地。
「前衛!倒計時,十!」
「「「了解!」」」
夏啦夏啦這樣動著硬質大顎的蟻型魔物,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蝙蝠型魔物,然後是蠕動著無數觸手的海葵型魔物。無數的它們,正在一個直徑約三十米的圓型房間內蠢動著。房間的周圍有八個橫穴,魔物們不斷從那裏溢出。
地點是,【奧盧克斯大迷宮】八十九層。擔當前衛的是光輝、龍太郎、雫、永山、檜山、近藤,後衛們配合著時機,宣告了發動魔法總攻擊的倒計時。打算去襲擊後衛的魔物們,都被光輝他們以熟練的武技打倒或擊退了。
麻煩的是會飛的蝙蝠型魔物,鉆了前衛組的空子向著後衛們猛沖,多虧【結界師】的城壁才阻止了它們。
「剎那之嵐呦,看不見的盾呦,將狂暴、颶風、漩渦全部阻擋,【暴風壁】!」
谷口鈴的攻勢防禦魔法發動。向著詠唱咒文的後衛們的前方邁出一步,伸出的雙手先端產生微風。看起來並沒有變化。蝙蝠型的魔物們也對鈴的存在毫不在意,鳴響警鐘的本能驅使著它們襲向正在發動大規模攻擊魔法的後衛組。
但是,在鈴的手前,突然,猛沖的魔物們配合著空氣之壁的形狀大幅度壓扁了身體。雖然幾十只蝙蝠怪一次又一次的突擊,但也只是一味的在空氣之壁上撓癢癢而已,通過的連一只也沒有。
然後,在沖過來的蝙蝠怪全都和空氣之壁撞上、空氣之壁彎曲到達極限的瞬間,可怕的沖擊也同時爆發。發生的沖擊大得驚人,蝙蝠怪們除了直接被這沖擊將肉體粉碎的,還有一口氣被吹飛到迷宮的墻壁上伴隨著噗呲!這樣血淋淋的聲音絕命的。
「哦吼吼!所以說如此簡單是不可能通過的呢!」
班上如氣氛制造者一樣的存在,鈴那得意的聲音在激烈的戰鬥聲之間回響。同時,前衛組一齊放出大招。比起打倒敵人,他們更重視讓放出的沖擊止步,不傷到隊友,為此還特意拉開距離放出攻擊。
「退後!」
光輝一聲令下,前衛組一口氣和魔物們拉開距離。
下一個瞬間,後衛六人的攻擊魔法在完美的時機發動。
巨大的火球擊中目標的同時還引起了大爆炸,伴隨著真空刃的龍卷風將周圍的魔物們卷起,切裂剁碎的同時蹂躪了戰場。從腳下以猛烈的勢頭射出的石之槍從下方將魔物們刺穿,同時,從上方降下的冰柱的豪雨也將魔物的肉體打成了篩子。
如同大自然直接露出他威猛的獠牙似的,在這壯絕的空間之中, 生物能生存下去的理由是不存在的。短短幾十秒的攻擊。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九成以上的魔物們已經絕命或者身負瀕死的重傷。
「好!上吧!一口氣解決剩下的!」
在光輝的號令下,前衛組們再一次飛奔上前,將還沒有完全從魔法的總攻擊中恢覆過來的魔物們一只只確實的各個擊破。殲滅全部的魔物從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五分鐘。
戰鬥結束之後,光輝他們一邊毫不大意的偵查著周圍,一邊互相稱讚彼此的戰鬥。
「呼,下次就是九十層了……這一層的魔物也輕而易舉的打倒了……在迷宮中的實踐訓練也馬上就要結束了呢」
「所以說啊,鬆懈是不行的呦。因為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麼樣的魔物或陷阱呢」
「雫擔心過頭了吧?我們啊,在至今為止誰也沒到達過的階層中都能從容不迫的戰鬥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魔人族來了也!」
光輝不勝感慨的嘟噥著,雫提醒他要註意。筋肉腦袋的龍太郎豪爽的大笑著說了這樣的事,然後,他和光輝碰拳,相視的兩人浮現出無敵的笑容。看著他們的樣子,雫一邊嘆氣一邊揉著皺成一團的眉間。剛才也是,因為她總是幫二人的過火行為善後,都快變成苦勞人那種角色了。難道,已經出現皺紋了?這麼想著,雫最近看鏡子的次數微妙的增加了。盡管如此,結果,不僅是對光輝他們,連周圍的人也被她支援了,真是老好人的天性啊。
「檜山君,近藤君,這樣就治好了……怎樣?」
在大家都在談論剛才的戰鬥的時候,一旁的香織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本分。即,作為【治愈師】,治愈在剛才的戰鬥中受傷的人們。姑且,在迷宮參加實戰訓練兼攻略的十五名成員中,還有另一位持有【治愈師】天職的女孩子,因此,現在兩人正分開進行著治療。
「……啊啊,已經沒什麼了。謝啦,白崎」
「哦,哦嗚,沒啥子。費心了!」
被香織治療的檜山,一邊看著靠近的香織的臉,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估計是完全被迷住了吧。近藤那邊也是,耳朵都染成了赤色,結結巴巴的道謝了。由於從事著前衛的職業,檜山他們已經多次受到香織治療的照顧,不過到現在,他們都沒法在和香織接觸時保持一顆平常心。近藤的態度,在某種意義上,正是青春期的孩子那樣的風情……但檜山看著香織的目光深處,卻積攢著黑暗渾濁的東西。那東西的色彩正一天天變得濃厚……不過註意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收下兩人的道謝,香織微笑的說著「不客氣」,就站起來回過身去。確認周圍沒有其他需要治療的人後,她偷偷的嘆了口氣,略帶憂郁的瞳孔開始看著通向深處的昏暗通道。
「……」
雫註意到香織的那個樣子,她對摯友的心情了若指掌。如今,香織的內心裝的是滿滿的不安。明明再過十層就要抵達迷宮的最底層了(一般性見解),竟然,還是連一丁點兒阿一的痕跡都沒找到。
前方既有著希望,也有著遠在那之上的絕望。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之前,絕不相信阿一的死。雖然內心是如此決定的,但是,每當下降一個階層卻什麼都沒找到的時候,消極的思考就會湧來。這種事可不是輕易就能想通的。而且,阿一落入奈落後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即使是強烈的決意,這充足的時間也足以讓其開始被負面思考侵蝕。
抱著自己所擁有的神器白杖,就像緊緊抱著自己的依靠一樣。看見香織那樣的身姿,雫忍不住想要向她打招呼。但是,在雫行動之前,班裏的某個活潑積極分子,才不管香織那不安動搖的身姿!嗖的一下跳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香織。
「香~織!!別再陪著那些笨蛋了,也治愈一下鈴吧~!要猛烈的黏黏糊糊的治愈~」
「呀啊!鈴醬!不要摸那裏!話說,鈴醬沒受傷吧!」
「受傷了呦!鈴的玻璃心受傷了呦!所以讓我撒嬌一下!具體來說,就是讓我摸香織織的歐派!」
「歐、歐派……不行!啊!餵!呀嗯!雫醬,救我!」
「哈啊哈啊,舒服嗎?這裏舒服嗎?小姑娘相當有料啊噗哇!?」
「……唉,適可而止吧,鈴。男生們都站不起來了吧……因為那裏站起來了……」
大叔化的鈴,露出像是別人一樣的表情大把大把的揉捏著香織的胸部,被雫的一記天頂手刀擊沈。順便,癡迷的看鈴和香織大搞百合的一部分男生們也都吃到了一擊手刀。頭被打出一個包的鈴哆哆嗦嗦的痙攣了,中村惠裏就像平時一樣苦笑著上前照顧她。
「嗚嗚~謝謝,雫醬。很害羞的……」
「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變態被我退治了吧?」
雫溫柔的撫摸著一邊淚目一邊纏住自己不放的香織。這是最近經常能見到的情景。雫一邊溫柔的撫摸著香織光滑柔順的頭發,一邊窺伺著她的臉色。但是,香織並沒有露出困擾的表情,而是用有點快樂的表情看著正被惠裏照顧著的鈴,剛才那充滿憂郁的表情已經不見了。顯然,就算是一時性的,鈴也驅散了香織的壞心情。某種意義上,鈴(大叔版本)真不愧是班裏的氣氛制造者啊,雫在內心讚嘆道。
「再有十層……努力吧,香織」
雫向置於香織肩頭的手稍微註入力量,同時用筆直的眼神看向香織。其中包含給摯友註入活力、希望她不要屈服的意味。看著那樣的雫,香織也自覺到自己稍微有些軟弱了,雙手啪啪的拍了拍臉頰,用堅強的眼神回看著雫。
「嗯。謝謝,雫醬」
重新感受到雫的關心,以及她有多麼的支持著自己,香織突然去掉了瞳中迸發的力量,眼角放鬆的微笑著,傳達了她的感謝之意。雫也再次放鬆了眼角並靜靜的點頭。……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已經是百合花盛開了,但本人卻絲毫沒有自覺。光輝他們覺得有些窘,視線左右仿徨著不知該看向哪裏,但香織和雫都沒註意到。因為,她們已經進入了二人世界。
「現在的話……能守護了吧?」
「是啊……一定能守護的。和那個時候不同了……等級也已經超過了梅魯多團長他們……但是,呵呵,也許他那邊變得比較強呢?當初,最後我們還不是被他救了嗎」
「呵呵,已經……雫醬……」
相信著阿一的生存,卻懷疑這一次能不能守護。看著有點輕視現在的自己的香織,雫打趣兒似的說了那樣的事。實際上卻是一語中的,之後她們在各種意義上都大吃一驚了……得知那件事是不久之後的故事了。
順帶一提,在這裏的,除了光輝、龍太郎、雫、香織、鈴、惠裏以外,還有包含永山重吾在內的五人以及檜山他們四人,共計十五人。梅魯多團長他們正在七十層待機。其實,在七十層行動的時候,只能從七十層激活、連接三十層和七十層的轉移魔法陣被發現了,深層的往來因此變得輕鬆。但是,就連梅魯多團長他們到達七十層也已經是能力的極限。本來,在突破六十層的時候,能跟上光輝他們的團員包括梅魯多在內就只剩寥寥數人。到達七十層的時候,他們已經完全像是在拖光輝他們的後腿了。
梅魯多團長對這件事也有所自覺,在迷宮中的經驗技術也已經統統傳授給了光輝他們,自己們就努力確保轉移陣周圍的安全地帶,接下來的樓層就只讓光輝他們去吧。
僅僅四個月左右就被超越,梅魯多有點苦笑了,不過,盡管如此,在和光輝他們相處的過程中,看著他們一步步擁有了即使在七十層也能確保安全的實力,自己們也因此而感到很高興。光輝他們的實力還會繼續增長。
另外,現在光輝他們的屬性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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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河光輝 17歲 男 等級:72
天職:勇者
筋力:880
體力:880
耐性:880
敏捷:880
魔力:880
魔耐:880
技能:全屬性適性[+光屬性効果上升][+發動速度上升]·全屬性耐性[+光屬性効果上升]·物理耐性[+治愈力上升][+沖擊緩和]·覆合魔法·劍術·剛力·縮地·先讀·高速魔力回覆·氣息感知·魔力感知·限界突破·語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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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上龍太郎 17歲 男 等級:72
天職:拳士
筋力:820
體力:820
耐性:680
敏捷:550
魔力:280
魔耐:280
技能:格鬥術[+身體強化][+部分強化][+集中強化][+浸透破壞]·縮地·物理耐性[+金剛]·全屬性耐性·語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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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堅雫 17歲 女 等級:72
天職:劍士
筋力:450
體力:560
耐性:320
敏捷:1110
魔力:380
魔耐:380
技能:劍術[+斬擊速度上升][+拔刀速度上升]·縮地[+重縮地][+震腳][+無拍子]·先讀·氣息感知·隱業[+幻擊]·語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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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崎香織 17歲 女 等級:72
天職:治愈師
筋力:280
體力:460
耐性:360
敏捷:380
魔力:1380
魔耐:1380
技能:回覆魔法[+効果上升][+回覆速度上升][+想象補強力上升][+浸透看破][+範圍効果上升][+遠隔回覆効果上升][+異常狀態回覆効果上升][+消費魔力減少][+魔力効率上升][+連續發動][+覆數同時發動][+延遲發動][+付加發動]·光屬性適性[+發動速度上升][+効果上升][+持續時間上升][+連續發動][+覆數同時發動][+延遲發動]·高速魔力回覆[+瞑想]·語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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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織的回覆魔法和光屬性魔法已經練到極致了。特別是回覆魔法,那個已經,極致的令人感到可怕了。本來只看技能數的話,香織是四個人中最少的。盡管如此,現在的總技能數已經多到連勇者的光輝都超越的地步。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不再違背約定。相信他的生存,為了這次能真正的守護想念的人,連睡覺的時間也不吝惜,只顧愚直的提升自己,如此反覆的結果就是這個。
「差不多,該出發了……好嗎?」
光輝小心翼翼的向著現在還在互相凝視著的香織和雫打招呼。以前,自從在香織的房間裏目擊了香織和雫相擁在一起的照片以來,時不時的,光輝的舉動就會變得可疑。對於他那樣的態度,香織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雫卻正確的讀取了他內心的思考,因此向他投去抗議的目光。那目光如實的講述著「一直都是奇怪的誤會啊,這個笨蛋」這樣的物語。
光輝假裝沒註意到雫的視線,號令成員們動身。八十九層的地面九成的探索已經結束,現在前進的路線通向最後的未探索區域。考慮到至今為止樓層的廣度,差不多該發現通向下層的樓梯了。
這個預想是正確的,出發後走了十分鐘,一行人就發現了樓梯。一邊確認著有無陷阱,一邊順著昏暗的螺旋狀階梯走下去。體感下降了十米左右的時候,光輝他們終於到達了九十層。
姑且,這也是一個轉折點,光輝他們警戒著可能會發生的什麼。但是,看上去,這裏和至今為止通過的八十多層相比在構造上並沒有什麼變化。趕緊,一邊開始制作地圖一邊開始了探索。迷宮的構造本身雖沒有變化,但出現的魔物卻會變得更加強大,因此大意不得。
光輝他們一邊警戒著,一邊探索構造沒有變化的通道或房間。探索的很順利。不過,不久後,他們便接二連三的開始露出驚訝的表情。
「……怎麼回事?」
一行人探索到深處,出現了一個廣大空間的時候,不可理解終於達到了頂點,光輝困惑的歪曲了表情,漏出疑問的聲音。其他的成員們也同樣感到困惑,附和著光輝的疑問停下腳步。
「……為什麼,都探索到這裏了,卻連一只魔物都沒遇到?」
刨除細小的岔道,樓層的探索已經接近一半了。如果至今為止都有很強力的魔物襲來的話,他們是不可能如此簡單的前進的。探索一個樓層的一半平均要兩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從光輝他們下到九十層開始探索以來,經過的時間連三個小時都沒有。能有如此的進展,理由很單純,因為他們連一次也沒有遭遇過這個樓層的魔物。
最初,光輝他們懷疑魔物們正從隱蔽處觀察著自己們,但他們把感知系技能或魔法等一切能用的索敵手段都用了也一無所獲。周圍沒有魔物的跡象,這一點無論怎麼想都很奇怪。明顯是異常事態。
「…………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啊。從最開始就什麼也沒有嗎?」
其他的成員們也和龍太郎一樣,互相交流著可能性,卻沒能找到答案。困惑不斷加深了。
「……光輝。不回去一次嗎?總覺得有討厭的預感。這種事態,梅魯多團長他們可能會知道些什麼」
警戒心增強的雫,這樣向光輝提議。光輝也總覺得有些討厭的預感,考慮著要接受雫的提案,但同時又覺得,就算在前進的路上有某種必須要打破的障礙,如果是擊破八十九層都有所余裕的自己們的話,來什麼都沒有問題。考慮著這些,回答猶豫了。
在光輝迷惑的時候,突然,幾名觀察著周圍的成員發現了什麼似的發出了聲音。
「這……血……嗎?」
「太昏暗了,而且與墻壁的顏色同化了,分不太清楚……不過到處都是」
「餵餵……這……相當的量呀……」
永山從表情泛青的成員之中走上前去,用手指蘸上被認為是血的液體。然後,用鼻子聞著粘在手指上的液體的氣味兒,仔細的確認了。
「天之河……聽從八重堅的建議比較好……這是魔物的血。而且還是新鮮的」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魔物的血,這附近的魔物都被殺了沒錯吧?就是說有如此強力的魔物……總之不打倒它就無法前進沒錯吧?」
對於光輝的反駁,永山搖了搖頭。永山雖然是和龍太郎在班裏並列的兩大巨漢,但性格卻和龍太郎迥然不同,他做事謹慎,思慮周密。這樣的永山一邊擺出臨戰態勢,一邊站起來以最大限度警戒著周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光輝。
「天之河……魔物不可能只出現在這個房間吧。至今為止通過的房間或通道中肯定也有出現。盡管如此,我們發現痕跡卻是從這個房間開始的。這也就意味著……」
「……襲擊了魔物的什麼人隱藏了痕跡吧?」
對於接在那之後的雫的言語,永山點了點頭。光輝也因為那句話驀地變了臉色,和永山一樣表情險峻,將警戒等級提升至最高。
「也許只是某只智慧的魔物所做的……雖然也有這樣的可能性……不過認為是人做的比較自然……並且,只有這個房間還留有痕跡,是因為來不及隱藏,還是說……」
「這裏就是終點了」
接在光輝的話語之後,突然,一個從沒聽過的女人的聲音響徹這個房間。如男性口吻般沙啞的聲音。光輝他們猛然一驚,立刻進入戰鬥狀態看向聲音的方向。
響起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從廣闊空間的黑暗中飄然出現的,是有著燃燒般的赤發的妙齡女子。那名女子的耳朵略微有些尖,肌膚是淺黑色。
光輝他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女子的那個特征,是光輝他們所熟知的東西。雖然實際上並沒有見過,但在被伊修塔爾他們灌輸的講座中,不知多少次出現的種族特征。聖教教會所倡導的神的敵人,人類族的宿敵。是的……
「……魔人族」
聽到這不知是誰發出的嘟噥,魔人族的女人浮現出冰冷的微笑。
3-22 VS魔人族前篇
出現在光輝他們面前的赤發的女魔人族,嘴角浮現出冷冰冰的笑容,仔細的觀察著驚訝的瞪大眼睛的光輝他們。
瞳孔的顏色和發色一樣是熊熊燃燒般的赤色,服裝是黑一色、沒有光澤的騎士套裝一樣的東西。形狀是恰好緊貼肌膚那樣的設計,所以即使在昏暗的迷宮中,也能明白她那優美的身體曲線。而且,上衣的胸口敞開著,美麗的雙丘都溢出來了。另外,她還做出了將前垂的頭發撩到她特征性的略尖的耳朵後面這樣實在是香艷的動作。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想那種事的場合,但幾名男學生的臉頰還是染紅了。
「你小子就是勇者了吧?就是像哪裏的白癡一樣穿著閃閃發亮的鎧甲的你小子」
「白、白癡……煩、煩死了!有什麼理由被魔人族之類的稱為白癡啊!比起那個,為什麼魔人族之類的會在這裏!」
說了些多余的太過分的話,光輝稍微有點發脾氣了,借著那個氣勢從驚愕中振作起來,質問魔人族女人的目的。
但是,魔人族的女人嫌麻煩似的無視了質問的光輝,並從心底裏嫌麻煩似的繼續說了下去。
「唉~做這種事絕對沒意義的啊~嘛,命令就沒辦法了……你小子,閃閃的晃瞎人眼的你小子。姑且事先詢問一下。不來我等這邊嗎?」
「什、什麼?不來什麼的……說的什麼意思?」
「理解能力不好吶。就是字面的意思呦。勸誘勇者君啊。不來我等魔人族這一側嗎。會有各種各樣的優待喲?」
對光輝他們來說,這是完全出乎預料的話語,稍微用了點時間才理解了那個的意思。然後,理解了那個意思的同班同學們自然的開始註目光輝,光輝猛的繃緊了發呆的表情,重新瞪著魔人族的女人。
「拒絕!讓我背叛人類族……同伴們……王國的人們什麼的,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果然,你們魔人族就和聽說的一樣,是邪惡的存在!竟然特意來勸誘我,一個人來這裏是有多蠢啊!眾寡懸殊,投降吧!」
聽了光輝的話,同班同學們都露出安心的表情。雖然認為是光輝的話一定會立即拒絕的,但略微的產生了一點不安也是不能否定的。不過,龍太郎或雫等青梅竹馬們,確實是連絲毫的擔心都沒有。
另一方面,魔人族女人盡管被立即拒絕,也只是嘟噥著「嗯」並不怎麼太在意的樣子。倒不如說,她覺得光輝怒吼著回答的聲音很煩的樣子。
「姑且,上面說了和你的同伴們一起來也可以呦?盡管如此?」
「回答是一樣的!無論說幾次,我都完全不打算背叛!」
光輝作為代表也不和同伴們商量,依舊是立即回答了。就像在說對受到勸誘這件事感到不愉快似的,光輝啟動聖劍,光芒纏繞其上。【多說無益,如果不投降就要動用武力了!】顯示了這種意志。
在後面的永山和雫同時在內心咂舌,比起魔人族的女人,最大限度的對周圍進行了警戒。兩人都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先說一次謊,也應該迎合著魔人族的女人換個地方。但是,在將這種想法傳達給光輝之前,他就任憑憤怒驅使做出了回答,因此,沒辦法的兩人只得全力防備著不測事態。
一般想來,不論魔人族的魔法有多麼優秀,都無法想象她能一個人來到這裏。無傷的將這個階層的魔物殲滅,而且連痕跡都不留下,這更是不可能的。如果魔人族真的強到能做出這種事的話,從現在起人類族什麼都不用做了,反正遲早都會被魔人族蹂躪的吧。
而且,即使面對能到達這個階層的十五名人類族,魔人族的女人還是相當的淡定。考慮到她隱藏了之前的戰鬥痕跡,應該是如同最初的推測擔心的那樣,她待在這裏設下埋伏。如果真是這樣,認為她已經占有了地利比較妥當。從現在起,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兩人的危機感,馬上就被證明是正確的。
「這樣啊。那麼,已經沒用了呦。另外,姑且,先說一句……不要因為你小子的勸誘是最優先事項,就樂觀的認為自己不會被殺呦。路特斯,哈貝魯,安吉。吃飯的時間呦!」
魔人族的女人呼喚了三個名字後,吧啦!伴隨著破碎聲,雫和永山同時發出苦悶的聲音被吹飛了。
「咕!?」
「嘎!?」
將二人吹飛的東西正體不明。在魔人族女人的號令之下,突然,光輝他們左右的空間開始搖晃,有【什麼】以堪比【縮地】的速度接近了,什麼準備也沒有的光輝和只盯著魔人族女人的同班同學們都被襲擊了。
從最開始,就最大限度的鋪好警戒網的雫和永山勉強註意到了奇襲,立刻,保護著被瞄準的學生們,向看不見的敵人采取了防禦態勢。
雫是速度型戰士,防禦力很低。因此,對於搖晃的空間,她拔刀出鞘,將劍和鞘十字交叉在胸前,並看準沖擊的瞬間自力向後猛跳來抵消威力。但是,對手的攻擊力遠在想象之上,防禦被摧毀,腹部被淺淺的割裂,肺部的空氣被強制排出,猛烈的摔在了地面上。
永山持有著【重格鬥家】這種天職,雖說是格鬥系天職卻特別適合防禦。熟練運用【身體強化】的派生技能【身體硬化】後,又習得了【金剛】這個派生技能,同時使用兩個派生技能的時候,他的耐久力就算比起鋼鐵之盾也遠在其上。配合上自己的巨體,可以說,想要突破那堪比人間要塞的防禦比登天還難。
但是,連那樣的永山,都被那【什麼】的攻擊突破了防禦,雙臂被深深的切裂,飛散著血沫被吹飛了。撞上了偶然在後方的檜山他們,才幸免於與地面激烈碰撞的追加傷害。
玻璃被擊碎的破碎聲,是鈴配合著雫的臨戰態勢預先吟唱的障壁魔法,遵從本能的危機感立刻張開的東西。位置是,小隊的後方。並不是因為從那裏感覺到了【什麼】,而是因為鈴覺得,從雫和永山的位置來看,自己應該在後方展開障壁,可以說是本能,或者說是經驗吧。這個行動是極為正確的。如果沒有鈴的障壁,第三個搖晃的空間,將會毫不留情的將永山小隊的成員切裂吧。
但是,作為漂亮的保護了同伴的代價,沐浴在擊碎障壁的沖擊之中的鈴也向著後方被吹飛了。運氣很好,在她身後的惠裏立刻接住了她,讓她成功幸免於難。和另外兩個切裂永山和雫的【什麼】一樣,第三個【什麼】也立刻發動追擊,危機仍然沒有結束。
同班同學們還沒反應過來這突然的襲擊,三個搖曳的撕裂者就逼近了,那個瞬間,
「光之恩寵於這裏加護!【回天】【周天】【天絕】!」
香織用幾乎是無詠唱的省略詠唱同時發動了三個光系魔法。
第一個,是能立即治愈被切裂吹飛、摔在地上的雫和永山的光系中級回覆魔法【回天】。能同時治愈在遠處的數個對象的魔法。淡淡的白光傾註在一邊痛苦的呻吟著一邊設法掙紮著站起來的兩人身上,傷口以不尋常的速度愈合。
其次,對於那稍不註意就會馬上看漏、身姿搖曳的三個存在,同雫她們一樣,也被傾註而下的淡淡白光所纏繞。於是,在那光蔓延的空間之中,出現了光的輪廓。
光系的中級回覆魔法【周天】。這個是,所謂的自動回覆。雖然回覆量很小,但在一定時間內都會自律運行的回覆魔法。這個魔法運行期間的特征,是被施法者周身會纏繞著魔力光。香織利用這個特性,將回覆效果抑制在最小限度內對正體不明的敵人使用,以此來間接顯示其身姿。
因白光而顯現的身姿,是有著獅子的頭部,龍的手足和利爪,蛇的尾巴,背部長著鷲翼的奇怪魔物。命名的話就是奇美拉。顯然,它擁有迷彩之類的固有魔法。不僅能消除身姿,還能消除氣息,是相當麻煩的能力,但它們在行動中並不能完全的發揮能力,有著讓空間搖曳這樣的缺點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總之,就算在同班同學之中有著頂級近身戰鬥能力的雫和永山吃了一擊後都陷入了行動不能。是可怕的敵人。這之上,還能完全消除身姿的話,就連較量都不可能了。與至今為止的階層的魔物相比較,這已經明顯超脫這個階層的魔物的等級了。
因為那三只奇美拉身上纏繞著光,所以能知道它揮出了追擊的爪牙。目標是,雫、永山、鈴三人。不過,那爪牙到達不了三人那裏。因為,三人面前分別出現了一面光之盾,盡管被奇美拉一擊粉碎,但由於其設置的角度很微妙,攻擊被岔開,三人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出生天。
光系的中級防禦魔法【天絕】。【光絕】這種能發動光之屏蔽的光系初級防禦魔法的上位版,一次能出幾面盾的魔法。身為【結界師】的鈴,應用這個魔法可以使出【多重障壁】版本,持續著障壁一壞掉就高速補充的這一動作,雖然每一面盾都脆弱到馬上就會被破壞的地步,但是想要突破這個集合卻需要花上點時間。這一點,香織她雖然有著光屬性全部適應性,但因為防禦方面比不上專攻結界的鈴,因此香織做不到那樣的使用方法。最多,也就是能夠對設置的障壁進行微調這種程度。
但是,這次它起作用了。在鈴那強力的障壁被一擊破壞的瞬間,香織就明白自己的障壁不會起作用了,因此她選擇的方法是妨礙攻擊。不過,攻過來的不一定是如同預想的那樣完全一樣的攻擊,賭博的要素較多。能順利真是幸運。
攻擊被妨礙的三只奇美拉略顯焦躁的樣子,移形轉位再度攻擊。贏得的時間只有一瞬。不過,雖說只有一瞬,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光輝他們沒有浪費這一瞬間。
「從雫那裏離開啊啊啊!!」
永山怎樣都好?並沒有人這樣吐槽。光輝憤怒的雄叫著,發動【縮地】一口氣近身了撲向雫的奇美拉。光輝的移動速度已經超過了視覺殘留的速度,背後留下了一串殘像。舉過頭頂的聖劍更加閃耀,向著奇美拉的頭來了一刀跳劈。
同一時刻,龍太郎也向著襲擊永山的奇美拉擺出正拳突刺的架勢。比起沖上去直接攻擊,他判斷籠手型神器放出的沖擊波更快。龍太郎迸發出裂帛的氣勢,將魔力收束於籠手。
此外,接住被吹飛的鈴的惠裏也已經伸出單手,她和鈴一樣,遵從著危機感完成持續詠唱,發動了強力的炎系魔法。名為【海炎】的炎系中級魔法,如字面那樣操縱炎之海嘯的範圍攻擊魔法。就算是敏捷的敵人,也不可能簡單的回避。
光輝的聖劍以絕壯的威力和速度作大上段揮下。龍太郎的正拳突刺,以沒有比那更美的姿勢連續放出,而且比起這個,可怕的沖擊波正像炮彈一樣向前突進。惠裏那帶去死亡的紅蓮之海嘯吞入目標卷起塵埃。
可是……
「「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嚕嗚噢噢噢!!」
究竟在哪潛伏著呢?就在光輝他們的攻擊直擊目標的瞬間,有三個影子發出咆哮襲向光輝他們。
「「——!?」」
突然的事態,一陣惡寒襲擊了光輝和龍太郎的背脊。兩個影子,分別以猛烈的勢頭沖向光輝和龍太郎,同時高速揮出了手持的金屬制狼牙棒。
立刻,光輝利用揮劍的離心力扭轉身體。龍太郎沒來得及收回伸出的右手,只得擡起繃緊的左臂硬扛住了迫近眼前的狼牙棒。光輝失去平衡骨碌骨碌的在地面上滾動,龍太郎扛住狼牙棒後又受到了敵人的兩記重拳,被打飛了。
突然襲擊了光輝和龍太郎的,是身高兩米半左右,外觀近似藍巨魔的魔物。但是,就和RPG中的同一種怪會有低級和高級之分一樣,相對於藍巨魔那豬一樣的體型,這個魔物的體型相當的帥。取名的話應該是藍巨魔的上位版,藍巨魔怪。確實,就像是藍巨魔鍛煉到極致,筋肉重新緊繃起來的體型。實際上,剛才的突然襲擊所展現的臂力、移動速度,也是普通的藍巨魔無法相比的。
另一邊,惠裏雖說沒有受到直接攻擊,但她受到的心理性攻擊卻遠比光輝他們受到的要強烈。因為,她推過去的炎之海嘯,突然開始被一個縱身躍入的影子張開大口吸了進去。呼啊噢噢噢噢!伴隨著這樣的聲音,眼看著就要大範圍展開的火海向著一點收束、消失了。那個影子將全部的火焰吸入,連十秒的功夫都沒用。
消去了火焰和熱浪的空間中,長了六條腿、樣子酷似巨龜的魔物現身了。背負的甲殼,染成了和剛才要將敵人燒成灰燼、兇暴狂野的火焰同樣的真紅色。
接著,下一個瞬間,吸收了火焰的多足龜再次嘎巴!的張大了一度閉上的嘴。同時,背上的甲殼也激烈閃耀,張開的口深處生出了赤色的光輝。宛如,發射寸前集中能量的激光炮一樣。
惠裏看見那個樣子,浮現出焦躁的表情。光是對應放出的魔法就沒有余裕了。不過,那個焦慮,被臂彎中的摯友和平時一樣精神滿滿的聲音吹飛了。
「對不起的喵!守護之光重疊在一起,只要意志尚存就會蘇生【天絕】!」
剎那間,鈴她們的面前出現了十面重疊在一起的光之護罩。【天絕】的【多重障壁】版。那些護罩全部被設置成傾斜四十五度角的樣子,同一時刻,多足龜放出的超高熱的炮擊一邊粉碎護罩,一邊向著上方偏移了。
但是,這連續不斷放出的炮擊的威力,遠在剛才的奇美拉的攻擊之上。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到,護罩就被食破了。鈴咬緊牙關重覆著那段詠唱,不斷構築新的護罩。她不辱【結界師】之名,護罩的構築速度和多足龜炮擊的破壞速度勉強達成了勢均力敵,成功的持續使炮擊偏移了。
被偏移的炮擊直擊了迷宮的天頂,伴隨著激震,被粉碎赤熱化的礦物如雨點般灑落。
「畜生!什麼啊!」
「什麼啊,這個魔物是!」
「可惡,總之上了!」
事態進展到如此地步,檜山他們和永山的小隊終於開始罵人了,同時也擺脫了混亂,完全調整為臨戰態勢。負傷的雫和永山也被完全治愈了,各自開始攻擊眼前能看見了的奇美拉。
雫進入了連殘像都看不見的超高速世界。破裂的風瞬間響起啵的一聲,不由得讓人以為她的身姿消失了,下一個瞬間就出現在奇美拉的正後方,這次又在不知不覺間按照納刀的拔刀術要領拔劍。
【無拍子】讓她可以做出沒有預備動作的移動和斬擊。連身姿都看不見,單純是因為移動速度太快,認識追不上她那急劇變化緩急的動作。此外,劍術的派生技能又再次提升了斬擊速度和拔刀速度,與出鞘本來的劍速相結合,就成了普通生物不可能完成的神速一閃。
作為剛才受到一擊的回禮,雫放出了八重堅流的奧義——【斷空】。與切斷空間這個名字相稱,銀色的劍線在虛空中疾走,接下來的瞬間,奇美拉的蛇尾被從中切斷。
「咕嚕啊啊啊啊!!」
奇美拉發出憤怒的咆哮,回身向後揮出銳爪。但是,那個攻擊徒勞的切空了。雫已經向著對側迂回,然後,揮出二之太刀,這次是切裂了奇美拉的兩翼。
「庫!」
雫以速度愚弄著奇美拉,著實的給予傷害。但是,雫的表情並不明朗,豈止如此,簡直是咬碎了苦蟲的表情,不禁漏出了聲音。原因是因為她的期待落空了。本來的話,雫是打算最初的一擊就將奇美拉的身體一刀兩斷的,不過,蛇尾在咫尺的地方切入,使斬擊沒能抵達。第二刀也是打算切裂身體,但奇美拉的屈身比斬擊到達早了一瞬間,最終只能停留在切裂兩翼的水平。
雖說奇美拉跟不上雫的速度,但是,也不能說它完全無法招架。面對雫全力使出的可以說是讓身姿消失的速度,它也展現了與之對應的反應速度。是真正難纏的敵人。對於想要趕快將其打倒去救援其他人的雫來說,沒有比這更麻煩了的。
此後,雫揮劍砍出了第三刀、第四刀,在奇美拉的身上留下了數道傷痕,但不管哪一刀都很淺,遠不及致命傷的程度。不僅如此,奇美拉好像漸漸開始可以捕捉到雫的速度了。雫的表情開始生出焦躁。
並且,對雫來說,不,對雫她們來說,壞事還在延續。
「Q哇啊啊啊啊!!」
突然,房間裏響起了這樣的叫聲,在雫眼前的,兩翼和蛇尾被切斷的奇美拉被赤黑色的光包裹,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香織的【周天】在回覆上幾乎沒有任何意義,效果可以忽略不計,因此,那些不算淺的傷口是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被治好的。雫瞪大了眼睛,一邊註意著被治愈的奇美拉,一邊快速的朝叫聲的方向看了一眼。
於是,她看到了。不知何時,那個灑脫的作壁上觀的魔人族女人的肩膀上停落了一只雙頭白鴉,一邊的頭正朝向雫,正確來講,是朝向雫眼前的奇美拉。
「難道說是回覆角色!?」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給予難敵的傷害,卻瞬間被治愈。隨著時間的流逝,敵人正在適應,勝機本來就越來越遠,敵人後方還有著優秀的回覆角色在待命。面對這太過嚴峻的事態,雫不由得發出悲鳴。
看來,不僅是雫,其他地方的同伴們也一樣發出了悲痛的叫聲。
光輝那邊也是,藍巨魔怪一邊受到支援一邊戰鬥。藍巨魔怪的身體被深深的切裂出一道從肩膀到腰部的傷口,但是,白鴉的一個頭一邊看著藍巨魔怪一邊發出叫聲,那道傷就如同影像逆播般被治愈。
龍太郎或永山那邊也一樣。以龍太郎為對手的第二只藍巨魔怪腹部破裂、單臂被折斷,但治愈了以雫為對手的奇美拉的白鴉頭看向那邊後,伴隨著同樣的鳴叫聲,藍巨魔怪眼看著就被治愈了。和永山對打的那只奇美拉也是,一部分陷沒的肉體馬上被治愈。
「事態相當嚴峻呢。怎麼辦?依舊,不來我等這邊嗎?現在的話還可以考慮呦?」
魔人族的女人一副從容的態度,挽著胳膊觀賞光輝他們的苦戰,再一次向光輝他們拋出勸誘的話語。不過,她就像是已經知道光輝的回答似的,表情相當的冰冷。然後,那個預想的確是正確的。
「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會屈服於威脅!我們絕對不會輸!這就證明給你看!上吧!【限界突破】!」
對於魔人族女人的話語和態度,光輝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再一次用聖劍架開了藍巨魔怪揮下狼牙棒的一擊,趁著那瞬間的空隙使用了【界限突破】。
光輝的身上纏繞著神聖的光芒,說著「這一次就結束了」並重新鼓起幹勁,向著魔人族的女人沖了過去。
3-23 VS魔人族後篇

【限界突破】,是通過消費魔力一時性獲得三倍的屬性之力的技能。然而,因為是如字面意思那樣的突破極限,所以不管是長時間使用還是經常使用都是不可能的。使用之後,使用者會與使用時間成比例的弱體化。嚴重的倦怠感將會讓他連本來力量的一半都發揮不出來。因此,作為關鍵時刻的王牌,必須要考慮使用的時間和場合。

光輝,面對魔物的強大和可以回覆的這個事實,判斷這樣下去被逼到死路的同伴們會士氣下降,就想用【限界突破】一口氣打倒白鴉和魔人族的女人。

伴隨著光輝的【限界突破】宣言,他的身體被純白的光包入。同時,狼牙棒的一擊被彈開的藍巨魔怪並不懂得光輝的變化似的再次襲來。

「如刃之意志,寄宿著光斬裂敵人,【光刃】!」

光輝並沒有屈身躲閃藍巨魔怪揮來的狼牙棒,而是用附加了光之刃的聖劍從下段一口氣向上切。

剛才也使用過【光刃】的袈裟斬,不過,那個時候還無法給予它使它戰鬥不能的重傷。但是,這次使用了【限界突破】,屬性比剛才上升了兩倍,和光之刃的相乘效果也有關系吧,宛如切取黃油一般,藍巨魔怪的身體被斜辟為兩半。

遲了一拍,藍巨魔怪的身體傾斜錯位,咚伽!伴隨著這樣血淋淋的聲音倒塌了。光輝直接順勢邁步,一下子加速,猛的向魔人族的女人身邊突進。

光輝和魔人族的女人之間什麼也沒有。不論魔人族是有多麼擅長魔法的種族,現在幹什麼都已經太遲了。就這樣,將她和白鴉一並切裂就結束了吧。誰都是這麼想的。

那個瞬間,

「「「「「「咕嚕哇啊啊啊啊啊」」」」」」

「什!?」

五個搖曳的空間,咆哮著襲向光輝。面對這埋伏著從四面包抄過來、同時展開攻擊的奇美拉,光輝不由得瞪大眼睛發出驚愕之聲。

立刻,光輝緊急制動,彎著身子避開從正面襲來的一擊,用聖劍的一擊砍倒從右邊襲來的奇美拉。然後,相信著身穿的神聖鎧甲的性能,用軀幹部分耐受住從背後襲來的死之兇擊。

不過,能做到的就到此為止了。從左邊襲來的奇美拉的利爪猛扣他的肩頭,那沖擊將他吹飛,在包圍網之外的最後一只奇美拉跳到光輝身上,兩足的利爪勒入光輝的肩頭將他按倒在地。

「咕嗚嗚!!」

從牙關緊閉的齒縫間漏出苦悶之聲,同時,光輝勉強用聖劍防住奇美拉的顎門,停止了刺向自己脖子的牙齒。爪子深入兩肩,力量漸漸被支撐的顎門奪走,盡管處於限界突破中卻不能很好的使上勁兒,聖劍被徐徐的壓了下去。

「光之恩寵呦,於此治愈和懲戒,【焦天】!【封縛】!」

香織看到了光輝的危機,立刻行使光系的回覆魔法。【焦天】是對一人用的中級回覆魔法。比起剛才使用的對覆數人用的回覆魔法【回天】能發揮更高的效果。但是,奇美拉的爪子已經深入光輝的兩肩,這樣是無法治愈的。

所以,她還同時發動了光系的中級捕縛魔法【封縛】。【封縛】是,以對象為中心作出光之檻將其關在裏面的魔法。香織對光輝剛用了那個魔法就將其解除,以光輝為中心展開的光之檻轉瞬即逝,卻將壓在他身上的奇美拉彈飛了。

爪子從兩肩抽出,【焦天】發揮了十全的效果,光輝的傷口瞬間愈合。

同時,後衛組的正以襲擊鈴她們的奇美拉和多足龜為對手的什麼人,也向著正在襲擊光輝的奇美拉們放出了攻擊魔法。只是,由於有著一定的距離,那幾只奇美拉又沒有被香織施以【周天】,看不清它們的動作,所以這幾下並沒能給予它們多大的傷害。

盡管如此,讓光輝重整體勢的時間是賺到了,他重新架起聖劍,被治愈的同時也完成了詠唱,發起反擊。

「【天翔劍四翼】!」

揮舞的聖劍描繪出曲線,光之斬擊向著四個搖曳的空間飛翔。被瞄準的奇美拉們,是對被【限界突破】強化後的光輝的拿手好戲抱有了危機感嗎,立刻打算逃離那裏進行回避。

可是,緊接著,

「捕獲呦,【縛印】!」

香織喊出幾乎可以說是無詠唱那麼短的詠唱,發動了光系中級捕縛魔法【縛印】。從打算回避的奇美拉們的足底飛出無數的光之鎖,連帶著首、足、軀幹一並纏住。如果是憑著奇美拉的力氣,想要扯斷也不難,不過,一瞬間的動作停滯是不可避免的。

結果,四只奇美拉受到光輝【天翔劍】的直擊,噴灑著鮮血斷氣了。

光輝重新面向魔人族的女人,一邊亮出聖劍一邊瞪著她。

「可惜呀。你的王牌對我們不管用了。已經,沒有什麼能保護你的東西了!」

聽了光輝說的話,魔人族的女人面向光輝露出了詫異,或者說是驚呆了的表情。心道,「為什麼,事到如今,這種宣言有必要嗎?就這樣,立即砍過來不就好了」。

光輝那方明明應該是被追逼著的,卻對絲毫不改從容態度的魔人族女人感到不爽。最初是奇美拉,接著是藍巨魔怪,然後是現在的奇美拉。全部的這些奇襲,就是讓光輝不爽的原因。他在內心吶喊「只發動偷襲卻不堂堂正正的戰鬥,自己在那作壁上觀,何等卑鄙的家夥!」

「……另外,這並不是我的王牌啊」

「逞強!」

「嘛,是不是逞強能等你擊退它們之後再說嗎?差不多,【異教的使徒】什麼的究竟有何種程度的力量也能確認了,你們已經沒用了呢」

「說什麼『咿呀啊啊啊啊啊!』——!?」

魔人族的女人像是嫌麻煩似的把頭發往上一撩,同時簡單的說了那樣的事,就在光輝的反問說到一半的時候,從後方傳來了尖叫聲。

光輝不由得回頭,映入他眼簾的,是新增的五只藍巨魔怪和奇美拉,外加沒見過的黑色四眼狼,以及從背上生長著四根觸手、體長六十厘米左右的黑貓,它們一齊襲擊夥伴們的光景,以及永山小隊的一人,同時也是他的摯友的野村健太郎,側腹被黑貓的觸手貫穿的光景。發出尖叫的,是同為永山小隊一員的吉野真央。

「健太郎!該死,得意忘形了!」

「真央,振作!我會治愈他的!」

同為永山小隊成員的遠藤浩介,用短劍切斷了貫穿野村的觸手,寄宿著憤怒之炎的眼睛盯著被斬了的黑貓。

野村發出苦悶之聲癱倒在地,吉野茫然若失,同一小隊的辻綾子大喊出叱吒之聲,同時立馬發動治愈魔法。之前恰好念完了治愈遠藤受到的割傷的詠唱,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什、還有麼!」

回顧後方,看到了不知不覺間出現的生力軍,光輝吐露出驚愕之聲。

「奇美拉的固有魔法【迷彩】,對它觸碰著的東西也能發揮效果。這種可能性沒考慮過?你看,追加了吧」

「——!?」

突然出現了大量的魔物,同伴們的劣勢更大了。看到那個,光輝急忙打算返回。對著那樣的光輝,魔人族的女人一邊揭露、用奇美拉的【迷彩】效果隱藏起來的這張底牌,一邊煽動更多的魔物。從她的背後,四眼狼和黑貓各十頭,以光輝為目標殺了過去。

「庫,哦哦哦!」

黑貓的觸手以荒謬絕倫的速度伸長,從四面八方襲向光輝。光輝如風車般旋轉著揮舞聖劍,將襲來的觸手盡數斬斷,並以接近中的一只黑貓為目標放出了橫風的一擊。是因為瞄準了光輝的面部吧,黑貓剛剛跳上空中,它應該不可能避開。光輝也「首先一只!」這樣確信著它死亡的命運。

但是,接下來的瞬間,這種確信被簡單的推翻了。怎麼說呢,黑貓以空氣為立足點翻了個跟頭,借此避開了光輝的一擊。並且,它那和體格不相稱的銳爪瞄準光輝的頭部放出了一擊。

光輝勉強靠擺頭極限的回避了,但由於體勢崩壞,他無法應對從背後強襲的四眼狼,雖說在鎧甲的防禦力和限界突破的影響下沒有受什麼重傷,但他被猛烈的吹飛、送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附近。

與此同時,在明顯持有破格實力的魔物們的追逼之下,光輝他們被包圍了。大家拼命的應戰,就算一只都是相當麻煩的敵人,卻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還是聯合行動的。而且,如果不將它們一擊殺死的話,白鴉就會立即讓它們恢覆。

同樣擁有【治愈師】天職的辻綾子和香織兩人持續的治療著同伴,總算避免了致命性的戰線崩潰,卻沒能打出決勝一擊。

光輝打算靠【限界突破】的力量打垮敵人,但敵人也總是保持著同時有五只以上的數量對輝光展開Hit;Run的連攜式攻擊,如此反覆著,絕不與他發生正面沖突。

就連靠著【無拍子】高速移動的雫,也被速度優秀的黑貓和持有【先讀】的固有能力的四眼狼的連攜攻擊封住了行動,就算讓它們負傷也遠達不到致命傷的程度。

一邊拼命的應戰,一邊也逐漸,同學們的表情開始蒙上絕望的影子。然後,這種感情,在魔人族的女人參戰後變得更深了。

「沈眠於地底的金眼之蜥蜴、大地孕育的魔眼之主、存在的、是看破黑暗射來的詛咒、帶來的、是永恒不變的暗之牢獄、恐怖絕望悲嘆哭泣、以那眼睛將己之敵全部封閉、殘余的是終焉、沈默冰冷的雕像、假若打碎、就將歸還大地!【落牢】!」

那個詠唱完畢之後,魔人族舉起的手上出現了灰色的螺旋丸,描繪出拋物線向著光輝他們的方向飛來。速度絕不算快,對於如今的光輝他們來說並不是無法回避的東西。乍一看,是讓人感覺不到任何驚異的魔法攻擊。看見那個,在剛才被觸手貫穿側腹的野村健太郎那因失血而發白的臉頰又進一步浮現出焦急的表情,大叫道。

「——!?糟糕!谷口!!阻止那個!使用障壁系!」

「哎?了、了解!這裏是聖域,神敵無法通過!【聖絕】!」

按照聲嘶力竭的野村的指示,鈴用省略詠唱發動了光系的上級防禦魔法。閃耀的障壁呈穹頂狀,將光輝他們全員包入其中。不過,【聖絕】並沒有識別敵我的機能,因此,許多魔物也被收入了穹頂狀的障壁之中。【聖絕】是強力的魔法,魔力的消耗量也很大。因此,平時的話不會無意義的像這樣使用。但是,野村的叫喊,傳達了魔人族的女人放出的魔法的危險性,因此,想用盡量強力的障壁系防禦魔法,立刻就選擇了【聖絕】。

鈴的【聖絕】展開之後,灰色螺旋丸撞上了障壁。灰色的球體想要突破障壁,以看不見的可怕威力施加了壓力。鈴為了不讓其突破,盡管感覺自身的魔力被刷刷消去,也咬著牙拼命的忍耐著。

這時,是接到魔人族女人的命令了嗎,魔物的動向發生了改變,十幾只一起瞄準了鈴。

「鈴!」

「保護谷口!」

惠裏喊出鈴名字的同時放出了魔法,妨礙了接近中的藍巨魔怪。以鈴為中心,在惠裏的正對面,正在與奇美拉和四眼狼戰鬥的齋藤良樹和近藤禮一,他們打算回應野村的呼喊趕往鈴的身邊。

可是,鈴為了維持【聖絕】身體不能動,黑貓見縫插針,一下子接近她。野村立刻從地面發動了石之槍打算刺穿它,但黑貓在空中呈之字形跳躍,扭動身體躲過石之槍,射出全部的觸手。

「谷口!」

「啊咕!?」

野村大喊著鈴的名字發出警告,但那時已經遲了。雖然鈴立刻扭身,但觸手依然貫通了她的側腹、大腿和右臂。接著,黑貓用觸手捉住鈴小巧的身體,掀起橫風,以猛烈的勢頭把她甩了出去。

鈴在空中撒散著鮮血的飛沫,後背摔在地面上造成了瞬間的窒息,恢覆呼吸的同時,由於難以忍耐的劇痛而發出了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醬!」

「鈴!」

香織和惠裏聽到那痛苦的聲音,不由得發出悲鳴呼喚鈴的名字。立刻,香織開始集中精神行使回覆魔法,但與之相比,鈴所施放的輝煌閃耀的結界消失的更快。

「全員,從那個球體離開啊!」

野村用焦躁感滿滿的聲音發出了警告。可是,那畢竟是能與鈴那號稱鐵壁的【聖絕】一直較量到現在的魔法。事到如今,警告已經遲了。

結界消失,灰色螺旋丸嗖的飛入,直接在地面著彈,沒有聲音的破裂,猛烈的向周圍散布灰色的煙。

正在驅身趕往倒地痛苦掙紮的鈴身邊的齋藤和近藤,外加野村,三人瞬間被灰色的煙吞沒。魔物都跑沒影了。在著彈的同時,它們都一溜煙兒的拉開了距離。

灰色的煙仍在蔓延,打算連光輝他們也包入其中。

「來吧,風呦!【風爆】!」

光輝立刻行使風系統的魔法放出突風,灰色的煙被擠到了房間外面。

那畢竟是用魔法作出來的煙,和通常的煙不同,本應不可能如此簡單被吹跑的,不過,光輝正處於【限界突破】中,魔法的威力也有所提升,因此,煙略微抵抗了一下,就被成功的向著迷宮的通道排出了。

不過,煙散去的前方是……

「那樣的,鈴!」

「野村君!」

「齋藤!近藤!」

完全石化的齋藤和近藤成了沈默的雕像。鈴的腹部以下被石化。用身體覆蓋著鈴的野村,左半身被石化了。

齋藤和近藤好像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發呆的表情就那樣被固定住了。只有下半身被石化的鈴,被更加激烈的劇痛襲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直接失去了意識。

另一方面,庇護了鈴的野村,盡管他的被害是最輕微的,但也依然被劇痛襲擊,耐不住劇痛的呻吟聲從他咬緊的牙關深處漏了出來。野村受害最輕,是因為他擁有【土術師】的天職。在土屬性方面有著天賦之才,當然,也有著對土系魔法的高耐性。

瞬間就看破了魔人族女人發動的魔法,是因為專攻土系魔法的野村也學習過那個魔法。土系的上級攻擊魔法【落牢】。散布灰色的石化之煙的麻煩魔法。就算只碰上一丁點兒,也會從那裏徐徐的被侵蝕,最終被完全石化。這個魔法的應對方法,是用障壁系的結界將其擋住,忍耐到術的效果結束為止,煙也只能靠強力的魔法將其吹散。而且,障壁必須是上級的等級,否則結界本身都會被石化,煙也是,如果沒有上級等級的威力,連將煙吹飛這種事都做不到。這就是如此強力的魔法。

「你這混蛋!竟敢!」

光輝看到同伴的慘狀,浮現出憤怒的表情。開始放出比包裹著他的【限界突破】之光更加耀眼的光芒。眼看著,就要向魔人族的女人展開突擊了。

可是,作為制動器的雫大喊著勸諫那樣的光輝。然後,做出了專註於全力撤退的指示。

「你給我等一下!光輝!撤退吧!開辟退路!」

「什!那樣的事不就是,不就是逃跑嗎!」

但是,對朋友被傷害這件事抱有激烈憤怒光輝,嚴厲的瞪著雫並提出反駁。光輝放出的壓力向著雫傾註而下,但雫只是如風中之柳般逆來順受,面露險峻的表情說服暴怒的光輝。

「給我聽著!如果是香織,一定能治好。但是,這是需要時間的。治療遲了的話,也有為時已晚的可能性。必須一度撤退重整態勢啊!而且,在少了三人的基礎上,現在,你還要沖上去,下次的攻勢大家扛不住啊!真的會全滅的啊!」

「咕,可是……」

「而且,【限界突破】也差不多不妙了吧?在這種狀況下,光輝弱體化的話,那可真就玩兒完了!冷靜了吧!大家都一樣不甘心!」

聽了青梅竹馬條理清晰的言辭,光輝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註意到雫的嘴唇在流血後,感覺頭腦立刻就如霜打的茄子般冷靜了下來。雫也很不甘心,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咬破嘴唇的程度了。重要的同伴被傷害,如果能做到的話,真想現在立馬就把敵人揍飛。

「明白了!全員,撤退吧!雫、龍太郎!稍微再堅持下!」

「交給我吧!」

「哦!」

光輝將聖劍刺向天際,開始了長長的詠唱。至今為止,由於詠唱時間長而且不能打開局面所以沒有使用,但是,為了開辟撤退的道路,這個魔法正合適。

只是,在詠唱中會陷入完全的無防備狀態,因此拜托雫和龍太郎守在自己身邊。這就意味著,光輝拉來的魔物也必須交給他倆對付。當然,雫和龍太郎兩人不可能應對的了,兩人一邊拼命應戰,一邊接連不斷的受傷。

「想撤退什麼的?」

一邊嘟噥著這樣的事,魔人族的女人一邊驅使魔物迂到光輝他們背後的通道,堵塞了退路。然後,以開始了什麼詠唱的光輝為目標,自己也開始了詠唱。

可是,至此,對於魔人族的女人來說,第一次發生了不測事態。

「「「「「嘎啊啊啊啊啊」」」」」

「——!?什麼!」

不知為何,本應是同伴的五頭奇美拉,襲擊了魔人族的女人。驚愕的睜開眼睛的同時,立刻,放出了省略詠唱的即時發動魔法。高密度的沙塵以魔人族之女為中心形成刃之漩渦,撕裂了襲來的兩只奇美拉。剩下的奇美拉,也被塵沙從自己身邊吹飛,總算回避了它們的攻擊。

「為什麼,我!?」

魔人族的女人一邊動搖著,一邊凝視著襲來的奇美拉。於是,她註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哪只奇美拉的身體都是損壞的。有的奇美拉沒有頭,還有的奇美拉軀幹上有著深深的傷痕,現在也一直在滴著血。

「這些家夥……」

是的,魔人族的女人註意到了,襲擊過來的,是被光輝所斬殺的五頭奇美拉。本應死去的奇美拉又站了起來,感覺就像活著似的襲擊了自己。「難道說……」魔人族之女想起了某個魔法。

「不讓你妨礙光輝君!」

一邊那樣大喊著,一邊將手像指揮棒一樣揮動,讓奇美拉屍體包圍了魔人族女人的,正是中村惠裏。

「切!降靈術的使用者!那樣的情報可沒聽說過啊!」

魔人族的女人在這裏伏擊光輝他們之前,姑且也進行了事先調查。勇者一行中有人可以使用降靈術這種可以說是超高難度的魔法,她並沒有收集到這樣的情報,因此,這完全是預料之外的事態。惠裏有著【降靈術師】這種天職,由於她說自己不擅長降靈術,因此在實戰中並沒有使用過,但現在卻像是小宇宙爆發了似的往好的方向起作用了。

惠裏用像是在說「不擅長什麼的現在克服了!」似的這種強力的眼神瞪視著魔人族之女,她操縱著奇美拉們的技巧,不讓人覺得這是她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降靈術。而且比起打倒魔人族之女,她更像是在爭取時間。

在此期間,香織向著鈴使用了【焦天】和【萬天】。因為鈴的狀態是全員中最危險的,所以首先對她進行了集中治療。【萬天】是光系中級回覆魔法中用來解除異常狀態的魔法。但是,石化魔法是相當強力的魔法,解除速度就像蝸牛爬一樣。雖說立刻堵住了側腹和手臂上的空洞,但出血量已經相當之大,是現在必須要馬上靜養的重傷。解開石化的瞬間,也必須重新堵住她腿上的洞才行。

野村石化了的左半身,正由辻綾子發奮解除中。辻綾子也有很高的回覆魔法適應性,與野村對土系魔法的高耐性相結合,解除正以相當的速度進行著。並且已經完成足部石化的解除了。

但是,盡管如此,瞥了一眼揮舞白杖的香織之後,辻綾子就咬起了嘴唇。同樣,天職都是【治愈師】,作為術師的本領卻明顯是香織更高。香織一邊對遠比野村傷重的鈴同時行使治愈魔法和異常狀態解除魔法,一邊還時不時的向守護著光輝的雫和龍太郎放出回覆魔法。對綾子來說,這是根本模仿不來的絕技。在這樣的狀況下卻不能十全的治愈同伴,綾子對此湧上了一股懊悔的感情,同時也覺得得自己很可憐。

看著這樣的綾子,被治愈中的野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想到現在不是那樣的場合,他就一邊忍耐著疼痛,一邊繼續喃喃的詠唱著什麼。

相對於戰力的減少和光輝的戰鬥中斷,魔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檜山、中野、再加上永山他們已經變得滿身瘡痍,惠裏一邊保護著兩位治愈師,一邊操縱著五頭奇美拉,但她也快接近極限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分鐘一行人就會筋疲力盡。

如果不是光輝的聖劍正在聚集著光輝的話,現在也快要哭出來的中野說不定會因恐慌而走上自殺這條不歸路。成員們殷切期盼的那一刻……終於到來了。

「去吧!【天落流雨】!」

從光輝舉起的聖劍尖端,一道閃光發射升空。那道閃光在天頂附近炸裂,向周圍的魔物們飛散,如流星般傾註而下。

這個【天落流雨】,是在敵人的正上方定點放出覆數攻擊的光系攻擊魔法。由於威力分散,每一擊的攻擊力並不是太高,本來是在掃蕩大量雜魚敵人時使用的魔法,然而,盡管如此,在【限界突破】下使用後,就算對手是五十層級的魔物,也能充分發揮轟炸般的效果。

可是,果然,對於魔人族帶來的異常強力的魔物們,基本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充其量也就是發揮了將它們從夥伴們的身邊拉開的效果。不過,對光輝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只要能制造出可乘之機,就能造成可以讓同伴們撤退的局面。

魔人族女人那邊,還在被惠裏操縱的奇美拉糾纏著。光輝確認了那一點後,就讓這詠唱長的像傻瓜一樣的魔法發揮了它真正的本領。

「【收束】」

從天而降的、讓魔物們一時性後退的光之雨,隨著光輝的詠唱再次收束於聖劍。流星拉著尾巴集中於一點的光景實在是相當的夢幻。收束的光纏繞於聖劍之上,光輝筆直的將聖劍刺向了在作為退路的那個通道之前擺陣的魔物們,伴隨著尖銳的吶喊聲,扣下了一系列魔法最後的扳機。

「【天爪流雨】!」

緊接著,從被推出去的聖劍尖端,無數的流星如炮擊般射出。同樣是炮擊,但這個的威力卻遠比不上光輝的王牌【神威】,當然,更不可能將擋住退路魔物們一掃而空。

本來的話,是想用【神威】的,但那個的詠唱時間更長,他不認為作為盾的雫和龍太郎能撐那麼久,沒辦法只好用這個。

但是,盡管如此,【天爪流雨】也是最適合現在狀況的一手。流星們成為光之奔流,向著退路上的魔物們直進,著彈的同時,引起無數的爆炸。無數光彈構成的炮擊如集約炸彈般破裂,從而產生了連續不斷的沖擊,魔物們東倒西歪,被盛大的吹飛了。

「「「「嚕啊啊啊啊啊!!」」」」

魔物們緊閉著眼睛發出尖叫。【天爪流雨】的次要效果,閃光造成的視覺性傷害,眼睛被發生在眼前的強烈閃光灼傷。混亂的魔物們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不管不顧的亂鬧著。

它們已經不存在於退路之上,向著通道的一條直線的道路被打開了。

「現在!撤退吧!」

在光輝的號令之下,全員一齊采取行動。永山一個人將石化的近藤和齋藤扛在肩上,遠藤背起昏死過去的鈴。野村的左臂還處於石化狀態,但他忍耐著疼痛,靠著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開始向著通道奔跑。

「切!別想逃!都給我追!」

魔人族的女人一邊以剩余的兩頭奇美拉僵屍為對手,一邊向沒事的魔物們下達命令。魔物們忠實的遵從那個命令,立即展開追擊。奇美拉也好,四眼狼也好,黑貓也好,腳程快的魔物有很多,光輝他們拉開的距離轉瞬之間被縮短。

於是,野村轉過身,忍耐著疼痛,臉上浮現出無畏的笑容,向前伸出了右手。

「輸在土系魔法上可是不行的呦!給你回禮!【落牢】!」

野村的手放出了和剛才魔人族之女放出的一樣的灰色螺旋丸。孕育石化之煙的魔法球在魔物們眼前著彈。剛才魔人族的女人放出【落牢】的時候,即使她什麼也沒說,魔物們也立刻拉開了距離。因此,野村認為魔物們已經深知了這個魔法的危險性,防備著撤退時的追擊,就在被治療時預先詠唱了。

野村的那個推測是正確的。放出灰色球體的瞬間,突進而來的魔物們一齊急剎車,急忙躲開那裏並開始拉開距離。同時,煙也成為了煙幕,隱藏了光輝他們撤退的身姿。

配合著那個,遠藤用魔法將魔力的殘渣或氣味等痕跡消去。遠藤的天職是【暗殺者】,在這樣的隱秘活動系魔法方面有著天賦之才,因此,敵人想要馬上追跡已經不可能了。

從後方越變越小的房間入口中,傳來了魔物們懊悔似的咆哮。

光輝他們,對於這疲憊不堪的身體和睜不開眼睛的同伴,帶著半分悔恨、半分幸存的喜悅這樣的心情,話語很少的持續著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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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3-24就算是背景人物,該做的時候還是會做

地點是八十九層最深處附近的房間。

雖然這個正八角形的大廣間有四個入口,事實上,其中兩個入口之間還有一個通道入口,通向裏面一間隱藏的房間。通道入口被高明的偽裝了,隱藏房間大約有五坪大。

這裏是光輝他們隨意地攤在地上休息的地方。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樣陰沈,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低著頭,露出沈重表情的人。也許是眾人都滿身瘡痍的緣故,五官扭曲看起來十分痛苦的人也很多。

平時靠著天生魅力來鼓舞眾人的光輝,也因為【限界突破】的副作用,遭到了嚴重的倦怠感襲擊,背靠著墻壁,嘴抿成了一直線不發一語。

而且,在這種時候可以在好的意義上無視氛圍炒熱場面的,班上的那位氣氛制造者,現在正毫無血色的青著一張臉,眉間積累著痛苦,呼吸紊亂地睡著。這恐怕也是大家無法把臉擡起來的原因之一吧。

鈴的下半身從膝蓋以下仍然保持被石化的狀態,香織持續地幫她施與治療。貫穿大腿的痕跡已經痊愈了。接下來只要解除石化就好了。然而,運氣實在很糟,鈴所受到的觸手攻擊使她大量失血,恐怕重要的血管已經受到損傷了。如果不是香織,可能會來不及治療。

話說回來,即使是香織也不可能將鈴所流失的大量血液補充回來,最多也只能讓她喝下異世界制造的增血藥罷了。因此在鈴的狀況恢覆之前是回不去的吧。現在必須讓她靜養才行。

香織為了將鈴完全治好,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幫其他人治療。當然,如同美術品一般放置著,完全石化的齋藤和近藤的雕像也維持原狀。除了一小部分人有些抱怨之外,成員們也明白一旦鈴的治療結束,接著就是他們(齋藤;近藤)了,要輪到自己接受治療還有的等。不過,也可能只是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罷了。

臨時產生的陰暗空間裏飄著沈重的氣氛,雫捏著皺起的眉間,晃著頭想著到底該如何才能鼓舞大家。本來雫是沈默寡言的類型,很不擅長像鈴那樣緩和場面。但是光輝因為【限界突破】的副作用導致弱體化,又加上戰敗的影響,暫時成了廢物,天生愛照顧人的善良性格讓她這麼思考著,自己如果不做點甚麼的話不行吧。她也真是勞碌命啊。

雫自己不論肉體或是精神狀態都已經接近臨界點了,連搖晃著頭都逐漸變得吃力了,幹脆無視氣氛抱著玉碎的覺悟來個一發表演算了。當她有點自暴自棄的這麼想著的時候,臨時通道的深處傳來野村和辻綾子的對話。

「呼,總算熟悉偽裝的方法了。果然使用這種從沒用過的纖細魔法很累啊……極限了」

「能把它變形到和墻壁看不出差異……這是不同領域的技術呢……必須從頭開始建構魔法陣,難怪啊。辛苦你了」

「彼此彼此,為了把石化完全解除,你的手都快斷了吧?辛苦了」

從兩人的對話可以知道,制作這個空間、以及將入口周圍偽裝得像墻壁一樣的,正是身為【土術師】的野村健太郎。

雖然【土術師】是對土系魔法有著高度適性的天職,不過土系魔法基本上是直接操縱地面的魔法,要像【煉成】一樣做出加工和造型等纖細的操作是不可能的。比方說,讓地面爆破、從地底射出巖塊、將土壤集中形成如槍尖般的刺並發射、或是操縱沙塵等等,這些都是土系魔法能做到的,上級的話還可以做到石化或制作戈雷姆(只是沒有自動能力的人形)。但要把各種礦物分離或組成來產生物品是做不到的。

因此,雖然可以用攜帶的魔法陣粗暴的在墻上開個大洞,但要讓洞口看起來就像是跟周圍的墻壁一樣的這種【造型】就完全是擅長領域之外的事了,野村不得不從頭開始建構另一個魔法陣。

另一方面,辻綾子之所以跟著野村行動,是為了治療野村的石化。

「辛苦了,野村君。這樣就可以再爭取一點時間了呢」

「……真是這樣就好了。都到這裏了,只能祈禱恢覆之前不要被發現了。浩介那邊……那邊也只能祈禱了」

「……浩介的話沒問題的。不起眼的程度可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啊」

「不、重吾。那個、光聽就覺得可悲了不要說出口啊……」

因為聽到藏身處的安全性提高了,沈重的空氣也稍微緩和了一點,差點就制造出自己的黒歷史的雫的臉頰也不再緊繃,這都是野村的功勞。

相對的,野村一邊苦笑,一邊望著遠處,為另一位摯友的凱旋而祈禱著。

是的,其中一名同伴目前不在這裏。那就是擁有【暗殺者】的天職、永山重吾和野村健太郎的好友,遠藤浩介。並非特別陰沈也非不擅言語,也不是被遺忘了。他是與任何人都能正常交流的普通高中男生,但是不知為何就是【不起眼】。回過神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丟他了,發出「啊咧?他上哪去了?」的疑問,這時候刻意在周圍尋找他的話,卻又會因為發現他事實上就在身旁而嚇著,這是他本人完全無意識的發揮的神出鬼沒的本領。當然,這是在日本的時候的事了。

盡管本人十分不情願的樣子,這次的事件卻讓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發揮本領。遠藤是唯一一個能夠離開隊伍,向梅魯多他們傳達事件原委的人。如果是一般的情況,就算是由從異世界被召喚而來的開掛者,要獨力攻略八十幾層也根本是自殺行為。光輝一行人也是靠著十五人的隊伍一路合作才能攻略得稍有余裕。

但是,如果是能夠以「不起眼的程度世界第一」自豪的那個男人,遠藤的話,只要完全活用隱密系的技能,要一路不被魔物發現,抵達梅魯多團長他們所在的七十層也是可能的。因為這種想法,光輝他們讓遠藤出發了。

分別的時候,遠藤稍微眼泛淚光……一定是因為將夥伴們留下,自己一個人撤退了的緣故。絕對不是因為被勸說的時候,每個人都說了「你的存在感低到連感覺敏銳的魔物都無法察覺!不起眼的程度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你才能在魔物都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突破!」這種話的緣故。

本來光輝他們也應該直接撤退到更上面的樓層才對的,然而實在是沒有這麼做的余力。滿身瘡痍的夥伴,其中三人無法戰鬥,光輝也是弱體化的狀態,怎麼想都不可能突破八十幾層的難關。

當然,他們也沒想過要梅魯多團長他們前來救援。包含梅魯多團長在內,有實力在七十層建立據點的人有六個。以他們為中心,加上實力略差一些的騎士團員和行會的高等級冒險者的幫助,考慮到保持安全界限的話,七十幾層後半大概還到得了,之後就辦不到了吧。

如果他們真的抵達了能力極限的樓層,光輝他們還是得靠自己突破八十幾層的範圍。也就是說,遠藤獨自前去的目的並非求援,而是去告知自己一行人的現狀以及魔人族所率領的魔物的情報。

的確,聖教教會的伊修塔爾他們曾跟光輝一行人說過,魔人族能使喚多數魔物,而且並非使用洗腦等已知的方法,而是在保留明確意志的情況下,不過可沒聽說過是這樣強力的魔物啊。最讓人驚訝的還不是個體的強度,而是那個數量。

事實上,魔人族所率領的是能將從來沒人抵達過的【奧盧克斯大迷宮】九十層等級的魔物輕鬆全滅,甚至可以壓制光輝他們這些開掛者的魔物。如果連這種事也能做到的話,人族會更早一點滅亡也不奇怪。

也就是說,伊修塔爾的情報在當時並沒有錯,以結論而言,魔人族所率領的魔物【被強化了】吧。除【數量】多之外,個體的【強大】也很驚人。這個情報無論如何都必須確實地傳達,光輝他們是如此判斷的。

「白崎同學。近藤君和齋藤君的石化解除就麻煩你了。我來做的話會花太多時間。做為代替,其他人的治療就交給我了」

「嗯,我知道了。不要太勉強喔,辻同學」

「沒事沒事。不如說這是我要說的話……對不起啊。如果我更有能力的話、白崎同學的負擔也會減輕的說……」

野村他們在旁邊對話時,咕嘟咕嘟地喝著魔力回覆藥的綾子,對著持續治療鈴的香織說了這些話。雖然同樣是【治愈師】,與香織相比能使用的技能數量大大不如的綾子,表面上裝做不在乎的樣子,事實上內心充滿了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的羞愧,以及對於總是讓香織負擔(大部分的治療)而感到的歉疚之情。

雖然香織苦笑著回答「沒有這種事」,不過綾子已經去治療其他同伴了。因為她的治療,同伴的表情也不再那麼陰沈了。野村用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這樣的綾子,不過因為怕妨礙她治療而一直沒有出聲。

「……都已經這樣了。有想說的話就說啊」

「……吵死了」

永山用看到甚麼有趣的東西的表情對著野村這麼說,野村本人則只是用嘔氣的態度轉過臉去而已。

之後過了數十個小時。光輝他們輪流小睡了一下,一點點的逐漸治愈了身體跟心靈的創傷。

~~~~~~~~

另一方面,一個人撤退去告知魔人族的情報的遠藤浩介,連一次戰鬥都沒遭遇到,避過了所有的魔物,向著梅魯多團長他們所在的七十層,確實的一步步地前進著。

如果被八十幾層的魔物發現了,一對一應該還有辦法,覆數敵人的話就完蛋了。因此,在能力所及之內盡可能快速的前進,同時也沒忘了謹慎小心。多虧如此,現在也被魔物視而不見地從其眼前通過了。

完全看不見魔物之後,遠藤從貼附著的天花板「嘶躂」一聲落在地上。為了讓「隱形」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裝束,正是【暗殺者】的模樣。想必,剛才如果從天花板向對自己視而不見的魔物發動奇襲的話,可以在被它發覺之前給予很深的傷害吧。心裏並沒有「……哪怕只有一點也好,給我註意到啊……」之類的想法。看著完全沒註意到自己的魔物,眼角反光的東西也沒有溢出來。絕對沒有。

「得加快腳步……」

遠藤了解自己被賦予的任務。然後,也察覺到了光輝他們除了要求自己傳達情報之外,也希望自己就這樣活下去的心意。永山和野村沒說出口的「不要回來啊」這樣的心聲也傳達給自己了。

但是即使如此,完成任務之後,遠藤仍然打算返回光輝他們身邊。不管怎麼說,就這樣子只有自己逃到了安全圈內散漫地活著,這種事是做不到的。

遠藤雖然對於魔物發覺不了自己這件事感到有些失落,但是這正是現在最強的武器,這樣不斷告訴自己,直到深深烙印在腦海裏,終於抵達某條回程路線,回到了第七十層。

抑制住激動的情緒,向著梅魯多團長他們在據點建構的轉移魔法陣所在的房間移動。過了一會兒,遠藤的氣息感知偵測到了六個人的氣息。不會錯的,就是梅魯多團長他們。在一定距離下解開了【隱形】,對方應該也感覺到自己了吧。

遠藤繞過了最後的轉角,出現在梅魯多團長他們所在的轉移房間內。但是,明明已經完全看到自己的樣子了,梅魯多團長們似乎也沒有特別發現到。遠藤用死魚般的眼神靠近梅魯多,向他說話。

「團長!是我啊!快察覺啊!大事不妙了!」

「嗚喔!?什麼!?敵襲嗎!?」

遠藤出聲的瞬間,梅魯多團長一邊這麼說一邊拔劍往後飛躍,充滿警戒心地往周圍環視。其他的騎士也一起打了個哆嗦,全體進入備戰狀態。

「所以說,是我啊!拜托別再這樣了好嗎!」

「咦?這不是浩介嗎。不要嚇人好不好。話說其他人呢?還有,你看起來怎麼破破爛爛的?」

「所以說大事不妙了啊!」

發現眼前的是浩介之後,深知他有多不起眼的梅魯多團長,呼地將繃緊的肩膀鬆弛下來。不過,回來得比預定時間還要早,又只有遠藤一個人,而且遠藤看起來還是滿身瘡痍到可以說是破破爛爛的地步,梅魯多團長馬上查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即使是王國最精銳的騎士們,如果沒有出聲的話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遠藤因為這個事實而很直接的受傷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他馬上將事情始的末說了出來。

梅魯多他們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隨著遠藤的話語而逐漸變得嚴峻。對於只有自己逃出來了這件事,遠藤越講越覺得心都擰在一起了,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梅魯多來回摸著他的頭把他的頭發都弄亂了。

「不要哭、浩介。你啊、完成了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啊。換做其他人、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戰不接地突破二十層樓嗎?你做得很好。傳達得好」

似乎對哭出來感到很難為情,遠藤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又擦,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對著梅魯多說道。

「團長……我、我接著還要回去。那些家夥雖然說會靠自己的力量回來……雖然說下次不會再輸了……天之河連【限界突破】都用了也贏不了啊。光是逃走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啊。大家、消耗得很嚴重、就算傷勢治好了也……下次、再被襲擊的話……那個踏馬該死的魔物還在的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所以說、請你們先回到地上、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吧」

梅魯多團長似乎很懊悔地咬著嘴唇,將自己所有的最高級回覆藥都放進道具袋裏交給遠藤。其他團員們也一樣用懊悔而扭曲的表情把自己的道具袋遞給了遠藤。

「抱歉啊、浩介。雖然我比誰都想跟你一起回去幫他們……我們這些人只會拖累你吧……」

「啊、不、請不要介意啊。藥品類也很缺乏呢、光是這樣就幫大忙了啊」

雖然遠藤這麼說著,一面晃著裝滿了回覆藥的道具袋一面苦笑,梅魯多團長的表情卻顯得更加凝重了。那並不只是因為無法成為助力而感到懊悔的表情,還參雜著苦澀。

「……浩介。我現在要說的是非常冷酷的話。你要輕蔑我也沒關系、那是當然的。但是,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聽」

「咦? 突然間是怎麼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只有【光輝】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啥?」

聽到梅魯多團長的話,遠藤的表情楞住了。

「浩介。如果是強大到能把現在的你們逼到窮途末路的魔物的話……失去光輝人類就沒有未來了。當然、一定可以和全員都逃出來的你們再度相會的、我是這麼希望的……但是、盡管如此我也是哈利王國騎士團團長,這是不得不說的話。如果有什麼萬一、讓【光輝】活下來」

「……」

終於,察覺了梅魯多團長的意圖的遠藤露出了啞口無言的表情。那就是為了讓重要的人活下來而必須有所犧牲的想法,居上位者所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那是遠藤無法做出的思考方式。遠藤的表情也因此急劇地黯淡了下來。

「……我們、只不過是天之河附帶的東西嗎?」

「絕對不是這樣。我也希望你們全員都能順利活下來啊。不、這種話沒有說服力啊……浩介、剛才說的話,希望你至少能告訴雫和龍太郎」

「……」

由於梅魯多團長的話,遠藤的心裏充滿了黑暗淤塞的負面情感。梅魯多團長和遠藤他們相處了相當長的時間,在他們還對一切都懵懂未知的時候就時常在身邊了,一路共同戰鬥而來。尤其對於在前線戰鬥的學生來說,梅魯多就像是大哥一樣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是比誰都值得信賴的人物。因此,對於好像要拋棄自己似的梅魯多團長,遠藤感到被背叛了一樣的心情。

盡管如此,思緒的一部份仍然知道梅魯多團長所說的其實是必要的事,因此也無法沖動地謾罵出聲。遠藤維持著陰沈的表情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然而,就在此時……

「浩介!?」

「什!?」

梅魯多團長突然把浩介撞飛,同時伴著「嘎伊伊伊!!」的金屬之間的摩擦聲,手持著劍像要畫圓一般的揮著。然後就這樣轉了一圈利用離心力漂亮的對著搖曳的空間踢出了回旋一擊。

嘭!

響起這個聲音,搖曳的空間往後方飛去。然後,後方大約距離五公尺處的地面上,刻劃了數道爪痕。應該是伸出爪子來減速了吧。

看到這個情況,摔得屁股著地的遠藤,臉色發青地咕噥著。

「不、不會吧。已經被追上了……」

仿佛這句話就是信號一般,追著遠藤的魔物一只只出現了。遠藤似乎是因為追兵來得出乎意料的快而動搖了,屁股仍然貼在地上。在來這裏的路上,他使用【暗殺者】的技能將氣息和臭味、魔力殘渣之類的痕跡一邊移動一邊消除掉了。既然魔人族的女性必須邊搜索光輝他們邊移動,那麼就不可能這麼快就追上一直線飛奔的遠藤才對。

遠藤的這個疑問,因為接著現身的,有如惡夢般的女性而解開了。

「呿。只有一個人嗎……我還以為要逃的話一定會跑到這個有轉移陣的房間來呢……看樣子、應該是躲在哪裏了吧」

對著不快地將頭發往後一撥,乘在四目狼的背上現身的魔人族女性,梅魯多團長他們進入了備戰姿態。根據她所說的,看來她是認為光輝一行人應該會一溜煙地往轉移陣逃跑,所以連搜索都免了,全程一直線地來到了這裏。因為預測落空了,不去尋找光輝他們不行,所以才會不高興的吧。

同時也表示,大概,光輝他們目前仍然平安無事。遠藤和梅魯多團長都不約而同的稍微鬆了一口氣。將這個動作看在眼裏的魔人族女性,對遠藤他們嗤笑了。

「嘛、這也是任務……趕快把你們宰了再去找他們吧」

隨後,魔物就同時襲擊過來了。奇美拉搖曳著空間突進、黑貓化為疾風一口氣縮短距離。藍巨魔怪揮舞著大槌接近,四目狼則在後方瞄準空隙。

「組成圓陣!給我守住転移陣!浩介!這個難看的樣子要放到甚麼時候!給我站起來……逃啊!去地上!」

「啊!?」

不愧是王國的最精銳騎士,梅魯多團長們以令人不禁想稱讚的速度組成陣勢,合作無間的抵擋住了來襲的魔物的攻擊。由於事前已經聽遠藤形容過這些魔物,他們判斷自己的攻擊力不足,幹脆采取徹底的防禦態勢。

遠藤對梅魯多團長「逃到地上去」的話語發出了疑問。要逃的話就一起逃啊,而且既然都要離開這裏,那麼不應該逃往地上而應該回去光輝他們的所在地才對,因為還有轉達團長的話的任務啊。

「不要發呆了!跟地上的人說魔人族的消息啊!」

「但、但是、團長你們……」

「我們……會在這裏戰到最後!浩介!把另一邊的轉移陣破壞掉! 盡可能的爭取時間!」

「怎、怎麼可以……」

梅魯多團長的考量是非常明確的。就算逃到地上,如果沒有人爭取時間的話,魔物也會馬上跟著轉移過去吧。那麼一來,就沒有擺脫追兵的方法了,被追上然後殺掉的可能性也很高。因此,最好的選擇就是只讓一個人逃走,剩下的全員來爭取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能夠把另一邊第三十層的轉移陣的一部份破壞掉的話,就能完全地擺脫追兵了。因為轉移陣是直接在地面挖出來的類型,用【煉成】就可以很簡單的修覆了。逃出去之後,跟地面的駐屯部隊轉達事情始末,之後為了讓光輝他們使用的時候再修覆就可以了。

然後,被選上的該逃出去的那一個人就是遠藤。梅魯多團長之前還說要犧牲光輝以外的其他人,現在卻又決定犧牲自己來讓遠藤一個人逃走,遠藤仍然因為對這件事感到迷惑而遲遲沒有行動。

對著這樣的遠藤,梅魯多團長一邊進行激烈的戰鬥,一邊從心底發出傾註了願望的怒吼。

「這麼無力真對不起!幫不上忙真對不起!除了選擇之外什麼都做不到真對不起!浩介!雖然如此懦弱,但這是我最後的心願!聽著!」

如同大哥一樣仰慕著的男人最後的心願,傳到了迷惑的遠藤這裏。

「活下去!」

聽到這句話,遠藤終於懂了。梅魯多團長其實並不希望遠藤他們之中的任何人死去。如果有誰必須犧牲,好讓誰活下來的話,那麼就由他自己和騎士團來犧牲,以此來讓不只是光輝,而是全部的學生都活下來。他告訴遠藤的所謂的【選擇】,不知充滿了多少苦澀。

遠藤緊緊咬著嘴唇,原地轉身全力地往轉移陣沖刺。這個時候如果不能回應梅魯多團長的心意和覺悟的話,那就不是男人了。

「才不會讓你過去!」

魔人族的女性指揮著黑貓,同時自己也放出了魔法。黑貓背上的觸手有如子彈一般飛速地射出,石之槍也乘著殺意之風破空疾飛而來。

遠藤好不容易才用短劍格擋著扭身躲開觸手的攻擊,但是接著來到的石之槍似乎是躲不掉了。那應該是精心計算過觸手的位置,以絕妙的時機和方向連續飛來的。遠藤咬緊牙關準備迎接那個沖擊,就算硬吃這記攻擊也要繼續奔馳,直到躍入轉移陣為止!

但是,預料中的沖擊卻沒有發生。騎士團的其中一人從圓陣跳出來,用自己的身體做為盾牌保護了遠藤。

「阿、阿蘭先生!」

「咕嗚……好了別管我快去啊!」

盡管腹部被石之槍穿刺而過,仍然對著來襲的魔物揮劍將其攻勢卸開,名為阿蘭的騎士露出了豪氣幹雲的笑容對遠藤這麼說了。遠藤用力到仿佛要將嘴唇都咬爛一樣,向轉移陣急奔。

「呿!不過是雜魚也這麼難纏!你們給我集中瞄準那個少年!」

魔人族的女性有點焦急的更改了命令……但是已經遲了。

「哈!我們贏了!別小看哈利王國的騎士啊!」

梅魯多團長露出了無畏的笑容,在他這麼喊出來的同時,遠藤已經完成了轉移陣的起動,消失了。魔人族的女性無視了梅魯多團長所說的話,指使魔物突入。魔物可以直接進行魔力操作,不需要麻煩的起動詠唱就能起動轉移陣,因此,現在的話還來得及才對。

但是…

「不是說了不要小看我們嗎!」

梅魯多團長他們使出光輝他們所無法企及的技巧、合作以及經驗,妨礙了想要動作的魔物。眾寡懸殊的情況下,這種防禦能力和難纏的程度實在值得稱讚。

不過就算梅魯多團長們竭盡全力拼命抵擋,與之相對的魔物不論數量跟強度都是異常的。腹部被石之槍貫穿的阿蘭終於力盡,魔物的攻擊使他無法再堅持下去,失去平衡膝蓋著地。趁著這個破綻,其中一只奇美拉突破了防衛線,抵達了轉移陣。

奇美拉消失的同時,魔法陣的光芒也消滅了。

「咕、讓一只過去了嗎……浩介……不要死啊」

梅魯多團長的低語被魔物的咆哮聲蓋過而聽不見。因為遠藤脫逃而怒火中燒的魔人族女性,為了泄憤而指揮所有魔物一起向著梅魯多團長他們猛攻。

「呼、既然註定要死在這裏了,那麼最後就好好的大鬧一番吧。你們讓她瞧瞧哈利王國騎士團的固執!」

「「「「「喔喔!」」」」」

梅魯多團長的號令,部下的騎士們以充滿威勢的吶喊回應了。這聲吶喊所包含的氣魄,即使只有一瞬間,也已經足以讓周圍的魔物感到怯懦。

……而十分之後

第七十層轉移陣所在的房間再度恢覆靜寂。

~~~~~~~

「嗚哇啊啊啊!!」

伴隨著不知是哀嚎還是吶喊的叫聲,遠藤從【奧盧克斯大迷宮】第三十層的轉移陣裏飛了出來,然後毫不遲疑地揮動短劍,試圖破壞眼前的魔法陣。

「幹、幹什麼!?餵!你想做什麼啊!」

「住手!」

「把他押起來!」

對於從轉移陣裏出現的黑衣少年,突然大喊著,同時用手中的劍開始破壞魔法陣這件事,周圍穿著騎士團正裝的人們都先是呆住了,隨即怒吼著沖上前要阻止遠藤的破壞行為。

他們是梅魯多團長的部下,負責守護第三十層這一側的轉移陣。其中也有因為實力不足,擔任第三十層的警備任務就達到極限的人。第一擊無法破壞魔法陣的遠藤,追加了第二擊、第三擊,只要再一下就可以破壞陣的一部份,雖然很辛苦但是這樣就能破壞魔法陣來阻止他們了。

「放、放開!不快點、破壞掉的話!他們就!放開!」

「什麼、你是跟勇者一起的!?為什麼、你會……」

行為可說是狂亂的這名人物,居然是很熟悉的勇者的一名同伴,團員們發出驚愕的聲音,同時手也不自覺的鬆開了。趁著這個空檔,遠藤再度揮動著短劍,只要再一下就可以破壞成功了,但是這一下,太慢了。

魔法陣再度閃起了光芒,啟動了。然後就在下個瞬間,搖曳著的空間襲向遠藤等人。

「可惡!」

「這是什麼!咕啊啊啊!!」

遠藤立刻往後跳,間不容發地閃過了奇美拉的一擊。但是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的其中一名團員,連回避的可能性都沒有,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受了奇美拉的爪子一擊,鎧甲包覆著的身軀被深深的切開了。

眼見同僚突然血肉橫飛慘死當場,其他的團員們很明顯的動搖了。對著這些人,遠藤拼了命用焦躁而沙啞的聲音大喊。

「是敵人!小心會搖晃的空間!如果不把魔法陣破壞掉的話、會一直出現的!」

遠藤的聲音稱為尖叫也不為過,聽到的團員們一下就取回了自我。然而,這時已經有另一個人被切開、飛出去了。負責戒備第三十層轉移陣的團員總共七名,已經有兩人殞命。

遠藤因為這個事實而咬牙切齒,同時用【暗殺者】的技能【壁走】,一面在天花板上跑著一面準備從上方破壞魔法陣。但是,奇美拉發現了他的意圖並跳起來迎擊。

遠藤很清楚現在非做不可的事是什麼,團員們則是什麼都不知道地沖向了襲擊遠藤的奇美拉。但是,他們除了搖晃的空間之外,看不到奇美拉,當然也不知道它有怎樣的攻擊方法,連該警戒的東西是什麼都不清楚。因此,對著奇美拉的背後沖過去的人,被蛇尾咬住了脖子,從正側面挑戰的人則被翅膀用強力的撲打給摔落在地面。

但是,這並非全是白費力氣,奇美拉的平衡稍微的崩壞了,遠藤在危險的地方成功的與其爪牙交錯而過。因為無法完全回避而讓肩膀跟側腹被挖出傷口,不過,奇美拉如交叉般被切斷的蛇尾也落在了地面上。

奇美拉振翅稍微離地,取回平衡之後又再度降落,遠藤以肩膀著地之後也立刻起身,同時高高舉起短劍沖向之前已經造成損傷的轉移陣。

雖然奇美拉在著地的同時轉身,再次往遠藤殺來,但這時遠藤已經以渾身之力將短劍刺向魔法陣了。磅!如此清澈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那是魔法陣被破壞的證據。魔法陣在轉移時所使用的魔力殘渣如霧般散去了。

「這樣就……嘎、啊啊啊啊啊啊!!!」

遠藤成功破壞了轉移陣,如此一來應該就不會再有追兵了,如此想著而安心的吐了一口氣,但是就在下個瞬間,右腕被奇美拉的尖牙咬住,那股劇痛使得他發出慘叫。那強韌的顎就這樣咬住遠藤的右腕不放,使得他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騎士們飛奔而來,利用這股突進力使出灌註渾身之力的一擊,將附上了某種強化的短槍貫穿了奇美拉的側腹,奇美拉不由得鬆開了雙顎的力道。遠藤沒有放過這個瞬間,將右腕抽出,同時左手袖中隱藏的小刀滑了出來,切開了奇美拉的眼睛。

騎士們接近狂暴化的奇美拉,打算用短槍刺擊來阻止它,卻反而增加了兩名被切開的犧牲者。遠藤擲出小刀,雖然眼睛被破壞了,但奇美拉靠著野性的本能回避掉了。

隨後,一名騎士突然發出哀嚎聲。遠藤忍不住將臉轉過去,映入眼中的是之前被摔在地面上的騎士,脖子被蛇給咬住的光景。被咬住的部位皮膚變成紫色,騎士一眨眼就斃命了。

「混蛋啊!」

看到那一幕,最後一名騎士像是要將蛇碎屍萬段一般沖了過去,但這是個致命的錯誤。奇美拉似乎感覺到敵人轉身背向自己,立刻襲擊過去。遠藤雖然是滿身瘡痍,這時也竭盡最後的氣力,對著試圖攻擊騎士的奇美拉的脖子要害放出了必殺的一擊。

「去死啊啊啊啊!!」

被迫離開同伴,置梅魯多團長他們於不顧,熟悉的團員們被殺害,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怨恨都被包含在這聲吶喊之中所放出的致命一擊,發揮了十成的威力,在一瞬間就將脖子切開,奇美拉當場斷命。

死亡的奇美拉與橫向飛來的遠藤彼此交叉而過,遵循慣性的法則,遠藤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滾著。遠藤忍受著肩膀、右腕,側腹的疼痛,只靠著左腕撐起上半身,為了確認奇美拉的死亡而凝目註視著。

奇美拉的脖子一半以上都裂開了,安靜地倒在地上,似乎已經死透了。遠藤的表情,與其說是開心,不如說是快哭出來一樣的軟弱,「混蛋!」再也忍不住的想法從口中漏出。

視線的前方,映入眼中的是沖出去的最後一名騎士的身姿。他趴在地上,右手仍然握著劍,臉部則已染成紫色。他的身旁躺著的是從側面裂開的蛇。恐怕是即將被奇美拉襲擊之前,劈開了撲過來的蛇,被其體內所含的毒素噴了滿臉吧。結果,在第三十層戒備的騎士們全滅了。

一個人都救不了,遠藤淚流滿面不停的咒罵著「混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遠藤很可能會就這麼失血過多而死吧。他拿出從梅魯多團長他們那兒拿到的道具袋,服用了裏面裝著的最高級傷藥和回覆藥,然後用急救組合包紮了傷口,不發一語的將騎士們的遺體運到轉移陣房間的角落排好。

遠藤看了一會兒他們最後的身姿,慢慢的轉身離開,往地上走去。他的臉有如幽靈般蒼白,眼神空虛看不到一絲霸氣。「又是只有自己活下來」的想法,將遠藤的心又重又冷地緊緊鎖上。現在他只不過是被托付的任務支撐著,有如機械一般一味地朝著地上移動身體罷了。


3-25懷念的霍魯阿德

「嘿咿~哈!的說!」

被左手邊的萊森大峽谷和右手邊雄偉的大草原夾在中間,魔力驅動摩托車和四輪車車背對著太陽向西方奔馳。和沿著道路向西方奔馳、卷起塵沙的四輪車車不同,摩托車那邊在峽谷側的荒地和草原之間來回不斷的穿行,非常開心的暴走中。

「……希婭那家夥很開心啊。都發出世紀末笨蛋似的叫囂了」

「……嗯。稍微也想嘗試一下」

四輪車車的駕駛座上,手肘靠在窗邊只用單手握住方向盤的阿一以驚訝的表情說著。正如阿一所說,現在希婭並沒有搭乘四輪車,而是一個人在駕駛摩托車。

希婭原本就偏愛在馳騁的摩托車上感受那股風切,最近因為人數多了起來,移動手段完全變成以四輪車為主了,她對此似乎有點不滿的樣子。雖然把臉伸出窗外也能感覺到風吹,但果然還是有點不過癮。此外,在四輪車內,阿一旁邊是月的指定席,沒辦法像騎摩托車的時候一樣黏著阿一。既然如此,就幹脆懇求阿一教她駕駛的方法,自己騎著摩托車奔馳吧。

只要能進行魔力的直接操作,就可以比較簡單的操作魔力驅動摩托車。根據情況不同,就算不用自己的手操縱車把,也可以用魔力操作控制。因此對希婭來說這並非困難的事,一下子就學會駕駛了。然後,她就被那個的魅力所俘虜了。

希婭現在也發出奇妙的叫聲,忽左忽右的繞來繞去,時而嘗試飄移,時而表演孤輪,甚至連Jackknife和Backride這種極限摩托特技員都會甘拜下風的技巧,都一一展現了出來。雖說因為能用魔力操作來控制加速和剎車,難易度比起地球來說已經低了很多……就算是這樣,也已經是阿一等人望塵莫及的駕駛技巧了。希婭的兔耳仿佛在說「嘿嘿、怎麼樣、我的技術?」似的,感覺稍微有些自大了,偶爾會轉向阿一這邊,單純的讓人不爽。(科普:Jackknife,摩托特技之一,高速急剎導致前輪貼地而後輪翹起來,也有讓後輪順勢往側邊擺的。Backride:背著騎,難度很高但是很不實用的一招,騎手要仰著身體將脖子扭到後面看路)

有些人會在搭上交通工具的時候性格丕變,希婭大概就是這種類型吧。月在阿一身旁和他同樣看著希婭,似乎也有點想自己試試看。如果月也「嘿呀哈!」的話,恐怕會讓人感到無比的悲哀,阿一在內心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她。和阿一中間隔著月,把臉探出旁邊的車窗,心情感覺很舒暢的,是三、四歲左右的幼女,繆,她興沖沖的攀上月的膝蓋,睜著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看著窗外,然後指著握住車把開始倒立的希婭,開始向阿一懇求道。

「爸爸!爸爸!繆也想玩那個喏!」

「當然是不行的吧」

繆坐在月的膝蓋上,對毫不猶豫的否決自己要求的阿一,「不~要喏!繆也要玩!」全力的開始撒嬌。月擔心大鬧的繆會從座椅上掉下去,從後面抱住她「……不可以胡鬧!」如此斥責了。「嗚~」看著發出這種可愛的聲音,情緒低落的繆,阿一露出真拿你沒辦法啊~這樣的表情。

「繆。等一下我會帶你騎的、在那之前忍耐一下」

「呼誒? 可以嗎?」

「啊啊。跟希婭一起騎是絕對不允許的……是我就沒關系喔」

「希婭姐姐不行嗎?」

「啊啊、絕對不行。看、那家夥。這次在車把的上面擺出奇怪的姿勢了。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心血來潮……那種危險駕駛的車之類的絕對是不能坐的」

希婭在摩托車的車把上站著,右手的五指張開遮住了臉,左手放下稍微擡起肩膀,擺出這種奇怪的姿勢,同時發出美國式的笑聲。對著做出這種JOJO式美妙姿勢的女性,阿一用輕蔑的眼神看過去,再度對繆鄭重重申「就算是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能讓希婭載你,知道嗎?」

「話說回來、摩托車很危險,所以可能的話盡量不要騎比較好吧……要試著做摩托車用的兒童安全帶嗎?材料是……嘰咕嘰咕」

「月歐內醬。爸爸在嘰咕嘰咕的說話。奇怪喏」

「……阿一爸爸呢、是在擔心繆……意外的過度保護」

「呼呼、主人在為其他的孩子煩惱吶呀?嗚呣、這個落差真是……哈啊哈啊」

「月歐內醬。緹奧歐內醬在哈啊哈啊的」

「……那是不治之癥,所以不可以在意」

月撫摸著從膝蓋上看著自己的繆的頭安撫她,擔當和她說話的對象。

阿一自從與繆一起旅行之後,不久,就放棄了對稱呼的堅持而讓她叫「爸爸」了。想當初千方百計的想讓她用別種稱呼,那個時候,繆的眼角就會泛出淚光,淚眼汪汪的發出「不、行嗎?討厭繆嗎?」這樣無言的控訴。橫掃奈落魔物的阿一,不知為何對繆就像對月一樣沒辦法。結果,「爸爸」這個叫法就一點點的定下來了。

自從同意被叫做「爸爸」(應該說是放棄了反抗)之後,阿一似乎對繆越來越在乎了。如今簡直可以說是過度保護了。希婭是殘念兔、緹奧是變態,在把她帶回母親身邊之前,繆就由我來保護!似乎有著這樣的想法。當他照顧過頭的時候,月就像是安全裝置一樣,將常識教給繆,這樣的構圖就是目前阿一他們的狀況了。

雖然因為繆總是黏著阿一,月很少有可以和阿一兩人獨處的機會,因此她稍微有點欲求不滿的樣子,但是已經和繆很親近了,加上繆又很可愛,沒辦法,只好妥協了。

在後面的座位上,緹奧不知進入了何種火熱的望向,開始發出哈啊哈啊的嬌喘聲。因為實在很煩,所以月用魔法打過去讓她閉嘴了,同時,為了不要教壞繆而把她的耳朵塞住了。然後,為了繆的專用席而讓思緒狂奔、咕嘰咕嘰的低語著的阿一,看到終於連摩托車都不搭乘,直接抓住疾走的摩托車後部、開始直接在地面上滑行的希婭,在內心做出了我必須要振作!這樣稍微有點不可靠的決心。

~~~~~

阿一等人現在正置身於驛站小鎮霍魯阿德。

本來就算直接通過也沒有關系,但是因為接受了弗裏恩的行會支部長伊魯瓦的請托,為了完成那個所以不得不繞路了。話說回來,原本就是在前往【古魯恩大砂漠】的半路上,倒也沒有特別費功夫。

阿一懷念的瞇起眼睛,在小鎮的主街上朝著霍魯阿德的冒險者行會前進。被阿一扛在肩膀上的繆,對於阿一的這種樣子似乎非常好奇,用不可思議的表情在阿一的額頭上用小手輕輕地拍打著,留下像楓葉一樣的印子。

「爸爸?怎麼了?」

「嗯?啊~、不、之前來過這裏……明明才過了四個月、怎麼感覺好像已經好幾年了……」

「……阿一、沒事?」

用擔心的眼神看著露出覆雜表情的阿一,月用自己的手包覆著阿一的手臂。阿一聳了聳肩,然後馬上恢覆了一如往常的模樣。

「啊啊、沒問題。覺得度過了非常緊湊的時間,稍微沈浸在感慨中罷了。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抱著緊張與恐懼,還有些自暴自棄度過了一晚、隔天就開始攻略迷宮……然後掉下去了」

「……」

阿一回想起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轉折點也不為過的那一天,他的獨白,在聽到這一番話的月等人之間造成了微妙的氣氛。月始終看著阿一,緹奧則十分感興趣的向阿一問了。

「嗚呣。難道說主人想重新來過嗎?和原本的同伴吶呀?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聽過主人的遭遇了……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傷害了主人吧?其中不是也有交情不錯的家夥嗎?」

緹奧和阿一等人相處的時間還很短,偶爾會像現在一樣,聽到阿一的內心話後會這樣詢問,以客觀來說是不拐彎抹角,普通一點的說法就是毫無顧忌。這是因為緹奧不只把自己當成單純與阿一他們同行的人,而是真心的想成為他們的夥伴,為此她也在以她的方式努力著。雖然是個棘手的變態,在其他方面阿一倒是挺中意她的。

因此,阿一的心情並沒有變差,接受了緹奧的質問。然後,突然之間,他想起了那場在月光照耀之下的深夜茶會。類似紅茶的難喝飲料、純白的睡袍、在月光反射下閃閃動人的黑發、發誓要守護自己的女孩,以及在最後那一瞬間,盡管被同伴牢牢的抓住,仍然以悲痛的表情拼命將手伸向自己的那個女孩子……

原本輕輕碰著自己的手臂的那雙手突然用力,使阿一在感覺到的同時取回了自我。定神一看,月用毫不躊躇的強力眼神直直的盯著自己,原本輕觸的手也用力的抓住阿一的袖子。

阿一的視線與這樣的月交會,接著也用和緩的眼眸和溫柔的眼神回望著月。

「確實、也有那樣的家夥呢……不過、假設真的可以回到那一天、無論多少次我都會走上同樣的路」

「喔、為何吶呀?」

盡管自己看到阿一的模樣就知道答案了,緹奧似乎覺得很有趣,仍然這麼問了。阿一的視線沒有離開月,把手重疊在抓著自己的月的手上,牢牢地十指交握。月的表情微綻放笑容,臉頰也染上一層淡淡的嫣紅。

「當然是……因為想要跟月見面啊」

「……阿一」

為了讓冒險者或傭兵、士兵們聚集在一起,在取得安全範圍的同時可以在旁邊的【奧盧克斯大迷宮】裏提升等級、以及將回收魔石換錢,還有將以這些人為主要顧客的商人集中起來,霍魯阿德小鎮總是非常熱鬧。當然,主街上更是熱鬧非凡。

在主街如此熱鬧的人群之中,阿一和月突然停下來並互相凝視著。無視周圍的一切,創造出仿佛只有兩人的世界,向著對方的臉頰伸出手,宛如接著就要親吻一般的氣氛。好奇心和嫉妒的眼神傾註而來,圍觀群眾形成了一道人墻,盡管如此,阿一和月仍然完全沒有註意到。似乎只看得見對方。

「緹奧小姐、有聽到嗎?那種情況可以被認為是「你們」嗎?只有月小姐而已的說。又沈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裏了的說。已經連情況跟場所都不在乎了的說。只能在旁邊看著這種情況的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也該適可而止,輪到和我制造這種氣氛了吧。我明明隨時都有做好接受的準備的說,過了這麼久卻都還是被當成殘念角色……不、我可是很清楚的喔?月小姐是特別的。我也是、原本只是對這兩個人的關系感到憧憬而已、只不過想要跟他們待在一起而已。所以說、月小姐是特別的、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呢。不如說、不把月小姐當一回事的阿一先生才不是阿一先生呢。我不想做出這種會讓月小姐感到悲傷、不如說是親自抹殺阿一先生的事情。但是、但是喔?最近、好像有點嬌了啊~差不多也該登上大人的階梯了啊~明明一路上都在期待著,卻完全沒有發生那樣的事,就算月小姐是特別的、不覺得稍微把目光往這邊轉一下也不錯嗎?送到嘴邊的美味,不吃是男人的恥辱喔。都已經這麼明白的【歡迎光臨】了,卻拖拖拉拉的裝模作樣當作沒看到、這個渾蛋膽小鬼!我覺得有這種想法並不是罪過的說。就算是我也想要卿卿我我的的說!想在床上做這樣那樣的事情的說!想要被用在月小姐身上的那些Bed Play的說!有這些想法的說!身為變態代表的緹奧小姐,對於此有些什麼看法!?」

「希、希婭喲。我已經明白您積攢了多少抑郁了、稍微冷靜一下吶呀。不如說、在公共場合叫嚷著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的您才是受到註目的一方啊。或者說,最後是不是若無其事的把妾身給罵進去了……在這種公共場所被當成變態對待、哈啊哈啊、總覺得周遭看著妾身的目光特別冷酷……哈啊哈啊、嗯嗯」

在主街道的正中央叫嚷著想要做色色的事情的兔耳少女,和被罵做變態而醞釀出了奇怪的氣氛,哈啊哈啊地喘著氣的妙齡美女。周圍因為好奇心而聚集起來的人們被嚇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爸爸~、希婭姐姐跟緹奧姐姐……」

「繆。不可以看她們。裝做不認識的人」

「……希婭……下次、把阿一綁起來和希婭一起……」

就連阿一跟月,都因為希婭的叫嚷而清醒過來了,對於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而瞪大了眼睛的繆,阿一總之先叫她裝做不認識,不要看向希婭和緹奧。

雖然感覺月在小聲的低語著什麼恐怖的事情,但阿一決定裝做沒有聽到。如果在意這種事情,那麼以後跟月相處的時候都得要疑心有沒有陷阱了。這一點真是敬謝不敏啊。

(如果是月的話,不會做出什麼強迫我的事情……才對……吧? 一定、大概……似乎有前科的感覺,不過沒關系啦!)

阿一這麼告訴自己。

從遠方傳來「在吵甚麼!」的問話,鎮上的警備兵零零星星的出現了,阿一無可奈何的抓住了希婭跟緹奧的頸根,拖著她們逃離現場。以往每次到鎮上,向著被美女和美少女圍繞著的阿一刺來的都是羨慕和嫉妒的眼神……只有此刻,不知為何,感覺到更多的是同情的眼神,這一定是錯覺吧。

阿一他們無視著周圍的視線,終於抵達了冒險者行會霍魯阿德支部。阿一在仍然將繆扛在肩上的情況下,推開了行會大門。與其他城鎮的行會支部不同,霍魯阿德支部的大門是金屬制的,沈重的聲響就像是有人進入的信號一般。

上次阿一來到霍魯阿德的時候,由於既沒有前往冒險者行會的必要也沒有那種空閑,因此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其中。霍魯阿德支部的裝潢和氣氛,正宛如阿一最初所想像的冒險者行會那樣。

墻壁和地板,到處都有毀損了之後粗略修覆的痕跡,不知道是泥巴還是什麼東西的斑點隨處可見,給人很不衛生的印象。內部的構造本身和其他支部相同,入口正面就是櫃台,左手邊則有用餐區。不過和其他支部不同的是,提供酒類在這裏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有一群大白天就喝個不停的大叔們聚集在這裏。二樓部分似乎也有座位,看起來像是冒險者的人們正從欄桿的空隙往樓下看著。待在二樓的人普遍有著強者的氣息,不知道這是一種制度還是大家都默默遵循的規則,說不定高等級的冒險者都會去二樓。

冒險者們的氣氛也與其他城鎮不同。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完全沒有布魯克的那種溫柔的氣氛。冒險者和傭兵等,都是自願前來潛入迷宮的,專門和魔物戰鬥的戰士有這種氣概,要說當然也是當然的吧。

但是,就算扣掉這層因素,行會的氣氛也十分緊張,並不尋常的樣子。顯然發生了些什麼讓身經百戰的冒險者們也露出凝重表情的事。

踏入行會的那一瞬間,阿一他們就被冒險者們一齊射來的視線給捕捉住了。因為這些目光太過銳利,被阿一扛在肩上的繆「噫!」地發出慘叫,刷!的緊緊抱住阿一的頭。對於被美女、美少女包圍,最後還把幼女扛在肩上現身的阿一,冒險者們包含了各種意義的殺氣襲來了。阿一把顫抖著的繆從肩膀上放下來,改用單手抱住。繆的臉被埋在阿一的胸口,完全與外界種種隔離開來。

由於血氣方剛,或者該說是因為喝醉了,一部分冒險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們的視線無可辯駁的表達著「把那個開玩笑的小鬼揍扁」這種意思,並不是因為這籠罩著行會的異樣氣氛而遷怒於他,單純是想要宣泄心中的嫉妒之情而已。

雖然阿一他們也有可能只不過是委托人……在那些冒險者之中似乎沒有人這麼去想。總之先把他揍一頓之後再說,有著這種想法的粗暴份子往阿一的方像踏出腳步。

然而,最近阿一很明顯的變成了過度保護的笨蛋爸爸,盡管只是一時的,但是對於讓女兒感到害怕(的人事物)怎麼可能默不吭聲呢。阿一的額頭上已經浮現深~深的青筋了,與溫柔的安撫著繆的手相反,兇惡的眼神斜斜的上吊著。

然後……

咚!!

仿佛能從這股濃密且巨大又兇惡的壓力中聽到這種聲音似的,瞪著阿一等人的冒險者們無一例外的摔倒了。與這絕大的壓力相比,冒險者們剛才放出的殺氣就好像小孩兒放屁一樣。這股壓力好像具有實體的力量似的,在一瞬間就奪走了還不成熟的冒險者的意識,盡管什麼都沒碰到,站起來的冒險者們全部都跌回座位裏。

承受了阿一的壓力【威壓】和【魔力放射】後仍能艱辛地維持意識的家夥,大部分都戰戰兢兢的發著抖,拼命的維持著意識支撐著身體,汗如雨下,臉色發青。

就在他們想著這股威壓該不會要永遠持續下去的時候,壓力突然減弱了。趁著這個空隙,冒險者們拼命的進行著剛才一度停止的呼吸。其中也有失禁或是嘔吐的家夥……對著這些人,阿一笑呵呵的向他們搭話了。

「餵、剛才看著這裏的家夥」

「「「「「「「!」」」」」」」

冒險者們聽到阿一的聲音全都為之一震。戰戰兢兢的看向阿一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恐懼,就像看到了怪物似的。不過,阿一毫不在意這種事,像他們提出了要求……基本上是命令。

「給我笑」

「「「「「「「誒?」」」」」」」

冒險者們被這道突然無視狀況下達的命令給迷惑了。阿一繼續說了下去。

「沒聽到嗎?我說了,給我笑。要笑嘻嘻的。要表現出不恐怖的樣子啊。順便手也要揮。因為你們的緣故讓我家的孩子感到害怕了。要是留下心裏創傷的話怎麼辦啊?啊?負起責任啊」

既然這樣,一開始就不要把年幼的小孩子帶來這種地方啊!雖然冒險者們非常想全力如此吐槽,不過對於怪物似的對手,這種事當然說不出口。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阿一的眼光變得銳利起來,結果,就算臉頰痙攣,他們也拼命的做出了笑臉。另外,手也好好的揮著。

看起來十分強橫、體格精壯的男人們聚集在一起,臉上浮現著痙攣一般的笑容,微微的揮著手的這個畫面,實在是前所未有的超現實。盡管如此也無所謂,阿一滿足的低頭,於埋在自己胸口的繆的耳旁悄聲說了些話。

不知道說了什麼,繆提心吊膽的擡起臉來,濕潤的眼睛仰望著阿一。然後,順著阿一的視線回頭看去。在那裏的當然是,正拼命表現出親切態度、揮著手的硬漢軍團。

「噫!」

果然,繆嚇得馬上縮回了阿一的胸口。眉毛高高豎起的阿一,眼光更加銳利了,「搞什麼鬼、啊?!」如此說著似的瞪著冒險者們。「不要強人所難啊!」冒險者們在內心如此吐槽了,表情好像都快要哭出來了。終於,他們用求救般的視線向站在阿一旁邊的月望去。

承受了這種視線,月「唉~」的深深嘆了一口氣,小碎步接近繆,用跟阿一剛才一樣的方式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接著,繆還是和剛才一樣戰戰兢兢的擡起頭,再次往冒險者們的方向看去。冒險著們慌忙親切的揮起手來。

凝視了一會兒這樣的冒險者們,繆似乎理解了什麼似的嫣然一笑,也揮著小手打起了招呼。由於那個笑容跟動作太可愛了,硬漢軍團也忘了狀況變得放鬆起來。阿一似乎也滿足了,再次把繆扛到肩上,仿佛對冒險者們已經失去了興趣,向著櫃台邁步而行。

走向櫃台的瞬間,誇啦誇啦的崩塌聲在各處響起,但阿一他們將其全部無視了。抵達櫃台之後,向接待小姐傳達了要件。

順帶一提,接待小姐很可愛。是一位和阿一同年的開朗姑娘。範本似乎就在這裏了。不過,平時應該是很有魅力的接待員小姐,她的表情已經因緊張而變得亂七八糟的了

「支部長在嗎?弗裏恩的行會支部長有封信拜托我帶過來……說是必須要由我直接交給他本人」

阿一這麼說著,並把自己的屬性牌交給了接待員小姐。接待員小姐雖然緊張,但還是以專業的端正姿勢接過了屬性牌。

「好、好的。先替您保管。那、那個、弗裏恩支部的行會支部長大人的委托……是嗎?」

一般來說,普通的冒險者會受到行會支部長的委托,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接待員小姐的表情因此不免有些驚訝。不過,當她看到眼前的屬性牌上面顯示的情報時,眼睛都瞪大了。

「金……【金】段位!?」

在冒險者中擁有【金】段位的人不到全體的一成。而且,受到「金」段位認定的人的情報會通知全部的行會職員,自然,這位接待員小姐也掌握了全部【金】段位冒險者的情報,因為她不知道阿一的事,不禁把想著的言語化為驚愕的聲音說溜了嘴。

聽到這聲音,包含冒險者和職員,行會內全部的人都跟接待員小姐一樣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凝視著阿一。建築內突然騷動了起來。

接待員小姐查覺到自己不小心大聲的泄漏了人家的個人情報,臉色都發青了。接著,她便以誇張的動作用力低下頭開始道歉。

「非、真是非常抱歉!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啊~、不。無所謂啦。總之、可以跟支部長轉達了吧?」

「是、是!麻煩您稍待一會!」

如果放著不管的話接待小姐大概會繼續這樣一直道歉下去,阿一苦笑著。在烏魯鎮小打了一場戰爭,在弗裏恩消滅了地下組織等等,大鬧一番之後,現在才想要隱藏身分似乎也太晚了點。

帶著小孩和美女、美少女後宮,外表看起來還是個少年的【金】段位冒險者,行會內的關註點都集中到了這裏,不過被註目是稀鬆平常的事,阿一他們早就看開了,毫不在意的繼續等著接待員小姐。不習慣被註目的繆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大家一起哄她了。緹奧哄小孩的方法對情操教育似乎有不良的影響,先給她一巴掌問候一下吧,不過,她肯定會因此而變得更加吵鬧,果然還是無視吧。

過了不久,還不到五分鐘,行會深處傳來嘶噠噠噠!這樣似乎是有誰在猛力沖刺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阿一他們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櫃台橫向的通道裏,有個全身黑色裝束的少年嘶沙沙沙沙沙的以在地板上滑行的動作猛的沖了出來,然後,似乎在找誰似的慌張的開始四處張望。

阿一覺得這名人物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會,不禁睜大了眼睛嘟噥著。

「……遠藤?」

3-26為了回報人情

聽到阿一的嘟噥聲,就像某個以喜歡紙箱的傭兵為主角的遊戲裏的敵兵一樣,頭上出現了「!」反應的黑色裝束的少年——遠藤浩介,不停地往四周張望,但是盡管如此也沒看到想找尋的人物,於是便開始焦急地大喊。

「南雲!你在嗎!是你嗎!在哪裏啊!南雲!還活著的話就快點出來啊!南雲阿一!」

因為聲音實在太大了,陸續有人用手指塞住耳朵。這個聲音不只是想要確認應該已經死亡的同班同學還活著的可能性,還包含了在這之上的拼命的某種心情。

月等人的視線一起轉向了阿一。阿一看著仍然不停大聲呼喊著自己名字的遠藤,不由得咯吱咯吱的搔著臉頰。

「啊~、遠藤?已經聽到了,所以不要那麼大聲的一直喊別人的名字」

「!?南雲!在哪裏!?」

對阿一的聲音有了反應,遠藤猛力地把臉轉向阿一的方向。因為那個過度拼命的樣子,阿一不由得感到有些掃興。

盡管有一瞬間跟阿一的視線對上了,遠藤隨即又把目光移開繼續在四周張望尋找著。

「可惡!明明聽到聲音了卻還是看不到人!是幽靈嗎?果然成了妖怪了嗎!?我的話是看不見你的身影的嗎!?」

「不不、明明就在眼前的吧、傻瓜。話說也差不多該冷靜下來了吧。終生位居【存在感薄弱排行榜】世界第一的你」

「!?又聽到聲音了!?還有啊、誰是存在感薄弱到便利店的自動門都沒有反應、存在感十分薄弱、連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會消失的男人啊!自動門什麼的三次裏面有一次會正常打開的啊!」

「三次裏面有兩次不會開嗎……真不愧是你啊」

交談了這麼久似乎總算意識到,眼前的白發眼罩男就是跟他對話的人,遠藤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阿一的臉瞧。阿一並沒有被男人盯著看會開心的興趣,因此帶著厭煩的表情別過臉去了。遠藤用「難道是」的表情開口了。

「你、你……你是南雲……嗎?」

「嗯……是啊。雖然看起來是這樣、不折不扣就是南雲阿一」

從上到下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盡管如此阿一的外表跟記憶中實在差距太大,雖然遠藤仍然半信半疑,不過阿一的臉型相同,以及知道自己存在感薄弱這件事的這個事實讓他逐漸相信了。

「你……還活著啊」

「現在就站在你面前這是當然的吧」

「好像、改變的程度很不得了啊……外觀啦感覺啦語調啦……」

「從奈落的底部靠自己爬上來了喔? 這樣多少都會變的吧」

「是、是那樣嗎? 不,但是,是嗎……真的活著啊……」

阿一若有所思的態度讓遠藤有些困惑,就算是這樣,以為已經死了的同班同學事實上還活著,似乎因為理解了這個狀況而感到放心,眼神也跟著放鬆了。就算因為香織的緣故而和其他男同學一樣對他有著嫉妒的念頭,同時對檜山他們的欺淩視若無睹,也不可能會有覺得他死了也好這種恐怖的想法的。阿一的死帶來了極大的沖擊。正因如此,遠藤現在純粹因為同班同學的生還而感到高興。

「話說回來……你成為冒險者了?而且是【金】……」

「嗯~、差不多吧」

聽了阿一的回答,遠藤的表情陡變。原本因為同學生還而安心的表情轉為仿佛火燒眉毛的樣子。阿一這時再度看了看遠藤的樣子,發現他全身都破破爛爛的,心裏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不只是靠自己的力量從迷宮的深層生還、還擁有能得到冒險者最高段位的這種實力嗎?雖然難以置信……」

「嘛、是呢」

遠藤以認真的表情想確認是否屬實,而阿一也表示肯定的時候,遠藤以飛躍而來一般的勢頭抓住了阿一的肩膀,用至今為止所表現出最拼命的聲音,以及因為悲痛而歪曲的表情向阿一懇求。

「那麼拜托你!和我一起潛入迷宮吧!不快一點的話大家會全滅的!就算只是多一個人的戰力也是必要的啊!健太郎和重吾說不定已經死了啊!拜托你了、南雲!」

「等、等一下。突然是怎麼了!?我完全不清楚狀況啊?說不定已經死了是怎麼回事。天之河在的話應該總會有辦法的吧?梅魯多團長在的話、像貝希摩斯那時候一樣的慘敗也不會有第二次才對……」

因為平時不起眼的遠藤這不尋常的著急的樣子,阿一感到困惑反問了。於是,聽到梅魯多團長的名字的瞬間,遠藤轉為深沈的黑暗表情,仿佛崩塌了一般膝蓋著地。然後,像是在壓抑般地低聲嘟噥著。

「……了啊」

「啊?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我說他死了啊!梅魯多團長也好阿蘭先生也好其他人也好!潛入迷宮的騎士們全都死了啊!為了讓我逃走!都是我的錯!死掉了啊!死掉了啊啊!」

「……是嗎」

對於孩子般發怒著,不斷重覆「死了」的遠藤,阿一只那樣地回了一句。

由於阿一的天職並非戰鬥系的,他和梅魯多團長的接觸並沒有那麼多。但是,盡管如此阿一仍然有印象,梅魯多團長是個善良而優秀的男人,落入奈落的那一天,在最後的場面仍然信賴著「無能」的自己這件事,阿一也沒有忘記。這樣的他死去了,如果是剛脫離奈落的阿一大概會說「是喔」就沒有下文了吧。現在的話,則會有一絲遺憾在心中掠過。至少,是會在心裏為他祈求冥福的程度。

「所以?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

對於阿一的追問,遠藤保持低著頭膝蓋著地的姿勢,準備將始末托出。就在這時,有個沙啞的聲音制止了他。

「接下來要說的話、在裏面繼續吧。那裏的似乎是我的客人」

聲音的主人,是大約剛過六十歲,體格健壯,左眼有一道大傷疤,充滿魄力的男人。從那眼中可以看到經年累月磨練而來的內涵,全身上下滿溢著霸氣。

阿一看到之前的接待小姐站在一旁,立刻猜到眼前的就是行會支部長。然後,由於遠藤的哭喊而讓行會內再度充滿了阿一等人剛進來時那樣不安穩的氣氛,這個場合並不適合說話,這裏就依照他的判斷行事吧。

恐怕遠藤已經在這裏暴露過勇者組或騎士團發生了什麼事,引發過同樣的騷動了。剛進入行會時那異樣的氣氛就是這個原因。

貌似是行會支部長的男人強行抓住遠藤的手腕,不容分說地將他帶往行會的內部。遠藤的情緒似乎相當不穩定,筋疲力盡地使不上力。

談話的內容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吧,有著這種討厭的預感,阿一他們跟在後面進去了。

~~~~~~

「……魔人族……嗎」

冒險者行會霍魯阿德支部的接待室內響起了阿一的低語。對面的沙發坐的是霍魯阿德支部的支部長羅亞·巴比斯和遠藤浩介,遠藤的正面是阿一,阿一兩邊則分別是月和希婭,希婭的旁邊則是緹奧。繆則坐在阿一的膝上。

從遠藤那裏聽完了事情的始末之後,阿一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剛才的低語。因為魔人族的襲擊,使得勇者隊伍陷入了絕境的這番話,不論遠藤或羅亞都是一臉凝重,室內也充滿著沈悶的氣氛。

……但是,因為阿一膝上的幼女正像鬆鼠一樣津津有味地將點心塞進嘴裏,膨脹的臉頰咕啾咕啾的動著停不下來的樣子,讓氣氛看起來不夠嚴肅。雖然阿一他們說的話有些艱深,但是繆也感受到了不安穩的氣氛,似乎對於這種不安看不下去了,而打算將點心餵給阿一吃。

「話說!搞什麼啊!這個孩子!為什麼在吃點心啊!?狀況理解了嗎!?大家可能會死啊!」

「咿——!?爸爸!」

對於破壞現場氣氛的存在,遠藤終於忍不住猛的用手指著繆,揚聲發怒了。被他嚇到的繆則發出小小的悲鳴抱住了阿一。

當然,非人般的殺氣立刻從阿一的身上爆發出來。女兒的敵人,爸爸絕不饒恕。

「你……怎樣、想遷怒到我家的孩子身上嗎、啊?啊?!宰了你啊?」

「咿——!?」

遠藤發出和繆相同的悲鳴聲,站起一半的身體又跌回了沙發上。從兩邊傳來「……已經徹底變成爸爸了」或是「剛才、若無其事地把【我家的孩子】脫口而出了呢~」或是「究竟、主人在艾莉森能不能跟小孩分開呢~」,都被阿一無視了。比起那些事情,現在安撫害怕的繆比較重要。

阿一一邊安撫著繆,一邊蔑視著倒在沙發上打哆嗦的遠藤,羅亞雖然看得目瞪口呆,還是插入了這毫無進展的對話,

「那麼、阿一。從伊魯瓦的信裏我已經大概了解你的事了。相當誇張的大鬧了一番啊?」

「嘛、全都是大勢所趨啊」

雖然無法判斷大勢所趨程度的心態是否可以完成這種壯舉,不過看到若無其事地聳肩的阿一,羅亞感到十分有趣地翹起了嘴角。

「信裏寫到希望我讚同你的【金】段位升格、還有盡可能地給你方便等等內容。姑且、我也掌握了事情的概要……不過只靠幾個人就殲滅了數量將近六萬的魔物、只花半天就消滅了盤據在弗裏恩的地下組織等等……雖然全都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不過我不認為伊魯瓦那家夥會特地寫信來開玩笑……就算說你事實上是魔王我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了」

聽到羅亞說的話,遠藤瞪大了眼露出驚愕的樣子。對於靠著一己之力從【奧盧克斯大迷宮】的深層逃出來的阿一,雖然覺得他已經有了相應的強度,盡管如此還是應該比自己弱。

畢竟阿一的天職是非戰鬥系的【煉成師】,原本還被稱為【無能】,即使取得了【金】段位,那也不過是異世界的冒險者的基準,無法跟自己這些被召喚的開掛者相提並論。因此,遠藤覺得阿一頂多就是幫忙修覆被破壞的轉移陣、還有在戰鬥之中做為支援的程度罷了。

本來,遠藤會來到冒險者行會的理由就是號召高段位的冒險者去幫忙救援光輝他們。當然,雖然不能帶他們到深層,至少也可以讓他們擔任守護轉移陣之類的工作的。雖然也有駐屯的騎士團員,但是他們還必須向王國報告,況且等級也太低了,最多也只能守護三十層的轉移陣就竭盡全力了吧。要能守護七十層的轉移陣,最少也需要【銀】段位以上的冒險者的力量。

這麼想著沖入了冒險者行會的結果,是在二樓把自己一行人的現狀大公開,向冒險者們請求支援了,然而身為人類族的希望的勇者陷入絕境以及騎士團的精銳也全滅,再加上委托的內容是擔任第七十層轉移陣的警備任務這種很不得了的事情,每個人都移開了目光,同時對於人類族的未來到底會如何這樣不安的情緒也蔓延開了。

然後,羅亞註意到了這場騷動,抓住遠藤的脖子把他拖進裏面的房間,正在聽他說明事件詳情的時候,接待小姐拿著阿一的屬性牌跑了進來。

直到現在,遠藤才終於發現自己過度低估了阿一的實力。阿一的實力可能在自己之上,與過去的阿一相比,這個差距令他驚訝不已。

遠藤因為驚訝而僵住的這段時間,羅亞和阿一的對話仍在持續進行。

「不要說傻話了……魔王什麼的、我可沒那麼弱喔?」

「呼、把魔王當成雜魚嗎?還真是會說大話的家夥呢……但是、如果是真的,我、也就是冒險者行會霍魯阿德支部長的委托希望你能接受啊」

「……救出勇者一行人嗎?」

一聽到救出兩個字,遠藤立刻清醒過來。然後探出身子,對著阿一說個沒完。

「對、對了!南雲!一起去救人吧!既然你這麼強的話、一定可以把大家救出來的!」

「……」

遠藤的眼睛因為看見了希望而閃閃發光,然而阿一的反應卻不怎麼樣,看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遠藤以為阿一理所當然地會和自己一起前去救援的,對於他沒有馬上答覆而感到困惑。

「怎麼了啊!現在這樣浪費時間的同時那些家夥都快要死了也說不定喔!到底在猶豫什麼啊!我們是同伴吧!」

「……同伴?」

阿一放下了心事,移開的視線也重新回到眼前,用冰冷的表情看著情緒沸騰的遠藤。那雙眼中所帶著的過度的寒意令遠藤不禁畏縮了。雖然因為回想起剛才的殺氣而退縮了,但即使如此,阿一這樣貴重的戰力絕不能放過,退到一半的時候,又壯著膽回話了。

「沒、沒錯。是同伴吧!那麼、過去幫忙也是理所當……」

「不要隨便把我當成你們的同伴。講白了、對我來說你們不過就是【同鄉】的人類這種程度罷了、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什!?怎麼會……你在說什麼……」

遠藤因為預料之外的冰冷話語而狼狽不堪,阿一邊斜眼看著他,邊繼續剛才在心裏想的事情,也就是去救助光輝他們的壞處。

就像阿一自己說的那樣,阿一對同班同學的認知就只是認識的人的程度。事到如今,既沒有要把過去種種提出來報覆的打算,反過來說也沒有要盡力成為眾人的力量這種想法。真的,只不過是不感興趣,怎樣都無所謂的對象罷了。

只不過,話雖如此,如果要問是否就這麼二話不說地舍棄他們,答案是NO。至於為什麼,那個答案和愛子老師所說的【寂寞的活法】是連在一起的。

而且,阿一想起了在月光下的那番談話。對從異世界來的【無能】又【最弱】的阿一,說了「我會保護南雲君喔」的女孩子。結果,正如她所感覺到的不安,阿一胡來了一番之後掉下奈落消失了。明明為了讓她安心而做了【讓你保護】這樣的約定,結果這個約定也無法遵守。在那最後的瞬間,掉入奈落的阿一看到的,以崩潰般的悲痛表情伸出手的那個女孩的事,不知為何,回到這個鎮上之後便頻繁的在阿一腦海中出現。

「白崎……她還平安嗎?」

阿一向模樣狼狽的遠藤低聲問道。出乎意料的問題使得他「誒?」地一瞬間從嘴裏漏出了疑問聲,但是遠藤心想總之必須說些什麼,否則是得不到阿一的協助的,於是慌張地說了香織的事情。

「啊、啊啊。白崎同學沒事。不如說,要不是她在的話我們就有事了。一開始的襲擊之中重吾跟八重樫同學大概也會死……白崎同學真的很厲害啊。該說回覆魔法真不是開玩笑的嗎……那一天、從你掉下去的那一天開始、怎麼說呢,認真地令人恐懼的樣子?用我們都想要加以阻止的程度埋首於訓練裏……給人的感覺好像也稍微改變了?有點大人的感覺了、好像總是在想著什麼的樣子、也可以說那種溫柔平靜的感覺不見了……」

「……是嗎」

就算阿一沒在聽了,遠藤也拼命的說著話,阿一只回了這麼一句。然後便咯吱咯吱的搔著頭,看向在身旁註視著自己的可愛伴侶。

「……照阿一想的去做。不論哪裏我都會跟著你」

「……月」

用充滿溫柔愛意的眼神看著,同時悄悄握住阿一的手說了這句話的月,阿一也反握回去,用灌註了柔情與感謝的眼神回望著她。

「我、我也是!不論哪裏都會跟去喔!阿一先生!」

「呼呼、小女子當然也會追隨您吶呀。主人」

「嘿、那個、那個、繆也喏!」

眼看阿一和月又要開始構築兩人世界,希婭她們連忙自告奮勇。繆雖然搞不清楚的樣子,總之不想被排除在同伴之外,也緊緊抱住阿一做出同樣的主張。

對面的遠藤以呆住的表情嘟噥著「誒?這是什麼後宮……」,阿一斜眼瞪了他,接著向同伴們表達自己的意志。

「謝謝你們。被神所選中的勇者什麼的、我既沒有特地自己去扯上關系的意思、也很討厭讓你們被牽扯進去……不過有個必須要償還人情的對象在。所以我想、就稍微去幫個忙吧。嘛、因為是那些家夥、說不定出乎意料的已經快自己解決了呢」

說到阿一的真正想法,其實他並不想知道光輝他們怎麼樣了,而且勇者身旁似乎同時有瘋狂的神靠近的感覺,並不是想特意接近的對象。

不過,為阿一操心的香織恐怕正在魯莽行事,至少露個面讓她看看也好。順便,如果真的遇到了危機的話就幫助他們吧。對於想要守護自己,以及直到現在仍然堅信自己仍然活著,心碎了的香織,阿一想要還她這個人情,也就是這樣了。

危險程度的話倒不怎麼在意。從遠藤的話中得知曾經戰鬥過的四眼狼似乎出現了,奇美拉之類的以奈落的迷宮來說不過是十層以下的強度。完全沒有問題。

「那、那個、結果是要一起去吧?」

「嗯啊、羅亞支部長。姑且、對外宣布時希望以委托的形式來辦……」

「不想被上面的家夥認為你是無條件的協助對吧?」

「沒錯。還有一件事。在回來之前,為了繆的緣故想要借一間房間」

「啊啊、這種小事沒問題」

結果,無視因為阿一願意同行而安心地深深吐了一口氣的遠藤,阿一和羅亞幹脆的繼續進行對話。

把小孩子帶到迷宮的深層什麼的終究是不行的,因此先把繆暫時寄在行會裏。期間,繆為了被留下來的事情激烈的抵抗了,總算在全員安撫之下平靜了,順便也決定了由緹奧留下來做保姆兼護衛,終於在遠藤的向導之下出發了。

「餵、快點帶路啊、遠藤」

「嗚哇、不要踢屁股啦!話說你各種變化也太大了吧!」

「吵死了。走得幹脆點、一天……不,半天就要搞定喔。雖然說是沒辦法、不過繆被留下來了啊。不快點回去不行。跟她在一起的是個變態實在是很擔心啊」

「……你還真的當起了爸爸啊……連美少女後宮都建起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南雲居然變成這樣……」

一邊向著迷宮深層奔馳,無法接受阿一的態度和現在所處的境況的遠藤一邊喃喃的嘟噥著。因為有了強力的幫手,心裏似乎稍微恢覆了些從容。「如果有說話的空,就跑快一點」。遠藤因敏捷值高而抱持的最後一點自信,也被阿一刺來的話語如微塵般粉碎了。他現在,只能祈求好友們在自己們趕到之前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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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3-27勇者的敗北

「嗚……」

「鈴醬!」

「鈴!」

鈴一邊發出呻吟聲一邊支起上半身,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直待在旁邊的香織和惠裏用滲透著高興的聲音呼喚著鈴的名字。鈴是一副呆呆的樣子,眼珠骨碌骨碌的轉動著四處張望,最後慢慢的開口了。

「不、不知道天界是這樣的吶~」

「鈴,我明白你那搞笑藝人的根性,但這種時候就別講冷笑話了好嗎?」

喉嚨相當幹渴吧,鈴的聲音很嘶啞,盡管如此,她也拼命的講冷笑話了。聽到她的聲音趕過來的雫,露出含有半分驚訝半分稱讚的表情吐槽了。然後,從旁將皮質水筒伸到她的嘴邊讓她補充水分。

鈴補充水分的時候,喉嚨發出咕嚕咕嚕這樣可愛的響聲,「覆活啦!如字面那樣!」一邊太過灑脫的說著這種必然的事,一邊努力的撐起身體。香織和惠裏支撐著她。剛從瀕死狀態恢覆意識,就立即開始散播明朗的氣氛,看著班裏的氣氛制造者,到現在為止一直表情陰沈的同班同學們,嘴角都開始浮現笑容。

但是,與她那明亮的氛圍相反,鈴的臉色相當差。原因有疲勞的因素,也有失血過多的因素吧。臉上毫無血色,眼睛下方也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黑眼圈,展現的笑容稍稍讓人有些心痛。身體的某些部位被貫穿,盡管如此,這剛醒過來就展現出的笑容,毫無疑問是她的【強大】。雫和香織,都用尊敬的眼神看向了那樣的鈴。

「鈴醬,還是,躺下比較好呦。雖說傷口堵住了,但流失的血是無法取回的……」

「嗚~嗯,這個天旋地轉的感覺是因為這樣啊~那個混蛋~如此可愛的鈴竟然被貫穿了……【被貫穿了~】這種台詞明明是想在床上說的!」

「鈴!太下流了!請自重!」

鈴用恨恨的視線看向虛空,說著那樣的事情,惠裏染紅了雙頰告誡著鈴。周圍的幾個男學生也被雷到了,不由得「噗呼!?」的噴了出來,雫一瞪眼,他們立刻撇開了視線。

「鈴,醒來真是太好了。很擔心你哦?」

「呦,真的沒問題嗎?臉色,發青啊?」

聽到鈴起來後發出的吵鬧聲,光輝和龍太郎也走了過來。一段時間內,光輝受【限界突破】的影響弱體化了,再加上慘痛的戰敗,更讓他消沈了。不過,逃入這個臨時的藏身之處後已經過了有一陣子,因此勉強恢覆了一些。

「早上好,光輝君,龍太郎君!好像總算是躲過了一劫?那個,大家平安無事……咦,好像少了一個人……」

「啊啊,是遠藤吧。那個家夥先逃跑了。是那家夥的隱形的話,一個人應該也能突破階層……」

鈴一邊露出笑顏向光輝和龍太郎寒暄,一邊環視著周圍的同班同學們,然後註意到人數不足。因為她在戰鬥中喪失了意識,所以光輝他們回答了她的疑問,並對現狀進行了說明。

順帶一提,近藤和齋藤也已經解除了石化,並比鈴更早醒來,聽取了情況說明。

「這樣啊,鈴昏過去之後過去了相當長的時間呢……啊,對了。香織織,謝謝呢!香織是鈴的救命恩人呢!」

「鈴醬,治療是我的職責所在。做了理所當然的事而已,恩人之類的太誇張了」

「庫嗚~禁欲主義的香織織也是極好的!結婚吧?」

「鈴……一臉慘白的說了這種話也只有恐怖呦。總之能先躺下嗎?」

糾纏著香織,被惠裏勸說,如果過火了,雫還會通過物理性手段將其制止。完全就像平時一樣。可能已經再也無法活著回到地面上了,開始考慮種事情的同學們,在看到鈴她們那像是在說「戰敗什麼的毫不介意」那樣的互動後,也開始逐漸取回了心的從容。

但是,在空氣開始恢覆明亮的時候,總會有那種潑冷水之輩。

「……有什麼呵呵哈哈好笑的?我們差點死了啊?而且,狀況也沒有任何改變!有那搞笑的功夫,想想該怎麼辦好嗎!」

瞪著鈴發出怒吼聲的,是近藤禮一。雖然沒出聲,但旁邊的齋藤良樹也投來了非難的眼神。

「餵,近藤。那種說法沒必要吧?鈴也只是想讓氣氛變得明朗……」

「吵死了!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話!你啊,你輸了啊!我差點死了啊!可惡!什麼勇者啊!」

光輝多嘴打算勸說發言的近藤,近藤卻像是火上澆油了似的突然激動起來,這次又開始責備光輝了。

「你丫的……認為是多虧了誰才能逃掉的?是光輝開辟了道路吧!」

「一開始贏了的話,就沒必要逃跑了吧!本來,明顯就是很糟糕的樣子。假裝接受魔人族的提案,之後打敗她不就好了!擅自就開打了!全部,都是你的錯啊!負起責任!」

這次是龍太郎開始數落激憤的近藤。近藤站了起來,與龍太郎互相對峙著。對近藤產生共鳴的中野和齋藤也站了起來,與龍太郎對峙著。

「龍太郎,好了好了……近藤,我會負起責任。這次不會輸了!已經掌握住魔物的特性了,偷襲已經行不通了。這次絕對會贏!」

看著緊握拳頭這樣強調的光輝,齋藤眼神黯淡的嘟噥聲零落了。

「……但是,用上了【限界突破】也沒贏不是麼……」

「那、那是……這、這次沒問題的!」

「為什麼如此斷言?」

「這次從最開始就用【神威】猛揍那個女魔人族。大家進行援護,那樣的話……」

「但是,長時間詠唱的話,她肯定明白會有麻煩的攻擊襲來吧?對方也會有對策不是嗎?而且,那些魔物,也不一定就是全部啊」

雖然光輝說不要緊,但近藤他們似乎已經對光輝的實力萌生了不信任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異口同聲的說出了抱怨。看來,他們在這裏要求光輝負責或保障絕對的勝利等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瀕臨死亡的事實以及對手離譜的強度和數量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冷靜。

低沸點的龍太郎氣勢洶洶的反駁,也是讓近藤他們頭腦發熱的主要原因吧。為了阻止他們的爭吵,綾子、吉野包括野村也插口了,漸漸的,險惡的氣氛開始洋溢。

最後,龍太郎舉起了拳頭,近藤架起了長槍。現場一下子緊張起來。光輝一邊大叫著「龍太郎!」一邊揪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他。相當惱火的龍太郎額頭上浮現出青筋,就那樣瞪著近藤,絲毫沒有要移開視線的意思。近藤他們那邊也半分固執似的瞪了回來。

「大家,冷靜下來!無論說什麼,幸存的希望都只能賭在光輝身上了!在光輝【限界突破】的限制時間內,無論如何都要打倒魔人族的女人。如果她不打算放過我們的話,就只能那麼做了。知道的吧?」

雫介入兩者之間,拼命的說服他們冷靜下來,但收效甚微。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道歉了,但近藤似乎對她的謝罪充耳不聞。香織認為,他們再不適可而止的話,可能就有必要一次將全員都拘束起來,就在她悄悄的開始準備拘束系魔法的時候……聽到了那個。

「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

嗚嗚的聲音。很耳熟的,低沈的,從丹田響起的嗚嗚聲。奇美拉或赤目四眼狼的身姿在全員的腦海中閃過,到剛才為止的險惡氣氛眨眼間被吹飛,全員都僵硬了。僅僅只是呼吸,也怕被對方聽到似的,不自然的變細了。眾人的視線,集中到了通道前方偽裝的墻壁之上。

嘶嘶!嘶嘶!咻咻!咻咻!

隔著墻壁,聽到了什麼東西粗暴的鼻息聲。所有人都發出咕嚕一聲喉鳴。氣味等痕跡應該已經被遠藤消去了才對,就算是強力的魔物,應該也無法隔著墻壁感知到光輝他們才對。盡管這麼想著,因緊張而緊繃的身體還是湧出了討厭的汗水。

到完全恢覆,還需要一段時間。鈴等人,無論如何也不是能戰鬥的狀態,香織和綾子也因治愈而過度使用了魔力,幾乎還沒有恢覆。前衛組大體上痊愈了,但以魔法為主的後衛組回覆的魔力卻連一半的程度都沒有。回覆系的藥也幾乎耗盡了,自然回覆最少也要等好幾個小時。

特別是,回覆角色的香織和綾子,以及作為結界師的鈴,她們脫隊造成的空缺是不可忽視的。因此,希望還沒有被發現,光輝他們,帶著如此懇求的心情,看著分隔了外部房間和隱藏房間的墻壁。

魔物暫時在外面徘徊了一陣,不久後,那個氣息就徐徐的遠去了。然後,再次回歸了寂靜。盡管如此,一段時間內,所有人都紋絲不動,明白它徹底遠去之後,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有幾個人當場癱倒在地了。極度的緊張,汗水如瀑布般流下。

「……再那樣騷動的話會被發現的呦。所以拜托,現在,就給我老實的努力回覆吧」

「啊,啊啊……」

「是、是啊……」

雫非常粗獷的刷!的一聲拭去了順著臉頰流下的汗水。近藤他們也結結巴巴的回答,並收起了長矛。這正是,洗了個冷水浴的感覺吧。

總之脫離了危機,全員的肩膀都放鬆了……那一瞬間。

「嚕嘎啊啊啊啊啊啊!!!」

咣當!!!

伴隨著可怕的咆哮,隔絕隱藏房間和外部的墻壁被粉碎了。

「嗚哇!?」

「呀啊啊啊啊!!」

被沖擊吹飛的墻壁殘骸,成為子彈向著隱藏房間的內部飛來,直擊了同一條直線上的近藤和吉野。二人不由得發出悲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下來的瞬間,在啞然的光輝他們眼前,從什麼都沒有的對面飛入了一個令空間搖曳的東西。

「戰鬥態勢!」

「畜生!為什麼被發現了!」

光輝一邊發出號令,一邊馬上拔出聖劍斬向奇美拉。因為只要它靜止不動就會看丟它的身姿,所以拉開距離是不行的。口出惡言的龍太郎,為了防止這以上魔物的入侵,守住了連接外部的通道。

但是,

「噢噢噢!!」

「咕嗚!!」

緊接著,藍巨魔怪那鋼鐵般的身體就如飛來的炮彈般和他發生了沖撞。然後,龍太郎抵不過那猛烈的勢頭,直接被壓倒了。

抓住這個破綻,十幾只黑貓一下子完成入侵,立即射出幾十根觸手。放出的觸手如同密集的彈幕一般,毫不留情的襲擊了還凝固在爭吵時的地方的近藤他們。立刻,近藤他們試圖以手頭的武器進行迎擊,無奈觸手數量太多。眼看著,他們就要被刺穿——

「——【天絕】!」

「——【天絕】!」

十五面輝煌燦爛的障壁在近藤他們眼前的空間帶著角度出現,勉強偏移了觸手的軌跡。極端短的詠唱,盡管如此也勉強發動了障壁,看了如此神技,不管誰都會讚嘆不已。做出十面障壁的是鈴,做出五面障壁的是香織。

但是,終歸是立刻趕制的東西,再加上鈴的身體狀況極差,香織也處於魔力耗盡的狀態。這個事實,在障壁的強度方面如實的顯現出來了。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盡管靠著角度偏離了沖擊,但無法承受觸手猛攻的障壁依次破碎下去。終於,有幾根觸手在打碎有角度的障壁後也沒能被偏移,向著對面的目標,中野和齋藤襲擊過去。立刻,兩人扭轉身體,兩人都不是後衛組,身體能力還算高,因此勉強避開了致命傷,但是,中野的肩頭,齋藤的大腿,都被剜去了一塊肉,兩人慘叫著摔在了地上。

「信治!良樹!可惡!大介,幫把手!」

「……啊啊,當然了」

自從逃入這個隱藏房間後,檜山就好像一直在思考著什麼。近藤註意到了這一點就不太想打擾他,但由於現在實在不是能那樣做的狀況,就叫他幫忙,一起把受傷的中野和齋藤拉到了鈴的身邊。雖說鈴的身體狀況極差,但只要她還剩一點魔力,她的身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容易接受她旁邊的香織的治療。

「庫,光輝!去外面使用【限界突破】!房間裏的家夥我們會設法應付!」

「可是,鈴她們動不了……」

「這樣下去會被坑殺的!拜托了!一點突破,討伐魔人族!」

「光輝!這裏就交給我吧!絕對不會讓人死的!」

「……明白了!交給我了!【限界突破】!」

用一瞬間考慮了雫和龍太郎的話語,確實,想要打開局面,除此以外別無他法。光輝做出了決然的表情,今天,第二次發動了【限界突破】。連一天都沒到就連續使用【限界突破】,這種行為會對身體造成相當大的負擔。通常,【限界突破】的效力就只有八分鐘左右,這次或許更短了。光輝如此預想著,就將其他的全部拋開,從隱藏房間裏飛奔了出去,專註於打倒魔人族的女人。

從隱藏房間來到外面的正八角形的大廣間後,映入光輝眼簾的,是大量的魔物,以及在那深處,肩上停著白鴉,周圍是固守的魔物,冷眼佇立的魔人族女人。光輝筆直的瞪視著魔人族女人,現在充滿他內心的,是將這窮境趕走的憤怒,以及為了拯救同伴而沸騰的使命感。

「哼,真是夠耽誤時間的。明明還有其他重要任務要去做……」

「閉嘴!我一定會打倒你!覺悟吧!」

光輝如此宣言,伴隨著簡短的詠唱一下子向聖劍中送入了魔力。縮短詠唱的【神威】遠不及本來的【神威】,到達不了魔人族女人那裏吧,不過,應該是能切開道路的,如此相信著,他就放出了詠唱省略版【神威】。

可是,看著前方更加閃耀的聖劍,魔人族女人只是浮現出薄薄的笑容,命令在周圍待命的藍巨魔怪將什麼東西從後方拖了出來。

光輝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不過,在他註意到那個【什麼】的真實身份後,就愕然了。不由得,降下了架起的聖劍瞪大了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梅、梅魯多先生?」

沒錯,在那裏的,正是四肢被打碎,血染全身,被藍巨魔怪抓著後脖子,處於瀕死狀態的梅魯多團長。乍一看的話,梅魯多筋斷骨碎,渾身綿軟,好像已經死了,只有偶爾聽到的微弱呼吸聲顯示著他的生存。

「你、你這家夥!放了梅魯多先生!?」

光輝看到梅魯多的樣子後激動起來,忘我的向著魔人族女人突進,那個瞬間,好像算準了似的,在絕妙的時機,突然有一個巨大的影子遮住了光輝。光輝一驚,回頭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以撕裂空氣般的驚人氣勢迫近、如墻壁般巨大的拳頭。

咣!!

光輝本能的舉起左臂進行防禦,不過,那以絕大威力揮來的拳頭輕易的就將防禦的左臂壓扁,強烈的沖擊傳入光輝的體內。如同被壓路機碾壓的光輝以驚人的速度飛了出去,摔在了墻壁之上。背後的墻壁,由於那過於強力的沖擊呈放射狀破碎了。

「嘎哈!」

沖擊將空氣從肺部強制排出,從墻壁上拖拖拉拉的滑落。趴在地上的光輝,靠沒事的右臂拼命的撐起身體。從嘴裏吐出了大量鮮血。看來,剛才的那一擊傷到內臟了。如果沒有【物理耐性】的派生技能[+沖擊緩和]的話,光輝可能就當場死亡了。

沖擊也引起了腦震蕩,為了把握事態,焦點不定的視線拼命的於附近仿徨,然後,他看見了。在剛才光輝所在的地方,佇立著一個正拳突刺後,處於殘心狀態的,身高三米有余的巨大魔物。

頭部是長著獠牙的馬頭,筋骨隆隆的上半身長著四條碗口粗細的手臂,下半身是大猩猩,那個魔物就是這樣的怪物。長長的馬面上,充血的馬眼正瞪著光輝,馬嘴每次呼吸都會噴出蒸汽。很明顯,散發著與至今為止的魔物截然不同的強者氣息。

那個馬頭怪收回了推出的拳頭,向著還沒站起來的光輝放出了毫不留情的濃密殺氣並沖了過去。馬頭怪在趴著的光輝稍前一點的地方起跳,揮起拳頭從光輝頭頂以猛烈的勢頭突落。光輝急忙遵從鳴響警鐘的本能,骨碌骨碌的在地面上滾動,拼命脫離那裏。

咣嘎嘎啊啊!!

緊接著,馬頭怪的拳頭就刺入了地面,於此同時還擴散出赤黑色的波紋,伴隨著轟鳴,地面爆炸了。正是恰好可以用爆碎這個詞來表現的破壞場面。這個,是馬頭怪的固有能力【魔沖波】。內容很單純,將魔力變換成沖擊波的能力。不過,正因為單純,所以才是非常強力、可怕的固有魔法。

靠著【物理耐性】的派生技能[+治愈力上升],光輝勉強從腦震蕩中恢覆了過來,拼命的站起來架起了聖劍。那時候,馬頭怪已經逼近眼前再次寄出了拳頭。

左臂完全被粉碎的光輝以聖劍為盾,但是靠一條右臂根本沒法卸掉沖擊,他再次被揍飛了。那之後,光輝也總算避免了致命傷,但是,妥善處理四條手臂連續放出的【魔沖波】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再加上一開始出乎意料的一擊造成的傷害,他的動作變得非常遲鈍,完全找不到反擊的突破口。

「咕嗚!什麼啊,這家夥的強度!我明明正用著【限界突破】!」

「嚕哇啊啊啊啊啊!!」

馬頭的魔物壓倒了發動【限界突破】中的自己,對此,光輝痛苦的扭曲了表情,內心充斥著焦躁感。這樣下去會越來越糟,光輝抱著受傷的覺悟,正打算做出反擊。

可是……

「——!」

在實行那個決意之前,終於,光輝的【限界突破】迎來了時限,身體一下子脫力了。在短時間內二次使用的弊害,他被比以往更加強烈的倦怠感襲擊,已經無法向邁出的腳中註入力量,膝蓋不由自主的彎折了。

看著突然脫力,失去平衡,正在摔倒的光輝。馬頭怪沒有放過這個破綻,它的拳頭猛的刺入了光輝的腹部,響起滋咚!這樣的沖擊聲。

「混蛋!」

光輝口吐鮮血、身體呈く字形彎曲,被揍飛後再一次摔在了墻壁之上。由於【限界突破】的副作用弱體化,光輝的意識簡單的被剝奪,肉體也受到了瀕死程度的重傷,倒下之後他就一動不動了。不如說,他沒有當場死亡真是不可思議。恐怕,敵人是以他不會死的程度手下留情了吧。

馬頭怪走到光輝身邊,抓著他的後脖子把他拎了起來,將完全失去意識、脫力的光輝舉過頭頂,讓魔人族的女人看了。魔人族的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讓突入隱藏房間的魔物們撤退了。

不久後,警戒心滿滿的雫她們出現了。然後,看到了從沒見過的馬頭魔物,其手上抓著的是脫力的光輝,她們的表情染上了絕望。

3-28伴隨著緋紅之雷

「騙人……的吧?光輝……輸了?」

「那、那樣的……」

「不、不要……為、為什麼……」

從隱藏房間出來的夥伴們,看著被吊起來的光輝,有人驚呆了,有人說著這樣沒有意義的話語。就連雫、香織和鈴也像是說不出話似的一直站在那裏。看著那樣的,喪失戰意的他們,魔人族女人不改冰冷的態度向他們搭話了。

「呼嗯,這麼單純的手法就中計呢。自認為從各方面都……小看了的小鬼,不過好像實際就是那樣。」

雫臉色泛青,盡管如此,聲音中也盛載著剛強的力量,向魔人族女人質問道。

「……做了什麼?」

「嗯?這個啊,這個」

這麼說著,魔人族的女人將視線轉向了現在還被綁在藍巨魔怪身上的梅魯多團長。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瀕死的梅魯多團長,瞬間,雫就明白了。梅魯多團長,是被用來轉移光輝的註意力的。熟人在瀕死的狀態下被抓捕,光輝必定會對其作出反應吧,於此同時,他也會相當的失去冷靜。

恐怕,魔人族的女人在上一次的戰鬥中把握住了光輝耿直的性格。然後,使用奇美拉的固有能力,隱藏起雪藏的強力魔物,瞄準光輝頭腦發熱的瞬間攻擊了吧。

「……那麼?對我們期望著什麼?按照這樣的對話來看,特意饒我們一命,是有什麼事的吧?」

「啊啊,果然,你好像是最能判斷狀況的呢。也沒什麼特別要說的呦。上次見到你們已經勸誘過一次了,只是想再勸誘一次而已。你看,上一次,勇者君擅自就全部決定了吧?你們之中似乎也有相當優秀的人,所以就重新再問一次吶。那麼?怎麼樣?」

聽了魔人族的話語,有幾個人做出了反應。雫側目看著他們,毫不畏縮的再次提出了疑問。

「……光輝你打算怎麼辦?」

「呼呼,聰明……不好意思,勇者君不能活下去了。不覺得他會來這邊,說服也不可能吧?他是那種會自我了結的類型吶。既然如此,就沒有理由讓這種危險人物活著了」

「……那一條,對我們也都適用?」

「當然啦。為了免除後顧之憂,不可能讓不投降的家夥活下去吧?」

「只是現在迎合,以後會背叛,不會這樣認為嗎?」

「當然會那麼想吧。所以,至少會被戴上項圈。啊啊,放心吧。只要不反逆,那並不是什麼會奪走自律性的東西」

「自由度之高,感覺就像是奴隸呢。認可自由意志,卻不能做危害主人的事情,是這樣吧」

「沒錯沒錯。能盡快理解真是幫大忙了。和勇者不同,談話能成立真是太好了」

同班同學們默默的聽著雫和魔人族女人的對話,不安與恐懼於瞳中搖曳的他們面面相覷。如果不接受魔人族的提案,連光輝都抵擋不住的魔物們就會襲擊過來,自己們十有八九會被殺吧,如果接受,去了魔人族那一邊就會被戴上項圈、再也不能和魔人族戰鬥了。

那樣的話,也就是說,【神之使徒】在實質上就消失了。到那時候,就算設法回來了,到底,聖教教會還會保護沒用了的自己們嗎……然後,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不論選擇哪邊都看不到光明的未來。但是……

「我、我認為,應該接受那個人的邀請!」

就在誰都不說話的時候,意外的,惠裏顫抖著編織出話語。對此,同班同學們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註目著她。對於那樣的惠裏,龍太郎顏染怒色的吼了回去。

「惠裏,你丫的!是要舍棄光輝嗎!」

「咿!?」

「龍太郎,冷靜下來!惠裏,為什麼這麼想?」

看著怒氣沖天的龍太郎,惠裏膽怯的後退了,雫勸退了龍太郎後,她才總算安下心來。然後,她深呼吸了一次,握緊了拳頭,說出了心裏話。

「我,我是,只是……希望大家都不要死……對光輝君的事,我是……該怎麼辦才好……嗚嗚,咕嘶……」

惠裏一邊嘀嗒嘀嗒的落淚,一邊拼命的編織著話語。看著那樣的她,其他的成員們也心生動搖。於是,出現了一個讚同惠裏的人。

「我也,同意中村的意見。已經,我們是輸定了。全滅或幸存,沒什麼可迷茫的吧?」

「檜山……那麼,光輝是怎樣都可以嗎?啊?」

「那麼,板上。你是,要和已經不能戰鬥的光輝陪葬嗎?讓我們全員?」

「不是那樣!不是那樣,但是!」

「沒有代替方案的話就閉嘴喲。現在是要想方設法,盡可能多讓一個人活下去吧」

檜山發言之後,應該接受邀請,這樣的氣氛開始出現了。就像檜山說的,不想死的話就只能接受提案。

但是,盡管如此也不大大方方的選擇這條路,是因為【自己們為了幸存而對光輝見死不救,這樣真的好嗎?】這種罪惡感。仿佛,自己們為了幸存下來而出賣了光輝似的,下不了決心。

看著那樣的同學們,魔人族的女人在絕妙的時機再次提出了提案。

「呼嗯,只是顧慮著勇者君的話……讓他活著也可以呦?當然,他會被戴上與給你們的無法相比的強力項圈。而且作為代價,全員都要來魔人族這一邊」

雫聽了那個提案後不由得在內心咂舌。她察覺到了,魔人族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是打算這樣提議的。如果殺掉光輝是既定事項的話,那麼他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還活著就很奇怪了,明明二話不說的殺掉就好了。讓他生還至今,正是為了現在這一瞬間。

顯然,魔人族的女人看過上次的戰鬥後,承認了光輝他們是有用的人才。雖然他確信了連對話都成立不了的光輝絕不會倒戈,但其他人怎麼想的還不一定。因此,為了將除光輝以的人拉攏到魔人族一側,她玩弄了點計策。

第一,為了不增加反感而在這個時間點上不殺掉光輝,第二,在將他們追逼到生與死的緊要關頭時縮小選擇技,然後第三,誘導【只要不是那樣】這種思考,在這個關鍵時刻去除【光輝會死】這個問題點。

現在,光輝能活下去了,如果那麼做自己們也能幸存,向魔人族側倒戈比較好,這種氣氛開始變濃了。但是實際上,關於光輝的生存並沒有任何可以保證的東西。等到他被殺了之後再反悔,也已經無法再違逆魔人族那邊了。

雫註意到了這一點。「現在,想要在這個時候生存下去,只能依附於魔人族那邊了」她這樣自己對自己說著,沈默了。只要能夠幸存,就可能會有拯救光輝的手段。

對魔人族的女人來說也是,在這裏入手雫她們將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好處。第一點,不用說,是會對人類族那邊造成很大的沖擊。給人類族帶來希望的【神之使徒】,就這樣去了魔人族那一側。這沖擊……不,已經是深深的絕望了吧。這會給魔人族一側帶來極大的優勢。

第二點,是補充戰力。魔人族的女人來【奧盧克斯大迷宮】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攻略這個迷宮後將會獲得的巨大力量。到這裏為止,都是手頭上的魔物就能簡單掃蕩的等級,但這之後未必是那樣。雖然只有幾分鐘,但她帶著的魔物們也被光輝他們殺了不少,因此,在戰力補充的意味上,入手雫她們對她來說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照這個勢頭下去,馬上就能入手雫她們了。理解了那個氣氛,魔人族女人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但是,聽到那突然響起的好像很痛苦的聲音後,她的笑容馬上消失了。

「大、大家……不能……聽她的……」

「光輝!」

「光輝君!」

「天之河!」

聲音的主人,是被吊在空中的光輝。同伴們的眼睛一齊看向了光輝的方向。

「……被騙……阿蘭先生他們被……殺了哦……信用……沒有……被和人類戰鬥的……被奴隸……逃吧……我怎樣……都好……多一個人也……逃……」

即使奄奄一息,也訴說著交易的危險性。與其做這種交易,不如舍棄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拼命逃跑。看著如此主張著的光輝,同班同學們的心再次動搖了。

「……在這種情況下,你究竟覺得什麼人能幸存啊?適可而止,看看現實呦!我們已經輸了!騎士們的事……互相殘殺!沒辦法的吧!想讓盡可能多的人幸存的話,就只能服從了吧!」

檜山的怒吼聲響起。看著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打算改變想法的光輝,檜山向他投去了含有怒意的眼神。總之,檜山想要的,是確實的幸存下來。最壞,就算讓全員都去死,也要讓自己和香織幸存下來。想要達到這個目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逃跑劇,其可能性是很低的。

關於魔人族那邊的事,如果認真的顯示自己有用的話,受到重用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那樣的話,入手香織說不定也能辦到。當然,會被戴上項圈處於限制自由意志的狀態。但對檜山來說,即使是特別的她的自由意志受到限制也完全沒有關系。總之,只要香織能成為自己的所有物,他就滿足了。

由於檜山的怒吼,同伴們對更加確實的未來心動了。

這時,另一個痛苦的,但是強有力的聲音響徹了房間。明明是微弱的聲音,卻不知為何響亮而又低沈。在戰場上究竟有幾多次,被那聲音鼓勵和支持著?無論是怎樣的狀況都會做出正確的判斷,發出的話語強而有力,毫不迷惑。那高大的背影,榜樣般的身姿是多麼的可靠。對大家來說,像哥哥一樣,或者說像父親一樣被仰慕著的男人。梅魯多的聲音響徹了。

「咕……你們……你們只需考慮生殘的事情!……沿著相信的道路前進!……我們的戰爭……卷入真是抱歉了……和你們度過的時間越長……越是深深的後悔……所以說,活著回到故鄉……無需在意人類的事情……從最初……這就是我們的戰爭而已!」

梅魯多的話語,並不是作為哈利王國騎士團團長而說的,僅僅是作為一個男人,梅魯多·羅金斯的話語,拋開了立場,梅魯多的本心。表露出這些,是因為他明白,這就是最後了。

光輝他們一同嘟噥著梅魯多的名字,緊接著又瞪大了眼睛,因為,梅魯多開始從全身放出光芒,他甩開了藍巨魔怪,一口氣近身魔人族女人,同時緊緊的抱住了她。

「魔人族……一起去死吧!」

「……這是……誒,自爆?果敢吶。我並不討厭呦」

「別開玩笑!」

被光包裹的梅魯多,乍一看,像是光輝發動了【限界突破】似的,正從身體噴出魔力的樣子,但正確來說並不是從身體,而是從他脖子下方掛著的寶石似的東西噴出來的。

魔人族女人看見那個,是有那個的知識吧,一瞬間就看破了其正體,稱讚了梅魯多幹脆利落的行動。

那個寶石,名為【最後的忠誠】,如同魔人族女人說的,是自爆用的魔道具。在國家或聖教教會居於上層地位的人,他們當然都持有著某些重要情報。在暗系魔法之中,有著能在某種程度上讀取記憶的魔法,因此,特別是在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出征前線的時候,都會強制讓其持有這種魔道具。其意圖是,在緊急時刻,為了不被敵人讀取記憶而發動自爆。

這正是梅魯多賭上身命的最後攻擊,光輝他們發出悲鳴似的聲音呼喊著梅魯多的名字。但是,與光輝他們相反,明明被卷入自爆後說不定會死,魔人族的女人卻完全不失從容。

梅魯多所持的【最後的忠誠】更增一層閃耀,在這即將發動的前夕,魔人族的女人只嘟噥了一句話。

「吞噬殆盡吧,吸收龜」

魔人族女人的聲音響起之後,從臨界狀態的【最後的忠誠】溢出的光,以迅猛的勢頭黯淡了下去。

「什!?什麼!」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溢出的光正不斷向某一個方向流入。梅魯多一邊拼命的抱住魔人族的女人,一邊將視線轉向那個方向,在那裏的,是一只六條腿的龜型魔物,它正張開大口,從另一端將包裹著梅魯多的光之殘片不斷吸入。

六足龜的魔物,名為吸收龜。其固有魔法是【魔力貯藏】。任意吸收魔力並儲存於體內的能力。無法同時吸收覆數屬性的魔法,或將吸收的魔力再利用,放出不同的魔法。充其量,也就是將吸收的魔力壓縮後再次從嘴裏吐出來的水平。可是,它的儲藏量相當之大,就算吞入上級魔法也還有剩余。對以魔法為主戰力的人來說,正是天敵。

【最後的忠誠】急速失去光輝,最終,變成一塊普通的寶石了。最後的掙紮被預料之外的方法阻止,梅魯多驚呆了,突然,沖擊襲來。並不是那麼強烈的沖擊。什麼?梅魯多俯瞰著受到沖擊的地方,自己的腹部。

在那裏,生出了紅褐色的粗糙的看上去像刀刃的東西。正確的說,從梅魯多的腹部到後背,都被沙塵形成的刀刃貫穿了。從後背穿出來的刀刃付著鮮血,紅色的血珠正從刀尖滴落。

「……梅魯多先生!」

光輝反覆的吐著血,卻看不出他有一點兒在意的樣子,大聲的呼喊著梅魯多的名字。梅魯多對那聲音做出反應,將目光從自己的腹部轉向光輝,眉毛擰成了八字,浮現出後悔的笑容,只有嘴動著,無聲的說出了「對不起」。

之後,塵沙之刃被橫向揮舞,被甩飛了的梅魯多,如斷線的木偶般脫力,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積血一點點擴散開來。誰看了都明白的致命傷。雖然在那滿身瘡痍的狀態下,也做出了如此驚異的舉動,但誰都明白,這次真的結束了。

雖然不知道來不來的及,但香織還是立刻對梅魯多施放了遠隔回覆魔法。看上去出血量略微減少了,但由於香織自身也幾乎不剩什麼魔力了,因此傷口絲毫不見堵住的跡象。

「嗚嗚,拜托了!治好!」

魔力陷入枯竭,被可怕的倦怠感襲擊,即便如此,香織也撐著膝蓋,拼命的行使回覆魔法。

「沒想到,受了那種傷還能抱過來真是沒想到吶。不愧是王國的騎士團長。值得稱讚吶。不過,這次真的結束了……這就是一種末路呦。你們打算怎麼辦?」

魔人族的女人輕輕的揮了揮染上赤色的塵沙之刃,睥睨著光輝他們。再次,在眼前看到了親近的人將死的景象,除一部分人以外,大家的身體都在發抖。不接受魔人族女人的提案的話,下一個人就是自己,即使討厭,也被迫理解了這個答案。

檜山打算作為代表接受提案,正準備向魔人族女人出聲。可是,這時,

「……別」

至今,仍被馬頭怪吊在空中的四肢無力的光輝,小聲的嘟噥了什麼。明明滿身創意,也沒有什麼驚異之舉,卻不知為何令人感到不可無視的壓力,檜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哈?說什麼?你這個死小強」

魔人族的女人也註意到了光輝的嘟噥。反正又是叫嚷而已吧,她如此想著,嗤笑著反問了。光輝擡起了低垂的頭,目光筆直筆直的射穿了魔人族之女。

魔人族的女人看到光輝的目光後也不由得屏息。因為,他的瞳孔變成了白銀色並散發著光輝。感受到一股來路不明的壓力,魔人族女人不由得後退,同時遵從本能鳴響的警鐘,對馬頭怪下達了命令。對獲取雫她們是有利還是不利,現在根本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情況,她本能的領悟到了。

「阿哈特!殺!」

「嚕喔噢噢噢噢!!」

馬頭怪……改,阿哈特忠實的實行了魔人族女人的命令,發動了【魔沖波】的兩本拳頭從兩側向著被吊在空中的光輝打去。

可是,那個瞬間,

哢!!

從光輝身上溢出了驚人的光,那光成為奔流直沖天井,如龍卷風般旋轉著上升。然後,光輝將右手的拳頭砸向了阿哈特抓著自己的手臂,吧唧!伴隨著這樣的聲響,輕而易舉的將其粉碎了。

「嚕喔噢噢噢!」

阿哈特發出了和剛才相異的絕叫,不由得丟開了光輝。光輝的動作感覺就像是沒有負傷一樣,向阿哈特扣入了回旋踢。

茲咚!!

直擊的一踢響起了如大炮般的沖擊聲,阿哈特的巨體呈く字形曲折,以驚人之勢被吹飛向了後方的墻壁。伴隨著轟鳴,阿哈特粉碎了墻壁並陷入其中,是因為身體受到了沖擊,不能自在移動嗎,它雖然拼命的試圖從墻裏拔出來,身體卻只能略微的動一動。

光輝緩緩搖動著身體,撿起了丟落的聖劍,用幾乎可以射殺的目光瞪視著魔人族女人。同時,如龍卷風般卷上的光之奔流也開始向著光輝的身體收束。

【限界突破】的最終派生技能[+霸潰]。如果說一般的【限界突破】是在限制時間內發揮基本屬性的三倍力量,那麼【霸潰】這個上位技能,就是能在限制時間內獲得基本屬性五倍的力量。只不過,這是在本來就處於限界突破中時,進一步強行抽出來的力量。光輝現在的發動界限是三十秒。效果結束之後的副作用也極其巨大。

可是,光輝絲毫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只是憤怒的向著魔人族女人猛沖。現在,光輝腦子裏有的只是覆仇的念頭,為梅魯多報仇而已。

魔人族的女人露出焦急的表情,唆使周圍的魔物擋住光輝。奇美拉發動奇襲,黑貓射出觸手,藍巨魔怪揮舞狼牙棒。但是,光輝對那樣的魔物們連看也不看一眼。聖劍一揮再一撇,發出怒聲,連一瞬間也不停止,踏入了魔人族女人身邊。

「你丫的!竟敢把梅魯多先生!!」

「切!」

光輝將聖劍揮過頭頂,作大上段毫不猶豫的揮下。魔人族的女人一邊咂舌,一邊立即制作了高密度的塵沙之盾……纏繞著光之奔流的聖劍輕易的切裂了塵沙之盾,向深處的魔人族女人發動了袈裟斬。

(科普:唐竹(當頭直劈)、袈裟斬(右斜切)、逆袈裟(左斜切)、逆風(從下而上)皆為劍道術語)

魔人族女人一邊制作塵沙之盾一邊後退,因為幸運才沒有被一劈為二,可是,她的身體被深深的斜向切裂,一邊撒散著鮮血的飛沫,一邊向後方飛去。

後背和背後的墻壁激烈碰撞,魔人族女人背靠破碎的墻壁拖拖拉拉的癱倒在地,光輝抖了抖聖劍,向著她的身邊走去。

「真糟糕啊……在這種狀況下逆轉什麼的……仿佛,看三流戲劇的感覺吶」

靠著在危機中覺醒的隱藏之力大逆轉,如同這個模板一樣的展開,對此,魔人族女人的瞳孔泛出想開了似的目光,看著迫近而來的光輝,她的嘴角像是覺得諷刺似的歪曲了。

旁邊的白鴉發動了固有魔法,但傷口很深,沒法立刻治好,光輝也不會給那樣的時間吧。完全被將死了。魔人族的女人忍耐著劇痛,伸出右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掛墜相框。

光輝看見那個,難道是打算和梅魯多一樣自爆?露出了這樣險峻的表情,一下子接近。魔人族的女人要死暫且不論,那個自爆要是將同伴們也卷入就不妙了。因此,在發動前打倒!勢不可擋的一擊從頭頂揮下。

可是……

「對不起……先逝世了……愛你呦,米哈伊爾……」

魔人族女人一臉恩愛的表情,一邊凝視著手持的掛墜相框,一邊吐露了這樣的嘟噥。光輝不禁停下了聖劍。已經做好了覺悟,沖擊卻沒有造訪,魔人族女人不禁驚訝的擡起了臉,看到了在自己頭上數毫米的地方停止的聖劍。

光輝的表情轉變成愕然,俯視著心裏想著「還沒砍下來嗎」並睜開眼睛的魔人族女人。光輝好像註意到了什麼,然後在他的眼睛裏,產生了對此的恐怖與躊躇。

魔人族的女人看著光輝的眼睛,正確的領悟了為何光輝的聖劍會停止,回給他一個侮蔑的眼神。那眼神讓光輝更加動搖了。

「……吃驚吶……難道說,事到如今才註意到嗎?你正打算殺【人】吶」

「——!?」

沒錯,對光回來說,魔人族就如同伊修塔爾所講的那樣,殘忍、卑鄙、是智慧魔物的上位版,或者被認為是魔物的進化體那樣的存在。實際上,他們也能使役魔物,與魔物同在,更加讓這個認識順理成章了。因此光輝才沒想到,愛著誰,被誰愛,為了什麼而拼命的活著,為了什麼而拼命戰鬥的他們,也是和自己們一樣的【人】。或者說,無意識的不想去那樣認為……

這種認識,被一臉恩愛的魔人族女人呼喚愛人名字的聲音顛覆了。不管願意不願意,自己現在,無法將這該親手殺掉的對手視作魔物。光輝註意到了,毫無疑問,她也是和自己們一樣的【人】。他也認識到了,自己正打算做的事情是【殺人】。

「難道說,至今為止都不認為我們是【人】……相當傲慢吶」

「不、不是……我是,不知道……」

「哈,是與【不想去知道】搞混了吧?」

「我、我是……」

「看吧?怎麼了?歸根結底連戰鬥都算不上,只是【狩獵】而已吧?眼前就有一只死體在哦?盡快狩獵如何?就像你至今為止做的那樣……」

「……互、互相商量吧……商、商量的話一定……」

光輝低垂聖劍,說著那樣的事。看著這樣的光輝,魔人族的女人打心底裏向他投去了輕蔑的視線,代替回答,大聲的下達了命令。

「阿哈特!瞄準那個女劍士!全隊,攻擊吧!」

從沖擊中恢覆過來的阿哈特遵從了魔人族女人的命令,以驚人之勢逼近了雫。在光輝他們之中,雫雖然在吸引眾人的領袖魅力方面不如光輝,但是她在冷靜的狀況判斷力這一點上毫無疑問是最出色的,某種意義上,她才是最麻煩的對手。魔人族的女人感覺到了這一點,因此,最先瞄準了她。

其他的魔物們,也一起開始襲擊雫以外的成員。與給優秀的人才戴上項圈所得到的利益相比,更應該利用他們來殺掉光輝。對魔人族的女人來說,光輝最後的攻擊就是這麼有威脅性的東西。

「什、為什麼!」

「沒有自覺的小少爺……我們正在【戰爭】呦!精神還未成熟卻擁有龐大的力量,你太過危險了!無論怎樣都給我死在這裏吧!看,不去幫助你的同伴們,會全滅呦!」

光輝向著無視自己提案的魔人族女人大喊,然而當事人卻絲毫不予理睬。

然後,光輝聽了魔人族女人的話一回頭,正好看到了被吹飛的雫摔在地上的樣子。阿哈特,本來就是比這些強力的魔物們還要強上好多的怪物,雖說光輝被偷襲受傷了,它也是能將發動【限界突破】中的光輝壓倒的對手。雫獨自一人是不可能對抗它的。

光輝臉色發青,靠【霸潰】的力量一瞬間插入了雫和阿哈特之間,在咫尺之處承受了一記【魔沖波】。然後,他回禮似的以聖劍回擊,斬飛了阿哈特的一條手臂。

但是,就在光輝打算給它最後一擊、向前邁步的瞬間,同樣的情景再現了,膝蓋猛然間脫力,就那樣向前方倒下了。

【霸潰】的時限到了。並且,是最壞中的最壞。勉強蠻幹的代價,不再是弱體化那樣不徹底的東西,而是身體麻痹似的,完全不能動了。

「這、這個時候!」

「光輝!」

庇護著倒下的光輝,雫瞄準阿哈特手臂被斬飛的傷口不斷放出斬擊。畢竟是傷口被攻擊,就連阿哈特也無法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發出慘叫後退了。在此期間,雫抓起光輝扔向了同伴們的方向。

光輝不能動了,同伴們被魔物群包圍,光是防禦戰就已經竭盡全力。那麼……只能自己去做了!這麼想著的雫瞪著魔人族女人,瞳孔中寄宿的無疑是殺意。

「……呵呵。你好像有互相廝殺的覺悟吶。不如說,你才適合被稱為勇者,不是嗎?」

「……那種事怎樣都好。光輝會沒有自覺,我們也有過錯。這筆賬,由我來償還!」

魔人族的女人,在白鴉固有魔法的回覆之下,雖然稱不上完全覆活了,但也好好的站起來,對雫做出了評價。

雖說沒有進行過真正的對人戰,但大家卻對一件事心照不宣,即,至今為止一直放置的,自覺自己要成為殺人者的這件事。雫明明應該知道光輝那耿直的、死心眼的、好沖動的性格,卻沒有和他點明這件事。對此,雫因感到負有責任而咬緊了牙關。

雫並沒有殺人的經驗。肯定也不想有那樣的經驗。可是,她有覺悟,既然是戰爭,那麼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在練習劍術方面,傷人的【重量】也被灌輸了。

但是,當這個緊急時刻真的到來的時候,覺悟等簡單的就動搖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過於沈重。恐懼著,羞恥和名譽都顧不上了,想要直接哭出來。盡管如此,雫也緊咬著唇邊,橫下心,拼命的壓住了那恐怖。

然後,發動了【無拍子】,靠著神速拔刀術直取魔人族之女的首級。可是,那個瞬間,一陣惡寒在背脊奔馳,本能急切的鳴響警鐘。立刻,雫一個側空翻躲開那裏,接著,黑貓的觸手貫穿了剛才雫所在的地方。

「我沒說過不讓其他的魔物瞄準你呦。同時以阿哈特和其他的魔物為對手,你能殺死我嗎?當然,我會殺了你吶」

「庫」

魔人族女人這麼說完,就開始了魔法的詠唱。雫靠著【無拍子】,沒有預備動作的急劇反覆著加速減速,一邊抵禦著魔物的波狀攻擊,一邊伺機想深入魔人族女人的懷裏,可是,她的表情逐漸染上了絕望。

最難辦的,莫過於阿哈特跟上了雫的速度。與那笨重的巨體相反,阿哈特的眼睛好好的捉住了雫,就算雫瞄準空隙奔向魔人族女人身邊,它也會瞬間與雫並排而跑,伴隨著沖擊揮來如爆擊般的拳頭。

雫是速度特化的劍士,防禦力極低,回避和泄力就是防禦的全部了。因此,就算只是【魔沖波】的余波,也一點點的積攢起了傷害。完全回避或完全泄力都辦不到。

然後,終於,積累的傷害讓雫的動作變遲鈍了。就算只有一點點,這在極限的戰鬥中也是致命的破綻。

吧唧呀!!

「啊咕嗚!!」

雖然雫立刻以劍和鞘為盾,但阿哈特的拳頭還是從中段粉碎了她的好夥伴,直擊了她的肩膀。雫平行於地面飛了出去,身體猛烈的撞在了墻壁上,滾落在地後,就無力的橫躺在了那裏。右肩嚴重變形,右臂向著不可能的角度彎曲了。看上去完全被粉碎了。她的身體也受到了可怕的沖擊,每次咳嗽時,都會吐出鮮血。

「雫醬!」

香織用滲透著焦躁的聲音呼喊著雫的名字。雫的右手依然握著斷劍的劍柄,蜷縮在那裏不動了。

此時此刻,在香織的腦海裏,和同伴們保持陣型啦,魔力已經耗盡啦,就算自己去了她身旁也沒有意義啦,這些歪理全都幹幹凈凈的消失了。有的只是【如果沒能去重要的摯友身邊】這種想法而已。

香織沖動的跑了出去。由於幾乎不剩什麼魔力,她的身體搖搖晃晃,腳下更是一步一搖。從背後傳來了制止的聲音,卻沒能到達香織的耳朵裏。只是一心一意的以雫為目標無謀的突擊。當然,魔物們不可能放過無防備的香織,毫不留情的攻擊蜂擁而至。

可是,那些攻擊全都被輝煌燦爛的障壁擋住了。而且,無數的障壁如通道般排列,將香織和雫一路相連。

「誒嘿嘿。果然,獨自一人是很討厭的吶」

構成了它們的是鈴。盡管她臉色發青,也筆直的將右手向著雫的方向伸了出去,全部的屏障都是為了連接香織和雫而使用的。她的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容。

鈴的內心很明白。自己們已經沒救了。那麼,為了讓自己喜歡的朋友們在最後的瞬間還能在一起,為此而使用自己的魔法,也不賴吧,她是這麼想的。當然,由於她的這個行為,保護其他夥伴的防禦變得薄弱了……鈴在內心「對不起啊」這樣道歉了。盡管如此,為了香織和雫,她也繼續將障壁張了下去。

盡管有鈴的障壁,香織到達雫身邊的時候多少也受了點傷。然後,她輕輕擁抱蜷縮著的雫的身體,支撐著她。

「香、香織……在做什麼……快點,回去。這裏不行」

「不要。哪裏都一樣呦。那樣的話,在雫醬的身邊更好」

「……真是對不起。沒能取勝」

「我才是,對不起啊,什麼也做不到。已經,幾乎不剩什麼魔力了」

香織支撐著雫,八字眉的同時微笑著,使用了緩和疼痛的魔法。雫也,用無事的左手緊緊握住了支撐著自己的香織的手,為難似的回以一個微笑。

在那樣的兩人面前出現了不詳之影。阿哈特。充血的眼睛,俯視著依偎在一起的香織和雫,「嚕喔噢噢噢噢!!」一邊發出獨特的咆哮聲,一邊揮起了它那碗口粗的手臂。

鈴的障壁像是要阻礙不知不覺接近的阿哈特似的,張開在了阿哈特和香織她們之間。可是,阿哈特好像根本沒註意到這障壁,一拳下去,障壁就如紙張般破碎了。它確信著,那沖擊波會將香織她們打成肉醬。

現在,眼前被放出的正是死之鐵錘,香織的腦海裏閃過各種各樣的景象。「啊啊,這就是走馬燈嗎?」這麼想著,心情微妙的放鬆了的香織沈浸在回憶之中,可是,最後的光景卻讓她心生苦澀。

那是,月下的茶會。只有兩人的交談的回憶。自己立下誓言的那一夜。總是浮現出為難似的笑容的他,現在已經不在了。失去之後才註意到,他是自己的初戀。確信著他的生存,一路追到這裏。

可是,那也要在這裏結束了。「結果,還是,打破了誓言呢」香織浮現出這種想法,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臉頰上出現了淚痕。

如果能再會,首先想要互相稱呼名字。這麼想著,至少,最後要自然的……說出他的名字。

「……阿一君」

那個瞬間。

咚咣——!!

伴隨著轟鳴聲,阿哈特頭頂上的天頂崩塌了,同時,纏繞著緋紅之雷的巨大黑樁,以可怕的威力穿了出來。

閃著火花的漆黑之樁,就那樣將正下方的阿哈特如豆腐般貫穿、壓癟,直接紮在了地面上。

全長一百二十厘米、放出紅色閃光的巨樁幾乎全部埋入了地底,其中心,是血肉飛散、連原型都不剩、被破壞殆盡的阿哈特的殘骸。眼前的香織和雫就不用說了,連光輝他們,或正在襲擊他們的魔物們,還有魔人族的女人,也都僵住了。

與戰場不相稱的寂靜支配了這一帶,不論誰都莫名其妙的驚呆了,佇立在原地不動。這時,從崩落的天頂上跳下來一個人影。那個人物,以背向著香織她們的形式,踐踏著阿哈特的殘骸輕巧的降落,睥睨著周圍。

然後,他隔著肩膀回頭,看著背後互相依偎在一起的香織和雫。

和那個回頭的人物目光交匯的瞬間,香織感到一股電流通過了身體。伴隨著悲傷漸漸冷徹的心,不,或許,從那個重要的人消失的那天起就冰凍了的心,突然,如同被放入了烈火般放出熱量,咚咚、咚咚、開始激烈的跳動起來。

「……關系仍舊很好呢,你們倆」

看著一邊苦笑,一邊說著那樣的事的他,比思考更早,香織的心已經被歡喜填滿。

發色不同,纏繞的氣氛不同,語調不同,眼神不同。可是,明白了。他。確信生存而持續尋找的他。

是的,

「阿一君!」


3-29無能的無雙

「哎?阿一君?也就是南雲君?哎?什麼?怎麼回事?」

對於香織那滿是歡喜的叫喊,旁邊的雫混亂的來回看著香織和阿一。顯然,香織一眼就看穿了面前這位白發眼罩黑大衣的人物是阿一,但雫的認識還達不到那個程度。

不過,盡管他只是隔著肩膀回頭向自己們苦笑,看到少年的相貌,就和記憶中的南雲阿一重合了,雫不禁睜大了眼睛發出驚愕之聲。

「哎?哎?真的?真的是南雲君嗎?哎?什麼?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了?」

「不,冷靜點吧八重堅,你的賣點是沈著冷靜吧。」

和香織一同做好了死的覺悟,對於這緊接著發生的一連串事,就連雫也無法平息混亂似的灑落了話語,連疼痛都忘記了。阿一叫著那樣的雫的名字勸她平靜下來,接著他感覺到了氣息,擡頭仰望上方。然後,用公主抱接住落下的金發女孩子月,並彬彬有禮的放在旁邊,順便也用同樣的方式抱住了跳下的兔耳少女希婭並卸在了旁邊。

最後降落的,是全身黑色裝束的少年,遠藤浩介。

「南、南雲!你!會被余波震飛的吧!話說剛才的算什麼啊!突然打穿迷宮的地面什麼……」

遠藤一邊抱怨著一邊環視著周圍,接著就註意到摯友們和魔物群正僵硬的看著自己們,然後他就發出了「奴哦!」這樣奇怪的悲鳴。看著那樣的遠藤,同班同學們叫起了他的名字。再會的喜悅以及為什麼要回來!這樣的憤怒,兩種感情各含一半的聲音。

「「浩介!」」

「重吾!健太郎!搬來救兵了!」

對【搬來救兵了】這句話起了反應,光輝他們和魔人族的女人總算恢覆了自我。然後,重新凝視著阿一和兩位少女。可是,他們好像完全不在乎那樣的圍觀者們的視線。阿一露出了稍微嫌麻煩的表情,麻利的對月和希婭做出了指示。

「月,不好意思,拜托你保護好在那裏僵住了的家夥們。希婭,對面倒著一個騎士甲胄的男人,去看一下他的狀況」

「嗯……交給我」

「了解的說!」

月悠然邁步,毫不在意周圍的魔物,希婭用令人驚異的跳躍力一口氣飛從魔物群的上方飛過,著地在倒下的梅魯多旁邊。

「阿,阿一君……」

香織再次發出顫抖的聲音叫著阿一的名字,那聲音中所包含的大部分都是再會的喜悅,但也同樣包含著悲傷。那是因為,阿一來到了這個死地的緣故吧。香織並不知道有著什麼樣的經過,即使如此,她的表情還是傳達著「請快點逃跑」的想法。

阿一看了一眼香織,聳了聳肩簡短的傳達道「沒問題的,待在那裏」。然後,立刻發動了【瞬光】爆發性的提升了知覺能力,並從【寶物庫】中取出了三台十字懸浮炮,將它們像盾一樣配置在香織和雫的周圍。

看到突然於虛空中出現的十字架型浮遊物,香織和雫翻著白眼。背向那樣的兩人,阿一向著作為元兇的魔人族女人,可以說是傲慢的提出了建議。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魔人族的女人現在還不是阿一的敵人,這也算是阿一的慈悲吧。

「那邊的紅發女,現在立刻離開的話,我不會追。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消失吧」

「……你說什麼?」

當然,在被魔物群包圍著的狀態中,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發言。所以,魔人族的女人不禁反問了。對此,阿一只是平淡的重覆道。

「在戰場要當機立斷,說了不想死的話就消失,聽明白了嗎?」

再次,確認到沒有聽錯,魔人族的女人褪去了表情,指著阿一向魔物們下達了「殺了他」的命令。

面對這太過突然地事態————特別是寶貝的阿哈特因為正體不明的攻擊而被一擊殺害,就連魔人族的女人也失去了冷靜,導致她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也有不想照阿一的話去做的意思吧,但更大一部分,是因為阿哈特是她敬愛的上司賜予的她不想失去的魔物,而阿一正以現在進行時的形式踐踏著它的屍體,因此而對阿一抱有了憤怒吧。還有就是,阿一以打破天頂這種荒唐的方式下到了這一層,單純的因此而感到混亂吧。總之,如果是平時的她,將能作出更為慎重的判斷。但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原來如此……也就是【敵人】嗎?」

在阿一這麼嘟噥時,奇美拉襲擊過來了。從阿一背後傳來了「阿一君!」「南雲君!」這樣充滿著焦躁的警告聲。不過,阿一完全不把從左側襲來的奇美拉當一回事,左之義手如鷹爪般將其抓住,毫不費力的舉在空中。

驚愕的奇美拉像是想要逃離拘束似的鬧騰,空間激烈的搖曳著。看到那個,阿一露出了蔑視的眼神。

「餵餵,這啥?這個半吊子的固有魔法是,街頭表演嗎?」

雖然是消除氣息和姿態的固有魔法,但是動的時候卻會讓空間搖曳,使技能變得無意義,阿一不由得吐槽了。奈落裏也有能消除氣息和姿態的魔物,但無論哪只都有著棘手至極的隱藏能力。比起那個,一動就會崩壞的隱形,在阿一看來實在太過幼稚了。

單手舉起幾百公斤的巨體,奇美拉自己也在扭動著身體大暴動,然而阿一卻如磐石般巍然不動。魔人族的女人和香織她們都露出了啞然的表情。

阿一斜視著那樣的她們,就像是在說奇美拉連觀察的價值都沒有一樣,以【豪腕】將其摔向了地面。

滋邦!!

咚咕夏!

發出了這樣血淋淋的聲音,地面出現了隕石坑,奇美拉的頭部被粉碎了。然後,阿一順便拔出多納,向著乍一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連續射出電磁炮。

響起幹燥破裂聲的同時,兩道閃光劃破長空,分毫不差的貫穿了目標。於是,空間一瞬間搖曳,出現了被爆頭的奇美拉和被擊穿心臟的藍巨魔怪。略微停滯了一瞬間後,兩頭魔物就搖晃著癱倒在地。

就算它們沒動,但是它們並沒有去隱藏風的流動、空氣和地面的震動、視線、殺意、魔力的流動、以及體溫等東西。對阿一而言,僅僅是佇立在那裏的靶子而已。

阿一連看都不看一眼被瞬殺的魔物,向戰場,不,處刑場踏出一步。從現在開始的將不再是互相廝殺,而是不能與之為敵的怪物所展開的,單方面的處刑。

看著那太過輕易被殘殺的魔物,魔人族的女人啞然了。那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兵器,讓站在原地的同班同學們都大吃一驚。在那樣硬直著的人群中,魔物們,忠實的執行著魔人族女人的命令,一個接一個的襲向阿一。

黑貓偷偷從背後接近阿一,打算伸出觸手。但阿一連頭都不回,刷的垂下拿著多納的手,轉動手腕向後開槍。超越音速的子彈,輕易打爛了黑貓的頭蓋骨。

連一眼都不看橫屍當場的魔物同伴,兩頭四眼狼同時從兩側撲來。可是,左邊的敵人被不知何時拔出的修拉庫、右邊的敵人被多納零距離吹飛了。

那一瞬間,潛伏在斷氣的四眼狼正後方的黑貓,配合著迫近阿一背後的奇美拉射出了觸手。阿一原地跳起數米,於空中反轉,在上下顛倒的世界裏,讓看丟了目標、左顧右盼的兩只黑貓和一只奇美拉淪為了電磁炮的餌食,血肉如落花飛雪般飄散。

是要瞄準阿一落地的瞬間嗎,沖來的兩頭藍巨魔怪將狼牙棒舉過頭頂。但是,這樣的行動對能預測未來的怪物——阿一並不奏效,阿一使用【空力】再次於空中跳躍,像陀螺一樣回旋著使用多納·修拉庫連射。

被解放的殺意之風不僅爆碎了兩頭等待著的藍巨魔怪,連從後面迫近的奇美拉和四眼狼的頭顱都被貫穿了。各自撒三著血肉的魔物們,遵從慣性定律,在阿一的眼前交錯,先後脫力的倒下了。

在四方屍骸橫躺、血肉渲染的交叉點正中,阿一無聲的落地,並從虛空中取出子彈重裝。

那時,「嘰哩啊啊啊啊」突然出現了這樣奇怪的聲音,阿一看向聲源,六條腿的龜型魔物正朝著阿一的方向張開大嘴,其口中發出的純白之光正以猛烈之勢被壓縮著。

那是它剛才,吸收了梅魯多團長【最後的忠誠】的自爆後所蓄積的龐大魔力。雖然自爆的限定範圍是周圍幾米,但以消滅一人來說是過剩的威力。

那強大的魔力被壓縮至極限,下一個瞬間,它以阿一為目標發射了炮擊。對於那一邊掘開射線上的地面一邊逼近的死之光,阿一冷靜的從虛空中取出棺狀大盾裝備在左臂,同時發動【金剛】將其包覆,使其更加堅實。像是生根於地面的大樹一樣,阿一的瞳孔顯示著不動的意志,絲毫沒有焦躁之色。

受到魔力炮直擊的瞬間,驚人的爆炸聲響徹了,空氣嗶哩嗶哩的震著,說明了其威力之大。不過,受到其直擊的阿一本人,如同他顯示的意志般一步也沒有離開那裏,不僅如此,他的嘴角還露出了調皮的笑容,開始改變盾的角度卸掉炮擊。在被偏移的炮擊前方的是……

「——!畜生!」

魔人族的女人。從阿一開始簡單虐殺魔物的那一瞬間起,她就被危機感煽動著,為了放出大威力的魔法而開始了誇張的詠唱,為此,她才指使吸收龜放出炮擊的吧。阿一註意到了這一點,就將炮擊偏向了她的方向順便妨礙她的詠唱。

對這預想之外的事態,魔人族女人慌忙開始進行回避。但阿一不斷調整盾的角度,偏移炮擊對她窮追不舍。逃避著那一邊破壞墻壁一邊逼近的光之奔流,魔人族女人拼命的沿著墻邊奔跑。她那從容的表情連一點都不剩了。

終於,被偏移的炮擊就快要追到背後了。就在魔人族女人想著自己要被自己指示的攻擊殺死時,吸收龜蓄積的魔力用盡、炮擊停止了。

「嘖……」

連對阿一的咂舌聲做出反應的余裕都沒有,魔人族的女人流著冷汗,安心的出了口氣,但在下一個瞬間她就凍結了。

Do bang!

炸裂聲響徹的同時,沖擊和熱波掠過了她的右臉,有【什麼】白色的東西飛散開來。

那個【什麼】,是到剛才為止都停留在魔人族女人肩上的白鴉魔物的殘骸。沒能如願的阿一,為了泄憤,用多納向著吸收龜,修拉庫向著白鴉同時開槍。

面對連聲音都能輕易拋在後方的超音速子彈,吸收龜別說是回避或抵擋了,連認知都做不到,就被蹂躪了大張的口內,意識永遠的沈入了黑暗。

白鴉那邊,在身體破裂的一瞬間就斷氣了,那白羽和血肉一同飛散。受到電磁炮余波的沖擊,魔人族女人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茫然的輕撫著自己的臉頰。那裏有的,是白鴉的血肉,以及熱波通過時造成的嚴重燒傷。

只要再偏移幾厘米……考慮著這種事,魔人族女人的身體自然而然的發抖了。也就是說,現在也位於視線前方的、無比強大的、仿佛在戲耍著魔物軍團、將它們如蟲子般碾死的阿一,他隨時都能將魔人族的女人殺掉。就連現在這個瞬間,她的性命也被他握在手中。

魔人族的女人以戰士般強韌的精神自負,但面對不可能存在於世的怪物,她的身體正顫抖不止。那是什麼?為什麼那樣的東西會存在?要怎樣才能從這怪物的手中活下去!?這樣的想法,在魔人族女人的腦海中形成了不斷凹陷的漩渦。

另一邊,光輝他們也是同樣的心情。他們沒能看穿白發眼罩的少年的身份,只知道正體不明的什麼人突然出現,並一派輕鬆的驅逐著讓自己們吃盡苦頭的魔物們。

「什麼啊……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身體不能動的光輝躺在地上嘟嚷著這樣的事。這也是現在,周圍的全員都在想著的事。回答那個問題的,是先逃跑,之後又以自己的意志回到了同伴們身邊的遠藤浩介。

「哈哈,難以置信吧……那家夥是南雲呦」

「「「「「「哈啊?」」」」」」

聽了遠藤的話,光輝他們一齊發出了糊塗的聲音。用「腦袋沒事嗎?這家夥?」這種想法顯而易見的視線看著遠藤。遠藤一邊想著「這也難怪啊~」一邊像是在說「事實如此也沒有辦法啊」似的聳了聳肩。

「所以說,南雲,南雲阿一啊,那一天從橋上掉下去的南雲,在迷宮之底存活下來,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來了。在來這裏的路上,把迷宮的魔物全當雜魚處理,真的不可能啊!我也這樣覺得……但這就是事實啊」

「南雲是,哎?南雲還活著嗎!?」

光輝吐露出驚訝的聲音,然後,其他人也一起,重新凝視著,以現在進行時進行著殲滅戰的,如同怪物般強大的少年……仍舊是是一齊否定了。「無論怎看都不像南雲啊?」。這種心情遠藤也是能理解的,不由得浮現出幹笑,「不,看過屬性牌了,是真的,雖然他變了很多……」這樣再次傳達了他就是南雲阿一。

大家都難以置信的、茫然的眺望著阿一的無雙。這時,一個用非常狼狽的聲音朝遠藤大吼的人出現了。

「騙,騙人的,南雲死了,是這樣吧?大家都看到了吧?不可能活著的!不要說些胡扯的話啊!」

「哇,怎麼了啊!看過屬性牌了,本人也承認了,所以沒錯啊!」

「騙人!是做了什麼手腳吧!冒充也是有什麼企圖吧!」

「不,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做那樣的事,什麼意義也沒有啊」

抓著遠藤的前襟,說著亂七八糟的話的人是檜山。他的臉青到了不尋常的樣子,極力否定著阿一的生存。旁邊的遠藤等人也被檜山的樣子嚇到,不知所措的略微退縮了。

這時,大錯亂的檜山被潑了一盆冷水。不是比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冷水浴。在檜山的頭頂上方,突然產生了大量的水,如小規模瀑布般傾瀉而下。由於呼吸的時機太差,檜山略微溺水了。被水淹沒的檜山一邊咳嗽,一邊混亂的喊著“究竟怎麼回事!?”,得到的回答,是一個比這冷水還要冰冷的聲音。

「……老實點,因為煩人」

檜山聽到那措辭後差點再次怒吼起來,把視線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後,話到嘴邊不由得又咽回去了。要說為何,那是因為,那個聲音的主人,月,她看著檜山的眼神就像看著蟲子一樣冷漠。同時,也被那像是以理想的美少女為模板作出的如最高級瓷娃娃般的美貌迷住了,以致他忘記了現在的狀況。

這一點,光輝他們也是一樣,突然現身的美少女,不論男女視線都被自然的吸引了過去。鈴明顯已經被迷倒了,發出了「哦呼~」這樣奇怪的聲音。不單單只因為那美麗的容姿,那纏繞於她全身的妖艷氣氛和她那幼小的身姿形成的反差萌,也是迷倒光輝他們的主要因素吧。

這時,是魔人族的女人下達了指示嗎,幾只魔物向著光輝他們襲來,和梅魯多那時一樣,是想要作為人質吧。在用普通手段挑戰阿一卻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這是很常用的手段。

鈴雖然想立刻發動障壁,但由於反覆使用魔法,本來就狀態極差的身體更加的發出悲鳴。她拼命維持著就快要崩潰的意識,搖搖晃晃的舉起的手……被月溫柔的制止了。頭輕輕的被撫摸著,鈴不由得發出了「呼哎?」這樣放鬆的的聲音並停止了詠唱。

「……沒問題」

月只是這樣嘟嚷了一句,鈴就沒有任何根據的說著「啊,已經沒問題了」並全身放鬆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簡單就接受月的話,就像是,正被可靠的姐姐保護著那樣的感覺。

月從鈴身上移開視線, 睥睨著那些正在揮舞著爪牙、觸手、狼牙棒的魔物們,然後,僅僅一個詞,就扣下了魔法的扳機。

「【蒼龍】」

那一瞬間,月的頭上出現了直徑一米左右的青白色球體,那是,炎系魔法的使用者都知道的最上級魔法之一,把所有物體都燃燒殆盡的蒼炎之魔法【蒼天】。但既沒有發動延遲又是無詠唱,這是相當不尋常的。特別是,後衛組們,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呆然的仰望著頭上熊熊燃燒的蒼色太陽。

但是,接下來的事,才真正讓他們感到吃驚。要說為何,燦爛的熊熊燃燒的蒼炎突然變成了蛇形,就這樣把打算揮下狼牙棒的藍巨魔怪們連同狼牙棒一並吞噬,瞬間把它們燒成了灰燼。

在空中遊泳並改變著形態的蒼炎,不久後終於明確了它的姿態。那是熊熊燃燒著的蒼龍。全長三十米的蒼龍以月為中心,為了保護光輝他們而一圈圈旋轉並開始擡起頭。魔物們正被灼滅一切的蒼之業火阻擋著無法接近,向著一籌莫展的魔物們,蒼龍哢叭一聲打開了顎門。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裂的咆哮轟鳴。緊接著,魔物們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力不從心,像是擺脫了重力的束縛似的浮在空中,然後,一個接一個的飛向了蒼龍的巨口。魔物們對於突然發生的事態感到恐慌,在空中拼命掙紮著想要逃跑,看上去並不是想要自殺,卻一個個沿著直線飛入了蒼龍口中,連灰都不剩的被燒滅了。真的只能看做是一個惡劣的玩笑呢。

「什麼,這個魔法……」

不知是誰在這麼嘟噥著。看了這將周圍的魔物一只不剩的拉過來並擅自燒滅的、不存在於知識之中的魔法,光輝他們張大的嘴已經閉不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不論怎麼說,這個魔法,和【雷龍】一樣,是炎系最上級魔法【蒼天】和神代魔法之一的重力魔法組合而成的覆合魔法,是月的原創品。

順帶一提,為什麼不是【雷龍】而是【蒼龍】呢,單單只是月兼顧訓練而已。雷龍是風系的上級魔法——雷系魔法,和重力魔法的覆合品,就難易度或單純的威力而言是【蒼龍】更高。最近,月終於能使用最上級的覆合魔法了,所以想要披露一下。

當然,光輝他們不知道那種事,像是想要作為施術者的月進行說明一樣,從【蒼龍】身上移回了視線。但是,他們看到在蒼龍火焰的照射之下挺直了背脊悠然佇立的、幹脆可以說是如同神一般的月的身姿,都倒吸了一口氣,沒能說出尋求說明的話語。有幾個人的心很快就要被那樣的月奪走了……特別是鈴,她心中飼養的那頭小小的工口大叔正在發出歡喜之聲。

另一方面,魔人族的女人,遠方【蒼龍】的異樣也映入了她的眼簾,不知不覺在內心罵著「全是怪物嗎!」。由於魔物們接二連三的被驅逐,逐漸湧現出焦躁感的她,把目標變更為了正在查看身負致命傷的梅魯多的狀況的希婭,和在墻邊依偎在一起的兩位少女。

但是,魔人族的女人卻暴露在了更甚的不講理之下。

襲擊希婭的藍巨魔怪,僅僅吃了多琉根一擊,頭部就像是彈珠一樣被吹飛了,從反方向襲來的四眼狼,也被希婭借著最初的攻擊的氣勢放出的一擊命中頭部,承載著離心力的一擊粉碎了它的頭蓋骨,讓它簡單的咽氣了。

另外,奇美拉和黑貓向香織和雫襲去。面對散播著殺意逼近的魔物,雫咬緊牙關架起了只剩一半的斷劍。制止了她的,是立刻插入雫和奇美拉之間的、在周圍浮遊著的十字懸浮炮。

迷之十字架像是要保護自己似的動了,讓雫略微動搖,突然,十字架長的那端向著奇美拉發出了轟音。雫在內心發出了尖叫「真的是什麼啊!?」這時,有什麼旋轉著飛來掠過了雫的臉頰,發出哢啦哢啦的金屬聲落在了地面。

香織和雫盡管混亂著,也總之先把註意力回到了迫近而來的魔物身上,看到的卻是,爆碎了頭部的魔物們的身姿……一面啞然著,一面將視線轉向了剛才的金屬聲的本源,確認其正體。

「這個是……彈殼?」

「彈殼是……槍的?」

香織和雫面面相覷,交流著不太熟悉的知識。然後,看到阿一雙手拿著槍在大鬧一番的身姿後確信了,守護了自己們的浮遊十字架,無論哪個都是原創兵器。

「厲,厲害……阿一君用著Fanneru」

「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新人類了呦…….」

因為周圍的魔物被驅逐,香織和雫多少恢覆了些從容,兩人說出了和她們不相稱的吐槽。其實,兩人的吐槽已經通過十字懸浮炮傳達給阿一了,為什麼兩人會知道那個捏他!?反而是阿一想這樣吐槽。對於月為鍛練而放出的技能,阿一倒並不怎麼在意。

「真的是……什麼啊」

魔人族的女人無力的嘟囔著那樣的話,不論做什麼都會被力量制壓並砏碎,面對那種不講理,悲觀的念頭正侵蝕著她的內心。魔物的數量已經所剩不多了,不管在誰看來都是勝負已分。

魔人族的女人,「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向著阿一放出了為逃走而雪藏的魔法後,就全力跑向四個出口中的一個。向阿一所在的地方放出的是【落牢】。灰色螺旋丸,立即在阿一旁邊破裂,石化之煙將阿一包入。光輝他們弊住了呼吸,香織和雫用接近悲嗚的聲音喊著阿一的名字。

側目看著動搖的光輝他們,魔人族的女人終於到達了其中一個出口。

但是……

「哈哈……已經走投無路了嗎」

「就是那樣」

在魔人族女人的眼前,浮遊在通道深處的十字架那黑洞洞的槍口正以她為目標。在很久之前,一定在攻擊阿一的那時候,自己就已經被將死了。竟然事到如今才註意到這種事,魔人族的女人不由得發出了幹巴巴的笑聲。從那樣的她的背後,傳來了實在是平靜的可恨的聲音。

這次,魔人族女人的瞳孔中寄宿著放棄,回頭了,她看到的,是從石化之煙中啥事都沒有的走過來的阿一。並且,嘗試擴散的石化之煙也被緋紅的波動【魔力放射】擠向了別的通道。

「……這個怪物,上級魔法毫無意義之類的,你,真的是人類?」

「其實,自己也相當懷疑。不過,怪物也意外的是不錯的東西哦?」

阿一和魔人族的女人稍微相隔著一段距離說著那樣的俏皮話。魔人族女人快速的環視了一下,房間中的魔物不知不覺間真的全滅了,再次,小聲罵道「怪物」。

阿一無視那話,把多納的槍口照準魔人族的女人。面對在眼前被亮出的死,魔人族女人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用清澄的眼神看了回去。

「那麼,這種時候一般有什麼遺言要說吧?雖然能聽……不湊巧,我不想聽你的遺言。比起那個,魔人族在這樣的地方做什麼……還有,那些魔物是從什麼地方搞到手的……說出來吧?」

「你認為我會說嗎?明明或許會對人族有利哦?我是被當成傻瓜了吧」

魔人族女人嘲笑似的哼了哼鼻子,阿一還去了冷淡的眼神,然後,毫無躊躇的用多納向魔人族女人的雙腳射擊。

「啊哢啊啊!!」

魔人族女人發出慘叫癱倒在地。慘叫,在魔物死絕後重歸寂靜的房間中響徹了。對阿一無情的行為,背後的同學們都倒吸一口涼氣,不過,阿一毫不在意那種事,把多納再次指向魔人族的女人,再次問話。

「人族啊魔人族啊之類的,你們世界的事怎樣都好,不是因為我是人族所以想聽,是我想知道所以問你,快點問答」

「……」

魔人族的女人因疼痛而咬著牙,瞪著阿一,看到那瞳孔,阿一明白了她是不會說的,於是便擅自開始說出了推測。

「嘛,大致能預想到。來這裏,是為了攻略【真正的大迷宮】吧?」

魔人族的女人聽到阿一的話後,皺了一下眉。詳細的觀察著她的樣子,阿一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那些魔物們是神代魔法的產物……好像猜中了。原來如此,魔人族那邊的變化是因為攻略了大迷宮,取得了使役魔物的神代魔法……那樣的話,魔人族那邊就是打算調查並勸誘勇者們,然後攻略大迷宮嗎……」

「為什麼……難道說……」

阿一的推測全都說中了,魔人族的女人悔恨的扭曲了表情,對阿一為什麼能了解到那種程度抱有疑問。然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看到她那個表情,阿一註意到了,她推測自己也是大迷宮的攻略者,於是阿一用視線傳達了「正解」。

「原來如此啊,和那位大人一樣的話……這怪物般的強度也可以理解了……已經,好了吧?殺吧,我可絕不打算當俘虜吶……」

「那位大人……吶。魔物是從攻略者那裏得到的恩惠嗎……」

魔人族的女人的表情說明了,與其被俘虜,用什麼手段也要自殺。而且,正因如此,如果可以的話,最後想死在戰鬥之中。阿一除了神代魔法和攻略者之外,並沒有別的特別想聽的情報。已經沒用了,他的瞳孔中寄宿著這種殺意。

魔人族的女人為了宣泄道半而逝的憤怒,明明知道沒用,卻也不服輸似的用話語頂撞著阿一。

「總有一天,我的戀人會殺了你哦」

對那言語,阿一扭曲了嘴角,浮現出無畏的笑容。

「是敵人的話,就算是神也殺給你看。如果是只有被神操縱程度的家夥,是觸及不到我的」

彼此已經無話可說,都閉上了嘴。阿一把多納指向魔人族女人的額頭。

不過,在即將扣下板機時,有人大聲制止了。

「等一下!等一下啊,南雲!她已經不能再戰鬥了!沒有必要殺吧!」

「……」

阿一的手指仍半拉著多納的板機「在說啥啊,那家夥」,就這樣一臉驚訝的回頭了。稍微恢覆的光輝,勉強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再次大喊道。

「俘虜,是啊,俘虜就好,殺死無抵抗的人什麼的,絕對不行。我是勇者,南雲也是同伴啊,這裏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對於這槽點滿滿的話語,阿一覺得連聽的價值都沒有,直接無視掉了。然後,無言的……拉下了板機。

Do Bang!

幹躁的破裂聲在室內回蕩。被解放的殺意,毫無偏離的射中了魔人族女人的額頭,讓她瞬間斃命了。

寂靜籠罩了房間。同學們看著就算外表改變了,也同樣是同班同學的阿一在眼前毫不猶豫的殺人的景象,屏住呼吸,不知所措的佇立在原地。他們之中最受打擊的是香織。

不可能不殺人。香織自身也有著這樣的覺悟。在這個世界,投身於戰鬥就是指那樣。在迷宮以魔物為對手,說到底就是實戰訓練。

所以,在互相廝殺的時候,不得不殺掉敵人的那一天必定會到來。自己是作為後衛的治愈師,直接出手的是雫和光輝他們。她已經下了決心,就算到時候友人們的手被鮮血弄臟,自己也不會對他們有一絲一毫的忌避感。

使香織受到打擊的,是阿一完全沒有對殺人的忌避感和嫌惡感,以及對這一切毫不猶豫,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把人殺了。香織所認識的阿一是,就算很弱、就算沒有抵抗手段,也會為了他人而自願跳進火坑的溫柔而強大的人。

那個【強大】,絕對不是暴力的那種強大。是無論何時,不論在怎樣的狀況中,都會為他人著想的那種強大。所以,毫無任何感概和躊躇的殺掉沒有抵抗且喪失戰意的對手,這和自己所認識的阿一過於不同,因此而受到了打擊。

雫正因為是她的摯友,所以很明白香織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並且,因為在日本的時候就經常聽香織說有關阿一的話題,從而察覺到了她是因什麼而受到了打擊。

雫看著一臉清爽的阿一,感覺他確實變了很多,也明白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就算向他抱怨也只是亂發脾氣而已。所以,結果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的依偎在香織身邊而已。

但是,當然了,可謂是正義感的集合體的勇者並沒有保持沈默,在充滿靜寂的空間裏響起了光輝低沈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掉,不是沒有殺掉的必要嗎……」

阿一走向希婭那邊,在視野邊緣捕捉到了用銳利的眼光瞪著自己的光輝,一瞬間,迷茫著要怎樣回答。下一瞬間,又想著本來就沒有回答的必要!就無視了他。

不過,對方是否會容許阿一那樣的態度,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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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1 12:29 PM

3-30再會後的種種

光輝拼命抑壓著感情的聲音回響著,但被那話語所針對的本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啪塔啪塔地走近在梅魯多旁邊的希婭。

月那邊,也完成了光輝他們的護衛,走向阿一他們那邊。在背後「啊,姐姐大人!」心裏飼養著一頭小小的大叔的鈴的叫聲,被簡單的無視了。

「希婭,梅魯多的狀態如何?」

「很險啊,再晚一點就救不到了……雖然按指示一樣用了【神水】……但這樣真的好嗎?」

「啊啊,這個人,以前相當的照顧我。而且,失去梅魯多所造成的損失,在各種意義上都太大了。特別是,奇任勇者小隊的教育主管變成奇怪的人會令人困擾。嘛,只看那個樣子的話,應該是梅魯多教育無方,但是……他是個人格高尚的人是不會錯的,死了的話在各種意義上都很可惜」

阿一瞥了一眼被龍太朗那些同學們支撐著走來、至今仍在瞪著自己的光輝,並對希婭說明了對梅魯多使用神水的理由。順帶一提,「奇怪的人」是指,例如是聖教教會的伊修塔爾之類的人物。

「……阿一」

「月,謝謝你聽了我的請求」

「……嗯」

在和希婭說話時,月來了,溫柔的撫摸著擡頭叫自己名字的月的臉頰,阿一傳達著感謝之意。而且,月用視線傳達了「不用在意」,同時眼角也很高興的放鬆了。自然,阿一的眼神也變得柔和,成了互相凝視的狀況。

「……兩位,請看下氣氛吧……我說,變回正常吧!一個一個都聚過來了!」

已經可以說是病了,阿一和月像平時那樣開始制作二人世界,被希婭啪啪地拍手並吐槽後總算清醒了過來。

不知為何,阿一總感覺更多人和光輝不同意義上瞪了過來,特別是,來自和光輝們不同方向的視線,不知為何背後感到一陣惡寒。

「餵,南雲,為什麼,把她……」

「阿一君……雖然有很多想問的事,總之梅魯多先生怎樣了?看上去,傷口愈合而且呼吸也很安定。明明應該是受了致命傷的……」

打斷質問阿一的光輝,香織一臉認真的在梅魯多旁邊單膝跪著,一邊確認著病況詳情一邊詢問著阿一。

阿一,在一瞬間,感覺香織看過來的視線涼颼颼的,想著或許是錯覺,回答了香織的疑問。

「啊啊,那個啊……用了稍微特別的藥,喝了的話就算是瀕死也會一瞬間治好的東西」

「那,那樣的藥,沒聽過啊?」

「那當然,大概是傳說級左右吧……一般是不可能入手的。所以,魔力回覆藥給你。八重堅,你接受治愈魔法就行了」

「哎,哎哎……謝謝」

「……謝謝」

被阿一搭話的雫,一邊還在為他與記憶中的阿一不同而有點結巴,一邊收下了回覆藥並道謝了。阿一並沒有特別在意雫的反應,也投給香織魔力回覆藥,香織說著話,準確的接到了藥,向阿一道謝後便一口氣喝幹, 健力寶的味道在口中擴散,稍微回覆了活力。如果香織恢覆了,同學們也馬上就會被治愈了吧。

總之,不用擔心梅魯多了,所以香織她們安心的吐了口氣。然後,光輝再次開口了。

「餵,南雲,梅魯多先生的事向你道謝,為什麼,把那……」

「阿一君,謝謝你救了梅魯多先生,我們也……謝謝你救了我們」

然後,再次被香織打斷了,光輝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不過,香織完全沒有在意那樣的光輝,筆直的看著阿一一人,由於阿一的變化而受到了巨大打擊,但即便如此,也有無論如何都想傳達的事。她一邊為救了梅魯多和自己們的事道謝,一邊走向阿一身邊。

然後,像是忍耐著突然湧上來的什麼似的,兩手緊緊握著衣服的下擺,但是,因沒能忍住而開始嘀嘀噠噠的流淚了。漏出了嗚咽,盡管如此,仍像是確認著眼前的阿一的存在不是夢幻那樣,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阿一靜靜的回望著那樣的香織。

「阿一君……還活著,咕嘶,謝謝。那時,沒能守護到……嗚咕,對不起……咕嘶」

同學中,女孩子們察覺到香織的心情,送去了溫暖的目光,男學生們中,察覺到了什麼的人也以同樣的目看去。近藤他們露出了像是吃了苦蟲一樣的眼神,光輝和龍太朗並不知道香織在想什麼,露出了呆呆的表情。看著在鈍感主人公之路上行走的光輝和筋肉腦袋的龍太朗,雫的勞苦浮現在了眼前。

希婭露出了「唔,難道是新的對手?」這樣為難著的表情,月比平時更無表情的看向香織。

阿一看著眼前皺起臉哭著的香織,領悟到和遠藤說的一樣,她從那天起就一直在意著自己,露出了什麼都說不出來的表情。

老實說,雖然向月談上自己的境遇時有說過香織的事,但那是在奈落的事了。那之後,直到在烏魯鎮遇到愛子之前,他完全把香織忘掉了,所以,對這強烈的思念,稍微湧出了罪惡感。

阿一露出了有些為難和迷惑的表情後,苦笑著回以香織話語。

「……該怎麼說呢,似乎讓你擔心了。沒立刻聯系對不起了。嘛,就是這樣,很好的活著,沒有道歉的必要……那個,什麼,不要哭了」

那樣說著的阿一看向香織的目光,就和曾經看過的說著「就由你來守護」的時候一樣,寄宿了擔心著香織的溫柔。那眼神,讓香織想起了交換那個約定的夜晚,某種感情擠滿了她的胸膛。香織不由得大哭了出來,就那樣飛撲向阿一的懷裏。

看著抱住他胸口哭泣的香織,不知該怎麼辦的阿一舉起雙手,無計可施了。如果是其他的同班同學的話,阿一會因為很煩二話不說的把他扔一邊去吧?或者是用流氓踢收割他的意識吧?可是,面對這種純粹的沒有改變的好意,再加上落入奈落之前的事,就連他也無法冷漠的對待香織。

只是,在月跟前,抱住其他的女人是禁忌,因此他只得像被槍口指著的人似的擺出了投降的手勢,任由香織哭泣。這種不夠徹底的應對風格,實在是,不像阿一啊。

雫在旁邊用「我的摯友在哭啊!抱抱她!」這樣的視線鞭策著阿一,但由於旁邊的月正以無言的視線盯著他,所以身體很難活動。實在沒辦法,他只得輕輕的摸了摸香織的頭。真的,阿一一反常態的廢柴啊。

「……呼,香織真的很溫柔啊。因為同學還活著就高興的哭成這樣……但是,南雲殺了不抵抗的人。有討論的必要。就到此為止吧,離開南雲比較好」

同學的一部分以「你,看看氣氛啊!」這樣批難的目光看向光輝,都到了這時了,這個男人,似乎還不明白香織的心情的樣子。一邊好像責備阿一似的鄙視著他,一邊把香織從阿一身邊拉開。僅僅是,看不順眼碰香織抱著別人嗎?亦或是,他對香織正抱著殺人犯這件事抱有危機感?……說不定是那兩邊都有。

「我說,光輝!南雲君可是救了我們哦!別用這種說話方式吧?」

「但是,雫。她已經喪失戰意了。沒有必要殺掉。南雲幹了不能原諒的事」

「我說啊,光輝,適可而止吧?再說……」

雫怒著反駁光輝。不知如何是好的同班同學們嘰嘰喳喳的面面相覷,檜山他們原本就不中意阿一,從一開始就加入了光輝陣營。

終於,對於阿一行動的議論到達了白熱化了。香織已經離開阿一的胸膛,擦幹了眼淚,因為剛才阿一的樣子而受到了打擊,像是想著什麼似的露出為難的表情沈默著。

那樣的他們,這次是在比喻的意味上被破了一盆冷水。

「……無聊的家夥們。阿一,已經走吧?」

「啊,嗯,是啊」

以可以用絕對零度來表現的聲音,向光輝們扔下「無聊」這句話的,是月。雖然那聲音只有小小的嘟嚷這種程度,但在光輝他們的吵鬧聲中卻顯得明了而響亮。一瞬間,周圍變得鴉雀無聲,光輝他們把視線投向了月。

阿一原本是聽了遠藤的話,為了向香織回報人情而來的,所以現在已經完事了。阿一拉起月的手,向著房間外走去。希婭也對周圍的人毫不在意,緊緊的跟了上去。

仍舊是光輝,出言讓阿一他們留步了。

「等一下,這邊的話還沒說完。沒聽到南雲的真心話前,我作為同伴絕不認可。而且,你是誰?救了我們的事很感謝,但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說無聊什麼的……太失禮吧?到底,在說什麼事無聊?」

「……」

光輝又作出偏題的發言了。說著的事和平常一樣都是正確的,但是根據場合判斷,不禁讓人想說 「把手放在自己胸前好好想想」的樣子。腦殘到如此地步,就算說是中了什麼詛咒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月已經放棄光輝了嗎,像是認為沒有對話的價值那樣,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光輝皺了皺眉,對月的那種態度稍微感到焦躁。然後馬上,再次帶著平時面對女孩子時那樣溫柔的微笑,向月搭話了。阿一感覺這樣下去非但事情解決不了,還會讓月不愉快,於是他說道,

「天之河。對於存在本身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個玩笑的你,我並沒有一一照顧的義理或義務。但你似乎執意要糾纏不休,我就稍微指摘一下吧」

「指摘?想說我是錯的嗎?我只是說些作為人而言理所當然的事而已」

阿一看著他露出了打心底裏覺得麻煩啊!這樣的表情,不理睬不高興的反駁的光輝,阿一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別想敷衍」

「突然說些什麼……」

「你,並非因為我殺了那女人而生氣。只是討厭看到人死而已。但是,責備殺掉向自己們下殺手,把騎士們殺害的那女人這件事本身,還是明白是不合理的吧。所以,以殺害無抵抗的對手作為論點找碴吧?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別人輕易的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現在只是在亂發脾氣而已。而且,還裝得好像說著正確的話似的。最惡心的是,你自己連這種自覺都沒有。還是老樣子啊,總是像呼吸一樣做出對自己有利的解釋」

「不,不對!別隨便亂說啊!你把無抵抗的人殺了是事實吧!」

「殺敵,那有什麼不好?」

「什!?什麼,殺人哦!肯定不好吧!」

「哈,不打算和你討論,能這樣完了嗎? ————我,不打算對敵人有一絲一毫的留情。在敵對的時點上,沒有明確的理由,就必定要殺掉。那裏和善惡啊、有無抵抗之類的毫無關系,因為,露出天真的瞬間就會死,所以就算討厭也必須明白。這是,我在奈落之底培養出的價值觀,我不打算強求他人理解。但是,如果你看我不順眼,要與我對立的話……」

阿一一瞬間縮短了距離把槍口抵在光輝的額頭上。同時,阿一發動【威壓】,濃密的殺氣如瀑布般降至周圍,光輝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在同伴裏速度最快的雫,光輝也能以肉眼追上她的動作,但現在他卻絲毫沒能察覺到阿一的動作,不禁露出了戰栗的表情。

「就算是,原同學也照殺不誤」

「你,你……」

「別搞錯哦?我,並非回來了,而且,亦非你等的同伴。只是為回報白崎的人情而來。從這裏出去之後就分別了。我有我的道路」

說完這些後,瞪著什麼都回答不了,並吞著口水的光輝,阿一把多納收進槍套裏,解開【威壓】,同學們以覆雜的眼神看向大大的嘆了口氣的阿一,光輝果然還是接受不了嗎,還在想著要說什麼好,不過,被散發著厭煩氣氛的月,用一句尖銳的話阻止了。

「……戰鬥的是阿一。輸給恐懼而逃跑的敗犬沒有說三道四的資格」

「什,我逃走什麼的……」

其實,阿一等人,準確的從那一點降下並非偶然,在上一層移動時,阿一就察覺到是光輝發出了莫大的魔力奔流,於是他動用了全部感知系能力來探知下層的跡象,然後以煉成和【Pile Bunker】擊破地面,這才是真相。

在那時感覺到的魔力奔流,是光輝的【霸潰】。從感受到的力量大小來判斷,在那狀態中的光輝應該能討伐掉魔人族女人才對,阿一等人是明白的。所以,綜合在那之後的現場狀況,他們看穿了,是光輝對殺人產生了猶豫,才招致了那個絕境。月所說的【輸給恐懼而逃跑】就是這樣的意思。

光輝想要反駁月,但這時,他被某個深沈的聲音打斷了。

「算了,光輝」

「梅魯多先生!」

梅魯多在不久前恢覆了意識,聽著光輝等人的對話。大概是還稍微有點不清醒吧,他一邊搖著頭一邊爬起來,然後,望向自己本該受傷的腹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出了疑問。

香織向梅魯多簡單說明了發生了什麼事。梅魯多知道了自己是因為某種貴重的藥才奇跡般的救的,然後,聽聞那個人是阿一後,打從心底裏為阿一的生還而感到高興。另外,梅魯多一邊為他救了自己們的事而道謝,一邊為當時沒能救到他的事以土下座般的氣勢謝罪了,阿一心情不好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對阿一來說,他已經把梅魯多說過的【絕對會救你】這句話忘到天邊去了,因此根本談不上介意……只是在深深低頭謝罪的梅魯多面前,看著氣氛說說而已。

向阿一謝罪完後,梅魯多面向光輝,和對阿一時一樣的謝罪了。

「梅,梅魯多先生?為什麼,梅魯多先生要道歉啊?」

「當然吧。我是你們的教育者啊……然而,卻沒教你們作為戰士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殺人的覺悟。時期適合的話,想裝作偶然,讓你們去討伐賊人累積殺人的經驗……要參加和魔人族的戰爭的話,這是絕對有必要的事……但是,和你們相處了很長時間,說過許許多多的話,真的要讓你們累積那種經驗嗎……我迷惑了。以騎士團團長的立場來考慮的話,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晚一點,再晚一點,完成了這次的事後再說……這樣一拖再拖,才釀成了這次的禍事……我也只是半吊子。作為教育者失誤了。因為那原因,讓你們差點死了……萬分抱歉」

這樣說著,梅魯多再次深深低下了頭,同學們急忙安慰他。看來,梅魯多對有關光輝等人的事很煩惱。是在【作為團長的使命】和【個人的想法】之間的狹縫裏搖晃不定吧。

梅魯多除了是王國的騎士團團長外,還是聖教教會的信徒。因此,他認為被稱作【神之使徒】的光輝等人與魔人族戰鬥是理所當然,是光榮的,這樣想也不奇怪。但和這些無關,在為光輝他們的戰鬥感到疑問的時間點上,該說是人好嗎,還是溫柔嗎,他已經到達阿一所評價的人格高尚的等級了。

聽到梅魯多的真心話,光輝沈默了。被說在不遠的將來必須要殺人,回想起快要被魔人族女人殺掉時的恐懼。同時,即使是賊,但仍是人,但為了訓練而要把他們殺掉,他因為梅魯多的這番話而受到了打擊。只是賊人的話,能以壓倒性的力量壓制,特地殺掉什麼的……這樣。

另一方面,香織也沈默了。那並非因為聽了梅魯多的話,而是她一直在考慮阿一所說的話。

在奈落之底培養的價值觀,毫不躊躇的殺敵,就算是同學也一樣……這是以前的阿一不可能說出的話。但是,剛才的殺氣證明他是認真的。會為他人挺身行動的溫柔的阿一,絕不會毫不猶豫的以殺意面向自己們。因為自己所知的阿一和眼前的阿一差距太大,香織的心因困惑而搖擺不定。剛才,在他擔心自己時所感覺到的以前的阿一,是自己的錯覺嗎?這樣不安著。

香織在想著那樣的事時,突然感覺到一陣視線。香織在那前方看到的,是金發紅眼的美少女。令香織也不由得著迷的美少女,正以感覺不到感情的瞳孔觀察著她。

那樣說來,香織想起她和阿一相當親密,興趣被勾起來了嗎,她也回望著月。兩人暫時這樣彼此對望著。

「……嘸」

「——……」

但是,對望的兩人由月那邊先移開了視線。並附帶嘲笑。

香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註意到了嘲笑中所包含的意味。也就是【這種程度就動搖的話,把阿一忘了就好】這樣。

月當然從香織的態度裏察覺到她對阿一是怎樣想的。然後,知道她堅信著阿一落入奈落後仍活著,並且自己也在努力時。想著說不定是強力的情敵現身了,接受挑戰!內心這樣激動著。

但是,實際上,看了香織,她正因為以前的阿一和現在的阿一大為不同而迷惑著,並不安的退後了一步。那個反應作為人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但月看到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對手。

你根本連對手都算不上。阿一從今以後也是我的阿一。阿一的【特別】是我!言外之意如此宣言著。香織的臉漲得通紅。那是,憤怒嗎,還是羞恥嗎。即便如此,還是沒能反駁。香織,曾在一段時間內看丟了阿一這個人。月和香織的初次邂逅,最終由月勝出。

側眼看著正纏繞著微妙氣氛的光輝等人,阿一和月帶著希婭,回收了Pile Bunker的杭和其他幾個的東西。註意到那個的光輝等人,也開始跟著阿一們。遠藤提議,由於大家的消耗都很大,在到達地面之前,就由阿一他們來打怪吧。梅魯多也拜托了,所以阿一接受了。

在走向地面的途中,阿一把礙事的魔物全都輕易秒殺了。同學們重新對他那嚇人的強大感到了實感,露出了像是在說這就是曾經被叫做【無能】的家夥嗎?這樣的表情。

檜山,以發青的表情瞪著阿一,近藤他們則向阿一射去嫉妒的視線,永山他們投去的是感嘆的視線,卻又因他剛才清清楚楚的說了【不是同伴】而露出了覆雜的表情。

近藤等人,在近距離看見阿一的實力後會害怕,是因為想起了自己們以前是如何對待他的吧。永山他們,想起了以前對被檜山他們虐待的阿一視而不見的事,似乎感到內疚。不被認為是同伴也沒辦法……

對光輝他們在背後投來的各種各樣的視線,阿一幹脆利落的無視了,繼續走著自己的道路。

途中,鈴裏面的大叔騷動起來,向月談了這樣那樣的話題,並向阿一發起了問題轟炸,領悟到自己不是二人的對手後,又轉而狙擊希婭的巨乳和兔耳,結果被雫以物理手段阻止了。近藤他們別懷親切的向月和希婭搭話,但被完完全全的無視了。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糾纏不清,然後還擅自碰了希婭的兔耳,緊接著就被阿一以橡膠彈連射,受到流氓踢後嘔吐了,最後感受到了阿一稍稍側漏的認真的殺氣,這次是真的被灌輸了恐怖————發生了各種各樣事,終於,一行人到達了地面。

香織,至今,仍在垂頭苦惱著。雫擔心的看著那樣的香織。但是,發生了把香織那樣的煩惱全都吹飛的沖擊性事件,作為把心寄予阿一的一位女人,絕對不能忽視的事件。

那是,在踏出【奧戶克斯大迷宮】出入口的瞬間發生的事。

「啊!爸爸——!!」

「哦!繆嗎」

稱呼阿一作爸爸的幼女登場了。
3-31宣戰布告

「爸爸~!!歡迎回來~!!」

【奧盧克斯大迷宮】的入口廣場,響徹了幼女元氣滿滿的叫聲。

各種攤擋緊挨在一起並立著,商人們吵鬧著向即將潛入迷宮的冒險者或傭兵推銷商品。看到發出不輸給他們的叫聲的繆,周圍戰鬥職業的人士們都微笑了,看過去的眼光也變得柔和。

啪嗒啪嗒——!響起了這樣可愛的腳步聲,繆筆直的向著阿一跑了過去。以那樣的氣勢飛撲向阿一懷中。阿一連做夢都不認為自己會受傷什麼的。

腹部受到如同火箭一般猛沖過來的幼女的頭突,本應感到身體苦悶,不湊巧,阿一的肉體沒有弱到那種地步。不如說,是為了不讓繆受傷而完全承受了撞擊,並好好的接住了她。

「繆,來接我們了嗎?緹奧怎麼了?」

「嗯,緹奧姐姐說爸爸差不多要回來了,所以就來接了,緹奧姐姐她……」

「妾身在這裏喲」

撥開人群,出現了妙齡的黑發金眼美女,不用說,是緹奧。讓繆這麼小的小孩混在在人群中,什麼時候走散了也不奇怪,對此,阿一向緹奧投去了責難的視線。

「餵餵,緹奧,別在這種地方離開繆啊」

「沒離開視線外喲,只是,有些可惡之輩在,不能讓繆看到淒慘的場景吶」

「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嗎?……那麼?那些自殺志願者在哪裏?」

「不,主人,妾身好好的把他們制服了所以冷靜點吶呀」

「……嘖,嘛,算了吧」

「……到時候真的能離開這孩子嗎?」

看來,有想誘拐繆的傻瓜在的樣子。繆是海人族的孩子,以防萬一,為了不顯眼而在公共場合給她戴了帽衫,因此,不知道她是受王國保護的海人族的孩子,有對她動歪心思的人也不奇怪。從帽衫中看見的幼小端正,非常可愛的容貌也是原因之一吧,目的是贖金還是繆本人就不知道了。

阿一浮現出黑暗的笑容問著犯人的所在,明顯是想殺掉,被緹奧半分驚訝的規勸了。最初阿一對爸爸這個稱呼是從心底裏感到討厭的,現在已經很普通的被叫爸爸了,能在艾莉森好好的道別嗎……比起繆,緹奧對阿一那邊更感到不安。

光輝他們聽到阿一和緹奧的對話後呆掉了,理解到阿一在這四個月裏累績了許多經驗,獲得了自己們望塵莫及的強大,「沒想到當父親了!」誰都不禁這樣啞然了。特別是男學生們「到底,累績了怎麼樣的經驗!」,以這樣的視線望向月和希婭,然後望向突然出現的黑發巨乳美女,他們在推測什麼是相當明顯的。或許,比起阿一在迷宮開無雙,這令他們更加驚訝。

冷靜想的話,在行縱不明的四個月內產下四歲的孩子,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各種各樣的沖擊重疊在一起,在戰鬥中多次從鬼門關生還的光輝他們,已經失去了冷靜,造成了完美的誤會。

然後,從啞然的光輝他們之中走出了一人,臉上浮現著笑容但眼神完全沒在笑的……香織。香織一晃一晃的前進著,突然,睜開了眼睛,揪住了阿一。

「阿一君!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是阿一君的孩子嗎!?是和誰生下的!?月小姐!?希婭小姐!?還是說,是那邊黑發的人!?又或者,是和其她人生的!?到底,是和誰生下的!?回答我!阿一君!」

香織錯亂的抓住阿一的胸襟哢庫哢庫的搖來搖去,阿一想說是誤會並打算將香織拉開,但香織用大到令人想吐槽的力道緊緊揪住阿一就是不肯放手。這時,從香織背後傳來了一個清醒的聲音,「香織!冷靜點!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吧!」雫一邊這樣勸告著一邊從後面絞住了香織的雙臂,但香織好像聽不見。

在此期間,周圍傳來了悄悄話的聲音。

「那啥?修羅場?」

「而且,似乎有女人還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哦?」

「不只是一人兩人吧」

「是和五人同時生的吧?」

「不,我可是聽過開後宮和十幾人一起生哦?」

「但是,隱瞞了妻子了哦」

「原來如此……那就是今天才暴露嗎」

「後宮之類的……羨慕死了」

「漢子啊……明明死掉就好了」

看來,阿一是被當成有了妻子,還開後宮和十幾個女人孕育出了結果,並將結果對妻子有所隱瞞的鬼畜混蛋了。阿一斜眼看著至今還在哢庫哢庫的搖著自己的香織,不由得一邊撫摸著露出了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歪著脖子的繆的頭,一邊仰天長嘆。

~~~~~~~

香織,把漲得通紅的臉埋入雫的胸口的那個姿態,正可謂是有個地縫就想要鉆進去的樣子。恢覆冷靜後,香織註意到自己在認真的喊著不可能的事,羞恥心暴漲了。「沒事的啦~好了好了」這樣安慰著她的雫的身姿,完全就是母親……不,還是不說了。

阿一們現在,離開了迷宮入口,來到了城鎮出入口附近的廣場。阿一作為男人的股價上漲,作為人的社會評價暴跌之後,他向羅亞支部長報告了委托達成,寒暄了兩三句後,為了避開各種各樣的騷動,他們打算盡快離開小鎮。原本,就只是把伊魯瓦的信交給羅亞,也沒有需要補充的旅行用品,馬上離開完全沒問題。

光輝他們一個跟一個的跟在想要離開的阿一的後面,是因為香織一直跟在阿一後面。香織仍在因羞恥而苦悶著,在腦內拼命的想著。就這樣和阿一分別嗎,還是要跟著他走。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情並跟著走。不想離開終於重逢的掛念之人。

但是,沒有明確的下定決心是因為,從光輝他們身邊離開的罪惡感,以及看著改變了很多的阿一,心動搖了。而且,月看透那動搖,進而施加的嘲笑也很有效。

香織也察覺到了,月和自己一樣,很強烈的思念著阿一。並且,比什麼都銳利的刺向她的心的,是阿一也認為月是【特別】的。相互思念的兩人,那其中之一,嘲笑了「你的感情終究也只是這種程度罷了」。香織自己的心動搖了,懷疑著自己思念的強度。

自己的思念輸給了月不是嗎,事到如今,不是連說出自己的思念也在迷惑嗎。更河況,自己到底是想看著眼前的阿一,或只是掛念著以前的阿一而已呢。加上月那強得不尋常的實力,作為阿一的拍擋威風堂堂地大展手腳,香織……被壓倒了。總而言之,作為女人,作為術士,就連對阿一的思念也……全都喪失自信了。

終於,阿一等人要離開的時候,有什麼危險的氣氛流動著。香織註意到那個並擡起頭,在她眼前,看見了大約十人的男人像堵路那樣站著。

「餵餵,想去哪啊?把我們的夥伴,搞得像破爛抺布似的丟在一邊,連半個道歉都沒有嗎?啊!?」

穿著骯臟的服飾武,裝著的男人,以下流的眼神瞪著緹奧,說著那樣的事。看來,是剛才,打算誘拐繆的人的同伴。由於被緹奧反殺而前來覆仇了,不過,從那下賤的視線能清楚的明白,他們並不只是報覆,還要求著其他的東西。

在這個鎮子裏,是冒險者的話應該都知道行會的騷動,不會找阿一打架。所以,恐怕他們就是所謂的偽裝傭兵吧。

阿一他們對自己們和這些吠犬一樣的垃圾混蛋很有因緣這種模式化的狀況感到吃驚了,但偽裝傭兵們把他們的樣子誤會成了害怕,更加得意忘形了。

那視線朝向月和希婭,暴露在像是被舔一樣的視線之下,月和希婭打從心底裏感到惡心,把身體隱藏在了阿一的身後。果然又被搞錯成害怕了,偽裝傭兵們包圍起月她們並開始恐嚇阿一。

「小鬼!明白了吧?不想死的話,就把女人放這趕緊消失吧!什~麼,好好地道歉可能會還給你哦!」

「嘛,雖然到了那時,應該已經壞掉了吧~」

有什麼有趣的呢,男人們嘻嘻哈哈的大笑著。當中的一人把繆也當作發泄性欲的對象,繆害怕了,另一人把兔人族當成性欲處理道具的時點,他們的命運已經決定了。

和平常一樣,壓力造成了整個空間嘎吱作響般的錯覺,殺氣如大瀑布般向偽裝的傭兵男們襲去。聽了他們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後,光輝憤怒的沖了出去,結果被卷入了壓力而搖搖晃晃的。雖然光輝的身姿映入了阿一視野的一隅,但阿一對他毫不在意,走向眼前的男人們。

事到如今才註意到自己向絕對不能出手的對手找碴了,男人們慌慌張張的打算道歉,但因為壓力四肢不能動彈,連嘴也張不開,道歉的話說不出口。

阿一已經不打算讓他們開口了。把希婭當成性欲處理道具,這已經是足以讓阿一生氣的理由了,還向繆放出惡意讓她害怕,這更讓阿一決定要讓他們過上比死還痛苦的人生。

阿一稍微放寬壓力讓全員膝立排成一列,毫不猶豫的實行著順序擊破他們男人的象徵這種惡魔般的所作所為。然後,把發出悲嗚,捂著襠部在地上打滾的男人們一個個踢飛,力道被絕妙的調節為粉碎骨盆……最後把他們堆在廣場的角落裏。這樣,他們就不會有孩子,恐怕連路也走不了吧。今後是否要努力的生存下去是他們的事。

看著那毫不留情的反擊,光輝他們被嚇到了似的後退了。特別是,男學生們全都捂著襠部臉色發青。

斜眼看著那樣的光輝等人,回來的阿一走到月跟前。

「又,毫不留情的幹掉了呢~真不愧是,主人吶呀。雖說他們是女性公敵,但也想稍微同情一下了哦?」

「平時的話不會怒呢~果然,是因為繆醬的說?已經完全變成過度保護了」

「……嗯,雖然也有那樣……也有為希婭生氣」

「哎!?為了我而生氣嗎?誒嘿嘿,阿一先生真是的……謝謝的說~」

「……馬上就被月看穿了呢」

「嗯……當然。因為什麼時候都在看著阿一」

「月……」

「阿一……」

結果,阿一和月開始制作兩人世界了。希婭吐槽,繆滿不在乎的向阿一飛撲而去。緹奧說出變態發言,被阿一冷淡對待後哈啊哈啊了。一副以阿一為中心相互關聯的景象。

香織正看著被繆抱住,被月她們包圍著的阿一。剛才的光景。阿一依舊是毫不猶豫的行使暴力了,那是,和以前的阿一大為不同的地方。乍一看的話,那是足以否定阿一的溫柔的東西。

不過,剛才,阿一憤怒並行駛力量是為何呢?那是因為,靠在阿一身邊高興的笑著的她們。如果是失去了溫柔的人,會被那樣的笑容包圍著嗎?會被那樣的孩子仰慕為爸爸嗎?

由於阿一的變化而動搖,香織將這理所當然的事情從意識中排除了。而且,阿一原本就是為了告知香織自己還活著,為了讓她安心才潛入迷宮的。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另外,即使他是為了香織才再次潛入迷宮得,他也沒拋棄其他人。救了身受致命傷的梅魯多,守護了光輝等夥伴們。

香織註意到了。阿一毫不猶豫的行使暴力是,並且,對敵人毫不留情也是,都是為了確實的守護重要的人。當然,也包含了自己的生命吧,但他的確有著為誰著想的心情,這一點,已經被包圍著阿一的她們的笑容所證明了。

香織想像了。阿一,失去了發色。右眼和左手也沒了。一定,毫無疑問,是從無法想像的殘酷環境裏活下來的。無數次,身心都快壞掉了。不,或許……已經壞過一次了,所以才變心的也說不定。即使如此,阿一,仍像那樣被笑容包圍著走在他自己的道路上。

這個事實,把盤踞香織心中的迷霧吹散了。感覺好像聽到欠缺的最後一片拼圖填進去時的哢噠聲。自己沒什麼可疑惑的。眼前有【阿一】在。有寄心的男生在。被稱作【無能】,從奈落之底爬上來,以強大的力量救了自己的人。

既然有改變的部分,就會有未變的部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人,是一種會因為時間、經驗、相遇而作出改變的生物。那麼,還有必要害怕什麼嗎,有必要失去自信嗎,有必要退縮嗎。

有不知道的部分的話,待在身邊知道就好。和以前,在那間教室裏做的一樣。思念的強烈不會輸!加入包圍著阿一的那圓圈有什麼不好! 真是的,自己的思念怎麼能變成被人嘲笑的東西!

香織的瞳孔寄宿著決意和覺悟。在她旁邊的雫,因好友的變化而鬆弛了臉頰。然後,輕輕的推了她的後背。香織的瞳孔中寄宿著至今已來最為強力的【強】,感謝向雫點頭,並向著另一個戰場邁出了腳步。沒錯,女人的戰鬥!

阿一註意到香織向自己踏步而來。他以為她是來和自己們道別的,但旁邊的月卻「姆?」帶著警戒心皺起了眉,希婭也「啊啦啦?」很有興趣的看著香織,緹奧也「呵呵,修羅場吶呀~」這樣唧唧歪歪著。看來,不僅僅只是道別而已,阿一因討厭的預感而皺了皺眉,迎接了香織。

「阿一君,我也能跟著阿一君走嗎?……不,絕對,要跟著去,請多指教了!」

「…………哈?」

既不是寒暄也不是願望,一開口就僅僅是傳達既定事項,對於這種展開,阿一的眼縮成點狀。不由得,以愚蠢的聲音反問了。代替沒能立刻理解而呆掉的阿一,月走上前去。

「……你沒有那樣的資格」

「什麼資格?有多掛念阿一君?這樣的話,誰都不會輸哦?」

香織平淡的回答了月的提問。月的嘴也「姆姆」的彎成了へ字狀。

香織和月重合了眼神後,又迅速移開了視線,以毫無動搖的眼神望向阿一。然後,兩手放在胸前臉頰染成了紅色,深呼吸一次後,以拼命壓抑著似的顫抖的聲音……宣告了。

「我喜歡您」

「……白崎」

香織的表情,被羞恥和對阿一的回答感到的不安以及成功告白的喜悅擠滿了。並且,在那一切之上,還寄宿了一步也不會退縮的決意。

看著那飽含覺悟和誠意的眼神,阿一也以寄宿著認真的眼眸回答了。

「我有喜歡的女人。無法回應白崎的思念。所以,不能帶你去」

聽了阿一清楚明了的回答,香織瞬間像是要哭那樣咬緊了嘴唇並垂下了頭,不過,一拍之後,即將零落的眼淚就被吸了回去,眼中寄宿著力量擡起了臉。然後,像是說著我知道那樣點了點頭。在香織的背後,光輝等人啞然、呆然、慘叫……什麼樣的都有,但香織毫不在意那些聲音,繼續編織著她思念的話語。

「……嗯,知道。是月小姐吧?」

「啊啊,所以……」

「但是,我覺得那不是不能在身邊的理由」

「什麼?」

「因為,希婭小姐也是。雖然稍微微妙,但緹奧小姐也是喜歡阿一君吧?特別是,希婭小姐相當的認真。不是嗎?」

「……那是……」

「明明阿一君有特別的人了,但還是不死心地留在阿一君的身旁,而阿一君也允許了。那麼,那裏有我也沒問題吧?因為,掛念阿一君的心情……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這樣說著,香織以充斥著火焰般強力的眼神看向了月。從那裏能看到香織【我的思念也不會輸給你!】【已經,不讓你嘲笑!】這樣強烈的意志。這正是不折不扣的宣戰布告。顯示出要奪走那僅僅只有一個的【特別之座】,表明了這樣的決意。

月正面接受了香織那像是要射穿別人的視線,嘴角罕見的扭曲了,浮現出一個誰都能看明白的無敵的笑容。

「……那麼跟過來就好。之後會告訴你。你和我的差距」

「不是你,是香織」

「……那麼,叫我月就好。香織的挑戰,就接受了」

「呼呼,月。輸了也別哭哦?」

「……呼,呼呼呼呼呼」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在和阿一不同的意義上,月和香織作出了二人世界。明明被告白的是自己,但不知什麼時候就被置身事外了。結果,香織要加入隊伍就變成了決定事項。對此,阿一的眼神飄向遠方。看著互相笑著的月和香織,繆和希婭在旁邊害怕的抱在一起。

「阿,阿一先生!我的眼睛,是不是變得奇怪了?在月小姐的背後看到黑雲和背負著雷的龍了的說!」

「……很正常吧?我也是,看見白崎背後那架著刀的鬼了」

「爸爸~!歐內醬們好可怕喏!」

「哈哈,兩位,真是……被那眼神看著的話……嗯,能忍耐」

互相,背後出現了殺意實體化的這種東西,月和香織做仁王立的互相笑著。阿一不由得想吐槽「你們原來是那種角色嗎?」但說了的話也只是自找麻煩而已,他只得一邊安慰著抱過來的繆一邊等她們自然地平靜下來。絕對不是膽小哦。

但是,有對香織的意志唱反調的人……當然,是【勇者】天之河光輝。

「等,等一下!等一下!意義不明啊。香織喜歡南雲?跟著去?哎?這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說那種話?南雲!你,到底對香織幹了什麼!」

「……你在嗦撒子啊」

看來,光輝是不肯認清香織喜歡南雲的現實。並非突然,單純是光輝沒註意到而已。在光輝看來,香織會突然作出奇怪的行為,原因是阿一。真的是,無論走到哪裏都是都合主義的腦袋,阿一不由得以關西腔吐槽了。

完全,深信著阿一對香織幹了些什麼,光輝手按劍柄向阿一憤然邁步。看著這樣的光輝,雫做出了像是忍耐著頭痛似的動作勸阻了光輝。

「光輝。南雲君不可能幹些什麼吧?冷靜想一下。雖然你沒註意到,香織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掛念著他了。這就是,在日本的時候,為什麼香織會那麼頻繁的和他談話的原因。」

「雫……你在說什麼……那是,因為香織很溫柔,所以認為南雲他很可憐吧?香織不可能喜歡即沒協調性又沒幹勁的像南雲那樣的宅男吧?」

阿一聽著光輝和雫的對話,雖然是事實,但被當著面說卻意外的生氣,他的臉頰不由得抽動了。

這時,註意到光輝他們的騷動,打算自己解決問題的香織向光輝等人和後面的同學們說道。

「光輝君,大家,對不起。我也知道自己很任性……我,無論如何都想跟阿一君走。所以,會離開隊伍。真的很對不起」

這樣說著香織深深的低下了頭,鈴和惠理,綾子和真央等女性陣營嘰嘰喳喳的騷動著送出應援。永山,遠藤,野村三人也是,察覺到香織的心情,苦笑著說別在意,並揮著手。

不過,當然,光輝無法接受香織的話。

「騙人吧?因為,不是很奇怪嗎。香織,一直都在我的身旁……從今以後也一樣吧?香織是,我的青梅竹馬……所以……和我在一起是當然的。是這樣吧,香織。」

「那個……光輝君。的確,我們是青梅竹馬……但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哦?這才應該是當然的吧……」

「是啊,光輝,香織並不是你的東西,決定要怎麼辦的是香織自己啊。適可而止吧」

被兩位青梅竹馬這樣說,光輝啞口無言了。他的視線刷地轉向阿一。而阿一就像是說著和我無關那樣望向遠方。看著阿一正被他周圍的美女,美少女們陪侍著,光輝的眼神開始染上憤怒。想著【自己的】香織也會加入其中(後宮團),至今未曾感受過的黑色感情湧上心頭。然後,就順著沖動,全力運轉了對自己方便的解釋。

「香織。不能去。這是,為了香織才說的。看看吧,那個南雲。讓多少個女孩子侍候著,就連那樣小女孩兒也……而且還讓兔人族的女孩子戴上奴隸項圈。黑發的女性也在剛才稱呼南雲是【主人】。一定,是強制讓她這樣叫的。南雲他,正在進行著女性收藏,在各個方面都誤解了啊。最差勁啊。連人都那麼簡單得殺了,明明有著強力的武器,也不協助作為同伴的我們。香織,跟著那家夥只會不幸而已。所以,留在這裏就好。不,留下。就算會被怨恨,為了你我也會阻止你。絕對不會讓你去!」

對光輝離奇得過頭的措辭,香織等人啞口無言了。但是,已經阻止不了激昂的光輝了。為了說服香織而望向她的視線,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向了阿一身旁的月她們。

「你們也是。不應該再繼續待在那個男人的身邊了。和我一起走吧!你們那樣的實力會很歡迎哦。一起,拯救人們吧。希婭,是這樣叫嗎?請安心。和我一起走的話馬上就會從奴隸身份解放了。緹奧也是,再也不用叫主人了」

光輝說著那樣的事,浮現出清爽的笑容,向月她們伸出手。雫單手掩面仰望天空,香織張開的嘴也閉不上了。

然後,被面帶笑容的光輝邀請的月她們……

「「「……」」」

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視線從光輝身上移開,反覆的搓著手臂。仔細看的話,能看到月她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某種意義上,似乎受了相當大的傷害。就連緹奧也「這和妾身想要的稍微有點不同吶呀……」這麼說著,眉毛擰成了八字不寒而栗。

看到月她們的樣子,光輝保持著伸手的姿勢,笑容痙攣了。她們不僅沒和自己對上視線,反而感到惡心似的退避到了阿一的影子裏,對此,光輝有些受打擊。

然後,那打擊轉化成憤怒,並以行動表示了。光輝無謀的瞪著阿一並拔出了聖劍,已經停不下來了似的,將聖劍插在了地面上,指著阿一做出了宣言。

「南雲阿一!和我決鬥!放棄武器徒手決勝負啊!我嬴了的話,就別再接近香織!然後,把那裏的她們全都解放!」

「……好疼疼疼,糟了啊。勇者比想像的更令人胃疼。總覺得已經看不下去了」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是害怕了嗎!」

之所以把聖劍插進地面徒手決勝負,毫無疑問,是拔出聖劍之後,覺得贏不了同樣使用武器的阿一吧。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就不知道了……就連月她們和雫她們,都被光輝的言行嚇到了。

不過,光輝對自己的正確深信不疑,激昂著要把因阿一而不幸的女孩子們和青梅竹馬解救出來,完全沒有註意到周圍的氣氛。原本就因為強烈的深信不疑而一個勁兒猛沖,再配合上初次感受到的【嫉妒】,現在已經完全暴走了。

連阿一的承諾也不聽,光輝猛的跑了出去。阿一嘆息著退後了三步。看到那個,光輝認為是不使用武器阿一就害怕了,更進一步,加強力量向前沖。明明還剩幾步阿一就要被拳頭觸及了,他卻依舊雙手下垂著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光輝認為是阿一沒能反應過來,確信了自己的勝利。

那一瞬間。

吱咚!

「唔!?」

光輝的身影消失了。

正確來說,是為了乘上拳力而以最大限度的力量踏上最後一步的那個瞬間,掉下去了。在一開始阿一退後三部時,他以鑲進鞋裏的煉成魔法陣向地下煉成,只做了一個深四米左右的落穴。

那個落穴,在吞噬光輝的瞬間又變回了原來的地面。然後,從地面之下響徹了爆炸聲。在煉成落穴時,順便把【閃光手榴彈】、【沖擊手榴彈】、【麻痹手榴彈】以及【催淚手榴彈】從【寶物庫】裏轉移到了落穴中。

恐怕在地面下,想脫出的光輝先被爆炸的沖擊襲擊,接著被閃光閃瞎了雙眼,然後又被催淚成分虐待眼鼻,最後還被麻痹成分麻痹,現在身體已經開始不能動了吧。

阿一無言的再次煉成,像曾經對雙尾狼做的那樣將光輝用周圍的石頭固定了。姑且,沒空氣的話說不定會死,就在他臉部周圍的石頭上開了小小的透氣孔。

這期間,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阿一只是佇立著什麼都沒有做。而光輝卻自顧自的憤怒,自顧自的突進,自顧自的掉下去消失,實在是非常的……滑稽。

「啊~八重堅。他應該還活著,所以之後再挖出來吧」

「……雖然想說的話有山那麼多……了解了」

和光輝有關的麻煩事就找八重堅雫!按照這個在日本時大家就心照不宣的潛規則,阿一把麻煩事都丟給了雫。雫以雙手掩面嘆息,終於,沒有礙事的人了。

……剛這麼想著,這次又輪到檜山他們騷動起來了。曰,失去了香織的損失太大。也有這次的事,沒了香織的話,下次說不定會有人死去。所以,不斷想要說服她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特別是檜山,抗議的格外激烈。仿佛長年渴望的東西在馬上就要到手的階段卻脫手了似的……那樣焦躁的樣子。

檜山他們四人,理解到香織的決意很堅定難以說服。轉而開始說服阿一留下來。過去的事對不起了,所以從今以後來當個好同伴吧,簡單的說著這種開玩笑似的話。

看著絲毫沒有那種想法,卻嬉皮笑臉揣摩著阿一的心情的他們,不止阿一,連雫等人也露出了不快的表情。期間,阿一在再會後第一次從近距離看見檜山的眼了。是受到香織就要走了的影響嗎,阿一總覺得他的眼鏡正放出瘋狂的光芒。

雫勸阻著檜山他們,就在快要開始新一輪爭論的時候,阿一因為機會很難得,為了確認那天的真實和解決現狀而向檜山搭話了。嘴角浮起了諷刺的笑容。

「吶,檜山。火屬性魔法的實力有提高嗎?」

「……哎?」

對這突然投出的問題,檜山呆掉了。但是,是註意到提問的意圖了嗎,他的臉色逐漸變青了。

「說,說啥啊。我是前衛,而且……最具適性的是風屬性啊」

「哎,還以為一定是火屬性啊」

「搞,搞錯了吧?突然,說些什麼……」

「那,是很喜歡吧。特別是火球之類的。應該能無意識使用了吧?」

「……」

現在,檜山的臉色越過青色變成了白色。看見那反應,阿一確信了。並且,看著他因香織要離開而焦躁,也察覺到了他的動機。至今為止,他的貪欲所覬覦的東西,阿一快速的看了一眼香織。

阿一自己,事到如今,已經完全沒有想要去覆仇的想法了,是敵人的話決不留情,除此以外就采取放置的方針。在此報覆檜山,也只會和光輝他們發生矛盾,惹麻煩上身,相當的不值當。檜山等人的存在,對阿一而言,真的如路邊的石子般毫無價值。

阿一毫不留情的告訴沈默不語的檜山以及近藤他們。

「不需要你等的謝罪,我也不在意過去的事了。對我而言,你們都一樣沒有價值。所以,我可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明白的話就趕緊消失!很煩啊!」

聽了阿一的話,近藤他們怒了,「檜山啊,是你的話能明白吧?」阿一這樣向檜山滿面笑容的說道。檜山的身體震顫著無言的點頭,像是要阻止近藤們似的說話了。檜山明白了阿一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對他所做的事情被他發現了,開始配合著阿一說話。

看著可以說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檜山,近藤他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檜山也露出了像是壓抑著感情的不尋常的樣子,因此,小惡黨組不情願的對說服阿一死心了。

終於,真正的終於,沒有妨礙阿一他們出發的人在了。在香織去取放在旅店的自己的行李的短短時間內(檜山他們想跟去,被阿一用【威壓】阻止了),龍太郎他們把光輝挖出來了。斜眼看著自己如同破布般的青梅竹馬,雫向阿一搭話了。

「該怎說呢……各種意義上都抱歉了。然後,請讓我重新道謝。謝謝你。不論是幫助了我們的事,還是活著來見香織的事……」

看著因添麻煩的事謝罪以及為香織的事而道謝的雫,阿一不由得失笑了。看著突然噴了似的阿一,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以視線問著「到底怎了?」

「不,抱歉。該怎說,想著你依舊是個苦勞人,不由得就。在日本的時候也,偷偷的來謝罪和道謝了。在異世界也沒變嗎……不適可而止的話,眉間會留下皺紋的哦?」

「……受你照顧了。你的變化倒是相當大呢。像那樣讓女孩子們侍奉,連小女孩兒也……無法想像在日本的時候你能幹得出來啊……」

「雖然喜歡的只有一個人……」

「……我沒有能這樣說的情分,也知道是在說很任性的事……請盡可能的多看看香織,拜托了」

「……」

阿一沒有回答。在覺得無法回應香織的思念的基礎上,老實說,他是不想帶香織走的。結果又被月推了一把……為什麼,喜歡的女人那邊,接二連三的允許其他的女人同行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阿一對如此縱容自己的月遠目了。

看著露出了那樣的表情、像是沒在聽人說話的阿一,雫的好友之魂開始呻吟了。

「……不好好看著的話……會發生糟糕的事哦」

「?糟糕的事?什麼啊……」

「【白發眼罩的處刑人】之類的怎樣?」

「……什麼?」

「還是說,寫作【破壞巡回】讀作【Outbreak】比較好?」

「等一下,你,到底在說些……」

「其他【漆黑的暴虐】啦,【紅雷之煉成師】之類的也有哦?」

「你,你,你,難道說……」

對突然開始列舉一些莫名其妙的綽號的雫,阿一最初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註意到雫像覺得很有趣似的從阿一的頭望到腳,阿一領悟到她的意圖,臉色變青了。

「呼呼呼,現在的我是【神之使徒】勇者隊伍的一員,我的發言,已經能傳得相當廣了。就像是街坊鄰居的主婦網絡一樣。來,南雲君,您想要怎樣的別名呢……反正,有著相當容易起名的外表,會盛大的推廣出去哦?」

「等等,稍微等一等!為啥,你會知道那種打擊人的方法啊!?」

「努力的陪香織學習了哦。那孩子,想和南雲君談上話,努力的學習了能作為話題的漫畫和動漫之類的宅文化。我也經常陪她……如果只是知識的話,也相當的懂哦。記得,像南雲君這樣的人就叫【中二……】」

「住手啊——!求你住手了!」

「啊,啊啦,立竿見影呢……看來有自覺吶」

「這,這個惡魔……」

阿一已經像,剛出生的小鹿那樣害怕著膝跪了。蘇醒的是栩栩如生的國中時代的黑歷史。被封印於記憶深處的那個東西說著「叫我嗎?」這樣露出了臉。

「呼呼,那麼,香織就拜托了哦?」

「……」

「呼,【破滅挽歌(Shotgun Chaos)】,【覆活災厄(Reverse Calamity)】……」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求你別給我起那種很痛的名字了」

「香織拜托了哦?」

「……至少,會做出不會對她冷淡的約定」

「嗯,那就足夠了。而且再繼續追咬不放的話,可能會發狂……打破約定的話,請做好在這個世界和日本,會出現以您為題材的小說的覺悟哦?」

「你,真的是最終BOSS吧?是這樣吧?」

抱住頭的阿一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羞恥心也到了發狂的邊緣。月等人和其他同學們,看著只用言語就讓作為壓倒性強者的阿一跪倒的雫,露出了戰栗的表情。

阿一正與在自己裏面的黑歷史以及自己的外表之類的這些那些戰鬥著,這時,香織響起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跑回來了。然後,清楚的看到了在雫面前垂頭的阿一。

因為很在意雫以及剛才發生的事,月和香織進行了情報交換。在如知心朋友般交換完情報後,月看著僅靠語言就將阿一壓倒在地的雫發出了「姆~」這樣的呻吟聲。香織也嘟噥著,「這麼說來,兩人似乎經常在偷偷的說話……」這樣來回看著阿一和雫兩人。然後兩人得出了結論:難道說,女人的戰鬥的最終BOSS?這樣。

雖然對月和香織那難以名狀的表情有所介懷,但阿一他們終於還是要出發了。以雫和鈴為首的女性陣營,還有永山小隊,以及完成報告後趕來的梅魯多,為了目送他們而集合在霍魯阿德的入口。然後,看著阿一取出的魔力驅動四輪車,他們的視線已經超越驚訝,達到驚呆了。

雫和香織在互相握手,對暫時的離別感到惋惜。阿一從【寶物庫】裏取出了一口插在黑色刀鞘中的日本刀遞給了雫。

「這是?」

「八重堅,這個就當做是戰利品吧。本來就是個苦勞人了,白崎走了連【治愈(精神上)】疲勞都不容易了。嘛,也算是在日本的時候受到你多方面照顧的回禮」

雫慢慢將阿一送給她的刀從刀鞘裏拔出,出現的是仿如吸收光線般的漆黑刀身。沒有刀紋,僅有一絲的彎曲,尖端的部分稍微像雙刃的。酷似被稱作小鳥丸的刀。阿一對日本刀本身了解的並不很深,這把刀和給哈烏利亞們的小太刀一樣,是在鍛煉煉成的過程中制作的東西。

「壓縮了這個世界上最硬的礦石制成的東西,硬度我能保證。銳利度是給萬行人隨便揮揮也能斬裂鋼鐵的等級。使用……應該不用向八重堅說明了吧,要註意哦」

「……這樣厲害的東西……真不愧是,煉成師呢。謝謝。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一揮兩揮,感嘆著刀身整體的平衡性以及裂風的手感,雫浮現出笑容,坦率的道謝了。說實話,雫的八重堅流劍術當然是以日本刀為前提的,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後不論揮什麼樣的劍都會有違和感。所以,能入手真正的日本刀,她是真心的感到高興,自然的浮現出可愛的笑容。

「……最終BOSS?」

「……雫醬」

「哎?什麼?兩位,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註意到月那充滿警戒心的眼神,香織那困惑似的眼神,雫因搞不懂而狼狽了。最後只留下無法形容的氣氛,在雫等人的目送下,阿一他們離開了霍魯阿德。

天氣很睛朗。目標是位於【古魯恩大沙漠】的七大迷宮之一,【古魯恩大火山】。新同伴的加入更增熱鬧的同時,阿一的旅行繼續了。

3-32瘋狂與嫉妒

「該死 !該死!什麼啊!搞什麼鬼啊!」

時間是深夜。地點是驛站小鎮【霍魯阿德】外的某個公園。這一片種植著無數的樹木,有個男人,正猛捶著其中一棵樹,壓殺聲音怒罵著。是檜山大介。檜山的眼眸,因激烈的憎恨、動搖和焦躁而搖曳著。

「不出所料,相當粗暴吶……嘛,但是也沒辦法。誰叫可愛又可憐的香織公主在自己的眼前看上了其他男人並被搶走了呢?」

從那樣的檜山的背後,一個含有九成嘲笑、一成同情的聲音向他搭話了。檜山猛的回頭,仿佛聽到他的脖子發出吧!的一聲。然後,明白了在那裏的人物是與自己約在這裏密會的對象,瞬間浮現出安心的表情,接著,他就握緊拳頭,用宛如野獸發出的低吼聲那樣的聲音回話了。

「閉嘴!可惡!這樣……應該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那個混蛋會活下來啊!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別一個人錯亂了,是你想要談話的吧?如果密會中被人看到了,要找借口就太費勁了吶」

「……已經,沒有服從你的理由了哦……我的香織已經……」

月光在樹木的縫隙間投下陰影,在那影中,有一個宛如剪影般潛藏的人物。檜山一邊捶打著旁邊的樹,一邊不快的向著那個剪影說道。

檜山之所以會協助這個人物的計劃,是因為他聽說可以讓香織成為自己的東西。在香織已經走了的情況下,已經,沒有協助的理由了。事到如今,在【在被害人本人面前暴露自己是兇手】的危險已經消失了的前提下,就算以【暴露他殺害阿一未遂】作為威脅的理由也沒用了。

但是,對於這樣的檜山,在黑暗中如娥眉月般咧開嘴角笑著的那個人物,再次做出了惡魔一樣的誘惑。

「被奪走的話,奪回來就好。不對嗎?幸運的是,這裏還有最好的誘餌吶」

「……誘餌?」

完全不明白說的什麼意思,檜山被弄得一頭霧水。但那個人物只是抿起嘴角,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的,誘餌呦。就算,她優先自己的心情從同伴們身邊離開了……她真的能對自己的朋友們、青梅竹馬們……棄之不顧嘛?當她知道他們身處絕境之際……」

「你……」

「把她叫出來是很簡單的呦。沒什麼可悲觀的。特別是,這回的事是,嘛,就連在下都以為完蛋了……但是以結果來說還是順利的。嗯,也可以說是僥幸呢。回到王都的話,就能完成了吧?那樣的話,君之願望一定能實現呦?」

「……」

檜山雖然知道是白費功夫,但依然瞪著隱藏在影子中的共犯。承受著那視線,眼前的人物一如既往的咧開嘴角笑了。

檜山並不知道那個計劃的全貌,可是,從剛才的話語來看,他察覺到了,這個計劃中確實包含著對同班同學們不利的東西。為了自己的目的,這個人可以輕易的背叛與自己同甘共苦的同伴,並且,對這種行為什麼感觸都沒有。知道了這一點,檜山再一次感到背脊一陣惡寒。

(仍舊是讓人感覺不好的家夥……不過,我也已經不能回頭了……為了取回我的香織,只有幹了……沒錯,沒有必要迷惑。這是為了香織,我沒有錯)

檜山並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思考已經變得一塌糊塗、前後矛盾了。共犯這種人,經常會無意識的從自己按指示去做的那些事上移開視線,並尋找依據將自己的行為正當化。檜山的依據,全都是為了追求香織。

看著緘默的檜山,影之人物清楚的明白了他的心情。因此,嘴角浮現出笑容,等待著【明白了】這個回答。

「……明白了。如同至今為止做的那樣,合作。只是……」

「啊啊,明白的呦。在下得到在下想要的東西,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Give ; Take,那句名言是這麼說的吧?現在正是關鍵時期。那麼,在王都就請多多關照嘍?」

那個人物絲毫不在意檜山扭曲的表情,就那樣轉身,融入了樹林的間隙消失了。之後,公園裏只剩下一位,瞳孔如汙泥般渾濁黑暗、眼神閃爍著瘋狂的墮落少年。

~~~~~~

當郊外的公園裏正舉行著可疑會談的時候,另一方面,在別的地方,也有兩位少年少女在明月的照耀下佇立著。

和密談地點不同,那個地方,是描繪出小小半圓的拱橋之上。設計成要將小巷和商店之間的間隙縫合在一起的樣子,橫跨於水路之上。這條水路,是因為這個小鎮的料理店和宿泊設施很多,迫於多方需求而被開掘的東西。緩緩流淌的水面上寫入了下弦月,反射的月光,正映照著從橋上窺伺水面的少年那端正的臉龐。

不過,正確來講那並不是在窺伺,用【垂頭喪氣】來表現更為恰當。此外,那端正的臉龐也陷入了陰沈,和平時閃光的樣子相去甚遠。那個身姿,宛如公司倒閉之後背負了巨額錢款的小型企業原社長,在黃昏中,一邊對今後的人生感到絕望,一邊站在橋上看著遠方。和這個形象一模一樣的少年,正是我們的勇者天之河光輝。

「……什麼話都不說嗎?」

光輝雙眼盯著水面的月亮,說話了。說話的對象,是交往了十年的青梅竹馬之中的一位女孩子,八重堅雫。

雫和光輝不同,她正背靠著拱橋的欄桿,稍微後仰脖子,仰天眺望著空中的浮月。在欄桿的另一側,標志性的馬尾辮好像正被清風玩弄般,輕飄飄的搖曳著。聽了沒有與她視線交匯的青梅竹馬的話語,雫也保持著仰天的姿態,看著月亮,靜靜的回話了。

「想讓我說什麼?」

「……」

光輝什麼也沒有回答,不,是無法回答吧。眺望著水面映照出的月亮,腦海中浮現的是香織告白時的情景。內心懷揣著不安與喜悅,祈禱似的告白的思念,那表情和姿態絕對不是謊言,就連遲鈍到患病等級的光輝都確信了這一點。

光輝,和香織也有十年的交情了,如此惹人憐愛的強力的,這邊看著都覺得難受,那樣的香織的表情從來沒有看過。

這正所謂是晴天霹靂。

每次想起她那表情,光輝的胸中就會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情。那是一種黑暗、沈重、相當粘稠的感情。無條件的,並且是毫無根據的,然而卻理所當然般的如以前那樣相信著——香織,這位自己的青梅竹馬,總會陪在自己的身邊,而且從今往後也不會改變。更確切的說,這樣的想法就是香織是自己的東西。也就是說,嫉妒了。

這種嫉妒,是來自於戀情嗎?或者是來自於獨占欲?就連光輝自己也不明白了。總之,【被奪走了】這種想法正在他的胸中形成激烈的漩渦。

但是,【奪走】的罪魁禍首是阿一(本人會斷然否定的吧),並且決定和他一起走的是香織自己,另外,對於阿一這個存在,自己想要否定這自認為不可能的現實,魯莽的向他挑起決鬥,結果是自己的慘敗。向著阿一的憤怒,對香織感情的懷疑,諸如此類,給種各樣的思緒混雜在一起,光輝的頭腦,現在就如同塞得滿滿的垃圾箱一樣混亂不堪。

所以,他才試著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佇立在身旁、卻什麼也不說的青梅竹馬的一位女孩子提問了,不過……她的回答實在是相當冷淡。光輝找不到能接上的話語,沈默了。

雫側目瞥了一眼那樣的光輝,眉毛彎成了八字,醞釀出「沒辦法」這樣的氛圍,開口道。

「……現在,光輝你感覺到的,是不合理的東西呦」

「……不合理」

聽了雫的話,光輝不由得鸚鵡學舌的反問了。雫從月亮上移開視線,一邊看著光輝一邊說道。

「沒錯。香織啊,從最開始就不是你的東西呦?」

「……那是……那麼,你是說她是南雲的東西嗎?」

直截了當,一句話就戳中了光輝的心事。光輝的瞳孔動搖了,迫不得已,幾乎可以說是罵人的提出了反駁。對於這樣的光輝,雫賞了他一記強力的中指彈額頭。「疼!?」斜視著不由得仰頭的光輝,雫用冷冷的聲音斥責道。

「笨蛋。香織肯定是香織自身的東西吧。做出怎樣的選擇,要去往何處,決定這些的都是香織自己。當然,她想要成為誰的東西……也要由她自己來決定」

「……從何時開始的?雫,你是知道的吧?」

雫並沒有問指的是【什麼事】,就點頭道。

「中學的時候呢……香織和南雲君的相遇……嘛,他那邊是忘記了……倒不如說他連相遇這件事都不知道呢」

「……為什麼,那,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曾經從香織那聽來的。我擅自去說那些事不太好」

「那麼,真的,在教室裏香織多次去向南雲搭話……那個……是因為喜歡……嗎?」

「嗯嗯,是呦」

「……」

不想聽到的事實,被雫簡單至極的告知了。光輝向她投去了抱怨的視線,不過,雫倒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對雫那樣的態度感到生氣了嗎,光輝像是撒嬌的熊孩子一樣吐露出了心中的想法。

「……為什麼,是南雲啊。在日本的時候,那家夥就只是個宅男,沒幹勁兒,運動或學習都沒什麼特別的,一無是處不是麼……總是哈哈呵呵的笑著,遇到什麼情況都敷衍過去……香織向他搭話時也是一副敷衍的態度……禦宅族……如果香織是和我說話,我絕對不會敷衍著應付過去。明明我一直都很重視她,為了香織盡自己可以做任何事……而且,南雲還是將侍奉著她的那樣的女孩子,當做物品對待的最差勁的家夥哦?不僅如此,那家夥是殺人犯!毫不猶豫的殺死了不抵抗的女性。這不正常啊?沒錯,香織喜歡那樣的家夥什麼的,果然很奇怪。肯定是有什麼『啪滋!』咕哈!?」

光輝說著說著火了起來,一邊開始說阿一的壞話,一邊開始擅自捏造事實。對於這樣的他,再度,雫的中指彈額頭(無拍子版)炸裂了。幹什麼呢?幹脆的無視了這樣瞪過來的光輝,雫現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的壞習慣又出現了呦?不要再做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了,到現在你也該註意到了吧」

「做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那樣的事」

「對吧?光輝,你不知道南雲君的事吧?不論是在日本的事,還是在這裏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們都露出了很快樂,不,倒不如說是很幸福的表情呦?無視那個事實擅自做出發言……現在的光輝,只是因為覺得香織和南雲君不合適,就打算把他和壞人聯系在一起吧?如果這都說不上是做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那說些什麼才算啊?」

「可、可是……殺人是事實吧!」

「……那個時候,我也打算殺了那個女人。只是力所不及而已。從今以後……如果遇到同樣的事,我一定會以殺意揮刀。為了幸存。為了我自己以及重要的人們……真的能做到嗎,不到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呢……姑且,我也算是殺人未遂……會將我也作為殺人犯蔑視嗎?」

光輝聽了雫的告白,絕句了。青梅竹馬,很會照顧人,責任感和正義感比常人強烈一倍的雫,聽聞她正懷抱著認真的殺意,光輝突然覺得她變成了遙遠的存在。但是,光輝註意到在雫的苦笑之中,依然有著對害人感到憂慮和恐怖的影子後,就搖了搖頭。

一邊看著那樣的光輝,雫一邊繼續著獨白的話語。

「確實,他的變化很令人吃驚呢……考慮到他在日本時候的性格,就算說是他變成了別人也不為過呢……嘛,盡管如此,香織也感覺到了他就是【南雲阿一】,一定是因為他並沒有完全改變吧……而且,不可以忘記的是,他,幫我們與她戰鬥了,並代替我們殺了她」

「……殺了是正確的嗎」

「正確是……不可能的吧。殺人就是殺人……是不能正當化的,也不可能做得到吧」

「那樣的話……」

「盡管如此,我們也沒有責備南雲君的資格。因為我們弱,所以才拜托他去做的。不論結果如何,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我們了……」

總之,有意見的話,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去做就好了。沒能引導至自己期望的結果,單純是因為沒有實力而已。把自己做不到的事交給別人去做,卻對結果發牢騷什麼的,這只是亂發脾氣而已。

光輝註意到了雫的言外之意,又想起了在阿一開無雙的時候,只能躺在那、什麼也做不了的自己,無法反駁的板著臉沈默了。那表情,清晰的浮現出「但是殺人是錯誤的,這是事實!」這種不滿。

看著如此頑固的光輝,雫用告誡般的口吻,把直至剛才也暗中忠告的事,以及來到這個世界自己感覺到的事參雜著說了出來。

「光輝的,耿直的地方和強烈的正義感,我並不討厭呢」

「……雫」

「但是呢。已經差不多,試著懷疑一下自己的正確,也可以吧」

「懷疑正確?」

「嗯,確實,強烈的信念,對終成大業來說是必要的東西。但是,從不懷疑的盲信著持續跑下去,不知在什麼地方就會誕生扭曲哦。所以說,在理解了那個特定的時間、狀況下的所有的事情後,再想想,將自己的想法貫徹到底是正確的嗎?或者是錯誤的?搞明白了這些之後,【盡管如此】也應該去那樣做嗎……這些,是必須去不斷思考的事情不是嗎?……想要真正的,正確的活下去,可謂是難比登天吶。來到這個世界,雖說切裂的是魔物,但那也是在抹殺生命啊……我是這麼想的」

得知雫每次殺死魔物時都在考慮著這種事情,光輝不禁驚訝的睜圓了眼睛。

「光輝。常常,你認為正確的事並不是正確的,就算是正確的,給我記住,那正確也會化為兇器害人害己。嘛,這回你會做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原因並不是從你那深信不疑中產生出的【正確】,僅僅是嫉妒而已」

「不、不對,我嫉妒之類的……」

「到了這種地步還要敷衍找借口什麼的,很不像樣哦?」

「……」

光輝再次低下頭,開始眺望著水面的月亮。不過,剛才那陰暗的氣氛是變淡了,正在深深的思考著什麼似的。總之,失控的突入消極螺旋的這種事態是不可避免了。深知青梅竹馬的暴走癖的雫輕輕的嘆了口氣。

然後,現在,給他一個人的時間是有必要的吧,雫從依靠著的欄桿上起身,打算悄悄的離開了那裏。向著轉身的雫的背影,光輝的聲音點點滴滴的零落了。

「雫……哪裏都不會去吧?」

「……突然在說什麼啊?」

「……不要去,雫」

「……」

光輝的話語帶著些許懇求的感覺。雖然那是喜歡光輝的日本學生們和王國的小姐們聽到後會「呀呀」亂叫的台詞,但是不巧,給雫看到的表情只是【呆滯】。香織不在了的喪失感可能讓他變軟弱了……雫隔著肩膀看了一眼搖曳的月亮,那是從剛才起,光輝就一直盯著的水中之月。

「至少,雖然我不是那【月亮】……但也會拒絕緊纏不放的男人呦」

留下這句話,雫就離開了那個地方。剩下的光輝,凝視了一會兒雫消失的小巷後,再次將視線移回了水面的月亮。然後,他察覺到了剛才那番話的意味。

「……水中月影……嗎」

鏡花水月。這句話映射的是,像鏡中花或水中月一樣,看得見摸得著卻得不到的東西。無意識的眺望著水面的月亮,若將其比作香織,那確實是得不到的東西,只要看過那一刻,香織對阿一告白時的表情的話。

雫,說了自己並不是【水中月影】。也就是說,有拿到手的可能性。不過,那之後的話語相當激烈啊。不由得,光輝苦笑了。自己究竟對青梅竹馬的女孩子說了些什麼啊。

光輝不再眺望那虛幻的月亮,而是擡頭仰天伸手,如果無條件且毫不懷疑的相信著能夠抵達【它】的話……感覺格外的遠啊。光輝深深的吐出了嘆息,同時,開始仔細思考、嚴格且溫柔的青梅竹馬所說的話。

會改變呢,還是不會改變呢……這要看光輝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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