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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白米良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四】

【封面圖】:

【內容簡介】:
『被霸凌的孩子』南雲始(阿一)與同班同學一起被召喚至異世界。

雖然同學們接連顯現戰鬥取向的特殊能力,但始卻只擁有鍊成師這種平凡的能力。

而且在異世界仍為最弱的他,竟被某位同學惡意推落了迷宮深淵──!?

在找不到方法逃脫的絕望深淵中,始命中注定地邂逅吸血鬼月,尋得了以鍊成師的身分造就最強的道路──。

「我保護月,月保護我。這樣我就是最強的。我要掃蕩一切,超越全世界。」

墜落深淵的少年與隱居最深處的吸血鬼,兩人聯手打造的『最強』異世界奇幻故事,如今正式揭開序幕!

【原日文書名】:ありふれた職業で世界最強

【原所屬文庫】:オーバーラップ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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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0 09:01 AM 編輯

4-1消失的愛子

時間稍微向前推進。

在【驛站小鎮霍魯阿德】,光輝他們懷著因再會而受到的衝擊以及因離別而造成的複雜心情度過了那一夜之後,已經過去三週了。

現在,光輝他們不得不儘快對付自己們的欠點,關於「殺人」這件事太過於考慮不周,如果這一點不解決的話,這樣下去將無法戰鬥,因此他們返回了王都。既然要參加與魔人族的戰爭,【殺人】的經驗就是必須的。如果不能克服它,就算參加戰爭,也只會在互相廝殺中被反殺而已。

不過,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剩太多了,這樣考慮比較妥當。烏魯町發生的事已經傳入了光輝他們的耳中,從自己們受到襲擊這件事上也能看出,魔人族的動作明顯變得活躍了,開戰臨近這件事,不論誰都暗中察覺到了。因此,光輝他們必須儘可能快的,以某種形式跨過這個坎。

對這樣的光輝他們來說,在這三週裡,只能一個勁的進行與梅魯多團長率領的騎士們的對人戰訓練。龍太郎、近藤他們、以及永山他們,雖然都在某種程度上做出了覺悟,但實際上,在看到阿一將魔人族女人爆頭的那個瞬間,自己也能做到嗎?他們一直在如此反覆的自問自答。雖然時間所剩不多,但如果強硬的讓光輝他們去殺人,結果導致他們壞掉了,這樣會更嚴重,因此,梅魯多他們騎士團也很傷腦筋。

就這樣,當他們在某種意味上陷入泥淖的時候,一個小小的喜訊在那一天飛了進來。

愛子她們回來了。平時的話,同班同學們都會被光輝那超凡的領袖魅力所帶動、吸引,可是現在的勇者卻沒有霸氣,連帶著大家也消沉了。大家之所以沒有屈服於慘痛的戰敗以及面臨的問題,都是多虧了雫或永山這樣思慮深遠的人的支援,以及鈴這個氣氛製造者吧。儘管如此,為了解決盤踞在心中的迷惑,身邊存在著能夠信賴的大人,這是值得高興的。

聽說愛子回來了,第一個行動的是雫。雫有各式各樣的事想找愛子商量,聽說她回來了,就提前結束了訓練。同班同學們對阿一抱有各式各樣的想法,為了能不帶偏見和臆斷的交換客觀的情報,雫就先去和愛子會面了。

腰間懸掛著從阿一那繼承的漆黑之鞘,其內收納著雙鋒銳利、刀身漆黑的刀,這樣的雫正於王宮的廊下颯爽邁步。看著她的身姿,不知為何,比起男人,反倒是大小姐或女僕們臉頰通紅。這是即便穿越了世界也依然讓雫頭痛不已的問題。被比自己年上的女性稱呼為「姐姐大人」,真的讓她很想說「求放過」。

聽說了阿一在烏魯町乾的各式各樣的事,因此雫才想直接從愛子那裡問問她對阿一是怎麼想的。雫認為,根據愛子的印象,如今也在沉思著的光輝的心之天秤會往最不好的方向傾斜也說不定。真是無論到哪都要承擔辛苦的天性啊。

「一定,在烏魯也亂七八糟的胡來了吧……這把刀也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呢……真是的,什麼【僅僅是非常硬的快刀而已】啊。這不是國寶級的神器嘛」

雫一邊自言自語著那樣的事,一邊輕輕的將手置於腰間的刀上。一邊向著愛子的房間前進,一邊回想著為了這把刀的維護而前去拜訪國家直屬鍛冶師們那時候的事。

這把刀,雫單純的稱呼其為黑刀。這已經是雫將黑刀展示給這個國家的首席鍛冶師那時候的事了。一開始,他們在【神之使徒】的一人雫的面前還有些畏縮,可是,當他們使用鑑定系技能對黑刀調查到一半的時候,態度就發生了驟變,以想要抓住雫的肩膀的氣勢圍了過來。然後,至今為止的態度就像謊言似的,「從哪裡入手的?」「這是誰的作品?」這樣怒濤般的質問、不,詢問了起來。

翻著白眼的雫,設法讓首席平靜下來,反問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於是,他說了,如此完美的劍,就算在王宮的寶物庫中也只有聖劍可以與其相媲美而已。出力或魔力的接受容量這兩點雖然比不上聖劍,但作為武器的機能性以及製作的精密性卻在聖劍之上。

然後又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結果,向黑刀注入魔力後,他們發現黑刀可以從尖端伸出最大長度六十公分的風之刃,刀身的兩側也能各自形成一道風之刃,更進一步,他們發現這風之刃還能射出去。

另外,刀鞘上同樣也有機關,注入魔力後就可以使其通電,在這個狀態下,按下在鞘口附近的按壓式開關,就會從鞘的尖端部分射出高威力的針。

由於刃的部分是阿贊琪姆制的,所以不發生特殊情況就不會出現缺口,因此幾乎不需要維護。非要說的話,也就是需要補充消耗的針而已。

不過,要說有問題的話,就是黑刀上並沒有用來注入魔力的魔法陣。這是當然的吧。阿一可以直接操縱魔力,原本並沒有把這把刀讓渡給誰的預定。因此,在雫使用時,【僅僅是非常硬的快刀而已】這麼說也沒錯。

明明準備了這麼些機能,不知為何,卻都是些如果不能直接處理魔力就無法啟動的機能。這把令人費解的黑刀(鍛冶師們是這樣看的),點燃了王國直屬鍛冶師們的鬥志。

雖然做不出具有如此程度機能性、精密性的武器,但至少要讓它變得能使用來給大家看!

總之,是打算讓使用者可以注入魔力吧。結果,王國直屬鍛冶師們以首席鍛冶師為中心,全體總動員,把其他工作全都撇到一邊,三天三夜沒睡,終於成功在黑刀上安裝了魔法陣。

就這樣,只要雫進行詠唱,她也能引出黑刀的能力了。此後,幾乎全員的鍛冶師們都陷入了魔力枯竭,昏睡了數日,但他們的表情卻都是喜氣洋洋的。

回想起匠人之魂的可怕,雫不由得遠目了。這時,她到達了目的地——愛子的房間。敲了門,但沒反應。聽說她去向國王他們報告了,應該是還沒回來吧。雫就那樣背靠牆壁,等待著愛子的歸來。

過了三十分鐘左右,愛子回來了。從走廊的深處,有氣無力的愛子低著頭盯著地板走了過來,樣子看起來很失望,儘管如此,也在拚命的思考著什麼似的露出一臉深刻的表情。

然後,她就像是沒注意到站立於自己房間門旁的雫似的走了過去。雫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對此感到驚訝的同時,她叫住了愛子。

「老師……老師!」

「呼哎!?」

愛子發出奇怪的驚呼聲,身體冷顫了一下,怯生生的環顧周圍,終於注意到了雫的存在。然後,看到雫精神的樣子,愛子安心的出了口氣,同時綻開了高興的表情。

「八重堅同學!好久不見。身體還好嗎?沒有受傷吧?其他的大家也都平安無事嗎?」

明明直到剛才為止還在沉思著,脫口而出的卻都是擔心學生的話語。看到愛醬老師依舊是老樣子,自然的,雫也綻開了笑顏,同時心中充滿了安心感。暫時,重逢的兩人因彼此平安無事而高興著,之後,為了交換情報以及相談,兩人進入了愛子的房間。

~~~~~~~

「是、這樣啊……清水君嗎……」

房間裡只有雫和愛子,兩人隔著可愛的貓腳桌,一邊飲著紅茶,一邊詢問著彼此發生了生嗎。然後,從愛子那裡聽完了烏魯鎮事件的始末,雫最初的發言就是這個。

室內漂浮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悄然垂落雙肩的愛子,是為了清水的事而煩惱是一目了然的了。雫也知道愛子的性格與價值觀,覺得她會糾結於這種事情是沒辦法的,也找不到什麼現在合適對她說的話。

但是,就這樣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因此,雫儘量明快的對愛子的平安無事感到高興。

「清水君的事很遺憾……但是,儘管如此,老師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真的要感謝南雲君呢」

愛子看著微笑的雫,一面反省著自己又讓學生費心了,一面同還給了她一微笑。

「是啊。當初再會的時候,不論我們的事還是這個世界的事,他都好像完全不關心的樣子……如今卻去幫助八重堅同學你們了呢。而且還保護了那麼小的孩子……呵呵,沒準他正在一點點恢復以前的樣子呢。又或者是,改變了之後有所成長了吧……相當靠得住呢」

愛子盯著遠方這麼說著……不知為何臉頰微微染紅了。以想起了一個學生來說,總覺得她的氛圍有點奇怪?驚訝的雫這麼想著,注視著三不五時想起什麼並「呵呵」的發出笑聲的愛子。

愛子注意到她的視線,咳咳!這樣咳嗽了一下並正襟危坐。但是,那種掩飾的感覺是消除不掉的。雫總覺得有些討厭的預感,臉頰不由得抽筋了,稍稍深入的進行了觀察。(難道說,無論怎麼也不可能發生那種事吧?)這樣想著的雫,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老師?剛才,您說您是在危險狀態下被救了,但具體是怎樣?」

「咦!?」

「不是,都說也許可能會死了,果然,稍微有點在意究竟是怎樣治好的……」

「那,那是啊……」

雫回想起那將瀕死的梅魯多在短時間內治癒的秘藥,應該是用了那東西沒跑了吧,不過,她還是佯裝不知的樣子試著問了。於是,比剛才更進一步,愛子的臉頰變得通紅。視線游移不定,咕啾咕啾的動著嘴卻什麼有用的話都沒說。……實在是可疑。

雫真不愧是劍士,一下子切入核心。

「……老師。和南雲君……怎麼了嗎?」

「!?沒、沒有喲!什、什麼怎麼了?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教師和學生喲!」

「老師。請冷靜下來。語調變奇怪了」

「!」

愛子激烈的動搖了。拚命的嘟噥著「我是教師,我是教師……」。本人是打算只在心裡嘟噥的吧,結果都從嘴裡漏出來了。雫確信了。程度還不知道,但,愛子確實開始對阿一抱有與其他學生不同的特別的感情了!

(南雲君!你這個人究竟!對愛醬老師做了些什麼啊!)

恐怕,誰看了都能明白,臉頰繃緊的雫正在心中大聲疾呼吧。在立flag的能力方面,阿一已經到了沒資格說光輝的水準了。但和光輝不同的是,他不是個遲鈍男,能理解到對方的好意,並會清楚明確的做出回答(予以拒絕)……關於愛子,那也微妙吧。

竟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潛伏著好友的競爭對手,對此,雫用手遮住繃緊的臉頰仰天長嘆。總覺得,變得莫名的憎恨阿一,乾脆真的替他把那些綽號推廣吧,這種危險的想法飄過……勉強打消了這個念頭。

愛子和雫,兩人都反覆清了清嗓子,重新振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繼續交談。

「那麼,老師。向陛下報告那邊又發生了些什麼事呢?剛才也是一臉嚴重的表情」

對於雫的提問,愛子嘆了口氣,露出咬碎了苦蟲似的表情,同時表現出憤怒與不相信。

「……正式的,將南雲君認定為異端了」

「!?這!……怎麼回事?不,總覺得是可以預想的……這個決定也太過思慮不周了吧?」

阿一的力量是強大的。寥寥數人,靠著未知的神器與魔法擊退了六萬以上的魔物大軍。阿一的同伴們也是,有著普通來說不可能程度的實力。儘管如此,他們並沒有選擇與聖教教會合作,而是選擇了根據情況不惜與之敵對的立場。教會和王國會將其視為危險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即便如此,立即將其認定為異端還是太過思慮不周了。異端認定的定義是,將違背了聖教教會教義的人認定為與神敵對的異端者。受到了這個認定,也就是說,不論是誰在什麼時候去討伐阿一,法律都是允許的。根據情況,神殿騎士或王國軍也會行動。

然後,如果以異端者認定為理由襲擊阿一的話,在那同時,也會受到阿一的敵對者認定,並受到他毫不留情的殘酷攻擊……上層不應該沒能理解那個的危險性。儘管如此,聽了愛子的報告後,仍然當場下達了異端認定。雫會驚訝也是沒辦法的。

聽了雫的疑問,愛子就知道雫也察覺到了,想著她仍舊是腦子轉的很快的孩子啊,並佩服的點了點頭。

「完全沒錯。而且,雖說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不遵從於教會,但就結果而言,他仍舊是拯救了烏魯町。無論我再怎麼抗議,他們都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這種事態也在南雲君的預想之內,因此他才在烏魯町讓本來就很高的【豐收女神】的名聲更上一層樓的。從護衛隊的人那裡聽說,與【豐收女神】齊名的【女神之劍】的名聲也已經在相當大的範圍內傳播開了。現在,將他認定為異端,這種行為就等於是否定了拯救了自己們的【豐收女神】。他們應該不可能輕易無視我的抗議的。但是,他們卻強行下了決定,這明顯不正常……現在回想起來,伊修塔爾先生他們暫且不論,陛下他們王國側的人們的樣子也有點奇怪呢……」

「……那是,讓人有些在意呢。他們究竟在想什麼……總之,有一點他們是不可能不考慮的,那就是該派遣【誰】去討伐本來就很強大的南雲君呢?」

「……是啊。恐怕……」

「嗯。我們吧……對不起喔?恕難從命,我還不想死。和南雲君敵對什麼的……想像著都討厭」

雫打了個冷顫,愛子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苦笑了。

然後,為了不被國家和教會那邊的花言巧語所哄騙,在與阿一敵對之前,愛子下定決心,要向光輝他們說明從阿一那聽到的瘋狂的神的事以及阿一的旅行目的。因為什麼證據都沒有,所以也不知道光輝他們會不會相信。不論怎麼說,至今為止,他們都相信著只要取得了和魔人族的戰爭的勝利,神就會讓他們回到原來的世界,並為此而一路努力過來了。

【其實,那個神卻是個以犯罪為樂的人,被送回去的可能性是極低的,所以,去尋找曾經叛逆了神的人們的住處,探索自力回去的方法吧!】突然說這種事情,也是不會被相信的吧。光輝他們聽了之後,是會把這話當做戲言一笑置之、一如既往的戰鬥,還是會相信這話,進而採取別的方針呢……這就連愛子也不知道,總之,有必要叮囑他們不能太過於相信教會。透過這次的事,愛子確信了。

「八重堅同學。有些事,南雲君覺得自己說了也不會被相信,甚至會讓天之河君他們反感,因此只對我說過」

「要……說嗎?」

「對。教會祭祀的神的事,以及南雲君他們旅行的目的。儘管說的這些什麼證據都沒有……但這是很重要的話題,所以今晚……不,傍晚,老師想在全員到齊後就說」

「那是……不,我明白了。那麼從現在開始就召集全員嗎?」

「不,這個話題不太想讓教會方面的人知道,因此,我想等到大家自然聚集的時候,在晚餐的飯桌上說。與好久不見的學生們在不夾雜外人的情況下說些只有我們才能知道的事」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麼,在晚餐的時候」

此後,雫與愛子又閒聊了一陣兒就分開了。此時的愛子還不知道,晚餐的約定,自己要爽約了……

~~~~~~~

時間是,傍晚。

鮮艷的橙色是日復一日留下的禮物。太陽向著地平線的彼方下沉的時候,愛子在空無一人的廊下走著。夕陽從走廊一面的窗戶照射到對面的牆壁和地板上,描繪出漂亮的明暗差。

愛子一邊被夕陽之美所吸引,一邊向著晚餐的地點走去。可是,她突然感覺到什麼人的氣息,因此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的話,在恰好是陰影的部分,現出了一位女性的身姿。在走廊的正中央,背脊挺直,站姿優雅的佇立著。服裝看起來像聖教教會的修道服。

那名女性,美麗,卻用如機械般冰冷的聲音向愛子搭話了。

「初次見面,畑山愛子。來迎接你了」

不知為何,那聲音讓愛子的背脊感到一陣惡寒,她一邊發抖,一邊為了不在初次見面的對象面前顯得失禮而佯裝平靜。

「那個,初次見面。來迎接是……我接下來要去和學生們共進晚餐」

「不必了。你將去的地方是本山」

「欸?」

聽了這不容分說的措辭,愛子不由得反問了。於是,那名女性從夕陽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看清那個人物,愛子不由得屏息。那是就連身為同性的愛子看了,也不由得看入了迷的美麗女性。

反射著夕陽,閃閃發亮的銀髮,細長而清秀的碧眼,看起來既非少女亦非熟女、充滿神秘性的不可思議的面容,端正的五官,位置很完美。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在女性中算是高個子,愛子如果想要看著她的臉,必須要略微仰視。白瓷般滑嫩的白皙肌膚,柳葉般修長的手足。胸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剛好是一隻手能包住的程度,從全身的整體性來考慮的話,真是絕妙的大小。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完全沒有表情。與其說是面無表情,不如說用面具來表現更為恰當。就算將她說成是出自某著名美術家的最高傑作的雕像,也沒有誰會懷疑吧。她就是這樣的,如藝術品般沒有人味兒的美麗女人。

看著屏息的愛子,那個沒有笑容的女人繼續淡然的說道。

「主人覺得,你從現在開始打算去做的事並不合適。你的學生正打算做的事看起來【很有趣】。所以,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請您一時性的退場吧」

「什、在說什麼……」

貌美的修女連足音也不發出的慢慢接近,愛子則無意識的後退。這時,修女的碧眼看起來瞬間閃耀了一下。愛子突然感覺頭迷迷糊糊的,禁不住像使用魔法時一樣集中了精神,接著,那種懵懵的感覺就像是被彈飛了似的雲消霧散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拋開主人自稱為【神】的女人。竟然排斥了我的【魅了】。沒辦法。用物理性手段帶走吧」

「別、別過來!期、期望……嗚!?」

感受到來路不明的威壓感,愛子立刻想要使用魔法。但是,比她結束詠唱更早,修女剎那間拉近距離,朝著她的心窩打入了一記重拳。癱倒在地的愛子,在意識沒入黑暗之際,聽到了修女的自言自語。

「安心。不殺。你是優秀的棋子。對排除那個不規則也許會有用」

在愛子的腦海裡,浮現出白髮眼罩的少年。並且,雖然知道傳達不到,但在意識陷落的瞬間之前,她還是在心中叫著他的名字。

————南雲君!

~~~~~~

「?」

修女像是感覺不到愛子的重量似的將她扛在肩上,突然,她將意識轉向了走廊的前方,搜尋著什麼似的看向那裡。修女一動不動的觀察了一會兒,接著慢慢的打開了前方走廊的客室的門。

然後,她進入其中並環視整個房間,仍舊讓人感覺不到足音的靠近了壁櫥,猛的將門打開。但是,裡面什麼也沒有。修女覺得奇怪,再度環視周圍,各處都看了一遍。不久後,她得出了【什麼都沒有】的結論,重新扛起愛子,轉身走出了房間。

在回歸寂靜的房間之中,一個顫抖的聲音小聲嘟噥著。

「……不趕緊告知的話……該對誰……」

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卻迴響著一絲、不知向著何處遠去的腳步聲。不久後,房間完全恢復了寂靜。

4-2在大沙漠麻煩立現

赤銅色的世界。

【古魯恩大沙漠】正是最適合用這句話來表現的地方。赤銅色的沙漠是當然的,除此以外,由於沙子本身非常細小,一直從一個方向吹來的風輕易就能將其揚到天上。連大氣的顏色也被染成了沙子的赤銅色,三百六十度都變成了一望無垠的同一種顏色。

另外,這裡還存在著無數大大小小的沙丘,其表面被風煽動,時常泛起波浪。每時每刻,沙丘的形狀及其表面的模樣都在改變著,已經到了可以用全部沙丘都是【活著的】來表現的程度。毒辣的太陽暴曬著。沙之大地將那太陽送來的熱量一點不浪費的累積下來,釋放出強烈的熱氣,輕鬆的超過了四十度。配合上漫天飛舞的紅砂,作為旅之道,這裡的環境是最糟糕的。

不過,那是對【普通的】旅人來說。

現在,一個黑色箱型交通工具就像是感覺不到這環境的嚴酷似的,在沙漠中奮勇前進。魔力驅動四輪車一邊將捲起的塵沙落在後方,一邊向前方疾駛。雖然路上沒有路標,但車內配置的指南針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外面,真要命的說……不是普通的馬車真是太好了的說」

「就是吶呀。這樣的環境雖然我們不會怎麼樣……但還真是,不是能夠積極前進的地方吶呀」

沙子啪啦啪啦的敲打著車窗,坐在車內後部坐席的希婭和緹奧一邊眺望著外面赤銅色的世界,一邊深切的嘟噥著那樣的事。就連抖M的變態緹奧,都被車外的環境弄得鬱悶了。

「和以前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喏!很涼快,眼睛也不痛喏!爸爸很厲害喏!」

「沒錯啊~阿一爸爸是很厲害的呢~繆醬,要喝冷飲嗎?」

「要喝~香織歐內醬,謝謝喏~」

在前部窗邊的座位,繆正坐在香織的大腿上,被香織抱在懷裡興奮著。這次來到這裡後,繆感受到的和以前被誘拐時完全不同,她正為此而高呼萬歲,並向為她營造了如此舒適空間的阿一送去閃閃發亮的眼神。

這也不是沒道理。對海人族的繆來說,橫穿沙漠是過於嚴酷事情。考慮到她僅僅是四歲的幼女,反而是她沒有衰弱死更不可思議。對於忍受了那樣的環境的繆來說,這差距當然會令她感到驚喜吧。總之,這四輪車好好的配置了空調。

並且,香織一邊對繆稱頌阿一表示贊同,一邊稀鬆平常的遞出了在大沙漠中沒指望能喝到的冷飲。在霍魯阿德小鎮,她對阿一進行了衝擊性的告白並對月發出了宣戰布告,最後無視阿一的意見,不知不覺間就成為了同伴。順帶一提,這冷飲是從車內配備的冰箱中取出的東西。

「喂,白……香織。請別再說阿一爸爸這種話了。總覺得非常的不自在啊」

「?但是,很普通的被繆醬這麼叫的吧?」

「不,繆我已經適應了。不過,被同級生叫做爸爸果然還是有牴觸……」

是因為香織生來就善於照顧人嗎,總覺得她在照顧繆這件事上相當的積極,並且她在抱著繆的時候,一般都會把阿一稱呼為阿一爸爸。與被繆叫做爸爸相比,被同級生的女孩子叫做爸爸所感受到的似乎是另一種抵抗感,阿一做出了相當微妙的表情。

題外話,阿一之所以會用【名】而不是用【姓】稱呼香織,是被香織懇求的結果。說著「大家都是名字,只有我是姓,狡猾!」這樣。

「是嗎?如果不這麼叫……但是,哪天我也有孩子了……那個時候……」

香織多次迅速的看向阿一,臉頰通紅的說著這樣的事。在車內漂浮著只有繆理解不了的奇妙氛圍。阿一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回答香織的是月。

「……遺憾。先約的是我。約定完畢」

「!?……阿一君,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特別奇怪的。是很遙遠的將來的事」

「……嘸嘸,向父母介紹也約定完畢」

「!?」

「……光明的家庭計劃萬無一失」

「!?」

「……和阿一故鄉約會也」

「!?」

月猛攻不止!話語的樁子一次次被打入香織的胸口。可是,香織並不是這樣就會被打敗的女人。在絕望的狀況下也確信阿一的生存,從正面向明顯和阿一有著特別的羈絆的月發起挑戰,她有著這樣的信念與膽氣。抓住月話語中斷剎那的間隙,香織翻身反擊!

「我、我是,了解很多月不知道的阿一君喲!例如,阿一君將來的夢想啦,興趣啦,其中特別喜歡的類型啦!月知道阿一君喜歡的動畫和漫畫嗎?」

「姆……那是……但是,現在是,沒關係。在這裡雖然不知道那些,等去了日本,告訴我的話……」

「天真。看看現在的阿一君。怎麼看都是動畫角色吧?」

「噗嘸!?」

香織明明是在和月戰鬥,卻不知為何,讓阿一受到了巨大傷害。

「白髮眼罩,還有魔眼……的確,應該是阿一君喜歡的角色……武器也,那個是叫十字懸浮炮?是以Fanneru為模型的吧……啊,但是阿一君也喜歡機動戰士鋼彈呢,所以是GN系列?不論是哪個,現在的阿一君也完全是御宅族呢」

「咕哈!?香、香織……」

「姆、姆嗚……只是阿一武器的由來之類的而已」

「連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都不知道,就想要自誇勝利?」

「……香織……好膽量……那麼我也告訴你。阿一喜歡的事……在床上的」

「!?……什、什、什麼,在床上的,嗚嗚~,果然已經做了……」

「嘸嘸嘸……深切的感受到和我的差距就好」

一路上,月和香織不斷碰撞出火花,其他的成員們已經不以為意了。最開始,希婭還擔心的關注著兩人的爭吵,最後覺得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問題,因此,她現在只是注意著不讓自己被捲入而已。

某種意義上,最吃不消的也許是阿一。兩人爭吵的原因,大抵都是為了阿一的事,而爭論的內容,基本都是讓阿一聽了後會在羞恥的意義上身體不舒服的事情。現在也是,平時就很在意的事情被指摘,因此受到了精神性的傷害。

並且,月也正打算赤裸裸的開始說【夜】的話題。香織不想聽,正按著耳朵不要不要的。阿一自己也不想被暴露那樣的事,何況還有繆在,因此他正打算制止她們。

可是,比阿一更早介入制止了二人爭論的,意外的是繆。

「……嗚~,月歐內醬和香織歐內醬老是在吵架!我不要不是好盆友的歐內醬們!」

這麼說著,繆從香織的大腿上移動,坐到了坐在後面的希婭的大腿上並不高興的背過臉去。這一下,香織和月都不知所措了。確實,被四歲的幼女當面說討厭什麼的,誰都會心生動搖吧。

「已經,兩位都是,在繆醬面前不像樣的說。或者說,對教育不好的說。在阿一先生的事上投入熱情我也明白,不過,請稍微自重的說」

「!……失策。竟然被希婭提醒了……」

「對、對不起。繆醬,希婭」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希婭提醒的兩人沮喪了。

對月來說,希婭是朋友兼妹妹那樣的存在,雖然同樣都是對阿一有好意的人,但希婭同時也追求著月自身,因此月已經明確的不把她認作情敵了。緹奧只是個變態。所以說,從正面放出宣戰布告的香織,正是初次出現的情敵。

月堅信著她和阿一之間有著絕對的羈絆。她有自信,自己是阿一的【特別】這種事是不可動搖的。所以,香織表白了宣戰布告的時候,她也有著從正面擊倒挑戰者這樣從容的心情。

不過,雖然擁有的從容和自信是不變的,但自從香織同行以來,偶爾,阿一和香織就會聊起一些月她們所不知道的在日本的回憶。香織熟悉月所不知道的以前的阿一,不知不覺,月就對這樣的香織萌生出了對抗心。

就像是孩子們之間誇耀自己的收藏一樣,結果就變成了這種大事不犯、小吵不斷的狀況。今天,繆和希婭終於被惹怒了。

本來的話,阿一應該會在偏袒月的前提下息事寧人,可是,在兩人的爭吵中吃到傷害的大多都是阿一,因此,他今天也和往日一樣,為了治癒心之傷而看向遠望,貫徹著與我無關的態度。

「嗯?什麼呀,那是?主人喲。三點鐘方向有什麼在騷動著吶呀」

為了恢復繆的心情,月和香織正在拚命的表示兩人是好朋友,希婭一邊苦笑著一邊勸解繆,阿一的眼睛如同死魚一樣盯著前方,小聲嘟噥著「我不是中二病」。這時,緹奧突然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催促著提醒阿一。好像在窗外發現了什麼。

被這麼說著,阿一就看向了那邊。右手側有一座巨大的沙丘,其對面,看起來有相當數量的被稱作沙蠕蟲的蚯蚓型魔物聚集著。從沙丘的頂部可以看到無數的蟲頭。

沙蠕蟲是,平均長度二十公尺,大的長達百米的大型魔物。它們只棲息於這個【古魯恩大沙漠】,平時在地下潛行,當獵物透過附近時,它就會張開有著三圈牙齒的大口,從正下方展開襲擊。由於它們善於難以察知的奇襲,所以對於橫穿沙漠的人來說,它們是如同死神般被恐懼著的存在。

萬幸的是,沙蠕蟲自身的察知能力低下,只要不是不幸的來到了它們附近,是不會被它們從遠處發現或被盯上的。所以說,有不走運的傢伙在沙丘的對面,可是……

「?為什麼,那些傢伙們在那個地方骨碌骨碌的轉圈啊?」

沒錯,如果僅僅是出現了沙蠕蟲的話,緹奧也不會一臉困惑的讓阿一關注一下那邊了。有阿一的感知系技能,完全不必擔心沙蠕蟲的奇襲,靠四輪車的速度直衝也足以脫出它們的攻擊範圍。異常的是,正在襲擊著什麼的沙蠕蟲們並沒有發動襲擊,而是觀察情況似的在那周圍轉著圈。

「就像是在迷惑,該吃還是不該吃吶呀?」

「嘛,看來是那樣。這種事有可能嗎?」

「依妾身所知是不可能吶呀。那些傢伙們是饕餮吶呀,在獵物面前躊躇不決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吶呀……」

緹奧雖然是抖M,卻比月活的還要久,和被幽閉著的月不一樣,她的知識相當淵博。所以,關於魔物的情報是很可靠的。連她都覺得奇怪的話,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異常事態了吧。

但是,自己們也沒必要特地去扯上關係,因此阿一沒有去確認,在被捲入之前就拉開了距離。

這個時候,

「——!?抓緊!」

阿一大叫著,讓四輪車一下子加速。緊接著,在四輪車剛剛掠過的地方,張開大口的沙色的巨體從地下跳了出來,讓車體略微上浮的,當然是沙蠕蟲。看來,阿一他們同樣也不走運。

阿一忽左忽右的轉著方向盤,在沙地上高速飛奔。從描繪著S形飛馳的四輪車正下方,第二隻、第三隻沙蠕蟲接連跳出。

「呀啊啊啊!」

「咿呀!」

「哇哇哇!」

香織、繆、希婭發出了悲鳴。被強烈的離心力折騰,向後跪在座位上安慰著繆的香織失去了平衡,然後,以屁股置於月的膝上的狀態,向著阿一的大腿倒落了。

眨著眼的香織臉頰微微染紅,扭動上半身緊緊的抱住了阿一的腰。在位置上,是非常不宜的地方。阿一的臉頰繃緊了。順帶一提,香織的下半身還壓著月。

「喂,白……香織!這種時候在做什麼啊!」

「因為危險!危險啊危險!所以要緊緊摟住!」

「……你,香織。竟然把我墊在下面……發動奇襲」

遭受沙蠕蟲奇襲的同時,香織抓住機會緊緊的摟住了阿一,對於如此可惡的香織,月啪啪啪的掌擊著她的屁股。但香織只是染紅了雙頰,把臉埋在阿一的腹部,一點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在她們這麼鬧著的時候,上半身從地下鑽出來的三隻沙蠕蟲睥睨著躲開了奇襲的四輪車,這一次,它們那龐大的身軀從頭頂上襲來了。

如果這只是馬車的話,說不定這次攻擊後就玩完了。但是,這是由阿一的御宅之魂的殘片做出來的神器。就算真的被吃了也不會有什麼事。

而且……

「這麼說來,還是第一次用這招呢!」

說著那樣的事,阿一就讓四輪車飄移、改變了車體的朝向,倒車的同時,向四輪車的特定部位注入魔力,啟動了內建機能。

嘭!喀夏!喀夏!

響起了這樣的機械聲,與此同時,四輪車發動機蓋的一部分滑開,從中升起了四柄安裝著火箭彈的支架。那支架如尋找獵物般動著,最終將炮身轉向了迫近而來的沙蠕蟲,啪嗖!伴隨著這樣的聲音,吐出了飛散火花的死之彈頭。

拉著橘黃色的尾巴的火箭彈直接飛入了沙蠕蟲大開的口內,剎那之後,從內部大爆炸的沙蠕蟲被徹底破壞了。沙蠕蟲鮮紅的血肉如淋浴般傾注而下,啪嘰啪嘰的拍在倒退中的四輪車的擋風玻璃上。

「這……希婭,別讓繆看見這些東西」

「嗯!已經做了喲~繆醬,很辛苦的說?但是,剛才前進遇到了點障礙,請忍耐一下」

阿一向逼近的沙蠕蟲放出火箭彈後,擔心這少兒不宜的畫面會對繆造成過大的刺激,就拜託希婭了。那一刻,大概,希婭和阿一想到一塊兒去了,為了不讓繆看見,她已經把繆的臉埋入了自己的胸口。只是,希婭的巨乳把繆的臉完全包住了。在呼吸困難的繆想要掙脫出來的時候,無意中摸到了希婭的G點。希婭不由得發出了嬌喘,不過,阿一併沒有聽見。

至今為止一直把臉埋在阿一腰部的香織也終於被月拉了起來,被安全帶固定在了座位上。輸給衝動做了相當卑鄙的事,畢竟有這種自覺,低著頭的香織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啊,那個,阿一君。對不起。這個,一時衝動……絕對沒有什麼H的目的。只是,稍微,想抱一抱……」

「……然後,運氣好的話,就能直接肉慾阿一了吧?」

「嗯,這樣的……不對!月,不要說奇怪的事。我才沒月那麼H呢」

「……說我H嗎……確實,和阿一兩人獨處時不能否定」

「……你們這些傢伙,都給我閉嘴。還有月,羞恥的夜的話題是多餘的」

三枝沙蠕蟲被四輪車內藏的火箭彈轟成渣後,是感知到了這爆炸聲和衝擊嗎,沙丘對面的沙蠕蟲們也出動了。看來一戰在所難免,阿一的眼神銳利起來。

只是,在他旁邊,月和香織還是和平時一樣在唱對台戲,導致他的氣勢微妙的被削弱了。不由得,有點厭煩的提醒了她們。

不過,阿一內心想的是,確實,月在兩人獨處的【夜】會變得超級H,已經工口到可怕的程度了。香織看穿了阿一的想法,一個人淚目了。月則流露出妖艷的笑容,舔著舌頭凝視著阿一。看著那個,香織進一步發出了可愛的嗚咽聲。看來,阿一好像無意識的灑下了更加強烈的火種。

希婭從後座向香織送去了「您的心情我明白喲,香織小姐。同伴的說」這樣含有同情的眼神,同時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肩膀。

阿一無視她們,將四輪車駛上沙丘,看到了從地表下很淺的地方移動過來的沙蠕蟲群。沙子微妙的隆起,彷彿在告訴別人我來了!毫無隱秘性可言。對方也察覺到阿一等人已經注意到了吧,因此它們比起奇襲更重視速度。

阿一收回了飛彈發射器,啟動了替代的兵器。發動機蓋從中央縱向分開,從那裡升起了一部長方形的機械。然後,長方形的箱子發出喀嘰!一聲,從裡面伸出了槍身,最終變成了酷似修拉根的來福槍。

緊接著,四輪車內藏型修拉根迸發出紅色的閃光,與支架調整角度同步,咚!槍口響起了這樣的射擊聲,一道閃光撕裂了赤銅色的世界。

被解放的超速子彈,正中姆尼姆尼的隆起著前進而來的沙地,伴隨著衝擊,大量的沙埃被捲起。當然,在那好似火山噴發的沙柱之中,含有的大部分都是沙色的肉片以及鮮紅的血液。

四輪車內藏型修拉根此後也連續多次吐出紅色的閃光,為了狩獵獵物而逼近的沙蠕蟲盡數於地下爆散,作為小小的滋養回歸了這片不毛之地。

「阿一君!那個!」

「……白色的人?」

將升起白煙的四輪車內藏型修拉根收入車內後,香織吃驚的指著前方大喊著。月看向她指著的前方,那裡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袍,倒伏在地的人。看來,沙蠕蟲們剛才就是在圍著那個人繞圈圈吧。但是,為什麼沒被吃掉呢?從這個距離是解不開這個謎的。

「拜託,阿一君。那個地方……我是【治癒師】,所以」

香織向著阿一露出懇求一樣的眼神。對阿一來說,為什麼那個人在那種狀態下都沒被沙漠的魔物襲擊呢?他對這一點比較感興趣,因此答應了香織的請求。說不定,那傢伙有什麼能讓魔物遠離的方法或道具。實際上,樹海的菲爾多里恩水晶就是種帶有除魔效果的石頭,但那種水晶的效果並沒有強到能阻止魔物貼上來,不過,如果是更為強力的道具,或許就有可能做到。

就這樣,四輪車來到了倒地不起的人旁邊。這個人物趴在地上,身穿酷似迪史達什(阿拉伯長袍)的衣裝,披著帶有大兜帽的外套,臉整個被包住了,因此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香織跳下四輪車,小跑著過去把倒地的人物翻了過來。

「!……這個是……」

摘下兜帽後顯露出來的是一張男人的臉,看起來還年輕,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可是,讓香織驚訝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青年的狀態。在他痛苦扭曲的臉上浮現出大量的汗珠,呼吸急促,脈搏也快。隔著衣服也能明白他正全身發高燒。而且,他彷彿正從內部承受著巨大壓力似的,血管都鼓了起來,眼睛或鼻子等黏膜也正在出血。明顯是不尋常的樣子。只是中暑加感冒——是絕對不可能的。

阿一看見這宛如病毒感染者一般的青年,對於站在他身邊的這件事感到了危機,不過,因為治癒的專家正在診察,所以他就老實的在一邊看情況了。香織使用了【浸透看破】。這個技能會讓魔力浸透對方,以此來診察對象的狀態,並將結果顯示在自己的屬性牌上。

香織單手置於青年的胸口,另一隻手拿著自己的屬性牌,行使了診察用的魔法。結果是……

「……魔力暴走?攝入的毒物正使體內的魔力暴走著?」

「香織?明白了什麼?」

「嗚,嗯。話雖如此……」

香織這麼說著就給大家看了被表示在屬性牌上的東西。

=======

狀態:魔力活性過盛 向體外排出不可

症狀:發熱 意識渾濁 全身疼痛 毛細血管破裂 伴隨著出血

原因:體內的水分存在異常

=======

「看來,他好像是喝了什麼不好的飲品,那東西讓他陷入了魔力暴走狀態似的……而且,不能排出體外,從內測被壓迫、強制活性化,肉體承受不了……這樣下去,內臟或血管會破裂。大出血或衰弱死的可能性也……天惠喲,期望在這裡回歸,【萬天】」

香織最終得出結論,詠唱了回復魔法。使用的是【萬天】。中級回復魔法之一,效果是解除異常狀態。是曾經幫鈴她們解除過石化的術。

但是……

「……幾乎沒有效果……為什麼?淨化不了什麼的……已經毒入到這種程度了?」

看來,【萬天】也只能延緩病情惡化,並沒能完全治好。由於從體內造成的壓迫,青年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黏膜性出血也止不住。在現在這個階段,香織想不到明確的治療方法,因此,她咬緊了嘴唇,決定採取緊急措施。

「以光之恩寵宣言,這裡是聖域作為我的領域,全部的魔力任我驅使,【回聖】」

光系的上級回復魔法【聖回】。這是能將一定範圍內人們的魔力轉讓給其他人的魔法。基本上,這個魔法的目的都是將自己的魔力轉讓給其他人,讓對象在一定時間內免於魔力枯竭,或者是在隊友因放出了強力的魔法而魔力不足的情況下,以這個魔法來對其進行援護。

另外,可以讓渡的魔法不只限於術者的魔力,也可以從領域內的人身上強制抽出魔力轉讓給其他人。可以說是汲取系的魔法。但是,從其他人身上抽取魔力相當的耗時,沒辦法一下子大量抽取,因此說不上是實戰向的魔法。這就是它被分類為【上級魔法】的原因。

不過,香織將本來必須要詠唱十小節的詠唱省略到僅僅三小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在實戰中也能使用的水準了。由此可見,香織的本領真的非常厲害。

之所以對這個痛苦的青年使用這個魔法,當然是為了將在他體內狂暴的壓迫著身體的魔力排出體外。雖然屬性牌上顯示著【向體外排出不可】,但如果是上級魔法的強制汲取的話或許有效,因此嘗試了。

純白之光以青年為中心擴散,泛起了如螢火般淡淡的光。神秘的景象。閉上眼睛、集中意識、起手於青年胸口的香織,被淡淡的光包圍,那身姿,讓人覺得非常神聖。

香織輕而易舉的使用了上級魔法,對此,精通魔法的月以及位列年長組的緹奧都不由得「喔……」流露出這樣的感嘆之聲。被希婭抱在懷裡的繆也一邊說著「美麗……」,一邊一臉陶醉的表情注視著香織。

香織好像完全沒注意到新的伙伴們在周圍發出的感嘆之聲,集中精神,將從青年身上獲取的魔力收入了阿一送給她的神結晶手鐲之中。看來,利用上級魔法強制汲取魔力是有效的。

順帶一提,之所以不是戒指,是阿一為了避免過去曾發生過兩次的誤會再次發生。

漸漸的,青年的呼吸安定下來了。體表的紅色漸漸淡去,出血也慢慢平息了。香織不再繼續行使【聖回】,發動初級回復魔法【天惠】,治癒了青年受傷的血管。

「總之……現在是脫離危險狀態了,不過根本性的卻什麼都沒能解決。如果抽出的魔力太多或許會衰弱死,因此我只抽出了減少壓迫程度的魔力。這樣下去,如果再一次受到魔力暴走的影響從內部被壓迫,說不定他會因肉體的疲勞而衰弱死……這種可能性很高。在學習中我不記得有學過這種症狀……月和緹奧知道些什麼嗎?」

看著脫離危機的青年,香織姑且安心的出了口氣,同時也顯出了沒能將他完全治癒的憂傷。她向知識淵博的月和希婭尋求幫助,二人也像是在探尋記憶似的彷徨視線,卻找不到與之相符的知識。

「香織,保險起見,也給我們診察一下吧。如果是未知的疾病,也有靠空氣傳播的可能性。嘛,如果只是魔力暴走,倒是不用擔心繆了」

「嗯,說的是」

同意了阿一的說法,香織對全員進行了調查,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異常。看來,這好像並不是靠呼吸就能讓周圍的人們也感染的疾病,阿一他們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在這當兒,青年發出了呻吟聲,眼皮哆冷顫嗦的顫動著。像是睡醒了似的,青年慢慢睜開眼睛環視周圍,看到了正在眼前擔心的凝視著自己的香織,「女神?這樣啊,這裡是那個世界嗎……」開始嘟噥起這樣的事。

然後,身體這次是因為不同的理由而開始發熱了。差不多,阿一開始對酷暑和煩人的沙子感到厭膩了,也不隱藏他那反感的表情,就朝著向香織伸出手的青年的肚子來了一腳。

「噢嘸!?」

「阿、阿一君!?」

阿一斜楞著眼看著身体曲成く字形発出呻吟聲的青年和發出驚呼聲的香織,從青年那聽取了事情的經過。

在阿一的記憶中,青年身著的迪史達什風的衣服和外套,是【古魯恩大沙漠】最大的綠洲【安卡吉公國】的特徵性服裝。在他還被稱呼為【無能】的時候,曾帶著點逃避現實的心情進行過調查。如果青年是在安卡吉感染了什麼,那也就意味著將要去的地方變成了危險地帶。因此無論如何,這些事都要打聽清楚。

在阿一的鐵蹄之下,青年恢復了理智,不過當他看到包圍著自己的阿一他們以及背後從沒見過的黑色物體後,他就翻著白眼混亂了,接著又從香織那把事情聽了一個大概,理解到阿一他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青年立刻低頭道謝並開始說明情況。

邊聽青年說著,阿一邊思考,「不管去哪裡都會被麻煩纏上啊,不至於是神的惡作劇吧?」如此若干不確定的仰望著赤銅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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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10 09:01 AM 編輯

4-3安卡吉公國

青年身體仍然抱負,恢復了意識但處於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狀態。因沙漠的氣溫而流了相當多的汗,也有脫水的危險,因此將他招入車內飲水。

青年勉強接受了這是類似四輪馬車那樣的東西了,但因為車內的舒適感,他又在不同的意味上頭暈了。但是,回想起自己在完成使命的途中倒下的,現在不是能安心享受的場合,因此重新振作起來。然後,與救了自己的阿一等人彼此自我介紹了。

「首先,很感謝諸位救了小生。真的謝了。以為在拯救安卡吉之前……就會那樣死了呢。小生的名字是,畢茲·佛瓦德·岑根。安卡吉公國的領主蘭茲·佛瓦德·岑根公的兒子。」

令人吃驚的是,報上畢茲名號的青年似乎是個大人物。安卡吉是運輸要地,它的存在極力儲存了從艾莉森被運來的海產品的鮮度,而艾莉森的海產物產出量占北方大陸的八成左右。也就是說,安卡吉擁有北方大陸食品供給行業中、幾乎整一個領域的獨占權。並非單純掛名的貴族,而是在哈利王國中也備受信任的屈指可數的大貴族。

畢茲也聽了香織的來歷(作為【神之使徒】從異世界被召喚而來的人)和阿一他們的冒險者段位,驚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然後“這是神的旨意啊!為了吾等而把女神派遣下來嗎!”突然開始這樣向上天祈禱。這個場合,女神當然是指香織,但本人卻有點搞不懂狀況。阿一稍微放出威壓,催促他說明情況,畢茲流著冷汗清了清嗓子開始說了起來。

畢茲說的,是這樣的事。

四日前,安卡吉接連出現了原因不明的發高燒倒下的人。那真的相當突然,僅僅一天,二十七萬人口中就有近三千人陷入意識不明,出現症狀的有二萬人以上。醫院立刻就變成了飽和狀態,開放了全部的公共設施,醫療關係者也全體總動員,參與治療與查明原因,和香織一樣,做了些什麼總算減緩了病情卻沒能完全治好。

不知不覺,患者接二連三的增加。不僅如此,醫療關係者之中也開始有人倒下。能使用減緩症狀的魔法的魔法使壓倒性不足,在束手無策的混亂之中,終於,沒有接受醫療處理的人之中開始出現死者。面對這發病後僅僅兩天就會死亡的事實,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

悲觀的人群中,一位藥師偶然對飲用水使用了【液體鑑定】。其結果,讓人們知道了是水中有促使魔力暴走的毒素。國家立即組成了調查小組,一邊設想著最糟糕的事態,一邊調查了安卡吉的綠洲,果然,綠洲本身被汙染了。

當然,像安卡吉這種位於沙漠之中的國家,綠洲就是生命線,警備、維持、管理都極為嚴格,可謂是重重把關。普通來想的話,要越過安卡吉的警備線向綠洲投毒,說成是不可能的也不為過。

到底從何而來,是怎樣做的,是誰……調查小組這樣左思右想,但更重要的是,除了兩日之前庫存的水以外,已經沒有能用的水了。結果,人們只能去喝已經被汙染的水,被感染,變成無藥可救的患者。

不過,並非完全沒有辦法。存在著一個能救患者們的方法。那種方法需要被稱作【靜因石】的礦石。【靜因石】是有著讓魔力活性降低效果的特殊礦石。沙漠一直往北有一片岩石地帶,從存在於那裡的【古魯恩大火山】中,能少量的採集到這種貴重礦石。從事魔法研究的人,在調整魔力或預防魔力暴走時經常用到這個。把【靜因石】磨成粉未狀服用的話,似乎能平息體內的魔力。

但是,要往返北方的岩石地帶至少要一個月以上。而且安卡吉的冒險者,特別是有實力進入【古魯恩大火山】採集【靜因石】並回來的人,都已經病倒了。半吊子的冒險者,連突破包圍著【古魯恩大火山】的沙塵暴都做不到。而且,就算有那種實力者,安全水的庫存仍是壓倒性的不足,有必要向王國請求救援。

雖說是請求救援,其內容卻是運來能一時性滋潤總人口二十七萬的安卡吉公國的水,或安排前往【古魯恩大火山】這個大迷宮後還能凱旋而歸的實力者,這都不是能輕易做到的事。雖然不能無視公國的請求,但為了核實內容而來調查一次安卡吉公國的現狀也是符合一般的。只是,經過那樣悠長的手續,一切就太遲了。

所以,就有必要讓畢茲作為能發動強權的岑根公的代理,直接去請求救援。

「父親、母親、還有妹妹都已經被感染了,服用了安卡吉庫存的靜因石總算有好轉,但仍是很衰弱,無法前往王國或附近的成鎮。所以,小生為了呼叫救援,一天前和護衛隊一起從安卡吉出發。雖然那時還沒有發病的人……但大家應該都已經被感染了。恐怕,發病期因人而異。家人倒下,國家混亂,求援分秒必爭……在這種狀況下動搖了。為求萬全小生應該服用【靜因石】的……就連現在,也有安卡吉的子民接連喪命……小生太沒用了!」

身體沒有力量,即便如此,畢茲還是用盡力氣用拳頭打了自己的膝蓋。安卡吉公國的下屆領主,似乎是個責任心強而且為人民著想的人。護衛隊的人也被沙蠕蟲襲擊全滅了,後悔中也包含著這件事吧。

僥倖的是,沙蟲們恐怕是察知到這種病,猶豫了要不要捕食。畢茲病發力盡倒地,因而才沒被沙蠕蟲襲擊,結果,就遇見阿一等人了。人生就是這種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的東西。

「……你們,不,安卡吉公國領主代理向諸位提出正式委託。請,借給小生力量」

這樣說著,畢茲深深低下了頭。車內暫時被寂靜籠罩。被風吹動的沙撞到車窗的聲音非常大。領主代理不能簡單的就低頭,畢茲是最清楚的吧,他現在,一定是拚命不想讓從天而降的僥倖逃掉。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向阿一,也就是把決斷交給阿一的意思。除了月和緹奧以外,大家的眼神明顯包含著想救他的意思。特別是,作為【治癒師】的香織是不可能視而不見的,她以懇求的目光看著阿一。繆則更直接。

「爸爸。不救他嗎?」

她以非常純真的眼神說著這樣的事。似乎無條件的相信著阿一能做到什麼似的。對繆而言,阿一,毫無疑問就是英雄吧。看著那樣的繆和香織期待著什麼似的眼神,阿一說著「沒辦法啊」並帶著苦笑的意味聳了聳肩。

看著那樣的阿一,希婭和緹奧「呵呵」這樣笑了。阿一,突然看向自己身旁的月,她是……和平時一樣。無論阿一怎樣選擇,自己的全部都會成為他的力量。即便無言,月也很清楚的傳達著她的心意。阿一輕輕撫摸了月的臉頰,向畢茲傳達了他接受的意思。

本來就有去【古魯恩大火山】的預定,那時就有考慮過要把繆留在安卡吉。無論怎麼說,把四歲的幼兒帶去大迷宮是不妥當的。所以,攻略大迷宮順便確保【靜因石】並沒有問題,繆是亞人族的孩子,而這次的病因是魔力暴走,因此對她構不成危害。無論怎麼說,都是阿一能順路解決的問題。

「阿一殿下是【金】段位的話,應該能直接從大火山採回【靜因石】吧,可是,為了確保水源,必須前往王都。這個移動型神器,除了阿一殿以外的人也能操作吧」

「嘛,除了香織和繆以外都能操作……不過沒有特地去王都的必要。確保水的話總會有辦法的,先去安卡吉怎樣?」

「總會有辦法?那是怎麼回事?」

聽阿一說能確保幾十萬人的水源,畢茲驚訝了。這是理所當然的疑問。不過,有不用搬運也能入手水的方法。那就是,以水系魔法收集大氣中的水分。

當然,普通的術師是不可能做到的吧,但這裡有魔法的稀世天才。沒錯,月。而且,如果是她,也有著多種能立即回復魔力的手段。應該能爭取到充足的時間,讓畢茲回安卡吉服用庫存的【靜因石】,將身體狀態調整到萬全後,再重新去王國求援。

大略的說明了那部分的事,畢茲最初像無法相信,但他也覺得以自己的這個狀態,能抵達王都的希望渺茫。最後被【神之使徒】香織說服接,同意了回安卡吉。

看到四輪車在沙漠地帶如滑行般疾奔,畢茲再次感到驚訝,同時也想知道為什麼【神之使徒】的香織會單獨和冒險者們在一起,為什麼海人族的幼子會將人類族的阿一叫做爸爸並與兔人族白髮美少女其樂融融,為什麼黑髮的妙齡女性被罵後反而會浮現出噁心的笑容……雖然有諸多的疑問,但他的胸口還是因看到了希望而熱了起來。

~~~~~~

穿過飄舞的赤銅色之沙後到達的安卡吉,是被超過中立商業都市弗里恩的外城包圍著的乳白色之都。外壁或建築物一律都是牛奶色,與外界的赤銅色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美。

只是,和弗里恩不同的是,包圍著都市的外壁呈不規則狀,並從其各處有光柱指向天空,光柱們在上空交會,形成了一個覆蓋整個安卡吉的壯大穹頂。偶而,像撞到什麼東西似的擴散出像波紋一樣的東西,彷彿從水中眺望著水面那樣,呈現不可思議的美麗景色。

看來,這個圓頂的作用是為了防禦沙的入侵。這裡每個月都會遭受幾次大規模的沙暴侵襲,多虧這個圓頂,只需變成陰天似的樣子,就能防止沙侵入安卡吉之內。

阿一等人從燦爛的巨大正門進入了安卡吉。為了防止沙的入侵,似乎連門也用魔法做成了屏障式的樣子。門衛看到魔力驅動四輪車,雖然感到驚訝,但因為受到安卡吉的現狀影響,他臉上纏繞著陰霾,顯得無霸氣,而且莫名的馬虎。不過,在他注意到四輪車的後部坐著下任領主的那一瞬間,他立刻直立不動,恢復了作為士兵的霸氣。

安卡吉的入口有個高台。彷彿是一種關心,為了讓來訪者從最初就能欣賞到安卡吉的美。

的確是美麗的都市啊,阿一他們也感嘆了。東側,有一個反射著太陽光閃閃發亮的綠洲,周圍非常茂盛的生長著許多樹木。綠洲的水,沿著幾條河道流入城中,明明是沙漠的正中卻有小船停泊。城市裡有著綠意盎然的廣場,相當明白要怎樣擴大、利用廣闊的土地。

北邊好像是農業地帶。像是要證明安卡吉的水果產量非常多似的,阿一用【遠見】看到了培養的各式各樣的水果。西邊,是特別大的像是宮殿那樣的建築物,和其他乳白色的建築物不同,可以說是純白色的白。有著明顯比其他建築物高一個層次的莊嚴和規模,那就是領主居住的地方吧。在那宮殿的周邊,建築物雖然庸俗,卻沿著區劃線整齊地並立著,因此說不定是行政區。

明明是沙漠之國,卻像是水之都……安卡吉公國就是這樣的地方。

但是,平時作為艾莉森的中轉地帶、很盛行買賣水、而且作為觀光地很有人氣、理應充滿活力且吵鬧的都市。現在,卻被陰暗的氣氛覆蓋著。走在大街上的人極少,幾乎沒有店鋪在營業。挨家挨戶都門窗緊閉,就像是暴風雨過去了還依然窩在家裡等待著似的,城市被這種寧靜支配了。

「……沒能讓使徒大人和阿一殿下見識到充滿活力的我國。對不起,現在沒有時間,等到全部解決之後,小生必將親自帶諸位參觀都市。先去父親的身邊吧。那個宮殿」

一行人,對畢茲的話點頭,背向著原因的綠洲前進了。

~~~~~~~

「父上!」

「畢茲!你,為什……不,等一下,那是什麼!?」

帶著畢茲進入宮殿的阿一等人,直接到了領主蘭茲的執務室。雖然聽聞他十分衰弱,但看來是用了很多治癒魔法和回復藥,靠毅力在處理公務。

那樣的蘭茲驚訝的看著一天前為了請求救援而前往王都、現在卻回來了的兒子。看到兒子的樣子,他和這一路上遇到的宮殿內的工作人員們一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也難怪。不管怎麼說,現在,畢茲正浮在空中。

正確來說,是躺在浮空的十字懸浮炮上被運過來了。畢茲也非常的衰弱,雖然靠香織的魔法勉強維持意識,但能不能自己走路就有點令人擔心了。看不過去的香織借了肩膀給他,畢茲就紅著臉「啊啊,使徒大人親自對我……」這樣開始以濕潤的瞳孔看向香織。接著,阿一就硬把他扯上十字懸浮炮,就這樣帶來了。

順帶一提,阿一這樣做並非是因為嫉妒。雖然香織紅著臉偷瞄著阿一,並小聲嘟噥著「是這樣嗎」,但阿一只是單純不想讓第二、第三個光輝或檜山出現而已。

維持著緊緊握住十字懸浮炮這種微妙的悲慘的姿勢,畢茲流利的說明情況。談話進行的一帆風順。畢茲服用了像執事那樣的人拿來的靜因石粉未後痊癒了,然後再被香織施予回復魔法,恢復到了沒有行動障礙的程度。

另外,雖然痊癒了,但並非溶入體內水分的毒素消失,只是毒素因為靜音石而沒能發揮出效果而已。既然溶入了體內的水分,就會有隨著時間排出體外的可能性,現在只能這樣了。

「那麼,行動嗎。香織和希婭去醫院和收容患者的設施。帶上魔晶石。我們去確保水源。領主,有至少二百平方公尺、四面開放的地方嗎?」

「唔?嗯,如果去農業地帶那裡就有……」

「那麼,除了香織和希婭,其他人都去那邊。希婭,把攢滿魔力的魔晶石拿來給月」

阿一向成員們發出指示。他們要做的事很簡單。讓香織使用【回聖】,就像對畢茲做的那樣,一點點削減患者們的魔力,同時以【回天】對病患進行緊急處理。抽出的魔力存入魔晶石轉交給月,用來補足在製作水時補足的魔力。

阿一和月作出蓄水池後,就直接去綠洲,姑且,要調查一下原因。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直接去【古魯恩大火山】。大概就是這樣的計劃。

聽了阿一的號令,所有人都精神得點了點頭。

~~~~~~~~~

現在,領主蘭茲和護衛,以及侍者多名,還有阿一,月,緹奧,繆都在安卡吉北部農業地帶的一角。不止二百平方公尺,而是其三倍大的寬廣平地。平時,似乎是作為培育作物的地方,但因為時期問題,現在處於休耕期。

至今,蘭茲還是半信半疑,用像是在說「這種非常事期還想密謀什麼就立即處刑」似的目光瞪著阿一等人。雖然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將確保水這條生命線的任務交給他人,但以常識來講,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蘭茲的眼神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那個疑心疑鬼的眼神,在月使用魔法的瞬間就染成驚愕的色彩。

「【壞劫】」

向前方的農地上方筆直伸出去的右手的前方,出現了黑色的旋渦球體。那球體,在農地上方變型,伸出薄薄的四角,最後形成了二百見方的薄膜。然後,在一瞬的停滯之後,無聲的落下,壓迫著本來什麼都沒有的地面。

大地被駭人的壓力壓得瞬間陷沒。地嗚聲迴響著。宛如大地發出的悲嗚。僅僅一瞬間,受到超重力壓迫的農地變成了二百見方,深五公尺的巨大貯水庫。

阿一瞥了眼蘭茲等人,包括跟來的所有人,都驚訝的睜大了眼、張大了嘴,令人不由得擔心他們下巴脫環。由於衝擊過於強烈,沒有人出聲,但還是能明白,全員都在內心「什麼!?」這樣吶喊著。

月用出了神代魔法五成的威力,「呼」的出了口氣。雖不至於魔力枯竭,但確實一口氣消耗了大量魔力,感覺到略微的倦怠感。雖然也能像在烏魯之戰時那樣從魔晶石取出魔力,但考慮到之後要挑戰【古魯恩大火山】,可以的話要先儲存著魔晶石的魔力。另外,和戰爭那時不同,現在還有另一個魔力補給方法。

月呼啦地身體倒向後方,沒有任何支援身體的動作。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也不會倒在地上。果然,發出啵的一聲,月的身體倒在阿一的臂彎中。

阿一,從月的背後稍微抱緊她,就那樣抱起來,並將她轉向正面。月也像是高興似的放鬆臉頰,轉動手腕在阿一的脖子上還給他一個擁抱。

然後

「……開動了」

直接咬了阿一的頸部。

喀咘!啾~

阿一的身體流出血來。瞳孔濕潤的月出神的,一次再一次的舔舐著阿一的頸部。和平時的外表相反,月的周身漂浮著色氣,在吸阿一血的時候由其顯著。令人想著她是不是正從全身釋放出荷爾蒙。

嗯 哈唔 吡嚓吡嚓 哈呼

響起洋溢著淫靡的聲音,貌美的少女發出小小的嬌喘,在阿一的脖子上添來添去。一般來說,應該是對吸血這個行為感到違和的,但周圍的男人們都忘了質疑月的種族。只有領主,該說真不愧是他,立刻從驚愕中恢復,以銳利的目光看著阿一等人。他在腦海中想著許許多多的事,感覺鼻息有些慌亂,眼睛也有些充血,毫無疑問是在考察月的真面目。

順帶一提,緹奧也淋漓盡致的發揮了她的變態屬性,但畢竟讓繆看到這些還太早了,她就興奮著從後面遮住了繆的眼睛。被從後面抱住的繆「看不見喏~」這樣抱怨著,但因為後腦被埋在超越希婭的巨乳裡,所以完全無法抵抗。

以【血力變換】把阿一的血變換成魔力後,月輕輕的移開身體,看著阿一的頸部,添了一次舌頭,接著又和阿一嘴對嘴接吻了。看著相互以溫熱的瞳孔對視著的阿一和月,咳唔!傳來了這樣的假咳聲。是領主蘭茲和向前屈身的隨從們。阿一和月,糟了!這樣苦笑著……再次轉身接吻了。

「不不不,要做的話就去看不到的地方……現在那是什麼,雖然關於吸血有許許多多想問的事,總之現在先搞定該做的事……話說你們明白吧!?」

領主吐槽了,阿一和月沒辦法似的聳肩,側目看了一眼煩人的蘭茲等人,就開始著手工作。

阿一走下貯水池,從【寶物庫】裡取出四輪車發動。以四輪的整地機能把土裡的礦物用【礦物分離】取出,為了不讓水下滲,在表面鍍了一層金屬膜,完成渡膜後就從坑裡出來。這次輪到月伸出手,對臨時蓄水池使用水系魔法。

「【虛波】」

水系上級魔法之一,制出海嘯擊潰對手的魔法。如果是普通的術師的話,雖說是海嘯,頂多也只能產生二十平方公尺左右的海嘯,但月用起來就不一樣了。從虛空產生了寬一百五十公尺、高一百公尺的海嘯,一口氣注入貯水池。這貯水池的儲水總量約20萬噸。途中,月多次吸阿一的血補給魔力,水池蓄滿了一半。但是,阿一的血量也有極限。

終於到了再吸下去阿一就會貧血的時候,但希婭跳入圈內。手拿託管給香織的魔晶石,雖說是一點點攢下來的,但這也是幾千名患者排出的魔力。儲蓄著相當的量。離香織前往醫院還沒過兩小時。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醫治了那麼多人,的確,香織也十分的作弊。

希婭送完魔晶石就回去幫香織了,月再次連發【虛波】。沒多久,二百公尺見方的貯水池就注滿了沒有受到汙染的清水。

「……這種事……」

蘭茲呆然的看著反射著太陽、光閃耀著和綠洲一樣的光波的水池。面對著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失去了言語。

「總之,這樣就暫時沒事了。還有,我想調查一下綠洲……沒查出原因的話,再去求援運水來拖延時間就好」

「啊,啊啊。不,想聽的事有很多……謝謝。從心底裡感謝諸位。這樣,本公的國民就暫時不用為乾渴所苦了。由本公來帶諸位去綠洲吧」

蘭茲似乎還沒能從衝擊中恢復,但還明白該做的事,對阿一他們的態度也如百葉窗般轉變,帶著誠意道謝了。

阿一等人,就這樣向著綠洲移動。

綠洲,依舊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閃耀著美麗的光輝,完全看不出裡面含有毒素。

不過……

「……嗯?」

「……阿一?」

阿一皺眉,凝視著綠洲的一點。月注意到阿一樣子的變化,向阿一歪著頭露出了疑問臉。

「不,那是什麼,現在,魔石眼有反應的……領主,調查小組查到什麼地步了?」

「……記得,報告說調查了綠洲的支流,各處的井水以及地下水脈的水質。和兒子所說的一樣,地下水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過,綠洲調查到幾十公尺深就是極限了,底部還沒有調查過」

「綠洲底部,是否沉著什麼神器?」

「?不,雖然綠洲的警備和管理使用了一個神器,但那設在地面上……有那個結界系神器,想要汙染整個綠洲是不可能的。事實上,至今為止綠洲還沒有被汙染過一次」

蘭茲所說的神器是【真意的裁斷】,其實就是指守護著這個安卡吉的光圓頂。阻擋沙的侵入,讓空氣和水分等需要的東西透過,相當便利的障壁,要讓什麼透過都是由設定者決定的。然後,它還並非只有單純的障壁功能,也有探知機能,能設定要探知什麼。探知設定有泛用性,由於被編入了暗系魔法,連精神作用也能探知到。

也就是,如果設定為【對綠洲有惡意的東西】,【真意的裁斷】就會有反應,會傳達給作為設定者的蘭茲。當然,實際設定內容是怎樣的也只有領主自己知道。順帶一提,現在由於調查,出入的人很多,加上綠洲已經被汙染,設定已經被解除,並只留下了最低限度的警備。

「……哎。那麼,那是什麼呢?」

安卡吉公國自豪的綠洲被汙染,蘭茲為此而悔恨的緊握住拳頭。阿一側目看著他的樣子,原來如此,正因為是畢茲的父親,所以才一模一樣。阿一嘴角一歪,笑了。魔石眼的確看到在綠洲底部中央,有著發出魔力的【什麼東西】。

聽說那本應沒有的東西後,蘭茲他們動搖了。阿一走近綠洲,從【寶物庫】裡取出容量約五百毫升的塑膠瓶型狀的金屬塊,直接注入魔力。然後,相當隨意的投進綠洲裡。

金屬塊吱嗒吱嗒地遠離綠洲,阿一和月並肩而立。大家都以疑問的臉望著他們,但阿一什麼都沒有回答。然後,差不多等的不耐煩了,蘭茲打算問阿一想幹什麼,那一瞬間。

咚!!!!!

伴隨著駭人的爆炸聲,綠洲的中央噴出了巨大的水柱。蘭茲他們的下巴和眼珠又快再次掉出來了。

「嘖,意外的敏捷……不,防禦力很高嗎?」

阿一說著那樣的事,又拿出了十個一樣的東西啪啦啪啦的丟進綠洲。幾秒之後,綠洲到處都發生了大爆炸,噴出水柱。

阿一丟進去的是所謂的魚雷。之前,聽說要經由艾莉森才能前往的七大迷宮之一【梅魯吉內海底遺蹟】似乎位於海底(米莉迪情報),說到海底兵器就是魚雷,愛就做出了試作品。這次是難得的機會,阿一就打算測試一下。得出結果,威力不錯,但追隨性和速度不足。需要改良。

順帶一提,這些魚雷,是靠【生成魔法】在礦石上附加【特定感知】和【追跡】製成的,一度鎖定到敵人後就會自動追蹤,接觸後爆炸。也就是,在水中的【什麼東西】,現在正被超讚的未知兵器追著跑。

「喂喂喂!阿一殿下!到底幹什麼啊!啊!橋被吹飛了!魚們的肉啊!綠洲染紅了!」

「嘖,還沒捉到嗎。好,再追加五十個……」

綠洲的景觀逐漸變得慘不忍睹,見狀,茲等人發出悲鳴,但阿一滿不在乎的嘟噥著恐怖的事走上前去。蘭茲和部下們一起抱住阿一,拚命阻止他。

在不知道阿一的魔眼映出了【什麼】的蘭茲看來,就只是阿一突然開始投出正體不明的物體,接二連三的爆破綠洲的橋樑之類的和淡水魚而已。從結界的反應來看,阿一併沒有惡意的去破壞,這情況就更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就連蘭茲也隱藏不住困惑。總之,要拚命守護綠洲。

阿一甩開緊緊抓住自己的煩人的蘭茲他們,繼續前進,緊接著。

吱啪!

無數的水觸手以裂風之勢向阿一等人襲去。阿一立刻以多納·修拉庫迎擊把水之觸手彈飛。月將其冰結,緹奧以火焰將其蒸發。

發生了什麼事,蘭茲等人望向綠洲,眼裡映入的是今日不知第幾次令人驚愕的光景。像是因阿一的多次爆炸攻擊而憤怒、水面突然上升,反重力似的隆起,形成近十公尺高的小山。

「什麼……這個是……」

蘭茲呆然的嘟嚷聲,格外嘹亮的迴響著。

4-4潛藏於綠洲之物

從綠洲裡出現的是體長十公尺、呼呼地揮舞著無數觸手、魔石閃耀著赤色的……史萊姆。這樣說簡單易懂吧。

但是,尺寸很奇怪。通常,史萊姆型的魔物體長頂多也就有一公尺。而且,理應沒有操縱周圍的水的力量。至少也要用類似觸手一般的東西操作,自身肉體以外的水應該是不能直接操作的。

「什麼……這魔物到底是什麼?巴切萊姆……嗎?」

蘭茲呆然的嘟嚷著那種事。巴切萊姆,是指這個世界的史萊姆型魔物。

「嘛,是什麼都好。這傢伙就是綠洲被汙染的原因吧?大概,它擁有產生毒素的固有魔法吧」

「……的確,這樣想比較合理。可是能打倒嗎?」

在阿一和蘭茲對話的期間,綠洲的巴切拉姆就像是怒上心頭那樣發動了觸手攻擊。月以冰結系魔法,緹奧以火系魔法應對。阿一也在對話期間以多納·修拉庫迎擊,並有意識的瞄準像是核的紅色魔石。但魔石卻像是有意識似的,在它體內縱橫無盡的來回動著,讓瞄準變得相當困難。

看到這個樣子,對於阿一所持的神器或月等人的魔法,蘭茲想著“已經沒必要驚訝了”決定敷衍的無視這些並以冷靜的態度詢問阿一的勝算。

「唔~……啊啊,沒問題。已經掌握了」

敷衍的回答蘭茲的問題,阿一眯細了眼睛追蹤移動的魔石的軌跡,並慢慢把修拉庫收回槍套,以雙手架起多納。持槍的右臂直線伸出並彎曲左肘支撐,兩腳前後開立。也就是所謂的韋佛式射姿。基於多納的精密射擊姿勢。

阿一的眼仿如鷹那樣銳細,似乎完全掌握了魔石的動作。然後……

Do bang!

一條閃光伴隨著乾燥的破裂聲劃破長空,對象是無視慣性定律似的改變行徑的魔石,彷彿磁石互相吸引似的,或者說像是魔石自己撞上去似的,子彈分毫不差的將其射穿。

電磁炮的衝擊與熱量讓魔石一瞬間被消滅,同時,構成綠洲巴切萊姆的水也失去力量,變回了普通的水。咚沙!大量的水傾瀉而下,響起這樣的聲音。蘭茲他們看著激烈起伏的綠洲。

「……結束了嗎?」

「啊啊,綠洲已經沒魔力反應了。但排除那東西是否等於淨化了綠洲我就不知道了」

看著阿一輕易擊退讓自己們的安卡吉陷入存亡危機的元兇,還說的輕描淡寫,蘭茲等人的心情就像是被狐狸騙了那樣。但即便如此,元兇也在眼前確實的被消滅了,蘭茲的一名部下慌慌張張的去鑑定水質。

「……怎樣?」

「……不,仍是被汙染著」

蘭茲的聲音充滿期待,但部下卻沮喪的搖頭。從綠洲汲水後回到家再喝的人們也會中毒,從這件事就能預料到這個結果。即便綠洲巴切萊姆不在了,一度被汙染的水還是會殘留下來,面對這個事實,大家果然難掩失落。

「嘛,別洩氣。既然元兇不見了,綠洲就不會繼續受到汙染。新鮮的水會不斷從地下水脈湧出吶呀,只好好好的排出被汙染的水,不久後就會變回原本的綠洲吶呀」

緹奧像是在安慰蘭茲他們似的那樣說道,他們也重振精神,現出面向復興的意圖。眾人以蘭茲為中心團結一致,從他們的樣子就能看出,安卡吉的住民,大家都熱愛著這個國家。正因為是處於嚴酷環境中的國家,愛國心才會強吧。

「……不過,那個像巴切萊姆的魔物到底是什麼呢?……新種的魔物流入了地下水脈嗎?」

重振精神的蘭茲疑惑的望向綠洲。而回答他的人是阿一。

「恐怕……是魔人族的把戲吧?」

「!?魔人族?阿一殿下,您這麼說是想到了什麼嗎?」

聽到阿一的話後,蘭茲以驚訝的表情看著他,不過,他馬上就恢復冷靜,催促阿一說下去。阿一成功確保水源並排除了元兇,因此蘭茲對他抱有信賴及敬意。最初的那種胡亂猜忌的眼神已經連一點都不剩了。

阿一推測綠洲巴切萊姆是魔人族的神代魔法所作出的新型魔物。一方面是因為綠洲巴切萊姆的特異性,另一方面是因為魔人族曾在烏魯鎮盯上愛子,在奧盧克斯大迷宮盯上光輝他們,有著這樣的事實。

恐怕,魔人族在整備魔物軍隊吧。並且,在戰爭爆發之前,對北大路的危險、不確定因素及重要地點進行調查並實行打擊。他們瞄準了愛子這個可能會徹底改變北大路食物供給的存在,以及瞄準了聖教教會為了對抗魔人族而從異世界召喚而來的勇者,這就是很好的證據。

然後,安卡吉,是來自艾莉珊的海產系食品中繼站,也大量供給著果物和其他食品,在食品方面,這裡毫無疑問能說是重要地點。而且,就算被襲擊,地處沙漠中央的安卡吉也難以呼叫救援。魔人族盯上這裡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

大略的向蘭茲那樣說明後,安卡吉的眾人發出低沉的呻吟聲並露出苦澀的表情。

「也有聽說過魔物的事。這邊也有在獨自調查……敝國得出的結論是,他們應該不至於能使役那樣的魔物……預想得太樂觀了」

「嘛,不是沒辦法嗎?王都恐怕也沒有新種魔物的情報吧。再怎麼說,勇者一行被襲擊也是最近的事。現在,到處都在騷亂著吧」

「終於認真兒的了嗎……阿一殿下……雖然您報上的是冒險者的名號……但那個神器也好,那份強大也罷,果然和香織殿下一樣……」

阿一什麼都沒回答,只是聳了聳肩,蘭茲他們也住意到有什麼隱情,所以也沒繼續追問。無論發生過什麼事,安卡吉被阿一等人拯救的這件事也不會改變。比起無用的追問恩人,還有更該做的事。

「……阿一殿下,月殿下,緹奧殿下。安卡吉公國領主蘭茲·佛瓦德·岑根,代表國家向諸位道謝。這個國家被諸位拯救了」

這樣說著,包含蘭茲在內,安卡吉的眾人都深深低頭了。領主,理應不能那樣簡單的向人低頭,不管阿一是不是【神之使徒】中的一人,蘭茲一定都會低頭的吧。雖然只有短暫的交流,但也能理解到他的愛國心並不一般。正因如此,周圍的部下們和蘭茲並沒有停止向報上區區冒險者名號的阿一低頭,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這種方面也被兒子好好的繼承了吧。言行舉止簡直一模一樣。

阿一滿面笑容的看著那樣的他們。然後,

「啊啊,好好感謝我們吧。然後,絕對不要忘掉這份巨大的恩情」

盡情地賣人情了。而且還如是此爽快地賣人情。蘭茲還以為他會謙虛的說「不,別在意。作為人是當然的事」,然後若無其事的別有用心,所以他不禁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另外對蘭茲而言,他原本就想因救國這件事而向阿一還禮,因此即便阿一這麼說也沒有問題,但他萬萬沒想到,阿一竟然會拋來一記直球。

對阿一而言,一方面是香織拜託他,另一方面是必須把繆寄託在這裡,因此有必要確保安卡吉的安全,所以他不覺得有必要感謝成這樣。

但是,難得被感謝一次,在關健時刻伙伴是越多越好,所以他十足十的賣了個恩情。他認為,如果是蘭茲,那方面的對應會真誠吧,既然他也是政治家,就應該會信守承諾。

「啊,嗯嗯。當然。至死都會銘記於心……但是,安卡吉還有很多仍在受苦的患者們……那也,能拜託嗎?」

作為政治家,或作為貴族,過著經常摸對方底牌這種日常的蘭茲,聽了阿一如同直球般的話語稍顯困惑,不久後像是理解了什麼似的苦笑著點頭。然後,為了救感染者,他重新委託阿一他們去採集【靜因石】。

「原本,我就是有事去【古魯恩大火山】才來的。那也沒問題。只是,最少要採多少?」

阿一爽快的答應了,蘭茲為此而鬆了口氣,並傳達了現在的患者數和必要的採集量。數量相當大,但阿一有【寶物庫】所以沒問題。僅僅在採集量上,普通的冒險者就不可能拯救所有患者吧,蘭茲向讓他和阿一他們相遇的神獻上感謝。

醫院裡,能看見香織與希婭相伴奮勇活躍的身姿。將從重症患者身上抽出的魔力存到魔晶石裡,延緩半徑十公尺以內的所有患者的病情,同時使用回復魔法恢復他們衰弱的身體。

為了條高效率,希婭以她的剛力一口氣把動不了的患者們運過去。並非用馬車移動,而是把塞滿患者的馬車舉起來,在建築物的屋頂上跳躍往來於各個設施之間,將重症患者移動至香織所在的醫院,聚集在一起一併進行醫療處理。

不過,這種方法也有弊端。理應無力的兔耳少女竟然在做著這種不可能的事,讓眾多的輕症患者以為自己病入膏肓進而看到了幻覺,一個個都絕望的奔向醫院,讓醫院變得更加混亂。

醫院的職員們,看著連發上級魔法、理所當然般的行使著複數回復魔法的香織的身姿,超越驚訝轉而對她寄予深深的尊敬,現在,全員都在聽從香織的指示治癒病人。

在他們以香織為中心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阿一等人來到他們的身邊。然後,一起跟來的蘭茲大聲宣布已經確保水源並排除元兇的事情,全員都發出了歡呼聲。即將有很多人死去,在沙漠的正中央確保不到安全的水,一度被絕望籠罩的人們,漸漸開始恢復笑顏。

消息馬上就傳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病倒的人們得知再稍微忍耐一下就應該能得救,進而都情緒高漲、恢復了氣力。

「香織,從現在算起,能有多長時間去挑戰【古魯恩大火山】?」

「阿一君……」

在被歡呼聲包圍的醫院中,阿一寄步走向治療中的香織詢問道。

香織看到阿一的身姿後高興的綻放笑容,然後馬上以認真的表情凝視虛空。是計算完了嗎,她重新看向阿一回答道“兩天”。這是她根據患者們的魔力和體力的極限做出的判斷吧

「阿一君。我留在這裡繼續治療患者們。【靜因石】就拜託了。好像是貴重的礦物……需要的量很大,所以不是阿一君就不行。對不起……明明知道阿一君不關心這個世界的事……」

「要收集那麼多的話,無論怎麼著都要去深層吧。就算把淺層的搜刮乾淨估計都湊不夠……總之,僅僅是攻略必須稍微快一點而已,畢竟是順路,就不用道歉了。這是我自己決的的事……而且,也不能把繆放在人會接二連三的倒下逝去的地方就走吧?」

「呼呼…是啊,拜託了。我會好好看緊繆醬的」

香織在來安卡吉的途中,聽阿一說過狂神的事和旅行的目的,也聽阿一說過他即便拋棄這個世界也要優先回到故鄉。而且阿一還說過“如果你不理解,就回光輝他們身邊去吧”。聽到了一切後,儘管如此,香織也沒有改變要跟著阿一的意志。

這次的事也是,如果阿一決定拋棄安卡吉的話,她會儘量說服他,如果沒奏效,她就會放棄吧。

但是,可以的話,香織想要成為安卡吉的人們的力量。在阿一做出決斷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就露出了懇求般的眼神看著他。香織認為自己的想法對阿一的判斷造成了影響並不是她在自作多情,當時阿一看到香織的眼神後略微苦笑的聳了聳肩,從這件事就能看出香織確實對他造成了影響。

所以,香織的心情很複雜,她覺得她把自己的任性強加給了阿一。

但是,面對不自覺的謝罪的香織,阿一只是滿不在乎揮了揮手。像是看透香織的心思那樣,說這是自己決定的,讓她別在意。看著阿一那生硬的擔心著自己態度,以及他那若無其事的假裝爸爸行為,香織臉頰放鬆,以飽含信賴和愛情的眼神看向他。

「我也會努力的……請平安歸來。我會等著你……」

「……啊,啊啊」

香織那戀愛的眼神,以及宛如送夫出征的妻子那樣的氣氛,令阿一不由得口吃了。

原本,香織的言行就非常直接。在日本時,就很直率地刷走光輝的誤解,把炸彈扔給阿一讓教室裡捲起嫉妒的暴風雨……那種事也日常化了。而且,自從告白的那一天,這種言行就變得更加露骨。

阿一那是什麼地移開了視線,在他視線前方的是……月。月和平常一樣,以無機質的眼神看著阿一。完全是瞪視。阿一不由得,重新看向另一側,那裡的,是愛意滿滿,露出柔軟微笑的香織……

看見那樣香織的氛圍,我們的偶像,繆扔下了炸彈。

「香織歐內醬,想看剛才的月歐內醬喏~香織歐內醬也想和爸爸啾~?」

「喔呀?看到了嗎,繆?」

「嗚~?從手指縫裡看見了~月歐內醬,非常可愛的~繆也想和爸爸啾喏~」

「唔~呣。連妾身都還沒做過喔?等繆變得更大再來吶呀」

「嗚嗚~」

繆無邪氣的話語令人感到溫暖,阿一不講理的對緹奧憤怒著「這個沒用的廢物!」。不出所料,「那眼神!那眼神啊!噫!」緹奧開始興奮。現在,怎樣都好了。

要說為何,那是因為阿一的旁邊出現了架著刀的般若。當然,是香織的分身。

「……怎麼回事呢,是吧?阿一君你們是去工作的吧?但是,為什麼和月接吻了?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那種事是必要的嗎?我拚命為患者們進行應急處理的時候,你們兩人卻在享受嗎?是把我忘掉了嗎?不如說,不是為了兩人在一起才分工的吧?」

香織眼睛的高光消失,背後背負般若凝視著阿一。冷汗自然的順著阿一的臉頰流下。他想說那是吸血行為附帶的東西,並非為了接吻才分工的,但在他說話之前月就走上前去。

阿一期待著她是不是想解開誤會,但在這種情況下期待月,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

月從正面與香織互相凝視,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然後,嘸的放鬆了嘴角。

「……很美味」

這樣說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病院裡響徹了兩位美少女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此之前,病院的職員和患者們還以為香織是聖女那樣的人,現在都被嚇到了,儘量不想目光交會似的別過臉去。

也難怪。誰都不會認為在背後背負著揮動刀的般若的人是聖女吧。而且,對面那位的背後也背負著暗雲和雷龍。想不移開目光都沒辦法吧。

阿一看著發出笑聲互相瞪視的香織和月,一邊吐出嘆息一般接近,果斷決定彈額頭。吱啪!發出了彈額頭理應不可能發出的聲音,月和香織不由得發出悲鳴同時蹲下。兩人流著眼淚,「幹什麼呢!」這樣仰望著阿一。阿一表情呆然的說道。

「香織,我並非是想和月幹那種事才分開行動。你知道的吧?還有,月是我的戀人。無論我和她做什麼都沒理由被你說。你是這些都知道了才跟過來的吧」

「嗚……雖然是這樣,不過……不合理的,這樣的……」

被阿一發火的香織即使沮喪也繼續反駁。阿一再次嘆了口氣,也提醒月「不要再所有的事上都敵對」,月啍!的一下板起臉,說著「這是女人的戰鬥……阿一不要插嘴」並嚴厲拒絕。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修羅場,蘭茲他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希婭嘟噥著「最近我的存在感好像又變薄弱了」這樣反省自己的狀況,緹奧至今還在嬌喘著,繆看到月和香織還在吵架,再次切換成憤怒模式。

阿一放棄了收拾事態,想要趕快前往【古魯恩大火山】。雖然之前談過了,但阿一還是重新拜託蘭茲看顧繆以及在醫院忙碌的香織。蘭茲大概也明白阿一他們之間的人際關係了,一邊苦笑一邊爽快的答應了阿一。

雖然之前有囑咐過,但繆剛一察覺到阿一要出,就露出寂寞的表情。阿一單膝跪下和她對上視線,慢慢的摸著她的頭。

「繆,我要出門了。好孩子要好好看家喔?」

「嗚,繆是好孩子。所以,希望能早點回來,爸爸」

「啊啊,儘可能早點回來」

繆雙手緊緊握住衣服的下擺,忍耐著不哭出來,而阿一在溫柔的勸慰著她,這幅畫面無關種族,不論在誰看來都是親子。因修羅場而變冷的空氣也變得平和溫暖。阿一推著繆的後背走向香織那邊。然後,向月、希婭、緹奧下達了出發的號令。

香織向剛要轉身的阿一道別。

「阿、阿一君……那個,一路走好」

「喔,繆拜託了」

「嗯……所以,那個……接吻,不行嗎?一順風順的接吻……像那種的」

「……肯定不行的吧。話說為什麼那麼突然」

「只是臉也好喔?不行?」

香織臉頰漲得通紅,扭扭捏捏的用意外逞強的聲音說著這種事。看來,她好像認為與月對抗,這種時候可不能退縮。現在回想一下,香織自覺到自己的好意並告白後,感覺變得比在日本的時候更積極了,真的是緊緊的貼上來。

阿一無視背後「啊,那麼我也要!」發出聲音的兔耳,打算殘忍拒絕香織,卻被意料之外的對手取得了先機。

「繆也要~繆也要和爸爸啾!」

繆天真無邪的伸出手去,香織也順便搭了一程。在阿一說了各式各樣的話試圖婉拒(對繆說不出強硬的話語),終於

「爸爸,討厭繆喏?」

被淚目的繆那樣一說,阿一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結果,和香織、繆,然後不知為什麼還和希婭彼此親吻臉頰之後,這次,又陷入了在眾多倒地的患者中央被微暖的視線注視、這種意義不明的狀況,阿一像是逃跑似的前往了【古魯恩大火山】。

順帶一提,緹奧也想被親,但由於她鼻息急促,阿一不由得就罵出口了。結果她陷入了多餘的興奮,只能說讓人心情很糟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5古魯恩大火山

【古魯恩大火山】

存在於安卡吉公國以北,約百公里的位置。看起來是直徑約五公里,海拔三公里的巨石。並不是類似普通的成層火山那樣的圓錐狀山,而是呈所謂的熔岩圓頂丘那樣的扁平狀。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巨大的丘,這麼說更合適,只是其海拔和規模都遠超普通的丘罷了。

眾所周知,這個【古魯恩大火山】是七大迷宮之一,但相比於【奧盧克斯大迷宮】,卻並沒有冒險者頻繁造訪此地。那是因為,火山內部的危險性、麻煩,並且比起【奧盧克斯大迷宮】的魔物,這裡能回收的魔石少得可憐……但除了這些以外,最重要的理由在於,能夠抵達入口的冒險者少之又少。

其原因,

「……像是拉普達呢」

「……拉普達?」

阿一想起了代表日本的動漫名作的場景,情不自禁的嘟噥起來,月她們向他露出了疑問臉。對此阿一只是聳了聳肩,從魔力驅動四輪車內看到了前方巨大的沙暴的漩渦。

是的,就像是包圍著天空之城的巨大積亂雲一樣,巨大的沙暴漩渦包圍著【古魯恩大火山】。其規模之大,已經到了幾乎將整個大火山包覆其中,讓人看不到大火山的程度,與其說是沙暴龍捲風,說成是包圍著大火山的流動障壁應該更合適。

而且,在這沙暴之中還潛藏著沙蠕蟲等許多魔物,在視野很差的環境中,它們會毫不留情的展開奇襲。親眼看到後,也能理解為什麼說實力一般的話,連包圍著【古魯恩大火山】的沙暴都沒辦法突破了。

「深切體會到,不用徒步穿越真是太好了的說」

「就連妾身,也不想以血肉之軀進入這裡吶呀」

希婭和緹奧也同阿一一樣,從車窗眺望著外面的巨大沙暴,嘴裡說著感謝感謝,不停的拜著四輪車。阿一苦笑著說道「那麼去吧」,就這樣讓四輪車一下子提速。這次不能慢吞吞的攻略。表層部分沒有那麼多靜因石,為了能按預定交貨,必須前往深處入手大量的靜因石。如果前往深處,也許和以前一樣會有通往外部的捷徑。然後一口氣脫出返回安卡吉。

對阿一來說,他並不關心安卡吉住民的安危,不過,若能順手幫一下就再好不過了。那樣的話,至少能不讓作為伙伴的香織悲傷,也能不讓繆看到過於悽慘的景象。

阿一想著這些事,重新灌注氣勢,向著巨大沙暴突擊。

沙暴的內部是一水兒的赤銅色塗成的封閉世界。和【哈魯森納樹海】的濃霧一樣,幾乎看不見前方。由於有著物理性影響力,或許比濃霧更麻煩。普通人想要突破沙暴,就要靠魔法、或用布包住身體,一邊警戒魔物一邊前進,確實是極難的工作。

在太陽光也幾乎到達不了的昏暗之中,綠光石大燈慢慢劃破赤銅色的世界。時速三十公里左右。從之前的情報來看,大約五分鐘後就能突破了吧。

這時,希婭的兔耳乒!的一下立了起來,遲了一拍,阿一也做出反應,緊張的喊著「抓緊!」,同時以轉斷方向盤的氣勢打輪。

緊接著,三條沙蠕蟲就從正下方張開大口跳了出來。阿一讓前進的四輪車描繪出S形以迴避奇襲,專心致志的全力逃走。比起逐一在沙暴中與之戰鬥,靠著四輪車的速度儘快逃出它們的攻擊範圍更好。

急速逃脫的四輪車無視沙蠕蟲們,但又有兩條沙蠕蟲分從左右襲來。它們的時機把握的剛剛好,眼看著車身側面就要遭到猛撞。雖說就算它們全力衝撞也不可能讓車體受損,但依然有側翻的可能性。因此,靠【氣息感知】掌握了奇襲的阿一本打算立刻讓車體飄移迴避。但,月和緹奧制止了他。

「……嗯,交給我」

「交給我吶呀,主人」

阿一聽到兩人這麼說,就正把方向盤,毫不猶豫的直行了。接著,大質量的蚯蚓就從赤銅色的世界飛了出來。

但是,從左右夾擊目標的兩條沙蠕蟲,卻沒能成功觸碰到四輪車。

「「【風刃】」」

月瞥了一眼從左邊襲來的沙蠕蟲並嘟噥了一聲,瞬間射出在車外做出的風之刃,撕裂舞空的沙子描繪出軌跡。然後,剛飛撲到眼前的沙蠕蟲就被橫向一字切斷,上下分離,血肉飛散。

同樣的景象,也出現在緹奧負責的另一側。

「吼,不愧是月吶呀。放出一道好風」

「……當然是利用了沙暴之風。緹奧也不愧」

彼此瞬間同時選擇的【風刃】,雖然在風系攻擊魔法中被分類為初級魔法,但剛才放出的【風刃】已經達到了中級水平的威力。這是因為,她們利用了外面刮著的狂風,單純就魔力來說,放出的魔法並不強力。優秀的法師,會利用現場的狀況和環境,選擇最適合的魔法。說起來簡單,但實踐卻很難。應該說,真不愧是本領高強的月和緹奧吧。

從背後,剛才的三條沙蠕蟲尾隨而來。在地下前進的速度相當快。開始感到厭煩的阿一啟動了四輪車的機關。從車體後部響起咣!的一聲,車殼的一部分打開,從那裡滾出了複數的黑色圓形物體。

沙蠕蟲從正後方追擊著四輪車,當黑球和它們交錯的之際,轟!發生了大爆炸。衝擊將地面吹飛,在地下鼓鼓囊囊的前進著的沙蠕蟲們被炸了出來並身受重傷。阿一繼續追加黑色物體——手榴彈滾了出去,再次引起大爆炸,沙蠕蟲們從半截被炸飛了。崩飛的上半身在空中飄舞,之後便消失在沙暴之中。

「嗚呀啊——,厲害的說。阿一先生,這個四輪車到底有多少隱藏機能的說?」

從後車窗眺望著華麗飛散的沙蠕蟲,希婭如此詢問著阿一。阿一浮現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最終變成巨大人型泛用兵器——變形金剛」

「「「……」」」

雖然想說這是愚蠢的發言,但如果是阿一,真有可能做了。不僅是詢問的希婭,連月和緹奧都開始默默的在車內左顧右盼。阿一苦笑著說道。

「玩笑啦玩笑。畢竟,這種機能面臨的問題太多了喲……可是很憧憬啊」

如果是阿一,總有一天會想方設法的做出來吧,月她們確信了。

阿一他們如此談笑風生的前進著,此後,又遭遇了赤銅色的蜘蛛和螞蟻那樣的魔物。但是,在四輪車的武裝加上月和緹奧的攻擊魔法面前,它們全都無所作為的被粉碎,沒能阻止四輪車的進擊。

「我是,沒事幹的說」

在後座兀自失落的希婭被忽視了。就這樣,阿一他們輕易突破了擋住多數冒險者的巨大沙暴。

啵吧!伴隨著這樣的一聲,四輪車擺脫了沙暴。出現在阿一他們面前的,是宛如艾爾斯岩巨大化了數十倍的岩山。(科普:艾爾斯岩,澳大利亞沙漠中一座孤零零的巨大岩山)穿越沙暴後,前方一派寧靜,周圍被沙暴之壁包圍著,能看到正上方的晴空。像是龍捲之眼一樣。

【古魯恩大火山】的入口在山頂,因此四輪車開始順著山坡爬山。裸露的岩石呈赤黑色,到處都在噴出蒸汽。儘管是活火山,卻一次都沒有噴發過,這一次似乎也是大迷宮的不可思議之處。

不久後,山坡的傾斜角似乎陡到了對四輪車來說有點危險的地步,阿一他們便下車,徒步向著山頂前進。

「嗚嗚……啊,好熱的說」

「嗯~……」

「確實啊。……與沙漠的日照造成的酷暑不同類型的炎熱……這可是,就算沒有時限,最好也能快點攻略」

「呼嗯,妾身覺得,這溫度剛剛好……還達不到能讓身體因痛苦而搖動的程度……不盡興吶」

「……之後把你扔到岩漿裡去喔」

來到外面後,面對襲來的熱氣,除了緹奧以外,全員都露出討厭的表情。這就是開著空調的舒適空間的弊害,溫度驟變會讓人感覺更熱。明明是異世界的冒險者或者說是旅人,卻品嚐到了現代日本的家裡蹲那樣的苦惱……只能說是自作自受。

因為時間不多,儘管抱怨著好熱好熱,一行人還是儘快向著山頂前進,像是感覺不到重力似的於岩場穿行,順利登山。最後,阿一他們連一小時都沒用就到達了山頂。

好不容易到達的山頂,是一個亂石林立的地方。奇形怪狀的岩石大小各異,有尖銳的岩石,也有表面光滑如鏡的岩石,看起來就像怪誕展示會一樣。從山頂上看沙暴,感覺近的觸手可及。

在這樣奇形怪狀的岩石群中,有一塊鶴立雞群的巨大岩石。形狀像是歪掉的拱門,全長十公尺左右。

阿一他們走到那裡,在拱門狀岩石的下方,發現了通向【古魯恩大火山】內部的巨大階梯。阿一在階梯跟前止步,回頭依次看了在他身後的月、希婭、緹奧的臉,然後表情自信滿滿的用一句話發出了挑戰大迷宮的號令。

「走吧!」

「嗯!」

「是的說!」

「唔嗯!」

~~~~~~~~

【古魯恩大火山】的內部,是比【奧盧克斯大迷宮】或【萊森大迷宮】更不得了的地方。

並不是指難易度,而是指內部的構造。

首先,岩漿在空中流淌著。和亞人族的國家菲爾卑爾根不一樣,那裡是在空中製作引水渠讓水流淌,而這裡的岩漿都浮在空中,直接如河川般流淌。熾熱的岩漿在空中蜿蜒曲折的流淌,宛如真紅的巨龍交錯飛舞。

另外,通道和大廳等各個地方當然也流淌著岩漿,迷宮的挑戰者必須同時注意地面和頭頂兩方面的岩漿。

而且,

「嗚恰!」

「喔,沒事吧?」

「哈,非常感謝,阿一先生。岩漿突然就噴出來了……完全察覺不到」

就像希婭說的那樣,不知會從哪塊岩壁唐突的噴出岩漿。真的相當突然,而且沒有事前徵兆,令人難以察知。正是天然的自動陷阱。萬幸,阿一擁有【熱源感知】這個技能。如果沒有這個技能,就必須要警戒著牆壁慎重前進,這將會大大拖慢攻略速度。

然後,比間歇岩漿泉還要嚴峻的,就是這令人渾身發軟的暑氣——灼熱。通道和大廳等各個地方都有岩漿在流動著,簡直就像在洗三溫暖一樣,或者說,可以體會到熱鍋上的螞蟻有著怎樣的心境了。可以說,這高溫才是【古魯恩大火山】最為麻煩的要素。

阿一他們滴滴答答的流著汗,一邊躲閃著從天頂附近的岩漿川滴落的岩漿以及從牆壁上噴出的岩漿,一邊儘可能快速的前進。不久後,四人來到了某個大廳,在這裡發現了好幾處人為削鑿的痕跡。是用十字鎬什麼的鑿碎的吧,牆壁被打得破破爛爛,從那牆壁的一部分中,可以窺見淡桃色的小礦石。

「喔?靜因石……吧?咦」

「唔嗯,沒錯了,主人」

對於阿一確認似的話語,知識淵博的緹奧同意了。顯然,這裡是類似挖掘場之類的地方,突破沙暴進入【古魯恩大火山】的冒險者都會在這裡挖靜因石。

「……好小」

「其他地方也只有小石子尺寸的呢……」

如同月所說的,被留下的靜因石幾乎都是比小拇指還小的東西。大部分都被採掘殆盡了,也可能是靜因石的尺寸本來就很小。果然,表層部分的靜因石的回收率太差了,為了能一口氣獲得大量靜因石,看來有必要前往深層區。)

姑且,阿一用【礦物系探查】調查了一下靜因石的有無,簡單的採掘了一些收入【寶物庫】後,就催促著月她們趕緊往前走了。

一路辟易暑氣,四人下到了第七階層。再留下的記錄中,這裡是冒險者們來到過的最深的階層。沒有人從這裡繼續前進後還活著回來過。一行人繃緊神經,走下通往第八階層的階梯。

那個瞬間,

咕噢噢噢噢噢噢!!!

強烈的熱風被煽動,突如其來,巨大的火炎迫近阿一他們的眼前。橙色之壁描繪出螺旋的同時衝了過來。

「【絕禍】」

月發動魔法應對這火炎,在阿一他們的眼前,出現了黑色的漩渦球體。重力魔法。只不過,那並不是為了將對象摁在地面上壓碎的東西。

能將人簡單燒成焦炭的死之炎,被直徑六十公分的黑色漩渦球體吸了過去,一點不剩的消失了。連餘波都被吞下,正確來說是被消滅了。黑色漩渦球體——重力魔法【絕禍】,其本身就是產生重力的東西,萬象矢引,將一切吞入其內的盾。

火炎的炮擊全部被月的超重力漩渦吞沒,順著射線看回去就發現了襲擊者。

那是一頭公牛。全身纏繞著岩漿,正站在岩漿之中。頭上長了兩根彎曲的銳利牛角,每次呼吸,都會從嘴裡吐出火來。就算耐熱也給我有個限度啊!這個魔物不由得讓人想這樣吐槽。

岩漿牛看到自己的固有魔法火炎炮擊被輕易的無效化,是生氣了嗎,牛蹄咚吧!咚吧!的刨著腳底下的岩漿,擺出突進的架勢。

面對這樣的岩漿牛,月展開的超重力漩渦突然向著岩漿牛裂開。瞬間,被壓縮的火炎成為炮擊,一直線向著岩漿牛奔去。雷射般的炮擊因為被壓縮過,比岩漿牛放出的那個更有威力。這是月的回禮,現在正想要衝過來的岩漿牛的鼻子,從正面承受了月放出的炮擊。

咚咣噢噢!!

伴隨著爆音,空間劇烈振動,站在岩漿中的岩漿牛好像被炸飛了。強烈的衝擊讓它向後方飛去,翻了幾個筋斗後重重的摔在牆壁上。但是,「哞喔喔!!」它發出不知是悲鳴還是憤怒的咆哮聲,馬上翻身站了起來,為了排除入侵者,這次它真的以猛烈的勢頭開始突進了。

「姆……果然,炎系好像沒有效果」

「嘛,在看到它身上纏著岩漿的時候……沒辦法的吧」

以火炎炮擊打回去之後,月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對此,阿一隻得一邊苦笑一邊拔出多納,但待在一旁的希婭卻主動請纓。

「阿一先生,讓我來吧!」

希婭已經手持多琉根,幹勁滿滿的感覺,鼻息也有些慌亂。對於希婭一反常態的積極這一點,阿一抱有疑問,但當魔石眼看到希婭向多琉根注入的魔力後,他就察覺到希婭是想嘗試一下新機能,便擺了擺手,傳達了接受之意。

「太好了~的說!宰了它的說~」

希婭幹勁滿滿的說著這些危險的話語,輕輕上前一步,就向著已經衝到前方數公尺位置的岩漿牛跳了過去。

身體在空中一迴轉,充分承載了離心力,在絕妙的時機朝著從正面撞來的岩漿牛揮下多琉根。不偏不倚,揮下的多琉根如同被吸入般正中岩漿牛的頭部。在這個瞬間,以直擊的部分為中心,淡青色的魔力波紋擴散開來,接著,產生了可怕的衝擊。岩漿牛的頭部彷彿被爆破似的炸裂了。

希婭以釘打的多琉根為支點,再一次在空中迴轉,隨著慣性飛越倒地後在地面上滑行的岩漿牛,華麗的著陸。

「喔,喔嗚。阿一先生,這般厲害的威力,連身為攻擊者本人的我都被深深吸引了喲,這個新機能」

「啊,好像是呢……還想著【衝擊變換】是什麼樣的,相當……」

不僅是阿一,連月和緹奧也不由得讚嘆,希婭這一擊真的具有相當的威力。就像阿一說的那樣,這都對虧了【衝擊變換】這個固有魔法。

【衝擊變換】是阿一新入手的固有魔法,被定位為魔力變換的衍生技能。效果就是字面意思,能將魔力變換成衝擊力。

前幾天,阿一在【奧盧克斯大迷宮】問答無用的碾死了一隻馬頭怪,這是它的能力。其實,在回收樁子的時候,阿一順便偷偷把馬頭怪的肉也一併回收併吞噬,從而獲得了這個技能。

當時,阿一之所以能準確的掌握住光輝他們的位置,是因為光輝的限界突破造成了相當強烈的魔力波動。對阿一來說,就算吃了普通的魔物他的屬性也不會變動了,但如果是能將那樣的光輝打倒的魔物的話,吃了說不定會有用……這麼想著就吃了,不出所料,雖然屬性並沒有明顯的上升,但他卻拿到了馬頭怪的固有魔法。

利用生成魔法將【衝擊變換】付加到礦石上,再將這礦石組入多琉根,魔衝波戰錘就這樣完成了。

雖然阿一深感興趣似的凝視著岩漿牛爆碎的頭部,但在月的催促下,還是抓緊前進了。

此後,隨著階層的下降,魔物的種類也逐漸增加。翅膀潑灑岩漿的蝙蝠型魔物;從熔化的牆壁中飛出的赤熱化錢鰻怪;放飛無數炎之針的刺蝟型魔物;從岩漿中只露出一張臉、將纏繞著岩漿的舌頭像鞭子一樣揮舞的變色龍型魔物;在頭頂上方無視重力的岩漿之川中游泳的赤熱化熔岩蛇等等……

半吊子的魔法不是會被岩漿擋住,就是會被赤熱化的肉體無效化,而且到處都是利用流淌的熔岩作為偽裝展開奇襲的、這種麻煩到極點的魔物。總之,魔物那邊只要用身體撞過來,就能讓作為對手的人身負致命傷,利用周圍的岩漿進行攻擊的魔物也有很多,對它們來說,這裡的武器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而且,一旦有情況就可以逃入岩漿,僅僅如此便能確保安全。

看到這些魔物後就能理解,為什麼連那些實力足以突破沙暴的冒險者,下到七層以下卻都回不來了。而且,就算打倒那些魔物們,能獲得的魔石的大小或質量,也和【奧盧克斯大迷宮】四十層級的魔物的魔石沒多大差別。靜因石這種貴重的礦物在表層和深層也沒多大變化,因此沒有人會去特地挑戰深層,這件事也可以理解了。

並且,比什麼都麻煩的,是這與時劇增的酷暑。

「哈、哈……好熱的說」

「……希婭,覺得熱才會熱。流淌著的只是水而已……涼快,呼呼」

「唔,主人!月壞掉了吶呀!眼神變空洞啦!」

面對這強烈的暑氣,除了緹奧以外,阿一他們都陷入了無效狀態。姑且,製冷神型神器產生了些許冷氣……不過是杯水車薪。止不住的汗如瀑布般流下。阿一擦拭著流到下巴的汗珠,看到月和希婭雙雙陷入意識朦朧,考慮有必要稍微休息一下。

這時前方出現一房大廳,阿一對離著岩漿比較遠的一面牆壁進行【煉成】,造出了一個橫穴。月她們被阿一邀入橫穴,為了不讓岩漿的熱氣直接抵達,入口被封閉,只留下最小限度的通氣孔。隨後,阿一又對橫穴的牆壁使用【礦物分離】和【壓縮煉成】,在其表面鍍了一層金屬膜,以此來確保安全,防範錢鰻怪或岩漿噴射的襲擊。

「唔……月,快拿出冰塊。稍微休息一下吧。不然的話,或許會犯下致命性的失誤」

「嗯……了解」

儘管月眼神空洞,她還是好好的發動冰系魔法,讓巨大的冰塊出現在房間中央。機智的緹奧也施放魔法,讓風以冰塊為中心呈放射狀吹出來。冰塊發出的冷氣加上緹奧的風,一下子冷卻了房間的空氣。

「哈~啊~~好涼快的說~活過來了~」

「……舒服~」

呈女子坐倒下的月和希婭,眼睛眯成一條線癱軟了。慵懶月與慵懶希婭誕生。阿一在內心萌上了兩人,同時從【寶物庫】中取出毛巾分發給全員。

「月,希婭,放鬆是可以,不過要把汗擦乾。太冷會導致行動遲鈍的」

「……嗯~」

「了解的說~」

月和希婭拖長了聲音,慢條斯理的展開毛巾。側目看著這樣的她們,緹奧向阿一問道。

「主人還很從容吶呀?」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種酷暑真的相當不妙,早知如此,應該預先備齊更好的製冷系神器的……」

「唔嗯,連主人都服軟了還真是……或許,這就是這個大迷宮的概念吧」

緹奧雖說沒有服軟,但熱就是熱,同樣汗流浹背的她一邊擦著汗一邊說出了這番話。阿一聽後不解。

「概念?」

「嗯。聽主人說了各式各樣的事後,妾身就在想吶呀,大迷宮是試煉吧?如果是……為了挑戰神,那麼各自都會有某種概念吧。比如,主人說過【奧盧克斯大迷宮】的魔物數量眾多、種類豐富,這是為了讓挑戰者經歷各式各樣的戰鬥來累積經驗。【萊森大迷宮】封印了魔法這種強大的力量,磨礪挑戰者徒手面對攻擊的對應能力。這個【古魯恩大火山】則是,在集中力被酷暑阻礙的狀況下應對奇襲,不是這樣嗎?」

「……原來如此……反正都是要攻略,從來沒特地去想過這種事……試煉本身就是解放者們的【教導】嗎?」

聽了緹奧的分析,阿一說著「原來如此」並點了點頭。緹奧有抖M的變態癖好,同時也有知識淵博、思慮深遠的另一面。如果她平時展現的都是另一面,明明就是個散發著肉感氣息、風騷並洋溢著理智的黑髮美女……阿一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非常非常可惜的東西似的。

但是,看到從緹奧的脖子流下的滴滴汗水接連消失於她那對豐滿雙丘的谷間之後,阿一不知不覺就移開了臉。然後,在他視線的前方,是同樣滿身汗水,濡濕的衣服緊貼身體,素肌隱約可見的月和希婭。這次,他的視線被月吸引住了。

擦汗的緣故吧,純白襯衫都穿走樣了,露出的肌膚因暑氣而略帶微紅。汗水反光,讓肌膚分外妖艷,配合上比平時更加火熱急促的呼吸,月放出了驚人的色氣。

不由得,阿一就那樣凝視著,連移開視線都忘了,不過,突然抬起視線的月順利的和他目光交會。看著月的艷姿,陶醉的連狀況都忘了……豈止如此,甚至還有少許發情的阿一,尷尬地移開了目光。

但是,在移開視線的瞬間之前,阿一的視線捕捉到了月浮現出的妖艷微笑。然後,月保持著衣服穿走樣的姿態,彷彿貓一樣弓起背,慢慢的向阿一爬過去。阿一的視線看過去就不再離開,濕潤的瞳孔,熱得通紅的臉頰,然後每次移動,都能窺見時隱時現的胸部的隆起……

四肢著地的月馬上就來到阿一的眼前,從盤腿而坐的阿一下方直勾勾的向上瞅著阿一,用撒嬌般的、誘惑似的甜美聲音……

「……阿一覺得漂亮?」

說著這樣的事。阿一無意識的收下她遞過來的毛巾,視線被固定在月的瞳孔。阿一在內心想著「果然啊。感覺贏不了這個狀態的月呢」,一邊苦笑,一邊輕輕的,打算將手放在月的脖子上似的……但希婭的抗議聲讓那手停下了。

「你·們·兩·位·都!請稍微注意一下TPO!不是要抓緊前進嗎!而且這裡可是大迷宮的說!已經!真的已經!」(科普:TPO,即time,place,ocasion)

「不、嘛,那個。這是沒辦法的吧?要無視色情的月根本做不到」

「……盯著看的阿一好可愛」

「不能說些反省的話嗎?而且,為什麼阿一先生不看我的說。明明就在旁邊,裝束也不相上下……咕嘶,沒自信了喲~吶,緹奧小姐也是這麼想的吧?」

「嘛,兩人是相思相愛的吧。沒辦法的不是嗎?妾身也,場所等不介意,希望被罵吶呀……可是,嘛,主人對妾身的胸部稍微有一點反應吶~這次,這樣就滿足了吶呀。庫嘸嘸」

緹奧做出了一如既往的變態發言。看來,一開始阿一覺得汗水流到胸部的緹奧很性感,這件事順利的暴露了。希婭聽了這個,大喊著「明明連一眼都沒看我!」發怒了,剛才說的注意TPO也忘掉,直接在阿一面前脫了起來。「那麼,妾身也」緹奧這麼說著也開始脫衣服,總之很麻煩,阿一就開槍射出橡膠彈讓她們沉默了。

看著在面前露出胸部在地上打滾兒的希婭和浮現出噁心笑容的緹奧,阿一一邊幫月擦汗,一邊在內心呼的出了口氣,想著香織不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4-6最終試煉從容不迫?

【古魯恩大火山】,第五十層左右。

那裡大概,是阿一他們現在所在的階層。為什麼說【大概】呢。那是因為,阿一他們所處的狀況有些特異,所以不太清楚現在所處的階層。

具體來說,有一艘用赤銅色的岩石做成的像小船一樣的東西,正於在空中如大河般流淌的岩漿之川上慢慢漂流,阿一他們就乘坐在這艘小舟之上。

「感覺就像是困難模式的印第先生呢……」

阿一想起了地球最有名的積極過度的考苦學家,嘟噥著那樣的事。(科普:印第安納瓊斯,奪寶奇兵三部曲的主角,一位瘋狂的冒險家、考古學者,兼職是大學教授)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狀況呢……直截了當的說就是阿一的失誤。在稍前一些的階層,阿一他們一邊搜尋靜因石一邊攻略,那時,他們注意到仍舊持續炙烤著自己們的岩漿偶爾會現出不自然的動向。

具體來說,即便流動的岩漿沒有被岩石等妨礙,流向也會大變,或者明明什麼都沒有,流動卻急劇變得遲緩,或者在空中流淌的熔岩川,只有一段會大量滴落岩漿,類似這樣的事。

這些情況大抵都出現在遠離通道的地方或岩漿的對岸,而且並不構成對攻略的妨礙,因此注意到了也沒有特地停下,不過,偶然間,這種地方進入了【礦物系探查】的效果範圍,結果判明,那不自然的動向是【靜因石】在作祟。岩漿本身好像寄宿著魔力,而這魔力卻被【靜因石】鎮靜,那些不自然都是流動被妨礙的結果。

阿一他們推測:這樣的話,在岩漿的流動被強力阻礙的地方,一定有大量的靜因石。結果,確實發現了很多大量埋藏著靜因石的地方。阿一他們注意著岩漿的動向,採集到了相當多的【靜因石】。其實已經足夠了,但他們打算再稍微採集一點以備不時之需,為此而去了某個地方。

那裡是,流淌於空中的岩漿繞過一面大牆壁的地方。阿一使用煉成製作臨時的階梯接近那裡,使用【礦物系探查】,得知那裡確實埋藏著大量的【靜因石】。他立刻使用煉成的【礦物分離】回收了靜因石。酷暑導致集中力降低,再加上多次反覆回收【靜因石】,因此大意了嗎,他並沒有去注意牆壁對面的情況。

阿一注意到自己的失誤,是在他將【靜因石】收入【寶物庫】、其效力喪失的瞬間、從除去了【靜因石】的牆壁裡洶湧的噴出岩漿之後的事了。

雖然阿一立刻飛身閃退,怎麼奈岩漿噴出的勢頭過猛,彷彿從決堤的水壩噴射而出的激流,一下子就將龜裂擴大成孔穴。岩漿以過於猛烈的勢頭一下子將阿一他們包圍,在月張開障壁頂住的期間,眾人乘上阿一用煉成做出的小舟才得以倖免於難。雖然小舟馬上就被灼熱的岩漿加熱,可是阿一靠【金剛】的衍生技能【付與強化】為小舟加上了金剛,因此沒有問題。

然後,一行人就這樣在岩漿上飄著,不知不覺就乘上了在空中流淌的岩漿,沿著這條與階梯不同的路線向【古魯恩大火山】的深處前進。有時會被沖走,被迫在灼熱的急流中體會飄降的趣味,有驚無險的一路來到這裡。

順帶一提,乘上岩漿的空中道路時,一般是會穿過河底掉下去吧,可在乘上岩漿的時候,希婭立刻用重力魔法的【付與效果】減輕了小舟的重量。【付與效果】能讓希婭接觸到的東西的重量,像自己的體重一樣可以調整。

「啊,阿一先生。那裡有隧道的說」

「差不多到山麓附近了吶呀,說不定會有什麼喔?」

看著希婭手指的方向,確實,阿一他們乘上的岩漿正流向一面牆壁的大空洞之中。前路被岩漿本身照亮,能分辨接下來會去向何方。至今為止,他們每次都是走岩漿川進入洞窟的下一層的,因此下樓速度比普通的使用樓梯快了不是一星半點。

聽了緹奧的忠告,阿一點頭的同時說著「走吧」,一行人就突入了洞窟之內。在廣闊的洞窟中央,岩漿的空之路如巨蛇般蜿蜒的延續著。高度順利下降,但不久後,彎彎曲曲的空之路卻在前方突然中斷了。不,正確來說,是說成瀑布也不為過的急劇下降。

「又來了……全員都別被甩下去啊!」

對於阿一的言辭,月他們也表示同意,並緊緊的抱住了小舟的邊緣或阿一的腰際。彷彿雲霄飛車慢慢爬上最初的下落點,在這樣的緊張感中,終於,阿一他們的小舟開始下落。

呼呼呼呼

在耳邊,這樣的風聲呼嘯著。化為激流的岩漿速度驚人,小舟在希婭的重力魔法和緹奧的風的制御之下飄降。岩漿彷彿不存在黏性,只有速度隨著時間一刻一刻的增加。

阿一煉成靴底釘固定身體,同時毫不大意的警戒著周圍。因為,唯有在這種時候……

「切,果然出來了」

阿一咂嘴的同時拔出多納,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炸裂聲響徹周圍。伴隨著三度響槍,三道閃光劃破空間,不偏不倚的擊破目標。襲擊阿一他們的,是能從翅膀潑灑岩漿的蝙蝠。

這岩漿蝙蝠,單體的威脅度並不算高。除了飛的速度快、讓飛來的岩漿中混有火球之外,它們什麼都辦不到。對阿一他們來說,是與雜魚同然的敵人。

可是,岩漿蝙蝠的麻煩之處,在於它們會成群襲來。如果看到了一隻,接著就會有三十多隻撲過來。它們會從岩壁的縫隙等地方烏泱烏泱的出現,是如同黑色的小強那樣的魔物。

阿一剛剛開槍秒殺了三隻岩漿蝙蝠,可是,不出所料,這次也是在激流勇進之際,在高速帶來的風聲之中,開始聽到無數的振翅之聲。

「……阿一,左後,我來」

「啊,交給你了。希婭,緹奧,駕船就拜託了喔」

「好的說!」

「唔嗯,被拜託了。獎勵打屁屁就好喔?」

忽略緹奧那不知是認真還是開玩笑的變態發言,阿一和月在小舟的對角線上背靠背,緊接著,就看到了大群的岩漿蝙蝠。

那個已經,說成是一個生物也不過分了。無數的岩漿蝙蝠,宛如鳥類般一絲不亂的集體行動化零為整,如波浪般行動。從旁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龍一樣。翅膀纏繞著紅色的岩漿,因此宛如熾熱的炎龍一般。

化為一體,向阿一他們迫近的岩漿蝙蝠,在途中分成兩批,從前方和後方展開夾擊。即便一隻一隻都很弱,但多到能形取一個巨大生物的程度,一般也會在數量上被壓倒吧。

只是,在這裡的是作弊集團,並不會被單純的數量壓倒,化為烏魯鎮大地肥料的魔物們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梅塞拉伊(六輪式機關槍)架在腰上,扣下了那個怪物的扳機。

噠噠噠噠噠噠!!

響起獨特的射擊聲,威力可怕的連射淋漓盡致的發揮了殺意的暴風雨,那一發發子彈以不容分說的態度貫通、直達遙遠的後方。在直到粉碎洞窟的牆壁為止的射線上,岩漿蝙蝠毫無還手之力的被粉碎,落向地面。

並且,阿一還取出奧爾根,用另一隻手扛在肩上,毫不留情的解放其淫威。拉著火花尾飛出的火箭彈,一頭扎進了被梅塞拉伊的彈幕圍堵的蝙蝠群中央,伴隨著轟聲揮灑可怕的衝擊。

結果顯而易見。蝙蝠群被打了個落花流水,以其身體的殘片掀起了一時的狂風。

從後方逼近的岩漿蝙蝠也落得類似的下場。

「【嵐龍】」

月筆直的伸出右手,如此嘟噥的瞬間,做出了由綠色的豪風聚集而成的球體。然後瞬間,球體宛如羽化般解開,外觀向著一條龍轉變。由綠色的風編制而成,被稱呼為【嵐龍】的風之龍瞪了岩漿蝙蝠群一眼,接著就打卡顎門,為了將可憐的獵物吞噬殆盡而撲了過去。

當然,岩漿蝙蝠們一邊放出炎彈,一邊打算避開【嵐龍】似的分兵兩路迂迴繞後。但是,月的【龍】全是包含重力魔法的複合魔法。【嵐龍】當然也不只是由風編制而成的龍,而是由風刃構成,纏繞著將敵人拉向自己的重力的龍。一旦發動,敵人想逃跑可謂是難如登天。

岩漿蝙蝠們,就和曾經看過的淪為【雷龍】或【蒼龍】餌食的魔物們一樣,毫無還手餘地的被拉向【嵐龍】,肉體被風刃之嵐切碎,血肉撒散四方。另外,月沒用【雷龍】或【蒼龍】,是因為岩漿蝙蝠耐熱,所以她判斷斬斷它們的翅膀就足夠了。

最後,【嵐龍】衝到蝙蝠群正中央,向全方位釋放構成其身體的幾百幾千道風刃,完成了岩漿蝙蝠群的殲滅。

「唔~嗯,主人和月的殲滅力,每次看了都覺得恐怖呢」

「不愧的說」

緹奧和希婭一面在激流上很好的駕馭著小舟,一面有點苦笑的送出稱讚。對此,月得意的挺起胸膛,阿一只是聳了聳肩並將梅塞拉伊和奧爾根收回寶物庫,然後輕輕觸碰月的臉頰。被觸摸的月也高興的放鬆了眼角,隨後視線便回歸到周圍的警戒。

看到阿一和月若無其事的,不放過任何親熱的機會,希婭放出了寂寞!關心!這樣的靈氣,緹奧也跟著攪和。阿一面露有些困擾的表情,說著「沒辦法啊」,便輕撫了希婭的兔耳,緹奧那邊則是姆尼的掐了她的臉。僅僅如此,兩人就一起露出高興的表情,但這對阿一來說,實在是令他苦惱的東西。

在岩漿的激流空之路上,一邊被魔物襲擊一邊下降,即便如此阿一他們也相當從容。可是,是看那份從容不爽嗎,至今為止一路向下的岩漿突然開始拐向上方。

猛烈爬升數十公尺後,在前方看到了光。洞窟的出口。不過,問題是,岩漿之路這次真的中斷了。

「抓緊!」

在阿一的號令下,再次,月她們緊緊抱住小舟。小舟順著激流之勢,以猛烈的勢頭直接被拋向洞窟外側。

浮游感襲來,阿一壓抑著襠部的不適感,迅速把握住周圍的狀況。阿一他們飛入的空間,是比曾經看過的【萊森大迷宮】最終試煉的空間還要更大、更廣闊的空間。

不同於【萊森大迷宮】的球形空間,這裡呈現出自然的歪歪扭扭的形狀,因此掌握不了準確的大小,但這裡的直徑至少也有三公里以上。地面幾乎被岩漿填滿,有些地方孤零零的聳立著岩柱,提供僅僅一絲的立足點。周圍的牆壁也有很多大的隆起的地方,反之,凹進去的地方也有。空中依舊有無數的岩漿之川交叉著,其中大部分最終都消失於下方的岩漿之海。

咕嘟咕嘟沸騰的灼熱之海偶爾會從耀斑似的地方向上噴出火柱。如果真有地獄之釜那樣的地方,一定就是這樣的景象吧。阿一他們很自然的有了這樣的感想。

可是,比這些更引人矚目的,是存在於岩漿之海中央的小島。從海面拔地而起,高十公尺左右的岩石之島。如果僅此而已,也不過就是比其他立足點大罷了,可是那上面卻覆蓋有岩漿的穹頂,宛如小型太陽一般的球體岩漿。島的中央存在異樣,僅僅這一點就足以奪走阿一他們的視線了。

「【風啊】」

順著飛出之勢快要翻倒的小船,在空中被緹奧的風魔法重整,每個人都控制著自己的姿勢再次坐上小船。月使用來翔調整小舟的下落速度。在軟著陸於岩漿之海的小舟之上,明顯飄蕩著與至今為止不同的氣氛,阿一他們正最大限度的警戒著。

「……那裡是住處?」

月的視線瞥了一眼有著岩漿罩的中央島並如此嘟噥道。

「從階層的深度來看,這樣考慮也比較妥當吧……可是,那樣的話……」

「應該有最後的守護者……對吧?主人喲」

「咱們是抄近路來的,說不定早就走過了,不能這樣考慮的說?」

為了確認阿一的想法,緹奧以銳利的視線監視著周圍,連一絲一毫的異變也不放過,讓人想不到她是個抖M變態。從牆壁裡面有階梯連到這裡,看來,若是沿著正規路線前進,最後就會從那個階梯出來吧。

但是,即便一般不可能有人乘上空中的岩漿流來到這裡,認為走捷徑就能跳過大迷宮的最終試煉還是過於樂觀了。希婭也一邊說著「如果能那樣就好了~」一邊露出銳利的表情,表示她也完全不相信那種事。

不久後,從流淌於空中的岩漿那,岩漿本身像子彈似的飛了出來。阿一他們的警戒是正確的,這件事以這樣的形式被證明了。

「唔,交給我!」

緹奧吆喝一聲發動魔法,從岩漿之海飛出的炎塊與從上方逼近的岩漿之塊相互抵消。

但是,那個攻擊只不過是開始的信號而已。緹奧放出的炎塊與岩漿抵消飛散之後,岩漿之海和頭上的岩漿之川就如同機關槍般射出炎塊。

「切,散開!」

阿一判斷,小舟現在所在的位置已經被盯上了,因此他做出指示,全員放棄小舟,散開到附近的立足點上。阿一他們瞬間之前所在的小舟被數量驚人的炎塊粉碎,沉入了岩漿之海。

阿一他們分別落在不同的立足點上,並各自迎擊追來的岩漿塊。雖然迎擊並非萬不得已,但面對這不知何時才會停下的波狀攻擊,阿一他們還是浮現出焦躁的表情。除了這噴火的岩漿之海,令景色歪曲的灼熱空氣也是讓他們焦躁的原因吧。

為了打開這樣的局面,阿一旋轉多納·修拉庫結束重載的同時,連頭也不回的屈肘越過肩膀將修拉庫的槍口指向正後方。然後,一面將義手的手肘指向前方發射散彈迎擊岩漿塊,一面用修拉庫連射,擊落從背後逼近月的岩漿塊。

即使沒有語言,月也正確的讀取了他的意圖,趁著他製造的間隙發動了重力魔法。

「【絕禍】」

伴隨著響徹的魔法名,黑色旋渦球體出現在阿一他們四人的中間地點,縱橫飛舞的岩漿塊不斷被拉了過去。黑色的小行星用超重力,將吞入的一切碾碎、壓縮。

月的魔法將炎塊的彈幕撕開一道口子,阿一用【空力】跳向空中,一口氣接近有著岩漿圓頂的中央島。

襲擊阿一他們的彈幕,最麻煩的地方在於找不到停止它的手段。從所在地來看,這明顯是【古魯恩大火山】的最終試煉,可是與至今為止的大迷宮不同,因為不存在眼睛看得見的敵人,所以無法判斷什麼是通關條件。因此,一口氣登上最可疑的中央島吧!阿一是這樣想的。

阿一在空中一邊向著中央島奔跑一邊使用【念話】。

【我調查中央島。援護拜託了】

【了解】

從【絕禍】的效果範圍之外,有岩漿塊襲向阿一,緹奧喊著「別想!」同時從岩漿之海召出無數的炎彈迎擊,希婭也展開戰錘多琉根的散彈槍模式不斷迎擊。月一邊維持展開的【絕禍】,一邊從岩漿之海召出和緹奧的一樣的炎彈適當迎擊。

在月她們的援護之下,阿一向著中央島直線突進,在空中飛移,靠著【空力】進行最後的跳躍。

可是,那個瞬間,

「咕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

響起了如同從丹田發力的厚重咆哮,於飛在空中的阿一的正下方,一條巨蟒張開大口襲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全身纏繞著岩漿,在這個周圍滿是岩漿的地方,熱源感知和氣息感知都沒有反應。此外,由於整個岩漿海都充滿了魔力,連魔力感知也沒有反應,因此熔岩巨蟒的攻擊成了完全的突然襲擊。

但是,阿一以超人的反應速度扭轉身體,勉強迴避了那顎門的攻擊。

瞬間之前阿一所在的地方,岩漿蟒喀吧!一聲咬合的兩顎從那裡透過。阿一在空中像貓一樣反轉身體,同時將槍口照准岩漿蟒的頭開槍。隱藏著必殺破壞力的閃光正中岩漿蟒的頭部,將其彈飛。

「什麼!?」

但是,發出的聲音並不是岩漿蟒的臨終慘叫,而是阿一的驚愕之聲。

當然,其原因是岩漿蟒。那岩漿蟒的頭部確實被彈飛了,可是飛散的除了岩漿的飛沫之外什麼都沒有。至今為止遇到的【古魯恩大火山】的魔物們,基本都身披岩漿,可那終歸只是在肉體上纏繞著岩漿而已。絕對,並非僅僅由岩漿構成。

阿一馬上恢復,試著胡亂射擊頭部以外的部分。幾道閃光毫不留情的貫穿岩漿蟒的身體,但依舊到處都沒有肉體。看來,這條岩漿蟒真的是完全由岩漿構成的。

總之,阿一儘管驚訝,但還是將岩漿蟒的身體粉碎四散使其不能行動,打算利用【空力】從其旁邊透過,再度向中央島躍進。

可是,岩漿蟒的攻擊還沒有結束。阿一透過它身旁的瞬間,即便預先打飛了它的頭部、四散了它的身體,它還是突然扭動殘軀,全力撞向阿一。

阿一激發義手的散彈槍,借反作用力流放身體,極限的成功迴避。這時,他的背部閃過一陣惡寒。於是他遵從本能,間不容髮的連續激發義手的散彈槍,並用【空力】高速脫離那裡。

接著,一條條岩漿蟒追逐著阿一的軌跡逐個從岩漿之海中跳出,巨大的顎門一個接一個喀吧!喀吧!的關閉。

阿一不斷在空中旋轉著後退,降落在附近的立足點上,月她們也終於來到他的身邊。在他被岩漿蟒襲擊的期間,炎塊的掃射好像暫時停止了。

「……阿一,沒事?」

「啊啊,沒問題。比起這個,好像終於出現本命了」

月一邊觸摸阿一的手臂,一邊擔心他是否平安,阿一則死死的盯著前方並輕輕觸碰月作為回應。映照於阿一眼中的,是發出咂吧!這樣的聲響、依次出現的岩漿蟒。

「果然,看來中央島就是終點了吶呀。像是在說想通關就打倒我吶呀」

「但是,剛才阿一先生開槍的對手,普通的再生了喲?能打倒嗎?」

最終出現了二十條岩漿蟒,它們抬起鐮刀形的脖子,睥睨著阿一他們。最初受到阿一槍擊的岩漿蟒也已經結束再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顯示著它那恢復原樣的身姿。

希婭皺著眉頭指出這一點。當初在萊森大迷宮的時候,她看到再生的騎士明明會動搖,但是現在,她卻在冷靜的考慮著攻略法。一跳一跳的兔耳也像是在思考似的,不慌不忙的來回動著。阿一心想「她變得相當堅強了呢」,一邊苦笑一邊傳達自己的推測。

「或許,和巴切萊姆系的魔物一樣,有令岩漿成形的核、魔石一類的東西。雖然我的魔眼被岩漿妨礙,沒辦法特定位置……但只要全部破壞掉就可以了吧」

全員都對阿一的話表示贊同,總數二十隻的岩漿蟒也在同一時刻發動襲擊。

岩漿蟒們宛如噴發的太陽耀斑一樣,一邊從嘴裡噴出炎塊一邊從頭頂急速逼近。被二十隻岩漿蟒全方位攻擊,如果是一般人一定會無處可逃,最終被大質量的岩漿吞沒吧。

「久違的一擊呀!要盡情品嘗喲!」

緹奧這麼說著就向前推出雙掌,在兩手前端,龐大的黑色魔力轉瞬之間被集中、壓縮,在下一個瞬間一口氣解放。這是龍人族的吐息。

曾經,連阿一都要全力防禦的黑色閃光,以其恐怖的威力,讓從正面逼近緹奧的岩漿蟒消失無蹤。接著緹奧又用吐息橫掃,宛如閃著黑光的巨大刀刃,消滅了岩漿蟒們。

緹奧一口氣消滅了八條岩漿蟒,接著阿一他們就一下子從被撕開的口子跳出了包圍網。

畢竟,如果整個兒被消滅的連渣都不剩,魔石之類的不論在哪,應該都會被一併消滅吧。可是,如此單純的想法是行不通的,這就是大迷宮的特質。

阿一他們瞬間之前所在的地方被擊中,十二條岩漿蟒和粉碎的立足點一同消失於岩漿之海,沒過多久,當它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又變回了剛才的二十條。

「喂喂,我都確認到魔石被吹飛的瞬間了喔?難道通關條件不是打敗它們嗎?」

阿一的表情詫異的歪曲了。他在緹奧的吐息到達岩漿蟒的瞬間發動【瞬光】,靠著躍增的動態視力,他確認到了存在於岩漿蟒中的魔石被吐息消滅的瞬間。

在阿一對迷宮的攻略方法抱有疑問的時候,希婭指著中央島的方向大聲疾呼。

「阿一先生!請看一下!岩壁在發光的說!」

「什嘛?」

正如希婭所說,如果將視線轉向中央島,就可以看到岩壁的一部分正放出拳頭大小的光芒。橙色的光芒,好像是從嵌入岩壁的某種礦石放出的,直到剛才為止都沒注意到。

阿一用【遠見】進行確認,雖然因為有保護色導致看不太清楚,但還是能明白,中央島的岩壁上規整的鑲嵌著數量相當多的礦石。中央島呈圓柱狀,考慮到礦石排列的間隔以及島嶼的外周長,嵌入的礦石大約有一百個。而且,現在放光的礦石數是八個……和剛才緹奧消滅的岩漿蟒數量相同。

「原來如此……打倒百條這種岩漿蟒似乎就是通關條件」

「……在這炎熱中,以百條那種東西為對手……也符合迷宮的概念」

本來就已經被酷暑和奇襲搞得疲憊不堪的挑戰者,在最後的最後,還會被逼入不得不長時間高度集中精神的狀況。可以說是與大迷宮相稱的惡趣味吧。

確實,阿一他們的精神已經相當疲勞了。但是,他們的表情卻不顯疲勞之色,只是浮現出無畏的笑容,像是在說只要找到了攻略法,不論怎麼著都能做到。

接下來全員都理解到該做的事,重新鼓足幹勁之後,再次,岩漿蟒們的襲擊來了。熔岩塊如豪雨般傾注而下,大質量的岩漿蟒以不規則運動逼近,打算將獵物燃燒殆盡。

阿一他們再次散開,各自展開反擊。

緹奧的背上生出龍之翼,一邊產生颶風讓身體浮空,一邊如炮擊般放出夾雜著真空刃的龍捲風。這是風系統的中級攻擊魔法【炮皇】。

「這是第九條吶呀!現在是妾身領先一步吶呀。主人喲!如果妾身打倒的最多,希望能有褒獎(懲罰)喔!內容當然是,兩人獨處一晚呀!」

緹奧一面切裂吹飛第九條岩漿蟒,一面說著這樣的事。阿一面露吃驚的表情試圖拒絕,可是被希婭蓋住了。

「什!緹奧小姐好狡猾的說!我也要參戰!阿一先生!如果我贏了也要一晚的說!」

希婭一面嚷嚷著這樣的事,一面向前方跳躍,從上段朝岩漿蟒的頭部劈下多琉根。碰撞的瞬間,淡青色的魔力波紋擴散,接著就產生淒絕的衝擊。爆碎從頭部開始向下一口氣直達岩漿之海。岩漿蟒的痕跡只剩下在空中飄舞閃光的礦物殘片,那是被【魔沖波】的衝擊粉碎的魔石。

希婭在空中屠戮了一條岩漿蟒,一坨熔岩卻從她背後逼近。她立即激發多琉根,靠反動迴避。但是,就像是瞄準了這一刻似的,一條岩漿蟒打開顎門撲向希婭落下的地方。

希婭不焦不躁,從背後的皮套中取出一枚圓盤扔向空中。直徑三十公分程度大小的圓盤並沒有落下,而是懸浮在希婭稍下方的空中。希婭以那個為立足點,讓人感覺不到重力似的再度於空中飛舞。

這個圓盤是和十字懸浮炮等原理相同的飛空立足點,利用感應石, 它會遵從作為操作者的希婭的意志。而且,再加上希婭可以操縱自己的體重,【在空中飛舞】這種戰鬥方式就變成了可能。

岩漿蟒的目測落空,在希婭的下方與她擦肩而過,希婭則將變形的多琉根的槍口指向岩漿蟒並扣下扳機。射出的不是平時的散彈,而是獨頭彈。

然而,和普通的獨頭彈不一樣。這是阿一使用特殊礦石並付與其【魔衝波】特性的子彈,著彈的同時會將內含的魔力變換為衝擊波。如果只論威力,獨頭彈遠遠凌駕於手榴彈之上。

伴隨著多琉根的咆哮飛出的炸裂獨頭彈正中目標,後背中彈的岩漿蟒從頭部到軀幹全都被捲入了大爆炸。由於這衝擊,再一次,支離破碎的魔石閃亮亮的在空中飛舞。

「喂,喂!你們,擅自決定什麼……」

「……那麼,我也兩人獨處的一日約會」

看著緹奧和希婭擅自展開競爭,阿一吐槽的話音未落,月也表達了討伐競爭的參戰意向。由於伙伴增加,月和阿一兩人獨處的時間明顯減少了(夜晚的種種另當別論),所以她想要一整天兩人獨處的時間。

雖然月醞釀出愉悅的氛圍,但是她放出的魔法卻無論何時都是那麼兇惡。她用的是最拿手的【雷龍】。

然而,是因為熟練度上升了嗎,出現的【雷龍】竟然有七條。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七條雷龍分別撲向了各自的目標。雷鳴的咆哮響徹。想要吞噬月的岩漿蟒們反而被雷龍群連帶著熔岩塊逐個吞沒,體內的魔石也被一併打碎。

看著這幅光景,

「果然,月小姐是頭號強敵的說!」

「月是bug啊!絕對,奇怪吶呀!」

希婭和緹奧都浮現出焦躁的表情,一邊抓狂一邊放出更加殘酷的攻擊,討伐數也是一路飆升。

「……算了,也不錯。高興就好」

看著擅自將自己定為獎品、燃起鬥志展開競爭的三名女孩子,阿一聳了聳肩,營造出略微放棄的感覺,同時頭也不回的隔著肩膀用修拉庫連射從背後襲來的岩漿蟒。

射出的子彈均等的打在岩漿蟒身上的各個地方,以衝擊將岩漿的肉體吹飛。同時,魔石也因衝擊而在空中飛舞。阿一側身閃過從前方飛來的熔岩塊,用右手的多納在魔石眼看著就要落入岩漿之海的時候精準的將其射穿。

修拉庫射出的子彈,是和阿一交給希婭的一樣的炸裂彈。只是,由於子彈大小的限制,並沒有炸裂獨頭彈那樣的威力。當然,如果射出這種子彈的是修拉根,也能帶來遠在這之上的破壞力。可是由於這是第一次用,也兼帶實驗,所以就用兩支手槍試射了。

手槍尺寸的子彈沒有一擊將岩漿蟒連帶魔石一併吹飛的威力,因此阿一採取的方法是,大約射兩發將岩漿之鎧吹飛,再靠多納的精密射擊狙擊露出的魔石。當然,電磁炮可以無視岩漿之鎧直接貫通魔石,但由於貫通力過高的緣故,不太適合以很難特定位置的魔石為目標。

又有兩條岩漿蟒從左右夾擊阿一,於是他用【空力】和【縮地】高速脫離,在空中上下顛倒著以修拉庫開火

咚吧啊啊啊!!

響起的炸裂聲是一發。但是,被解放的殺意之塊是四法。以猛烈的勢頭從左右襲來的岩漿蟒們,突然,連因看丟獵物而混亂的時間都沒有,岩漿之軀就被從正上方襲來的衝擊粉碎四散,露出了作為核的魔石。

與此同時,多納射出兩道閃光,連一毫米的誤差都沒有,兩塊魔石被射穿粉碎。

一不留神,規整的嵌入中央島岩壁外側的礦石,其中大部分都發光了,剩下沒發光的只有八個。從真正的戰鬥開始到現在連十分鐘都不到。

【古魯恩大火山】的概念,是在因惡劣的環境而導致集中力低下的狀態中長時間戰鬥,如果阿一他們的推測正確的話,對這個迷宮的創設者來說,他的意圖已經完全落空了吧。

緹奧的吐息橫掃岩漿蟒。

——剩餘六條

希婭的多琉根打出一擊,並幾乎在同一時刻射出炸裂獨頭彈,岩漿蟒成對爆碎。

——剩餘四條

針對月,從正下方的岩漿之海發動奇襲打算把她吃掉的岩漿蟒和正上方的岩漿蟒配合展開夾擊,卻被盤成一團罩住月的【雷龍】阻擋,就此一籌莫展。接下來的瞬間,兩條岩漿蟒反被四條【雷龍】夾擊、噬盡。

——剩餘兩條

岩漿蟒向阿一急速突進,潑灑像是散彈一樣的熔岩塊。但是,阿一如同飄搖的樹葉般舞動,輕巧的閃過熔岩塊,在快要被岩漿蟒吃掉的瞬間閃身與它交錯而過,修拉庫也同時開槍。岩漿之鎧被剝離,阿一連看都不看一眼遵從慣性定律飛出的魔石,就用多納將其狙擊粉碎。

終於,最後一條岩漿蟒從正下方的岩漿之海發動奇襲。阿一就那樣用【空力】向正上方跳躍,修拉庫向著張開大嘴從正下方逼近的岩漿蟒的口內開槍。

著彈的同時,紅色的衝擊波擴散,岩漿飛濺。魔石在岩漿的間隙中微微現身。阿一架起右手的多納。月她們用心滿意足的眼神凝視著即將放出最後一擊的阿一。

「這樣,就結束了」

阿一從視野的邊緣看到了那樣的伙伴們,同時射出了為了攻略【古魯恩大火山】的最後一發子彈。

——那個瞬間

滋咚噢噢噢噢噢噢噢!!!!

自頭頂上方,極光傾注而下。

仿如射穿天際的神罰,曾經讓阿一身負瀕死重傷的光。不,也許遠比那還要強力。令大氣發出悲鳴的一擊,瞄準了【攻擊的瞬間】這個在戰鬥中最為無防備的時刻射出——阿一,和最後的岩漿蟒一起被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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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8 03:03 PM 編輯

4-7神代魔法的使用者

什麼前兆都沒有,白色的極光突然從天而降。

那道光在絕妙的時機襲擊了正打算打倒最後一條岩漿蛇的阿一。異常慘烈的熱量和衝擊如暴風雨般將阿一吞噬。

「阿、阿一!!!」

月的慘叫迴響著。希婭和緹奧在稍稍遠離的地方呆然的看著阿一被極光吞噬,聽到月發出自相遇以來一次也沒有發出過的尖叫之後,兩人稍稍恢復了自我。

與轟鳴聲一同從阿一上方傾斜而下的極光將最後一條演講蟒吞噬,直接命中岩漿之海。周圍的岩漿翻起巨浪,甚至連海底都暴露了出來。一段時間裡,極光持續貫穿岩漿之海,之後逐漸變細,最終像是融入虛空般的消失了。

月拚命的飛向阿一原來所在的地方。從那消失的光芒之中,她看見了,雖然破破爛爛,但仍然滯留在空中的阿一。不過,像是保護胸口和麵門那樣交叉雙臂的阿一,馬上就失去平衡,開始向著因極光的衝擊而變得荒蕪的岩漿之海掉落。

「——!【來翔】!」

靠著之前用【空力】製作的立足點,阿一才沒直接掉下去,但這就是極限了,失去意識的他向著背後倒去,即將落下。月趁著那個瞬間用飛翔魔法一口氣接近,用兩臂抱住阿一在附近的立足點著陸。

「唔!阿一!阿一!」

面染焦躁已極的神色,取出神水給阿一喝。阿一的病狀相當慘不忍睹。右臂燒爛到連骨頭都能看見,左臂也處於半溶解狀態。遮眼罩被轟飛,從臉到脖子有一道深深地傷口,血流不止。並且整個腹部都焦黑炭化了。儘管如此,是成長的證明嗎?內臟並沒有受到傷害。

那一刻,在極光襲向阿一的瞬間,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扭轉身體,從正面對著極光,用【金剛】的衍生技能【集中強化】和【賦予強化】強化身體。多虧如此,頭部被【賦予強化】的義手保護,心臟跟肺被收手拿著的多納保護了。腹部因為穿著魔物皮做成的特殊衣服,又被【賦予強化】提高了防禦力,再加上阿一自身的魔耐數值也超出一般,總算是沒鬧出生命危險,不過……

「唔……恢復的好慢!」

就像月摻雜著焦躁的嘟噥那樣,明明使用了神水,治癒卻毫無進展。月緊咬牙關。

當初在【奧盧克斯大迷宮】,與最後的守護者希德拉交戰的時候,阿一為了保護月,曾被類似的極光重傷。明明發誓再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第二次、再也不會讓阿一變成那個樣子了!阿一被極光吞噬重傷倒下的樣子,簡直就像那時的情景再現。月無表情的臉因懊悔而深深扭曲。

「笨蛋!上面吶呀!!」

緹奧警告的同時,無數的閃光像暴雨般傾注而來。那是,縮小版的極光。與剛才的一擊相比,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的威力和大小,然而一發一發卻都是能將肉身毀滅的死亡的光。

月因取出第二管神水給阿一喝而沒有注意到從天而降的無數極光,聽到警告再抬頭的時候,她已經來不及發動魔法了。只要有3秒,不,1秒間的話……在如同靜止般的時間裡,月拚死在頭腦中構築防禦魔法。

「不讓你得逞吶呀!【嵐空】!」

這數秒鐘,是及時發現偷襲的緹奧爭取到的。她發動的是風系統中級防禦魔法【嵐空】。壓縮的空氣之壁承受了死之雨。直擊的瞬間,風之結界大幅度彎曲,本來的話,應該是能將攻擊反彈回去的,但現在卻絲毫看不出那樣的從容。一道接一道命中的小極光讓結界發出悲鳴,果然,這道防線只能頂住幾秒鐘吧。

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聖絕】!」

月的防禦魔法發動。本來的話,展開【絕禍】更好,雖說由於熟練度上升,發動時間變短了,但重力魔法的構築、發動時間還是遠遠長於其他魔法。作為能瞬間發動的上級水平的防禦魔術,【聖絕】是最合適的。

在月舉起的手的前方出現了燦爛輝煌的光之障壁,半球狀的障壁包覆著月和她旁邊倒下的阿一。稍後,緹奧展開的【嵐空】,終於承受不住小極光的攻擊,伴隨著破裂聲消失了,同時,不見衰減的破壞洪流繼續砸向其下方展開的光之壁壘。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如大瀑布一般的壓力為了讓兩人消失而不間斷的襲擊著,月的【聖絕】也響起雨中車棚那樣的聲音。月判斷這樣下去會被壓倒,將展開中的【聖絕】由覆蓋面廣的喇叭狀變形成只護住頭頂的小圓盾狀,以守護範圍縮小的代價增加【聖絕】的強度。

除了月和阿一所在的地方,周圍的其他立足點已經被小極光的餘波破壞殆盡,化為碎石沉入岩漿之海。

這小極光顯然是在瞄準阿一,明明希婭和緹奧就站在稍微遠一點的立足點上,傾瀉而下的小極光卻在她們面前止步。儘管如此,這極光之雨不論是威力還是密度,都到了能讓她們兩人止步的程度,實在是相當不尋常的攻擊。

「阿一先生!阿一先生!」

「冷靜下來吶呀,希婭!現在離開妾身的守護的話你也會死的!」

「但是!阿一先生他!」

希婭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打算衝到小極光之雨中。緹奧一變偏移旋風之盾的軌道,一邊拚命的勸誡她。

緹奧並不是不擔心阿一,她也和希婭一樣心痛。但是,雖說是縮小版,也是重傷阿一的極光,而且幾乎連神水都不起作用,絕對不可以無防備的衝進這恐怖的攻擊之中。她一邊單手抓住希婭的脖子,一邊拚命的偏移光之淫威。

10秒,還是一份鍾?……讓人以為會永遠持續下去的極光之嵐在最後又猛烈的傾注了一陣子,終於,出現了一時的終結。周圍的狀態變得慘不忍睹,到處都冒起白煙。

一直在獨力支撐的月和緹奧都氣喘吁吁的拿出魔晶石補充魔力。

同時,從上空傳來一陣半感嘆半驚訝的男人的聲音。

「……不容忽視的實力。果然,在這裡埋伏著是正確的。你們太危險了。特別是,那個男人……」

月她們,看向傳來聲音的天頂附近。然後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因為,不知不覺中,那裡已經聚集了成群的龍,以及與那些龍不可同日而語的、以巨大的身驅而自豪的純白之龍,白龍的背上站著一個紅髮、黑外觀、尖耳朵的魔人族男性。

「沒想到,正中我白龍的吐息竟然都殺不死……而且報告上強大的未知的武器……女人也,想不到,竟然能頂住五十條灰龍的掃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習得了幾個神代魔法?」

與緹奧相似的金色眼睛眯得如劍一般,自高空睥睨的魔人族男性,向著提高警戒心回瞪著他的月她們提了這樣的問題。他好像認為月她們的力量,是來自於通關某處的大迷宮後所入手的神代魔法。

「提問之前,先自我介紹如何?魔人族連禮儀都不知道嗎?」

如此回答魔人族男人的,是直到剛才還昏迷著的阿一。魔人族的男人蹙眉。但是,在他開口前,月她們就尖叫起來。

「阿一!」

「阿一先生!」

「沒事吧!主人喲!」

阿一總算挺起上半身,但果然受傷太重,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月立刻支撐著他,緹奧和希婭也立刻跳到僅剩一點的立足點傷,擔心似的依偎在他身邊。

阿一向用擔心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月她們露出沒問題般的微笑,用自己的腳站立起來。但絕不是馬上就能戰鬥的狀態,從額頭上浮現的汗珠正訴說著他感到的劇痛。儘管如此,阿一仍然將視線轉向上空,對魔人族露出大膽的笑容。

「……沒必要對將死之人報上名字」

「完全同感啊。只是例行詢問而已。我也沒興趣,不用在意。話說回來,你朋友的手臂怎麼樣啦?」

阿一為了爭取恢復的時間,用諷刺的口吻反問著。從魔人族男性所說的【報告】啦【埋伏】啦這樣的台詞,就能想到以前在烏魯町暗中活躍,最後被阿一打飛了一條手臂,撿了條命逃跑的魔人族。顯然是從那個傢伙身上得到的情報。

魔人族男人的眉毛瞬間抽動了一下,用比剛才稍微低沉的聲音回答。

「改變主意了。你這傢伙,認真記住我的名字吧。我叫弗里德·巴古亞。向異教徒們降下神罰的忠實的神之使徒」

「神之使徒……呢。太誇張了吧。入手了神代魔法,就能允許這樣自報姓名嗎?只是魔物使役的魔法嗎?……像是能放極光的魔物?囉囉嗦嗦的煩死了。估計是魔物製作之類的魔法吧?如果能製作強大無比的軍隊的話,自稱神之使徒倒也能理解」

「就是那樣。得到神代之力的我,【阿爾沃大人】直接對我說【我是使徒】。因此,我賭上自己的一切去實現主人的願望。爾等這些將會成為障礙的存在,我會全力否定」

自稱弗里德·巴古亞的魔人族,總覺得像是聖教教會的教皇伊修塔爾呢,從正面否定了阿一他們的存在。如此殘酷的話語,卻只換來阿一大膽的笑容。回復很慢,就用【魔力變換】的衍生技能【治癒力變換】將魔力變成治癒力來止血。左手雖然用不了,但右手沒骨折,並不是不能用。「我,還能戰鬥!」這樣想著,阿一重新鼓起幹勁。

「這是我的台詞。站在我面前的你是敵人。敵人……全部都要殺!」

阿一一邊發出吶喊,一邊忍著劇痛向弗里德扣動多納的扳機。子彈激發的反動力讓阿一的右手和身體發出哀鳴,不過全都靠對敵人的殺意撐過去了。並且,發動【瞬光】取出十字懸浮炮進行突擊。與此同時,月的【雷龍】,緹奧的吐息,希婭的炸裂獨頭彈也一併放出。

但是,有數頭被稱為灰龍的體長三、四公尺左右的龍敏捷的進入射線內,緊接著,就出現由無數個正三角形組合而成的赤黑色的屏障,承受了阿一他們的攻擊。

那些屏障承受阿一他們的最大攻擊力後,僅僅數秒數秒就出現裂縫,快要碎掉了。但是,從後面又有其他灰龍進入射線內展開好幾重屏障,和想的一樣無法突破。仔細看的話,龍的背上還貼附著龜型魔物,龜殼發出紅黑色的光,想必屏障是龜型魔物的固有魔法吧。

「以為我帶著的魔物只有龍嗎?這個屏障可沒那麼容易破壞啊。來吧,看著吧。我的另一個力量。神代的力量!」

這麼說後,弗里德就進入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一動不動的開始嘟嘟噥噥的詠唱咒文。手上拿著一塊大布,上面描繪著複雜奇怪的魔法陣。新入手的神代的力量,說的恐怕是這個【古魯恩大火山】的神代魔法吧。阿一他們知道神代魔法威力巨大,「怎麼可能讓你詠唱」,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放出更加苛烈的攻擊。

但是,就算突破了灰龍們的屏障,很快又有新的屏障展開,阿一他們的攻擊根本去不到弗里德那裡。本來的話,拜託月她們掩護,阿一用【空力】強行突破就好,不過現在他還沒恢復,充其量也只是能把灰龍群打下來。如此想著的阿一緊咬牙關,收起多納,取出反動力較小的奧爾根全彈發射,吹飛了數頭灰龍的障壁,但仍然到達不了弗里德那裡。十字懸浮炮也因威力不足破壞不了障壁。

這時,time up了似的,弗里德的詠唱完成了。

「【界穿】!」

「!後面啊!阿一先生!」

說出最後的魔法名的同時,弗里德與白龍的身影一同消失。正確的說是,出現像發光的膜那樣的東西,並跳進去了。幾乎在弗里德消失的同一時刻,希婭發出警告。阿一他們遵從希婭的警告,連驚愕的瞪大眼睛的閒暇都沒有就看向背後。

在那裡的……是在阿一眼前張開大口的白龍以及從白龍的背上睥睨著阿一的弗里德。白龍嘴裡,已經把龐大的熱量和魔力聚集、壓縮至臨界狀態。阿一立刻以奧爾根為盾,阻擋幾乎是在同時以零距離射出的極光。

咚咣噢噢噢噢噢噢!!!

「咕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轟響,舉起奧爾根的阿一被極光直擊、水平的被吹飛了。這異常慘烈的衝擊,讓本來就已經受損的肉體發出悲鳴,從阿一咬緊的牙關中漏出苦悶的呻吟聲音。

「阿一!」

想要幫助被極光推著吹飛的阿一,月她們立刻打算對白龍展開攻擊,不過猶如讀懂了她們的想法般,來自灰龍的掃射襲向她們,將她們困在原地。

被吹飛的阿一雖然沒受到直擊,但那極光的衝擊卻讓他傷口開裂,盛大的撒散出血花。隨後,他拚命用受傷的右手支起奧爾根,用【空力】叉開雙腳用力站住,領悟到再這樣下去自己將會被打落滾沸的岩漿之海,阿一就發動了【限界突破】。

用受傷的身體使用【限界突破】是非常危險的賭博。就算在平時,使用【限界突破】後也會被嚴重的倦怠感襲擊,在當前這種狀態下使用的話,時限一到可能就動彈不得了。儘管如此,為了打開狀況這也是必要的。

阿一的身體散發著紅色的光之洪流,力量爆發性增長。

「啊啊啊啊!!」

一邊發出吶喊,一邊頂起奧爾根強行將極光往上偏移。儘管如此,也沒辦法完全偏移。被極光的餘波吞噬,被吹飛的同時灑出了更多的鮮血。

白龍放出無數的光彈追擊。在這種地方跟希德拉一模一樣。但是,極光的威力卻在希德拉之上,光彈的威力也不容小覷。與神代魔法的使用者相互配合,真的是超規格的麻煩。

「十字懸浮炮!」

阿一透過極限的集中力,像樹葉般飄搖閃躲如慢鏡頭般襲來的光彈。然後,丟掉被極光融化的奧爾根,一邊用多納連射,同時放飛十字懸浮炮強襲弗里德。

「竟然如此頑強!只差一紙之隔就是打不出決定性的一擊!」

弗里德再次回到龜型魔物展開的障壁之後。對於理應身受重傷的阿一的頑強,弗里德咬牙切齒,同時也送去驚嘆的目光。然後,他就在高速飛行的白龍之上,再次開始詠唱。

「不會讓你得逞的!」

弗里德與白龍招架著十字懸浮炮的猛攻,一邊用光彈騷擾一邊和阿一拉開距離打算爭取時間。突然,整個空間都響起不可思議的聲音。同時,可怕的衝擊從旁邊襲向弗里德。

被吹飛的弗里德緊緊抱住白龍,不由得中斷詠唱,他將目光轉向能把體長十公尺的白龍吹飛的原因所在,之後便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黑龍!?」

【區區冒牌貨竟然敢蹬鼻子上臉!已經不會再讓你傷到主人了吶呀!】

把弗里德和白龍吹跑的,正是【龍化】的緹奧。龍人族那知名的危險程度在魔人族中也是家喻戶曉,因此緹奧就將她本來的身姿顯現了出來。雖然比起白龍小了一圈,不過那威壓感卻遠遠凌駕於白龍之上。

緹奧之所以決定與阿一他們一同旅行,雖然也有喜歡阿一的因素,但真正的理由是確認從異世界而來的人們,以及他們會對未來產生的影響。在這個前提下,自己是龍人族的事是要極力隱藏的。這是規矩,是理所當然的事。再怎麼強大的種族,也贏不過數量的暴力,這是五百年前被迫害的慘痛教訓。

但是,她深信的即便不是無敵也不會受傷的阿一卻身受重傷。看著被從天而降的極光灼燒、無力倒下的阿一,緹奧的內心被激烈的動搖襲擊了。是自己誤解了什麼吧。阿一是人。既會受傷,也可能由於瞬間的疏忽大意而輕易死掉。緹奧漸漸想起那理所當然事,在漫長的一生中遺忘的,如常識般的那件事——戀愛。現在這個時候她才明確的認識到,自己為阿一而傾心。阿一不單純是她感興趣的對象,也不僅僅是她的主人,而是她作為一個女人所不想失去的【男人】。

因此,決定在人前【龍化】。在伙伴深陷危機時捨不得拿出這招的話,就不能挺胸抬頭的以伙伴自稱了。更重要的是,作為龍人族緹奧·庫拉魯斯的驕傲,她不允許自己作出把規則與人命放在天平上比較的事,也不打算做這樣的事。

【年輕人喲!銘記在心吶呀!這才是「龍」之吐息啊!】

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閃光伴隨轟鳴聲緊逼向白龍以及弗里德。白龍像要對抗吐息似的扭轉身體射出極光之吐息。黑白兩道光柱在中間點劇烈衝突,擴散出異常可怕的衝擊波。正下方的岩漿之海以衝突點為中心,掀起狂亂的岩漿海嘯。

一開始緹奧與白龍的吐息不相上下的拮抗著,可是漸漸地,緹奧的吐息開始壓制對方。

「咕,真是的,竟然在這裡遇到龍人族的倖存者……沒辦法了。雖然有點危險,就用這魔法把整個空間給……」

「休想」

「——!?」

看來弗里德收到的報告中並沒有提到龍人族的事,他是真心的感到吃驚。因為這預料之外的事態,弗里德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拿出新的布來,再次詠唱未知的神代魔法。但是,詠唱因中彈的衝擊而中斷了。

雖然傷口還流著血,但不知何時,阿一已經繞到弗里德的背後,用多納進行連射。只是一聲槍響卻射出六發子彈,而且,六發子彈幾乎同時精準的命中同一個地方。

弗里德身邊的龜型的魔物,比弗里德反應更快的展開了屏障,可是,幾乎零距離射出的閃光輕鬆打破了紅黑的屏障。阿一近身略顯焦急的弗里德,並發動【風爪】纏在多納上,一口氣揮了出去。

「咕哇啊啊!?」

弗里德在千鈞一髮之際向後仰倒,雖然避免了被一刀兩斷的命運,可胸口卻留下了一道一字型切口。阿一的攻勢絲毫不減,以撕裂弗里德的勢頭,就那樣迅速迴轉,藉由【魔力變換】發動【魔衝波】,打出一記迴旋踢。

咚咣!!!

「嘎啊啊啊!!」

雖然勉勉強強用左腕防住,但是不可能抵消掉那勢頭,弗里德的左臂被粉碎,內臟也受到傷害,從白龍的背上被水平的吹飛出去。是注意到主人不在了嗎,黑色的吐息一口氣逼近分神的白龍。並且,阿一從白龍背上撤退之後,緹奧的吐息就把白龍連同極光一起盛大的吹飛了。

「嚕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吹飛的白龍發出慘叫,儘管被緹奧的吐息直擊的肚子受了重傷,它也勉強在空中重整體勢,一口氣向著天頂附近飛去。在那裡,有著不知不覺間乘上灰龍的弗里德。在上空匯合,弗里德再次坐上白龍。

阿一打算發動【空力】追擊。但是……

「咕!?嘎哈!!」

包覆阿一的紅色光輝迅速消失,不僅傷口在流血,他還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限界突破】的時限到了。因為是受傷的狀態下跨越極限所以傷害加深,極限也變快了。【空力】解除,阿一掉向岩漿之海。

【振作點!主人大人!】

「咕,緹,緹奧……」

飛翔著的緹奧用自己的背接住下落中的阿一。因【限界突破】的副作用和重傷而快要倒下的阿一,勉強維持住單膝跪立,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瞪著上空的弗里德。

放眼望去,到剛才為止都在糾纏月她們的灰龍群已經聚集在弗里德周圍了。

「阿一!」

「阿一先生!」

月和希婭一邊喊著阿一的名字一邊飛奔過來。緹奧在附近的立足處著陸。現在的阿一,承受不了緹奧受到攻擊時的戰鬥機動,會從高處掉下去。跳到同一立足處的月和希婭馬上靠過來撐起阿一的身體。

「……可怕的戰鬥力。陪侍在身旁的女人們也不尋常。曾以為滅絕了的龍人族,無詠唱的魔法使用者,有著預知似的力量以及非人臂力兔人族……難道使用了神代的力量嗎,而且我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要不是吃了最初的一擊,被打敗的會是我吧……」

弗里德一邊用壓抑著什麼似的聲音低語著,一邊和阿一的視線交會碰撞出火花,並氣喘吁吁的用右手壓著深刻在胸膛的傷口。

「為什麼一副贏了的樣子?我還可以戰鬥喔!」

阿一的臉因弗里德的話而浮現出不爽的表情,儘管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他的眼睛卻閃爍著殺意的光芒,並宣言要繼續戰鬥。

「……也是呢,從你那千瘡百孔的身軀上湧現出來的殺意之洪流並沒有減弱的樣子。真正可怕的不是那戰鬥力,而是那吞噬敵人的殺意……不,是對生存的執著吧……」

弗里德做出和第一次朝下看時一樣決然的表情睥睨著阿一。

「雖然不想使用這方法的,不過……要殺你們這程度的強敵,想必是必須的代價的吧」

「你說什麼?」

弗里德沒有回答阿一的疑問,而是向不知何時停在他肩膀上的鳥型魔物傳達了什麼。

緊接著,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崩!!咚!!

整個空間,不,整個【古魯恩大火山】開始劇烈震動,伴隨著驚人的轟鳴聲,岩漿之海狂暴起來了。

「嗚喔!?」

「唔!?」

「Q啊!?」

【呶!?】

突然,遭受到從下往上的突刺的衝擊,阿一他們四人發出四種不同的尖叫,拚命保持平衡。激震愈演愈烈,就震度而言,肯定已經到七級了吧。從岩漿之海噴出無數的火柱——不,是岩漿之柱。

「阿一先生!水(岩漿)位!」

聽希婭那麼一說,阿一他們立刻看向立足點之淵,確實,岩漿之海正在上升。

「你做了什麼?」

阿一壓抑著聲音,質問引發了這個異常事態的犯人——弗里德。弗里德一邊向中央島正上方的天定移動,一邊對阿一的問題做出回應。

「只是破壞了要石而已」

「要石……?」

「對啊,看著這岩漿難道沒覺得奇怪嗎?【古魯恩大火山】明顯是個活火山啊。儘管如此,至今為止卻連一次噴發的記錄都沒有。這也就是說,有某個重要的因素一直在抑制積存於地下的岩漿噴發」

「那就是【要石】嗎……怎麼會!?」

「對。我破壞了抑制住岩漿噴發的巨大要石。過不了多久,這個大迷宮就會自行毀滅。不能授予同胞神代魔法雖然很遺憾,不過……能在這裡殺死你們也算值了。與大迷宮一同長眠吧」

弗里德冷淡的俯視著阿一他們,向天頂舉起脖子上掛著的吊墜。接著,天頂出現龜裂,分向左右打開。天頂開了一個圓形的洞穴變成了天井,接著又開了幾道直通火山頂的隱藏門。

看來,他是用【古魯恩大火山】的攻略之證打開了通往外界的捷徑。弗里德最後睥睨了阿一他們一眼,就與白龍一起消失於天井的通道之中。

周圍的岩漿之海彷彿進入颶風圈內的海面一樣狂暴著,噴出的岩漿柱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增加。岩漿已經漫上阿一他們所在的立足點,簡直就像世界末日一樣。

僅有的一點時間,阿一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眯細了眼睛。然後,決定了什麼似的,按著傷口站起來。這時,即使弗里德和白龍出去了也仍舊在這裡的灰龍們開始向阿一他們射出小極光。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裡把他們殺掉似的。

在月發動【絕禍】抵擋小極光的時候,阿一手裡握著【寶物庫】,把手放在想要向頭上的灰龍們放出吐息的緹奧那被堅固的龍鱗覆蓋的臉頰上,讓她轉頭看向自己。

「緹奧,聽好了。拿著這個從天井的捷徑逃出去」

一瞬間,緹奧沒能理解他在說什麼似的眨了眨眼,緊接著便露出受傷的表情,混合了悲傷與憤怒的念話響徹眾人的腦海。阿一所說的,就像是要緹奧自己逃生、捨棄同伴們似的。

【主人喲,妾身,妾身連共度最後時光的資格都沒有嗎?是要拋棄妾身嗎?妾身……】

「緹奧,不是那樣的。沒有時間了,所以只說一遍。我可還沒有放棄呢。既要得到神代魔法,也要從這裡活著出去,總有一天還要宰了那個混蛋,並且必須要遵守採集【靜因石】的約定。但是,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所以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是你的話,就有可能突破所有的障礙,在時限內返回安卡吉……拜託了,緹奧」

阿一凝視著龍化狀態的的緹奧的眼睛,用至今為止一次也沒有對她顯露過的認真的眼神看著她。被桀驁不馴,什麼事情都能一個人解決的阿一,全力倚仗著。為了實現所有的願望,戰勝所有的困難,緹奧的協助是不可或缺的。緹奧的力量是必要的,這既不是放棄,也不是自我犧牲精神,僅僅只是認為緹奧是不二人選。

緹奧悲傷憤怒的心瞬間轉變為歡欣鼓舞。喜歡的男人,不,現在是真心想成為伴侶的對象,被他在生死時刻託付了【重要之物】。如果不能回應他的話,就不是女人。

因此,緹奧只回答了一句話。

【交給我吧!】

阿一吧【寶物庫】放進龍鱗的內側,這樣就能透過龍的肉體轉交到人化後的緹奧手上了。緹奧確認【寶物庫】放進龍鱗內側後,輕輕的,用頭蹭著阿一。這是她現在能做到的,竭盡全力的示愛。阿一也在最後溫柔的撫摸了離開的緹奧。緹奧將視線看向月和希婭,兩人也完全沒有放棄的樣子並用力的點頭。

「緹奧,告訴香織和繆。【稍後再見吧】。拜託了喲」

【呼呼,明白吶呀】

收到阿一那輕鬆過度的口信,緹奧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拍後,她就捲起強風一下子飛走了。她在空中翻滾著避開襲來的小極光,一口氣突入灰龍群裡。對黑龍的特攻抱有了危機感吧,灰龍們開始向緹奧集火。

似乎想用吐息抵消蜂擁而至的小極光,可是,抵消不斷追加而來的攻擊並不簡單。不過,在以為要形成拮抗的瞬間,從下方迸發的極光消滅了數條攻擊緹奧的灰龍。

是月解放了【絕禍】中壓縮的極光。此外,亂射的炸裂獨頭彈也不斷製造衝擊波將灰龍們吹飛。

是因為弗里德與白龍出去了嗎,這時天井的門開始慢慢關閉。明白到沒時間了的緹奧,冒著中彈的危險加速。多虧這樣,緹奧的飛行速度明顯增加了,可她的龍鱗也接連被灰龍的小極光打碎。

【哼,這種程度的痛!倒不如說感覺良好!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就像說的那樣,每當灰龍的攻擊傷到緹奧的身體,她的飛行速度就會進一步增加。這是【龍化】的衍生技能【痛覺變換】的效果。越是感到疼痛,能力就越能強化,相當厲害的衍生能力。順帶一提,這是她與阿一相遇後,時隔數百年得到的新技能。與其說跨越【障壁】,不如說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比較正確。

在若干灰龍之中,緹奧終於突破了小極光的暴風雨,透過了眼看著即將關閉的隱藏門。能看到洞口小小的光,是地上的光。在那之前,好幾道門開始依次關閉。

緹奧已經不顧後果,留下僅僅能維持【龍化】的魔力,其他的都用作風的操作。就算回想自己漫長的人生,也沒有達到過現在這般的速度,如字面意思的、疾風般的飛行。

穿過一道、兩道、三道門,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道與地面相連的較厚的門了。緹奧身纏颶風,像黑色的炮彈一樣突進。但是,有光彈從那樣的她的頭頂上襲來。

看來,是一注意到緹奧的存在,就發動攻擊打算讓她止步。門已經關上一半。緹奧迴旋著迴避,就算迴避不了也沒有放緩突進的速度,白龍的極光向著這樣的她降下。

是耗盡魔力了嗎,極光並沒有當初那樣的威力,最多也就之前一半的威力。但是,即便如此,如果被擊中,也不是小極光能比的吧。可是如果不選擇迎擊而是迴避,最後可能趕不上透過大門。

緹奧決定,利用中彈後的【痛覺變換】進一步提速好了。就在那時,有幾個影子超越緹奧,插入極光與緹奧之間。那是緹奧十分熟悉的東西,浮游的十字架,全方位兵器。沒錯,是阿一的十字懸浮炮。緹奧走後阿一立刻就讓它們跟在緹奧的後面。

飛來的三台的十字懸浮炮,身纏紅色的光輝,調整角度抵擋極光,想將其偏向側面。在極光的威力下,十字懸浮炮一台階一台壞掉,可是,在極光停止之前它們仍舊堅守著緹奧。甚至像要保護她似的,有四台浮游炮在繞著緹奧飛。

【哇啊啊啊,受不了了!主人愛死你了!】

算被岩漿洪流襲擊,阿一仍在地下操縱十字懸浮炮保護緹奧。緹奧向那樣的阿一獻上了驚天動地的愛語。即使在龍人族之中,緹奧也算是特別的強者,而會去保護她的男人則從來沒出現過。無論何時她都是守護他人的一方。正因如此,在極其困難的狀況中被守護著的這一事實,讓她爆發出了至今從未感受過的喜悅。

「咕嚕哇啊啊啊啊!!!」

然後,伴隨著龍的咆哮聲,緹奧終於透過了最後的大門。化為一陣黑風的緹奧垂直飛出,就算被巨大沙暴圍困著也依然在陽光下翱翔於天空。

「居然能在那樣的狀態下出來!簡直就是怪物!但是,就算是黑龍也已經遍體鱗傷了。在這裡宰了——!?」

看著飛上天空的緹奧,乘在白龍上的弗里德一邊驚訝一邊目光銳利的準備攻擊。但是,那個計劃和他的話語一樣被終止了。四台十字懸浮炮,在不知不覺間圍住了弗里德和白龍。

弗里德立即命退避的途中帶來的龜型魔物展開屏障。十字懸浮炮的攻擊力不足以破壞障壁,這件事已經證實過了。如果裝備有炸裂獨頭彈的話,結果或許會不一樣,但是因為優先填裝的是多納·修拉庫以及缺乏遠程攻擊手段的希婭的多琉根,從時間上來說無法配備。

儘管如此,十字懸浮炮還有另一個強大的攻擊手段。這件事,以【一臉從容的笑看浮游炮的弗里德表情凍結,緊接著白龍被吹飛並身受重傷】這樣的形式被證明了。

嘣嘣嘣嘣!!!!

十字懸浮炮也不開槍,只是突然開始放出異常強烈的紅色光輝,緊接著——自爆了。

為了讓衝擊一絲不剩的傳達至目標,四台十字懸浮炮固定在四個方位,威力壯絕的衝擊讓其內藏的子彈像暴風雨一樣飛散,輕輕鬆鬆的粉碎障壁襲向弗里德和白龍。

「啊啊啊啊!!」

「嚕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從一起發出悲鳴被盛大的吹飛了。

接著又被緹奧放出的龍捲風追擊,弗里德與白龍一同被捲入沙暴之中。對緹奧來說,雖然想用吐息確實的殺死他們,可她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緹奧暫時凝視著弗里德他們消失的地方,像是要確定沒有變化那樣定睛注視。接著,又用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剛才那股變態力的平靜眼神注視著下方的【古魯恩大火山】。並且,像是在說【相信】似的點了點頭後,就轉身向安卡吉的方向飛去。

幾分鐘後,發生了以【古魯恩大火山】為中心的大地震。用【轟鳴】來描述都顯得不溫不火,發生的大爆發使整個大氣都嘎吱作響,連沙暴都被一時性的吹飛了。顯露出來的【古魯恩大火山】已經在噴著黑煙,崩飛熾熱化的岩石,撒散著火山雷的閃光。

現存的歷史書中,【古魯恩大火山】的大噴發連僅僅一次都沒有被記錄過。某種意義上,這可以說是珍貴的歷史性瞬間。但不知是何種原理,沙暴於數分鐘後復活,將這異變隱藏於它的面紗之中。

儘管如此,那宛如世界發出的哀嚎般的轟鳴聲,或是那噴升的黑煙,都被安卡吉的人們確實的觀測到了。人們越來越不安,等待著重要之人歸來的少女和幼子也是一樣。

4-8於灼熱之中

「……自爆是浪漫」

「?……阿一?」

「阿一先生?」

暴露在小極光的豪雨之中,突然,阿一抿嘴一笑嘟噥著這樣的事。月和希婭以訝異的表情面向他。阿一說著「什麼也沒有」並搖搖頭,在兩人的支撐之下設法跳躍、踏上了中央之島的邊沿。

緹奧起飛之後,周圍的岩漿就如開閘的洪水般激增,除中央島以外的立足點已經全部沒入岩漿之海。在五分鐘之內,中央島也會被吞沒吧。

傾注而下的小極光被月的【絕禍】吞沒,焦急的灰龍直接攻擊希婭,卻被多琉根打落岩漿之海,這種事不斷反覆。灰龍的數量也被削減至十條。

在中央島上,最初看到的岩漿圓頂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現的是漆黑色的建築物。在建築物的旁邊,有一個大圓盤浮游在地面上方數公分左右的地方,正上方就是剛才天頂打開的捷徑出口。因此,本來應該是乘坐這個從這裡出去的吧。

比起向阿一他們發動攻擊,灰龍們現在正拚命的迴避噴出的岩漿柱。阿一他們一邊斜楞著眼看著狼狽的灰龍群,一邊向漆黑的建築物靠近。

乍一看,只是一個連門窗都沒有的長方體,有一面牆壁上雕刻著和前幾次一樣的表示這裡是七大迷宮的紋樣。阿一他們站在那個的前面,牆壁迅速無聲的滑動,出現了入口。三人進入其中的時候,岩漿也終於漫上中央島,這裡即將被吞沒。再一次,門迅速無聲的關閉,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住了流過來的岩漿。

一段時間內,阿一他們都在凝視著門扉,看似不會發生門被融化、岩漿流進來這種事,幾人都安心的出了口氣。雖然預想到,會住在這種地方,以備萬一,房間十有八九是耐岩漿的,不過,在這個結果出現的時候,果然還是會感到安心。

「暫且可以安心了……儘管如此,這個房間連震動也能隔絕嗎……」

「嗯……阿一,那個」

「魔法陣的說」

剛一進入房間,就感覺不到大地震等級的震動了,對此阿一表現出驚訝。在他這麼嘟噥的時候,旁邊的月指著某處。在那裡,有一個複雜且精緻的魔法陣。神代魔法的魔法陣。三人互相點頭,一同邁入那裡。

和【奧盧克斯大迷宮】的時候一樣,記憶擅自滿溢位來,攻略迷宮的軌跡在腦內馳騁。直到全部岩漿蟒都被討伐的片段閃過的時候,才像是承認攻略似的,直接在腦內刻入了神代魔法。

「……這是,空間操作的魔法」

「……瞬間移動的品種」

「啊,那個突然從背後出現的傢伙的說」

顯然,存在於【古魯恩大火山】的神代魔法是【空間魔法】。而且和重力魔法一樣,同樣是能干涉世間之理的魔法。神代的魔法依舊是如此前衛呢。

月言及弗里德的奇襲。恐怕,最初的奇襲也是用空間魔法出現在那裡攻擊的吧。雖然不知道他是利用空間轉移扭曲空間還是一直藏在哪裡,但麻煩這一點是不變的。第二次的奇襲,要不是希婭立刻使用【未來視】的衍生技能【假定未來】,或許阿一就會受到直擊了。真可以說是絕技。

阿一他們修得空間魔法後,魔法陣的光輝也漸漸平息,與此同時,牆壁的一小部分響起喀!的一聲打開,正面的牆壁也開始浮現出閃耀的文字。

【人之未來以自由之意志為基石殷殷懇願】

【納伊茲·古魯恩】

「……簡捷啊」

看到這訊息,阿一坦率的說出了感想。放眼四周才注意到,這裡作為【古魯恩大火山】創設者的住處,真是相當煞風景的房間。完全沒有奧盧克斯的住處那樣的生活感。真的,只是存有魔法陣的地方而已。

「……身無長物呢」

「納伊茲先生,除了魔法以外,好像什麼都沒留下的說」

「這麼說來,奧斯卡的手記中也有提到納伊茲這傢伙。似乎是個相當沉默寡言的人」

將支撐阿一的任務交給希婭,月走向拳頭尺寸的壁櫥(打開的一小部分牆壁),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吊墜。和至今入手的無趣的攻略之證不同,圓形吊墜構思精巧,別具匠心。月靜靜的把吊墜掛在阿一的脖子上。

「……那麼,魔法和攻略之證都到手了。接下來,就是脫出了」

「……怎麼做?」

「有什麼計策的說?大概,外面已經完全被岩漿填滿了喔?」

月和希婭說出了她們的憂慮,卻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她們的不安。看到兩人完全信賴著自己,阿一高興的說出了逃離計劃。

「當然是在岩漿中游泳」

「……嗯?」

「……是嗎?」

第一句話可謂是壓倒性的說明不足。「果然,是受傷太嚴重了吧?」月和希婭反問的表情,看起來多少都有點擔心阿一的頭部。

「不,我會好好說明的,所以請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那個啊,其實,我在緊靠著這棟建築物的外面準備了潛艇。想著接下來要去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話肯定會用到,就提前做好了。在岩漿之中究竟能否撐得住,一開始多少還有些不安,可既然被金剛覆蓋的小舟沒問題,同樣的方法應該可行。所以說,和以前一樣不要緊的喲」

「究竟,不知不覺間那樣的事……」

希婭發出吃驚似的聲音,月的眼瞳裡也滿含驚訝。

其實,在弗里德宣稱他要破壞要石的時候,阿一就已經從寶物庫裡將潛艇傳送到岩漿之中了。如果潛艇被熔化,他就會暫時放棄神代魔法,立刻和緹奧一起從天井強行突破。可是看了好久,潛艇並沒有要熔化的跡象(裝備了感應石所以能明白),因此他估計就算岩漿把外面灌滿他們也可以逃脫。

只是,【古魯恩大火山】發生了明顯相當不妙的強烈地震,到處都天崩地坼,因此逃脫過程不順利的可能性很大。返回安卡吉的時限已經迫在眉睫,沒有時間慢慢悠悠的探索逃脫路線。所以,為了能確保在時限內帶回【靜因石】,阿一就讓緹奧先逃脫了。

「逃脫路線嘛,當然是天井的捷徑。月,到登艙口為止的結界就拜託了。可以吧?」

「嗯……交給我」

聽了阿一所說的,月一面點頭,一面用心的施放了三重【聖絕】。輝煌的障壁將阿一他們三人包裹在內。三人互相點頭後就立於門前。然後,開啟了通往充滿滾沸岩漿的外界的門扉。

緊接著,響起呼!的一聲,灼熱的奔流闖入房間之中。可靠的【聖絕】從岩漿之中守護著阿一他們,瞬間,視野的全部都被染成了紅蓮之色。從岩漿之中看著岩漿,體驗著這種不可能會有的體驗,雖說是做好了覺悟,但就連阿一他們也語塞了。話說世界是很廣闊的,阿一他們肯定還會有類似這樣的體驗吧。

「快出去吧。走了!」

「嗯」

「好、好的說!」

在阿一的號令下,三人慢慢走到房間之外。在這是什麼都看不見的被封閉的世界中,如同阿一所說,真的有一台潛艇在出入口的近旁待命。月一邊調整障壁一邊向著艙口前進,不久後,三人總算坐上了潛艇。進入艙體後,三人都不由得脫力。

在那個瞬間,

咚隆隆隆隆!!!

與至今為止的震動不可相提並論的激震襲擊了整個空間。並且,突然,岩漿開始向著一定的方向洶湧的流動。潛艇被激流翻弄,其中的阿一他們如同攪拌機中的奶昔似的上下翻飛、左右滾轉。

「咕哇!?」

「嗯呀!?」

「哈嗚!?好痛的說」

各自都和艙壁激烈碰撞,發出悲鳴。月立刻發動【絕禍】的應用版,將自己們拉向黑色的旋渦小球,好歹是脫離了奶昔的狀態。

「得、得救了。謝謝啊,月」

「非常感謝的說,月小姐」

「嗯……比起那個」

月用【絕禍】溫柔的將阿一移動至操縱席。阿一在那裡注入魔力,嘗試控制潛艇。體會著激流的走向和岩漿的黏性,阿一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並沒有去掌舵。

「切,如果能被這噴發噴到外面去的話,反而是幸運嗎?」

「……錯了?」

對於阿一那愁眉苦臉的表情,月表示不解。

「啊啊。我之所以在岩漿之中也不會迷失方向,是因為十字懸浮炮的特定石給了我提示。在它自爆之前,我讓它將特定石射出,安置在脫出口附近,所以我至少能明白天頂的捷徑在哪……可是這個流向,是在遠離出口啊」

「欸?也就是說咱們正在向地下潛行嗎?」

「嗯,感覺不是垂直下降,而是向著斜下方……話說,說不定是和哪裡相連的……月,希婭,果然是沒辦法馬上回去……只能就這樣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到阿一一臉覺悟的說著這些話,月和希婭只是溫柔的放鬆眼角,輕輕的依偎在他身旁。

「……在你身旁直到最後。如果能實現這個,就什麼問題也沒有」

「嘸嘸……照字面意思,即便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說。我也,只要能和你們兩人一起,【無論到哪裡】的說!」

「……是嗎。是這樣啊」

阿一也放鬆臉頰,對這樣的兩人回以笑容。

三人就這樣在潛艇中依偎在一起,被灼熱之奔流沖走了。

~~~~~~

當沒能從【古魯恩大火山】成功逃脫的阿一他們,被不知去向何處的地下熔岩流沖走的時候。一個影子,正呼啦呼啦的飛翔於飄揚著赤銅色之沙的【古魯恩大沙漠】上空。

不言自明,那是【龍化】狀態的緹奧。

【嗚……這可有點不妙吶呀……真的是,吐出了相當麻煩的吐息啊……沒有辦法。主人喲,原諒妾身……】

由於強行突破,緹奧沐浴了不少極光,被極光的毒素侵蝕,傷口正在惡化。緹奧判斷,這樣下去,她在到達安卡吉之前就會倒下,因此她從【寶物庫】裡取出裝有神水的容器咬碎並服用了。對於擅自使用秘藥一事,她正在向阿一謝罪。

緹奧將大量的魔力傾注於吐息的連射、獲得超越極限的身體能力以及飛行能力,因此而消耗的魔力正以相當的速度恢復著。另外,傷也瞬間痊癒——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抑制了毒素的影響。

這之後又飛了幾個小時,終於在前方看到了安卡吉的影子。如果到這裡之後再繼續飛行,安卡吉的監視塔也會發現緹奧吧。緹奧在一瞬間考慮要不要解開龍化。魔人族的弗里德恐怕還活著,被他知道了自己的事,今後,如果繼續參與阿一的旅行,就一定會碰到必須龍化的場面,因此她完全想通了。

隱居之處不是那麼簡單就會被發現的地方,就算萬一被發現了,龍人族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被打敗。而且,就算五百年前的惡夢(迫害)捲土重來,只要緹奧尋求幫助的話,阿一一定……應該會將力量借給她吧。要說為什麼,因為在面對親近的人時,阿一是很好說話的。

在她這樣思考的期間,終於,來到了距離安卡吉僅有數公里的位置。看起來,監視塔上的人們似乎非常慌張。發生誤會被攻擊也是麻煩,因此緹奧迂迴至入城口,在距離稍遠的地方著陸。

嘭咚!!

緹奧以半墜落的形式著陸,在捲起的塵沙還沒有散去的時候,安卡吉的士兵們就已經在她身邊組成隊列。看來,在城牆之上也有很多士兵拉弓搭箭、或舉著刻有魔法陣的手杖在待命。

滾滾塵沙被風兒帶走。士兵們非常緊張,喉嚨響起吞口水的咕咚聲。但是,塵沙散去的前方並沒有兇惡的黑龍,只有一位黑髮金眼的美女,而且一眼就能看出她相當的疲憊。士兵們都是一樣困惑的表情,互相看著同伴的臉。

這時,穿過處於混亂狀態的士兵們之間的空隙,一位少女跳了出來。和緹奧一樣是黑髮的女孩子,香織。從後面,「危險!」傳來士兵們或領主的兒子畢茲制止的聲音,但香織無視那些,猛然跑到單膝跪地、氣喘吁吁的緹奧身邊。

因為香織知道緹奧是龍人族,所以在從監視塔收到報告的時候,她就推測是阿一他們回來了,因此急忙趕到這裡。

「緹奧!沒事吧!?」

「唔,香織……唔嗯,相對來說算不了什麼呢呀。有點累了而已」

看著緹奧渾身是傷,疲憊已極的樣子,香織變得面無血色。她立刻在旁邊跪下並迅速對緹奧的病情進行診察。然後,明白她是身中未知的劇毒之後,便馬上同時開始施放淨化和回復魔法。

「怎麼這樣……竟然淨化不了……」

但是,極光的毒素,是連神水都要用漫長的時間來解毒的猛毒。香織的回覆魔法是不可能將其立刻淨化的。儘管香織的臉擠作一團,但多虧了她非凡的回覆魔法和之前服用的神水,緹奧已經恢復了相當多。「不必擔心,馬上就淨化完了吶呀」這麼說著的緹奧一邊微笑一邊撫摸著香織的頭。

從緹奧的表情能看出來,是真的不必擔心,香織這時才放鬆了似的,浮現出安心的表情。然後,她的眼睛滴溜溜的環顧四周,表情逐漸變成了不安。

「緹奧……那個,阿一君他們?一個人嗎?為什麼……那個噴發是……」

「香織,冷靜吶呀。會全部說明的。首先,讓後面的士兵們平靜下來,再去可以說話的地方吧」

「啊,嗯,也是啊」

香織好像現在才注意到在她背後困惑吵鬧的士兵們,儘管面露不安,她仍然強有力的點頭。緹奧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悲愴的表情,這是香織能恢復冷靜的主要原因。

香織迅速返回蘭茲他們的身邊說明情況,隨後便帶著緹奧前往了可以平靜交談的場所。

~~~~~~

「那麼說……阿一君他們……」

「嗯,之後應該會追上來吶呀。主人絲毫也沒打算放棄。由於時間緊迫,他沒詳細說,可他確實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啦」

香織聽完在【古魯恩大火山】發生了什麼之後,臉色發青的緊緊攥住了手。從看到令安卡吉的人們震撼的大噴發時就開始感到的不安,正在她心中急速膨脹。

香織拚命的握緊自己的手,現在也是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樣。但是,緹奧輕輕的讓自己的手與香織的手重合,並且用強有力的眼神注視著她。

「香織喲。主人有話讓我帶給你吶呀」

「阿一君的?」

「嗯。正確來講是帶給你和繆的……【稍後再見吧】吶呀」

香織還以為阿一會說「必定歸來」或是「不必擔心」這類讓自己和繆安心的話語,可是這留言簡直像是在說「我稍微去趟便利商店,之後再會合吧」。面對這種胡鬧般輕浮的話語,香織不由得張大嘴呆掉了。

在她的腦海裡,閃過阿一浮現出無敵的笑容,說著「這種程度沒什麼可覺得嚴重的吧?」的身姿。任何困難都要一邊笑著一邊摧毀的那個強有力的身姿。

之所以會極其自然的浮現出那樣的身姿,是因為比起笨拙的傳達強烈的話語,阿一選擇的留言是最能讓自己們感到安心的話語。想到這裡,香織禁不住苦笑了。

「是嗎,那麼就沒問題了呢」

「嗯,即使客觀看來是幾近絕望的狀況,但如果是主人,就會很普通的生還。無條件的如此相信吶呀……」

「嗯……如果是阿一君就沒問題。所以說,我也要做好我應該做的事呢」

「沒錯吶呀。當然,妾身也會幫你的」

阿一在大迷宮行蹤不明,對於這個事實,香織雖然感到頭暈目眩,但她確信如果是阿一就沒問題,緹奧也同樣握緊拳頭確信著。然後,剛才交給蘭茲他們的大量【靜因石】,現在應該已經被製成了粉末狀。香織判斷,國家應該正在向患者們發放靜因石粉,為了治癒衰弱的人們,她重新站起來,眼瞳也注入了力量。

此後,在宮殿,與正被領主的女兒艾麗(十四歲)照顧著的繆會合,進行情況說明。還以為阿一爸爸不在這裡繆會掉眼淚,可是,「阿一爸爸的女兒,是不會那麼簡單就哭的喲」,被緹奧這麼一說,繆就漲紅了小臉蛋,竭盡全力的忍耐著不哭出來。

雖然繆是海人族,可她也是【神之使徒】香織的同伴,稍微關心一下就能注意到她的可愛之處,安卡吉宮殿裡的人們似乎都已經被她迷住了。特別是大病初癒、被禁止外出的艾麗,她已經徹底被繆打倒了。

關於緹奧是龍人族這件事,蘭茲他們似乎有什麼想法,但她豁出性命為安卡吉帶回了【靜因石】,是公國的恩人,這件事並不會改變,因此蘭茲將這件事壓了下去,並沒有引發什麼大騷動。

經過兩天,在香織她們的活躍之下,患者們紛紛被治癒,可阿一他們還是沒有回來。逐漸,香織的表情變得黯淡了。緹奧也數次搜尋通往【古魯恩大火山】的路線,卻沒有阿一他們的痕跡。情況一籌莫展。

然後,在緹奧回來後的第三天傍晚,香織向繆和緹奧提議道。

「在今天,已經沒有必須要由我來醫治的患者了。之後就是花時間靜養,交給醫療院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問題。所以說……我想去搜尋阿一君他們」

「爸爸?要去迎接他嗎?」

「呼,這樣吶呀。妾身也,想著差不多該動身了」

聽了香織的話,繆高興的探出身子,緹奧則以認真的表情贊同了。

「但是,畢竟,沒道理帶著繆去【古魯恩大火山】呢」

「沒錯吶呀。要是那樣,主人將繆寄託在這裡就沒有意義了。而且,現在受到火山噴發的影響,無論怎麼著也沒辦法進行正經的搜尋吶呀」

「嗯,我也這麼想。所以說,我想先把繆醬送到艾莉森讓她和媽媽見面」

「唔嗯,這樣比較合理吶呀……在所不辭。那麼,坐在妾身的背上好了。如果是到艾莉森,抓緊時間的話應該連一天也用不了吶呀。早晨出發傍晚就能到了吧」

進展迅速的談話,讓繆的頭上綻放出大量的【?】之花。香織細緻周到的對繆進行說明。得知不能直接去迎接阿一,繆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但是,她好像也很想見母親。兩人會帶阿一爸爸來的,在那之前希望繆可以等待,香織這麼說了後,繆才勉勉強強接受。竟然將阿一和親生母親放在同一個天秤上比較,已經怎麼看都是真正的爸爸了呢。香織和緹奧兩人都不禁浮現出苦笑。

翌日,在領主的挽留以及,以特別熾熱的眼神凝視著香織的畢茲的目送之下,香織和繆坐上龍化的緹奧的後背,向西方的天空飛去。在背後,人們不顧塵沙,盛大的感謝或稱讚著香織,聲音響徹了清晨的安卡吉。

香織思念著再一次走散的心愛之人,胸中隱藏著【必定找到】的決心,筆直的面向前方。

而在那前方的,卻是掃興到她連做夢也想不到的平凡的再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9女孩子從天而降,竟然是女兒

一望無際的藍色。

直到遙遠地平線的彼端,都被燦爛的陽光照亮了。但是,絕對沒有嚴熱的感覺,氣溫剛剛好。偶爾,溫柔的微風也讓人非常舒心。只是,無論怎麼環顧周圍都是空無一【物】,讓人稍稍覺得有點寂寞。

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大海的正中央。

在大海正中那飄飄忽忽、搖搖晃晃的波浪之間,漂浮著一艘船。不,用【船】來表現那個可以嗎?至少,這個世界的人們不會將那個認為是【船】吧。

說到原因,那個有著黑色光澤的流線型的物體,沒有甲板那樣的地方。本來的話,物體的兩側還應該有V字型的小翅膀,後部有螺旋槳,以及像尾巴那樣的船舵……但現在看起來,感覺只是一具慘不忍睹的殘骸而已。如果不仔細看,那形狀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稍扁平的逆戟鯨。

與其說是船,說成是新品種的魔物,一定更能讓這個世界的人們接受。這個逆戟鯨型的船正是潛水艇。不用說,是被【古魯恩大火山】的岩漿沖走,讓搭乘者得以九死一生的阿一的神器。作為代價,潛艇幾乎已經完全壞掉了。

在那樣的於波間沉浮的潛水艇上,一個人正兩手交叉在後頭部躺著,盡情的用單眼欣賞著大自然的風光——是阿一。被極光的一擊融解、連動都不能動的左之義手,靠著挪用潛水艇的材料來修繕(拆了東牆補西牆),外觀總算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但其內部的機關幾乎都陷入了使用不可的狀態。

「……阿一,身體感覺怎麼樣?」

阿一因溫暖的陽光和搖籃般的小浪而昏昏沉沉的,突然,背後的艙門打開了。從那裡出現的月,擔心的詢問著他。阿一被極光攻擊身受重傷,由於那個毒素,傷的恢復並不理想。

「沒有問題喲。傷口全都不流血了。痊癒還要一天左右就是了……比起這個,月你怎麼樣呢?相當疲憊吧?」

「嗯……沒問題。希婭也分了點血給我」

聽到阿一擔心自己,月高興的回答著,就這樣興沖沖的從艙口爬出來,挪到了平躺著的阿一身邊。然後,極其自然的跨坐在阿一的身上。柔軟的臀部在非常危險的位置刺激著阿一。

「……月小姐喲,為何要坐上來呢?」

「……因為阿一在這裡」

雖然回答的像是哪裡的輕浮登山家一樣,月的眼神卻非常認真。襲擊阿一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妖艷感,嘟噥著「……就那樣」伏下身體,用舌頭舔著阿一的脖子,輕輕的咬了下去。並且,嘶溜嘶溜的舔著流出來的血。

「……嗯,毒素幾乎都清除了。看起來不要緊了」

看來,是透過吸取阿一的血來確認極光毒素的剩餘程度。

「所以說過沒問題了吧?」

「……嗯。但是,還是會擔心的。雖然地點有點問題……有好好休息真是太好了」

「嘛。確實,怒濤般的展開啊。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看著苦笑的阿一,月也感到為難似的皺起八字眉。兩人都想起了從在【古魯恩大火山】被岩漿吞沒,到現在在大海中心漂流為止的經過。是應該為至今為止的不幸經歷嘆息呢,還是該為儘管如此還是九死一生的得救而高興呢,真是微妙的苦惱啊。

阿一他們被不知通往哪裡的岩漿流沖走後,整整一天都身處激流之中。也不能一直靠月的【絕禍】固定身體,在激盪的船內反覆嘗試,阿一總算用生成魔法做出了浮游的重力石座椅。潛水艇仍舊像玩具一樣被擺弄的梆梆作響,這個浮游座椅,在某種程度上也能防止他們變成奶昔。

並且,月和希婭從左右緊緊抱住阿一,在泛著淡淡綠光的潛艇內,度過了這段睡不著的時間。

難道,會就這樣去到這個星球的地幔?在阿一流著冷汗開始這麼懷疑的時候,終於,不知去往何處的地下之旅結束了。迄今為止最大的衝擊襲擊了阿一他們。那衝擊大得驚人,貫穿【金剛】的防禦直接對潛艇造成了傷害。然後,伴隨著衝擊,潛水艇勢如破竹的被吹飛了。

為了應對劇烈的衝擊,阿一急忙重新張開【金剛】,為了確認發生了什麼事,阿一用【遠透石】對周圍進行確認。(他能透過十字懸浮炮看到東西就是因為遠透石)進入他眼簾的景象,並不是充滿岩漿的紅色世界,而是因像蛇一般翻滾的岩漿而劇烈沸騰、氣泡狂冒的【大海】。

看來,阿一他們是在不知何處的海底火山的火山口,被捲進了所謂的岩漿水蒸氣爆炸,並被盛大的炸飛了。因那衝擊,船體受到顯著的傷害,但總算避免了進水,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呢,還是該說不愧是阿一的神器呢?感覺有點微妙啊。

經歷九死一生,總算因回到地殼之上而感到放心的阿一他們,此後也繼續遭受災難。

由於噴發,潛艇不斷旋轉著被拋入海中。阿一他們經過短暫的發呆,就立刻恢復潛艇的制御,開始航行。兩翼或船尾都嚴重損毀,但靠著放出魔力勉強也能航行。雖然比起使用螺旋槳、兩翼和船尾航行的時候,耗魔量要壓倒性的糟糕,不過沒問題。

如果再一次被捲入噴發就撐不住了,阿一他們急忙離開了那個地方。可是,卻有一個巨大的陰影尾行在逆戟鯨型的潛水艇後方。那是一頭巨大的烏賊什麼的。體長有三十公尺,三十根以上的觸手在蠕動著,讓人聯想起海怪庫拉肯。

那樣的怪物無情的襲擊了潛水艇。被觸手牽纏,在眼看著就要被圓形排列的尖牙咬碎的時候,總算用潛水艇搭載的武裝(魚雷等)和月的魔法將其擊退了。

但是,就算擊退了庫拉肯,也還沒有結束。接著又被鯊魚群襲擊了。那鯊魚也是魔物的一種,它們會採取連攜作戰放出水龍捲,是無比麻煩的敵人。

終於,潛水艇配備的武裝用盡,只能依賴月的魔法了。用盡魔晶石儲備的魔力之後,由於阿一出血量過多,月只得從希婭身上吸血。總算將它們擊退並逃過一劫的時候,畢竟之前在【古魯恩大火山】也有過激烈的戰鬥,就連阿一他們也精疲力盡了。希婭想著自己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至少這點】……結果就給月提供鮮血直至貧血倒下。

先讓月和希婭休息,阿一從潛艇出到海面上。在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的地方,一邊仰望天空,一邊向著可能有大陸的方向前進吧。然後,經過半日左右的航海,因為氣候宜人,波浪也變得溫和了,所以阿一就像是要稍微休息一下似的停下了潛艇,在船外奢侈的享受著日光浴。

從攻略【古魯恩大火山】到現在,正可謂是怒濤般的展開。阿一怎麼想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們,就可說是倖存可能性為零的狀況啊。不由得,想要像某男女平等的用右拳揍過去的傢伙一樣大叫「不幸啊——!」沒有真的叫出來就是了。(科普:黑上條當麻呢,魔法禁書目錄的主角)

「希婭怎樣了?」

看向遠方的阿一,詢問著依然乘騎在他腰上的月。

「……還在睡。因為吸了很多……我想暫時醒不過來」

月說,吸阿一的血和吸希婭的血相比,魔力變換效率很懸殊的樣子。希婭完全不能與身為【血盟契約】對象的阿一相比,相同的血量獲得的魔力卻有幾倍的差距。所謂【血盟契約】,就是與的特定對象定下吸血契約,從其他人身上吸血效果會變差,反之,從契約方那裡吸血會呈現數倍的效果,【血力變換】的衍生技能。

「這樣啊。嘛,慢慢來就行了。不管怎麼說,不知道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達陸地。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稍微恢復也兼放鬆吧」

「……嗯」

因為海在大陸的西方,所以如果只是要到達大陸的話,駛向東方就好了。能用魔法製作淡水,只要捕魚,食物也沒有問題,能從潛水艇和魔法的魔掌中逃走的魚兒是不存在的。因此乍一看是海上遇難,實際上卻不是那麼焦急的狀況。如果在晚上,只要確認星星的位置,就能知道大陸所在的方向,所以說,該休息時就好好休息吧。

溫暖的陽光和微風讓阿一身體放鬆。而眯起眼睛凝視著那樣的阿一的月……

「……月小姐呀。您在幹什麼呢?」

「……讓阿一精神起來」

不知不覺醞釀出來的妖艷氛圍,慢慢地開始動起來了。想讓阿一精神起來的樣子,是指哪方面的就不說了,反正,對於用濡濕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月,阿一連【抵抗】的【抵】字都沒想到。

「嗯……呼呼,阿一,變精神了」

「……沒想到,竟然在大海正中,……半年前的我的話根本想像不出來」

在這開放感駭人的地方,阿一和月用彼此的身體互相表達著生存的喜悅的。一段時間裡,一陣不同於波浪的晃動讓潛艇在大海的正中搖曳著。

~~~~~~

「相當享受呢……」

希婭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在各式各樣的意義上恢復精神的阿一和月,並用這樣的話語迎接回到艙內的他們。

「嗯?起來了嗎?感覺怎麼樣?」

「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非常自然的關心真是謝謝了。激烈的搖晃,非常嬌艷的喘息,還有那鮮活的啪啪啪的聲音,託這些的福,睡意完全被吹飛了。身體也靠著空虛和寂寞轉化成的力量恢復了,感覺良好的說。嗯嗯,總覺得,就這樣襲過去也沒問題」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阿一一臉心安理得的表情為希婭的恢復而感到高興,希婭哭著發出「嗚~」的呻吟。看到她這個樣子,是覺得冷淡過頭了吧,阿一招呼著希婭讓她坐在自己的旁邊。

醒來時船內誰都不在,從打開的艙口還傳來阿一和月做愛的聲音,這種狀況加劇了寂寞似的。現在希婭正緊緊的抱著坐在鄰座的阿一。月也坐在,不是阿一的旁邊,而是希婭的鄰座並撫慰著希婭的頭。

阿一一邊和月在兩邊一起安慰著希婭,一邊向潛艇注入魔力向東方出發。時而襲來的魔物都被月的魔法擊退,就這樣前進了一整天。在滿天繁星下走完全程,到朝陽照耀世界的時候,終於,有陸地出現在視野的彼端。

從昨夜星星的位置來看,阿一他們到達的地方應該是艾莉森的北方。因此,往陸地左手方南下的話,至少應該就能看見艾莉森與【古魯恩大沙漠】相接的港口了。

看見陸地安心後,又向南方前進了兩天。

在第二天太陽越過中線的時候,阿一他們為了休息而停下潛艇,乘著搖曳的波浪吃起了午餐。菜色當然就是在海中捕獲的魚。用【纏雷】烤來吃這一行為,不禁讓阿一響起身處奈落之底的時候。因為【寶物庫】給了緹奧,所以廚具和調味料什麼的都沒有。

儘管如此,三人友好的並排著一邊眺望海平線一邊吃魚,也相當的美味。場所補正,氣氛補正,也是調味料之一。在海之家和祭典的貨攤販賣食物的人,全都是料理高手啊。

就在這時,咂著嘴吃著見都沒見過的烤魚的希婭的兔耳,突然乒!的一下跳起來,開始不慌不忙的動著。接著,阿一也「嗯?」的好像感受到什麼的樣子,一邊大口吃著全長六十公分的魚,一邊移動視線。

之後,圍著潛水艇似的,二十多名手持三叉戟的人發出刷!聲音一起從海中現身。每個人都有著翠綠色的頭髮和扇形的鰭一樣的耳朵。怎麼看都是,海人族的集團。他們的眼睛都洋溢著警戒心眯了起來。

其中一個,位於阿一正面的海人族男性架起三叉戟質問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乘坐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阿一連忙鼓起臉頰全力咀嚼魚肉想要吞下去。因為不想變成敵人,所以想儘快回答,無奈富有彈力的魚肉是個強敵,要稍稍花點兒時間才能嚥下去。

阿一自認為自己擺出的是認真的態度,可是無論怎麼看,他都是一個明明身在包圍網被三叉戟指著,還一副從容不迫的態度優先吃飯的、目中無人的傢伙而已。

詢問的男人額頭青筋炸現。無論怎麼說,也沒必要對只是在大海上初次見面的人放出如此濃厚的殺氣吧?希婭雖然抱有這樣的疑問,但為了打開這一觸即發的狀況,她就代替阿一回答了。

「那,那個,請冷靜下來。我們是……」

「閉嘴!區區兔人族別隨意開口!」

果然,兔人族的地位,在樹海之外的亞人族中也很低的。一方面是因為異常的殺氣騰騰,另一方面是因為阿一那小看人的態度(在海人族看來),也有想讓阿一儘快回答的意思吧。他將矛尖向希婭猛的刺了過去。

對身體強化的希婭來說,海人族的攻擊是沒有用的吧。如果希婭不加閃躲,刺出的長槍將會輕輕擦過希婭的臉頰。恐怕,海人族男性是想輕輕傷到希婭對阿一發出警告吧。果然,感覺稍微過度了,海人族應該不是這麼過激的種族才對。

但是,就算有什麼內情,這都完全是一步壞棋。阿一他,是不可能溫和的對待打算以傷害希婭的形式作出警告的對象的。

一瞬間,龐大的殺氣如大瀑布般強壓下來,在海面掀起波瀾。

瞪大眼睛的海人族男凝視著驟變的阿一,接下來的瞬間,

滋吧!!

伴隨著這樣的衝擊聲,他被從海中吹飛,像打水漂似的在海面上彈了幾次後,便向海中沉去。

剩下的海人族們表情啞然,視線從被吹飛的海男再次回到阿一身上後,映入他們眼中的,是不知為什麼,抓著烤得恰到好處的大魚的尾巴,做出全力揮桿打高爾夫球出去之後的姿勢的阿一。

飛濺的海水因反射著太陽光而閃閃發光。或許是心理作用,阿一手中死魚的白眼珠好像也在閃閃放光。

「什,什」

狼狽的海人族們。

阿一在肩膀上扛著還沒吃完的魚,瞪著被揍飛的海男旁邊的海男。那個海男本來就快被阿一的殺氣弄崩潰了,再被阿一一瞪,這下徹底慌了,雄叫著向阿一刺出三叉戟。

「啊啊啊!!」

就算在他的一生中,這也可以說是得意的一擊。預感到死亡,靠本能放出的必殺一擊。但是,這必殺卻啵!的一聲刺在了瞪出白眼珠的魚嘴上,如此簡單的就被擋下了。

「哎?哎?為、為什麼……」

阿一提起魚,也因為男人看到這不可能的光景而發呆,槍被輕易彈開了。利用離心力,再次響起啵!的一聲,從魚嘴裡吐出的槍直擊了其他海人族的臉部。阿一蔑視著一邊呻吟一邊噴灑鼻血的海人族,一口氣揮動提起來的魚。

不知為什麼,瞪出白眼珠的死魚正張著嘴,閃著紅光逼近自己的面門。看到這幅非常識的景象,拋棄長槍的海人族男性臉頰痙攣了。

緊接著,

咚啪!!

「啊噗!?」

跟之前的男人一樣被揍飛了。

「吧唧吧唧……咕嚕……那麼,我是極力想避免與海人族爭鬥的。所以,這裡不是應該冷靜商談嗎?畢竟,剛才那位是真心想對我的同伴下手,我沒有理由保持沉默……啊,被揍飛的傢伙我都有手下留情,還沒死喔」

阿一解開【威壓】,單手拿著失去紅色光輝、變回普通死魚的烤魚如此提議道。對阿一來說,因為他們和繆同樣是海人族,所以不想與他們起爭執。萬一在這輕鬆殺掉的對象,其實是住在繆鄰家的叔叔,那可是相當麻煩啊。

但是,海人族的那邊好像不能接受建議。雖說沒死,但同伴確實被揍飛了。在海上這個對人類壓倒性不利的環境中,還「你們這種程度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這種態度(海人族視點),他們的自尊心好像被傷到了。

另外,他們對人類族的警戒似乎異常的高,看起來絲毫不相信阿一。別想讓我們大意!像是在這麼說似的,一邊與阿一拉開距離,一邊取出背上的短魚叉做投擲準備。

「就是這樣,把那個孩子擄走的嗎?而且,還要再來擄走我們的孩子?」

「已經不會給你們使用魔法的時間了!海是我們的領域。別想能平安回去!」

「就算砍掉手腳,也要讓你們吐出那孩子在哪裡!」

「放心吧。事後會移交給王國的。不保證狀態就是了」

好像有點不尋常的樣子。他們眼神與其說是警戒心,看起來更像是強烈的仇恨。從【擄走我們的孩子】這句話來看,阿一察覺到他們殺氣騰騰的原因是什麼了。他們應該是把自己們誤會成誘拐繆的犯人了。乘坐著未見過得交通工具,帶著兔人族的奴隸,在海人族的警戒範圍內徘徊……真的,被誤解也不奇怪啊。

亞人族的抱團情結非常強烈。不同種族之間會抱團,同種族之間這種傾向就更為強烈。之前就遇到過為了希婭一人而全族出走樹海的哈烏利亞族,無視長老會議也發誓要為族長報仇的熊人族。海人族也不例外,即使是別人的孩子,也跟自己的孩子一樣重要吧。

阿一在內心苦笑著向繆抱怨「就算不用特地叫我爸爸,一副爸爸架勢的傢伙不是到處都是嗎」。然後,阿一報出繆的名字想要解開誤會。

「那~那個啊、那個被帶走的……」

「動手!!」

但是,比他的話更早,海人族開始紛紛投出短魚叉。明明是下半身沉進海裡直立游泳的姿勢,飛來的短魚叉速度卻相當快。原來如此,確實是不打算殺掉,瞄準的地方是肩膀和腳。而且他們還相當不客氣的撞擊船底,使船體猛烈搖晃。

如果是普通人類,可定會失去平衡,躲閃不及的被魚叉刺穿,或者落海,之後被海人族壓制吧。終歸只是,如果是普通人類。

「【波城】」

隨著月的嘟噥,被壓縮的海水高高隆起,盡數擋住了從全方位飛來的魚叉。然後,當海人族因無詠唱魔法而驚愕的時候,月的周圍浮現出二十多個雷球。

如字面意思一樣化為城牆的海水唰!的一聲變回原來的樣子後,海人族看到了在月周圍嗶哩嗶哩放電的雷球。

「!?後、後退!!」

悲鳴似的號令在迴響。臉色陡變的他們急急忙忙想要躲避。但還是為時已晚。

嗶哩嗶哩啊啊啊!!吧哩吧哩啊啊啊!!

雷球分別向著各個方向飛去,一人也不放跑……讓海人族們都適度觸電了。到處都能聽到「啊叭叭叭叭叭叭」的悲鳴,過了一會,有二十一個昏厥的海人族浮了上來。

「月,辛苦了」

「嗯……阿一,他們所說的那個人」

「嘛,應該就是繆吧」

「去艾莉森後好像也會有各式各樣的問題呢。不愧是阿一先生。身處任何一個城鎮都會引發問題……」

「不要再說了,希婭。其實有點在意啊……混蛋啊。明明繆在的話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阿一抱頭嘆息,總之,先將溺死的屍體……昏厥的海人族們回收吧。

~~~~~~

潛艇在即興改造的貨台上載著二十一名翻白眼的海人族,於大海中前進。

月的有意為之,只有一人被弱化的雷擊擊中,向馬上醒來的他說明情況並讓他帶路到港口。

當時,得知阿一知道繆的名字和特徵,果然你這傢伙就是犯人嗎!海人族的男性如此暴怒了。阿一突然覺得不爽,直到海男老實下來為止,他一直面無表情的往返扇他巴掌。海男這才改變心意,決定聽阿一說話似的。

然後,說道繆現在正在安卡吉還沒回來,海男就想先回一次艾莉森,並拜託阿一讓海人族的人同行一起回安卡吉。對海人族來說,他不能渾掄吞棗吞棗的全盤接受阿一那不知真偽的話語,但是阿一他們說不定確實有繆的線索,因此必須要派人一起跟著去安卡吉。

不僅是眼前帶著他們去往艾莉森的青年,其他的人,特別是剛才跟阿一叫板的人們,好像都是直接認識繆的。不僅是因為繆被誘拐,好像也因為繆母親受傷而變得更加不理智了。與繆再會時,被她知道熟悉的朋友們被自己揍飛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把他們馬虎的扔在這裡就更不好意思,阿一沒辦法的答應了青年的請求。

之後又在大海上航行了幾個小時,

「啊,阿一先生!看到了喲!城鎮的說!終於到有人的地方了喲!」

「嗯?噢噢,真的是海的正中啊」

希婭的眼中閃耀著光芒,用手指著前方向阿一傳達【艾莉森】的存在。阿一把視線轉向那邊,確實看到了漂浮在海上的大城市。

阿一向伸出很多棧橋的地方駛去。看到從未見過的乘物,海人族的人們,或觀光客、商人等來訪的人類們都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阿一無視他們,將潛艇停泊在空著的地方。

於是,目擊到馬上就要靠過來的潛艇,而且貨台上還載著幾十個翻白眼的海人族,海人族們大聲吵鬧起來。阿一想著有事前說明過情況的青年在身邊,應該沒問題,總之,先與青年合作把昏迷中的他們移除棧橋上吧。

一來二去,全副武裝的海人族和人類的士兵都聚集過來。青年上前說明情況,開始和好像什麼大人物的人說話。阿一想儘早回安卡吉跟香織她們會合,不由得在心中發牢騷「趕快決定同行者啊!」,有點焦躁的看著那邊的情況。

但是,阿一息事寧人的願望,果然不會這麼簡單就實現。推開驚慌著什麼的青年,士兵們涌了過來。因為是狹窄的碼頭上所以沒什麼避難的地方,阿一他們一轉眼就被包圍了。

「老實點。明確事情真偽之前,要拘留你們」

「喂喂,有好好聽到事情經過嗎?」

「當然了,我們的人會進行確認,不需要你們」

冷若冰霜的態度和言語。阿一的火騰地就起來了,拚命的告誡自己這裡是繆的故鄉,要克制。

「那個啊。我們也是有同伴在等著的,明明想馬上回安卡吉的,卻還是特地把因誤解而襲擊我們的傢伙門送回來了吧?」

「說到究竟是不是誤解呢……如果被誘拐的孩子不在安卡吉的話,就成了在艾莉森的管轄範圍內坐著正體不明的船的可疑人物了吧。途中也許會逃不是嗎?」

「時機錯了吧。要逃的話,在全滅這些傢伙的時候就逃了吧」

「那件事也是。你們擅自闖進管轄區內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還襲擊發現的自警團團員,所以不可能這麼簡單的讓你們自由吧」

「殺氣騰騰的連話也聽,襲擊過來的是他們吧。還是說,乖乖被擊中手腳就好了?……差不多一點吧」

阿一危險的眯細了眼,從他身上溢位沉重的空氣。眼前的像是士兵們的領導人似的人族男人皺起了眉頭。

他胸前佩戴著的徽章是哈利王國的徽章,推測是以國家保護的名義送來的常住保護部隊隊長。海人族方面的,恐怕是自警團之稱的人們也,感受到阿一的氛圍而變得戰戰兢兢的樣子。

對阿一來說,這裡是繆的故鄉,而且他還不知道大迷宮之一的【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正確位置,考慮到暫時還需要駐紮在這裡的可能性,他不想在艾莉森引發問題。繆在安卡吉是千真萬確的,這樣誤會一定會解除。雖然腦子裡清楚這件事,但是,對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不講理,阿一都可以說是條件反射抱有敵愾心。所以,沒辦法那麼簡單說服自己。

這正是,一觸即發。

在這高漲的緊張感中,阿一強硬的說服自己,這裡畢竟是繆的故鄉,絕對不能亂來。在他正打算讓步的時候。

「嗯?好像有什麼……」

希婭,一邊乒乒!的動著兔耳一邊怯生生的遙望天空。阿一沒有從隊長身上移開視線,就問道「怎麼了?」。但是,在希婭回答之前,阿一就感受到了那輕微的聲音和氣息。

「——」

「啊?什麼?」

「——爸!」

「喂,難道是!?」

「——爸爸」

阿一慌忙的仰望天空,竟然,在遙遠的上空,有個小小的人影在落下!

張開雙手,自由落體,滿面笑容的那個人影是……

「繆!?」

是的,是繆。繆在跳傘,沒有降落傘的那種。仔細看的話,在後面,慌慌張張的俯衝下來的黑龍緹奧和她背上的同樣一臉焦急的香織也緊隨而來。

阿一在認識到下落的人影是繆的瞬間,就發動了【空力】和【縮地】。當場垂直彈跳。碼頭因衝擊被踩爛,士兵們發出慘叫跌落海中。

一下子跳起百米以上的阿一發動【瞬光】,靠【空力】定格在那個位置。在變慢的世界中,準確的用手臂溫柔的接住繆,調整下落速度,完美的消去衝擊。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神乎其技。

然後,阿一擁抱著繆,平穩的用【空力】跳躍著返回地面,內心卻冷汗涔涔而下。

「爸爸!」

繆絲毫也不了解阿一內心的驚懼,滿面笑容的在他的胸前蹭著臉。恐怕,是緹奧在上空告訴繆阿一在正下方的吧。

然後,事故還是故意就不得而知了,以阿一為目標落下。看她落下時的笑顏,應該是毫不懷疑的認為阿一會接住她的吧。

即便如此,滿面笑容的自由落體,這還真是不尋常的膽量啊。這樣的四歲兒童,誰受得了!在內心如此吐槽的阿一皺起了眉頭,平安著陸後,一邊撫摸著懷裡的繆,一邊大聲的說著斥責的話。

4-10母女的再會

「咕嘶、庫嘶、呼」

破破爛爛的棧橋旁,響起了幼小少女抽泣的聲音。雖然有很多圍觀的群眾和士兵,卻一點喧囂的氣氛也沒有,微妙的很安靜。

 原因嗎?或許是因為被綁架的海人族少女從天而降?又或者是因為怎麼看都是人類的少年也一起跳起來接住了她?亦或是從天而降的乘著黑龍的少女?不,最大的理由,大概是這個少年把海人族少女狠狠呵斥了一番吧。正確的說,比起呵斥的少年,從剛才開始幼女呼喚的名字才是原因。

「咕嘶、爸爸、對不起……」

「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好嗎?」

「恩,好」

「很好,真乖。過來吧」

「爸爸啊——!」

 單膝跪地,認真教導幼子的阿一的身姿,以及縱然被責怪,仍能率直地反省,被允許之後撲向阿一懷裡的繆的身姿……看起來就是再普通不過的親子。一如繆不斷叫的【爸爸】那樣。

 面對本被綁架的海人族幼子純粹因仰慕而將人類的少年稱呼為父親這件事,以及自然的將繆作為女兒對待的阿一,眾人啞口無言。不過內心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吧。換句話說,「這是,什麼情況?」

 阿一抱著繆安撫她,漸漸地,周圍的人恢復了自我,開始騷動起來。

 無視周圍的困惑和喧鬧,阿一繼續抱著繆,卻從背後感受到了擁抱的衝擊感……回頭一看,是將額頭抵在阿一身上,輕輕顫抖的香織。

「太好了……太好了呢~、咕嘶」

 這一次是香織開始哭了。雖然看起來很堅強,心裡一定很不安吧。即使相信阿一沒問題也沒辦法不擔心,這份心情阿一不可能沒有收到。而且,好不容易相遇,卻又一次行蹤不明。一定忍耐了好久吧。

「抱歉讓你擔心了。就像你看到的,完全沒事喔。所以,不要哭了……香織哭的話……很困擾啊」

「恩,咕嘶,那,那麼,繼續這樣一會兒……」

 阿一很困擾似的,隔著肩膀撫摸香織的頭,然而香織還是止不住眼淚,依舊把臉埋在阿一的肩口。雙手也從身後緊緊抱住阿一。

「喂,那個誰,到底怎麼回事,說明——噗!?」

「恩?抱歉吶呀」

 之前被阿一跳下來的餘波吹進海裡的隊長渾身是水,不看氣氛的質問阿一。然而,又被隨後小跑過來的緹奧(龍化在降落的同時解開了)撞進了海裡。

 毫不在意的緹奧跑到阿一的身旁,抱住他的頭壓進了自己的胸器。

「奴喔!?喂、緹奧」

「我相信著喲?雖然相信……果然,這樣再會的話……暫時,借點時間吧,我的主人」

 阿一在胸器裡掙扎著瞥了一眼緹奧的表情,那是守護重要之物的眼神,眼角還殘留著淚水。這一次,因為拜託了緹奧很亂來的事情,沒辦法,隨她喜歡吧。

 這樣製造氣氛的時候,「繆也要~抱~」,說著就抱緊了阿一的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的月從側面、希婭從香織的另一側也抱住了阿一。

 在眾人的注目下,阿一被美幼女、美少女、美女抱了個水洩不通。周圍的視線,從困惑漸漸變成了溫暖地守護。另一邊,散發著殺氣的海人族自警團和人族的士兵們也不由得放下了武器。

「你們這群人……一次又一次……妨礙王國士兵的公務,是想被抓起來嗎!」

 再一次從棧橋爬上來的隊長憤怒的睥睨著阿一等人。手握武器,一副立刻就會襲擊過來的樣子。姑且,從被綁架的本人——繆那不同尋常的親近感來看,誘拐犯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不能理解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必須聽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本,就從中立商業都市弗里恩的公會支部長伊魯瓦那裡接到了正式的護送委託,阿一也想把事情說清楚,但是苦於沒有能夠證明的物件。現在,那樣的東西就在手邊。

 阿一讓緹奧返還【寶物庫】,取來了屬性板和伊魯瓦的委任書,向隊長出示。

「……什麼……竟然是【金】段位!?而且還有公會支部長的指名委託!?」

 除了伊魯瓦的委任書,還有寫著事情經過的信也出示給隊長看了。那是艾莉森的鎮長和眼前的在駐士兵的上司寫的。像是要把信吃掉似的讀完之後,隊長長嘆一口氣,雖然有些猶豫,還是道歉般地敬了個禮。

「……承認您完成委託。南雲殿下」

「能解開誤會再好不過了。雖然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不過這邊也很忙。所以暫時不要過問了……姑且,先讓這孩子和母親見面。可以嗎?」

「這是自然。但是,之前的龍和閣下的跳躍,還有那個類似船的東西……作為王國士兵不能無視」

 即便一改剛才的高壓態度,對阿一帶有敬意的隊長對剛才的事情也不能不聞不問,那個眼神訴說著這份決意。

「那種事有時間再說吧?不管怎麼說也有在艾莉森滯留的預定。不過,就算向王國報告大概也沒用喔。畢竟那邊早就知道了……」

「恩,是嗎。總之,其他話有機會再說吧。把這孩子送到母親那……那孩子知道母親的病況嗎?」

「不,還不知道,沒問題。這邊有最進階和藥和治癒師」

「是嗎,知道了。那麼,冷靜下來之後再問吧」

最後報上【塞爾澤】之名的隊長驅散了圍觀群眾。相當忠於職守的人物啊。

雖然有認識繆的人想要搭話,但是那樣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母親,阿一用視線制止了。

「爸爸、爸爸。回家吧。媽媽在等喔!好想和媽媽見面喏」

「是呢……快點走吧」

 拚命地拉著阿一的手,繆不停地叫著快點快點!對她來說,那是時隔兩個月不見的家和母親。這也不能怪她。旅行的時候,在阿一他們的關照下,雖然也能普通地笑出來,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果然還是想著母親的,這種時候完全是被寵壞的孩子了。

 在繆的帶領下去她家的途中,靠近的香織帶著不安小聲詢問。

「阿一君。剛才士兵說的話……」

「不,並非性命攸關。不過,大概是傷口有些可怕,還有就是精神上的問題吧……精神方面有繆在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傷口方面就得見面才知道了」

「恩。交給我」

 這樣的對話進行的時候,街道的前方有些騷動。是年輕女性的聲音,以及數名男女的聲音。

「雷米婭,冷靜點!對腳的負擔太大了!」

「是啊,雷米婭醬。繆醬會好好帶他們過來的!」

「不要!繆要回來了喲!?那樣的話我就不得不去!不得不迎接她才行!」

 看來是從家裡飛奔而出的女性和勸阻她的數名男女。恐怕是有熟人告訴母親繆要回來了吧。一聽到拚命叫喊的被稱為雷米婭的女性的聲音,繆的表情突然熠熠生輝。然後,向倒在玄關口的二十幾歲的女性用盡全力呼喊著跑了過去。

「媽媽——!!」

「——!?繆!?繆!」

 繆充滿氣勢的跑到玄關前,笑逐顏開的撲進母親雷米婭的懷裡。

 看到像是絕不會再次分開似的緊緊相擁的母女,周圍人們的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

 雷米婭在繆的耳邊呢喃般的說了無數次「對不起」。那是因為把她看丟了,還是因為沒有辦法去迎接呢?亦或是兩邊都有吧。

 女兒平安的安心感和沒能守護她的罪惡感,雷米婭不禁潸然淚下。看到繆擔心的眼神,雷米婭溫柔地撫摸她的頭。

「沒問題的喏。媽媽,繆就在這裡。所以,沒問題的」

「繆……」

 沒想到會被四歲的女兒安慰,雷米婭瞪大了含淚的雙眼凝視著繆。

 繆也筆直地回望雷米婭,那雙眼中確實存在著擔心雷米婭的心情。被綁架之前那個嬌慣怕寂寞的女兒,本以為過得遠比自己更辛苦,沒想到再會的時候比起她自己,反而更擔心母親。

 看到過於驚訝而不由得凝視著繆的雷米婭,繆笑了,主動抱緊雷米婭。擔心繆是不是受傷了,又或者不僅是身體,連心也被擊垮了,如此度過了數個不眠之夜,以至於患上了心病,現在卻看到成長了的女兒平安歸來。

 對於這份事實,雷米婭也只能苦笑。放鬆了肩膀的力道,眼淚也止住了,那雙眼中只剩下對女兒的愛。

 繆和雷米婭再一次抱緊,突然,繆發出了悲鳴。

「媽媽!腳!怎麼了!受傷了喏!?疼嗎!?」

 大概是隔著肩膀看到了雷米婭的腳吧。長裙下的雙腳包裹著繃帶,看起來很痛苦。

 這就是賽爾澤所說的情況,阿一來到艾莉森的途中也從青年那裡聽到了相同的事情。包括繆被綁架的事,母親雷米婭受到了行走不能的重傷的事,以及海人族殺氣騰騰的理由。

 雖然聽說繆是和雷米婭走散的時候被綁架的,但海人族那邊沒有目擊者,也沒有辦法認定是綁架,然而他們一口咬定雷米婭見過犯人。

 雷米婭在尋找走散的繆的時候,在靠近海岸的沙灘發現了一群正在抹消足跡的可疑男子。雖然有討厭的預感,但是暫且還是上去問問有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男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突然開始詠唱。

 雷米婭確信繆的失蹤和這些人有關,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把繆找回來,於是循著足跡繼續跑。

 但是,另一名男子驚慌失措地放出了阻擊用的炎彈。雷米婭很幸運,總算是避開了上半身的直擊,炎彈命中了腳,同時產生的衝擊把她吹進了海裡。雷米婭因為疼痛和衝擊而失去了意識,隨後被擔心未歸的她而前來搜尋的自警團所救。

 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雷米婭的腳部神經開始壞死,現在已經沒辦法走路和游泳了。當然,即使雷米婭想出去尋找女兒,這雙腳也不允許她這麼做,結果,只能拜託自警團和王國士兵。

 因為這種事情,雷米婭現在處於站都站不起來的狀態。

 雷米婭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展現出不讓女兒擔心的純粹笑顏,和繆如出一轍地傳達著「沒問題」。但是,比起這些,繆選擇向這個世界上她最信賴的 【爸爸】求助。

「爸爸!救救媽媽!媽媽腳很痛!」

「哎!?繆?剛才,說了什麼……」

「爸爸!快點!」

「啊拉?啊拉啦?果然,說了爸爸?繆,爸爸是?」

 混亂的雷米婭頭上出現了大量的【?】。周圍人也騷動起來。各處傳來了「雷米婭……再婚了?怎麼……會這樣」「雷米婭醬也終於迎來第二春了呢!恭喜啊!」「騙人的吧?誰來告訴我這是騙人的……我的雷米婭小姐竟然……」「竟然是…爸爸!?是在說我嗎!?」「一定是和妙廚老爹一樣的藝名啦,嗯,一定是」「喂,緊急會議!向溫柔地守護雷米婭小姐和繆醬同盟會全員傳達!這可是大事!」之類的危險發言。

 看來雷米婭和繆是相當有人氣的母女來著。雷米婭還只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女性,雖然現在略顯憔悴,不過那和繆極其相似的端莊容顏,稍稍修養一陣子的話,成為天然系美人而吸引眾人目光的場景也很容易想像的到,人氣爆棚也是自然的。

 面對逐漸增幅的喧鬧,阿一一副「真不想去」的表情抽搐了起來。如果說明繆稱呼自己為爸爸的原因,頂多是爸爸的【代替(內心怎麼想兩說)】,絕不是為了和雷米婭再婚,也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理解,看來,誤會正以可怕的勢頭加速。

 不過,另一方面來說阿一認為這也算是僥倖。繆將會留在母親身邊,阿一他們也不得不繼續旅程。要攻略【梅魯吉內海底遺蹟】就必須和繆道別。阿一他們不想把繆寄放在遠離故鄉和母親的異地,回到母親身邊的話,即便一開始會覺得傷心,時間會解決一切。周圍的人也關心雷米婭母女,一定也會盡他們所能幫助她們。

「爸爸!快點!救救媽媽!」

 繆的視線緊緊的抓著阿一,雷米婭和周圍的人也循著那道視線察覺到阿一的存在。阿一認命般的走向雷米婭母女。

「爸爸,媽媽她……」

「沒關係的,繆……會治好的。所以,不要再哭了」

「好的喏……」

 阿一摸了摸收起淚水的繆的頭,把視線投向雷米婭。雷米婭呆然地望著阿一。雖然是情勢所迫,阿一的登場讓現場的騷動變得更大了,姑且為了治療還是先回家比較好。

「很抱歉,稍微失禮了?」

「哎?——!?啊啦?」

 阿一像是完全感覺不到重量似的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雷米婭,在繆的帶領下走向雷米婭的家。雷米婭被抱起來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悲鳴和怒號,無視了。作為當事人的雷米婭,在突然被抱起來的時間點就已經翻白眼了。

進到家裡,阿一把雷米婭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然後,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坐在沙發上的阿一的雷米婭出聲之前,阿一向香織問道。

「香織,怎麼樣?」

「我看看……雷米婭小姐,我按一下腳,痛的話要說喔」

「好,好的?那個,這是什麼情況呢?」

 突然,被綁架的女兒回到家中,卻出現了一個被女兒稱呼為爸爸的男性,之後又是不認識的美女、美少女齊聚家中,雷米婭困擾地把眉頭皺成了八字。

 這樣那樣之後,香織得診療結束了,向阿一傳達了雷米婭的腳部神經損傷可以由香織的回覆魔法治好。

「不過,要花點時間。因為是敏感神經,要保證沒有後遺症的話至少得用上三天慢慢恢復才行。那樣的話,雖然有些不方便,但是可以治好,請安心」

「啊拉啊拉,嘛嘛。還以為再也不能走路了……該怎麼報答你們呢……」

「嗯,沒關係喔。因為是繆醬的母親啊」

「那個,話說回來,各位和繆是怎麼……而且,那個……為什麼繆會把您叫做【爸爸】……」

 在香織麻利地治療雷米婭雙腳的時間裡,阿一等人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在弗里恩和繆的相遇以及騷動,還有爸爸這個稱呼的由來。在香織治療的期間全部聽完的雷米婭,深深地低下了頭,淚水好幾次奪眶而出。

「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能這樣和女兒再會,都是多虧了各位。這份恩情我一定會用一生來償還。如果有任何要求都請不必顧慮告訴我……」

 阿一他們雖然說了不用在意,但雷米婭對於女兒的救命恩人一點謝禮也沒有實在無法接受。就在這時,香織的治療告一段落,告知了正準備尋找今天住宿的旅店時,雷米婭極力推薦使用自家的房間。

「至少這點心意請收下吧。幸運的是家裡還有很多空房,足夠各位使用。在艾莉森滯留期間,請不用顧慮自由使用。而且,這樣一來繆也會高興的。吶? 繆? 阿一先生他們住在家裡會高興的吧?」

「?爸爸,要去哪裡喏?」

對雷米婭的話起了反應,正睡在膝枕上的繆突然睜開眼睛。看起來繆對於阿一住在自己家裡這件事比起物理法則更視為理所當然。為什麼雷米婭要提這件事呢,一副這樣的表情。

「送到母親身邊之後,本想逐漸拉開距離……」

「啊拉啊拉,喔呼呼。爸爸怎麼能和女兒保持距離呢?」

「不,那已經說過了吧?我們……」

「我知道你們總有一天要去旅行。所以,不如說正因為這樣,在離別的那天到來以前請繼續當【爸爸】好嗎。拉開距離什麼的,到了那天也……吶?」

「……嘛,說的也是……」

「恩呼呼,其實不用說到那天為止,一直當 【爸爸】也沒關係喔?剛才,也說了【用一生】的吧……」

 說完這樣的話,雷米婭單手摸著稍稍泛紅的臉頰「喔呼呼~」地笑了起來。這個文靜的笑容比起平時更溫柔……阿一周圍下起了暴風雪。

「請不要開玩笑……空氣都變冷了……」

「啊拉啊拉,真是受歡迎呢。不過,我的丈夫去世快五年了……繆也很想要個爸爸吧?」

「嗯?爸爸就是爸爸喔?」

「喔呼呼,就是這樣喔,爸爸?」

 暴風雪迅速擴大。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這冰冷的空氣,不過那個落落大方的氛圍,完全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玩真的。「好大的膽子,這傢伙!」這麼送出視線的月等人,雷米婭「啊拉啊拉、喔呼呼」地用微笑輕描淡寫地承受住了。意外的是個大人物啊。

結果,還是要在雷米婭的家裡打擾幾天。分房間的時候「既然是夫婦就得住一起囉?」這麼說的雷米婭和月等人無言的對視讓阿一淚目,外加「爸爸和媽媽和我一起睡~」這麼說得繆讓場面更加混亂了,姑且當個旁觀者吧。

 從明天開始,為了進行大迷宮的攻略,要對損壞或丟失的裝備進行修繕、補充,還不得不對新入手的神代魔法進行反覆的實驗。而且,留給繆的時間也不能輕視。躺在床上的阿一,意識漸漸淡去。

~~~~~~~

之後過了三天。

 看到不知為何與阿一靠的很近的雷米婭,海人族的男性嫉妒得雙眼充血,差一點就要衝過來了,附近的大嬸們因為阿一和雷米婭的關係熱情高漲,而月她們一臉不高興,相對的進攻的氣勢也越來越猛烈,晚上的月則是特別的惹人憐愛,不管怎麼說,準備萬全的阿一終於要進行【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探索了。

 面對短暫的別離,繆露出了非常寂寞的表情。雖然阿一也很不捨,最後還是痛下決心坐進了修復完成的潛水艇裡。繆用力地揮動手臂大喊「爸爸,再見!」。然後,依舊不知道是真心還是玩笑的雷米婭一邊揮著手一邊說「一路走好喔,親·愛·的~」。

 從旁觀者眼裡看來的話完全就是妻子和女兒送丈夫去工作的場景。從背後的月她們以及周圍的海人族那裡都射來了銳利的視線。從迷宮回來之後是否要來這裡呢,阿一此時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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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11梅魯吉內海底遺蹟

【海上之町艾莉森】西北偏西約三百公里。

在那裡的,是以前從米莉迪·萊森那裡打聽到的七大迷宮之一【梅魯吉內海底遺蹟】所在的地方。

但是,聽米莉迪說的時候,因為沒多少時間了,她只說了之後要遵從【月】和【古魯恩之證】的指引,並沒有告知詳細的地點。

因此,阿一他們,總之依據大致的方向和距離,朝著汪洋大海前進了,不過,白天到達目標海域進行了海底探索,但是什麼特別的東西都沒能找到。因為是海底遺蹟之類的,會不會有什麼痕跡留下來?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

只是,比較周圍一百公里範圍的水深的話,感覺目標地點周邊的水深確實淺了幾分,地方本身應該沒搞錯……阿一是這麼認為的。

沒辦法,只得結束探索,按照米莉迪的教導,等待夜晚的月亮出現。現在,剛好是日落時分。地平線的彼方,火紅燃燒的太陽只剩一半露出來,用今天最後的光芒照亮世界。天空和大海也被染成紅色和橙色,被大海反射的陽光在海平面彼端創造了一條光之境界線。

無論哪裡的世界,自然創造出的景象都很美麗。阿一,在停泊的潛水艇甲板上,呆呆的凝視著西沉的太陽,忽然,「如果就這樣向著通向太陽的光之路前進,就能回到日本了吧」,想著這種不可能的事。然後,「我在想什麼啊」自嘲般的露出苦笑。

「怎麼了?」

注意到阿一的樣子並向他打招呼的是香織。

剛才她應該還在船內淋浴,證據就是,她的頭髮還濕著。不,不光是香織。不知不覺月和希婭還有緹奧都來到甲板上了。大家,都在阿一驕傲的船內洗澡了,臉頰通紅,濕潤的頭髮貼在頸部和臉頰,一副艷麗的身姿。配備的浴室,是從天花板直接流出溫水的式樣,所以四人全員進入也沒有問題。

順便說一下,阿一在甲板上看黃昏,是要避免一個不小心被帶進浴室的可能性。

在她們打算沖淋浴時,緹奧邀請了阿一,而且全體人員都膝行靠近,香織和希婭不用說,月當然也同意了,不打算抱月以外的女人的阿一,清楚的傳達了沒有和其他的女人裸體相交的打算。

可是,滿臉笑容的香織她們無視了阿一的言詞,臉頰緋紅,不要不要的。在月冷眼旁觀之時,香織和緹奧聯手製住阿一,希婭從他背後揮起多瑠根打算放飛他的意識。阿一感到自己處境危險,認真的逃到甲板上……放到嘴邊的肉都不吃,果然是男人的恥辱吧?

阿一想著「這個問題真是愚蠢」,搖搖頭把它趕出腦海,回答香織的問題。

「稍微,想到日本了而已。這樣的自然景象,都一樣呢」

「……是嗎?嗯,是啊。與那邊的海中看到的夕陽一樣呢……總覺得很懷念呢。明明半年都還沒過去」

「在這裡的日子太深刻了呢」

坐在阿一旁邊的香織,一邊看著遠方,一邊贊同阿一的言詞。一定,她也很懷念在日本度過的日子吧。

阿一和香織談論著除他們兩人之外別人都不懂的話題,對此,月感到寂寞了吧,用發燒的身體快速邁碎步走近阿一,在他膝上坐下,明明很熱,還是把背靠在阿一的胸口,仰頭凝視著阿一。

那瞳孔明顯在訴說著自己也希望加入對話。寂寞的同時,也有想問阿一他們的故鄉的情況這樣的心情。被月可愛的樣子直擊內心的同時,阿一也注意到旁邊的香織就快要變成般若了,所以他規勸似的摸了摸香織那柔軟而有彈性的臉蛋兒。

只是這樣,她的心情就變好了,阿一感到內心複雜。「對於不接受自己的對象,為什麼會到這種程度……」這樣想著。不過,並沒有說出口。那樣對她的心意太失禮了。

輕壓著香織的臉頰,這次,是希婭從另一邊依偎過來,眼裡閃閃發亮。明顯是想要關心的信號。用空著的手撫摸兔耳。「欸嘿嘿~」希婭笑了。

背後,是緹奧在靠著。沒什麼特別的要求,靜靜的互相靠著。只是從背後感受到阿一的重量就放鬆了似的。阿一還想著如果她有什麼變態的要求就扔下海,現在反而稍感意外。

不過,從阿一的氛圍中感覺到什麼了嗎,緹奧瞬間嚇的冷顫了一下,呼吸略微變得急促……

在廣闊的大海上,阿一他們互相依偎在一起。離月亮的光輝照耀夜空還有一段時間。為了消磨這段時間,阿一,開始說起故鄉的事情。

月她們津津有味的附和著阿一的話題,香織則笑嘻嘻的進行補充。享受著那樣的平靜氣氛,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太陽完全消失在水平線的對面,取而代之的月亮開始灑下光輝。

時間差不多了吧,阿一從懷裡取出【古魯恩大火山】的吊墜狀攻略之證。框內的設計是一名提著燈籠的女性,燈籠的部分有連通兩面的孔。

滯留在艾莉森的時候,也多次嘗試過對著月亮舉起吊墜並注入魔力,可是,一點特別的變化都沒有。

該用吊墜對月亮做什麼呢?阿一歪著頭在內心思考,總之先舉起吊墜對著月亮吧。正好能從燈籠的部分看到月亮。

暫時眺望著,還是沒有特別的變化。果然還是搞不明白,阿一嘆著氣,打算嘗試其他的方法。

這時,吊墜出現了變化。

「哇,有光積存在燈籠裡了。真漂亮的說」

「真的啊……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個孔而已……」

希婭感嘆不已,香織同調似的瞳孔熠熠生輝。

就像她們說的那樣,吊墜的燈籠像是在一點一點的吸收月之光似的,在底部積蓄著光。漸漸的,空洞的部分被光填滿。月和緹奧也很有興趣似的,凝視著阿一舉起的吊墜。

「昨晚也有嘗試過的啊……」

「嗯,主人喲。也許,必須要在這個地方才行吶呀?」

顯然,緹奧的推測是正確的。不久後,燈籠裡積蓄的光讓整個吊墜都發光了,緊接之後,從燈籠射出直線的光芒,指著海面的某地方。

「……相當漂亮的演出呢。與米莉迪大不相同」

「就是啊。厲害的幻想式手法,我,稍微感動了」

【以月之光為指引】這種實在是浪漫的路標,不只阿一,月她們也「喔~~」的發出感嘆。特別是曾經見識過米莉迪【萊森大迷宮】的入口的希婭、阿一和月,更是深受感動。

不知吊墜燈籠的光什麼時候會消失,阿一他們立刻遵循指引,啟動潛水艇。

夜晚的海很暗。還是說用黑來表現比較合適?雖說海上的月光還很明亮,但隨著指引潛行,一轉眼就沉入了黑暗之中。潛水艇的探照燈和吊墜發出的光芒割裂黑暗。

順便說一下,吊墜的光,隔著潛水艇的前擋風玻璃,或者說是水晶舷窗(用透明的礦石製成,頗為結實)指向海底的一點。

那裡是海底的岩壁地帶。無數扭曲的岩壁像山脈一樣相連。白天也探索過的地方,那時候明明什麼都沒有……潛水艇挨近吊墜的光指向海底岩石的一點的時候,轟轟轟轟!的聲音迴響著,像地震一樣的震動開始了。

那個聲音和震動,是開始移動的岩壁造成的。岩壁的一部分成兩半,像門一樣左右打開。裡面是邀人前往冥界似的通向深處的黑暗隧道。

「原來如此……難怪怎麼找也找不到。還以為運氣好的話能發現些什麼,真是愚蠢的想法」

「……反正很閒,也很開心」

「是啊。在異世界的海底遊覽,難道不是珍貴的體驗嗎?」

明白了白天的探索都是徒勞,阿一有些氣餒。月和香織倒是很享受的樣子。

阿一操縱潛水艇侵入海底的裂縫。吊墜的燈籠裡,積蓄的光還剩一半左右,不過它已經不再放光,照耀黑暗海底的只剩潛水艇的探照燈而已。

「嗚~呣,聽到海底遺蹟的時候就想到了,如果沒有這個【淺水廳】?的話,普通人連進入迷宮都做不到吶呀」

「……不使用強力的結界就不行」

「其他的還有,空氣和水,還要會最低限度的水流操作才行」

「但是,明明要來這裡卻必須先攻略【古魯恩大火山】,或許從攻略大迷宮的時間點起就不普通吧」

「說不定,需要利用空間魔法吧」

沿著深深的隧道潛行,阿一他們思考著沒有潛水艇的情況下該如何攻略。確實,被精美絕倫的入口感動了,不過,一般來說的話,沒幾個超一流水平的魔法使在的話,連進都進不來。從這一點來看,這裡和其他的大迷宮一樣麻煩無比。

阿一他們重新繃緊神經,透過水晶舷窗更加注意的凝視著海底的樣子。

就在這時

咣當!!

「哇喔!?」

「嗯!」

「哇哇!」

「Q!」

「什麼吶呀!?」

突然,橫毆的衝擊襲擊潛艇,潛艇一下子開始向著某個方向被沖走。像被岩漿的激流沖走時一樣,船體不停的旋轉,不過已經準備好對策了。安置在船底的重力石一口氣增加船體的重量使之穩定。

「嗚、這天旋地轉的感覺已經不想再嘗試了的說~」

希婭想起在【古魯恩大火山】的地下熔岩流中被沖走時的事,臉刷的變綠了,不要不要的搖著頭。

「馬上重整了吧?已經不要緊了。比起這個,這個激流是通向哪裡的啊……」

阿一苦笑的看著希婭,透過水晶舷窗觀察外面的情況。綠光石的光輝驅散了洞窟內的黑暗,顯露出它的全貌。看樣子,顯然是被流淌於巨大圓形洞窟內的奔流捕獲了。

總之,阿一他們一邊駕馭潛艇,一邊順著激流前進。這種狀況保持了一段時間後,透過裝備在船尾的【遠透石】,看到了無數發出赤黑色光芒的物體。

「好像有什麼接近過來了……嘛,在纏上赤黑色魔力的時間點就能確定是魔物了吧」

「……要殺嗎?」

阿一這麼小聲嘀咕著,坐在旁邊座位的月一邊在手上聚集魔力,一邊擺著可愛的臉輕鬆說出暴力團伙一般的台詞。

「不、使用船上的武裝吧。也想順便測試一下效果」

阿一啟動潛水艇後部的魚雷管。接著,發射出無數把安卡吉的綠洲染成通紅的塑膠瓶大小的魚雷,上面還細緻周到的繪製了浮現出惡作劇般笑容的鯊魚臉。

因為在啊激流中,所以推進力和海流形成了某種程度的拮抗,結果,魚雷變成了像水雷一樣散開的狀態。

潛水艇繼續前進,不久後,身纏赤黑色魔力追上來的魔物——飛魚一樣的無數魚型魔物們,和魚雷群相撞。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在後方連續發生大爆炸,大量的氣泡包圍住飛魚群。並且,被衝擊撕碎的身體、七零八落的飛魚殘骸、與紅色的血肉一起從泡沫中飛出,如字面那樣變成海中的藻屑,被激流沖走了。

「嗯、威力比以前上升了。改良成功」

「哇~阿一先生。剛才,有像是死魚的眼一樣的東西漂過去了」

「希婭喲,那毫無疑問是死魚吶呀」

「重新想一想,阿一君的神器真是犯規呢」

之後,數度遭遇飛魚群的阿一他們都輕鬆的將它們驅逐掉繼續前進。這樣前進了多久了呢。

在他們看著一成不變的景色開始覺得有違和感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處周圍的牆壁被破壞得很嚴重的地方。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在岩石的縫隙間夾有破碎的飛魚頭,那空虛的眼睛正看向海中。

「……這裡、是剛才透過的地方吧?」

「……好像是呢。在繞圈子嗎?」

看來,阿一他們繞著圓環狀的洞窟轉了一圈的樣子。還以為大迷宮在洞窟的前方,「難道說,這只是個海底洞窟嗎?搞錯路了嗎?」阿一滿臉疑惑。之後,他們不再只是隨波逐流,而仔細注意周圍有什麼,在航行時探索的更細心了。

結果、

「啊、阿一君。那裡也有!」

「這樣就、第五處了嗎……」

在洞窟中發現了多處刻有五十公分左右大小的梅魯吉內徽章的地方。梅魯吉內的徽章是從五芒星的一個頂點向中央伸出一條線,中央則有一個像是三日月那樣的紋樣。這東西出現在圓環狀洞窟的五個地方。

阿一他們為了仔細調查,便靠近最初發現的紋章。因為暴露在激流中,所以要十分用心控制潛艇。

「嘛、五芒星的徽章標誌有五處,如果與殘留著光輝的吊墜一起……」

阿一嘟噥著取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隔著水晶舷窗舉向五芒星。於是,吊墜果然作出反應,從燈籠射出一道光線。並且,當光落到徽章上的時候,徽章一下子開始閃耀。

「這個、使用魔法來到這裡的人會很辛苦呢……稍不注意的話就會魔力枯竭吧」

如香織所說,這種RPG風格的裝置,對用魔法勉強維持著生命的人們來說相當殘酷吧。說不定和【古魯恩大火山】一樣,只是在不同的意義上挑戰人類的極限。

之後,也對另外三處紋章注入燈籠的光,終於來到了最後的紋章所在地。積存在燈籠裡的光,每放出一次就會變少,現在正好還剩下最後一次左右的量。

阿一舉起吊墜,為最後的徽章注入光後,終於,圓環洞窟出現了前進的道路。隆隆隆隆!轟鳴聲迴響,洞窟的牆壁縱向分開。

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進去裡面,有一條通往正下方的水路。阿一催動潛水艇。於是,潛艇突然被失重感包圍,一下子下落。

「喔噢?」

「嗯」

「呀!?」

「呶喔」

「哈嗚!」

五人分別發出五種悲鳴。阿一忍耐著胯下飄飄的感覺。接著,咚——!潛艇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響起轟鳴聲。激烈的衝擊傳到艙內,身體並不是特別結實的香織發出呻吟的聲音。

「……香織、沒事吧」

「嗚、沒、沒問題。比起這個,這裡是?」

香織雖然皺起眉頭,還是從水晶舷窗向外看,與剛才不同,外面不是海裡,而是空洞的樣子。總之,周圍也沒有魔物的氣息,阿一他們就走出潛艇。

潛水艇外是個很大的半球狀空間。抬頭仰望就能發現一個大洞,不知道是什麼原理,水面就懸浮在那裡。明明泛著小小的波浪,卻連一滴水也沒有落下,阿一他們好像就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看來,從這裡開始,就是正式的攻略部分了。比起海底遺蹟更像是洞窟啊」

「……不是全程在水中,真是太好了」

阿一把潛水艇收回【寶物庫】的同時,也看到了通往洞窟深處的通道,正打算催促月她們……突然話鋒一轉。

「月」

「嗯」

只是這樣,月就立刻展開障壁。

剎那,從頭上好像雷射一樣的水流宛如流星般襲擊過來。被壓縮的水之雷射,與以前月在【萊森大迷宮】使用的【破斷】一樣。如果被正面打中,輕易就能打穿人體。

但是,月的障壁堅固至極,即便是瞬間張開的,這一點也沒有改變。證據就是,障壁輕易防住了從天而來的暴威。阿一很快就察覺到高漲的魔力和殺意,月也心領神會的響應了,弄得奇襲一點也不像奇襲了。當然,阿一呼喚的瞬間,察覺到攻擊的希婭和緹奧也沒有動搖。

但是,香織是做不到這樣的。

「呀!?」

太過突然且猛烈的攻擊讓她不由得發出悲鳴。旁邊的阿一立刻用手臂環住她的腰支撐她。

「對、對呼起」

「不。不用在意」

香織一邊看著簡單離開的阿一,一邊像平時一樣的面紅耳赤——什麼的當然沒有,她的臉色不太好。比起被抱著的事,好像因為自己暴露出醜態而有點失落。

而且,除了這些,重新體會到月的魔法技能之高也讓她受到打擊。

和光輝他們一起的時候,以輔助鈴的形式,她也會適當使用防禦魔法。經過了很多訓練,單論發動速度,也已經達到比起【結界師】的鈴也毫不遜色的水準。儘管如此,與月相比,自己的防禦魔法什麼的都宛如兒戲一般。

在【奧盧克斯大迷宮】被阿一他們幫助時就感覺到了【那個】——雖然清楚的知道,但是為了待在阿一的身邊,她只能不斷勸說自己不去在意那封印於心底的——【自卑感】。自己,只是塊絆腳石嗎?這樣的想法,再次迴盪於香織的胸中。

「怎麼了?」

「哎?啊、嗯。什麼問題都沒有喲」

「……這樣啊」

香織立刻浮現出笑容敷衍,阿一雖然稍微眯著眼睛看著這樣的香織,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

對此,香織感到少許的寂寞和安心,注意到抵禦著至今還在繼續的死之暴雨的月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彷彿看透了香織內心的想法,香織立刻回以強有力的眼神。

像平時一樣地,不能讓自己的心意被嘲笑。如果變成那樣的話,香織會被眼前一心一意的愛著阿一的美貌少女——自己將不會被她承認是可以一戰的對手吧。

只有這件事……絕對無法忍受。

月承受了香織那強力的眼神,稍微放鬆嘴角,視線又再次看回上方。同時,緹奧陸續放出的火焰把天花板燒盡。隨之掉下來的,是變得破破爛爛的、放出攻擊的原因。

那是乍看之下,讓人以為是藤壺一樣的魔物。密密麻麻的攀附於整個天花板上,【破斷】好像是從它腹部的凹穴射出來的。實在是會讓人從生理上感到厭惡的景象。

因為是水中生物吧,果然火系是它們的弱點,被緹奧的火焰攻擊魔法【螺炎】一下子就燒光了。

清理掉藤壺狀魔物後,阿一他們順著通道向裡出發。通道變得略矮,腳下的海水滿溢到膝蓋左右。

「啊~,很難走呢……」

「……要下來嗎?」

阿一一邊唰唰的撥開海水,一邊很鬱悶似的發著牢騷。聞此,坐在阿一肩膀上的月擔心似的說道。相對於月的身高來說,水位太高了,因此阿一讓她坐在肩上。

無視掉香織和希婭有點羨慕似的視線,向月回以沒問題的視線。阿一也為了不讓月掉下來,把手放到月的大腿上穩穩的固定好她。月也把手環在阿一的脖子上,緊緊貼在一起。

雖然香織她們送來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羨慕,可是因為魔物的襲擊,她們被迫集中精神。

出現的魔物像手裏劍一樣,高速迴旋著直線飛來,或是描繪著曲線高速飛來。阿一毫不猶豫的迅速抽出多納開槍,將它們全部擊落於空中。破碎的屍體,浮在水面上的樣子很像海星。

接著,又感知有海蛇一樣的魔物從腳下的水中高速游來,月用冰槍將其扎死。

「……太弱了吧?」

阿一的嘟噥著,除香織以外的人都默默點頭。

所謂大迷宮的敵人,基本是單體強力,複數麻煩,有時單體既強力又麻煩。但是,不論海星還是海蛇,都和海底火山噴發時襲擊過來的海魔物差不多,換句話說,差不多弱。實在是,不讓人覺得這是大迷宮的魔物。

除了不清楚大迷宮的香織以外,大家都感到疑惑,而那個答案就出現在道路盡頭的大空洞裡。

「……什麼?」

阿一他們,進入那個空間的瞬間,半透明果凍狀的什麼東西就把道路入口堵住了。

「讓我來!嗚呀!!」

立刻,最後面的希婭揮動多瑠根打算把那面牆壁破壞掉,但是,只是表面飛散了而已,果凍狀的牆壁本身並沒有壞。並且,那飛沫附著到希婭的胸口上。

「嗚哇!什麼呀。這是!」

希婭喊叫出摻雜著困惑和驚愕的聲音。阿一他們把視線轉向那邊的時候,竟然,希婭胸前的衣服融化了。被衣服和內衣包起來的,希婭豐滿的雙丘漸漸暴露出來。

「希婭,不要動!」

立刻,緹奧絕妙的控制火候,只燒盡了果凍狀的飛沫。希婭的外觀也稍微沾上了一點,胸口處紅腫起來。看來,封住出入口的果凍有強力的溶解作用。

「!要來了!」

警戒著,遠離果凍狀牆壁後,這次,從頭上無數的觸手襲擊過來。尖端雖然像矛一樣銳利,但成分卻跟封住出口的果凍一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能同樣有強大的溶解能力,再次,月展開屏障。接著,緹奧也放出火焰把觸手焚燒殆盡。

「老實說,月的防禦和緹奧的攻擊組合起來,有一股犯規的味道」

在鐵壁的防禦之下施展單方面攻擊。阿一會這麼說也沒辦法吧。看到那個覺得很有餘裕嗎,希婭一點點挨近阿一,不斷強調她那胸前露出的山谷,實在是下流的感覺,臉頰染紅,從下往上死氣白賴的看著阿一。

「那個,阿一先生。被燙傷了,能幫忙塗一下藥嗎?」

「……你,明白狀況嗎?」

「不,因為月小姐和緹奧小姐的無雙的關係好像沒什麼問題……不抓緊這細小的機會的話,由於香織小姐也不善參戰,或許……」

希婭向阿一展示著胸前的幾處燙傷,這樣強調著。

然後

「聖潔的治癒【天惠】」

香織甜美的笑著,治好了希婭的傷。「啊啊~,得到的讓他摸胸的機會啊!」希婭如此悲嘆著,全員都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

「呣?……阿一、這個果凍,好像連魔法都能溶解」

對悲嘆的希婭送去冰冷的視線時,傳來了月的聲音。看來,月張開的障壁漸漸被溶解了。

「唔嗯、果然嗎。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就覺得火勢微妙的變弱了吶呀。看來,火焰裡蘊含的魔力被溶解了吶呀」

如果緹奧所言不虛的話,這果凍連魔力本身也能融化。挺麻煩的能力呢。確實,符合大迷宮魔物的特質。

應該不是聽到阿一的心裡話了吧,終於,操縱果凍的魔物現身了。

它從天頂的龜裂中滲出來似的,停留在空中漸漸成形。半透明的人型,但是手腳有肌肉似的,全身都是極小的紅光閃閃的斑點,頭部有兩根觸角一樣的東西。並且,就像在空中游泳似的蠕動手腳,就像冰海精靈一樣。不過,全長10公尺的冰海精靈只是怪物而已。

[#img:52335]

那個巨大的冰海精靈,什麼預備動作都沒有的從全身放出觸手,同時從頭部像淋浴似的潑灑果凍飛沫。

「月也加入攻擊!防禦就由我來!【聖絕】!」

香織發動運用衍生技能【延遲發動】提前詠唱好的【聖絕】。月默契的點點頭,和緹奧同時對巨型冰海精靈放出巨大的火焰。希婭也把多瑠根切換成炮擊模式,發射燃燒彈。

受所有的攻擊直擊的巨型冰海精靈,其身體爆炸飛散。先下一城!在月她們露出滿足的表情的時候,傳來阿一提高音量的警告聲。

「還沒完!反應還沒有消失。香織,維持好屏障……什麼呀這是,魔物的反應,布滿整個房間……」

阿一的感知系能力捕捉到整個房間都發出魔物反應。而且,魔石眼的視野裡看到的是一色的赤黑色,彷彿,房間本身就是魔物似的。對於這至今未曾遭遇過的事態,自然的,阿一的眼神銳利起來。

於是,懸念中獎了似的,本應四散的冰海精靈轉瞬之間就再生了。而且,如果仔細看的話,剛才零星打倒的海星都和海蛇都在它肚子裡,下一秒就滋的一聲被熔化了。

「唔嗯,看來以為很弱的魔物不只是單純的魔物,而是這傢伙的食物吶呀……主人喲,無限再生什麼的可受不了。魔石在哪裡呢?」

「這麼說來,明明有透明的怪癖卻看不見魔石呢?」

點頭同意緹奧推測的希婭看向阿一,阿一一邊凝視著巨大的冰海精靈尋找魔石的位置,一邊擺出困惑的臉。

「……阿一?」

聽到月的呼喚後,阿一搔搔頭報告自己看到的。

「……沒有。那傢伙、沒有魔石。」

這句話使全員瞪圓了眼睛。

「阿,阿一君?沒有魔石什麼的……那麼,就是說那個不是魔物嗎?」

「不知道。但是,一定要說的話,那個果凍狀的身體,全部都是魔石。在我的魔石眼裡,那傢伙的整個身體都是赤黑色的。還有,整個房間也是同樣的顏色,所以要小心點。或者說,這裡已經是那傢伙的肚子裡了!」

阿一說出令人驚訝的事實的同時,再次,巨型冰海精靈開始了攻擊。這次,不僅是觸手和果凍的暴雨,它身體的一部分還如同魚雷似的,順著腳下的海水攻來。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黑色大型步槍似的東西。那個大型步槍裡,本來應該裝填子彈的地方裝上了氣瓶一樣的東西,口徑也大到讓人不覺得是用來發射子彈的。

那個應該也,不是來福槍而是……

呼噢噢噢噢噢噢——!!

火焰噴射器。焦油狀的火焰石噴灑著攝氏三千度的不滅之炎。瞄準的既不是巨型冰海精靈,也不是觸手或飛沫。而是周為顯示為赤黑色的【牆壁】。本體交給月她們來對付。

巨大冰海精靈還擁有擬態能力嗎,平淡無奇的牆,透過阿一的火焰放射一燒,就像牆紙一樣剝落,撲簌撲簌的燃燒盡了。看來,牆本身好像並不是巨型冰海精靈,阿一稍微感到安心。

可是,半透明的果凍,不管怎麼燒,都會從牆的間隙和裂口源源不絕的出現,現在終於開始從腳下湧出來了。鞋底發出滋滋滋!的燃燒一樣的聲音。

由於月她們對本體的攻擊更加激烈,巨型冰海精靈似乎也終於認真起來,果凍以可怕的氣勢從整個牆壁湧出。而且,不知什麼時候水位也上升了,最初只到膝蓋一帶為止,現在已經漲到腰部了。月的胸口以下已經全部沒入海水。

月她們雖然不斷打倒巨型冰海精靈,但果凍馬上就重新聚集,根本看不到結束。

找不到殲滅的方法,而且泡在會消弱戰鬥力的水中,情況非常糟糕。怎麼說,對付巨型冰海精靈靠守城戰是行不通的。張開魔法屏障也好,進到潛水艇裡也好,找不到攻略方法的話,早晚會被溶化。

因此,現在應該一度脫離!阿一決定了。但是,所有的出入口都被果凍堵住。阿一拚命望向周圍。然後,發現了因地面上裂縫而形成的漩渦。

「先重整一次態勢吧。地面下有空間。雖說不知道通向哪裡。做好覺悟!」

「嗯」

「好的說」

「知道吶呀」

「明白了!」

全員回答完畢,阿一揮舞火焰噴射器焚燒襲來的果凍,對漩渦的裂縫進行【煉成】。裂縫變大,順利的打開了一個深穴。

阿一,潛入水中,從小袋取出長十五公分、直徑三公分左右的圓筒。中間有像通氣管的護齒一樣的突起。這是小型的氧氣瓶。用賦予了生成魔法和空間魔法的礦石製成,裡面和【寶物庫】一樣連通到另一個次元的空間,其中儲存的是空氣。

只是,在艾莉森做準備時,由於他優先的是處理壞掉的裝備或補充不足的物品,再加上空間魔法非常難用,所以他只能做出【微型寶物庫】。因此,這個小型氧氣瓶只能維持三十分鐘左右。

在腦內算著時間,阿一在水中反覆【煉成】,不久後地面不再發出魔物反應,阿一便從【寶物庫】裡取出了Pile Bunker,並用錨在水中固定,一口氣填充能量。

滋滋滋滋滋滋!!!

然後,拉下引金,發出了打破階層的一擊

咚咣——!!!

轟鳴與振動在水中一併傳播開去。

接下來的瞬間,水以驚人的氣勢流入貫通的縱穴。腰邊還在上漲的海水突然形成漩渦,立足不穩的月她們都被捲入縱穴。

在激流之中,阿一拚命在水中站穩,從【寶物庫】中將巨大的岩石和無數的燃燒手榴彈傳送到這個空間後,就緊隨月她們被沖入了地下空間。

在背後,迴響著悶聲悶氣的爆炸聲。這些措施究竟能不能從巨型冰海精靈的追擊中稍微爭取一些時間,現在已經沒辦法去確認了。

4-12自卑感

「咳、咳、唔」

「哈啊哈啊、沒事吧香織?」

「唔、嗯。總算是……大家呢……」

喝了相當多的海水,香織一邊咳嗽一邊環顧四周,看到的,是環腰抱著自己阿一,以及雪白的沙灘。除此之外周圍什麼都沒有,遠方能看見類似樹木的蒼鬱茂盛的叢林,上方則是打波的水面。有結界一樣的東西防止海水侵入。非常廣闊的空間。

「走散了……嘛,已經將小倉庫等級的【寶物庫】分發給大家了,她們應該能應付過去」

「……嗯」

放開抱著香織腰的手,阿一撩起頭髮輕鬆的說著,不過香織還是沉著臉。香織看著旁邊正大光明的開始換衣服的阿一,不自覺的想起了剛才的事。

阿一他們意圖從巨型冰海精靈面前戰略性撤退。

他們落下的地方是個巨大的球狀空間,有幾十處空穴,全都以驚人的氣勢噴出、或流入海水,成了如暴風雨般潮流亂七八糟的地方。

阿一他們即便被那個激流撥弄,還是打算與附近的同伴匯合,不過,激流不允許他們那樣做。月用魔法進行水流操作,不過因為流向變數太多,結果並不如意。希婭利用體重操作以及多瑠根的重量,總算與緹奧會合了。

本來應該是取出潛水艇並乘上去的,不過,在激流之中實在是辦不到。阿一咬著牙從【寶物庫】取出超重量的壓縮礦石,像希婭一樣以重量突破潮流。

就在這時,看到月幸運的被水流沖來。這樣下去,她應該就能與阿一會合了吧。希婭和緹奧已經從不知哪個孔被衝出去了。

在走散之前、阿一對月伸出手的時候,他的視線捕捉到了在下方被沖走的香織的身影。香織痛苦的視線與阿一的視線相交。前方的月,依舊,凝視著阿一。

二選一。

如果抓住月的話,香織恐怕會一個人被沖到某個洞穴裡去吧。反之,如果抓住香織的話,月也一樣。現在阿一無法決定去抓誰的手。阿一在既可以說是一瞬間也可以說是永恆的時間裡,與月交換視線,然後決定了。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超重量的壓縮礦石,利用那個的重量一口氣下沉。然後,漂亮的抓住了在水中漂流的香織。香織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但兩人很快就被捲進強烈的激流裡,順著某個洞穴被沖走了。

在被沖走的時候,阿一為了保護手臂里香織而發動【金剛】,就算撞上岩壁也一味忍耐。然後,在水流變弱的地方看到了上方的光,一下子浮出水面。那裡,就是現在的寬廣雪白的沙灘海岸線了。

「……吶、阿一君。為什麼……是救我?」

「蛤?」

背向香織換衣服時,聽到她莫名的疑問,阿一歪著頭心想她突然怎麼了?

「為什麼,不是幫助月而是幫助我?」

「那是,因為香織快要死了,不過,月的話自己一個也沒問題。月的眼神也要我來幫助香織」

「……信賴著呢」

「理所當然的吧?我們是搭檔啊?」

「……」

香織表情陰鬱的提問,回想起剛才的事,變得更陰沉了。不意間,低頭的香織被陰影遮住。

什麼?覺得奇怪的香織抬起頭,阿一的臉就近在眼前。真的是就在眼前,再稍微靠近一點就是能親上的距離。香織被吸引般的凝視著阿一的瞳孔,突然,她的兩頰被姆尼~的拉緊。

「粉痛啊!在感什麼呢!」

香織淚目著抗議。

可是,阿一無視了香織的抗議,暫時,充分戲弄著她那柔軟的臉頰。好不容易被解放,香織兩手捂著變紅的臉頰,怨恨的向上看著阿一,但阿一只是「哼」的發出鼻音。

「有失落的空閒就動起來。這裡可是大迷宮喲?想保持那個濕塔塔的樣子到什麼時候?還是說想要被同情呢?」

聽了阿一那辛辣的言辭,香織的臉一瞬間染得彤紅。那是羞恥。感言外之意,果然在這裡不合時宜的不是嗎?感覺被這樣說了。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稍微發呆了而已。馬、馬上換衣服。抱歉了」

「……」

香織急忙站起來,從離開艾莉森之前阿一贈送給所有人的小型版【寶物庫(極小家用倉庫左右)】取出取代的衣服並開始脫掉濕衣服。阿一若無其事的背過身去。平常的香織的話,雖然會害羞,但還是會說「看也可以」這樣的話,不過,現在總覺得沒有那樣的從容,慌慌張張的結束更衣。

「完、完了喲……然後,之後怎樣做?」

「是啊……就算回去海底也不知道她們在哪呢……只能以深層為目標繼續探索了。她們的話也會那樣做吧」

眺望著遠處的密林,阿一回頭道。香織沉靜的理解了似的微笑著點點頭。對香織那樣的笑容,阿一稍微眯起了眼睛,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在沙沙作響的雪白色沙灘上前進著,不久後兩人就進入了密林。蒼鬱茂盛的樹木和雜草被阿一撥開。香織就跟在他身後。

就在這時,阿一突然站住,轉頭回到香織那,輕輕的像要抱住她似的向香織的後頭部伸手。

「嘿呀?那、那個阿一君?那、那麼,突然的……」

臉紅的香織,看到迅速抽離的阿一手上的東西,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

那是蜘蛛。能完全收納於手中的大小,共計十二隻腳正動來動去,滴著紫色的液體。有三對足長在正常的位置,另外三對足長在背上相反的位置,構造就像是在說「兩面都可以!哈哈!」實在是噁心爆了。

「不要大意了喔?大迷宮跟奧盧克斯表層可不一樣。如果視同一律的話,會吃苦頭的」

「唔、嗯。對不起。會更注意的」

「……」

阿一抓著的蜘蛛沒有魔石,只是普通的噁心毒蜘蛛而已。自己差點被非魔物的生物抹殺的這個事實,再加上還要阿一幫忙善後,香織更加畏縮了。

和光輝他們一起的時候,明明能十分活躍的,但在阿一的隊伍裡,自己卻好像完全沒有幫助。這個事實,讓香織心中產生焦躁。

香織比之前更集中的警戒著周圍,因此,會話也變少了,兩人在微妙的氣氛中穿過叢林。

前方的是……

「這是……船之墓場嗎?」

「真厲害……明明只是帆船而已、這大小是……」

穿過密林的前方是岩石地帶,在那裡有無數半腐朽狀的帆船橫躺著。全都是至少也有一百公尺長的帆船,目測最大的船有三百公尺。

阿一和香織不由得停下腳步,被那異樣的景象震懾住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如此,阿一和香織重新振作,向船之墓場邁步。

跨過岩石的縫隙,偶爾會在船上走著繼續前進。無論哪艘船都是腐朽的,感覺只是觸摸就會壞掉,難以判斷究竟是什麼年代的沉船。

「話說回來……儘是戰艦呢」

「嗯。但是,只有那個最大的船是客船的樣子。裝飾看起來也最豪華……」

墓場裡的船,並不像地球的戰艦(帆船)那樣側腹附有炮門。但是,即便如此,阿一會斷定它們是戰艦,是因為每艘船都有激烈的戰鬥痕跡。從外觀看,是受到魔法攻擊的吧。還留有被切斷的桅杆、燒焦的甲板,以及石化的繩索和網等。

沒有大炮的話,要打敗遠處的敵人只能用魔法,從那些痕跡就能想像到古代的戰鬥方法。

然後,阿一們的推測,被正好來到船之墓場腹地時發生的事證明了。

——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喔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

「阿一君!周圍!」

突然聽到了無數人的吶喊,這時,周圍的風景開始扭曲。吃驚的停下腳步的阿一他們看向周圍,在此期間,扭曲的風景變得更加清晰、真實——注意到的時候,阿一他們已經站在漂浮於汪洋大海的船之甲板上了。

然後,環視周圍,在那裡已經沒有了沉船墓場,而是分成兩陣相對的幾百艘帆船,還有手拿武器吶喊著的人們的身姿。

「什、什麼啊這是……」

「阿、啊、阿一君?我、在做夢嗎?阿一君、有好好的在這裡吧?吶?」

阿一和香織都被嚇壞了,只能望著周圍的樣子,姑且讓混亂的精神平靜下來。

這樣想著的時候,巨大的火花飛升,像煙火一樣發出巨響炸裂開來,幾百艘帆船同時前進。與阿一他們登上的船相對的另一側的船隊也發射煙火開始前進。

在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後,雙方還是向要撞在一起似的對著猛衝,並開始用魔法對轟。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咚隆隆隆隆隆隆隆!!!

噠叭叭叭叭叭叭叭!!!

「喔!?」

「呀!」

伴隨著轟鳴,飛來飛去的火焰彈將船體打穿,巨大的龍捲掀起波濤。風起雲湧,檣傾楫摧,冰結海面,行船驟止。

著彈的灰色球體立即使船帆石化。阿一他們所在的甲板也因被炎彈命中而盛大的燃燒起來。船員立即使用魔法,用海水滅火。

戰場——顧名思義,人們正在戰爭。大量的船擁擠在一起,放出的魔法掀起殺意之風,滑溜溜的撫摸著肌膚。

在呆然的觀察情況的阿一他們背後,再次,有火焰彈襲來。放著不管的話會直擊阿一他們。

「為什麼突然混入戰場了呢?」即便阿一現在滿腦子都是這樣的疑問,他還是抱著「總之受到攻擊就殺光好了」這樣的精神抽出多納,用電磁炮迎擊火焰彈。

伴隨著爆炸聲,子彈化作一道閃光飛了出去,但是別說迎擊了,連打都沒打中,子彈直接穿過火焰彈消失在遠方。

「什麼!?」

不知是第多少次發出驚愕之聲,在阿一抱起旁邊的香織打算迴避時。

「等等、守護吧!【光絕】!」

香織詠唱的同時,光系初級防禦魔法的壁壘出現了。

阿一確定自己擊穿了火焰彈的魔法之核,但火焰彈卻沒有消失,面對這種正體不明的攻擊,最好的選擇是迴避。不過,既然香織發動魔法打算留在這裡,他也只好發動【金剛】防禦火焰彈。

可是,阿一的擔心是杞人憂天,香織的屏障好好的抵禦了炎彈。阿一擺出奇怪的表情想著「難道射擊miss了?」,再次對著飛來的火焰彈開槍。這次也是,阿一的魔眼確實看到魔法之核被擊穿了,但火焰彈仍然沒有消失。

「……這麼回事嗎?」

看到那個,阿一對攻擊的有效性做出了某種程度的推測,嘗試其他的攻擊方法。為了防禦飛來的火焰彈,香織已經再次張開障壁,但阿一卻制止了她,對多納發動【風爪】。然後,迴避的同時用【風爪】斬擊火焰彈,這次沒再穿過火焰彈,而是直接將其劈成兩半。

「那個、阿一君?」

「看來,這既不是單純的幻覺,也不是現實啊。雖然對物理攻擊免疫,但魔法攻擊卻有效。說真的,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在阿一因麻煩的狀況而嘆氣時,從後方傳來痛苦的慘叫。回頭看去,有個年輕男人正單手按著腹部蹲著。他腳下有一灘血,旁邊滾動有血染的冰柱。恐怕是中彈了。

立刻,香織「不要緊吧!」打著招呼,靠過去行使回復魔法。發出的純白之光包圍青年。以香織的【治癒師】的實力的話,應該瞬間就能痊癒吧……結果卻出乎意料。香織對青年施加回復魔法的瞬間,青年變成淡淡的光芒霧散了。

「哎?哎?為、為什麼……」

對混亂的香織,阿一稍微思考後,推測道。

「只要伴隨有魔力,就能將幻象消滅,與魔法的屬性或效果無關嗎?」

「……那樣的話,我、我……把那個人殺了……」

「香織,這不是現實。想成是【可以對真實產生作用的幻覺】吧。而且,會因回復魔法而消失的東西不能稱之為人」

「阿一君……嗯、是啊。對不起。有點驚慌失措了,不過,已經不要緊了」

阿一淡淡的說出擔心香織的話語,但是,香織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興起來,只是感到抱歉般垂下肩膀。然後,馬上用笑容掩飾自己。對這樣的香織,阿一忍不住嘟噥起來從剛才就開始想的事。

「……道歉什麼的真是傻瓜」

「哎?說了什麼嗎?」

「不、什麼都沒有」

阿一從香織那移開視線。

不是因為與香織之間漂浮著微妙的氣氛,而是因為他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放眼四周,剛才還一邊嚎叫著一邊紛紛向對手的船隊展開攻擊的士兵們,不知不覺間,已經有相當數量的男人們用淤塞著黑暗的眼睛看向阿一和香織的方向。

香織注意到阿一的視線巡視視四周,緊接著,他們就一起向阿一他們襲擊過來。

「一切都是為了神!」

「艾斯特大人!萬歲!」

「異教徒!為了我們的神去死吧!」

那裡存在著瘋狂。充血的眼睛,噴散著唾液,大聲疾呼的嘴角。讓人不忍直視。

這顯然是那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戰爭的理由也好懂——宗教戰爭。仔細傾聽的話,對面的船隊的士兵們也發出同樣的怒吼和吶喊聲。只是,呼喊的神的名字不同而已。

香織被這瘋狂的氣息壓倒,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阿一從後面抱住香織舉起多納開槍。但是,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純粹的魔力塊。運用【魔力操作】的衍生技能【魔力放射】和【魔力壓縮】射出的那個,通常的話,不會對對象造成物理性的傷害,僅僅是將魔力從對象身上剝離。只要陷入魔力枯竭,不論是人也好物也好,都會陷入行動不能。所以,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用來無傷的將對手無力化的技術,但阿一對敵人從不手軟,絕不會選用這種不徹底的方法。因此至今為止這個特技都被雪藏了。

但是現在,這個不徹底的特技比什麼都有用。多納射出的紅色子彈快如閃電,打穿了眼神瘋狂、揮舞武器的士兵的眉間。不僅如此,子彈貫通後還打中了後面的另一名士兵,兩名士兵的身體瞬間雲消霧散。

「香織!要飛了!別咬到舌頭!」

「哎?呀啊啊啊啊啊!!」

在狹窄的甲板上被包圍也太麻煩了,所以阿一抱起香織使用【空力】一下子跳起來。這過剩的勢頭上香織發出尖叫。

阿一踢落原本在監視台上的士兵,降落在四個監視台中的一個。

下方發狂的士兵們用充血的眼睛盯著阿一他們。

到剛才為止還全都在與敵國的士兵們相互廝殺,可是不知怎麼的,一部分人把目標轉向了阿一和香織。而且,僅限以他們兩人為目標的時候,兩國士兵會同仇敵愾的襲擊過來。就像正在擴散的惡性傳染病似的,這種士兵的數量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多。

剛才還在跟眼前的敵人廝殺著,卻突然停止動作,脖子一扭,凝視著阿一他們,接著就不分敵我的聚集過來,這景象真有點恐怖。被瘋狂嚇到的香織已經臉色蒼白。

「那麼、要怎麼做,才能從這噁心的空間脫身呢?」

「……在哪裡有逃生出口……之類的?」

「這可是大海正中噢?」

「船上的什麼地方會不會變成逃生出口呢?……你看、就像哆啦A夢那樣的」

阿一思考著香織所說的能拿出便利道具的藍色機器貓,同時眺望著桅杆林立的大海,皺著眉反駁道。

「……看起來超過六百艘啊……要一艘艘找是不可能的。坐等戰爭結束都比這要快吧?」

「唔~嗯、確實、也有沉了的船……那麼、結束戰爭……怎麼樣?」

「結束……原來如此、總之就是全部殺光的意思嗎?香織也會說些挺過激的話嘛」

「哎?那個、並不是那個意思……」

「嗯、一定就是這樣的。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了,而且我也喜歡這樣」

阿一順手消滅了幾個如木偶般靠近的敵兵,一邊想著「早知如此就連魔力炮也順手做了」,一邊利用【魔力操作】的衍生技能【遠隔操作】,誘導射出的紅色子彈迎擊飛來的火焰彈。

「香織,雖然你不擅長攻擊系的魔法,可是在這裡,回復魔法也是強力的攻擊魔法。雖然不清楚逃生方法,會被襲擊卻是事實,總之,把所有人都擊潰吧」

「明、明白了!」

聽了阿一的話,香織鞭策著顫抖的自己擺出決然的表情開始詠唱。瘋狂的戰場正像挖掘機一樣消弱著香織的精神,可是她不想被旁邊的思念之人看見自己難看的樣子。

像要保護這樣的她那樣,阿一睥睨著周圍。

往下一看,到處都是登上敵船,敵我雙方混雜在一起廝殺的士兵們。與被阿一他們攻擊時不同,幻象間的互相殘殺有好好的流血。

甲板上到處都是開膛破肚的屍體、流出的內藏、砍斷的手腳和頭,看起來像是某部獵奇恐怖電影的片段。無論誰都在高喊著“為了神”“異教徒”“神罰”,眼露狂氣、散發殺意。

士兵們的鮮血乘上海風,如櫻花般飛舞散落。瞄準阿一他們所在的桅杆之上的監視台,不,應該是瞄準阿一他們,雙方的士兵執拗的襲擊過來。

然後每次,都會有無數的紅色子彈盡情的飛來,把敵人統統擊潰。並且,在阿一和香織周圍還有像衛兵一樣飛來飛去的,兼備攻擊和防禦機能的魔力彈。

儘管如此,瘋狂的士兵們別說畏縮了,好像連注意都沒注意到,自殺式攻擊一波接著一波。有十幾個士兵利用飛行魔法從上方攻來,還有順著相鄰的桅杆間搭的繩網爬上來的。看來,阿一他們乘坐的船被集火了。

這時,阿一的魔眼又看到一股高漲的魔力,是對面的舉起手的魔法師們正在吟唱最上級魔法。在他考慮著要設法先把那幾個人幹掉的時候,香織的詠唱結束了。

「——大家、抱起這手腕、聖母的微笑就在這裡【聖典】!」

之後,以香織為中心的光之波紋一口氣吞沒戰場。

那波紋如海浪般一浪又一浪的向周圍擴散,波及範圍的半徑有一公里。然後,被那個波紋觸碰到的敵人全員都被光芒包裹。

光系進階回復魔法【聖典】。

超廣範圍型回復魔法,對領域內的全員造成回復效果。雖說範圍與術者的魔力量和技量相關,但是這個魔法的作用半徑至少也有五百公尺。另外,預先【標記】的話,也能恢復領域內的特定對象。當然,一般來說這是需要十人聯手發動的魔法,而且需要相當長的詠唱時間以及大的像傻瓜一樣的魔法陣。只要一、兩分鐘,而且僅靠一人之力就能發動的,除了香織這種作弊者之外應該找不到了吧。

香織放出的【聖典】之光包圍戰場,緊接著,戰場內的士兵們就不分敵我的雲消霧散了。魔法效果結束後,香織的身體因魔力枯竭而傾倒。阿一立刻撐住她。

「噢噢、大群的瑪麗‧賽勒斯特號被消滅。很能幹嘛,香織。不、應該說真不愧是嗎?」(註:瑪麗‧賽勒斯特號,一艘著名的幽靈船,比它名氣更大的應該就剩飛翔的荷蘭人號了吧)

「啊、嗚、沒、沒這樣的事啦。阿一君你們才是一直都很厲害……」

香織因阿一坦率的稱讚而害羞得臉頰緋紅,同時想到如果是月,一定能更早、並使用更強大的魔法吧,她因此露出自嘲的笑容。然後嘟噥著「【補充】」,從魔晶石吊墜填充喪失的魔力。香織不能直接操作魔力,因此阿一送給她的魔晶石吊墜是刻有魔法陣的改良版。

阿一看著香織的表情,感覺到她的眉目之間像是在訴說著什麼,但因為有新的敵人逼近,他只得暫時將這件事的處理擱置,再次投身於戰鬥之中。

不得不在船上和大群物理免疫、不懼攻擊、不懼死亡的狂戰士展開戰鬥,一般來說應該是相當嚴峻的狀況,但這裡的兩人是外掛和怪物。

之後,僅用了一個小時,兩國的大艦隊就被區區兩人殲滅了。

~~~~~~~

「……唔、咳、哇哈、對不……」

「好了、忍耐一下吧」

剛一消滅最後的士兵,周圍的景色就再次扭曲,一不留神,阿一他們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果然,殲滅是正確的呢。安心的出了口氣之後,香織跑到附近的岩石上,開始吐出胃中的東西。因為晚餐被消化了,所以吐出的只有胃液,但這樣卻使嘔吐變得更加痛苦。

眼角浮現眼淚的同時,香織用一隻手「不要過來」的制止了阿一。

可是,阿一滿不在乎的靠近,撫著香織的背。香織雖然不想被看到難看的樣子,但依然感到從背後傳來的溫暖觸感很舒服,精神或嘔吐也都漸漸平靜下來。

阿一從【寶物庫】中取出事先做好的像蘋果汁一樣的飲料,香織坦率的喝下去後,活力也跟著回來了。甜美清爽的味道,沖洗了胃液的苦澀。

「對不起……」

皺著眉頭的香織感覺自己在拖後腿,十分抱歉似的謝罪了。阿一眯縫著眼。

「嘛、也難怪吧。我的心情也不好。想著盲信的人類竟然會瘋狂至此……總之,稍微休息一下吧。我也用了相當多的魔力,想恢復恢復」

「……嗯。吶,阿一君。那是什麼呢?與這裡的廢船有關吧?」

在附近突起的岩石上坐下後,香織如此問道。阿一稍作沉思後,推測道。

「也許,是以幻術的形式再現了以前有過的戰爭吧……嘛、還被附加了會襲擊迷宮的挑戰者這種改良就是了……或者,這就是這個迷宮的概念也說不定呢」

「概念?」

「啊啊。在【古魯恩大火山】時緹奧說的。大迷宮不就是【解放者】們各自所準備的概念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裡就是……」

「……瘋狂的神帶來的悲慘……嗎?」

「啊啊,有這樣的感覺」

接著阿一的話嘟噥出答案的香織,回想起剛才的情景,身體再次被寒流襲擊似的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折磨香織的精神,導致她作嘔的,是士兵們的瘋狂。【狂信者】這個詞很適合他們的言行。信仰,然後那盡頭的互相廝殺,對此感到噁心也沒辦法吧。

眼中寄宿著瘋狂,即便渾身浴血也持續大笑的人,領悟到自己的死期,挖出自己的心臟向神祈禱的人,為了殺死阿一他們而將哥哥刺穿的弟弟那自豪的笑容。戰爭是充滿瘋狂的,但即便如此,也過於悽慘了。而這一切都是【神之御為】,因此更……

看不下去香織捂嘴垂頭的樣子,阿一馬上在香織的旁邊坐下,緊握住她的手。不能對快要被瘋狂吞沒的香織置之不理。香織有點吃驚的看著阿一,之後便高興的放鬆臉頰,緊緊的回握他的手。

「阿一君、謝謝你……」

「別在意。快要被瘋狂吞沒的滋味……我也懂。我也、在奈落之底差點墮落了……」

「……沒有變成那樣是因為?……不用問也知道……月……是嗎?」

「啊啊、對啊。在奈落之底沒有和她相遇的話……我會變成什麼樣呢」

阿一懷念似的,而且滿懷愛意的看著遠方。一定,是想起和月相遇的事了吧。看到他那樣的表情,香織感到一陣心酸。

「真不甘心。維繫阿一君、還有守護……我也想這樣呢。就算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呢……連一個約定都遵守不了。啊~、月真是個強敵啊~」

看著自嘲似的笑著的香織,阿一又眯起眼睛。香織的笑容,不是平時那溫暖如陽光般的微笑,而是混雜了自虐和自嘲的笑容。

「……自從來到這裡,一直在胡亂道歉,或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哎?那個……」

香織頭上浮起【?】。但是,理解阿一的話後,她的表情一下子崩潰了。

「……吶,香織。你,為什麼跟著來呢?」

「……那是……果然礙事了嗎?」

香織垂頭喪氣,回答中摻雜著嘆息。

「那一天、一邊在月光下喝著難喝的茶,一邊說的話、我還記得。所以、老實說、你會對如今的我抱有好意,我感到很不可思議」

「阿一君、我……」

「但是,我沒有否認的打算。一定,香織看到了只有香織能看見的東西,並因此而心動吧。而且否定別人的決意之類的沒有意義。我會用行動作出回答,【即便如此】也無所謂的話,喜歡我也無所謂。希婭就完全不在意。不如說,最近她會在熟睡時發動夜襲,真的有點擔心呢」

想起最近身體能力BUG般提升的少女,阿一擺出像是在害怕什麼的表情。看見這樣的阿一,香織苦笑著贊同了。

「……嗯,那個好鬥積極的態度是很厲害呢」

「最開始,就算讓我自己來說,對待她的方式也相當惡劣呢。我,除了月以外,不打算將其他人視作【特別】……想著如果她能趕快死心就好了」

「……」

「但是那傢伙,即便我對她很敷衍,即便我不像對待月那樣對待她,也總是時而生氣、時而歡笑、時而哭鬧,儘管如此,她好像很快樂。就算完全沒有適性,不能像月一樣使用魔法,在模擬戰中被月粗暴對待,她也不會停滯不前,不會被自卑感折磨,不會變得低三下四」

「我、我、自卑什麼的……」

沉默的聽著阿一說話的香織,難以忍受似的反駁,但馬上就底氣不足了。

「留意到了嗎?自從來到這裡,每次一有什麼事就道歉。笑容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哎?」

「吶、香織。不要看地,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

被這樣一說,香織注意到自己一直低著頭。以前說話的時候,會好好得看著對方的眼睛……香織看向阿一的眼睛。

「聽好了,再說一遍。我喜歡月。就算其他的誰是【重要】的,月的【特別】也不會改變。如果對這一點只會感到辛酸,將自己與月比較只會感到卑屈的話……香織,你應該從我身邊離開」

「——……」

清楚地被告知,香織再次低頭。看著那樣的她,阿一繼續說道。

「那個時候,我認可香織你同行的原因,和希婭一樣,是因為那是香織自己做出的決斷,你認為待在我身邊最好,我相信你所相信的。在理解我的感情的基礎上,【即便如此】也期盼能一同向前。那樣的話,僅僅待在喜歡的人身邊就行了,我曾經這樣認為……但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阿一,一度停下話語,放開低著頭的香織的手,編織最後的話語。

「再考慮一下吧。為什麼跟來,今後也要留在我身邊嗎……香織,你與希婭不同。因為希婭,她也喜歡著月……根據情況,我打算把你送回你的摯友(八重堅)身邊」

「我、我……」

香織,凝視著被放開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還是沒說出來。

尷尬的氣氛蔓延著,儘管如此也必須前進,阿一催促著香織,向著鎮座於最遠處的最大級帆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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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13再一次,想起

阿一和香織抬頭仰望的帆船,是在地球上也難得一見的超大規模巨船。

全長三百公尺以上,僅是地面上可見部分的構造就有十層。各處都被施以莊嚴的裝飾,即便腐朽了,看後仍能給予人感動。木造船隻,竟然能完成到如此地步,就連同樣長於造物的阿一看後,也不禁對當時的匠人們懷以尊敬之念。

阿一抱著香織用【空力】飛身上船,降落在豪華客輪最頂部的陽台上。於是,不出所料,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

「又來了……香織,好好注意準備淨化。反正不會是什麼正經的景象」

「……嗯。沒問題的」

香織的回答慢了半拍。阿一後悔了,剛才的指摘,是不該輕易在迷宮攻略中說出來的事。很明顯,香織意志消沉了。阿一確信這是必須要說的事,但再稍微,考慮一下時機或許會更好。香織浮現出飄渺的笑容,不同於阿一所知道的,那已經消失不見的東西……至少在攻略【梅魯吉內海底遺蹟】前應該忍耐的,撓著頭的阿一不由得這麼想。

在這期間,周圍的景色完全改變了,這一次,是在漂浮於海上的豪華客輪之上。

時間是晚上,滿月在夜空閃耀著。豪華客輪上滿溢著耀眼的光芒,甲板上,各式各樣的裝飾和立食式自助餐桌狹窄的並排著,眾多的人們一面享受豪華料理,一面愉快的和周圍的人們談笑著。

「派對……嗎?」

「啊啊,相當的華麗……誤會梅魯吉內的概念了嗎?」

和預想的悽慘景象相去甚遠,阿一和香織站在顯然比船員們所在的地方高了一層的陽台上,以俯瞰的形式眺望著下方巨大甲板上那華麗的景象。

這時,阿一他們背後的門打開,出現了數名船員,在離阿一他們稍遠的地方開始一邊抽菸一邊談笑。是來這裡小憩的吧。

阿一豎起耳朵聽了聽他們在聊什麼,好像,這個海上派對是為了慶祝終戰而舉辦的。常年持續的戰爭,並非以殲滅或侵略敵國的形式,而是以締結和平條約的形式結束了。船員們對此也感到高興。如果仔細看,甲板上的並不只有人類族,魔人族或亞人族也有很多。不論誰都在不分種族的談笑著。

「還有這樣的時代啊」

「為了終戰而奔走的人們呢,確實是偉業啊。也不知道從終戰的時代為止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也並不是全部的芥蒂都消除了吧……那種程度的相視而笑什麼的……」

「一定是身居那個位置的人們為此而努力了不是嗎?大家和大家,不是一上來就能相視而笑的吧……」

「也是呢……」

看著人們歡樂明朗的表情,阿一和香織的臉頰也自然地放鬆了。又觀望了一陣,一位五十歲上下的男性登上甲板上準備好的演講台,開始向周圍揮手致意。人們注意到後便立即停止閒談,目光都集中於男性身上。他們的眼神中都含有一樣的敬意。

隨侍在初老男性身旁的,是一位親信似的男人和一位不知為何戴著兜帽的人物。考慮到時間和場合,不由得讓人覺得相當失禮……但是,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兜帽。

不久後,全員都靜靜注目於演講台,初老男性的演說開始了。

「諸君,期望和平,為此而賭命穿行於戰亂之中。諸君乃勇者,亦是和平的使者。今日,能在這裡與諸君一同會事,寡人真誠的感到高興。這漫長的戰爭,終於能在寡人這一代,而且還是以締結和平條約的形式結束,並且,能親眼目睹這做夢一般的光景……寡人之心顫抖不已」

開場白結束,正式的演說開始,不論誰都在認真傾聽。演說平穩推進,成為和平契機的事件,或為了顛覆擦肩而過、疑心暗鬼等等而做的許多亂來的事,然後,功成未滿身先死的友人……隨著演說的推進,眾人或遠目四方,或懷古傷今,或仰頭望天忍耐從眼角流出的淚水。

顯然,初老的男人是人類族某國的國王。即便在人類族之中,也是從相當早期就在暗地裡為了和平而行動著似的。也能理解為何人們會對他表示敬意了。

演說逐漸臨近終盤。總覺得國王浮現出高漲的熱情。現場的氣氛也高漲起來。但是,阿一卻感覺,國王那樣的表情,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剛一這樣想,討厭的預感就襲來了。

「——這樣締結和平條約後,經過一年的思考……實在是,太愚蠢了」

聽了國王的話語,一瞬間,在場的人們頭上都浮現出【?】。聽錯了嗎?並,和旁邊的同志們面面相覷。在此期間,國王熱情的演說還在繼續。

「是的,實在是太愚蠢了。不論是和野獸之流交杯換盞,還是與異教徒共商未來……都愚蠢至極。明白了呢,諸君。沒錯,就是你們」

「究、究竟,在說什麼啊!阿里斯特!究竟,為什麼要說——!?」

對於國王阿里斯特的豹變,一名魔人族聲音動搖似的撥開人群跑上前去。然後,是打算詰問阿里斯特王吧……結果,一把劍從他的胸口穿出。

被刺穿的魔人族男性,隔著肩膀回頭——看到背後的人類族,他的表情驚愕的扭曲了。看那表情,能明白他們兩人似乎關係匪淺。面帶打從心底裡覺得難以置信的表情,魔人族的男性癱倒在地。

甲板上一片譁然。「陛下啊!」數名男女發出悲鳴,跑到倒地的魔人族男性跟前。

「那麼,諸君,如同最初所說的,能在這裡與諸君齊聚一堂,寡人真的很高興。被吾輩的神所拋棄,擅自建立國家的邪惡種族,竟然打算與吾等人類平起平坐,這種難以忍受的的狀況,背離了作為唯一神的創世神【艾希特大人】!不得不暫且、將崇拜無聊的異教之神的愚者們放置,這份痛苦,也將在今天這個日子結束!只有全部殲滅一途,才能迎來真正的和平!因此,在今天這個能將各國的重要人物一次性清剿的日子裡,寡人喜不自勝啊!好了,忠實於神的下僕們喲!向野獸之流和異教徒們降下制裁的鐵錘吧!啊啊~,艾希特大人!您正在看著寡人嗎!!!」

阿里斯特王跪地仰天鬨笑。緊隨著他的信號,扮裝成船員的士兵們紛紛現身,完全包圍了甲板上的派對會場。

甲板兩側是大海,前後分別是高達十層的建築物和巨大的桅杆,對船的中央形成包夾之勢。能看到士兵們占領了陽台或桅杆的立足點,目不轉睛的盯著目前的靶子們。這裡是海上,人們無處可逃,士兵一方坐擁絕對的地利。注意到這一點了吧。各國重要人物們的表情染上了絕望一色。

下一個瞬間,終於,魔法的齊射以甲板為目標如暴雨般襲來。儘管身處下方這個不利的位置,乘客們仍拚命應戰……暴露於單方面的淫威之下,抵抗也是徒勞,人們一個接一個倒下。

似乎有些人勉強逃入船內,可是大部分人都已經氣絕身亡,情況陡變,甲板瞬間化為血海。數分鐘前的輝煌華美就如謊言一般。似乎也有跳海的人們,可是早有無數乘坐小舟的船員在守株待兔,仍舊是馬上被殺,讓大海染上了鮮血之色。

「嗚嗚」

「香織」

忍耐著嘔吐感似的,香織靠著扶手,單手捂著嘴。過於悽慘的景象,也難怪吧。阿一支撐著香織,阿里斯特王則在部下的陪同之下返回船內。因為有幾個人迅速逃入船內,所以他要去抹殺……不,感覺上,他就像是要去狩獵似的。

追隨他的男人和戴兜帽的人物也消失於船內。

這時,突然,戴兜帽的人物回頭看向甲板。那個瞬間,從兜帽的下擺,靠著反射的月光,阿一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叢閃閃發亮的銀髮。

周圍的景色漸漸扭曲。大概,剛才的影像只是為了讓人看到而已。不久後,阿一和香織回到了原本腐朽的豪華客輪之上。

「香織,稍微休息一下」

「嗷嗷,沒事的。稍微,有點噁心而已……比起這個,那個結束了嗎?我們,還什麼都沒做……」

「這裡,應該就是這船之墓場的終點了。不可能讓我們超出結界去海中探索……一般來想,如果想前進,就該深入探索船的內部,不就是這種意思嗎?也有可能,其目的本身就是顯示出那個情景。將神所引發的慘劇烙印在挑戰者的記憶中,再讓他們探索這條船……相當惡趣味的設計啊。特別是,對這個世界的傢伙們來說」

這個世界的人們,幾乎都擁有信仰心,其信仰心的盡頭竟然是如此的慘劇,看了後精神會受到殘酷的打擊吧。並且,這個迷宮主要是作用於攻略者的精神狀態,攻略的要點又是魔法之力。在某種意義上,和【萊森大迷宮】正好相反。阿一和香織是異世界人,即便如此,也受到了如此程度的精神性壓迫。

兩人俯瞰甲板,回想起曾在那裡發生過的悽慘虐殺,不由得露出提不起勁的表情。阿一他呢,好像只是單純的不感興趣而已。

二人下定決心飛降到甲板上,從阿里斯特王他們進入的門扉步入船內。

船內完全被封閉於黑暗中。因為外面很明亮,所以就算有光線從朽木的縫隙間射進來也不奇怪,可是,不知何故,完全沒有光抵達這裡。阿一從【寶物庫】中取出綠光石燈驅散黑暗。

「剛才的情景……戰爭結束後,那個國王背叛了諸國,是這樣嗎?」

「好像是的……只是,不覺得稍微有些不自然嗎?登上演講台的時候,他一直被籠罩在滿含敬意和信愛的眼神中……如果他在內心討厭亞人族或魔人族的話,真的,會被人那樣仰慕著嗎?」

「……也是呢……從那個人的口氣來看,宛如終戰的一年間有什麼讓他豹變了……這麼考慮比較合理吧……問題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嘛,肯定與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就是了。他最後的叫喊也讓人感覺很危險呢」

「嗯,像伊修塔爾先生似的……沉浸在恍惚之中。令人心痛」

顯然,聖教教會的教皇被女子高中生認為是一個很痛的人。阿一稍微有點同情他了。兩人一邊研究剛才的情景一邊前進著,轉過前方的拐角,阿一的燈照出了什麼,白色的飄飄忽忽的東西。

阿一和香織停住腳步,將燈光一點點向上抬起。那東西的真面目,是一位女子。身穿白色禮服的女孩子,低著頭搖搖晃晃的站在走廊的盡頭。

阿一和香織猛烈的感受到討厭的預感。特別是,香織的表情一個勁的繃緊了。阿一倒是很冷靜,想著在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女孩子,總之先射殺再說,就將多納的槍口指向前方。

那個瞬間,女孩子啪嘰一聲倒在走廊上。並且,手足的關節向著不可能的角度彎曲,宛如蜘蛛般動著手腳,筆直的向著阿一他們衝來!

咯嗒咯嗒咯嗒咯嗒咯嗒咯嗒咯嗒咯嗒!

奇怪的笑聲在走廊中迴盪。她的眼睛炯炯放光,從瀏海的縫隙間射穿阿一他們,那迫近的身影,宛如哪裡的都市傳說。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喔!?冷靜下來香織!別抓手臂!」

雖然老套,但正因如此看起來才可怕。香織驚懼的大聲尖叫並緊緊抱住阿一。阿一打算用多納射擊咯嗒咯嗒笑著逼近的少女(?),但由於被香織死死抱住,子彈射偏了。

「喀嘎呀!!」

眨眼間爬至腳下的少女(?)伴隨著奇怪的吶喊,向阿一的面門撲去。

沒辦法,阿一隻得放棄槍擊,用必殺技流氓踢踹向咯嗒咯嗒笑著的少女(?)的腹部。為了慎重起見,在纏上魔力的基礎上還發動了【豪腳】。

流氓踢擊中腹部的瞬間,少女被盛大的踹飛,在走廊和壁間歷經數次彈跳後,手腳向著更加怪異的方向彎曲,停止在走廊深處,就那樣融化般消失了。

阿一嘆了口氣,用拳頭輕擊了至今仍在瑟瑟發抖的抱著他的香織的頭。嚇了一冷顫後,香織驚魂未定的向上看著阿一。眼角已經積存有淚水,嘴角則緊緊的抿成一字。真的被嚇壞了。

「香織,你很不擅長這些嗎?」

「……真的存在擅長的人嗎?」

「當成魔物就好了,不是嗎?」

「……咕嘶,加油」

香織這麼說著就鬆開阿一,只剩手還緊緊的攥著阿一的衣角不放。明明到剛才為止,她都很介意阿一所說的事,有些迴避著阿一,現在,【絕對不會放手的!】她濡濕的瞳孔中寄宿著這種強韌的意志。拚命的。和告白的時候一模一樣。

此後還遇到了很多怪異,例如,走廊前方的門響起乓乓的拍門聲,走近一看,門上塗有無數的血手印。例如,感覺有水滴正好滴在脖子上,抬頭一看,有一個長髮滴水的女人正貼附在天花板上俯視著阿一他們。例如,從走廊前方傳來咕哩咕哩這種拖曳著什麼的聲音,結果出現了一名手持頭顱和斧子的男性……

其中大部分都被阿一的魔力彈擊穿,或被流氓踢瞬殺了,可是……

「不要啊……已經想回去了……雫醬,好想見你~」

隨著探索的深入,船內的怪異現象也愈演愈烈,引起了香織的幼兒化,緊緊貼在阿一的背上連動都動不了。

順帶一提,之所以會叫雫的名字,是因為小時候每次和光輝他們一起去鬼屋玩,都是由雫來擔當香織的騎士的。絕對絕對不是因為百合喲。

【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創設者梅伊爾·梅魯吉內,似乎非常喜歡將敵人的精神逼入絕境。阿一有在奈落之底長期被黑暗與怪物包圍的生存經驗,因此,他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但對普通人、或者說擁有正常感性的人來說,這裡很不妙吧。不過,月或緹奧受驚哭泣的樣子,無法想像呢……

半哭的香織緊緊拉著阿一,儘管如此,她也設法用回復魔法擊退怪異。

(進來之前還像是人生的迷途者,剛才那嚴肅的氣氛都哪裡去了?)

阿一不由得在內心吐槽,同時守望著這樣的香織。途中,香織有好幾次都差點失去意識。過了多久呢?如字面意思的有驚無險,兩人總算到達了船艙。

踏入開著的沉重門扉。船艙內零星的殘留有裝載的貨物,阿一他們順著貨物的間隙向裡面前進。在他們稍微前進了一點的時候,突然,哐當!進來時的門擅自關閉,發出一聲巨響。

「咿!?」

「……」

受驚的香織發出怪聲。阿一不禁有點擔心,攻略迷宮後,香織還會記得自己之前所說的重要的話嗎?如此那般的話語,他可受不了再說第二遍。

阿一輕撫香織瑟瑟發抖的肩膀,一邊嘆氣一邊安慰她,這時,又發生了異常事態。驟然浮現的濃霧開始封閉視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君!?」

「總覺得像是開朗的外國人的笑聲喔。照之前那樣,隨便放點魔法把霧驅散就好了。不要緊啦」

在阿一這樣回答的瞬間,嗖!裂風之聲鳴響,有什麼東西撕裂濃霧飛了過來。阿一立刻抬起左臂,但馬上,他就發現了正好和頭一邊高的、被左臂擋住的極細的絲。進而,連續的裂風之聲鳴響,這次是從四面八方飛來的箭。

「都到這裡了又給我來物理陷阱?這個也好那個也罷,解放者那幫傢伙真是討厭啊!」

「守護之光於此,【聖絕】!」

雖然一瞬間打了阿一個措手不及,但畢竟只是原始的武器,被他輕而易舉的就處理掉了,香織也發動防禦魔法。緊接著,前方的霧形成漩渦,變成可怕的暴風襲擊了阿一和香織。

為了不被吹飛,阿一用靴底釘固定身體,同時打算立刻抓住旁邊的香織,可不走運,香織的防禦魔法成了妨礙,阿一的手慢了半拍,沒能抓到。

「呃啊!?」

發出悲鳴的香織被暴風吹飛,消失於濃霧之中。阿一不由得咂舌,嘗試用感知系能力把握住香織的位置。但是,這個霧顯然和【哈魯森納樹海】的霧一樣,對方向感覺和感知系能力有阻礙作用,阿一輕易的就把香織看丟了。

「切,香織,站在原地別動!」

阿一一邊咂舌一邊呼喊香織,這次切裂他前方的濃霧從正面襲來的,是揮舞長劍的騎士風男人。男人稍微有兩把刷子,使出的劍技凌厲狠辣。

阿一冷靜的用多納見招拆招,大踏步閃過對手,用左之修拉庫朝著他的腹部射出魔力彈。肚子開了個風穴的騎士風男人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雲消霧散了。

但是,緊接著又出現了同樣身手不凡的劍士或拳士,還有其他手持各式各樣武器的武鬥派,這些傢伙們紛紛從霧中藉機襲來。

「真他媽的麻煩……」

阿一不由得口出惡言,紅色的魔力彈如衛星般在他身體周圍展開,為了能立刻把他們收拾掉,連【瞬光】也發動了。聽不到香織的聲音讓他非常擔心。

再說香織那邊,看不到阿一後,她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和恐懼。恐怖這種東西,她真的很不擅長。只有這個,由於身體會擅自縮起來,因此要克服非常困難。本來就被阿一指出自己因自卑而變得卑躬屈膝,想要表示並沒有那種事,卻在關鍵時刻丟臉的死纏住阿一,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這種事是不行的!呵斥著顫抖的身體,香織總算站了起來。這時,一隻手搭在了香織肩上。因為阿一經常會拍拍她的肩膀來鼓勵她,所以她以為是阿一找到她了,喜悅瞬間涌了出來。

「阿一君……」

本打算立刻回頭的,但是,在那之前,香織注意到,置於她肩頭的手掌出奇的缺乏溫度。不對,更確切的說,別說溫暖了,反而讓人覺得冰冷。香織的背脊寒毛直豎。直覺告訴她,自己身後的,不是阿一。

那麼,究竟是誰?

香織如忘了上油的機械般僵硬的回頭看向背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眼、鼻、口——這些臉上的孔全都染上如深淵般的暗色的、女人的臉。

「呃嗚~」

香織的精神在一瞬間跳閘,遵從防衛本能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阿一僅用了不到兩分鐘,就擊滅了近五十體的亡靈戰士。如此算來,大約每兩至三秒他就會屠掉一體身經百戰的戰士。這時,一瞬間,剛以為攻勢停止了,又從霧中出現了一個將大劍做大上段揮下的彪形大漢,一邊撕裂濃霧,一邊放出蘊藏著莫大威力的劍擊。

阿一側身閃過那一擊。但是,大漢從一開始就想好要砍第二劍了嗎,他讓大劍利用猛擊地面的反作用力向上跳起。

阿一原地起跳,發動【金剛】用義手拉住劍刃,飛身乘上劍身。說時遲那時快,在被抖落之前,阿一跪在大劍之上突然用多納向巨漢的頭部射出魔力彈。

頭部被轟飛的巨漢雲消霧散,與此同時,周圍的霧也開始消散。

「香織!在哪裡!」

阿一集中精神感知香織的氣息。但是,甚至沒必要做這樣的事,他簡單的就發現了香織。

「這裡喲。阿一君」

「香織,平安無事嗎……」

看著一邊微笑一邊走近的香織,阿一安心的出了口氣。看見阿一的那個樣子,香織更加婉然微笑,輕輕的依偎在阿一身邊。

「太恐怖了……」

「是嗎……」

「嗯,所以啊,想要安慰」

這麼說著,香織用兩臂環住了阿一的脖子。然後,在鼻子和鼻子快要觸碰到的近距離,凝視著阿一的嘴唇。不久之後,慢慢的接近,接近……



的一聲,多納的槍口撞上了香織的太陽穴。

「怎、怎麼了……」

香織現出狼狽的樣子,阿一的眼睛放出殺意,兇惡的眯細了。

「怎麼了?當然是殺敵呀。你做了不能做的事呢」

這麼說著,阿一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從多納射出閃著紅光的子彈,毫不留情的貫穿了香織的太陽穴。

喀啷喀啷

生鏽的小刀在滾動時發出這樣的聲音。這是香織撒手扔掉的東西,應該是在抱著的時候從袖口裡取出來的吧。響起咯噔咯噔的腳步聲,阿一走近倒下的香織。香織起身,用害怕似的顫音向阿一搭話道。

「阿一君,為什麼做這樣的——!?」

但是阿一毫不理睬香織,再次向她打入魔力彈。

「別擅自用香織的聲音說話。別擅自用香織的身體行動。我全能看見喔?你這占據香織身體的垃圾」

是的,阿一的魔石眼看到了,和香織重疊著似的附身在她身上,看似女性亡靈的東西。是明白自己身份曝光了嗎,香織樣子的亡靈這次發出了奸笑,剛才那膽怯的表情就如同謊言一般。

「哼嘿嘿,即使明白也於事無補了……這個女人已經是我的東——!?」

香織(附體)這麼說著準備站起來,可是被阿一騎坐在身上推倒,再一次躺下了。

「等等!幹什麼!這個女人是,你的女人!打算傷害——!?」

「沒腦子的傢伙。我說過,閉嘴別動了吧?另外我不打算傷害香織。魔力彈傷不到肉體。痛苦的只有附體的你而已」

「只要我被消滅,這個女人的靈魂也會壞掉!即便如此也行!?」

聽了這句話,阿一稍微有點疑惑。虛張聲勢的可能性相當大,可確實無法確定真偽。一般來說,都會猶豫著不出手吧。香織(附體)也是這麼想的,她再次露出奸笑,打算命令上方的阿一滾開。相對的,阿一的回答是,

叭!叭!

連續打入的魔力彈。覺得很痛苦吧,香織(附體)的表情扭曲了。然後她一臉焦急的,向著準備打入更多魔力彈的阿一怒吼道。

「你瘋了嗎!?這個女人怎樣都好!?」

「閉嘴,垃圾。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停止攻擊,香織的身體就會一直被占據著。而且,反過來說,只要不消滅你,她的靈魂就不會壞掉吧?那麼,就一直折磨你,直到你想出來為止都不讓你死就好」

太過乾脆的發言讓女亡靈張口結舌。並且,被阿一那滿含濃密殺意的眼光射穿,僵硬了。

「對我的【重要】出手……可不會讓你舒舒服服的被消滅呢。我要用盡一切手段折磨你,但不讓你消失。讓你品嚐到地獄的痛苦,即便如此連發狂也不允許。你是敵人,可是……絕對不會殺了你」

紅色的魔力從阿一的身體裡噴涌而出,被煽動的白髮呼啦呼啦的搖曳著。儘管殺氣和魔力都很兇暴,但是,他的眼瞳卻如冰般凍結著。

阿一前所未有得勃然大怒。只是殺敵已經無法滿足他了,或者說,他正流露出【殘虐性】。

附身在香織身上的亡靈,面對那太過濃密的殺意,已經僵硬,除了凝視阿一之外什麼都辦不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終於醒悟,自己觸碰了絕對不可以出手的怪物的,絕對不可以觸碰的禁忌。

多納的槍口,抵在香織(附體)的額頭上。而附體的亡靈只是在祈願。一秒也好,想讓自己儘快消失。只要想到之後將會被做的【什麼】,就想要儘快消失。

亡靈的真正身份,是比原本活著的人強烈一倍的執著思念變質而成的東西,不過,如今阿一那可怕氛圍,已經超越了那思念。

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

阿一扣下扳機的瞬間,正是亡靈的叫喊迴響的時候,突然,香織的身體開始閃耀。那是,回復異常狀態的魔法【萬天】的光輝。這是香織以備萬一,事先用【延遲發動】準備好的存貨。

因這突發事態而驚奇的亡靈,聽到了從體內傳來的聲音。

——放心,會好好送你一程的

伴隨著這句話,光輝更加閃耀。純白之光包圍著纏住亡靈,輕飄飄的向天空升騰。與此同時,亡靈的意識也漸漸淡薄,在放心與安詳之中,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一拍之後,香織的眼皮莎莎的抖動,慢慢睜開了眼睛。騎馬狀態的阿一,從正上方窺伺著香織的眼瞳。從香織開始閃耀光輝之時,阿一的魔眼映出的亡靈,其存在就漸漸淡薄了。姑且先收斂殺意,確認它是否還龜縮在香織之中。

在被推倒、兩人的臉近得快要貼在一起的狀況下,阿一的視線筆直的射穿了香織的瞳孔。令人吃驚的認真,同時,眼神中也包含有擔心和安心。香織回望著那樣的眼眸,身體自然的動了。

突然抬起臉,讓自己的嘴唇與阿一的嘴唇重疊。僅僅是唇與唇的互相觸碰而已,儘管如此,這也確實是香織的初吻。

亡靈女剛才提過【靈魂壞掉】,阿一為以防萬一,正集中精神【看】是否還有什麼東西盤踞在香織體內,結果沒能避開動作極其自然的香織的親吻。在阿一因驚訝而僵住的瞬間,香織輕輕分開嘴唇。

「……什麼啊……」

「我的回答喔」

「回答?」

「嗯。為什麼會跟來,今後也會跟下去嗎……對阿一君問題的回答」

這麼說著,香織向阿一微笑了,那是以前經常看到的,溫暖如陽光般的微笑。絲毫也沒有來到這裡後,展現出的做作笑容的影子。

其實,在被附身的期間,香織是有意識的。就像是,被關入一間玻璃屋看著外面的感覺。因此,香織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阿一那前所未見的、狂怒的樣子,將香織說成【重要】、與敵人激情碰撞的樣子。

看到那樣的阿一的瞬間,香織的胸口湧出一陣難以忍受的悲傷。並且,與此同時,她也再一次想起自己告白時那種無可救藥的心情。

那是,不論誰說什麼,就算遇到多少麻煩,也想要貫徹到底的,小小的任性。貫徹給你看。那樣的心情。無法忍耐,只有自己被排除在月她們那個包圍著阿一的圈子之外。即便深知自己的力量遠不及月她們,也想表示自己的心意絕不會輸。

「我喜歡你,阿一君。最喜歡了。所以,今後也希望在一起」

「……只會痛苦不是嗎?如果不能像希婭那樣對月也……做不到的吧?」

「是這樣呢。想要獨占。想讓你只看著我。對月,我很嫉妒,也抱有自卑感……或許也感到痛苦」

「如果是這樣……」

「但是,至少我確定,如果在這裡退縮的話,我會後悔。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陪在阿一君的身邊……明明最開始就是這麼想著才跟來的,但現實中各式各樣的差距卻讓我迷失了。不過,已經不要緊了」

香織一邊用雙手夾住阿一的臉頰,一邊溫柔的微笑著。阿一有些困惑,有些吃驚,一臉複雜的表情。香織自己的決定,如果相信這決定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那麼阿一也無話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幸福的形式,因此阿一無權決定香織幸福的形式,也不應由他來決定。

「……是嗎。如果香織覺得這樣就好,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嗯。雖然相當麻煩,但是不討厭呢」

「雖說是事到如今。但不論是在學校,還是來到這裡以後……相對來說,你都是麻煩製造者啊」

「好過分啊!」

「是嗎?在學校時,你總是不看氣氛就來向我搭話,不自覺的扔語言爆彈,每一次都會激起周圍傢伙們的殺氣,你卻注意不到,甚至在深夜穿著睡衣來男人的房間……」

「嗚,那時自己完全沒注意到,只是有話想說……就去了你的房間,嗯,後來注意到了,非常非常的難為情……」

香織用兩手捂住通紅的臉頰,阿一從她身上退開,直接把她扶了起來。然後,阿一一邊苦笑,一邊拍了拍香織的肩膀,接著,兩人就走向了倉庫的最深處、閃耀著光輝的魔法陣。

香織緊緊的抓著阿一的袖子。看起來,稍稍有些站不穩。多半,是因為被附體,身體感覺稍微變遲鈍了。身體看起來並沒有異常,不久後應該就會復原了吧。

「稍微休息一下吧」

阿一如此建議,香織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的浮現出笑容,讓阿一轉身,自己跳上了他的後背。

「……在幹什麼啊」

「快點前進比較好吧?不知道魔法陣會開放多久。如果在這裡坐著發呆,霧又出來了怎麼辦啊。所以說,吶?」

說的確實有道理,「沒辦法啊……」阿一無奈的撓了撓頭,背著香織重新向魔法陣走去。

香織用手臂抱住阿一的脖子,即便如此也無法滿足似的緊貼在阿一背部。雖然阿一什麼都沒說,但他正在極力無視背上感受到的那非常柔軟的觸感。在這樣的阿一的耳邊,響起了甘甜的聲音。在幾乎快要碰上的至近距離,香織的嘴唇顫抖著,伴隨著灼熱的吐息嚅囁著話語。

「阿一君……想讓你把剛才的再說一次」

「剛才的?」

「嗯,【什麼】被出手惹你發怒了?」

「……呃,是什麼呢,我不清楚」

「真是的~把那些話再說一遍嘛~」

某種意義上,在可以說是調情的氛圍中,阿一背著香織大步流星的前進,毫不猶豫的將腳踏入了魔法陣。

4-14惡食討伐

淡淡的光照亮海面,在天頂映照出搖曳的波紋。

這個空間的中央,有一個被四根巨大的立柱支撐著的如同神殿般的建築物。支柱之間沒有牆壁,構造相當通透。神殿的中央有一個祭壇似的地方,繪製有複雜精緻的魔法陣。另外,從四面環海的神殿中,有四條浮在海面上的過道分別通向四個方向,過道的盡頭是圓形的踏板,上面繪製有魔法陣。

突然,四個魔法陣中的一個開始閃耀。一瞬間如爆炸般的光芒之後,有兩個人影出現在哪裡。是阿一和香織。

「……這裡是……那是魔法陣?難道說,攻略了嗎?」

「那個,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想到能這麼快通關……和其他的迷宮相比,感覺有點簡單……還以為最後的boss是那個冰海精靈呢……」

顯然,已經抵達梅伊爾·梅魯吉內的住處了。明白了這一點後,阿一的表情顯得有點掃興。對此,香織隔著阿一的肩膀窺伺著他的臉,苦笑著回答道。

「那個啊,阿一君。這裡確實是十分不得了的地方喔。最初的海底洞窟,普通人不用潛水艇根本就進不來吧,別說通關了,像那樣持續消耗海量的魔力,一個弄不好就會直接溺死喔。冰海精靈也是荒謬的強敵,再加上免疫物理攻擊的亡靈,就算能進來,也不可能戰勝亡靈大軍吧?十分可笑的難易度喔」

「呃,這麼說來也是啊……」

「更何況,這個世界的人都有很強烈的信仰心……被迫看到那種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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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上格外的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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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織的指摘,用一句話來說就是阿一太強了。說到這種地步,阿一也認可了,的確,在【古魯恩大火山】的時候,要不是最後被弗里德偷襲,他們也能達成無傷攻略。

這麼說來,在和月她們會合之前就到了呢,她們又如何呢?正當阿一如此想著的時候,就像是讀取了他的思考似的,右側過道盡頭的魔法陣開始閃耀。

爆裂的光平息之後,月、希婭、緹奧三人出現在那裡。絕妙的時機啊。

「時機不錯啊。你們那邊沒事吧?」

「嗯……你們那邊……也沒事吧?」

「啊,香織小姐你沒事吧!」

「唔?受傷了嗎?回復魔法怎麼了?」

阿一一打招呼,她們三人就各自表現出精神的樣子,並向阿一背著的香織送去擔心的視線。對此,香織的回答是……

「謝謝,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沒事喔。因為有一半是撒嬌」

香織浮現出開朗的笑容,堂堂正正的宣言了。月突然眯細了眼睛,「羨慕的說。請換我來」希婭如此呼籲,緹奧一臉覺得有趣的樣子「喔喔~」的浮現出壞笑。

「喂,香織。難道說,已經能站起來了?」

「欸嘿嘿,其實從一開始走路應該就沒有問題……抱歉?」

「唉,趕快下去」

看著惡作劇似的笑著的香織,阿一有點傻眼似的把她放下了。兩人並肩走向神殿,與月她們會和。

「那麼?有什麼好事吶呀?嗯?快點說來聽聽吧,主人。和香織發生了什麼事吶呀?快點快點,發生了什麼事吧?毫不隱瞞的說噗哈!?」

因為一邊奸笑一邊追問的緹奧實在是太煩人了,來火的阿一是,總之先掌嘴了。緹奧伸開腿,以嬌艷的姿勢倒地,喘息的同時染紅了雙頰。

「真、真是久違的衝擊吶呀~哈啊哈啊,嗯,主人喲,再多懲罰我一點好嗎?不如說踢我就好吶呀?」

緹奧渾身散發著期待的氣氛,扭來扭去的說著那樣的事。阿一他們無視她,向裡面的祭壇走去。從背後傳來「再有一次,一次就好!拜託了,毆打妾身吧~」這樣噁心的話語,但三人都全力裝作沒聽見。

「……那麼?發生了什麼事?」

月做出了和緹奧相同的質問。但是,她並沒有看向阿一,而是看向香織。香織,和月對上視線,心情愉悅的微笑著,和以前一樣扔下了語言的炸彈。

「稍微,和阿一君kiss了而已」

「……喔?」

「欸!?真的嗎!?誰!誰先上的!?難道說,是阿一君!?」

聽了香織說的,月的語調變低沉了,希婭則興奮的追問。

「我先上的喔。……阿一君為我而發怒了……無法忍耐我被奪走」

「和、和我那時一樣的說!他也不能忍耐我被奪走。同伴的說!香織小姐!」

「嗚呼呼,說的是啊。希婭,這一次,咱們兩人把他搶過來吧?」「那麼,索性就把生米煮成熟飯怎麼樣?」

明明阿一就在旁邊,兩個女孩子卻開始擬定襲擊阿一的計劃。阿一的臉頰流出冷汗。她們看起來像是在嘰嘰喳喳的開玩笑,可事實上,不論是香織還是希婭,眼神都是認真的。竟然會被香織用肉食系的眼神盯著,這在以前是難以想像的。

「……還以為會夾著尾巴逃走呢」

月向香織送去試探的眼神。其實,她注意到香織的心正在被自卑感折磨。所以她認為,這回,初次挑戰大迷宮的香織或許會受挫,也有可能會逃回去。當然,她絲毫也不打算安慰對自己做出宣戰布告的對手。如果香織在這裡退縮,她只需做出「你的愛只有這種程度而已」的勝利宣言就好。

可是,香織顯然重新振作了,不如說,她的氛圍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決然。因此,月對發生了什麼有些在意。

「……說的是啊。對付阿一君,這種乾脆俐落的方法最好。但是,和月的差距過大……事到如今這招已經不好使了」

「……孤注一擲?」

「也可以這麼說吧。總之呢,原本就是孤注一擲跟來的,看到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後,不知不覺中就忘本了。結果被看到了沒出息的樣子。」

「……能直接放棄就好了呢」

「哼哼~怕了?怕被我搶走?」

「……別得意忘形。麻煩製造者」

「……那是,阿一君也這麼說了……我是,那樣的糾紛體質嗎……」

聽了月辛辣的言辭,香織的臉頰繃緊了。被愛人和情敵一致稱呼為麻煩製造者,讓她有點失落,可是她馬上就恢復了精神。順帶一提,其實不僅是香織,阿一他們全員無一例外都是糾紛體制,因此,月的發言可以說是回力鏢,但她對此毫無自覺。

「嘛,也許就像月說的一樣……但我至少也是阿一君的【重要】,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決心努力以【特別】為目標呢」

「……這樣。那麼,一如既往的接受挑戰」

「嗯!啊,還有,我並不討厭月喔?能吵架的朋友啦,這種的,有點憧憬呢」

「……朋友?我和香織?」

「對,朋友。在日本呢,有一種人,寫作敵人卻讀作朋友。那麼,寫作情敵讀作朋友不也可以嗎?」

「……日本……阿一的故鄉……越聽越覺得是個不可思議的國家。但是……感覺不錯」

「是吧~嗚呼呼,所以呢,今後也請多多關照囉?」

「……嗯」

總覺得月和香織兩人的氣氛不錯,阿一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心情變得非常彆扭。感覺就像是,一個男孩子不合時宜的混入了正在進行girl's talk的女孩子們之中。而且,香織居然知道某世紀末的化濃妝的人的台詞,還有,月回嘴的台詞竟然和某喜歡紙箱的蛇一樣,對此,阿一實在是很想吐槽,但是他看懂了現場的氣氛,忍住了。

到達祭壇的阿一他們全員走入魔法陣。和以往一樣,記憶被讀取,腦內被詳查。但是,這次和以往略有不同,似乎連其他人的經歷也能共享。也就是說,月她們的見聞,阿一和香織也能看到。

看來,月她們似乎到達了存在於巨大地下空間中的可以說是海底都市的廢都。剛一到,空間就開始扭曲,場景是兩國的軍隊在都內打仗。看起來,這個都市是人類族的都市,魔人族的軍隊正在侵略這裡。最終,和阿一他們那邊一樣,被雙方襲擊了。

都市裡有一座好像王城的巨大建築物,月她們一邊打垮軍隊一邊突進,侵入王城後,聽到了重要人物們的對話。

在人類族國家首都展開的這場戰爭,起因好像是魔人族消滅了人類族的村莊。但事實上,這似乎只是人類這邊為了根除期望和平的魔人族而設下的陰謀。發覺的時候,戰火已經擴大到無法平息的地步了,終於,自作聰明的人類這邊連王都被攻陷……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

策劃這起陰謀的人類,是和這個國家關係匪淺的光教教會的高位祭司,這個光教教會好像是聖教教會的前身。

在這進退維谷的時刻,他們做出了更為慘絕人寰的暴舉。該說是遇難抱佛腳嗎,為了獲得神的助力,他們打算獻上活祭品。其結果是,數百名從城市裡被聚集起來的小女孩,在教會的大聖堂裡被虐殺。看到這血腥的場面,似乎連月她們也被噁心到了。

魔法陣為了確認記憶,回想是強制性的,眾人都臉色發青。特別是希婭,她差點嘔吐。

記憶確認終於結束了,全員都被認可為攻略者。新的神代魔法被刻入阿一他們的腦內。

「這個魔法在這裡啊……大陸的另一端不是嗎。解放者那混蛋」

「……發現【再生之力】」

阿一不由得咒罵。是的,從【梅魯吉內海底遺蹟】入手的神代魔法是【再生魔法】。

回想起【哈魯森納樹海】大樹之下的石板上的文字,的確寫了想要前進就必須要有【再生之力】。也就是說,想要攻略最東邊的大迷宮,就要先攻略最西邊的大迷宮。這對先造訪【哈魯森納樹海】的人來說,將是荒謬絕倫的麻煩。幸好阿一他們擁有魔力驅動車這種高速移動手段,要是沒有就麻煩大了。再次體會到解放者的惡趣味,阿一不禁皺眉。

魔法陣的光輝漸漸變淡,這時,從地板上升起一個長方體。如同一個小祭壇。小祭壇淡淡的閃耀著,下一個瞬間,光的形狀變成了人型。顯然,梅魯吉內留下訊息的方法和奧斯卡·奧盧克斯一樣。

人型的輪廓逐漸變得鮮明,化為一位女性。坐在祭壇上的她,穿著白色的休閒式連衣裙,並有著翡翠色的長髮和扇狀的耳朵。看來,解放者的一人,梅伊爾·梅魯吉內是一名和海人族有關係的女性。

她和奧斯卡一樣,自我介紹之後又說起解放者的真實。似乎是一位穩重的女性,身上纏繞著略帶憂鬱、同時也帶著些許溫柔的氣氛。不久後,她精簡的說完了奧斯卡也曾說過的長篇大論,開始編織最後的話語。

「……請,勿依靠神也、勿拜託神也、勿習慣被施捨也、為得到而掙扎也、以己之意志決定也、以己之足前進也。無論何種難題,解法常常都存在於您的內心,只存在於您的內心。請勿被神之甜言蜜語所迷惑。在自由的意志之下,才能擁有幸福。祈願幸福之雨降注於您」

影像至此結束,梅伊爾·梅魯吉內再次化作淡淡的光消散了。緊接著,她坐著的地方開始發光,浮現出一個小小的魔法陣,光平息之後,那裡剩下一枚刻有梅魯吉內紋章的硬幣。

「攻略之證也有四個了的說,阿一先生。這樣,一定能挑戰樹海的迷宮了。父親大人他們現在又如何呢~」

懷念的故鄉和家人讓希婭心馳神往。但是,因為腦子裡浮現的是父親他們大喊著「嘿~呀哈!」的樣子,所以她趕緊搖搖頭驅散了這景象。阿一將梅魯吉內的硬幣收入【寶物庫】,和希婭一樣想起了「嘿~呀哈!」的哈烏利亞族,連忙搖頭攆走了那景象。

這時,剛一得到攻略之證,神殿就開始鳴動。並且,周圍海水的水位開始飆升。

「哇喔!?什!強制排出嗎!全員,抱在一起!」

「……嗯」

「哇哇哇,太粗暴了吧!」

「萊森大迷宮也是這一套,真討厭的說~」

「水刑感覺也……現在不能做這種事吶呀」

倒灌的海水氣勢洶洶的增加,阿一他們連坐上潛水艇的時間都沒有,轉眼間就被海水吞沒了。為了不再次被沖散,全員立刻將呼吸棒戴在嘴上並互相抓住彼此的衣服。

緊接著,天頂部分如同【古魯恩大火山】的捷徑似的打開,海水洶湧的流入那裡。阿一他們也流入了那個豎穴,彷彿從下被噴泉推著似的,以猛烈的勢頭被向著上方吹飛。

或許,這就是【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捷徑吧,可是,這荒謬暴亂的捷徑,真不像是看似文靜大方又溫柔的梅伊爾·梅魯吉內姐姐會做出的事啊,而且還是強制性的。或許,她意外的是個很過激的人?

被向上推去的阿一他們不久後就注意到頭頂上方是死胡同。但是,在阿一他們即將撞上的瞬間,天頂部分再次滑動,他們氣勢十足的被向著遺蹟之外的廣大海洋拋了出去。這時,阿一確信了。梅伊爾·梅魯吉內絕對,和外表相反,是一個性格過激且粗枝大葉的人。

被拋入海中後,阿一急忙從【寶物庫】中取出潛艇。然後,在他試圖從登艙口進去的時候,他的意圖被阻止了。而阻止他的,正是他現在最不想碰面的對手。

刷!!!

半透明的觸手以可怕的速度自阿一眼前一閃而過,潛水艇被彈飛了。

【月】

【凍柩】

在阿一視線的前方有一個半透明的生物,乍一看造型酷似仙女,但謎底很快就揭開了,那是能持續無限再生的、曾迫使阿一一度撤退的、兇惡的、最糟糕的生物——巨型冰海精靈。竟然特地在攻略結束後出現,阿一恨得咬牙切齒,同時發動【念話】呼喚月。

巨型冰海精靈再次射出無數的觸手,觸手似乎無視水的阻力,在大海裡也迅如閃電。對此,月回應阿一的呼喚,心有靈犀的將周圍的海水凍結成球狀,張開了冰之障壁。

直擊的觸手力道沉猛,即便是在海中,也將冰之障壁和其中的阿一他們撞飛了。劇烈的衝擊讓全員在障壁內各種碰撞。

【怎麼辦呀!主人喲】

使用念話石通信的是緹奧,阿一的回答是,

【全體以海面為目標。在水裡會被玩兒死。我來爭取時間!】

阿一這麼說著,就用指環型的感應石遠端操縱潛水艇。在阿一他們的背後,本應沉入海底的潛水艇正以迅猛的速度追來,還不時扭動船體閃過襲來的無數觸手,並且,從船底射出了數枚魚雷。

一次射出的魚雷共十二枚。一般來說破壞力足夠了。但是阿一判斷,要萬無一失的製造出破綻,這些還不夠,於是他毫不手軟的將潛艇搭載的魚雷悉數連續射出。讓潛艇側滑著航行,以巨型冰海精靈為中心描繪出一個圓。一邊讓潛艇實現普通的潛艇不可能做出的動作,一邊逐個放出魚雷,總數四十八發。

魚雷們各拉一條泡沫線蜂擁而去,彈無虛發的正中巨型冰海精靈,帶去異常慘烈的破壞。

咚唔!咚唔!咚唔!咚唔!咚唔!咚唔!

悶聲悶氣的衝擊聲連續響起,海水膨脹似的鼓起。如果從海面上看著巨型冰海精靈的正上方的話,應該就能觀測到海面瞬間隆起、噴出巨大的水柱這種現象了吧。

魚雷全部爆炸之後,阿一他們嘗試靠水流操作上浮。就算那怪物再怎麼有再生能力,應該還是能爭取到一點時間的。但是,巨型冰海精靈的荒誕程度輕易超越了阿一的預測。

【月,上浮!】

【——……不行,來不及了!】

雖然阿一他們一邊回收潛水艇一邊上浮,但是,半透明的果凍已經漂浮在他們的頭頂上方,並在幾秒內聚集凝固,變成了三公尺大小的冰海精靈怪。然後,它的頭部猛地大開,直接將冰之障壁吞了下去。當然,阿一他們也和冰之障壁一起被吞入了冰海精靈的腹中。

【該死,再生太快了!】

【破碎的觸手再生了!】

【好麻煩的說,阿一先生。周圍淨是果凍的說!】

顯然,不只是破碎的觸手,半透明果凍似乎從一開始就乘著海流分布到了這片海域。

【……阿一。維持不住了!在肚子裡沒海水,不能補強障壁!】

【操,全員防備衝擊!】

冰之障壁正以可怕的速度被溶解,月則拼盡全力死撐著。阿一用【金剛】強化障壁的防禦力,同時從寶物庫裡取出大量魚雷扔到障壁外側,換言之,就是扔到冰海精靈的腹中。

再一次,伴隨著轟鳴,冰海精靈的身體爆炸四散。纏繞的【金剛】在這短短的幾秒內就被分解,由於爆炸的衝擊近在咫尺,連冰之障壁都被炸了個支離破碎,阿一他們也被炸飛了。

阿一在水中沒辦法全力戰鬥,他想透過遠端遙控讓潛水艇將香織和希婭運往海面,但是,這次換潛水艇被抓住了。巨型冰海精靈的一部分不知何時貼上潛艇底部在那開了個孔讓海水灌入艙內。抓住航行速度變慢的破綻,四散於周圍的半透明果凍一口氣聚集,將潛艇包入其中。

而且,是因為注意到阿一他們在上浮嗎,大量的半透明果凍像是要遮住阿一他們似的在他們的頭頂上方展開。從巨型冰海精靈那不尋常的再生速度來看,半吊子的方法是不可能突破的吧。

看著自豪的潛水艇被溶解,阿一一邊在內心咒罵,一邊用念話呼喚月。

【月。【界穿】拜託了】

【……要用四十秒】

【不會讓它礙事的。想從海中逃脫,只能這樣了】

【嗯……交給我】

集中精神的月瞑目後就不動了。香織和希婭為了不讓她被海流沖走正緊緊和她抱在一起。月正試圖使用的【界穿】,是在【古魯恩大火山】習得的神代魔法——空間魔法——的一種。在空間的兩個地點開孔,並將兩點的空間連接在一起。簡而言之,就是製作傳送門的魔法。不過,由於習得之日尚淺,所以即便是月,也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

緹奧連射縮小版吐息,試圖攘除襲來的觸手。但是,由於吐息的耗魔量太高,又是在水中,威力和射程都大打折扣,再加上吐息是直線性的攻擊,因此對觸手的殲滅力相當的弱。已經連幾秒也撐不住了吧。

阿一從【寶物庫】陸續取出礦石,連續發動【煉成】,像剛才月形成的冰之障壁似的,形成了球狀的物理障壁。

【主人喲!已經,被突破了吶呀!】

【完成了,全員進入!】

做出的足以容納五人的金屬製障壁,入口在殿後的緹奧進來的同時被堵住,成了完全的金屬球。更進一步,紅色的魔力覆蓋整個金屬球,這是【金剛】的強化。姑且也編入了重力石,因此不會發生沉底這樣的事。

這之後,觸手蜂擁而至,一口氣包住金屬球。

半透明的果凍狀觸手溶解正在起作用的魔力,啃破【金剛】。然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金屬球的表面。但是,紅色的閃光在金屬球表面奔走,被溶解多少金屬,就會有多少金屬從另一面湧上來。這是因為,阿一正從內部一刻不停的持續【煉成】,勉強維持著障壁。

所幸,【寶物庫】中的礦石之類的多到快要腐爛了。為了對抗這溶解速度,阿一拿出真本事反覆【煉成】,短短四十秒卻像是永恆般漫長,終於,眾人苦苦期盼的那個瞬間到來了。

【界穿!】

月的空間轉移魔法發動了。金屬球之中,在阿一他們的旁邊馬上出現了一個閃閃發亮的橢圓形膜——連接空間的大門。

【全員跳進去!】

眾人聽從阿一的號令,逐次跳進大門。殿後的阿一把手貼在金屬球內壁繼續【煉成】,最後一個跳入傳送門。阿一剛一進去,大門馬上消失了,數秒之後,金屬球被無數的觸手貫穿,溶化了。

緹奧一到海面就立即【龍化】,馱著阿一他們飛上天空。在緹奧的背上,月累垮了,旁邊的香織和希婭扶住她。完全是魔力枯竭的狀態。急忙,從魔晶石取出魔力進行補充。

「月,得救了。真不愧是你。空間轉移相當難吧」

「……哈啊哈啊,嗯。努力了。但是,遠遠不是能實戰的水準」

如月所說,空間魔法是遠比重力魔法更難處理的魔法,就算是月,到現在也還沒有達到能在實戰中使用的水準。靠【想像構成】在腦子裡構築魔法陣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魔力的使用效率也極差,僅僅百米的空間轉移就會消耗最上級魔法兩回份的魔力。

儘管到能熟練運用為止還要一陣子,但多虧了月,總算逃出來了。香織她們也毫不吝嗇的送上稱讚,月的臉頰略微染紅,有點害羞了。

大家的臉頰都放鬆下來,可是,下一個瞬間,他們的表情再次凍結了。

咚咣噢噢噢噢噢噢!!!

咂吧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這樣的轟鳴,突然,巨大的海嘯從阿一他們的背後襲來。不,用巨大來形容還是太小了。那已經可以說是連天空都能遮住的牆了。緹奧的飛行高度在海拔一百公尺左右,但那直指天際的白浪卻遠比緹奧要高。襲來的海嘯高度遠超五百公尺,直徑大約有一公里。

「緹奧——!」

「知道!」

阿一的叫喊讓緹奧清醒過來,拍動龍翼一口氣加速。左右都沒有能逃的地方。空間轉移也來不及了。緹奧現在一心只想著「向前」!飛行速度已經可以匹敵逃出【古魯恩大火山】那時候了。

「——【縛印】【聖絕】」

「【聖絕】」

防備著被吞沒的時刻,香織做出光之鎖鏈將全員連在一起,同時,和月一起展開了上級防禦魔法。希婭閉眼凝神窺視未來,在接下來的瞬間睜開眼睛並發出警告。

「緹奧小姐,小心!海嘯之中有那個!觸手,來了!」

緹奧也不去確認希婭警告的真偽,就立刻扭轉身體。緊接著,就有無數的觸手從海嘯中伸出,貫穿了緹奧前一刻所在的空間。

雖然避開了觸手,但是,和海嘯之間的距離卻因此縮短了。阿一用火焰噴射器迎擊再次襲來的觸手,將它們焚燒殆盡,可是……

「畜生!全員抓牢!」

在緹奧的背上,阿一為了庇護月、希婭、香織而抱住了她們,並且,在那之後,可以說是天災的巨型海嘯就將他們吞噬了。

多虧有月和香織兩人的【聖絕】,才沒有直接承受海嘯的衝擊,可是儘管如此,一行人還是被洶湧狂暴的奔流翻弄著返回海中。

第一層【聖絕】完全被粉碎,第二層聖絕也已經產生龜裂,如果只展開一層的話,現在他們說不定就已經葬身大海了。阿一他們甩甩頭,從大海猛敲的衝擊中恢復,抬起的臉上,表情變得更加險峻。

「絕不放跑盯上的獵物嗎?」

巨型冰海精靈就在被【聖絕】守護著的阿一他們眼前。而且,它的體型比上一次見到時更大,寬度已經超過了二十公尺。儘管如此還不夠嗎,它不斷從周圍聚集半透明果凍,繼續讓身體變得更大。

「怎、怎麼會……它不會死,還什麼都能溶掉,甚至連大海也能操縱……該怎麼辦……」

「……阿一先生。能和我接吻嗎?我沒開玩笑,這是我最後的願望的說」

「……唔嗯,主人喲。妾身最後之所望,也是kiss吶呀」

香織表情黯淡,絕望的自言自語。希婭浮現出困惑般的微笑向阿一發嗲索吻,緹奧也一樣。

可是,看到阿一的樣子後,她們的身體卻都下了一冷顫。那是因為,阿一正露出犬齒,瞪視著巨大化的冰海精靈怪,獨眼熠熠生輝、目光如炬、寄宿著濃密至瘋狂的殺意。

阿一不會放棄,也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他腦子裡有的是,該怎麼才能殺了眼前的敵人,怎麼才能倖存下去,僅此而已。與本不應存在於世上的強敵對峙,若阿一心中存有一點點放棄的念頭,他如今就不可能站在這裡。因為那樣的話,他應該早在很久以前、在奈落之底的時候就結束了。

正因為理解了這些,正因為是和他一起在奈落之底穿越死線的搭檔,月也,完全沒有放棄的念頭,拚命的開動腦筋思考著。

香織、希婭、緹奧的心都被阿一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奪去了似的,露出發呆的表情凝望著那隻獨眼。可是,由於成長為三十公尺級怪獸的巨型冰海精靈開始發動攻擊,她們被迫恢復了正常。

香織慌忙的重新張開【聖絕】。希婭用【假定未來】探尋勝利的可能性。緹奧連續射出吐息。她們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剛才放棄的顏色。【只有毫不怯懦的女人,才有資格待在阿一身邊!】她們是這麼想的。

月雖然也沒能想到解決的對策,但為了生存,她還是急忙採取了攻擊和防禦兩方面的行動。

阿一什麼特別的事都沒做,只是一味的絞盡腦汁思考對策。利用月她們爭取到的時間,發動【瞬光】高速思考,持續探尋著通向勝利的道路。

然後,想起來了。他們成功從巨型冰海精靈的手中逃掉過一次。這件事變成了疑問。「擁有這種程度的力量,為什麼,那一次會放過我們?那個時候,和現在的戰鬥有什麼不同?……」答案是,

「用的【火】不夠嗎」

是的,上一次,緹奧和月都一個勁的使用高階炎系魔法。當時,觸手都被燒成了灰燼,變成了再生時不能使用的垃圾。

阿一在這方面看到了光明。雖然是沒有證據的推測,恐怕,冰海精靈怪的再生並不是無限的,只是看起來幾乎等於無限而已。因為,構成它身體的半透明果凍大量存在於這片海域。

而且,從到現在為止的狀況來看,恐怕,它自己也能再生吧。可是,如果一下子被消滅過多,它就需要耗費時間來進行補充。所以說,上次阿一他們之所以能逃掉,是因為它為了補充大量被消滅的身體,比起追擊,更優先再生了。

那樣的話,同樣。只要冰海精靈怪被消滅的速度比它再生的速度、或生成半透明果凍的速度快就好。可是,這裡是海裡。最有效的炎系魔法(阿一推測)可以說是不能使用。雖然緹奧的吐息是高熱攻擊,卻不可能將它徹底消滅吧。沒轍了。沒有能夠將其徹底消滅的武器。這樣的話……

「造出來就好」

阿一從【寶物庫】中陸續取出礦石和魚雷,氣勢駭人的開始製作什麼東西。

「……阿一?想到什麼了?」

「嗯。想在海裡用火就只能這樣了。順利的話,能打倒它」

「阿一君,真的嗎!?」

「不愧是阿一先生!我從一開始就相信著呢!」

「……希婭,閣下是剛剛才放棄強行索吻的吧……算了,比起那個,這才是妾的主人吶呀!」

「只是,需要時間。拜託你們了喔」

吊起嘴角的阿一露出無畏的笑容如此說道。香織、希婭和緹奧都立刻強有力的點頭,更加集中精神的面對巨型冰海精靈。

阿一用【瞬光】將知覺能力擴大至極限,接著,連【限界突破】也用上,發揮出超越極限的集中力,全神貫注於武器製作。

新武器一個接一個的被完成,可是,由於製作難度極高,不能像子彈那樣一口氣大量生產。雖說也能零星的使用,但是,巨型冰海精靈肯定會生成或利用現有的白透明果凍再生。演變成那樣就完蛋了。如果要殺,就必須一鼓作氣把它幹掉。【限界突破】的證明——身纏紅色的魔力,阿一拚命的重複【煉成】。

可是,現實是無情的。在大海,這個對巨型冰海精靈來說占有壓倒性地利的地方,即便是開掛集團,也無法長時間與其相抗衡。

月、香織、希婭、緹奧都一臉痛苦的拚命堅持著,但她們已經撐不到準備就緒為止了。

【哪怕是三分鐘,有三分鐘也好啊!】

阿一不由得一邊發動念話一邊如此大喊。終於,壓制不住那猛攻,迫近眼前的巨型冰海精靈,頭部驀然分開,眼看著就要把阿一他們吞下去了。

沒辦法了,為了生存下去,阿一在這個瞬間做出決斷,要將到現在為止做出來的份兒一口氣放出去。

可在下一個瞬間,不是月,不是希婭,不是緹奧,更不是香織,而是一個聲音渾厚的大叔用念話回應了阿一的吶喊。

【喲,阿一少爺。這不是身陷危機了嗎。讓大叔我來幫把手吧】

【——!?這、這個聲音是,難道是雷先生!?】

【對喔,阿一少爺之友,雷先生在此】

沒錯,出現的,是曾經被弗里恩的水族館捕獲,阿一將其稱呼為雷先生的魔物——人面魚雷曼。阿一驚愕的瞪大眼睛環視四周,突然,銀色的巨影從旁邊猛地撞向巨型冰海精靈。冰海精靈張開大口,正是捕食的姿勢,結果,卻被這完全的不意打推開、撞飛了。

趁著這個空當迅速向【聖絕】游來的,確實是眼熟的人面魚。因雷曼的突然登場,阿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月她們也沒能完全跟上這突然的事態。看見雷曼的樣子,月和緹奧都睜圓了眼睛,希婭大喊著「那個時候的!」並驚愕的睜大了眼睛,香織甚至「咿!?」的發出了悲鳴。

【希婭小姑娘也平安無事嗎】

「嘸欸!?那個,是、是的!健康的說!」

【那是,極好的。話說,阿一少爺您在發生嗎呆啊。三分鐘之後,惡食怎麼著也能回來了吧?要做的事趕緊做。時間不多喔?】

【啊,啊啊。雖然不明白的有很多,但總之是得救了。非常感謝,雷先生】

阿一急忙再次開始製作武器。

在此期間,銀色的巨影一直在向巨型冰海精靈展開自殺式攻擊或四處閃躲來爭取時間。看來,銀色之影的真實身份,似乎是魚群。而且並不是魔物什麼的,僅僅是魚而已。雖然只是魚,但如果有數萬、或者說數十萬條聚集在一起的話,就算是以怪物為對手,也是能爭取一點時間的。不過,魚群的數量正以驚人的速度驟減,確實是,撐不了多久了吧。

為什麼,雷曼會在這裡呢,對於這個疑問,似乎是老熟人的希婭勉為其難的(或者說是被推上去的)作為代表詢問道。

【那、那個,雷先生?這麼叫可以嗎?那個,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說?】

【哼,沒什麼好說的欸。在這附近隨便閒逛的時候,聽到了魔力超渾厚且有印象的超大聲念話喲,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急忙趕來咧,結果就看到阿一少爺正被惡食襲擊啊。雖然有各式各樣的疑問,但朋友受難卻什麼都不做,這可是男人的恥辱欸】

「那個,那個魚群是……而且惡食?」

【惡食啊,就是那東西的名字。它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早在太古時期就盤踞於海底的怪物……不對,那東西是天災啊。有時也會被說成是魔物的先祖什麼的。至於那個魚群,是俺的能力誘導的喔。俺們種族使用的念話,有著在某種程度上操縱普通海洋生物的能力】

驚人的事實暴露了,人面魚雷曼竟然是魚使者。不過,在雷曼語畢的時間點,魚群已經幾乎被毀滅了,巨型冰海精靈也再一次向阿一他們張開了大嘴。

然而,建立在高貴犧牲之上而爭取來的時間……恰好有三分鐘。

比通常魚雷更大的魚雷群,在包圍著阿一他們的【勝絕】周圍整然展開。數量足足有一百二十個。並且,在浮現出無畏笑容的阿一周圍漂浮著數量相同的圓環。

阿一啟動手頭的感應石,讓魚雷群一齊射出。一百二十枚魚雷拉著氣泡之線,向著巨型冰海精靈張開的大嘴高速衝鋒。但是,魚雷的爆炸只會讓巨型冰海精靈四散粉碎,並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它馬上就會再生的吧。

究竟該怎麼辦呢?大家都懷著這種疑問凝視前方。是討厭捕食被妨礙吧,巨型冰海精靈射出無數的觸手,意圖迎擊魚雷群。處於限界突破之中的阿一則以極限的集中力操縱魚雷閃躲觸手,堪比走鋼絲。

「你是不會避開的吧?那麼,我就成全你!」

阿一的嘟噥聲細若蚊蠅,卻鏗鏘有力。巨型冰海精靈——惡食,由於它什麼東西都能溶解,因此它不會特地去避開攻擊。阿一是這樣認為的。

果不其然。魚雷群與觸手彈幕交錯而過,卻絲毫不見巨型冰海精靈有打算避開的動作,百二十發魚雷均勻的插遍它的全身。

可是,沒爆炸。插入巨型冰海精靈體內的魚雷正在被溶解,卻連一發都沒有爆炸。體內被埋入黑色魚雷群的巨型冰海精靈,其正面宛如被毒素侵蝕後出現斑點的樣子。

在魚雷群被完全溶解之前,阿一採取對策的下一步,從【寶物庫】中取出大量的黑色液體。這是火焰石液化而成的焦油。黑色的焦油如瀑布般灌入浮在周圍的圓環內側。

與此同時,巨型冰海精靈的全身開始被染黑。就像是水滲透到紙裡,讓紙的顏色一下子改變了似的,巨型冰海精靈那半透明的身體,正被黑色液體侵蝕著。黑色液體的真實身份,正是阿一灌入周圍圓環的液化火焰石。

這些圓環和魚雷群各自都靠極小的傳送門相連在一起。魚雷內部有同樣的圓環,送入這邊圓環內側的東西經過空間跳躍,會從魚雷內部的圓環出去。也就是說,魚雷並不是爆炸物,而是為了運送傳送門的出口而被製作的東西 ,同時,在送入焦油期間,它也會充當保護內部圓環的物理性障壁。

當然,焦油本身也正在被溶解,但面對從總數一百二十面的傳送門不間斷的被注入的焦油,溶解速度已經追不上了,巨型冰海精靈的體內正以相當的速度被焦油侵蝕著。

雖然巨型冰海精靈立刻打算分離被侵蝕的身體逃跑,可月她們不允許它那樣做。在障壁、冰潔、吐息的妨礙之下,斷尾計劃徹底破產。順帶一提,月之所以不使用傳送門,是因為她還做不到在移動的目標上開門,能做到的,只有連接固定兩點之間的空間而已。

巨型冰海精靈似乎真心著急了,它將周圍全部的半透明果凍都集結起來變成超弩級巨獸,想要以最大級的戰力給予阿一他們決定性的一擊,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只是徒勞。阿一灌入的焦油,已經將它一絲不剩的染上了黑色。

阿一的嘴角扭曲,熠熠生輝的眼光射穿巨型冰海精靈。他手上拿著一枚小小的火種。

「從體內被業火燃燒殆盡吧」

被阿一的大拇指一彈,火種描繪出拋物線,像被吸入似的觸碰了正在注入的焦油之一。那個瞬間,攝氏三千度的灼熱迸發,火勢透過傳送門一口氣蔓延。

巨型冰海精靈剛才還被染成黑色,在一副給人感覺很拚命的氛圍中竭盡全力的溶解體內焦油,但它現在已經被染成灼熱的赤色。就像阿一說的那樣,從身體內側,不容反抗的業火一瞬間就將它的身體燃燒殆盡了。

於海中綻放的【紅蓮之花】,從巨型冰海精靈體內破繭而出的大量氣泡讓其從外側燒滅,更為這個名字增光添彩。接著,超高溫的火焰讓海水一瞬間蒸發,引起了異常壯絕的蒸氣爆炸。

轟叭啊啊啊啊啊啊!!!

駭人的衝擊迸發,令遠在上方的海面開玩笑似的爆裂。海底也格外狂暴,宛如掀起了一場颶風。在呼嘯的大海之中,忍耐著衝擊的阿一他們隔著障壁尋找巨型冰海精靈。

隨著時間的流逝,海底漸漸平靜下來,大家逡巡的視線毫不敢大意,可是……哪裡都看不到那噩夢般的冰海精靈的身影。阿一充分運用魔石眼和【遠見】細緻的進行探查,可依舊看不到巨型冰海精靈的痕跡。

這時,阿一他們確信了。太古的怪物——惡食討伐在此達成。

「呼……總算,結束了嗎……」

漂浮在周圍的圓環失去力量,稀哩嘩啦的落下,包裹阿一身體的紅色魔力也突然煙消雲散。同時,【限界突破】的副作用也來了,一臉痛苦阿一搖搖晃晃的在【聖絕】的結界內單膝跪地,過度使用力量的反噬讓他頭痛欲炸。

然而,他眼中的卻是,「殺掉了!」這種因勝利和倖存而洋溢位的歡喜。

「……阿一,沒事吧?」

「阿一君,馬上治好!」

月立刻靠近阿一,從旁支撐他的身體,香織立刻吟唱回復魔法,希婭和緹奧也靠過來從旁邊抱緊他。

「幹得漂亮!阿一先生!」

「不愧是主人吶呀……無情的殺戮方式,激動不已吶呀」

在香織的治癒之下,阿一感覺頭痛漸漸平息,看著聚集過來的伙伴們,他的臉頰也放鬆了。當他們沉浸在勝利的餘韻中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稍微有些不高興的大叔聲傳入阿一的腦海。

【喲,阿一少爺。如果要爆炸的話稍微告訴俺一下唄。還以為要掛了呢】

【啊,雷先生。抱歉。只想著該怎麼把它殺掉了】

在最後的爆炸中,雷曼好像被海流沖走了。由於一心只想著殺掉巨型冰海精靈,阿一沒意識到雷曼還在旁邊。而且,最後的爆炸也非他本意,說實話,就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嘛,要殺惡食這也沒辦法吧。總之,幹得好】

【如果雷先生沒來,事情就真的不妙了。非常感謝您】

【不客氣。嘛,貫徹仁義之道而已。無需在意】

【一如既往的真男人啊。不愧是雷先生。也要感謝您會在這裡的偶然呢】

【阿一少爺,壘積起來的偶然,已經該叫做必然了吧?你會得到大叔俺的幫助是必然,會如此倖存下來也是必然】

大叔臉的人面魚抿嘴一笑,阿一也同樣忽然放鬆了嘴角。看著互相溝通著什麼的兩人(?),背後的女性陣營偷偷的竊竊私語。

「……那是,什麼吶呀。總覺得,互相交流的有些過於密切了吧?」

「……男人的友情?」

「阿一君……竟然在異世界和海男成為了朋友?如此和誰意氣相投的樣子,在日本也沒見過啊!」

「以前就有這種感覺了。不是girl's talk而是boy's talk的說?嘛,對象是大叔就是了……」

比起自己們,阿一和雷曼之間的氣氛在某種意義上更為親暱。對此,月她們的表情不甚明確,既非戰慄也非困惑,而是很複雜。這時,兩人的對話也告一段落。

【那麼,大叔俺也該走了。阿一少爺,有緣再會吧】

【啊啊。雷先生也要保重身體】

互相一點頭,雷曼就轉身離去。但是,游了幾公尺它又回過頭來向希婭搭話道。

【小姑娘,儘管對手如此之多也要加油啊。如果有了孩子,改日就帶著來和俺的孩子們一起玩兒吧。也會給你介紹俺的太太。再見啦】

說罷,雷曼便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後面剩下的只有……

「「「「「竟然結婚了——!!!」」」」」

阿一他們如此盛大的吐槽而已。假裝成放浪天涯的自由人,實際上卻有著妻子兒女,無論怎麼看都只是個廢柴父親而已。一時間,阿一他們的吐槽迴盪在汪洋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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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15與女兒的誓約

「爸爸ー!早上了喏ー!起床喏ー!」」

海上都市艾莉森的一角,某家的二樓響起幼童的聲音。時間是差不多剛過清晨,漸漸開始感覺到陽光溫暖的時候。燦爛的朝陽從視窗射入,彷彿在預報今天也會是個好天氣。

咚嘶!

「啊~?」

在如此的朝陽之下還賴在床上熟睡的,當然是啊一。而稱呼這樣的阿一為爸爸,聲音元氣滿滿的叫他起床的,當然是繆。

繆在床的正前方做出漂亮的遠跳,像是逃脫了重力的束縛似的,直接在阿一爸爸的肚子上10分滿分的著陸。當然,不是腳先著陸。而是以騎馬的形式。

雖說還是四歲的幼兒,體重也已經有十五、六公斤了。以這個重量氣勢滿滿的飛撞腹部,普通人應該不會只是哼一聲就完事了吧,不過,阿一當然是不痛不癢。這只是,由於被強制叫醒而發出的摻雜著睡意的哈欠聲而已。

「爸爸,起床喏。早上了喏。早安喏」

「……啊啊、繆啊。早安。已經起來了,所以請不要再啪啪啪了」

因為阿一起床而感到高興吧,笑嘻嘻的繆用她那楓葉般的小手啪啪啪的拍著阿一的臉頰。阿一一邊進行早上的問候,一邊坐起上半身抱著繆,溫柔的梳著她那翠綠色的頭髮。看著心情舒暢的眯起眼睛的繆,阿一的臉頰也放鬆了。怎麼看都是父女的樣子。

「……嗯……啊唔……阿一?繆?」

在如此溫馨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讓人覺得香艷的聲音。阿一把目光轉向稍微掀開的床單,在那裡,有一位像貓一樣用手背擦著想睡的眼睛的美少女。

明明才剛睡醒卻全然不亂的波浪狀金長髮,在窗外射入的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如紅色尖晶石般的紅色眼瞳一眨一眨的。因為跟阿一一樣沒穿衣服,雪白無瑕的肌膚、在前垂的金髮後若隱若現的雙丘,配合上那嬌媚的聲音,讓人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嬌艷和美麗。

「為什麼、爸爸和月姐姐,總是沒穿衣服喏?」

繆純真的提問,說到底只是【早上起床的時候】的意思。絕對不是說二人是裸族的意思。

然後,繆用「難道沒有睡衣喏?」這種不可思議的,或者說是有點可憐的眼神來回看著阿一和月。對於這幼童純真的質問,阿一說不出「那是因為,衣服很礙事吧?」這種容易混淆為性騷擾的回答,他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向月尋求幫助。

意識逐漸清晰,察覺到阿一的窘境,月用大人的樣子回答幼童天真無邪的問題。

「……繆長大之後就會明白的」

「長大之後就會明白嗎?」

「……嗯、會明白的」

面對疑惑的繆,月迴避了明確的回答。繆的性教育就拜託她的母親蕾米亞吧。但是,繆「唔~嗯」的慢慢回頭,盯著某一點提出更天真無邪的疑問追逼阿一。

「爸爸,這裡變大的話就能懂喏?可是繆沒有喏。繆不能明白喏?」

這麼說著,繆開始用雙手啪啪的拍打阿一的某個因早晨特有的生理現象而隆起的地方。力道並不是很大,但敏感的部位受到衝擊還是讓阿一打了個激靈。他急忙抱起繆,儘量把她從【它】那裡拉開。

「繆,可不能碰那裡喲。聽好了,繆是女孩子,沒有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用在意。再過十年,不,二十年,不如說是一生,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和這東西扯上關係就好了」

阿一用極其認真的表情說著傻瓜般的事。繆頭上浮現【?】,同時也因為是非常喜歡的爸爸所說的話,所以坦率得點頭了。阿一一臉滿意的表情,再次用手梳理繆的頭髮。繆似乎也忘記了剛才的疑問,十分滿足的集中於那溫柔的觸感。

看著那樣的阿一,旁邊的月投來好像覺得很有趣的視線。眼神裡包含著「過度保護」啦、「一大早就精神滿滿」啦、「早上就來一發?」啦,諸如此類的各式各樣的感覺。

阿一把臉轉向一旁。陽光漸漸變得溫暖,這幅溫馨的景象一直持續著,直到蕾米亞和香織因繆一去不回,在焦急的驅使下破門而入為止。

~~~~~~~

攻略【梅魯吉內海底遺蹟】後,失去潛水艇的阿一他們只得乘騎【龍化】的緹奧回到艾莉森,他們也因此再次成為了城鎮的話題人物。自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六天。從回來的那天起,他們就一直在蕾米亞和繆的家裡受照顧。

艾莉森這個城市,是木質結構的,有著龐大人口的浮島。因為廣闊的大海本身就是無限的土地,所以在城鎮中,大街也好,建築物也好,構造基本都非常寬敞。蕾米亞和繆的家也是,作為二人生活的家來說,真的是過於大了,阿一他們五人留宿在這裡也絲毫沒有不便的感覺,生活空間非常舒適。

於是,阿一他們決定在這裡花時間,熟練掌握入手的神代魔法以及充實裝備品和消耗品。艾莉森的海鮮料理相當豐富,風浪也很舒適,是個讓人感覺很好的地方。所以他們的心境有半分是在度假。

但是,即便如此,在這裡停留了六天這麼長的時間覺得有點休息過頭了。不用說,理由正是繆。不能帶著繆進行之後的旅行。把沒有任何力量的四歲幼女帶去極東的大迷宮簡直是荒謬絕倫。

而且,除去【哈魯森納樹海】外,殘餘的二個大迷宮在更加麻煩的地方。一個是魔人族的領土【須奈雪原】的【冰之洞窟】。而另一個,竟然就是那個【神山】。無論哪邊,都必須深入敵對勢力的腹地。絕對不能帶著繆去那種地方。

因此,必須在這個城市分別。繆也察覺到了吧,每當阿一他們打算提起這個話題話,繆就會變成超愛撒嬌的小屁孩模式,發動【必殺!幼女的無言懇求!】,所以一直沒能說出口。結果,拖拖拉拉的,以練習神代魔法和充實新裝備為藉口在這裡待了六天。

「即便如此,也差不多該出發了啊……哈啊,該怎麼跟繆說呢?……會哭嗎。會哭的吧……哈啊,憂鬱啊」

阿一坐在碼頭,一邊【煉成】裝備,一邊憂鬱的自言自語。剛從奈落出來的時候,明明覺得這個世界怎樣都好的,沒想到,現在僅僅是和一個孩子離別就會讓自己如此的煩惱。對於這種現狀,阿一內心的想法很複雜。

「恨你啊、老師……」

捨棄這個世界的全部,為達目的不惜任何犧牲,現在的他已經做不到這樣了,回想起改變他的人正是他的恩師,不由得看著遠方抱怨了。但是,在他視線前方的,是月、希婭、香織、緹奧,以及與她們一同在水中玩抓水鬼的、洋溢著笑臉的繆,與心裡的抱怨相反,阿一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如果那時候,對與自己無關的繆見死不救的話,或者將她留在安卡吉置的話,或者把她留給蕾米亞、儘快與她分手的話……一定,就看不到她們現在露出的這極好地笑容了吧。

就算當初捨棄了繆,月她們也不會感到不幸,也不會失去笑容吧,但是,那笑容是絕對不可能與現在露出的笑容相比的。這一定是因為,到此為止,阿一所選擇的生活方式不是那種【寂寞的生活方式】吧。

繆完美的發揮海人族的特性,從作弊的化身們手中華麗逃竄,很開心的玩著不合規則的捉鬼(除了繆以外全員都是鬼),看著這樣的她,阿一再次嘆氣。突然,從阿一伸出棧橋外的雙腿之間,怎麼叭!一聲,出現了一個人影。從海中出現,秀髮還滴著水,是繆的母親蕾米亞。

蕾米亞,翠綠的長髮在背後被編織成了一根三股辮,穿著暴露的比基尼。當初與繆再會時,她還相當的消瘦,但現在,對虧了再生魔法的犯規級回復效果,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取回了以前的康健。完全看不出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不對,正因如此才有魅力。

城裡有很多男人們都以成為她的再婚對象為目標而努力著。也能接受為什麼會出現母女丼這種奇怪的愛好者俱樂部了,畢竟是文靜系美人啊。值得自豪的完美身材堪比緹奧,再加上順著體表流下的水滴,實在是嬌艷。

如此糟糕的富有魅力的蕾米亞,突然在自己的雙腿之間出現什麼的。阿一正為繆的事而傷腦筋,一不留神就被偷襲了。蕾米亞把手搭在阿一的膝蓋上支撐身體,從相當危險的位置仰望阿一。

但是,與臉的位置和肉體放出的色氣相反,蕾米亞的表情很溫柔,不如說是流露出擔心阿一的神色。

「非常感謝。阿一先生」

「突然間怎麼了?被道謝是……」

看著突然道謝的蕾米亞,阿一露出驚訝的表情。

「唔呼呼、為了女兒這麼煩惱喔……作為母親當然想要說一次謝謝」

「那是……露餡了嗎。姑且,是想隱藏著的」

「啊啦啊啦,沒有人不知道喲?月她們也都有各自的想法……繆真是和很棒的人們相遇了呢」

蕾米亞隔著肩膀回頭,一邊看著因繆的惡作劇而被剝下泳衣,手捂胸部拚命追逐繆的希婭,一邊露出笑容。然後,再次把視線轉到阿一身上,帶著稍微認真的表情開口道。

「阿一先生,已經足夠了。大家也十分照顧我們了,所以請不要煩惱,為該做的事前進吧」

「蕾米亞……」

「與大家相遇,很好的讓那孩子長大了。明明總是撒嬌,卻比起自己更會關心別人……那個孩子也明白。阿一先生你們有著必須去做的事……因為她還年幼,所以不自覺的就撒嬌了,不過……儘管如此,她一次也沒說過【不要去】不是嗎?那個孩子也明白,不能繼續挽留阿一先生你們了。所以……」

「……是嗎……被小孩照顧了嗎,不像樣呢……明白了。今晚就好好的告訴她吧。明天就出發」

繆那無言的訴說,明顯是不希望阿一他們走,之所以不說,是擔心會對他們造成困擾。注意到這一點,阿一抬頭用獨眼仰望天空,下定了告別的決心。看著這樣的阿一,蕾米亞再次送來溫柔的眼神。

「那麼、今晚就弄一桌珍饈美饌來招待各位吧。畢竟是阿一先生你們的送別會嘛」

「是呢……很期待喲」

「唔呼呼、是的、請好好期待吧,親·愛·的」

「不、那個叫法……」

蕾米亞浮現出惡作劇的微笑,阿一正要吐槽,卻像往常一樣,被那冰冷更勝暴風雪的聲音蓋過去了。

「……蕾米亞……好膽量」

「蕾米亞姐,不知不覺間……完全不能大意啊」

「唔嗯,根據看的角度,似乎像是在侍奉著主人……露出play……極好!」

「那個、繆醬?差不多該把姐姐的泳衣還來了吧?從剛才開始就有好多人……」

不知不覺回到阿一身邊的月她們,半睜著眼盯著蕾米亞。「她該不會真的瞄準阿一當再婚對象了吧?」如此警戒著似的。這幾天經常能看見這樣的情景。變態就忽略吧。因被四歲小女孩搶走泳衣而半哭的兔耳也被無視了。

另一方面,被盯著的蕾米亞則是,「啊啦啊啦、嗚呼呼」的微笑著,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那輕飄飄的笑容隱藏著蕾米亞的真心,所以她偶爾對阿一顯露的是真心話還是開玩笑根本區別不出來。這就是寡婦的氣場嗎……

此時,蕾米亞正以四肢著地的姿態趴在棧橋上,月正瞪視著蕾米亞,而阿一則被月的泳裝身姿奪去了眼球。雖然已經連著看了幾天,但這【視線會被吸引住】已經是無意識的等級了。

月穿的是黑繩系比基尼,因此相當暴露。襯托出她潔白的肌膚,非常美麗。少有的雙馬尾,讓她比平時更顯年幼,泳裝卻是大人的款式,這個反差讓阿一欲罷不能。

月剛剛還向蕾米亞嗶哩嗶哩的放著火花,注意到阿一的視線,明白他是被自己的泳裝姿態迷住了,便「……嘸嘸」心情良好的微笑著爬行逼近阿一。

但是,香織不允許任何時候都是月獨占阿一,從反方向抱住了阿一的手臂。雖然害羞得滿臉通紅,但她還是把從白色比基尼之間露出的乳溝壓向阿一的手臂,眼睛仰望著阿一,正無言的訴說著「也看看我?」

更有甚者,希婭從背後把自傲的雙丘強壓在阿一的背上。至今仍是被繆搶走泳裝的狀態,因此也有隱藏身體的意思吧。只是對阿一來說,背上那極富特色的觸感和那頂級的柔軟度實在是令他感到為難。

順便說一下,緹奧披露的泳裝姿態也非常有魅力,不過她因為自己的妄想而開始哈啊哈啊的,讓阿一的心情變得非常差,阿一就彈指一揮,用手持的金屬片讓她的頭腦強制性的冷卻了。所以,緹奧現在成了溺死的屍體。

繆從海中浮了上來,向著被美女、美少女包圍著的阿一身旁游去。出現的繆像是要擠進阿一和蕾米亞之間似的,直接從正面撲向阿一。阿一立刻將她抱住,而繆則說著「戰利品喏—!」並把希婭的泳衣戴在了阿一頭上。看來,好像是女兒的禮物。

「繆、繆醬!?為什麼,這種事……哈!?難道……是阿一先生拜託的?真、真是的!阿一先生,如果想要我的泳衣,只要你開口的話……脫下來給你也……」

「……阿一,我的也給你」

「我、我也!阿一君想要的話……啊,但是在這裡脫下來會很害羞……待會回房間裡,好嗎?」

「啊啦啊啦,那麼,我也……上面和下面哪個好?還是說兩件都?」

頭上戴著女式泳衣,身邊還有女人爭先恐後的獻上自己的泳衣,如此罪孽深重的男人正是南雲阿一。

阿一痙攣的表情,再配上滴滴嗒嗒的從希婭的泳衣上滴下的水滴,實在是超現實。目擊那個景象的男人都留下了血淚。然後,從那天開始,不知從何處,流言傳開了。曰「小心白髮眼罩的少年。那傢伙喜歡的東西是剛脫下來的泳衣,還會把它戴在頭上,並且是個會從這種行為中找出至高無上喜悅的變態」

~~~~~~~~

那天晚上,阿一他們在晚餐前向繆告別了。聽了那個的繆,雙手緊緊地握住連衣裙的下擺,拚命的忍住哭泣。暫時的沉默後,繆說道。

「……已經,不會再見面了嗎?」

「……」

難以回答的問題。阿一的目的是——回到故鄉日本。但是,具體的方法還不清楚,以怎樣的形式、什麼時候能回去、這些都還不知道。

曾經,米莉迪·萊森說過,如果想實現願望的話,就要集齊全部的神代魔法。如果做到了,說不定在那個時間點馬上就會回去。在旅行結束前都不會來艾莉森了吧,或者說,很有可能,這就是今生的離別了。明明是簡單的事,卻沒能說出口。

「……爸爸、會一直都是繆的爸爸嗎?」

阿一煩惱著該怎麼樣回答,繆在聽到答案前繼續說道。阿一緊扣繆的雙肩,直直的望著她的眼。

「……只要繆如此希望」

那樣回答後,繆忍著眼淚放鬆緊咬的嘴唇,咧嘴笑了。月她們被那個表情萌到了。那個表情,與阿一在進行苦戰時的表情十分相似,一瞬間,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父女。

「那麼,一路走好喏。然後,這次,由繆去接爸爸喏」

「迎接……繆。我,要去非常遙遠的地方啊。所以……」

「但是、爸爸能去的,繆也能去喏。因為……繆是爸爸的女兒」

自己作為阿一的女兒,沒有做不到的事!阿一不能來的話,自己去見他就好!繆自信的挺起小小的胸膛宣言道。當然,繆還沒有正確理解阿一打算跨越世界回到自己的故鄉這件事。況且,繆會攻略迷宮,入手全部的神代魔法,然後跨越世界什麼的,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此,這只是從幼子那笨拙的異想天開衍生出的不可能實現的目標而已。

但是,究竟有誰,能嘲笑那強有力的宣言。究竟有誰,能把她的意志當成愚蠢敷衍過去呢。做不到。也不會去做。蕾米亞說繆有所成長的意思,現在終於能明白了。繆她,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有好好的看著阿一的背影成長起來呢。這麼惹人憐愛的女兒,事到如今還能放手嗎?應該放手嗎。不,那樣的事不可能。不可能會做。

正因如此,阿一決定了。現在,在這裡再立下一個誓言。

「繆、等我」

「爸爸?」

從阿一的氣氛變化中,繆感覺到了什麼,擺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歪著頭。阿一剛才那苦惱的表情已經不見了,他用比平時更加強有力的眼神筆直的射穿繆的眼瞳。這是繆看慣了的眼睛。

「全部結束之後。必定,會回來繆這裡。帶著大家來與繆相會」

「……真的?」

「啊啊、真的。我有對繆說過謊嗎?」

聽了阿一的話,繆搖了搖頭。而阿一則溫柔的撫摸著繆的頭髮。

「回來的話,這次,也帶上繆。然後,帶你看看我的故鄉,我出生的地方。你一定會嚇一跳的。我的故鄉就像驚喜盒子一樣喔」

「!爸爸出生的地方?想看喏!」

「期待嗎?」

「非常的!」

繆一蹦一跳的表現著喜悅之情。阿一則溫柔的眯眼注視著她。再次見面的約定帶走了繆的不安,現在的她滿臉都是笑容,氣勢滿滿的撲向阿一。被緊緊抱住的阿一,直接順勢回抱住繆。

「那麼、當個好孩子,與媽媽一起等著喔?不要做危險的事。聽媽媽的話,好好幫忙喔?」

「是的喏!」

蕾米亞一邊微笑一邊凝視著如此互動的兩人,阿一則以視線向蕾米亞謝罪了。「擅自就決定了,抱歉」

與此相對,蕾米亞卻慢慢的搖了搖頭,又好好的與阿一視線交會並點了點頭。「請不要在意」。那溫暖的目光,絲毫沒有責備的神色,不如說還包含有些許感謝之念。

是注意到爸爸和媽媽的眼神交流了嗎,繆來回看著阿一和蕾米亞,拉著阿一的衣服。

「爸爸,媽媽呢?媽媽也一起嗎?」

「啊~、那個……蕾米亞」

「是、怎麼了、親愛的?當然,不會說只有我被排除在外吧?」

「不,話雖如此……真的,是【異世界】喔?」

「啊啦啊啦。女兒和丈夫要去的地方,不能不跟去的吧。嗚呼呼」

阿一抱著女兒緊靠著蕾米亞的構圖,簡直就是一對平凡的夫婦。香織她們「休想得逞!」如此吵鬧著。最初那傷感的氣氛到哪裡去了……香織她們和蕾米亞展開笑容戰爭,月一步一步的走近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置身事外的阿一。

「……要帶去嗎?」

「反對嗎?」

對於月的問題,阿一這樣回答,月搖著頭,用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阿一。

「……如果那是阿一的決定」

「這樣啊」

「……但是,如果沒有可選的時機?」

這是阿一也擔心的問題。就算入手了神代魔法,擁有了回到故鄉的手段,阿一也不一定能隨心所欲的跨越世界。將來,很有可能會發生必須要違背和繆的約定的事,那樣的話,繆的心會深深的受傷吧。

可是,阿一聳了聳肩,嘴角浮現微笑,用寄宿有強烈決意的眼神看向月。月也只是姑且問一下而已,就算早就知道答案,她的嘴角還是放鬆了。

「總會有辦法的。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回到繆這裡,也會讓她看看日本。如果沒能和繆一起跨越世界的話,到那時候,再回來這個世界就好,無論幾次都跨越世界就好。僅此而已吧?」

「……嗯。僅此而已」

互相理解的兩人浮現出笑容,彼此靠近注視著對方。月是,為阿一有了能讓他立下誓約程度的重要之物而感到高興。阿一也,對理解了這樣的自己、並向自己露出微笑的月,湧上無盡的愛意。一如既往,阿一和月發動了他們的合體技【隨時隨地桃色空間】。

對於不理會自己們的喧囂,製作出兩人獨處的世界的阿一和月,香織她們已經不會再露出吃驚的表情了。但是,那種能力似乎對女兒繆行不通,她堂堂正正的切入兩人之間,要求阿一爸爸再次抱著她。雖說立下了重逢的約定,但是暫時的離別是不會改變的。最後的夜晚,她竭盡全力的撒嬌了呢。

次日,阿一他們在繆和蕾米亞的目送下,離開了海上都市艾莉森。

4-16異端認定

再次踏足赤銅色的世界已過一天半。

阿一以魔力驅動四輪車盛大地捲起砂塵,向【安卡吉公國】奔馳而去。原本的目的地應該是【哈魯森納樹海】才對,但香織提議說,如果使用再生魔法,說不定可以把【安卡吉公國】的綠洲變回原狀,請一定要試一下。

再生魔法,顧名思義,能讓一切事物【回歸原本】的魔法。因此,就算是連回復魔法都無法淨化的、被汙染了的綠洲,也有可能變回原狀。

反正是順路,而且上次時間緊迫,連享用水果特產的機會都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特地反對的理由,所以就順了香織的意。

然後,現在,到了能看見安卡吉入口的地方,但和上次來時不同,城門口排了一條老長的隊列。多台大型馬車並排著,從氣氛來看,似乎是商隊。

「相當大規模的商隊啊……」

「……嗯,似乎會等很久」

「大概,是正在運入物資吧?」

如同香織的推測,排成的一字長蛇陣,是【哈利王國】應【安卡吉公國】的救援委託派出的搬運救援物資的商隊。王國的救援部隊理所當然般的先進去了。現在能看見的商隊,只要不是干黑心買賣的,安卡吉這邊似乎就會全全接受。

無論怎麼說,因為水源被切斷了,所以除了已經收穫的儲備品以外,為了確保安全,用毒水澆灌的作物都不能吃了。除了水以外還需要大量的食品。已經沒有擇選對象的餘地了。

阿一斜眼看著在狂沙飛舞的沙漠正中央麻煩的排隊的商隊,操縱四輪車直接衝向入口。想排隊的意思完全是零。

突然,黑色物體從旁邊衝過去,商隊的人們大吃一驚似的縮起身體。「哇,魔物嗎!?」內心在這樣尖叫著吧。而且,門衛也向捲起砂煙接近的四輪車架起武器,以交織著警戒心與恐懼的險峻視線看過去。

不過,因門前突然吵起來而感到奇怪、從裡面的看守室走出來的衛兵,剛一看到四輪車,就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刷!地睜大眼睛,勸諫著盤查並發出警告的同僚,武器也不拿便迎上前去。而且還指示其他士兵跑著回去傳令。

阿一他們來到門前,無視周圍的目光下車了。周圍的人們像以往那樣,被月等人的美貌奪去眼球,然後,因突然消失般被收回【寶物庫】的四輪車而瞠目結舌。

「啊啊,果然是諸位使徒嗎。回來了呢」

士兵們看到香織的身姿後安心了。恐怕,這名士兵在阿一把畢茲帶來的時候,或者是在阿一他們出發前往【古魯恩大火山】的時候看到過四輪車把。

並且,似乎是把它當做是,作為【神之使徒】的一人,在安卡吉家喻戶曉的香織的交通工具了。大致上來講並沒有錯,所以阿一等人也沒有特別訂正。由於香織的知名度最高,所以就由她作為代表上前交涉了。

「是的,其實我們得到了或許能夠淨化綠洲的魔法,所以想來試試看。想和領主說一聲……」

「淨化綠洲!?那是真的嗎!?」

「是,是的。雖然只是有很高的可能性……」

「沒有沒有,真不愧是使徒大人。卑職有失遠迎。剛才,已經派人去稟報領主了。要是剛好錯開了碰不到面可不好,所以請您移尊到接待室稍候。獲悉使徒大人來訪,領主大人定會立刻趕來吧」

果然,被認作為救國英雄了嗎,從士兵看向阿一等人的目光中,能感受到莫大的敬意。接待完全是VIP待遇。阿一等人側目看著以好奇的視線看著自己一行的商人們,被門衛引導著,再次踏足【安卡吉公國】。

~~~~~~~~~~~~

阿一等人來到接待室後十五分鐘左右,領主蘭茲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了。到的相當早呢。從這點也能看出,對蘭茲等人而言,阿一等人的存在相當重要吧。

「很久沒……還算不上吧。沒事比什麼都好,阿一殿下。緹奧殿下把【靜因石】帶回來時本公真的很擔心啊。貴殿已經是吾等公國的救世主。還沒道謝過就擅自死去什麼的,很困擾啊」

「向區區一個冒險者說什麼呢。不過嘛,就像你看到的,還活蹦亂跳著呢。謝了。比起那個,領主,看來救援也順利抵達了呢」

「啊啊。多虧預先儲備的糧食和月殿下制出的水庫,才拖延了足夠的時間。除了王國的援助外,也多虧了各路商人,才總算不用讓人民挨餓了」

這樣說著,臉頰略顯消瘦的蘭茲安詳的笑了。為了救安卡吉而連日東奔西跑了吧。干出了與流露出的疲勞相應的成果呢,只看那表情,就能知道安卡吉恢復得還不錯。

「領主大人。關於綠洲的淨化……」

「使徒殿下……不,香織殿下。綠洲還是沒變。還好有新鮮的地下水,應該能一點點自然的淨化……但沒什麼進展呢。按這速度,完全淨化最少要半年,把被汙染的土壤也算進去的話,淨化時間要一年以上」

蘭茲的表情略顯憂鬱,香織向他說道或許現在馬上就能淨化。聽了這話,蘭茲的反應非常有戲劇性。他以像是要把香抓住似的氣勢「真的嗎!?」這樣噴著唾沬確認,完全被嚇到的香織連連點頭。看到香織躲進阿一的背影,蘭茲驚慌失惜的假咳,並重整坐姿,立刻,請求淨化綠洲。

原本就有那個打算,所以點頭後,阿一一行人就跟著蘭茲走向了綠洲。

綠洲可以說完全沒有人。作為休息場所,平時會有很多的人在,非常熱鬧……一想起這些事,面無表情的蘭茲就散發出顯得落莫的氣氛。

香織站在綠洲之畔行使【再生魔法】。

雖然得到了【再生魔法】,但阿一和希婭依舊完全沒有適性。不過,希婭雖然不能發動,卻獲得了類似被動技能的自動回復效果,另外,如果想的話,她還可以特化外傷、魔力、體力、精神力的回覆速度。希婭不斷超人化。身體強化的等級和體重操作的熟練度也在上升,似乎漸漸變成附有自動回復裝置的重戰車了。

適性最高的是香織,其次是緹奧,再者是月。月還是沒變,因為自己的固有魔法【自動再生】,不擅長使用有著回復作用、且能任意行使的魔法。相反,身為【治癒師】的香織,因為回復和【再生】有共通點,所以她有著格外高的適性,因此她能高效的大範圍使用。不過,因為需要詠唱和魔法陣,所以不能像月那樣在實戰中使用,實在是有點遺憾。

香織開始詠唱。長長的詠唱。經過在艾莉森的修煉,由最初的七分鐘縮短為現在的三分鐘。僅僅一星期就達到如此程度,真的是相當作弊呢。不過,由於月等人都是被稱為bug角色的存在,所以她就變成了月亮旁邊的星星,光芒都被掩蓋了。本人似乎也已經想通了。

詠唱靜謐而莊嚴,蘭茲和他的部下們都不禁沉默。感覺就像是絕對不能妨礙的神聖儀式。在這被緊張感支配的場所,終於,香織的再生魔法發動了。

「——【絕象】」

閉著眼高舉白杖,嘟嚷出魔法名。

下一瞬間,前方出現了螢火那樣的淡淡光芒,忽然流動起來,落到綠洲中央。然後,整個綠洲發出光芒,淡淡的光之粒子噴向天空。彷彿要把這個世界的汙物統統淨化、向天空升華似的,神秘且動人心魄的景象。

看著這幅光景,所有人都入迷了,連呼吸都忘了。術式效果結束後,覆蓋綠洲的神秘光芒溶解於天空消失,蘭茲等人無言的佇立在原地,沉浸在那餘韻之中。

阿一支撐著肩膀搖搖晃晃、稍顯疲勞的香織,並催促蘭茲檢查水質。刷地恢復自我的蘭茲,命令部下去調查水質。部下的男性慌慌張張地使用驗知魔法調查綠洲。蘭茲等人吞著口水守望著他,完成檢測的男性以不敢相信的表情慢慢回頭,嘟噥似的向蘭茲報告結果。

「……變回來了」

「……再說一次」

男性部下深吸一口氣,這次是清楚明了的說道。

「綠洲沒有異常!是原本的綠洲!完全被淨化了!」

那瞬間,蘭茲的部下們一起發出歡呼。把手上拿著的書類檔案之類的東西統統丟上天,互相擁抱,互相拍肩,一同分享這喜悅。蘭茲也深深地吐氣像是感到欽佩似的閉起眼仰望天空。

「還剩,土壤的再生……領主,作物全都銷毀了嗎?」

「……不,只是收集到一起而已。把人手和時間浪廢在銷毀上就太可惜了……難道說……那也?」

「月和緹奧也加入不就行了嗎?怎樣?」

「……嗯,沒問題」

「唔嗯。難得精心栽培的吶呀。全都丟掉太可惜了吶呀。交給這邊就好」

聽到阿一等人的話,蘭茲切實的感覺到真的能讓土壤和作物也復活,他把手放胸前深深鞠躬,毫不顧忌周圍的眼光。這不是領主該做的事,但蘭茲的感謝之念深得不這樣做就無法表達。他對公國至深的愛,就這樣轉化為感謝之念。

接受了蘭茲的道謝,阿一等人立刻打算移動至農業地區。

但是,突然感覺到的險惡氣氛讓他們止步了。環望周圍的話,就能從遠處看到某個散發出殺氣的集團,正排成一列御風而行似的迫近過來,而且他們的裝束有別於安卡吉公國的士兵。阿一以【遠見】確認,看來,他們應該是這個城市的聖教教會關係者以及神殿騎士。

他們來到阿一等人身邊,隨即呈半圓形包圍阿一他們。然後,從神殿騎士之間走出一名穿著白色豪華法衣的年邁男性。

在一觸即發的氣氛中,蘭茲立刻上前插進男人和阿一之間。

「岑根公……請來這邊。他們很危險」

「法爾賓主教,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很危險?往返兩次,救了吾等公國的英雄?對他們無禮,作為安卡吉的領主不能視若無睹」

被稱為法爾賓主教的年邁男性,像看著傻瓜似的對蘭茲的話嗤之以鼻。

「哼,英雄?言語再謹慎些把。他們已經被認定為異端者。不慎的言語,可會讓貴公自己的人頭不保喔」

「異端者認定……?愚蠢,本公什麼都沒聽說過」

聽到針對阿一的【異端者認定】這句話,蘭茲驚訝得一瞬間停止了呼吸。蘭茲也是聖教教會的信徒。深知這個頭銜的沉重。因此他難以置信,有什麼搞錯了?而法爾賓主教回答卻是。

「當然的吧。這是今早才送達的通知。在這種時機異端者來了……庫庫,是個絕妙的時機吧?這一定是神的旨意。消滅神敵……這樣我就能到中央……」

最後的台詞音量小得幾乎無法聽到。明白了阿一受到異端認定確有其事,蘭茲不由得回望背後的阿一。

不過,阿一現在,並沒有特別焦慮或是驚愕,只是聳了聳肩。然後,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並以視線向蘭茲詢問「要怎麼做呢?」

蘭茲不由得皺眉,得意忘形的法爾賓主教開口譏笑道。

「來,我接下來必須得討伐神敵。據說是相當兇惡的男人,但以神殿騎士百人為對手,能抵抗到什麼地步呢。……好了好了,岑根公啊,速速退開。你也不想和吾等教會作對吧?」

蘭茲閉起眼來。然後,根據阿一的力量和性格,以及其他所有情報,推理出他們被認定為異端者的理由。教會不放任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吧。

不過,考慮阿一等人的力量,這個決定簡直等同於自殺行為,在和魔人族對抗之前,打算先和阿一他們來一場戰爭嗎?他實在是懷疑中央的高層領導者們的腦子是否還正常。不論怎麼想,都覺得這裡面有內情,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那即是,阿一等人拯救了安卡吉。治癒了中毒倒下的人民,準備了水這種生命線,討伐了潛藏於綠洲的怪物,這次回來,又淨化了象徵著安卡吉公國的綠洲。

要怎樣報答這莫大的恩義,他直到現在也還在為此頭痛。蘭茲睜開眼睛,嘴角露出笑容。

(這不正好是機會嗎)

看著沉默的蘭茲,法爾賓主教一副焦躁的樣子。但蘭茲則向他展示了領主的威嚴,以銳利的目光筆直的看著他,拍下了安卡吉公國領主的回答。

「拒絕」

「……剛才,說什麼?」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話語,法爾賓主教的一臉傻樣已經到了讓人覺得十分有趣的程度。蘭茲看著法爾賓主教的樣子,在內心「忤逆聖教教會的決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當然的吧」。蘭茲一邊苦笑,一邊以毫不動搖的決意把話又說了一遍。

「本公拒絕。他們是救國英雄。就算是聖教教會的命令,本公也不會將他們視作仇敵」

「什,什,你,你!還正常嗎!你知道反抗教會是怎麼一回事吧!是想被刻上異端者的烙印嗎!」

聽到蘭茲的話,怒吼的法爾賓主教驚訝得稍微口吃了。周圍的神殿騎士們也困惑地面面相覷。

「法爾賓主教。中央,是不知道他們的偉業嗎?他可是拯救了這個被猛毒襲擊而瀕臨滅亡的公國喔?根據報告,勇者一行,烏魯鎮,也同樣是被他們拯救的……認定這種人是異端者?作出那個決定的人還正常嗎?因此,蘭茲·弗瓦德·岑根,對該異端者認定提出抗議,加上他們拯救了安卡吉這個新的事實,請中央重新考慮」

「閉,閉嘴!這是既定事項!這是神的意志啊!不允許反抗!公啊,你要是再繼續庇護那些異端者,你,不,安卡吉本身都會被認定為異端喔!即使變成那樣也可以嗎!」

法爾賓主教的氣氛變得完全不像是個聖職者,他的瞳孔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蘭茲目光冷淡,不知不覺間,阿一來到了他的身旁,一臉意外的問道。

「……喂,這樣好嗎?會變成與王國以及教會作對喔?作為領主,這個判斷不妥吧?」

蘭茲沒有回答阿一的問題,把視線投向觀察著事情走向的部下們。阿一也像被誘導似的向那邊看去。部下們注意到兩人的視線,閉了一瞬間眼睛,然後就露出已經做好覺悟的表情,瞳孔閃耀著光輝。那表情明顯是在說「敢動他就把你們全宰了!」

法爾賓主教讀懂了他們的意志,情緒變得更加激動,漲紅了臉發出最後的警告。

「這樣好嗎?公啊,你會在這裡完蛋喔?不,不止是你。你的部下,以及所有安卡吉的人民都會完蛋。接受神罰毀滅啊」

「安卡吉中沒有會出賣救國英雄的無恥之人。神罰?本公所信仰的神,會制裁的應該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吧?難道本公和主教殿下所信仰的神不同嗎?」

聽到蘭茲的話,法爾賓主教因為過於憤怒而變得面無表情,提起單手,向神殿騎士們下達攻擊命令。

那時,咻!發出這種聲音,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撞在一位神殿騎士的頭盔上發出喀!的一聲,看向腳邊,有一顆小石子正在地上打轉。被擊中的神殿騎士也沒受到多大傷害,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他如此疑惑的瞬間,飛來的小石子接踵而至,打在神殿騎士們的甲冑上叮噹作響。

看向石頭飛來的方向,那裡的是,不知不覺間將神殿騎士們包圍起來的大量安卡吉市民。

他們是,看見綠洲發出的神秘之光以及匆忙奔赴那裡的神殿騎士們,才抱著看熱鬧的想法而跟來的人。

然後,他們看見神殿騎士們包圍了獻身為自己們治療的【神之使徒】香織,以及為了採集特效藥【靜因石】而挑戰大迷宮的阿一等人,再加上又看到了自己們敬愛的領主庇護他們的身姿。「教會的傢伙們瘋了嗎!」這樣憤慨了,想為顯露敵意貢獻一些力量,就開始投石了。

「住手!安卡吉的子民們!那些傢伙是被認定為異端者的神敵!討伐他們是神的意志!」

法爾賓為了解開發出殺氣的住民們的誤會而大聲疾呼。他們還不知道阿一等人被認定為異端者,如果作為主教的自己這麼說的話,他們一定會立刻安靜下來,法爾賓是這樣想的。

實際上,聽到聖教教會主教說辭,住民們也困惑地面面相覷,停下了投石的手。

然後,這次是蘭茲伴隨著威嚴開始講話。

「吾所愛的公國子民啊!聽著!他們,就在剛才,淨化了吾等的綠洲!吾等的綠洲因他們的努力而回來了!然後,被汙染的土地也是!作物也是!全都淨化了!他們,讓吾等的安卡吉回來了!本公無需多言。眾位子民啊,以你們自己的心去判斷吧!救國的英雄,要讓他就這樣被殺嗎,還是守護嗎?……本公,選擇了守護!」

法爾賓主教以摻雜了「就算聽了那種話,也不可能忤逆教會的威光」這種意思的嘲笑面向蘭茲,但下一個瞬間,他的表情就凍結了。

喀! 喀! 喀! 喀! 喀! 喀! 喀! 喀!

市民們紛紛以投石的形式來表達他們的抉擇。

「什,什……」

法爾賓主教再次失去了言語。從周圍傳來市民們激憤的話語。

「別開玩笑了!要殺掉我們的恩人嗎!」

「教會什麼都沒幹過吧!竟然還想要謀害救了我們的使徒大人,你們還正常嗎!」

「什麼異端者啊!你們才更像異端者吧!」

「異端認定什麼的一定是搞錯了!」

「保護香織大人!」

「跟隨領主大人!」

「香織大人,我為你獻上這副身體!」

「喂,找誰把畢茲會長叫來!把【侍奉香織大人隊】叫來啊!」

看來,居民們對蘭茲和香織有著深深的敬愛之意。把信仰心丟一邊,燃起了保護眼前的蘭茲和香織一行人的欲望。不,信仰心本身一定沒變吧。只是,他們不相信自己所信仰的神,會加害救了自己們的【神之使徒】香織。總而言之,就是信仰心更勝於對法爾賓主教的信賴吧。不過原本有沒有信賴,就不知道了……

知曉事態的住民們陸陸續續集結起來。當然,他們每人的力量都比不上神殿騎士,但是,面對這不斷向法爾賓主教或助祭湧現的憤怒和敵意,神殿騎士們都動搖著後退了。

「主教殿下,這就是安卡吉的抉擇。剛才的申訴……可以請您接受嗎?」

「嗚,咕……別以為這就完了」

咬牙切齒的法爾賓主教以完全沸騰的眼神最後瞪了阿一等人一次,便轉身離去。隨後,神殿騎士們慌慌張張的跟上。法爾賓主教像是在發洩情緒似的,發出大大的腳步聲,消失於教會的方向。

「……真的好嗎?現在,把我們流放也就什麼事都沒了喔?」

明明是當事者,直到最後,阿一還像是置身事外似的,以困惑的表情向蘭茲問道。香織她們也是,擔心安卡吉會受到自己們的影響,下次的危機,或許會從王國或教會而來。

但是,對於那樣的阿一等人,蘭茲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一臉清爽的回答道。

「哪裡的話,這是【安卡吉】的抉擇。這個公國不存在不感謝諸位的人。如果因為單方面的理由而導致諸位被殺害……那就相當於,我方【安卡吉的意志】被殺害吧。本公可不想看到心愛的國家出現政變喔」

「反正,那種程度的傢伙們也殺不了就是了……」

聽到蘭茲的話,阿一撓著臉如此說道,蘭茲像是正合己意似的笑了。

「是那樣吧。也就是說,你們是比教會更可怕的存在。本公會這樣做,是因為諸位是救國英雄,但也有半分,是不想與諸位為敵呢。能使用多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魔法,輕鬆屠戳未知的怪物,大迷宮也只用幾天就攻略歸來。將教會的威光視作螢火,面對百位神殿騎士卻毫不畏縮。還有報告說,從正面擊破成千上萬的魔物大軍,瞬殺將勇者逼得走投無路的魔物什麼的……哎呀,實在是太可怕了。從父親那繼承領主之位後也過了相當的年月,本公自負,這是這些年來數一數二英明的決斷」

對阿一來說,就算蘭茲把他交給教會,他也不打算認定蘭茲是敵人,但蘭茲考慮到萬一的可能性,衡量教會和阿一等人,進而選擇了後者。的確,雖說是為了國家,但這也是反抗教會之威光的行為。說是英明的決斷也不為過吧。

阿一已經有所覺悟,要面對教會將他認定為異端的那一刻發生的衝突,然而,這件事卻靠著自己一行之外的人們成功迴避了,他不由得浮現出不可言喻的曖昧笑容。然後,他看了看周圍因擔心自己們的安否而烏央烏央的聚來的安卡吉民眾,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浮現出開心笑容的香織她們,心想,這也是聽了愛子老師的話,沒選擇【寂寞的生活方式】才會出現的結果吧。

~~~~~~~~

和教會的騷動已經過去了三天。

農地和作物的汙染也都淨化完畢,現在,阿一等人正在稍高的地方眺望取回往日風光的綠洲。

視線的前方,在閃耀著光輝的湖畔,聚集著許多取回笑容和生氣的人。躺在湖邊的草地上看著在水邊嬉戲的孩子的夫婦,在棧橋上釣魚的少年們,在湖面的浮舟上談情說愛的戀人們。來訪的人們多種多樣,但大家都一樣的滿臉笑容。

阿一等人今天就會離開安卡吉。當初,淨化完汙染地帶又買了水果特產後,他們就打算立刻離開的,但被領主一家、領主館的人們、以及安卡吉的居民們全力挽留,結果,就在這多待了兩天。

安卡吉相當歡迎阿一等人,如果放任不管,目送阿一他們離開的人們估計能組成遊行大隊了。拜託蘭茲才總算控制住事態。目送到領主館後人們就散了,阿一等人來到門邊,最後看了一眼綠洲。

「吶,差不多要引人注目了,要換衣服嗎,至少在身上披點什麼吧」

「……嗯?厭倦了?」

「哎?是那樣嗎?阿一君」

「不,月,香織啊。主人的眼神沒那樣說。單純是不想引人注目吧」

「嘛,出門穿這身不太好的說~」

希婭當場華麗地轉了一圈,說的【這個裝束】是,跳肚皮舞時會穿的衣服。上身穿著露臍的短袖外套,下面是紮腳管寬鬆女長褲,或者說是性感長裙。非常的煽情,小小的臍也很燿眼。如果穿著這身衣服跳舞的話,保準會特別引人注目。(科普:就是阿拉伯那邊的跳舞女郎穿的衣服)

這似乎是安卡吉的禮服衣裝。領主的夫人把這當禮物送給月等人,在阿一眼前披露時,阿一的眼神,一瞬間變成了野獸。看來,阿一對這種衣服的防禦力很弱。不論怎麼說,不僅是月,就連希婭、緹奧和香織,阿一的眼睛都不由得盯著看了。

直到今天,阿一都沒對月以外的人有過什麼像樣的反應。嚐到甜頭的希婭她們,基本上整天都穿著這身衣服侍候阿一。當然,事情變成這樣,月也不會脫掉,總是穿著這身衣服,以幾乎讓阿一理性崩壞的魅惑身姿接近他。

結果,到了該出發的現在,全員照樣穿著這工口的衣裝。知曉了阿一那意外的性癖,全員都積極的猛攻這一點。即便很高興,阿一的表情還是稍顯疲勞,在走向門口的途中,他還在煩惱該怎麼才能讓她們換上普通的衣服。

~~~~~~~

然後,從安卡吉出發已經過了兩日。

差不多快到通向霍魯阿德的驛路的時候,乘坐四輪車移動的阿一等人,遭遇了被強盜們襲擊的商隊。

於是,阿一和香織,和過於意外的人物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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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17意外的再會

最初察覺到騷動的人是希婭。

「咦?阿一先生、那個是……搶劫嗎?」

像往常一樣,阿一在車內和月卿卿我我,香織插入兩人之間,升級版的冰雪般若和雷龍互相威嚇,結果導致阿一幾乎看不到前方,變成了危險駕駛。聽到希婭的話,阿一才終於開始注意前方。

像希婭說的那樣,似乎是哪裡的商隊正在被賊人襲擊,相對的兩個集團正展開激烈的攻防戰。隨著距離的接近,希婭的兔耳捕捉到人們的怒吼和悲鳴,阿一的【遠見】也明確的把事態的詳細看在眼裡。

「對手是山賊的樣子……外表邋遢的男人約四十名……相對的,商隊的護衛共十五人。如此的戰力差還能打得平分秋色,挺厲害的啊」

「……嗯,那個結界真不錯」

「唔嗯,宛如城壁吶呀。只要那個不崩潰,就接近不了商隊的核心部分。隔著結界被魔法攻擊,賊人也受不了吧」

「但是,完全沒有撤退的意思喲?」

「那是當然的吧,像那樣的覆蓋那麼大商隊的結界,如果不是異世界組的話,是不可能維持很久的吧。多少會花點時間,但只要等著,到時候結界就會自動解除了」

最初被奇襲了吧。有幾個受重傷倒地的人,也有已經被賊人殺害、倒在血泊之中的人。靠著堅固的結界勉強頂住了,但本來人就少,護衛則更少。如果結界被破除的話,他們一定會被蹂躪致死吧。在結界外,冒險者一樣的女性等已經被剝的赤裸裸的,像是故意曬給結界內的冒險者同伴們看似的。

然後如阿一推測的那樣,車裡面剛說完,結界就失效、融化般消失了。等了很久似的,吶喊著的賊人們如餓虎撲食般向商隊撲去。他們個個面露卑鄙的獰笑,似乎已經在腦補該怎麼享受戰利品了。護衛隊雖然拚命應戰,但寡不敵眾,一個又一個的受傷倒地。

這時,像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似的,香織的表情吃驚的凝固了,用焦躁的聲音向阿一尋求幫助。

「阿一君,拜託了!救救他們!也許,在那裡的是……」

阿一還沒把香織的話聽到最後,就無言的以加速的形式回應了。他判斷,要是聽完之後再去幫助,商隊估計就全滅了,之後再聽香織想要說什麼也不遲。

車輪吱——!的咬住地面,像火箭噴射一樣以驚人的氣勢加速。

「阿一君……謝謝」

香織高興的微笑著向阿一道謝。阿一只是聳了聳肩。月她們從爆走的四輪車察覺到阿一要做什麼,急忙重新繫好安全帶,抓緊車內的某處。

「那、那個,阿一君?難不成……」

感覺到四輪車的速度正在飆升,香織的臉頰繃緊了。確實,拜託他去幫忙的人是自己,但作為一個知道地球交通常識的人來說,竟然毫不猶豫的實行這種先發制人的戰術是搞什麼啊?她不由得這麼想了。

對於那樣的香織,阿一用澄澈的表情回答道。

「看見犯罪者就踩油門……駕校有教的吧」

「才沒有呢!別隨便扭曲交通法啊!看,月她們都信以為真的點頭了啦!」

香織的吐槽炸裂中,但阿一似乎全然不介意,向著在後方指揮的男子衝了過去。一副【不用猶豫,這是為了碾殺犯罪者!】的樣子。

賊頭似的人物似乎終於注意到了捲起沙塵、急速接近的神秘物體,慌慌張張的對同伴們發出指示,自己也開始詠唱魔法。在他們看來,那一定是什麼新品種的魔物,絕對做夢也想不到,那是由人在操縱的鐵塊吧。

阿一灌入魔力,啟動四輪車的機關。車身兩側和車頂同時彈出長約一公尺的刀片。雖然賊人們射來火焰彈,但因為沒什麼意義,所以就乾脆無視了,繼續二話不說的猛衝。看到黑色物塊被幾發火焰彈擊中也不痛不癢的繼續突進,賊人們的表情大大的扭曲了。

咚咕!吧唧!咕沙!

戰慄、絕望、困惑——浮現出這些表情的賊人們,伴隨著血淋淋的聲音像開玩笑似的被撞飛了。

有的人滾上發動機蓋,被車頂伸出的刀片斬裂,還有人嘗試橫跳迴避,卻被兩側的刀片攔腰斬斷,運氣好的沒被刀片砍中的人,也被四輪車以八十公里的時速撞得內臟破裂,骨頭粉碎。

僅僅一瞬間的交錯,賊人的後方集團便有七成喪命。

阿一碾殺強盜的後方集團後,便向著前方飄移逆轉車身停車。看到突然發生的殺戮劇,強盜和商隊的成員都啞然了,呆滯的凝視著阿一他們乘坐的四輪車。甚至連斗在一起的賊人和護衛都面面相覷。

阿一側目看著那樣的他們,又將視線轉向香織,確認似的說道。

「既然做了就不要留情。把那些傢伙都殺光。不要有慈悲之類的。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喲」

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香織有多麼溫柔,都不允許她治癒或包庇敵對者。如果那樣的話,香織就做不了阿一的同伴了,該去的地方是勇者的團隊。香織深吸一口氣,用決然的眼神向阿一點了點頭。

「那麼,去吧。不會讓他們礙事的」

「嗯!」

香織下車後也不左顧右盼,直接跑向傷者身邊。剛才是被四輪車嚇壞了吧,這回看清跑向這邊的是位年輕女子,賊人們立刻清醒過來,帶著因同伴被殺而憤怒的表情襲擊跑來的香織。

「該死的小屁孩兒!去死吧!」

發出怒吼聲,賊男手持長劍掄過頭頂。

但是,香織側目瞥了一眼那群賊人就視若無睹的移開視線。並且毫不減速的一邊跑向傷員身邊一邊詠唱咒文。男人被香織那樣的態度激怒了,但下一個瞬間,隨著他頭部的爆裂,其一生也乾脆的落下帷幕。

咚叭!咚叭!咚叭!咚叭!咚叭!咚叭!

爆炸聲音連續鳴響,每次都會掀起殺意的狂風。看到賊人的腦袋一個接一個的爆碎,連被拯救的護衛者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太過壓倒性,太過無慈悲。四十人以上的賊人們,僅僅幾數秒就減少到半數以下。

面對這非現實的光景,數名賊人陷入恐慌,向兔人族的少女猛撲過去,打算拿她當人質。一名護衛發出「危險!」的警告。不過,這是無用的擔心。不論怎麼說,那可是逐漸進化為超人的希婭啊。戰鬥兔子沒有死角!

希婭從【寶物庫】取出的多琉根出現在斜後方的虛空中,吧唧!發出心情好好的聲音握緊,直接一口氣揮出。舞動的多琉根前方出現圓形的白膜——產生空氣之壁的同時被揮出,一擊就將三名逼近的賊人的上半身撕裂吹飛了。

「咦?哇、血濺過來了!」

看來,因為最近沒怎麼和正經兒的敵人作戰,對付雜魚的力道沒調整好。本來只是想打飛他們而已,一不留神就把他們的上半身擊碎了。好像做了不能做的達摩下降(不規則Ver)一樣。(科普:達摩下降,日本的一種遊戲,幾個積木之類的東西疊起來,用錘子把最下面的積木敲飛出去,上面的積木整齊掉下。)被飛散的血沫驚到,希婭慌慌張張的後退。

就算希婭擺出驚訝的臉,月和緹奧也毫不留情的降下魔法的暴風雨,賊人們連接近都做不到,就被蹂躪了。

殘存的十名賊人總算想起要逃跑,但這種事不可能會成功吧,他們連乞求饒命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輕易射穿、斷氣了。真是毫不留情的蹂躪劇。

香織連續使用複數人用的光系回復魔法【回天】,一口氣治癒了受傷的冒險者和商隊的人們。但很可惜,在阿一他們到來之前就被打倒的冒險者護衛們大部分已經死亡,就算是再生魔法,也做不到起死回生,因此救不了他們了

看著漸漸變得冰冷的他們,香織咬牙切齒,突如,有一個人影猛然向她跑來。那個人身材嬌小,戴著風帽,乍一看非常可疑。但是,那位其實是在剛才拚命張開結界死守商隊的人物,阿一已經透過魔力的流動和顏色確認了這一點,因此他並沒有阻攔,直接就放行了。

「香織!」

帶風帽的人氣勢滿滿的撲向香織,用可愛的聲音叫著香織的名字並緊緊抱住她。香織也沒想到自己那幾乎不可能的推測竟然猜對了,驚訝的叫出那個人的名字。

「莉莉!果然,是莉莉嗎?我對那個結界有印象。沒想到,萬萬沒想到你會在這裡,所以半信半疑的,但是……」

被香織叫做莉莉的對象,她正是哈利王國的公主

————莉莉安娜·S·B・哈利

莉莉安娜打從心底鬆了口氣的樣子,從那戴歪了的風帽中,顯露出她那閃耀的金髮和碧眼。並且,她深受感動似的眯著眼,凝視著香織嘟噥道。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香織。……僥倖。看來我的好運還沒到頭呢」

「莉莉?這到底是……」

香織理解不了莉莉安娜所說的意思,莉莉安娜也像是突然注意到什麼似的重新戴好風帽。然後用食指抵住香織的嘴,示意她不要叫自己的名字。

看來是連隨從都不帶就這樣混進商隊了。有什麼事必須要讓一國的王女做到如此地步?香織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表情也變得險峻。

「香織,治療結束了嗎?」

香織和莉莉安娜一臉認真的相互注視時,阿一不知不覺來到她們身邊搭話了。因為完全沒有聲息,莉莉安娜發出「呀!」的可愛驚呼,並從風帽裡抬頭看著阿一,作出稍微思考了一陣的舉止,乒!的一下,露出頭頂冒出電燈泡一般的表情開始問候阿一。

「……南雲哥……是吧?好久不見。從雫她們那裡聽說您還活著。對您生存下來的堅強表示由衷的敬意。真是太好了……您不在的時候,香織真的讓人看不下去喲?」

「真是的、莉莉!現在不用提這種事啦!」

「呼呼、香織的大告白也聽雫說了喲。之後請詳細的告訴我吧?」

與香織嬉戲的莉莉安娜一副戲弄的口吻,一邊側目看著羞得滿臉通紅的香織,一邊從風帽裡面向阿一露出微笑。

公主的笑容在國民間有著絕大的人氣。一旦看到那笑容,不論男女老幼肯定都會不由得被那可愛迷倒。但是,阿一看了那個後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反倒是用可疑的眼神看著莉莉安娜並放出了不懂氣氛話語。

「……話說回來,你是誰啊?」

「咦?」

阿一還在王國的時候,莉莉安娜就積極的與香織她們交流了,對於其他學生,只要有機會,莉莉安娜就必定會親自前去搭話。確實,由於阿一的立場很微妙,所以和莉莉安娜直接交流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儘管如此,阿一也曾被香織拉著與莉莉安娜談笑過。

並且,莉莉安娜雖說是公主,但她待人接物非常坦率,性格也很好,因此從未體驗過被對方忘記這種事。所以,被【完全不知道你是誰】的眼神看著,令她大受打擊,不由得發出了公主不應有的愚蠢之聲。

代替呆掉的莉莉安娜,香織慌了似的打圓場。因為被周圍的人知道莉莉安娜是公主會很麻煩,所以香織把嘴貼近阿一耳邊小聲說道。

「阿、阿一君!是公主!公主大人啊!哈利王國的公主,莉莉安娜喲!聊過天還記得吧!」

「…………………………………………………………啊啊」

「咕嘶、被忘記原來是這麼傷心的事呢、咕嘶」

「莉莉!不要哭了!因為阿一君稍微有點【那個】!阿一君只是【特殊】而已,【普通】的話忘記莉莉什麼的是不會發生的!所以、對吧?不要哭了?」

「喂、我是不是、被若無其事的罵了啊?」

為了安慰哭泣的莉莉安娜,香織拚命的打圓場,說出的話相當的一針見血,阿一忍不住吐槽了。但是,「阿一君稍微安靜一下!」被香織一筆帶過了。而且,「不、沒事的香織。是我太過自戀了」由於莉莉安娜說出了如此堅強的話語,阿一更沒理由抱怨了。各種方面來說,都是完全忘記莉莉安娜的阿一不好。

這時,一個人物向著氣氛很微妙的阿一等人身邊走來,是一個連月她們也覺得眼熟的人物。

「好久不見吶,康健……豈止如此,似乎相當活躍啊」

「營養飲料的人……」

「蛤?什麼?營養飲料?的確,在鄙人的商會也很出名……但是還不到作為代名詞的程度……」

「啊~、不、什麼都沒有。記得是,是格言吧?」

「嗯,您還記得,鄙人真的非常高興。雲柯商會的格言。承蒙搭救,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和您真是有緣呢」

一面求握手一面微笑的男子,是阿一曾經擔任護衛、從布魯克小鎮至弗里恩的商隊的隊長,雲柯商會的格言·雲柯。

他的商人之魂暴走事件,阿一也好好的記著呢。畢竟,阿一就是從他那裡學到這個世界的商人之魂的。現在看來,他的商人之魂也沒有半點衰弱,一邊握手,一邊若無其事的觸摸阿一手指上的戒指型【寶物庫】。而且他的眼睛完全沒有笑,「差不多該賣了吧?」看起來就像是在如此無言的訴說,這一定是錯覺吧。

在背後,希婭說明了和格言之間的關係,「明明只見過一面就記住了……我……明明是王女……」如此嘟噥的莉莉安娜更加失落了。香織拚命的安慰垂頭喪氣的莉莉安娜,阿一側目看著那樣的兩人,繼續聽格言的話。

根據他所說,他們打算經由霍魯阿德前往安卡吉公國。安卡吉的窘境已經在商人之間傳遍了,現在正是賺錢的時候,商人們都在向那裡聚集。格言也已經完成一次買賣,並且在王都進貨了,這次是第二次。從他那喜滋滋的臉來看,應該是賺了個瓢滿缽滿吧。

阿一他們預定經由霍魯阿德前往弗里恩,把送還繆的報告交給伊魯瓦後,就前往【哈魯森吶樹海】,聽到這件事,格言就哀求他將商隊護送到霍魯阿德。

但是,有個已經等了很久的人。莉莉安娜。

「對不起。商人大人。我也想得到他們的幫助。雖然我也知道允許同乘到霍魯阿德的要求很任性……」

「哎呀,已經不用到霍魯阿德也可以了嗎?」

「是的,到這裡就行了。當然,會支付到霍魯阿德為止的費用給您的」

看來,莉莉安娜原本是打算跟隨商隊前往霍魯阿德的。但是途中遇見阿一後,似乎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在這個時間點,阿一就察覺到了莉莉安娜的目的的狐臭,正打算抱怨些什麼,卻因為香織「到此為止!不要再欺負莉莉安娜了!」這樣無言的訴說,總之先沉默了。

「是這樣啊……不,能幫到您比什麼都重要。錢就不用了」

「哎?不、那樣的事是……」

格言堅決不肯收錢,莉莉安娜有點困惑。在商隊,從床褥到料理全方位的被照顧了。之前還擔心著自己或許不得不請求延期付款,稍微有點不安,因此格言的話語完全是預想之外。

看著這樣的莉莉安娜,格言困惑似的笑容相向。

「雖然不認為會再次出現這樣的事,不過……好歹,忠告吧。一般,要乘馬車也好順道也好,都是要先付款的。如果出發前沒有被索取這些,那麼對方不是在圖謀不軌,就是不打算收錢了,這次是後者」

「那個是、難道說……」

「雖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事,但像您這樣的大人物都必須要獨自隱姓埋名的外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在如此危難的時刻,如果不能成為一名可以出力的角色,今後別說是商人,連挺胸抬頭的自稱國民都做不到了吧」

從他的語氣來看,似乎打從一開始就看穿莉莉安娜的真實身份了。並且,即便注意到了,也過意裝作不知道,想要成為莉莉安娜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作為感謝的證明就請收下。多虧有閣下的幫助,我才能從王都出來」

「嗯呣……雖然很突然,但您知道對商人來說,最難進貨,同時又讓我們垂涎三尺的東西是什麼嗎?」

「欸?……不,不知道」

「那個啊,就是【信任】」

「信任?」

「嗯,沒有信任,生意便無法開始,也無法繼續。而且,信任是買不到的。相反,只要有了這個,大部分情況總會有辦法解決。哎呀哎呀,對您來說,究竟,鄙人的雲柯商會值得信賴嗎?如果是的話,鄙人就已經收到沒有比這更好的報酬了……」

莉莉安娜聽了這巧妙說法,內心不由得苦笑。話已至此,還要強硬的送上金錢就等同於不信任對方。這就與感謝的心情相反了。莉莉安娜放棄了似的,當場脫下風帽,堂堂正正的面對格言。

「你們是真正值得信賴商會。哈利王國王女,莉莉安娜,決不會忘諸位的厚意和獻身。非常感謝……」

「不勝惶恐」

聽到作為王女的莉莉安娜所賜予的言辭,格言與部下們一起,當場深深低下了頭。

此後,莉莉安娜和阿一他們留在那裡,格言等人則按預定,沿著通往霍魯阿德的大道前進了。離別之際,格言以知道阿一被認定為異端者的口氣,忠告他總覺得王都的氣氛有些不妙,阿一也提供了安卡吉公國完全復活的訊息。只是,關於阿一被認定為異端者的理由就不清楚了,現在流傳著各式各樣的推測,即便如此,「有緣的話,今後也請多多關照」能說出這種話的格言還真是純粹的商人啊。

格言等人走後,阿一他們在魔力驅動車內聽取莉莉安娜帶來的情報。莉莉安娜的表情混入了焦躁感和緊張感,讓阿一那討厭的預感加劇了。然後,終於開始說話的莉莉安娜的第一句話就是……

「愛子小姐……被擄走了」

超出阿一的預感,但也可以說是最起碼的事。

莉莉安娜的話概括來說就是。

最近王宮內的氛圍有點奇怪,莉莉安娜總覺得有違和感。

父親埃利西鐸國王,至今未曾有過的傾向於聖教教會,三不五時的還會狂熱的崇拜【艾希特大人】,是被其感化了嗎,宰相和其他的重臣們也像是被捲入似的信仰心飆升。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這種現象或許是,因為魔人族在各地暗中活動的報告層出不窮,進而與聖教教會加強合作,從而出現的類似副作用的東西吧,莉莉安娜也如此勸誡過自己,可是……

違和感並不僅限於此。格外的沒有霸氣,或者該說是沒有生氣的騎士和士兵們增加了。也詢問了關係不錯的騎士身體是否有不適,雖然本人也能好好的回答,但總覺得像是木偶一樣,感受不到以前的乾脆爽朗,宛如患病了似的。

想要與她最信任的騎士梅魯多相談此事,卻從不久前開始就找不到他了。偶爾,他會在光輝等人的訓練中露個面,但馬上就像是在忙著什麼似的不知道去哪了。結果,莉莉安娜一次也沒能逮到機會和他交流。

在此期間,愛子返回王都,並詳細報告了烏魯町之戰一事。當時莉莉安娜也一同出席了。然而,高層領導們卻做出了平時無法想像的強行裁決。那就是,阿一的異端者認定。拯救烏魯町或勇者一行的功績也是,作為【豐收女神】有著絕大人氣和知名度的愛子的抗議、意見也是,統統被無視,就這樣強行決定了。

對於這不可能決議,莉莉安娜當然向父親埃利西鐸強烈抗議了,但是,說什麼也沒能改變他認為阿一是神敵的想法。彷彿被囚禁於這個強迫觀念中似的那樣頑固。而且,埃利西鐸反而開始對莉莉安娜說教,說她信仰心不足,漸漸地,他看著女兒的眼神就像在看著敵人一樣。

莉莉安娜害怕了,她裝成理解到自己錯誤的樣子逃跑。然後,為了找人相談王宮的異變,她便追趕悄然離去的愛子向她傳達自己的憂慮。於是,她便從愛子那了解到,愛子打算在晚餐時告訴學生們阿一在奈落之底得知的神的事以及他旅行的目的,莉莉安娜也想要同席,便拜託了愛子。

告辭愛子房間的莉莉安娜,於傍晚時分前往愛子等人進餐的房間,途中,在走廊的拐角處聽見愛子似乎正在和某人爭吵。從拐角處偷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然後便看到愛子被身穿教會修道服的銀髮女人擊昏扛走了。

莉莉安娜對那不知底細的銀髮女人感到恐怖,立刻躲進附近的客房,藏入只有王族才知道的秘密通道隱蔽氣息。

銀髮女人雖然找了過來,但由於秘密通道本身附帶隱蔽氣息的神器,銀髮女人沒注意到莉莉安娜就離開了。莉莉安娜認為銀髮女人或許就是幕後黑手,至少也與幕後黑手有關,想著一定要把這些傳達給誰便行動起來。

只是,既然能埋伏愛子,學生們應該也被監視了吧,能依靠的梅魯多又不知所蹤。煩惱到最後,莉莉安娜想起了現在唯一一位不在王都的可以信賴的朋友。是的,香織。而且,聽說香織身邊還有那個南雲阿一。恐怕,只剩這兩人可以依靠了,想到這裡,莉莉安娜便從隱藏通道離開王都,一路目指安卡吉公國而來。

王都的異變應該還沒有抵達安卡吉,在那裡,或許能得到岑根公的幫助,考慮到時間,能遇到阿一他們的可能性也相當高。

「之後就是你們知道的,拜託雲柯商隊帶我一程。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被注意到了,途中會被強盜襲擊也是,而且做夢也沒想到會被香織你們搭救……如果是以前就會認為是【神的保佑】吧……但是……我……現在……很可怕教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銀髮的修女到底是……父親他們到底……」

莉莉安娜抱著自己因害怕而顫抖的身體,與其說才女的公主,現在看起來只是個小女孩而已。但是,也不能怪她吧。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們在不知不覺間發生變化,被奪走了。

香織像是想稍微減少莉莉安娜心中的恐懼似的緊緊擁抱她。

看著她的樣子,阿一在內心咂嘴。莉莉安娜談到的情況,宛如【梅魯吉內海底遺蹟】裡徹底展現的【末期狀態】似的。被神蠱惑的人接二連三的出現,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狀況。

即便如此,如果是原來,就算知道這件事也會當做不知道對此棄之不顧。不,應該說是急於取得神代魔法,去探尋能儘早從這個世界離開的方法吧。

但是,察覺到愛子被擄走的理由的阿一,做不出這樣的決斷。因為,十有八九,愛子打算說出神的真實以及阿一旅行的目的就是原因吧。恐怕,神判斷,如果作為棋子的光輝他們被打入了懷疑的楔子,他控制起來會不方便吧。阿一的推測可以說是正中靶心。

這樣的話,愛子會被擄走,就是利用了她的阿一的責任。雖說擄走就是不打算殺掉的意思吧,但當她落到在背後操縱木偶尋歡享樂的人們手中時,會被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阿一的生活方式能變得更好都是多虧了她的建言,而且實際上,他也認為愛子是給了他不錯的【現在】的恩師,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對愛子的生死置之不理。

正因為如此……

「總之,要去救老師才行啊」

阿一選擇了這個。不是拋棄,也不是放棄,而是拯救。

聽了阿一的話,莉莉安娜抬起頭。她的表情,有著一起去王都的安心,也有著意外的感覺。那是因為,她從雫她們那裡聽說,阿一對這個世界的事和同班同學的事並不怎麼關心。還想著要說服他會很困難,竟然如此簡單的就伸出援手,實在是預料之外。

「這樣好嗎?」

對於莉莉安娜的確認,阿一只是聳了聳肩。

「不要誤會。不是為了王國。而是為了老師。那個人會被擄走也怪我,不能放手不管」

「愛子小姐的……」

莉莉安娜了解到阿一併不是純粹為了王國才借出力量,雖然稍微有點失望,但想到阿一會跟著一起來這件事是不變的,便重新振作起來。但是,聽了阿一接下來所說的話,她不由得笑了。

「嘛、在救老師的過程中,要是無意間發現了異變的原因,我會捎帶手揍飛就是了」

「……呼呼、那麼,我就這樣期待吧。請多關照,南雲哥……」

擄走愛子的是身穿教會修道服的女人。再加上國王等人異常的傾倒於教會,十有八九,這次的異變和教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就是說,如果要救愛子,就必須同時應對異變。這種事阿一也應該知道,總之就是雖然沒直說,但實質上卻等於說了要幫助莉莉安娜。

看到莉莉安娜側目和香織交換了一個笑容,阿一的嘴角略微彎曲。

除了救出愛子以外,阿一還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神山】的神代魔法。米莉迪曾告訴過他,【神山】也是七大迷宮之一。但是,作為聖教教會的總本山,【神山】大迷宮的入口究竟在何處就不得而知了。有必要探索一番,教會關係者的存在將會成為相當麻煩的妨礙吧。

因此,他本來打算先攻略看起來比較容易的【哈魯森納樹海】……不過由於這次的事,有了前往【神山】的理由。還有,在救出愛子的過程中,與教會發生爭鬥的可能性非常之高。那麼……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襲擊總本山,說不定能直接領受神代魔法呢。阿一是如此考慮的。

莉莉安娜所言的銀髮之女……阿一的腦海裡,浮現出在【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的豪華客輪上看到過的,在阿里斯特王身旁待命的,戴著兜帽的人物。失於船內之際,僅看到一眼那個人物的頭髮,確實是【銀色】。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物。時代差太多了。但是,阿一有這種預感。之後,自己與那個銀髮的女人必將互相廝殺。

阿一燃起鬥志。若擋己之路,不論來者何人,必殺之!他的眼眸看起來就像野生的狼一樣,嘴角浮現出獰猛的笑容。

「……阿一,可愛」

「是啊,阿一先生,又是那個表情耶~總覺得心一下子就被抓住了的說」

「唔嗯,主人喲。竟然顯露出如此兇惡的表情……下面濕了喔?」

但是,總覺得,臉頰通紅,哈啊哈啊的女性陣營讓氣氛變得有點微妙。

4-18使徒的襲擊,及王都侵攻

在一個昏暗無燈的房間裡,月光從嵌有鐵柵欄的小窗射入,作出黑白分明的反差。

屋子的構造非常簡樸。鋼鐵圍成的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木製的床,小桌子,還有毫無遮掩的廁所。相比之下,地球的監獄還更大一些。

在這看著就只能讓人認為是牢獄的房間中,有一名女性正坐在床上靠著牆壁將身體縮成一團,並把臉埋入自己的雙膝之間,她便是畑山愛子。

愛子被帶到這個房間後已經過去三天了。

她的手腕上帶著手鐲型的神器,因為那個的效果,愛子目前陷入了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窘境。儘管如此,一開始還是試圖逃脫,不過,只靠她物理性的力量不可能打得開鋼鐵的牢門,唯一的窗戶也嵌有格子柵欄,最多,伸出手臂就是極限了。

不過,就算沒有格子柵欄,由於房間位於高塔的頂部,再加上這裡是【神山】,要瞞過聖教教會關係者們的耳目潛逃到山下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只能擔心著學生們的安全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愛子現在正悄然垂首,在床上把原本就很嬌小的身體縮得更小了。

「……究竟……想讓我的學生們做什麼……」

略微抬頭的愛子嘟囔著的,是被拐走前,銀髮修女所說的事。愛子打算把阿一講的事坦白給光輝他們,這個行為會造成不良影響,她所說的【主】好像是這麼想的。而且,似乎認為某位學生正打算做的事很有趣。

愛子心中說不出來的不安糾纏在一起。想起的是,在烏魯町暴走,並因此丟了性命的學生——清水幸利。說不定,又會有哪個學生打算做出不可挽回的事,這讓愛子十分焦急。

就這樣被監禁在什麼也沒有的房間裡,能做的只有胡思亂想。冷靜下來後,回顧歸國後在王宮發生的事,實在有太多不自然、不協調的地方。愛子腦中浮現的,是不改強硬的姿態、總覺得氣氛很危險的埃利西鐸國王和重臣們的樣子。

愛子推測,一定與那個銀髮的修女有什麼關係。她說過的【魅了】這個詞,就現在的理解來看,一定是洗腦或類似的什麼東西。

不過,同一時間,會議之後交談過的雫或莉莉安娜並沒有那樣的違和感。對此略感安心的同時,又開始擔心在自己被監禁的時候她們會不會被做些什麼,強烈的不安又再度涌了上來。

請一定要平安無事啊。愛子如此祈禱著,又想起了另一件令她擔心的事。那便是「排除那個不規則」這句話。失去意識前聽到的這句話,讓愛子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學生。

既是救命恩人,也是對清水幸利見死不救的學生。隱藏著壓倒性的強大和強烈的意志,同時,也是認真傾聽並思考過愛子的教誨的男孩子。而且……阿一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事,考慮了各式各樣的事,看似什麼都沒有考慮,實際上卻什麼都考慮了,但應該還是沒考慮過,然而又覺得他考慮過了。

明明努力封印著,那段相當羞澀的記憶卻再次在腦海裡重播。「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愛子臉頰通紅,嗡嗡的搖著頭驅趕記憶,不知為何,明明擔心著阿一的安危,這種心情卻被非常想見他的心情壓制了,零零碎碎的嘟噥著他的名字。

「…………南雲君」

「喔嗚?哎呀,老師?」

「哎?」

因為那是半無意識的嘟噥的對象,所以本不應會有人回答,愛子不由得一愣。她怯生生的環顧除了自己以外不應該再有別人的牢房,「幻聽了嗎?」自言自語的愛子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像是為了證明那並不是愛子的幻聽似的,同一個聲音再度響起。

「這邊啊、老師」

「哎?」

愛子嚇得身體一冷顫,果然不是幻聽!視線轉向聲音的方向,嵌有鐵柵欄的小窗。於是,在那裡的,是從窗外露出臉窺視裡面的阿一。

「哎?哎?是南雲君嗎?哎?這裡可是頂層…是本山…哎?」

「啊~,嗯。總之,老師,冷靜。再過一會就確認完是否有陷阱了……」

無視混亂的愛子,阿一一邊用魔眼確認房間裡有沒有陷阱,一邊迸出紅色火花進行【煉成】,在牆上開了個只能過一人的洞。

關押愛子的牢房離地面有一百公尺左右。儘管如此,普通的走地面從入口進來了!就像是在這麼說似的。看著在外壁開了個洞登場的阿一,愛子目瞪口呆了。

阿一微笑著走近那樣的愛子。

「什麼啊,用那麼吃驚嗎。注意到我來了吧?氣息應該已經完全被遮斷了,竟然……稍微,有點沒自信了」

「哎?注意到?哎?」

「不,因為,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嗎。注意到我在窗外了吧?」

愛子當然沒能發現使用了【氣息遮斷】的阿一,只是因為思念阿一不自覺的嘟囔了他的名字而已……不過,「怎麼會,只是想起你的事,半無意識的嘟噥罷了」這種話愛子絕對說不出口,所以她面露焦急的表情意圖轉換話題。

「比、比起那個,為什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來救你啦」

「為、為了我嗎?南雲君你?特地來救我的嗎?」

看到愛子從剛才開始就紅著臉一副不冷靜的樣子,阿一皺著眉頭心想,難道她已經被洗腦了?。他的瞳孔中寄宿著認真,用魔石眼詳查愛子是否有被施法的痕跡。

阿一走近坐在床上的愛子身旁,在跟前開始觀察愛子。愛子的臉越加通紅,心跳也越變越快。不管怎麼說,不久前還浮現在腦海裡的男孩,現在已經來幫助身陷絕境的自己了,而且還在深夜的床邊,用很認真的表情凝視著自己。如果這只是學生和教師的話,就沒什麼特別的問題了嗎?如此詢問著自己……然而,愛子卻不敢斷言,只能僵硬的回望著在眼前凝視著自己的阿一的瞳孔。

魔眼並沒有發現愛子有什麼被施法的痕跡,應該沒事吧。這麼想著的阿一牽起愛子的手,這是為了取下封印魔力的神器。

但是,突然被牽手的愛子發出「哎嗚!」的怪聲,身體一縮「不行!不行!南雲君!這麼突然的!我是老師啊!」的鬼叫起來。

「不,魔力被封印的話不方便吧?還是說,取下來的話會有什麼嗎?我沒發現陷阱之類的就是了……」

「哎?啊。是這麼回事啊……」

「……究竟,認為我要做什麼呢」

「啊哈、啊哈哈哈……對不起。什麼都沒有」

越過可疑的境界,阿一看著愛子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著什麼殘念之物,但被愛子用假笑敷衍過去了。然後,「為什麼知道自己被囚禁在這裡?」愛子如此搪塞的詢問道。

「從小公主那聽來的」

「小公主?莉莉安娜公主嗎?」

「啊啊。她看到你被拐走了。而且,懷疑王宮內被監視,所以就沒告訴天之河他們,為了向我們尋求幫助,自已一個人鑽空子溜出城了」

「莉莉她……南雲君,你回應她了呢」

「嘛。現在這樣也有我的責任……老師是不想看見我的吧……嘛、和大家匯合之前就忍耐一下吧」

阿一苦笑著把封印愛子魔力的神器解除後,便站了起來。愛子明白他是在說對清水開槍的事,同時也想起了他最後所說的話,不由得握緊了他的手。然後,愛子直直的望著阿一那驚訝的眼睛,說出了沒有半分謊言的真心話。

「不想見你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的。來救我,真的很高興……確實,對清水君的事,現在也還沒能完全解開這個心結,說不定今後也解不開了……儘管如此,你是為了什麼而開槍的……我明白。怨恨你、討厭你什麼的,是不可能的」

「……老師」

阿一睜圓了眼睛,愛子則露出混雜著憂鬱和溫柔的微笑。

「因為那個時候,沒能好好說清楚,所以……現在,請讓我說出來……謝謝你救了我,讓你被迫扣動扳機的事,對不起」

「……」

【如果是愛子,會注意到的】還真是不出月之所料啊,阿一不由得在內心苦笑,但即便如此,這對愛子來說也是最痛苦的事,因此他沒笑出來。

「我,只是按我的方式去做而已。謝辭接受了,但不需要道歉。比起這個,差不多該走了。公主她們去了天之河等人那邊。匯合後再商量今後該怎麼辦吧」

「我知道了……南雲君,請小心點。教會強硬的把你認定為異端者了。而且,把我擄走的人,或許想對你……」

「我知道。不論怎麼說,送完老師後,我還有我的事要辦,大概那個時候,就會與教會的那群傢伙們對上吧……早有覺悟了」

眼神蘊藏著強韌意志的阿一對愛子點點頭。被那眼神射穿,愛子再次變得臉頰通紅,正要說些什麼——

喀啦啦啦啦啦!!!

卻從遠方傳來什麼破碎了似的轟鳴聲,大氣也開始顫抖。

愛子緊張的身體僵硬,目光轉向阿一,阿一則凝神看著遠方。現在,阿一正透過念話從地面上的月她們那獲取情報。

「嘖、什麼時機啊……嘛、某種意義上,方便了也說不定」

過了一會兒,阿一咂著嘴,重新看向愛子。愛子不知道阿一使用了念話,但是非常識的神器見多了,所以她推測阿一是使用什麼手段獲取了情報,並用視線尋求說明。

「老師,是魔人族的襲擊。剛才的是覆蓋王都的大結界被破壞的聲音」

「魔人族的襲擊!?那就是說……」

「嗯,現在,哈利王國正在被侵略。伙伴用【念話】告訴我了。是魔人族和魔物的大軍。完全的突然襲擊啊」

阿一說明情況後,愛子臉色蒼白「不可能」的嘟噥著,不斷搖著頭。

當然的吧。最不可能的,就是那足以侵略王都的大軍竟然沒有被發現,其次,覆蓋王都的大結界也異常堅固,絕非普通的攻擊能動搖的。兩個終極難關都被輕鬆破除,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老師,總之先與天之河他們匯合吧。有話之後再說」

「好、好的」

愛子的表情因緊張和焦躁而扭曲,被阿一以坐著的姿勢單手抱起。愛子再次發出「嗚哈!」這樣的怪聲,同時也立刻摟住阿一的脖子。

那個瞬間……

喀!!

強光從外面傾注而來。

「!?」

那銀色的光芒,宛如照入房間的月光的增強版,阿一的本能敲響了警鐘。

他連看也不看,就從牆上的洞一躍而出。急劇的動作,讓緊抱住他的愛子在他的耳邊發出尖叫,但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阿一從隔離塔頂飛出,與此同時,銀光也讓關押愛子的房間整個消失了。

啵叭!!

沒有物體被粉碎的轟響,也不是因巨大的熱量而消失,只是被破壞為散碎的粒子。關押犯人的鋼鐵之塔的塔頂,頃刻間便成了比沙更細小的粒子,被夜風吹向空中,飛揚著消散了。

看到這過於奇異的現象,發動【空力】滯空的阿一不由得瞪大眼睛嘟噥道。

「……分解……了嗎?」

「精彩的回答,不規則」

阿一在自言自語,並沒有期待回答,但是,卻有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回答了他的疑問,只不過,那聲音相當冰冷,毫無感情。

阿一向聲音的方向投去銳利的視線,在那裡的,是從相鄰尖塔的屋頂上睥睨著阿一的銀髮碧眼的女人。阿一察覺到,那就是拐走愛子的女人。

不過,與莉莉安娜說的不同,現在她沒穿修道服,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基調的禮服式盔甲。直達膝下的無袖連衣裙式的禮服,手臂和腳外露,頭戴金屬防具,腰部兩側掛著金屬板。怎麼看都是戰鬥服,就像女武神一樣。

銀髮的女人,像感受不到重力般原地起跳。然後,背對天上閃耀的月亮一轉,身後便展開了一對輝煌的銀色翅膀。

翅膀啪沙!一聲張開,就像散發著銀光的魔法之翼一樣。在背後月亮的襯托下,她那閃耀的銀髮隨風而動,神秘的身姿神聖而莊嚴,釋放出的魅力,美得讓人不覺得她屬於人間。

不過,唯一的遺憾就是她的眼神。雖然她全身的穿著都閃耀著美麗的光輝,可是她那瞳孔,卻像冰一樣冷酷。並不是因為眼神冰冷才惹人厭惡。只是,看起來就像沒有情感的機械那樣。人偶般的眼睛。

銀色的女人再次看向懷抱愛子、目光銳利的阿一,雙手慢慢向左右水平伸直。

於是,金屬手套在一瞬間閃光,下個瞬間,她的雙手各握一把白色無鍔的大劍。纏繞著銀色的魔力光、近兩公尺長的大劍,被銀色的女人輕巧的揮舞,宛如不存在重量似的。同時,銀髮女依舊是用感覺不到感情的聲音告知阿一。

「在下名叫諾茵特。作為【神之使徒】,排除主的棋盤上不需要的棋子」

這是宣戰布告。名為諾茵特的女人,是神派來的真正意義上的【神之使徒】。終於來妨礙阿一了呢。感覺像是要將他直接從【神之遊戲】排除似的。

諾茵特噴出的銀色魔力碾壓周圍的空間,阿一和愛子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就像是承受著大瀑布的水壓似的。

雖然愛子拚命的咬緊牙關打算忍耐,但是她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身體也在劇烈顫抖。「已經不行了」在眼看著就要喪失意識的時候,愛子被紅色的魔力包圍。像是在保護愛子似的,鮮紅的魔力更加閃耀,把諾茵特放出的銀色壓力全部驅散了。

愛子睜開眼睛,看向近在眼前的阿一的臉。然後她看到的是,承受駭人的壓力也毫不動搖、眼睛唰唰的閃著凶光、露出犬齒、笑容猙獰的阿一。

陶醉了似的,或者說是被吸引住了,愛子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阿一瞥了一眼懷中的愛子,便向著諾茵特挑釁般的嗤笑,同樣發出了宣戰布告。

「殺得了的話就來殺吧。神的木偶」

以這句話為信號,在海拔八公里的【神山】上空,從奈落之底爬上來的【怪物】與【神之使徒】展開了激烈的碰撞。

~~~~~~~

時間稍微回溯,在阿一與諾茵特交手之前,月,希婭,香織,莉莉安娜四人趁著夜色,在王宮的秘密通道裡行進著。為的是,將莉莉安娜送至光輝等人的身邊。

本來的話,月她們的目的是救出愛子並找尋不知在【神山】何處的大迷宮以及神代魔法,解決王國的異變啦,和光輝他們匯合什麼的,應該是怎樣都無所謂的。

只是,由於首先要確保愛子的安全,把她救出來後要先交給光輝等人保護,所以必須先確保勇者一行沒有被洗腦。而且,【神山】是聖教教會的總部,到救出愛子為止,他們希望能儘量不引發什麼騷動。想要在不被注意到的情況下尋找愛子被監禁的地方並將她救出,阿一獨自行動最方便。

因此,月她們就留在了王都。不能對香織和莉莉安娜置之不理,也沒什麼可做的,就一起行動了。

另外,緹奧是以備萬一,正在王都的某處待命。眾人判斷有一個能俯瞰整體狀況的人比較好。

月等人從秘密通道出來的地方,是某間客房。回頭一看,放著古董的架子已經靜靜的回到原來的位置,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重新鎮坐在那裡。

「這個時間的話,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間睡覺吧……總之,去雫的房間吧」

黑暗中,莉莉安娜壓低了聲音發出指示,目的地是雫的房間。光輝明明是勇者,卻不可靠,她的行動如實的顯示了她對光輝的評價。

同意了莉莉安娜的說法,索敵能力最高的希婭帶頭,一行人離開了房間。雫她們異世界組居住的地方不在這裡,而是在另一棟房子。所以,四人在月光照入的廊下小跑著前進。

就這樣前進了一段時間後,那件事發生了。

嘶咚噢噢噢噢!!

啪啦啦啦啦啦!!

受到炮擊似的轟鳴聲響徹四方,緊隨其後,猶如玻璃破碎一樣的聲音傳遍王都。衝擊使大氣顫抖,月她們所在走廊的窗戶也嘎噠嘎噠的搖晃起來。

「哇、究竟怎麼啦!?」

「這……難道是!?」

為了偵察,正最大限度豎起兔耳聆聽的希婭,不由得兩手按住倒伏的兔耳發出悲鳴。緊隨其後的莉莉安娜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蒼白,直奔最近的窗戶。月她們也跟著靠近窗戶看著外面的樣子。

然後,映入她們眼中的光景是……

「怎麼會……大結界……碎了?」

莉莉安娜擺出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手捂嘴唇,用顫抖的聲音嘟噥著。就像她說的那樣,在王都的夜空中,大結界的魔力殘渣正如群星般閃耀、飄散,不久後就完全消失了。

莉莉安娜呆然的眺望著那副光景,突然,一道閃光劃破夜空,轟鳴聲再次迴響。緊接著,現身於夜空的一層覆蓋著王都的光之膜似的東西便開始反覆閃爍、嘎吱作響。

「第二結界也……為什麼……是這麼脆弱的嗎?這樣的話,馬上就……」

莉莉安娜說的大結界,是指從外敵守護王都的三張巨大的魔法障壁。生成障壁的神器分處三個地點,宮廷魔法師會定期向其注入魔力,使其不間斷的維持展開狀態守護王都。其堅固不容置疑,在數百年間,從魔人族的侵略中守護了王都。它也是讓戰爭保持拮抗狀態的理由之一。

絕對防禦的障壁瞬間就被打破了。而且,現在連第二面障壁也快被打破了。越往內側,障壁展開的規模就會越小,強度卻會更大,但從現狀來看,僅僅幾次攻擊就已經讓第二結界發出悲鳴,全部被破壞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吧。注意到結界被破壞,皇宮內也開始騷動起來。各處都開始點亮燈火。

「難道有內奸?…………但是,僅靠那麼點部卒,還不如……那麼是敵軍?但究竟是如何……」

嚇呆的莉莉安娜埋頭思考,而為她帶來答案的則是緹奧。

【聽到沒有吶?是妾身呀,有必要說明狀況嗎?】

月她們各自所持的念話石都開始發光,傳來的,是留在王都的緹奧的聲音。從她的口氣來看,應該是大致把握住發生什麼事了。

【嗯……拜託了緹奧】

【了解。在王都南方一公里左右的位置,有魔人族和魔物大軍吶呀。那時的白龍也在喲。破壞結界的就是那傢伙的吐息吶呀。但是,沒看見那個重要的魔人族】

「難道真的是敵軍嗎?怎麼會,究竟怎麼到這裡來的……」

聽了緹奧的報告,莉莉安娜表情險峻,因疑問而皺眉。

對於這個疑問,月她們大致猜到答案了。使役白龍的魔人族——弗里德·巴古亞在【古魯恩大火山】入手了空間魔法。直接打開可以傳送軍隊的【門】,就算是月,這也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偉業,可如果借助某種輔助裝備,或許就能做到了。

現實狀況是,魔人族的軍隊飛越大陸的南北,避開一切耳目,直接到達王都的眼皮子底下了。除此之外不作他想。白龍也在攻擊,如果那傢伙沒在它的背上指揮,或許是因為他太亂來,作為代價,他正躺在某個地方不能動吧。

一來二去,夜空再次響起玻璃被打碎的聲音。第二障壁也被打破了。面染焦躁的莉莉安娜想要快點與光輝他們匯合,但是,月卻搖了搖頭。

「……在這裡分開。你先走」

「什、在這裡?為什麼……」

明明有必要儘快與光輝他們會和重整態勢,事到如今何出此言?莉莉安娜詫異的皺起眉頭。月打開窗戶,眼睛危險的眯細了,連闡述理由的音調都變低了。

「……使役白龍的魔人族傷害了阿一……打到他哭為止」

顯然是對弗里德在【古魯恩大火山】偷襲阿一的事懷恨在心。月現在的氛圍以及那不像是她會說出的言辭,讓在場的全員都被嚇到了。

「生、生氣了呢、月小姐」

「……希婭呢?已經忘了嗎?」

「怎麼會。哭著求饒也不會停手的說」

看到月釋放怒氣,希婭不由得吐槽了,被月一反問,她也變得面無表情。平時開朗笑顏不絕的希婭,突然面無表情的做出暴力宣言,非常的有魄力(反差萌)。看來,希婭也對那件事憋了一肚子的火。

「就是這樣,香織小姐,莉莉小姐。我和月小姐要去告訴那只得意忘形的蜥蜴和它的飼主,什麼是教養。就此失禮了」

「……嗯、礙事的話連他的軍隊也」

月和希婭剛說完,也不聽香織和莉莉的勸阻之言,兩人就從窗戶跳了出去直奔王都。弗里德的性命猶如風中殘燭。如果有弗里德的同伴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大喊「逃啊,弗里德!快逃啊!」

夜風和喧騷從打開的窗戶灌入走廊。暫時,香織和莉莉彼此無言的佇立在原地。不久之後,兩人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再次開始前進。

「……南雲哥……被愛著呢……」

「嗯……瘋狂……不對,是強敵」(日語【瘋狂】和【強敵】同音)

「香織……請在不會死的程度下加油。我會應援的」

「嗯。謝謝你,莉莉」

自己的事輕易的被暫緩處理,莉莉用總覺得有點悲傷的聲音嘟噥著「對我越來越潦草了……」同時也堅強的為香織送去應援。「其實,我也很想去,如果這麼說,莉莉會哭吧」香織一邊在頭腦的一隅如此思考,一邊與莉莉結伴急忙趕往光輝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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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19希婭無雙

結界突然消失以及魔人族來襲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令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混亂。

人們紛紛從家裡跑出來,呆然的眺望大結界破碎的殘滓,巡邏隊怒吼著「別出來!」在街上來回奔跑。決斷快的人,已經收拾好最低限度的行李試圖逃離王都,還有相當數量的居民打算到王宮裡避難,他們聚集在大門前大喊「放我們進去!」

深夜時間還能引發如此程度的騷動,就算不久後出現暴徒化的人也沒什麼奇怪的吧。本應處理事態的王都方面也暫時騰不出手來處理都內的混亂。不管怎麼說,現在最混亂的地方就是皇宮。這種事完全就是晴天霹靂,或者說是醒來後就身陷喉嚨被劍尖抵住的狀態,不混亂才怪吧。

他們似乎也在急忙整備軍隊,可是……

啪啦啦啦啦啦!!

已經來不及了。

終於,最後的結界也被破壞,伴隨著大地的鳴動,魔人族的戰士們和神代魔法產生的魔物們開始大舉進攻。殘存的守護,只剩圍著王都的石牆。儘管如此,那也是以相當的強度而自誇的防壁……從長遠來考慮,有點樂觀過度了吧。

為了粉碎外城,數名魔人族組織起上級魔法。魔物發射固有魔法形成的炎、雷、冰和土的炮彈,身高四公尺左右的巨人將武器掄過頭頂猛刨外壁。

在其他地方,體長五公尺的野豬型魔物,身披風甲猛撞外壁,每次都會散布讓人錯以為是地震的衝擊使外壁崩塌。更有甚者,灰龍、黑鷲等飛行型魔物從高空襲來,無視外牆侵入王都內。

擠在外壁上的王國士兵們拚命應戰。但是,對手是完全出乎預料的大軍,相對的,迎擊卻顯得很不可靠。就像用氣槍對抗衝來的鋼鐵列車一樣。

緹奧正在城下町的計時塔頂部眺望著事態的發展,從王宮下來的月和希婭就在她的身邊。(時間太久,譯者再描述一遍哈利王國的樣子。哈利王國是山城,王都依神山而建,山頂是聖教教會本部,山腳是城下町,腦補成魔戒裡的白城米納斯提利斯就行了)

「……緹奧,那傢伙,找到了?」

「緹奧小姐,那個玩兒鬧的傢伙在哪裡?」

「……兩位……不、嘛、心情可以理解吶呀。稍稍有點同情說著『大家一起就不害怕了!』的莉莉安娜呢……這麼簡單就被拋棄了」

「……不用在意」

「小事而已」

緹奧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月和希婭,兩人卻全然不在意。這也是受到阿一的影響吧。對沒興趣的對象相當的現實。

在月和希婭瞪大眼睛尋找弗里德·巴古亞的時候,念話石有了反應,是阿一的通信。

【喂!緹奧!現在立刻過來這邊!】

【呶喔!主人?怎麼了嗎?】

念話石傳來的聲音出乎預料的強硬,被叫到的緹奧不禁驚訝的提高了音調。

【不妙的傢伙出現了。希望能把老師託付給你。抱著使不出全力】

【!?狀況了解!馬上過去吶呀!】

了解到阿一正在面對必須全力以赴的對手,緹奧瞬間【龍化】,一聲咆哮,向著海拔八公里的神山山頂飛去。

【……阿一,小心】

【阿一先生!那個魔物使由我和月小姐來宰掉。請放心!】

【蛤?你們不是和公主在一……嗚噢。真危險!抱歉,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雖然不知道想做什麼,你們也要小心啊】

阿一對希婭在說什麼感到疑問,但由於戰況激烈,他馬上就切斷了通信。就算阿一在保護著愛子,居然有對手可以讓他陷入苦戰,一瞬間,月和希婭兩人猶豫著要不要去幫忙。

「月小姐,怎麼辦?」

「……阿一的話,沒問題。緹奧也在。比起那個,殺了魔物使。還有,神代魔法的魔法陣萬一被破壞就麻煩了」

是的,月來戰場的理由,除了對弗里德傷害阿一的事還以顏色之外,還有另一個不能放過同為神代魔法的使用者的理由。

如果被弗里德知道了【神山】大迷宮的詳細情報,或許就會和在【古魯恩大火山】被他超前時的那次一樣,他還會設法破壞魔法陣。大迷宮在設計方面,構造也好魔物也好,隨著時間會恢復原樣的情況居多,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古魯恩大火山】也有可能會恢復原樣,可是,要經過多長時間就不知道了。因此,月無論如何都想要避免那種狀況,打算在這裡擊潰弗里德。

不過,月心中有九成是為了報復就是了……

就在此時,是注意到在時鐘塔頂部的月和希婭了嗎,兩隻身長三、四公尺的黑鷲一樣的魔物,左右夾擊似的,以月和希婭為目標俯衝。

庫哎哎哎哎哎哎!!

黑鷲如此雄叫著迫近,希婭看也不看,便從【寶物庫】中取出多琉根,切換為射擊模式,沒有半點躊躇的射出炸裂獨頭彈。月也是不看一眼,隨手彎折食指,便有無數的風刃從上方如豪雨般傾瀉而下。

現在正打算吞噬兩位少女的兩隻的黑鷲,一隻的頭部被衝擊波爆碎,另一隻的身體就像被五馬分屍了似的身體各處都被砍掉,變得七零八落,悽慘的掉到民房的屋頂。此刻,那家裡的人們一定被那屍體砸到屋頂上的聲音嚇得戰戰兢兢吧。

黑鷲悽慘斷氣,讓天空的飛行型魔物們注意到了月和希婭的存在,開始圍著兩人在空中盤旋。仔細看,其中三分之一有魔人在族乘坐著。他們因黑鷲被擊落而警戒著在上空盤旋著查看情況,看明白對方是兔人族和嬌小的少女之後,他們就像看到了笨蛋似的哼了一下鼻子,開始向月她們詠唱魔法。

對月她們來說,為了保護王都而捨生忘死的與大軍抬槓什麼的,這樣的打算連一絲都沒有,只是以弗里德·巴古亞為目標,懷著捎帶手的心情去做的,不過,被襲擊了不能不反擊。

姑且,希婭也試著向他們呼籲「我們不是敵人的說~、剛才是被襲擊了沒辦反的說~」,但他們仍舊像是看著笨蛋似的笑個不停,完全沒有停止攻擊的跡象。

無足輕重的對手啊,魔人族們輕視著月和希婭,只留下幾人大部隊就先走了,但下一個瞬間,便從背後傳來臨終的慘叫和爆音,然後瞧見那原因,他們都不由得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咕噢嘎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迸發雷光、發出雷鳴之咆哮的龍,把他們的同伴以及魔物逐個吞噬了。

這幅光景,這不可能發生的事態,讓魔人族們呆掉了。一個魔人族為了從雷龍那逃命,拚死飛向先行的同伴並伸出了手……不過,下個瞬間,他便從被背後伴隨殺意之風而來的炸裂彈擊中,與灰龍坐騎一起粉碎了。

分不清魔人族還是灰龍的血肉飛濺到先行的魔人族身上。

僵直的魔人族們一下子清醒過來,防備著追擊,最大限度的警戒著。然後,開始尋找將同伴瞬間粉碎的少女們。好像幻視到了自己的死,被從預料之外的地方揮來的死神之鐮斬殺似的,巡視四周,緊張到連擦汗也忘了。隨後,前方的月和希婭便進入了視野。

但是,她們的行動完全是預想之外。因為,別說是追擊了,她們連看也不看這邊。像最初一樣,只是眺望著城外在尋找著什麼似的。她們的背影,比任何語言都更明確的說明了那件事。

即——不放在眼裡。

注意到這一點的瞬間,緊張害怕的魔人族們的表情因憤怒而扭曲。粉碎戰友,又將自己視作草芥,作為戰士,或者說一名魔人族,感覺自尊被蹂躪了。彼等的全身熱血沸騰,任憑灼熱的感情驅使。

「你們這幫混蛋啊——!!」

「唔噢噢噢噢!!」

「去死吧——!!」

即便是在憤怒的驅使下,他們也是相當有能力的戰士,自然的調整陣型,絕妙的配合著。從四方和上方圍上來不讓其逃跑,一齊放出魔法。魔法是魔人族們擅長的魔法。一般來說,這是會讓人面露絕望表情的場面。

但是,月只是微微浮現出驚訝的表情。接著,她纖細的手指一揮,好比指揮棒。

「……彼此的實力差距,靠本能去理解吧」

說話的同時,所有魔法都被圍著月她們的雷龍防住了。隨後,雷龍剛一張開巨口,他們就好像只知道特攻似的把自己的身體扔了出去。

另一邊,數名魔人族正在詠唱貫通性優秀的上級魔法,但是,雷龍的一部分打開,兔耳飄飄的希婭以堪比炮彈的速度跳了出來。

立刻,像是不想讓她妨礙詠唱似的,附近的魔人族以幾乎讓人以為是無詠唱的速度放出無數的初級魔法——火焰彈。

但是,希婭就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以多琉根的反作用力改變軌道,避開所有炎彈,猛衝向詠唱中的三名魔人族,全力揮出多琉根。

「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氣勢滿滿的一擊。揮舞的多琉根依靠重力魔法的力量,在衝擊的瞬間獲得了四噸的重量。加上最近進一步上升的身體強化。結果不言而喻。三名魔人族什麼都做不到,上半身就爆碎了,坐騎魔物的背脊也因衝擊被打碎,發出臨終的慘叫被吹飛了。

空中的希婭,此時的自重包含多琉根在內,已經降到五公斤以下,再次,利用激發的力量像羽毛般輕快的在空中飛舞。然後,將多琉根切換成射擊模式,向剛才放出炎彈的魔人族射出炸裂獨頭彈。意料之內,王都的夜空又綻開了一朵朵血紅的鮮花。

希婭從【寶物庫】中取出的二張深灰色的圓盤扔向下方,緊接著它們便無視重力漂浮在空中形成立足點。希婭站在那上面,一邊用多琉根咚咚的敲著肩膀,一邊眺望周圍。

正好,在稍微遠的地方,最後一名魔人族空軍正對月發起特攻。

「小丫頭啊啊啊!!殺了你!!」

充血的眼,彷彿在說著同歸於盡,能感覺到這種玉石俱焚的意志。可是,月對他的態度實在是非常冷淡。

「……早了三百年呢,小子……」

他是想趁著雷龍襲擊伙伴的空當兒攻擊月吧。看到同伴們被月的雷龍殺,魔人族的嘴角扭曲了,緊接著,他便被從正下方飛來的風刃漂亮了砍掉腦袋,旋轉著落向下方的胡同。

無意義的浪費了時間,月立刻再次開始尋找弗里德。扛著多琉根的希婭也降落在旁邊。

「完全,被認為是王國方的戰力了不是嗎?」

「……沒關係,隨便怎麼認為都好」

「真冷淡的說……嘛,確實是這樣沒錯」

兩人一邊說著俏皮話,一邊尋找弗里德·巴古亞,但還是找不到,所以,想著該不會已經掌握了大迷宮的位置,轉移到那個空間去了吧……內心開始不安了,就在這時,

「!?月小姐!」

「嗯」

希婭發出警告的同時,月毫不遲疑飛離時鐘塔。之後,一個橢圓形的膜出現在原本什麼也沒有的空間,並從那裡迸發出特大的極光,瞬間吹飛了兩人之前立足的時鐘塔,不僅如此,整條放射線上的建築物都被連根拔起的吹飛了。

「果然,是預知類嗎。可恨……」

響起男人的聲音,與此同時,乘坐白龍的紅髮魔人族弗里德·巴古亞從橢圓形的膜裡面現身了。從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正因使出渾身解數放出的偷襲被輕鬆迴避而焦躁。

白龍完全從【門】出來時,像算好了時機似的,數百名乘坐黑鷲和灰龍的魔人族,把月和希婭包圍了起來。

同時……可怕的轟鳴響徹王都,終於,外城的一部分被破壞了,從那裡,不斷有魔物以及魔人族戰士湧入王都,一部分軍隊猛然向著月和希婭的方向跑來。顯然,是打算在這裡徹底殺死月和希婭。

「沒想到,能從那種狀況中倖存下來……果然,那個男人對生存的執念……太危險了。首先從那傢伙的伙伴下手,確實的將爾等殺掉吧」

弗里德眼含憤怒的說出這番話,但是,月和希婭二人無畏的彎曲了嘴角。一同回以同樣的話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們對敵人放出的話語,與她們所愛的少年在八公里的上空對敵人放出的話語相同。

「「殺得了的話就(請)來殺吧」」

以這句話為信號,周圍的魔物與魔人族一齊放出了魔法。

燒焦大氣的炙熱炎槍漫天飛舞,水之雷射縱橫無盡的割裂空間,殺意之風化作利刃不斷襲來,冰雪的炮擊發出咆哮,石化之礫散播名為永久牢獄的死,如蛇一般的雷之鞭做出奇怪的動作在夜空奔騰,最後是作為壓軸大戲的極光劃破夜空。

四十人以上的魔人族,百體以上的魔物。四面八方全是敵人。視野完全為攻擊之嵐所淹沒。

但是,月也好希婭也好,明明身處這無處可逃的死之圍場,卻一絲焦慮都沒有,連迴避的動作驗看不出來,僅僅是佇立在原地。幾個魔人族擺出若干失望的表情「放棄了嗎……」,只有弗里德心中湧起討厭的預感,猛的提高了警戒心。

「【界穿】」

月扣下了神代魔法的扳機。

之後,二個閃亮放光的門重疊著出現在飛來的極光前。弗里德訝異的眉頭緊蹙。在那樣的坐標讓傳送門相連,就算極光被空間轉移,也會馬上從另一扇傳送門出來,照樣會被擊中啊。

但是,這個預想的前提是只展開一對傳送門,以弗里德自己的極限為基準的想法。

因此,他沒能立刻理解月和希婭跳入眼前的門的意義,也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在自己們背後打開的傳送門。

「糟、迴避!!」

月她們消失在門的對面,極光透過門的瞬間,察覺到自己誤解的弗里德向部下們發出警告,不過為時已晚。

弗里德自己是成功迴避了,但大部分的部下都被從背後……極光直接命中,連意識到死亡的時間都沒有,就迫不得已的被消滅了。

「混蛋,害我殺了自己的部下……想不到能同時發動……還是太輕敵了嗎……」

弗里德的瞳孔浮現出憤怒,同時,他看到月成功的在實戰中用出自己辦不到的同時發動兩對傳送門這種極難的作業,不禁對月產生了畏懼似的念頭。

「弗里德大人!那裡!」

弗里德的一名部下指著外城的外面。在那裡的,確實是月和希婭。

正下方有民房不宜戰鬥。如果弗里德自己也希望和月她們對決的話,他就不會回頭進攻王都,而是會向著外城之外進行空間轉移。當然,萬一弗里德無視月她們,繼續進攻王都的話,死神之鐮就會從他的背後揮下。

弗里德他們也知道,所以沒有背對月和希婭。然後,當他們從遠處看到月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彎曲食指,做出【來啊來啦】的動作的時候,魔人族們的憤怒輕易超過了沸點。

面對背負月亮、無表情化作艷然的月,弗里德咬緊牙關忍耐壯絕的劇痛,回以銳利的目光。

弗里德和白龍的狀態相當嚴峻。白龍的胸部有一大塊兒被燒得稀爛似的傷口,而且還從全身流著血,一副就快要墜落的樣子。至於弗里德,他的胸部有一道橫一字的切傷,嘀嗒嘀嗒的流著血,粉碎的左臂耷拉著下垂,內臟似乎也受到重創,從嘴裡哇哇的吐著血。全身上下也有著其他大小各異的傷口,正是遍體鱗傷的樣子。

這些全部都是,曾經在【古魯恩大火山】對戰的時候,阿一等人造成的傷害。再生魔法【壞刻】——將目標過去所受的傷或損壞再生的魔法。在半徑三公尺之內,無關直接或間接,只要碰到就會生效,能再生的創傷與消耗的魔力成比例。

如果能做到的話,月是想用這個魔法將弗里德逼至絕境的。這場戰鬥,徹徹底底是月個人的復仇。在【古魯恩大火山】傷害心愛的戀人,這份心頭的怒火,讓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復仇的機會。從那時開始她就發誓「……如果有下次,絕對打爆他」。

然後,在【梅魯吉內海底遺蹟】獲得再生魔法時,月內在的【病驕】部分就嚅囁道「如果要殺,就絕對要讓他回想起在【古魯恩大火山】的一戰,到時候就用這個【壞刻】,哼哼哼」。會這樣也無可奈何吧。

但是,月不擅長接近戰。能否追上騎在高速飛行的白龍背上的弗里德、觸碰、並發動魔法都是個問題。因此,她本是想讓白龍適當的受些傷墜落……卻沒想到弗里德特地前來送死,不由得就笑了出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面對阿一的敵人,心中那【黑化】的部分就躁動不已。

「……現在的我……是無法取得勝利的嗎……既然如此」

「……休想」

察覺到自己被將軍了,弗里德咬牙切齒。月抬起單手,打算放出致命一擊,就在此時,怒濤的攻擊魔法從地面向月射來。

「弗里德大人!請暫且撤退!」

「我們來爭取時間!」

那是,正在進攻王都的魔人族地面部隊。他們察覺到弗里德身陷絕境,前來救援了。

「你們!……真的,抱歉!」

前來救援的魔人族們,看到遍體鱗傷的弗里德和白龍後,瞳孔都染上了怒色,防禦等完全不考慮,毅然實行特攻。當然,只有幹勁是不可能殺掉月的。但是,他們卻勉強爭取到了讓弗里德打開傳送門的時間。

在月射出的炎槍眼看著就要刺穿白龍和弗里德的時候,一人和一條同時飛入傳送門消失了。

「……礙事」

徹底讓弗里德給跑了。月冷眼俯瞰著下方仍在一邊叫喊著「竟然對弗里德大人!」一邊反覆攻擊著的魔人族們,發動剛才弗里德用過的空間魔法【震天】,將周圍的一切全部捲入爆碎,遷怒似的瞬間完成殲滅。可是,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少許的焦躁,鬱憤好像還沒有一掃而空。

月設法冷靜下來似的深呼吸,這時,一個與周圍環境及不搭調的明朗聲音響徹混沌的戰場。

「月小~姐!那個混蛋,還活著嗎?活著的話讓我揍一下……哇~什麼啊,這裡?發生過天地異變的說?」

兔兒飄飄,以浮空的圓盤為立足點跳躍的希婭發出驚訝的聲音,一邊環視周圍,一邊詢問著。

「……逃了」

透過這不高興的一句話,希婭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弗里德意外的堅挺啊!希婭在內心驚訝的同時,也一邊苦笑一邊安慰著月。

然後,在兩人補充魔力、交換情報的時候,王宮的一角發生了爆炸,緊接著便從遙遠的上空降下巨大的光之柱,徹底消滅了在外城之外待命的數萬魔物大軍。看到這令人難以置信的光景,兩人面面相覷。

「「……阿一(先生)」」

兩人的答案如出一轍。

「……總之先去王宮吧」

「……嗯」

月和希婭異口同聲的斷定這非常識的犯人就是阿一,瞥了一眼灰飛煙滅的魔物和巨大環形山,露出看傻了似的笑容後,兩人一起,向著阿一所在的王宮跑去。

4-20神之使徒諾茵特

月下銀翼飄舞。

只是,那對翅膀不是為了飛舞而展開的。飽含殺意的銀羽之魔彈從銀翼射出。蘊藏著可怕威力和連射性的銀之魔彈,劈開海拔八公里的黑夜,化作無數閃光殺向目標。

相對的,鋼鐵的兵器迸發出紅色的火花。粉碎一切的怪物之音咆哮著,飛來的銀羽被悽慘的打散。機關算盡的彈道,只一發便將數枚銀羽驅散,在牆壁般的彈幕裡開了一個洞。必要的,是跨入其中的勇氣。那正是,完美的迴避。

「呀啊啊啊!」

在這彼此搏命的死鬥中,響起了與這氣氛不相襯的可愛悲鳴。忍不住發出這不合時宜的悲鳴的,是畑山愛子老師。阿一為了迎擊【神之使徒】諾茵特射出的銀羽之彈幕,連梅塞拉伊都用上了,並以毫釐之差持續迴避著她的攻擊。而被阿一單臂環抱的愛子,正體驗著人生首次的戰鬥機近距離戰鬥。

「老師!請閉嘴!咬到舌頭會大出血的!」

「就算你這麼嗦——!?咬、咬到了……」

阿一的忠告也白費,愛子立刻就哭了。不,自打空戰開始時她就哭了,不是因為咬到舌頭。

阿一顧慮著身體能力不是特別出眾的愛子,避免高速機動,而是發動【瞬光】,以最小限度的動作迴避襲來的彈幕,儘管如此,這激烈的動盪也遠超雲霄飛車,愛子已經是頭昏眼花的狀態了。

話雖如此,也不能把愛子放在一邊。比起抱著愛子的阿一,諾茵特的攻擊毫不留情,剛把愛子放下,她就有可能被瞄準。相比之下,抱著愛子戰鬥要好多了。

而且,也不會一直是這種狀態。可靠的同伴已經趕來救援了。阿一再次迴避從全方位包圍強襲過來的銀羽,向閉著眼睛、緊緊抱住自己的愛子搭話。

「老師,再堅持一下。我的同伴朝這邊來了。那傢伙到了就可以落地了」

「好、好的!但、但是南雲君你呢!?」

「當然是去宰了那個面具女啊」

「嗚嗚、絆手絆腳的對不起……」

自覺自己是個累贅,愛子緊咬牙關。阿一緊緊抱著那樣的愛子在空中翻筋斗。世界反轉了,銀色的炮擊擦過阿一的頭頂。那是在一開始,把幽禁愛子的隔離塔上部消滅殆盡的閃光。

再次的衝擊讓愛子泣不成聲,阿一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同時,阿一那紋絲不亂的規整心音也傳到了愛子的耳朵裡。明知是在這樣的場合,愛子卻微妙的得到了安心感。真是的,這種狀況下我究竟在想什麼啊!愛子訓斥著自己,更用力的抱緊,將自己的身體託付給阿一。

「不用在意。原本就預料到多少會有點亂來」

「!為、為了我……到這種地步……」

當然,阿一的意思是,為了習得神代魔法,和教會的衝突在預料之內的意思,而不是為了幫助愛子,不惜做到這種地步的意思,可是……稍微陶醉於這個狀況的愛子巧妙的誤會了。而且,現在進行時的擁抱,更是加速了誤解。一刻也好,有必要讓她清醒一下。

「……還有閒聊的從容啊,不規則」

「哇咕啊喔!?」

迴避掉銀色的炮擊和銀羽的彈幕後,阿一身旁響起了機械般冰冷的聲音。立刻從義手肘部向背後射出散彈,利用爆發的力量迴轉身體。映入眼簾的,是用雙大劍的一把為盾防住散彈,同時用另一把大劍橫掃的諾茵特。

纏繞銀光、長二公尺寬三十公分的大劍,只是拿在手裡就會散發出可怕的威壓感。並且,它具有的能力也非常兇惡。總之,因為諾茵特操縱銀色的魔力賦予大劍【分解】的力量,所以僅僅被碰到就會被分解,真是犯規啊。

雖然理解了它的危險性,但為了顧及愛子,阿一不能做些亂來的動作,他立刻抽出修拉庫,槍擊逼近的大劍劍腹偏離劍軌,同時自己也背朝大地墜落,勉勉強強的迴避了。大劍掠過瀏海,讓阿一驚出一身冷汗。

雖然靠著【金剛】化的修拉庫和義手、以及能抵抗【分解】的阿贊琪姆的結合力,數次防禦了攻擊,但受損是不可避免的。這次也是,修拉庫的表面被消去了一點。同樣的行為多重複幾次的話,不久後就會被破壞吧。

諾茵特沒有違逆揮舞大劍的離心力,在空中迴旋的同時,將防禦散彈的大劍向仰面朝天的阿一揮下,她那一頭反射著月光、閃閃發亮的華美銀髮也隨之散開。不得了的臂力孕育出的神速一劍,化作不能視認的銀之一閃。

阿一再次利用義手的散彈槍激發的反動力橫轉以迴避大劍,同時用修拉庫對準諾茵特扣動了三次扳機。伴隨爆音出現的三道閃光,分別瞄準諾茵特的頭部、心臟和腹部。

可是,諾茵特的反應速度也是非比尋常。被阿一用槍口瞄準的瞬間,她就舉起大劍以劍身為盾,擋住了三枚子彈。

諾茵特被威力超群的電磁破推開了一些距離,阿一立刻派出內填炸裂獨頭彈的十字懸浮炮追擊。紅色的波紋在夜空起伏,散布著可怕的衝擊。但這衝擊,也被諾茵特輕鬆的用背後的銀翼消除,不過,如阿一的計劃那樣,成功拉開距離了。

「哈哇、哈哇哇……什麼、怎麼了……」

「……老師。拜託了,死鬥的時候,不要發出這麼可愛的聲音好嗎?總覺得有點繃不住勁」

「可、可愛……南雲君!對、對老師說什麼呢……」

在這差之毫秒就會決定勝敗、讓人喘不上氣的超絕戰鬥之中,愛子見縫插針的悲鳴卻奇妙的可愛,每一聲都在削弱著阿一的精神。「這傢伙說不定意外的從容?」阿一那有些懷疑的眼神,其實有一半是正確的,但他做夢也想不到,愛子會感到安心,是由於自己正抱著她。

「……抱著個累贅尚能如此頑強……果然,你太強了,不適合作為主的棋子」

「那還真讓人高興啊。與尼特族末期的廢柴惹人厭滾蛋不相稱什麼的,最棒的評價啊。真的,謝謝了」

「……想惹我生氣的策略是沒用的。我並沒有感情」

「蛤?在說什麼?肯定不是真心的吧?」

「……」

諾茵特眯著眼睛張開銀翼,迅速擺出交叉雙劍的架勢。果然是真的沒有感情,從一開始,對話就只是白費功夫而已嗎……總覺得她的眼睛裡有著些許怒意,不過考慮這種事也只是白費心機,阿一馬上就將其置之腦後了。反正都是要殺。諾茵特在考慮著什麼,感受到了什麼,對阿一來說全是怎樣都好的事。

諾茵特再次拍動銀翼,在空中撒開銀羽。但是,這次射出的銀羽不是為了攻擊阿一。取而代之,它們一瞬間聚集在諾茵特的前方,無數片銀羽重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陣。沒錯,正是魔法陣。諾茵特從發出銀光的巨大魔法陣後方睥睨著阿一。

然後……

「【劫火浪】」

發動的魔法,好比燒焦天際的火之海嘯。

看來,不僅是魔彈,就連屬性魔法也能使用。到現在為止都沒用,是判斷單靠銀之魔彈就足夠了吧。也就是說,她認真起來了。

像是要把頭上的空間燃盡般逼近的熱浪,以及展開規模出類拔萃的大火,剎那間,讓愛子產生了紅蓮盡染的錯覺。打算怎麼辦?她從胸口仰望阿一時,發現阿一滿頭大汗,同時也在拚命的找著什麼。

阿一的探尋之物,是魔法之核。只要魔眼看到,就能定點射擊它,使整個魔法雲消霧散。當然了,必須要有百步穿楊這種神乎其技的精密射擊,但對阿一來說,這也就是個普通技能。

但是,諾茵特發動的是超大範圍魔法,整個【神山】都被照得亮如白晝,要確定核的位置,好比大海撈針啊。

然後,時限毫不留情的來臨了。

波及範圍數百米的炎之海嘯,絕不放過似的完全吞噬了阿一和愛子。無論誰來看,都會認為兩人被灼熱的火焰燒成灰了吧。

但是,諾茵特並沒有從熊熊燃燒的大火移開視線。

「……這樣也能擋住嗎」

諾茵特自言自語之後,魔法效果結束,在大火散去的中心,阿一和愛子被四台十字懸浮炮保護著、無傷的現身了。

四台十字懸浮炮以阿一為中心,分別浮游在三角錐的四個頂點,它們之間各自有鋼絲相連。鋼絲與鋼絲圍成的面上,則張開了紅色的光之膜。

「雖然還在實驗階段……但效果不錯嘛」

「這、這是……」

阿一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這是用生成魔法和空間魔法做成的鋼絲與十字懸浮炮的組合,四點結合、產生箱型結界的機關。不是單純的壁壘,而是隔絕空間本身,理論上的絕對防禦。只是,還在實驗階段,實際效果如何還沒有確認過,因此阿一多少有些不安。

吃驚的愛子正怯生生的四處張望。阿一將她抱好,重新看向諾茵特時,發現她已經再次構築魔法陣。

只是,這次她射出的銀羽,不僅展開了二十個以上的魔法陣,同時還有一部分向阿一襲來。

正所謂怒濤般的攻擊。顯然,就算四點結界相當堅固,一直待在裡面只守不攻也不是個辦法。而且,面對諾茵特那強大的分解能力到底能撐到什麼地步,這也是完全的未知數。

這個結界的弊端,就是在防禦的同時無法展開攻擊,畢竟空間完全被隔斷了嘛。因此阿一立即解除結界,與諾茵特拉開一大段距離,打算在緹奧趕到之前,堅決貫徹落實迴避政策。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歌聲傳遍了整個【神山】。

阿一一邊迴避著銀羽,一邊將視線轉向歌聲傳來的方向。然後便看到,伊修塔爾正率領著聖教教會的司祭們,交叉雙手擺出祈禱的姿勢在歌唱著。司祭們莊嚴的百人大合唱,就像在地球見過的聖母頌一樣。

究竟,他們在做什麼?阿一覺得奇怪,緊接著,

「!?什麼?身體……」

「南雲君!?啊嗚、怎、怎麼了,這是……」

阿一和愛子的身體發生了異變。

體力漸漸流失,魔力也雲消霧散。感覺就像是身體裡的力量正被抽出去似的。而且,還有光之粒子一樣的東西糾纏著他們,不計後果的妨礙他們行動。

「咕、異常狀態魔法嗎……不愧是總本山。對敵策略很完美嗎?」

阿一的猜測一語中的。

伊修塔爾等人注意到【真正的神之使徒】諾茵特在戰鬥,為了進行掩護而發動的魔法【霸墮之聖歌】。這是能拘束敵人並使其衰弱的兇惡魔法,複數司祭以合唱的形式,在歌唱期間持續生效的不正常魔法。

「伊修塔爾嗎……很明白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呢。真是顆好棋子」

看到伊修塔爾正站在地面上一臉恍惚的仰望著諾茵特,諾茵特則以毫無感情的眼神回望著他,同時陳述了這番感想。從伊修塔爾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認為協助諾茵特戰鬥,就是人生的絕頂了吧。想必,他是個依神意行動的便利存在吧。

先不說那樣的伊修塔爾和司祭們的內在,老實說,現在正在生效的魔法真是麻煩到極點的東西。

阿一靠體內蘊藏的龐大魔力及時補充被徐徐抽走的力量,同時迴避著諾茵特的攻擊。但是比起剛才,動作明顯變得有欠精細。在這種狀態下持續應付諾茵特的攻擊,實在是不妙。

諾茵特身邊展開的魔法陣射出了雷擊,在空中描繪出不規則軌跡殺向阿一。雖然阿一用修拉庫擊破了幾道雷擊的核,但卻躲不過因雷擊而帶電的空氣,稍稍觸電了。

剎那的僵直,但對諾茵特來說這正是致命的破綻。

「!?」

超速接近的諾茵特,揮舞雙大劍十字斬。因觸電的緣故,阿一的反應稍微延遲了,勉強靠修拉庫格開了一擊了,但當頭劈下的另一擊卻撕裂了他的肩膀。

「咕嗚!」

發出痛苦的聲音,同時靠義手的激發彈開身體,拚命的用【空力】脫離諾茵特的劍界,但諾茵特當然不打算給他機會。面對襲來的殘酷劍擊,阿一不惜讓十字懸浮炮自爆,才總算拉開了距離。

「南雲君!?」

「不要緊,安靜點!」

從阿一肩膀噴出的血花濺到了愛子的臉上。雖然受【金剛】的保護,但自爆的十字懸浮炮,還是讓愛子多少收到了衝擊。但她仍拚命的維繫著搖搖欲墜的意識,聽到阿一的痛哼後,發出擔心的聲音。

但是阿一連理會愛子擔心的時間都沒有。在他冷淡回答的期間,諾茵特射出的急速銀羽已經逼至眼前。阿一發動【金剛】和【風爪】,用修拉庫迎擊。受光之粒子的影響,身體越來越疲勞,終於連躲開都做不到了。

諾茵特從正面向著這樣的阿一衝鋒……是假動作,喀!的一聲,銀翼發光。炸裂的強光灼燒了阿一的眼。

可是,阿一的感知系能力相當優秀。他立即便感知到看丟的諾茵特的氣息在背後,在回頭時連射修拉庫。爆炸音連響,迂迴到背後的……一坨銀羽製成的人偶雲消霧散了。是的,背後出現的氣息,是諾茵特紮成一束的銀羽,用來迷惑阿一的。

「!?」

阿一的背脊戰慄了。本能的警鐘不斷吵鬧著。連回頭瞄準都覺得是浪費時間,直接將後壁揮向後方扣下扳機。

運氣不錯,射出的子彈直奔諾茵特的腦袋而去,可她一扭頭就輕鬆避開了。並且,舉起一邊的大劍以阿一的後背為目標使出袈裟斬。阿一全力使出【金剛】的衍生技能【集中強化】,做好了迎接斬擊的覺悟。

諾茵特的大劍與阿一的【金剛】一瞬間的拮抗之後,便馬上發揮出分解能力撕裂防壁,劍尖劃開了阿一的肉體。

「嘎啊啊!!」

「南雲君!」

背後燃燒的痛楚讓阿一不自覺的漏出痛苦的叫聲,愛子也焦急的喊出了聲。但是,阿一利用被斬之際的衝擊向前翻了個筋斗,與諾茵特正面相對。

諾茵特隨即揮舞大劍展開追擊。

阿一放棄應付難以移動的身體,以纏上【金剛】的十字懸浮炮為盾,並讓其他的十字懸浮炮在諾茵特的左右展開,射出內藏的子彈。

諾茵特迴旋著張開銀翼驅散彈,繼續突進,用一把大劍砍向阿一的【盾】,大劍陷入十字懸浮炮,卻沒有將其切斷。接著,她又用另一把大劍砍了過去,便輕鬆的將其切斷了。

阿一的眼睛睜大,窺伺著逼至眼前的諾茵特的瞳孔。她那無機質的眼神正不可雄辯的訴說著。即【到此就結束了】。

阿一沒打算放棄。但是,想在這種情況下保住愛子的命,就必須要付出代價。也就是說,要代她受傷。

(早知如此,就該做好之後會弱化的覺悟,用上【限界突破】等待緹奧啊)

一邊後悔,一邊做好了犧牲左臂的覺悟。

然後,諾茵特的大劍劈開阿一架起的義手,正要讓義手之後的肉體受到致命傷的瞬間,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龍之咆哮,黑色的閃光從下方以驚人的氣勢迫近。那是能消滅一切的灼熱吐息。黑色的暴虐之風向著諾茵特襲去。

諾茵特立刻用銀翼包覆身體進行防禦。

之後,黑色的吐息直擊諾茵特的銀翼,就算有分解能力,諾茵特還是被吹飛了。黑與銀的衝突,向空中散播黑色和銀色的魔力,同時也讓諾茵特的背脊撞向了教會的一座尖塔。那衝擊讓尖塔嘎吱作響的崩塌了。

從下方傳來伊修塔爾所率領的司祭們發出的悲鳴。看到信賴的神之使徒被一擊吹飛,他們似乎動搖了。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奧爾根,看也不看就向伊修塔爾的方向連射了十二枚火箭彈。這次傳來了另一種悲鳴,他卻聽若雜音的無視了。原因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的聲音正響徹他的腦海。

【主人喲,平安無事吶呀?】

聽到那個聲音,警戒著諾茵特的阿一,臉頰放鬆了。苦苦等待的人……不,龍到了。

「緹奧,得救了。剛才稍微有點不妙啊」

緹奧因阿一的話而高興,同時也因為對手是如此程度的強敵而立刻恢復嚴肅,以黑龍之姿扇動著翅膀飛到了阿一身邊。

【趕上了比什麼都重要吶呀,期待之後的責罵……褒獎吶呀】

「能保護好老師就考慮一下吧」

【真的嗎!不要忘了喲!好了,老師殿下,坐上妾身的後背就行】

面對在這種狀況下依然忠實於自己欲望的緹奧,阿一露出看待的表情,把愛子抱上緹奧後背。

愛子對兩人的會話感到莫名其妙,同時也因不必再當阿一的裹腳布而高興,老實的抱緊了緹奧的後背。

「那個,緹奧小姐。請多多指教」

【嗯姆。交給我吧。老師殿下是主人重要的人(恩師的意思),不會讓敵人得手的】

緹奧一句【重要的人】,進一步加深了愛子的誤解,擔心的眺望阿一。無論怎麼看,那都不是老師擔心學生之類的,明顯是戀愛少女的樣子,不過這裡沒人吐槽就是了。

就在這時,諾茵特撞進去的尖塔,伴隨著轟鳴從根部被吹飛了。飛舞的煙塵被銀翼颳起的風壓吹散,無傷的諾茵特現身。看來,緹奧的吐息並沒能貫穿銀翼的防禦。

「……緹奧,走吧」

【了解。但是,在確保老實殿下安全的情況下,讓妾身幫把手吧?至少妾身會想辦法處理掉教會的那幫傢伙喔】

看到諾茵特正瞪著阿一,釋放出猛烈的殺氣,同時也注意到阿一之前被施放的弱化魔法的來源,緹奧瞪著伊修塔爾等人,如此拜託道。是想讓阿一集中精力對付諾茵特吧。

聽了這番話,阿一嘴角上揚,點了一下頭。這次,輪到他猛然向著諾茵特衝去了。

「南雲君!務必!請小心點……」

【……嗯姆?吼……這是……】

看見愛子在胸前緊握雙手,一副祈禱的樣子,緹奧好像察覺到什麼似的,一副看好戲的眼神,或者說是發出有趣的聲音。

【老師殿下喲。擔心主人雖然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有點緊急啊。把你送到地上後,妾身必須去解決那班老不死的。不可以妨礙主人吶呀】

緹奧回頭看著後背上的愛子。愛子思考了一下,以決然的眼神回望著緹奧。

「緹奧小姐。現在把我送到地上後再回來不是很浪費時間嗎?這裡可是海拔八公里啊。往返會很辛苦吧……」

【唔嗯?雖然的確是這樣……難道老師殿下】

「是的,如果緹奧小姐要為南雲君戰鬥的話,請讓我也幫忙吧。不儘快解決伊修塔爾他們的話,南雲君會逐漸衰弱的。把我送下去太浪費時間了」

愛子說的方法雖然是最高效的,但緹奧卻下不了決心。

雖然奧爾根的攻擊製造了許多傷員,但伊修塔爾等人已經張開結界,正準備再次高唱聖歌。早一刻也好,緹奧想儘快解決掉他們。但是,萬一讓愛子受傷的話,就等於對阿一毀約了。

【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老師殿下能做些什麼吶呀?魔法陣或戰鬥經驗都沒有吧?能把司祭們和神殿下騎士們當成對手戰鬥嗎?】

愛子因緹奧嚴厲的意見而咬緊牙關,慢慢的把食指伸進口中含住。然後,緊閉眼睛,一口氣咬破指腹,用滴落的鮮血現場畫起了魔法陣。

「別看我這樣,單論魔力的話,我能匹敵勇者的天之河君呢。雖然沒有對人戰的經驗……但是援助緹奧小姐之類的還是能做好的!與人戰鬥……老實說是很可怕,但是現在只能這麼做了。為了讓大家活著回到日本,我是最最不能逃避的!」

王都被侵略,國王和司祭們都淪落為狂信者。已經不可能按照當初的預定,依靠神力回去了吧。在這個無依無靠的異世界,愛子等人必須向前邁進。

因此,作為老師,就算是自己不願意去做的事,如果必須要做,就不得不做。緹奧從愛子的眼神中看出了這份決意,猶豫片刻後,沒辦法似的同意了愛子同行。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辦法了。如果這是老師殿下的意志,主人也不會抱怨的。行吧!一起把那些蠢貨們踢飛吶呀!】

「好的!」

愛子拚命的壓制住緊張與恐懼,表達自己的決意,以她的回答為信號,緹奧一下子向著象徵聖教教會的大神殿下飛去。對手是數百人規模的司祭們和神殿下騎士團。

現在,緹奧與愛子這對兒奇異的組合,正式向這個世界最大的宗教總本山發起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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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21隕落的天使

修拉庫打響了戰鬥的第一槍。

迸發出紅色的火花,外形看起來就很兇惡的怪物兵器所射出的蘊含淒絕破壞力的超速子彈,一直線向目標迫近。這是能從正面貫穿緹奧吐息的貫通特化型炮擊,就算是銀翼也會在分解起作用前被貫穿,做出如上判斷,諾茵特選擇了迴避。

她當場扭身落下,躲過紅色閃光,以可怕的速度向阿一猛衝。

但是,阿一已經預判了她的行動。早就被部署在那裡的十字懸浮炮,在不可迴避的至近距離,伴隨著轟鳴突然射出炸裂獨頭彈。

「!?」

看到擴散著紅色波紋的炸裂獨頭彈,諾茵特看出靠銀翼防禦已經來不及了,便打出手持的一把大劍迎擊。

神速揮出的大劍,一下子就將子彈縱向劈成兩半,宛如切奶油一般。雖然炸裂獨頭彈內藏的魔力被分解掉了,可大劍的一擊卻沒能完全抵消它的勢頭,分裂的子彈在諾茵特左右兩側放出衝擊波。

雖然威力變弱了,但沐浴在衝擊之下的諾茵特還是在一瞬間停止了動作。

在她的意識出現破綻的這一瞬間,阿一神不知鬼不覺的欺入她的懷中。使用【空力】,在空中透過震腳讓深入的力量一絲不剩的集中至左臂,開啟【震動破碎】和【炸裂散彈槍】,並將注入【豪腕】的龐大魔力進行【衝擊變換】,打出威力超群的一拳。

諾茵特立刻以第二把大劍為盾。在拳頭眼看著就要和身體接觸的時候將大劍插入了兩者之間。勉勉強強防住了阿一的鋼鐵之拳。

但是,那威力卻停不下來,咣啊啊啊!!伴隨著金屬之間可怕的碰撞聲,諾茵特以猛烈的勢頭被吹飛了。

咚叭啊啊啊!咚叭啊啊啊!

阿一沒有放過追擊的機會,立刻抽出多納·修拉庫以最大威力連射。響徹的兩聲爆音,化作劈開暗夜的兩道紅光。被吹飛的諾茵特將雙大劍交叉在胸口擺出防禦姿勢,然而,襲向她的卻是十二次的衝擊。

「咕嗚嗚嗚!!」

多納·修拉庫的連射,擁有只能讓人聽到一聲槍響的射速,以及所有子彈都擊在同一點上的超精準性。諾茵特發出呻吟的同時,她手持的雙大劍也因衝擊而顫抖,略微響起討厭的金屬扭曲聲。

雙大劍吃了阿一的全力一擊以及十二發電磁炮卻尚未折斷,是該對它的耐久力感到驚訝還是該感到佩服呢。

進一步被吹飛的諾茵特,再次破壞了背後的被施以莊嚴裝飾的一些教會設施,並被埋在了下面。阿一從【寶物庫】取出奧爾根毫不留情的全彈發射。

叭轟轟轟轟轟!!

拖著火尾蜂擁而至的巨大暴力之群、贈與坍塌的建築物致命傷。火箭彈中搭載有大量焦油,伴隨著大爆炸,完全崩潰的建築物被攝氏三千度的業火包圍了。

從遠處也能看到大火將夜空染上了赤色,但阿一還沒有停止追擊。他從【寶物庫】取出導彈裝填好奧爾根,再次瞄準熊熊燃燒的瓦礫堆。

那個瞬間,

「下面嗎」

阿一把視線轉向下方,同時,正下方的地面像爆炸一樣被彈飛,從那裡出來的正是展開銀翼的諾茵特。看來是使用魔法潛到地下迴避後,就這樣發動強襲的樣子。

掃射的銀羽數量驚人,其間還伴有銀色的炮擊。對此,阿一就如同在風中飄搖的樹葉一般左右搖擺,以毫釐之差閃過全部攻擊,在與諾茵特交錯的瞬間用電磁炮卸掉揮來的雙大劍,在劍擊之間僅有的空隙中溜到了空中的另一側。然後,向擦肩而過的諾茵特發射導彈。

諾茵特很明白奧爾根的威力,身體化作銀光高速飛行,與尾隨而來的導彈拉開距離。然後向背後射出銀羽迎擊,同時創造魔法陣,開始向阿一放出怒濤般的魔法攻擊。

無視在夜空爆散的無數閃光,阿一收起奧爾根後再次拔出多納·修拉庫,射穿迫近的魔法核,和諾茵特一樣全力迎擊。

短暫的寂靜造訪壯絕的空戰。阿一和諾茵特在空中對峙著。

「吶,稍微有點介意的事能問一下嗎?」

「……什麼事?」

有教會關係者在山下,她不可能不知道正在發生的魔人族侵略王都的事。因為二話不說的被襲擊了,因此連問的閒暇都沒有。但現在出現了短暫的空當,而且諾茵特也接碴了,所以阿一就正好把問的問了。

「是下面的事。這樣下去王國會滅亡喲?接著當然就是這個【神山】了。不管我,去和魔人族那邊戰鬥不是更好嗎?」

阿一所問的是理所當然的問題,可是,諾茵特卻像是聽到什麼無聊的事似的哼了一下鼻子。

「若是那樣,那便是這個時代的結局,僅此而已」

「結局呢……果然,對於那個叫艾希特大人的傢伙來說【人】終究不是【人】,而是消磨時間的棋子嗎……只是在這個時代偶然站在人這邊嗎?那樣的話,魔人族那邊的神也是艾斯特本人或是其部下嗎」

「……是的話又怎樣?」

「不,只是姑且確認一下【解放者】們說的話的真實性而已。你看啊,對我來說,無論哪邊都很可疑啊」

是因為主被說成可疑嗎,諾茵特眉頭緊皺。可是,阿一連一點介意的影子都沒有,笑嘻嘻的繼續說道。

「吶,如果我很礙事,讓我回本來的世界不就好啦?而且,王國滅亡的話,勇者他們也會變成沒什麼用的殘念棋子喲,順便一票把我們送回去如何?」

「駁回,不規則」

「能聽一下理由嗎?」

「因為主如此祈望。不規則,主期望著你的死。歷經各種磨難,得到強大的力量和可靠的同伴……然後,在達成目標前半途而潰。主期望著你那樣的死法。所以,儘可能的痛苦,品嘗悲嘆和後悔和絕望後去死吧。這是你所能做到的最能取悅主的做法了。啊啊,還有勇者他們……將會變成些有趣的東西,主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因此,還要請他們作為取悅主的棋子繼續活躍下去」

大致如同阿一所料的回答,因此他也並沒怎麼在意,只是聳了聳肩,並在內心深深同意米莉迪·萊森曾經說過的。即,「確實是,該死的混蛋」。

但是,自己的事姑且不論,最後的話引起阿一的注意。

「……有趣的東西?」

「對於將死的你,沒必要解釋」

談話結束,諾茵特放出無數的魔法和銀羽作為戰鬥再起的信號。

不過,與之前相比,無論是威力還是規模都像別次元一樣。每一枚銀羽都有接近電磁炮的威力,所有放出的魔法也無限接近最進階水平。如果仔細看,會發現諾茵特全身都被銀色的魔力包覆著,能感覺到強烈的威壓。就像是阿一或光輝發動【界限突破】時的感覺。

「!」

看到那壓倒性的數量的怒濤攻擊,阿一倒吸一口涼氣,右手拿著梅塞拉伊,左手拿著修拉根應戰。梅塞拉伊在咆哮,每分鐘一萬二千發的破壞力把銀羽和魔法都捲進來消滅掉,修拉根把射線內的所有障礙打碎,瞄準諾茵特。

但是,纏繞著銀光的諾茵特,她的動作跟剛才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以為修拉根的紅色炮擊會確實擊中諾茵特的瞬間,她的身影便消失,然後出現在幾公尺外的地方。

進擊的諾茵特實在太快了,常常會出現兩至三重殘像,阿一放出的彈幕已經形同虛設。

透過【先讀】部署的十字懸浮炮發射炸裂獨頭彈,可是射到依舊只是殘像而已。突然消失的諾茵特,下個瞬間便拖著殘像迂迴到阿一的背後。然後,像陀螺一樣帶著驚人的氣勢迴轉,利用產生的離心力揮舞大劍。

「!?」

諾茵特最後的攻擊,超越了阿一發動【瞬光】後的知覺能力,完全的出其不意。身體後仰勉強避開了直擊,可當做盾牌的修拉根卻被一刀兩斷。修拉根內藏的能量走火,在阿一和諾茵特之間引起了大爆炸。

就算這樣,也只是拖延了一點點諾茵特追擊的時間。但對阿一來說,這點時間用來反擊是足夠了。紅色的魔力從他全身噴出覆蓋身體。【限界突破】。

面對踏前一步的諾茵特,阿一也踏前一步。他的手裡已經沒有了梅塞拉伊,取而代之的是多納·修拉庫。從現在開始的,是超接近戰。

「嘖呀啊啊!!」

「哈啊啊啊!!」

阿一側過半身躲過一把大劍的劈頭斬擊後,在絕妙的時機,瞄準第二把大劍的劍身橫掃。

阿一的修拉庫槍管對準大劍劍腹射出電磁炮把大劍彈向上方,右手的多納則對準諾茵特的心臟。諾茵特留下殘像,旋轉著迴避紅色閃光,保持那樣的氣勢由下往上揮出大劍。

阿一用修拉庫發動【金剛】的衍生技能【集中強化】,以比平常高數倍的密度對抗大劍的分解能力,反抗著大劍的氣勢將其偏開。

然後用同樣的方法用槍口抵住揮來的第二把大劍,直接開槍。與裂音同時出現的閃光把大劍彈飛。

彼此之間的距離極近,迴避、彈開對手的武器,同時連呼吸都忘了似的,為了給予對手致命一擊而反覆攻擊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覺,阿一和諾茵特都發出了吶喊。

全神貫注的走鋼絲,一個應對不當,下一個瞬間就會確定死亡。連判斷彼此攻擊的時間都沒有,僅憑本能和經驗的神速劍擊與槍擊交織在一起,正逐漸削弱著彼此的生命。

銀色的劍在夜晚的黑暗中描繪出數條軌跡,紅色的閃光如血沫般向四方飛散。如果把閃耀著銀和紅的二人比喻為太陽的話,二人放出的攻擊之暴風雨就是耀斑吧。每一秒,兩人都會幾度交手,為了活下去而尋找對手的破綻,無止境的提升速度。

成比例的,擦中的攻擊轉換為兩人互相染血。阿一身上有很多地方被淺淺的切開,諾茵特身上被剜出的彈孔也在滴血。

阿一和諾茵特的本領勢均力敵。不禁讓人覺得這樣的功放會一直持續下去,不過,被追逼著的一方實際上是阿一。不,正確來說,是只有一方有消耗。

阿一也理解到了。諾茵特從開戰時便魔力全開,可到現在卻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

不用說,阿一的【限界突破】是有時間限制的。一旦過了時限就會強制解除,並且暫時弱化。雖說阿一的魔力相當龐大,但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而相對的,諾茵特則好像會從哪裡得到補充一樣,無限制的保持強化狀態。阿一的魔眼能看到,在諾茵特的心臟部位,有一個閃耀著強光、完全看不出衰弱跡象的魔石似的東西。

這樣下去會越來越糟,阿一下決心要馬上決出勝負。

「吹飛吧!!」

噠噠噠噠噠噠!!!!

吶喊的同時,十字懸浮炮一齊掃射,最大威力的炸裂獨頭彈將阿一自己也捲了進去。

「你是瘋了嗎」

諾茵特無機質的瞳孔略微睜開。那雙眼裡寄宿著懷疑阿一神志是否清醒的顏色。

六台十字懸浮炮一瞬間射出了數十發炸裂獨頭彈,以阿一和諾茵特為中心炸出無數波紋。立刻,諾茵特用銀翼包裹自己,阿一也發動最大出力的【金剛】。

滋咚!!!!!!!

緊接著,紅蓮之花在夜空盛開。狂暴的衝擊波不分敵我,阿一和諾茵特都被炸飛了。

可怕的衝擊貫穿【金剛】讓阿一身受重傷。證據就是阿一渾身浴血,外表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諾茵特也並非毫髮無傷,銀翼的防禦似乎沒能完全趕上,傷口流血加劇的同時,也略微吐血。看來她的內臟也受到了衝擊。

「……打算一起死嗎?」

「哈哈……和你殉情?哈、真是開玩笑。這種對白,等你成為像我的戀人那樣的好女人後再說吧」(【心中】同時有【一起死】和【殉情】的意思)

太過亂來的攻擊,不由得,自暴自棄了嗎?諾茵特向他送去懷疑的眼神,阿一則一邊喘氣一邊回答俏皮話。混雜著你想和誰共度最後時光的嘲笑。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新武器。然後,像發牌似的高速投擲出去。

沒有聲音,明明就在那裡卻馬上就會看丟它的存在似的。但是,諾茵特就像沒事似的用雙大劍將其彈飛。

被彈開時發出叮!叮!的硬質聲音,在空中不斷旋轉的,是直徑15公分左右、甜甜圈型的圓盤——俗稱日月輪,或者說稱為恰克拉姆的投擲武器。

「事到如今還來這個,萬策已盡——!?」

咚叭!咚叭!咚叭!咚叭!咚叭!咚叭!

看到這種原始的武器,諾茵特本以為這只是垂死掙扎,在她用冰冷的眼神看向阿一的瞬間,阿一向自己的右側連發電磁炮。

緊接著,鮮紅的閃光便同時於諾茵特的左右出現,以粉碎她的頭部為目標強襲。

面對這不可能的情況,諾茵特不禁失語,立刻舉起雙大劍在兩側做盾。從多納·修拉庫射出的十二發子彈全是炸裂彈。而且和最初一樣是定點射擊。

為什麼,完全射向錯誤方向的子彈會從左右夾擊諾茵特呢。

原因便是剛才阿一投擲的日月輪。那個日月輪是,用生成魔法付與的礦石【氣息遮斷】和【風爪】製作而成的,在此之上,還擁有特殊效果的神器。

在【梅魯吉內海底遺蹟】對付巨型冰海精靈時也用過傳送門的功能。也就是說,日月輪中間的洞,和其他日月輪是連著的,向那裡射入子彈的話,透過空間跳躍能從另外的日月輪飛出來。當然,和十字懸浮炮一樣,用感應石能自在操縱。

頭部的位置、大劍的尺寸、諾茵特的反應速度等全部計算過後,飛躍空間的炸裂彈,全彈毫無偏差的命中瞄準的地方,迸發出驚人的衝擊。

下個瞬間

吧唧!!

吧唧!!

響起這樣的聲音,諾茵特攻防一體的雙大劍從中折斷了。

「什!只是這種程度,為什麼……」

一直沒有什麼感情的諾茵特,現在則露出相當驚訝的表情。

她沒注意到吧。阿一從最初的定點射擊後,在接近戰鬥中也一直瞄準諾茵特雙大劍的裂縫持續給予衝擊。正因為是實力相當的較量,所以當一方的武器被破壞時,就必然會產生決定性的破綻。

阿一沒有放過諾茵特的這個破綻,接連投擲從【寶物庫】取出的新神器。面對高速投擲過來的十個影子,諾茵特為了不露出破綻被攻擊,於是沒能迴避,立刻想要揮動折斷的大劍。

但是,對應付這個神器來說這是一步臭棋。被投擲的那個兩側連結著礦石製作的重錘。

俗稱縛錘索的捕獲道具,或者說是投擲武器。通常是要經過充分迴轉,藉著離心力扔出去的東西,但阿一的這個裡面內藏感應石,所以直接高速扔出去也可以。當然,阿一製作的東西不可能是普通的縛錘索……

「!這是,動不了!?」

捆住諾茵特雙大劍的劍柄、雙臂、腰和雙腳的縛錘索,其兩側的球狀礦石一邊放出波紋一邊定格在空中。那重錘被賦予了空間魔法的效果。兩個重錘會將空間本身固定,連帶著把捕獲對象也固定住。

不過,因為諾茵特有著分解能力,所以即便是擁有如此犯規效果的捕獲道具,用不了十秒也會被掙脫吧。而且,銀翼本身也是由魔法構成的,就算被拘束,只要解開銀翼的魔法後再展開就行,不可能將其實質性的拘束,至多也就能爭取到十幾秒的時間。

但是,阿一瞄準的正是這十幾秒。一擊必殺——在這僅有的時間裡放出最強的一擊。

阿一從【寶物庫】取出全長二公尺半的附有支架的大炮——Pile Bunker。響起嘰咿!!!!!!這種獨特的聲音,迸出火花填充紅雷。然後,一下子接近諾茵特。

「庫嗚」

諾茵特漏出苦澀的呻吟,擴張銀翼像繭一樣將自己包圍。蘊含分解能力的銀色魔力散發燦爛的光輝,彷彿另一個月亮。

伴隨著可怕的衝擊,阿一向著那美輪美奐的障壁打出Pile Bunker。之後,四根附加有新的空間固定機能的支架,一邊抵抗著分解能力一邊將Pile Bunker固定在空中。紅色的火花顯示出已達臨界狀態,狂暴的獠牙只差扣下扳機。

「耐得住就試試看吧」

阿一的嘴角無畏的上揚,眼裡寄宿殺意。【限界突破】的魔力光越髮明亮,連銀月都被染成了紅月。

之後,從Pile Bunker的射出口迸發出不可視的衝擊。射出口內藏有引起空間震動的機能。可以說是空間魔法【震天】的簡易版,給予對象激烈的振動,結合上這個,將會顯著削弱敵方的耐久力。

並且,在重力魔法的影響下,其重量會增加到二十噸。漆黑之樁,伴隨著如落雷般的轟鳴被解放。

咚隆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超壓縮的炸藥以及被變換為衝擊力的魔力,經過電磁誘導被加速至可以說是神速的阿贊琪姆制巨樁,旋轉著從零距離貫穿獵物將其破壞。

放出紅色閃光的漆黑之樁,輕鬆的貫穿兩枚銀翼,貫通裡面的諾茵特的心臟後仍未停止,從她的背後穿出,將左翼從根部掘開,宛如流行般拖著紅色的尾巴向遠方飛去。

「——」

「……」

之後剩下的,是魔力供給源的位置開了一個像風穴一樣的洞的諾茵特。由於【纏雷】將傷口灼燒碳化,連血都沒噴出來。這幅在左胸孤零零的開了個洞樣子,完全沒有人類的味道。銀翼化作光的粒子溶入周圍的空氣之中,再次窺視她的眼眸,依舊是如機械般冷冰冰的樣子。

只是,即便如此,阿一也能感覺到她的氣氛中混雜著怨恨……

諾茵特的眼神很快失去光芒變得空洞,身體搖搖欲墜的前傾,向著稍微遠離教會建築群的山腰處落下。在發黑的山巒之間,諾茵特的銀色非常顯眼。

阿一降落到她身旁,將多納的槍口指向她的頭部。就算魔眼和感知系能力都顯示諾茵特已經死亡,如果不給她頭部來一槍,阿一就總覺得心靜不下來。已經養成討厭的習慣了。

就在阿一打算扣下扳機的瞬間,

滋咚噢噢噢噢噢噢!!!!!

發生了讓整個【神山】激烈震盪的大爆炸。這次又是什麼?阿一回頭確認,映入他眼簾的景象是……巨大的蘑菇雲,以及伴隨著轟鳴崩壞的、包含大聖堂在內的聖教教會的一切。

「……騙人的吧」

阿一禁不住吐露的嘟噥聲,格外清晰的迴盪著。

4-22神山

「……騙人的吧」

盯著燒焦夜空的巨大蘑菇雲,阿一不由得張大了嘴,一邊想著「這是曾經在電視的戰爭系紀錄片中看過的景象啊」,一邊目瞪口呆。突然,傳來了念話。

【主、主人喲……你那邊情況如何吶呀?】

【喔?喔,緹奧啊。哎呀,這邊也才剛結束……】

【嗯,那太好了。不愧是主人吶呀。正好,這邊也剛剛結束了,能匯合嗎?】

【等等,那個特別厲害的什麼……】

【……妾身知道原因,不如說,就是妾身等人做的……】

【……你說什麼?】

【總之,能先匯合嗎?】

【唉,明白了】

看來她似乎知道令聖教教會總本山徹底崩壞的原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阿一不由得臉頰抽筋,急忙趕去與緹奧匯合了。升上空中之後,馬上就發現黑龍身姿的緹奧正滯空於離蘑菇雲稍遠的地方。

並且,坐在緹奧背上「啊哇哇哇」的怪叫著、感覺很狼狽的愛子,也映入了阿一的眼中。為什麼,愛子會在這裡?雖然冒出這樣的疑問,但考慮到愛子的性格,她一定是選擇了不逃避的幫助緹奧吧。阿一估摸著是這種情況。比起這個,他更在意愛子那副【已經做了】的樣子。

「……老師,緹奧。兩人都平安無事啊」

「南、南雲君!太好了,你平安無事呢。……真的太好了」

【主人。嗯。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要死了,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真不愧是主人的老師殿下吶呀。萬沒料到,那東西竟然能讓妾身的吐息升華至讓整個聖教教會崩壞的地步吶呀。精彩的值得佩服吶呀】

聽了緹奧的話語,阿一眨嗎眨嗎眼,然後,用【難道】這種抽筋的表情面向愛子。

「……老師,究竟做了什麼」

「啊哇哇哇哇哇哇,不、不是的!本沒打算這樣的!教會的結界很硬……如果能稍微提升緹奧小姐吐息的威力……只打算打破結界的……」

阿一的登場,讓愛子安心的出了口氣,可是阿一的提問,卻讓她再次開始慌張了。從狼狽的愛子那聽來了事情的經過,概括來說就是。

騎著緹奧的愛子,為了解除施加在阿一身上的異常狀態魔法,決意與伊修塔爾等人戰鬥,但是,雖然愛子有著很高的魔法適應性,手邊卻沒有像樣的魔法陣,因此她用不出強力的攻擊魔法。另外,大聖堂本身似乎就是發動強力結界的神器,那結界守護著伊修塔爾等人,緹奧的吐息根本碰不到他們。

這樣下去,伊修塔爾等人就會在安全地帶悠然自得的行使魔法了。想要突破結界,沒有足夠的火力是辦不到的吧,愛子一邊應付神殿騎士們的攻擊,一邊考慮對策,然後她想到了……利用自己的特技。順帶一提,愛子的屬性是如同以下的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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畑山愛子 25歲 女 等級:56

天職:作農師

筋力:190

體力:380

耐性:190

敏捷:310

魔力:820

魔耐:280

技能:土壤管理·土壤回復[+自動回復]·範圍耕作[+範圍擴大][+異物轉換]·成長促進·品種改良·植物系鑑定·肥料生成·混合育成·自動收穫·發酵操作[+急速發酵][+範圍發酵][+遠隔發酵]·範圍溫度調整[+最適化][+結界付與]·農場結界·豐收天雨·語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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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中,她用的是發酵操作。雖說是【神山】,但只要是人們生活的地方,就會有大量可以發酵的東西。而且,只要發酵,就會產生甲烷。當然,這裡不是地球,準確來講,產生的是某種異世界物質,但【可燃性氣體】的這種性質並無不同。

愛子一個勁的在教會周邊地帶使用這個技能。因為發酵不是攻擊魔法,所以教會的結界並未對此做出反應,生成的可燃性氣體便不斷在結界內外積存。為了不讓可燃性氣體被風吹散,緹奧用魔法操控風,將氣體留在一定的範圍內。

然後,覺得積存的可燃性氣體也差不多了,結合上緹奧的吐息,應該能破壞教會的結界了吧,以上,如果緹奧放出吐息……

「……就變成這樣了」

【嗯。連妾身也被盛大的吹飛啦,久違的感覺要死了吶呀。本來只想破壞結界,卻沒想到連教會本身都破壞掉了……這樣的方法,就算是活了幾百年的妾身也想不到啊。不愧是,主人的老師殿下吶呀。佩服吶呀】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程度的大爆炸!只是,覺得做的不徹底是不行的!真是這樣的!嘶哈!?教會的人們嘶哈!?怎麼樣了!?」

愛子一邊哭著一邊不知所措的辯解,將彷徨的視線移向化為廢墟的教會。阿一與緹奧也一同看向瓦礫的群山……

「……嘛,統統都被炸飛了吧」

【感覺他們過於相信教會的結界了。完全的突然襲擊吶呀,毫無防備的被那種大爆炸……沒救了吶呀】

「啊,啊啊……那樣的……不對,我已經有覺悟了……」

由於自己的助攻,導致教會關係者們被統統炸死,想到這種事,愛子臉色發青了。雖說是下定了決心才與之一戰的,但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結果,還是難以保持平常心啊。

愛子不由得當場嘔吐。看到一面流淚一面嘔吐的愛子,阿一撓了撓頭,輕輕依偎在愛子身邊。然後,毫不介意被嘔吐物弄髒似的握住了愛子的手。總之,他認為有必要讓現在的愛子感受到溫暖。

從手上傳來的溫暖,維繫住了愛子那即將冰凍破碎的心。然後,連學生和教師這種關係都忘了,愛子飛撲進阿一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漏出嗚咽。

【……妾身的後背……】

對於自己後背的慘狀,緹奧即便發出有點悲哀的聲音,也馬上重振精神,行使再生魔法。對緹奧而言,她也希望愛子能少花點時間重新振作起來,吐息本來就是自己放出去的,愛子並沒有必要對此感到必要以上的負罪感。再加上現在也不是能讓她花時間悠閒的開導愛子的狀況,因此她用再生魔法,略微治癒了愛子那被磨削的精神。

恢復些許精神的愛子,從阿一的胸口抬頭。眼淚與鼻水與嘔吐物相當的不得了,可阿一絲毫也沒有感到在意的樣子,從【寶物庫】取出毛巾和水,將不潔的愛子擦乾淨了。因暴露出意外醜態而動搖的愛子,就那樣任阿一擺布。

「冷靜了嗎?老師」

「是、是的。已、已經沒事了。南雲君……」

阿一的呼喚,讓愛子一下子清醒過來,對正在做的事感到羞恥嗎,她的臉染上了緋紅。是心理作用嗎,總覺得她呼喚阿一名字的聲音充滿了熱度。眼睛也向上偷瞟著阿一,雖然淚眼汪汪的濕潤著,卻能感受到那眼神的熱度。她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只是羞恥,而是還有著某種特別的感情。

雖然愛子是【教師】,但比這種事更先被認識到的則是【女性】。就連阿一看了那個表情後,「咦?好像不太對?難道說,是那種事?」察覺到愛子的感情,他的臉頰抽筋了。

總覺得在各式各樣的意義上很糟糕啊,阿一立刻移開了目光。這時,緹奧用含有警戒心的念話對他說道。

【主人啊,有人。但明顯不一般吶呀……】

「說什麼?」

阿一沒想到,那種爆炸後竟然還會有倖存者,他驚訝的追著緹奧的視線看去,確實,在那裡有一名身著白色法衣的禿頭男人正筆直的凝視著阿一等人。但是,如同緹奧所言,他不可能是普通的人類。要說為什麼,因為他那搖曳的身體是透明的。

禿頭的男人注意到阿一等人認識到了自己,便無言的轉身,連邁步的動作都是一副感覺不到重力的樣子,飄移似的向著瓦礫之山的對面移動。然後,在眼看著就要看不到他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看著阿一他們。

「……跟著來的意思嗎?」

【估計是。主人啊,怎麼辦吶呀】

「……是啊,也想要快點和月她們匯合……可是原本是衝著神代魔法來的啊。或許,有什麼關係呢。不能錯過線索」

【唔嗯。的確啊。那麼,要追了】

緹奧同意了阿一的說法,拍打龍翼,降落在瓦礫之山上,阿一和愛子下去後就解開了龍化。然後,注意到背上的汙漬,緹奧的眉毛略微下降,從【寶物庫】中取出取代的衣服。阿一也因此注意到自己的狀態,從【寶物庫】取出衣服,迅速更衣完畢。

「啊嗚,對、對不起……弄髒了……」

其原因就是愛子。羞恥和抱歉讓她本來就很嬌小的身體變得更小了。對女人來說,自己的嘔吐物弄髒他人的衣服什麼的,一定慚愧的不得了吧。

阿一和緹奧都明白這是沒辦法的事,因此才對她說不必在意,但她卻沒辦法簡單的不去在意自己的失態。因為,透過剛才的爭論,愛子逐漸承認了自己對阿一的感情,對特別的他懷有了各式各樣的想像。

但是,愛子一直這樣畏首畏尾的也麻煩,所以阿一便趕緊轉換了話題。

「老師,不好意思,請跟著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那個禿頂究竟是什麼人,也不得不去確認一下」

「好、好的。我知道了……跟著南雲君……」

注意到最後的【跟著】這個詞妙的充滿力量和熱度,阿一是【總之先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向著禿頭男消失的地方前進了。

此後,禿頭男的身姿也時隱時現,誘導著阿一他們在瓦礫之間前進。就這樣走了五分鐘後,似乎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禿頭男靜靜的佇立在那裡筆直的凝視著阿一他們。

「你,究竟是什麼人?想要我們怎樣?」

「……」

禿頭男沒有回答阿一的問題,只是沉默的用手一指。那裡是平淡無奇的瓦礫之山,可男人的眼神卻好像在說進去似的。阿一判斷問答也不會有結論,便和緹奧、愛子互相點頭,跨入了那片瓦礫之地。於是,那個瞬間,瓦礫都輕飄飄的浮起,其下的地面散發出淡淡的光芒。仔細一看,那裡描繪有一枚大迷宮的紋章。

「……你是……解放者?」

在阿一提問的同時,地面發出的淡淡光芒也將阿一等人包圍了。

然後,在接下來的瞬間,阿一等人便站在了完全未知的空間。這裡並不算大。在漆成黑色、富有光澤的房間中央,繪製有一個魔法陣,旁邊還有一個台座,上面放著一本相當古老的書。看來,突然就到達大迷宮的最深處了。

阿一等人走到魔法陣旁邊。面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阿一的頭上雖然浮現出大量【?】,但他還是拉著愛子的手,與緹奧互相點頭後,三人便邁入了如同精緻藝術品般的魔法陣。

像往常一樣,記憶被詳查,但除此之外,感覺還有什麼進入了更深層的部分,三人都禁不住發出呻吟聲。對於這太過不愉快的感覺,一瞬間,懷疑這是陷阱,但下一秒,這種不快感就輕易的消失了。然後,被認可為攻略者,魔法的知識直接被刻入了腦海。

「……魂魄魔法?」

「嗯~看來,是能干涉靈魂的魔法吶呀……」

「原來如此啊。米莉迪那傢伙,能將靈魂固定在魔法人偶上活著就是因為這個嗎……」

腦子冷不防的被刻入了知識,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愛子正抱頭蹲在地上嘟噥著。阿一滿臉同意的點頭,走近旁邊的台座,將放置在上面的書拿在手裡。

大致翻了翻,內容似乎是【神山】大迷宮的創設者拉烏斯·巴恩這個人物書寫的手記。和奧斯卡·奧盧克斯寫的差不多,解放者們的交流、日常、戰鬥,直到這個【神山】為止,寫了各式各樣的事。

但是,因為阿一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所以他就一目十行的讀完了。拉烏斯·巴恩的人生什麼的怎樣都好。他為什麼只留下自己的映像體,而不像米莉迪那樣用魂魄魔法活下來,這些理由也被夾雜著懺悔的文句說明了。

在書的最後幾頁,記載了迷宮的攻略條件,根據這些內容,剛才,在禿頭男拉烏斯·巴恩的引導映像體出現的時間點,攻略基本上就已經被認可了。

因為,大迷宮的攻略條件有這麼幾條,最少要擁有兩個大迷宮的攻略之證,不懷有對神的信仰心,戰勝作用中的神之力的一些影響。只要有一條不滿足,那個映像體就不會出現。也就是說,【神山】的概念是,擁有不屈從於神的堅定意志,大概。

恐怕,如果按照本來正規的途徑去攻略的話,為了確認那意志,會有各式各樣的考驗吧。愛子也被承認攻略,是因為長期接受教會關係者的教育,她那為學生著想的心情卻沒被信仰心動搖嗎?又或者是因為,被判斷在幫忙打倒教會這件事上幫了大忙?

總之,對這個世界的人們來說,這確實是相當嚴苛的條件,但對阿一等人來說卻是相當輕鬆的條件。

愛子也終於從獲得神代魔法的衝擊中站了起來。阿一將與手記一同被置於台座上的證明指環收好後,三人便迅速離開那裡,透過拉烏斯·巴恩那閃光的文章,回到了進來之前的地方。

「老師,沒事吧?」

「嗯,沒事。總覺得……即便如此,也是很厲害的魔法呢……嗯嗯,確實,如果有這麼厲害的魔法,或許也會有能回日本的魔法呢」

愛子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接受了似的點頭。這幾天的超展開讓她累積了不少疲勞,不過,是因為確實的感受到能回去的可能性了嗎,總覺得她那疲憊的表情略微放鬆了。

「那麼,魔法陣的所在也知道了,儘快與月她們匯合吧」

「啊,是啊!王都不是正被襲擊著嗎?如果大家都能平安無事的話……」

愛子一臉擔心的表情,雙手握在胸口祈禱似的。三人立刻開始下山,雖說從【神山】到王都有升降機那樣的專用設施,但八千多公尺的距離,用那個實在是太慢了,於是……愛子被強制體驗了一把自由落體,整個神山都迴盪著她的悲鳴(被阿一和緹奧無視了)。

阿一肩膀上扛著筋疲力盡的愛子,和緹奧一同降落到地面,把各處都開始響起悲鳴或怒號的王都拋在身後,為了送達愛子,首先趕往了香織等人所在的地方。

然後,在匯合時看到的……

是從胸口穿出一把利劍、已經斷氣的香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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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23背叛

時間少許回溯。恰好是,莉莉安娜她們來到王宮內的時候。

啪啦啦啦啦啦啦啦!!

「——!?究竟怎麼了!?」

聽到如玻璃被擊碎般令人不快的聲音,正在自己房間就寢的八重堅雫從夢中驚醒,一把抓過枕邊的黑刀,瞬間進入臨戰態勢。顯然,這是在平時就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的人、才能作出的動作。

「……」

一段時間內,雫隱藏氣息,表情險峻,手握刀柄,保持著拔刀的姿勢。明白到室內沒有異常,她安心的鬆了口氣。

雫的警戒心會增強到如此地步,是因為這幾天,她完全見不到莉莉安娜和愛子的面。

從不久前開始,她便意識到漂浮在王宮中的違和感。那一天,在愛子歸來的日子,愛子明明說在晚餐時有重要的話要講,分別之後卻沒再見到她。因為愛子沒來,所以雫便懷疑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而且,莉莉安娜也於同一天消失了。

當然,探尋了兩人的去向,但伊修塔爾告訴她,愛子她們正在總本山商議關於異端審問的事,不能直接引見她去見愛子。雫不吃這一套,但伊修塔爾說幾天後她就會回來,還說莉莉安娜的父親、國王埃利希鐸也在,所以不必擔心。說到這個份兒上,雫即使不情願,也只得暫且退下。

但是,莫名的不安並沒有消失,就像剛才,連睡覺時都像某個輕浮的間諜一樣充斥著警戒心。

雫悄無聲息的下床,在數秒內整裝完備,慎重的來到房間外。自從香織跟著阿一去旅行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雫一個人了。確認走廊沒有異常,雫便立刻去敲對面光輝他們的房門。

門馬上就開了,現出光輝的身姿。在房間裡,龍太郎似乎也已經起床。看來,和雫一樣,他們也是因剛才的那聲巨響而醒來的。

「光輝,你啊,不能再稍微警惕點嗎?竟然立刻就開門……要是有誰想對你做什麼的話完全不費功夫吧?」

光輝什麼警戒心都沒有,很平常的就把門打開了,雫因此皺著眉頭提醒他注意。與此相對,光輝只是一臉茫然若失的表情。雖然聽到了破碎音,但這裡是王宮內,再加上外面就是走廊,因此他沒想到或許會遭遇危機的可能性。另外,也有完全還沒睡醒的成分。

這幾天,雫一直在思考著王宮內的違和感或愛子她們的事,同時也不停的忠告伙伴們「有什麼很奇怪,應該保持警惕」,可不論是光輝還是龍太郎,都認為是過於認真的她想太多了,完全不將她的警告當一回事。

「比起那種事,雫,剛才的是什麼?什麼破掉了似的聲音,但是……」

「……不清楚。總之,先把大家叫起來去收集情報吧。總覺得,有什麼討厭的預感……」

雫這麼說著,就轉身挨個去敲其他同學的房門。大部分學生,都被剛才的破碎聲驚醒,迅速集合在一起。來到走廊上的學生們困惑不安,或因睡眠被突然打擾而嫌麻煩的樣子,在全體學生面前,光輝大聲的總結現狀。

這時,一位與雫交往甚密的侍女跑了過來。她出身騎士世家,嗜好劍術,這份聯繫讓她與雫變得親密了。

「雫大人……」

「尼婭!」

被稱呼為尼婭的侍女跑到雫的身旁,但總覺得她的表情欠缺霸氣,平時那凜然的氣氛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似的,感覺到這種違和感,雫不由得皺起眉頭。可是,她的這種違和感,卻被尼婭帶來的驚人情報擠到了腦海的角落。

「大結界之一被破壞了」

「……你在說什麼?」

雫不由得如此反問,尼婭淡淡的陳述事實。

「是魔人族的進攻。大軍已經在王都近郊列陣,大結界是被他們的攻擊破壞的」

「……什麼,究竟是如何……」

帶來的情報太過脫離現實,就連雫也盡失冷靜,只剩目瞪口呆了。

不僅是雫,其他的同班同學也一樣,嘰嘰喳喳的吵鬧起來。魔人族的大軍誰也沒見過,正在進攻王都什麼的更是不可能,再加上大結界被破壞,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他們會不冷靜也沒辦法吧。

「……被破壞的大結界只有第一障壁嗎?」

眾人之中,表情險峻的光輝詢問著尼婭。守護王都的大結界共由三層構成,從外到內依次被稱為第一、第二、第三障壁,內側的第三障壁展開規模最小,同時也是最為堅固的障壁。

「是的。現在是這樣……但是,第一障壁是被一擊破壞的。全部突破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吧……」

聽了尼婭的回答,光輝點了點頭,提議由自己們出面討伐。

「我們多少可以爭取些時間。在此期間,讓王都的人們去避難,只要兵團或騎士團能整備好陣勢的話……」

聽了光輝的話,現出決然表情的只有寥寥數人,雫、龍太郎、鈴、永山小隊等前衛組而已。

其他的同學不是移開視線,就是表情黯淡。他們是,已經失去了站上前線的意志的人。以大軍為對手,挑戰或是拖延時間等,是辦不到的。

那麼即使只有我們也好!這樣想著,光輝的內心更加激動了。但是,在他面前,意外的人物——中村惠裡提出了暫緩。

「等等,光輝君。比起擅自戰鬥,我認為應該儘快與梅魯多先生他們會合」

「惠裡……可是」

「尼婭小姐,大軍……知道有多少嗎?」

「……大約是十萬左右」

這個數字,讓學生們倒吸一口涼氣。

「光輝君。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光是數量就對抗不了。雖然我們比普通人強,但我認為好鋼必須要用在刀刃上。為此,就應該和梅魯多先生他們好好商量,配合著行動……」

老實的眼鏡妹——惠裡的說法相當保守,可是,她眼中光芒的強度絕不遜於光輝等人。而且,她的意見也相當正確。

「嗯,鈴也贊成惠裡裡。不愧是鈴的惠裡裡啊!眼鏡真不是裝飾呢!」

「和眼鏡沒關係吧……鈴」

「呵呵,我也贊成惠裡。剛才稍微有點欠冷靜呢。光輝?」

對於三名女孩子的意見,光輝猶豫了一下。惠裡平時看著老實,但她看事物卻總是鞭辟入裡,她的判斷,光輝也是很信賴的。結果,全班就按照惠裡的說法,去和梅魯多他們騎士團、兵團會和了。

光輝等人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跑向衛兵和騎士們的集合地點時,就在身邊,有一個人咧開嘴角,露出了如月牙般的詭異微笑。

~~~~~~~

光輝等人來到屋外指定的緊急集合地點時,已經有很多士兵和騎士整然有序的列隊在那裡,哈利王國騎士團的副團長,何賽·蘭卡伊德正站在前方的演講台上進行情況說明。在月光的沐浴之下,士兵們都臉色發青,茫然的佇立在那裡,毫無霸氣的看著何賽。

這時,注意到進入廣場的光輝等人,何賽停下說明,向他們招手。

「……很高興你們來了。狀況明白了嗎?」

「是的,從尼婭那裡聽說了。那個,梅魯多先生呢?」

對於何賽的歡迎和質問,光輝點頭稱是,並左顧右盼的尋找梅魯多先生,詢問他的所在。

「團長,稍微有事要做。比起那個,好了,站到我們中間。因為勇者可是我們的領袖啊……」

何賽這麼說著,就引導光輝等人走到列隊整然的士兵們中央。留守組的同學們一副「欸?我們也?」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面面相覷。即便如此,卻沒有人開口,隨波逐流似的,跟著光輝等人走向無言的士兵們。

默默透過時,周圍士兵們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騎士們亦如此。對此,雫心中的違和感漸漸膨脹起來。再加上從起床時就感覺到的、一直揮之不去的討厭預感,雫的心躁動不止。無意識之中,她向握著黑刀的手注入了力道。

然後,恰好當光輝等人完全被周圍的士兵和騎士包圍的時候,何賽的演說再度開始。

「大家,儘管情況緊急。但是,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我等是無敵的。我等不會敗北。死亡什麼的也不會降臨在我等身上。好了,大家,歡迎我們的勇者吧。今日,我等就是為了這一天才存在的。那麼,拔劍」

士兵、騎士、一齊高舉拔出的刀劍。

「注視開始的狼煙」

何賽從懷中取出什麼舉過頭頂。遵從他的話語,不僅是士兵們,連光輝他們也不由得定睛而視。

然後……

喀!!

閃光炸裂。

何賽拿著的並不是什麼的信號彈,而是放出強烈閃光的閃光彈。毫無防備的注視著閃光彈的光輝等人盡皆發出短促的悲鳴,雖然立刻移開視線或是閉上眼睛,但直視強光仍然造成了他們一時性的失明。

然後,下一個瞬間……

卟滋

肉體被活活刺穿的聲音接連響起,

「啊咕?」

「嘎!」

「咕嘸!?」

接下來,又是一片悶聲悶氣的慘叫。

和剛才因驚訝而發出的悲鳴不同。這次是感到痛苦,下意識吐出的苦悶之聲。並且,在此之後,便開始聽到無數噗通!這種人倒地的聲音。

如此這般之中,只有雫理解了箇中原因。自打進入廣場後,她就將警戒提升至最高限度。總覺得何塞的演說哪裡有違和感。因此,被強烈的閃光灼傷眼睛後,她相對不動搖的擺起架勢,緊接著,勉強以黑刀防住了襲擊自己的凶刃。在目不能視的情況下,緊靠氣息便防住了從背後襲來的凶刃,這都是平時鍛鍊的結果吧。

閃光平息,視力也開始恢復,雫環視周圍,看到的是,同班同學被騎士或士兵用劍從背後刺穿、按倒在地的樣子。

「為什麼、這樣的……」

看到一邊發出呻吟、一邊被從上摁倒壓制著的、後背上還插著劍的同班同學們,雫的聲音哽咽了。難道說,全員都被殺了?這種最糟糕的想像掠過她的腦海,可大家仍在發出痛苦的呻吟,似乎都還勉強活著。

對此,雫略感安心,同時,面對這不堪設想的狀況,她以險峻的視線掃視周圍的士兵們,可是,一副奇妙的光景映入她的眼簾,讓她不由得僵住了。

「啊啦啦,該說不愧是你嗎?……是吧,雫?」

「欸?欸……說什!?」

是的,在一片倒地瀕死的同班同學之中,僅有一名學生平然而立。那名學生,和平時完全不同,以有些一板一眼的聲音向雫搭話。此人的氛圍變化實在太大,讓雫一瞬間語塞,反射性的投以疑問。

那個瞬間,再一次,一名騎士從雫的背後刺出利劍。

「——!?」

即便因熟人的豹變而動搖,雫依舊勉強躲過了攻擊。那名學生以略顯吃驚眼神看向雫。

「這也能避開嗎……雫真的相當難纏呢」

「在說什——!」

更多的騎士和士兵向雫揮出刀劍,即便如此,雫也見招拆招,頂住了襲來的劍刃風暴。突然,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了,雫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雫大人!救我……」

「尼婭!」

在那裡的,是被騎士呈騎馬狀推到,眼看著就要被高舉的利劍貫穿的尼婭。雫立刻使用【無拍子】高速移動,在利劍揮下的瞬間到達尼婭身邊,以刀鞘擊飛了騎在她身上的騎士。

「尼婭,沒事吧?」

「雫大人……」

雫一邊撐起倒下的尼婭,一邊用警戒的眼神看向周圍。這時,尼婭一邊嘟噥著雫的名字,一邊用雙臂環抱住雫的脖子。

然後,

……將匕首插在了雫的背上。

「呃啊!?尼、尼婭?為、為什麼……」

「……」

背上感到一陣劇痛,雫的臉頰痛苦的扭曲,卻仍然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俯視著抱住自己的尼婭。

尼婭她,平時那親切的眼神也好,開朗的表情也好,現在都不見了,只是面無表情的回望著雫而已。

於是,雫終於注意到了。一開始,她認為尼婭的樣子之所以有點怪,原因是王都被進攻吧,但事實並非如此,她的樣子,與將自己包圍的士兵或騎士們的氣氛完全相同,因此一定另有原因。

尼婭直接扭住雫的雙臂,將她摁倒在地拘束起來。和其他學生們一樣,她也被套上了封印魔力的枷鎖。

「啊哈哈哈,真不愧是雫,但是你萬沒料到會被那孩子反咬一口吧?嗯嗯,是這樣的吧?在下就是為此才特地準備的喔?」

後背上感覺到灼熱的疼痛,臉頰上感覺到地面的冰冷,咬緊牙關的雫明白了,尼婭也和其他不正常的士兵們一樣,被做了些什麼。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一手造就如今這幅慘狀的,毫無疑問,正是那名現在也在嗤笑著、浮現出平時不可想像的可憎笑容的——她的摯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惠裡」

沒錯,那個人物就是,老實保守、周到善良、與雫等人同甘共苦的摯友,名為中村惠裡的那個人。

儘管身負重傷,卻沒有人立即死去,似乎都避開了要害。苟延殘喘的學生們露出痛苦的表情,和雫一樣呆然的凝視著——發出噠噠的足音,在如同殭屍般的士兵間悠然邁步的惠裡。

惠裡並沒有回答雫的質問,而是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似的嗤笑著,緩步走向光輝的身邊。然後,摘下眼鏡,突然拽起戴在光輝脖子上的用來封印魔力的項圈,並妖艷的微笑著。

「哎,惠裡……究竟……咕……怎麼啦……」

雖然不是雫她們那樣的青梅竹馬,可她也是至親的友人、同伴中的一人,但現在惠裡的氣氛卻和平時大不相同,光輝忍著利劍刺穿身體的劇痛,拚命的質問她。可是,惠裡無視了光輝的質問,總覺得她的表情很火熱。

然後,

「哈啊,光輝君,抓~到~你~了~」

一邊說著這種事,一邊將光輝的嘴唇和自己的嘴唇重疊。在被奇怪的寂靜籠罩的廣場之中,啾~唑~啾這種鮮活的聲音非常清晰的迴響著。惠裡宛如將多年累積的壓力一口氣都吐出來似的,忘我的占有著光輝。

完全搞不懂的光輝拚命掙扎,可是,同時被數名騎士摁著,除了封印魔力的項圈之外,手腳也和其他的學生們一樣被戴上了枷鎖,再加上身體被劍貫穿根本使不上力。因此,現在的他只能任人宰割。

終於滿足了嗎,惠裡鬆口,撥弄著連接兩人嘴唇的銀絲。然後,眼睛眯細,一臉恍惚的舔了舔嘴唇,慢慢的站起來,睥睨著倒地流血的學生們。遍地都是痛苦的表情或呆滯的表情。看到這樣的景象,惠裡很滿意似的點了點頭,最後,將視線定格在雫身上,並浮現出笑容。

「就是這麼回事喲。雫」

「……怎麼回事啊……咳嘸……」

雫還是一臉不明白的表情,邊吐血邊瞪著惠裡。惠裡搖著頭,一臉像是在說「雫的理解力太差了」這樣的表情,話雖如此,她還是開始述說,宛如給年少無知的幼童講道理一般。

「嗯~不明白嗎?在下呢,一直就想要光輝君呢。所以說,這都是為此而必須要做的事。僅此而已喔?」

「……如果喜歡光輝……告白不就……這樣的事……」

聽了雫的反駁,惠裡瞬間變得面無表情。但是,她又立刻變回了那副可憎的笑臉,並再次說了起來。

「不行的喲,不行,不~行。告白什麼的不行。如此溫柔的光輝君不會將某人視作特別。儘管周圍都是些毫無價值的垃圾,但溫柔的光輝君卻無法對其置之不理。因此啊,為了在下的光輝君,在下不得不努力打掃垃圾喲」

連這種事都不明白嗎?惠裡像看著小笨蛋似的哎呀哎呀的聳著肩。雖然被她稱呼為垃圾,但由於她的豹變,太過驚訝的眾人連憤怒都忘了。第一人稱也變了,說真的,雫只覺得自己與眼前的這位少女是初次見面。

「哼哼,來到異世界真是太好了。在日本,要掃除垃圾真是相當辛苦呢,一個弄不好就住不下去了喲。當然,就這樣贏得戰爭回歸日本什麼的,在下絕不認同。因為,光輝君要在這裡和在下兩人,永遠~永~~遠一起生活」

惠裡竊笑著如此說道。雫在震驚之餘,不由得將突然從腦海中閃過的推測脫口而出。

「……難道說……咳咳……大結界會如此簡單的……被破壞……是因為……」

「啊哈哈,注意到了?沒錯,在下做的喔。使役他們把大結界的神器給破壞了」

雫最糟糕的推測不幸言中了。雖然還沒想到讓魔人族能從王都近郊展開侵攻的理由,但大結界之所以會被如此簡單的破壞,卻是惠裡做的好事。惠裡的視線,移到了如亡靈般凝立在她身旁的騎士或士兵們身上,像在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由此來看,就是讓他們去做的吧。

「如果殺掉你們的話,在王國就待不下去了……所以呢,與魔人族取得聯絡。帶他們進入王國、殺害異世界人、把騎士團弄成人偶,以做這三件事為材料進獻給他們,來換取進入魔人領的資格,並放在下和光輝一條生路,如此約定了」

「胡扯……和魔人族聯絡是不可能的……」

光輝總算從舌吻的衝擊中恢復,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此嘟噥著。惠裡一直和自己們在王宮鍛鍊。既然魔人族不可能進入大結界之中,那麼想要與外界接觸也是不可能的。抱著這種想要相信惠裡的心情,光輝提出拙劣的反駁。

可是,惠裡輕易打碎了他的期望。

「【奧盧克斯大迷宮】裡襲擊咱們的魔人族女人。在歸來之際,在下對她用了降靈術喔?不出所料,魔人族來回收她的屍體了,於是乎,在下就不客氣的用了一下喔。說實話,那天發生的事,就連在下也膽戰心寒呢。交戰時萬不得已,連降靈術都用上了……為了不被殺,打算迎合她,卻被打岔了……明明是不想被懷疑,才特地裝作用不了降靈術的樣子……不過嘛,感覺結果尚可呢」

就像惠裡說的,她對那個魔人族女人施展了降靈術。然後,來尋找卡特萊婭的魔人族發現了她的屍體,以及惠裡留下的訊息。米哈伊爾就是這樣知道卡特萊婭之死的真相的。另外,惠裡是利用【人類】的屍體,從魔人族處接到聯絡的。

聽完惠裡的話,雫想起她的降靈術,本來就已經失去血色的臉頰變得更加蒼白了。

降靈術,是作用於【死亡對象】的殘留思念的魔法。如果是這樣的話,考慮到包圍著自己們的、如幽鬼般的士兵或騎士、還有壓制著自己的尼婭的樣子,最糟糕的答案便呼之欲出。

「他們的……樣子……很奇怪是……」

「當然是降靈術喲~全部,都~已~經~死~了~啊哈哈哈哈!」

面對這殘酷無情的解答,雫咬緊牙關,拚命的反駁道。

「……騙人……如果是降靈術……應答之類的……應該……不可能!」

「這個嘛,該說是,在下的實力?用降靈術,附加上生前的記憶和思考模式,有這種程度,就能進行簡單的對話了喔。或者,該說是在下原創的降靈術【縛魂】嗎?啊啊,儘管如此,也會有違和感呢~但這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事了,在下也一直在煩惱著該怎麼辦呢……有一天,突然出現了一位提出合作的人呢。是位銀髮麗人喔。計劃會曝光是很吃驚,一瞬間也做出了各式各樣的覺悟……但那時候她的確沒告發在下,雖然信不過,但能暫時利用一下呢~」

真的、焦急喲~,像是在這麼說似的,惠裡擦了擦並沒有流汗的額頭。恐怕,在這過程中也發生了各式各樣的情況吧,但是她卻完全不露聲色。

「實際上,從國王到近臣的異變都沒被發現,所以她很厲害吧?但作為代價,他們的樣子都變得像是服用了危險藥品的人似的,異常亢奮呢。嘛,計劃也因此一下子提前了。呵呵,沒關係!大家是不會白白死掉的。因為,會好好~地循環利用,給魔人族的人們使用呢!」

本來,降靈術只會作用於殘留的思念,從某處汲取死者生前的意志,用魔力將殘留的思念鍍在遺體上,實際上卻是術者的意志在維持遺體的行動,或者說,降靈術是讓意志依憑在遺體上、讓遺體能動的術。

屍體的性能當然比生前拙劣許多,思考能力等也沒有,因此術者不指示就不會行動。當然,【持續攻擊】等這種有持續性的命令,即便不做出細緻的指示,屍體也有可能持續活動吧。

降靈術不會讓屍體具備思考能力,也就是說,降靈術做不到讓尼婭或何塞等人像平時那樣和雫她們交談。能做到這種事,並讓人幾乎感覺不到違和感的,是惠裡的【縛魂】術。因為那是從對象的魂魄中抽出記憶和思考模式,付加到遺體上的術。

這已經可以說是在干涉靈魂了。換言之,惠裡僅靠自己的雙手,就觸碰到了神代魔法的領域。這才叫作弊。表面上說自己不擅長降靈術,背地裡卻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那份鑽研以及她天才級的才能,實在是值得驚愕的東西。也許,她那可怕的執念就是原動力吧。

順帶一提,惠裡之所以不立即將同班同學們殺光,是因為【縛魂】只能對剛剛死去的對象使用,而且一次只能弄一個人。

「咕……停手吧……惠裡!做這種事……我……」

「不會放過在下?啊哈哈,就知道會這麼說呢。光輝君很溫柔呢。而且,掃除這些垃圾後你會很難過吧……所以啊,會認真的給光輝君【縛魂】的,成為只為在下而存在的光輝君喔?不看其他任何人,只看著在下,說著如在下所期待的話語!只屬於在下的光輝君!!啊、啊哈!光是想像,就要高潮了!」

惠裡一臉神魂顛倒的表情,抱著自己的身體扭來扭去。此時此刻,那名穩重大方、細緻周到的圖書委員的女孩子的面影,已經變得蕩然無存。同班同學們確信,她已經瘋了。比起降靈術,【縛魂】能讓死者變得更加好用,而且,死者會成為術者的傀儡、人偶,這件事並不會改變。明知如此,卻還是渴望得到那樣的光輝,實在不讓人覺得她還正常。

「騙人……騙人啊!……惠裡裡,惠裡……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的……只是被什麼操縱了而已啊!……醒醒吧!惠裡!」

惠裡的摯友——鈴難過的扭曲表情,即便因痛苦而喘息,也拚命的高聲疾呼。她的手,像是想要爬到惠裡身邊似的,瘋狂的撓抓著地面。惠裡聽到鈴相信著自己的話語,以筆直的眼神看向她,並嫣然一笑。然後,慢慢的走到倒在最近處的近藤禮一的身旁。

近藤有了討厭的預感,「咿」的發出悲鳴,想要遠離漸漸靠近的惠裡。當然,被完美的按倒在地,還被戴上了封印魔力的枷鎖,他連動動身子的程度也做不到。

走到近藤旁邊的惠裡向他嫣然一笑。是察覺到會被做什麼了吧,近藤因恐懼而顫抖著。光輝等人,「不要!」「住手!」如此喊出制止之聲。

「不、不要啊!嘎,啊!啊咕,呃啊……」

近藤發出悶聲悶氣的慘叫。在他的後背,心臟的位置,又被插上了一把劍。這個狀況持續了一陣,是拜那強韌的耐久力屬性所賜吧,同學們都將近藤那掙扎的樣子烙印在眼中,不久後,近藤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小,終於……不動了。

惠裡拉起近藤的手,嘟噥似的念起至今為止誰也沒聽過的詠唱。詠唱完畢,名為【縛魂】的魔法被念完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近藤,與他自己的遺體重疊、溶入其中。

緊接著,至今為止一直拘束著近藤的騎士便起身後退一步。在光輝等人提心弔膽的圍觀之中,心臟被破壞、應該已經死去的近藤,竟然慢慢起身,露出與周圍的士兵或騎士們一樣如亡靈般的表情站了起來。

「好~的。一具人偶完成了~」

同班同學們呆然的凝視著始終無言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的近藤,在他們之間,惠裡一個人開心明亮的聲音迴響著。讓人想不到,這是剛剛才殺完人,並玩弄著那個人的【死】的傢伙會發出的聲音。

「哎,惠裡……為什麼……」

受到打擊似的,鈴一臉愕然的漏出疑問,對此,惠裡就像是在追擊般,讓她聽到了最差勁的告白。

「吶,鈴?謝謝啊?不論在日本還是在這邊,光輝君身旁有你在真是相當方便喔?」

「……哎?」

「真受不了喔?光輝君的身旁總是瀰漫著雫和香織的空氣。不謹慎的接近,只會被其他女生盯上……在對面(原來的世界)如果什麼力量都沒有的話,被人陷害或者自滅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喲。在這一點上,多謝鈴的存在喲。完全暴露出自己是個笨蛋,不管做什麼都讓人覺得是個逗逼喔?進入光輝君等人的圈子也不會被任何人責難。因此呢,【谷口鈴的摯友】這樣的立場,真的很便利喲。託您的福,從那以後在下也能自然的待在光輝君的身邊了,來到異世界後也加入了同樣的小隊……嗯,鈴真~的很便利呢!所以說,謝謝!」

「……啊,嗚,啊……」

惠裡那衝擊性的告白,讓鈴身體裡的什麼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崩碎了。與摯友所構築的全部,一直以來所相信的東西,在知曉那些全部都是幻想之後,光芒從鈴的瞳孔中逃避現實般的消失了。

「惠裡!你——!」

看到這如此過分的行為,雫不由得發出怒鳴。化作傀儡的尼婭抓住拚命掙扎的雫的頭髮,將她的頭叩在地上。但是,就像在說「這又怎樣!」似的,雫的瞳孔燃燒著怒火。

「呵呵,生氣了呢?雫的這個表情,非常好喲。在下呢,最討厭的就是你了。不論是你在光輝君身旁時那張理所當然一樣的臉,還是你那覺得自己很辛苦似的高高在上的視線,全都令在下感到作嘔。所以說啊,你是特別的,會給你派遣非常絕妙的任務喔」

「……你說……任務?」

「哼哼,你說,被久別重逢的摯友殺掉,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此言一出,雫立刻就察覺到惠裡打算做什麼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難道說,對香織!?」

猜對了呢!像是在這麼說似的,惠裡啪啪的拍著手,嘴角黏上了猙獰的微笑。惠裡打算使用雫的傀儡,將香織殺害。

「如果南雲泡了她的話,放置不管也是可以的……但是有個孩子想把她弄成人偶為所欲為呢~那孩子幫了我各式各樣的忙,於是想給那孩子些報酬呢。在下有著遵守約定的性質!是個好女人吧?」

「別、別開玩——!咳嘸……啊咳啊!?」

雫不顧自己的傷口擴大,憤怒的掙扎著,尼婭則將雫背上的劍插得更深了。

「哈啊,很痛嗎?吃不消了?在下是個溫柔的人呢。現在,就讓你輕鬆……」

看來,這次是輪到雫了。惠裡一邊嗤笑著一邊接近。雫和近藤一樣被殺、被變成傀儡,光輝等人彷彿幻視到了這樣的未來,拚命的試圖抵抗。

特別是光輝,抵抗的尤為激烈,拚命的喊著阻攔的話語,同時,他身上的合計五個魔力封印之枷鎖也開始產生龜裂。是打算使用【限界突破】的【霸潰】嗎,可怕的壓力正從他體內溢位。

但是,死亡騎士們正發揮與生前無法相比的臂力限制著光輝的腦袋,並利用關節完美的將他拘束,怎麼也沒辦法立刻掙脫他們。光輝的表情閃過絕望。

雫拚命的維繫著因出血而朦朧的意識,至少到最後,也要用自己那飽含強烈憤怒的眼瞳不斷瞪著惠裡。

惠裡一邊嗤笑,一邊俯瞰著這樣的雫。最後是想親自為雫引渡吧,惠裡從近旁的騎士手中接過劍並高高舉過頭頂。

「別啦?雫。和你玩朋友遊戲都快要吐出來了喔?」

雖然雫還在瞪著惠裡,但她的心卻已經隨著夜風飛到了摯友那裡。雖然知道這份心意不可能抵達,儘管如此,想到今後可能發生的悲劇,她便開始為應該在世界某處旅行的摯友獻上祈禱。

(對不起了,香織。下次見面的時候,請不要相信我……活下去……變得幸福……)

惠裡雙手倒握的騎士劍,反射著月光閃閃發亮。然後,有如為吸血鬼打入白木之樁一般,銳利的劍尖直指雫的心臟一氣刺下。

即便凶刃逼近,雫也仍在祈禱著。祈禱著摯友能活下去,祈禱著摯友能變得幸福。

(我先走了,死去的我會傷害你吧,但是你的身旁有他在,所以一定沒問題。請堅強的活下去,請與所愛之人變得幸福……請……)

在褪去了顏色、一切都變得遲緩的世界中,雫的腦海裡瞬間閃過至今為止的一切。

(啊啊,這就是走馬燈呢……)

最後,雫想到了這種事情。向她刺下的凶刃

……卻沒能奪走她的性命。

「哎?」

「欸?」

雫和惠裡的聲音重疊了。

惠裡刺下的騎士劍,被手掌大小的閃耀障壁擋住了。發生了什麼事?在兩人愣愣的想著這種事的時候,那個本應不在這裡的人的聲音傳了過來。相當迫不得已,滿載焦躁感的聲音。雫祈願著能夠得到幸福的、她的摯友的聲音。

「雫醬!」

4-24斷罪之光

「雫醬!」

和那聲音一同,不知何時展開的十枚閃耀障壁像是要保護雫那樣包圍了她,然後,其中的幾枚移動到惠理的眼前咚!一聲爆炸了。該叫障壁爆裂嗎,是讓包圍在障壁內的魔力爆發撒落光和障壁殘骸的技能。

「唔!?」

惠理雖然立刻以雙腕掩臉,但因害怕那閃光,平衡崩潰的瞬間被破碎的障壁殘骸擊中,被炸退了。

壓制著雫的人偶也同樣被吹飛到後方。雖然尼婭馬上爬起來想要拘束雫,但立刻,被從地面伸出的光之繩捆綁了。

雫對這突發事件啞然了,把臉轉向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的方向。

然後,在包圍著周圍的騎士們的縫隙中,捕捉到不應在這裡的好友的身影。並非夢境,的確是,香織以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看著雫。一定,是為雫等人的慘狀,和勉強才趕上的事而淚腺鬆弛了吧。

「香,香織……」

「雫醬!等一下!馬上就來救你!」

香織向在廣場的入口被士兵們包圍著的雫等人拚命喊道。然後,開始快速詠唱群體回復魔法。光系最上級回復魔法【聖典】。同學們的狀況已經刻不容緩,有必要一口氣治癒好。

「唔!?為何,你會在這裡!你們真的總是妨礙在下呢!」

惠理的臉憤怒的扭曲,向周圍的騎士們下令。為了阻止香織的詠唱,騎士們一起襲向了香織。

但是,他們所揮舞的騎士劍被光之障壁所阻礙,沒能傷到香織。

「大家!到底,怎麼了!變回正常吧!惠理!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守護了詠唱著最上級回復魔法的香織的是香織背後的莉莉安娜。球狀的障壁包圍並保護著她和香織。

莉莉安娜她,因為騎士和士兵們像要殺了光輝等人的清況和仿如他們的主人般發號施令的惠理而混亂了。一邊張開障壁,一邊大聲向惠理要求說明。不過,惠理完全不理會她。

莉莉安娜作為術師也算是相當優秀。能張開將格言的商隊盡數包圍的障壁,頂住四十名以上的強盜的攻擊,諸如此類的程度。所以,就算是騎士們那個人外膂力的猛攻,在香織詠唱完畢前也是能頂住的。

因為若干理解了這點,惠理的表情現出焦躁之色。

「嘖,沒辦法了,吶?」

是因那焦躁的緣故嗎,惠理放棄了把同學們變成傀儡,決定要馬上把他們都殺了。

那時,突然,在莉莉安娜眼前的障壁外揮舞著騎士劍的一名騎士的首級隕落了。

在那倒下的騎士的後面現身的是……檜山大介。

「白崎!莉莉安娜公主!沒事嗎!」

「檜山先生!您才是,受了那麼重的傷!?」

莉莉安娜看著檜山的樣子臉都發青了。雖然沒中斷詠唱,但連香織也驚訝地睜大眼睛。那也理所當然的,檜山的胸膛被大量的血液所染紅。無論怎麼看,都是勉強地逃離束縛的樣子。

檜山踉蹌著以手激烈地敲著障壁,莉莉安娜慌慌張張地解開障壁的一部分讓檜山進來。檜山冷顫地倒了進去。不過,在那瞬間,雫充滿焦燥的喊聲響徹了。

「不行啊!快離開他!」

吐著血拼命地警告。雫注意到了。為何,連光輝都無法逃脫的拘束,只有檜山能脫出,惠理所說的【想要香織的孩子】又是誰呢……莉莉安娜的障壁很明顯會持續到香織詠唱完畢,檜山的行動是多此一舉,那麼,他假裝去幫忙的理由是……

「呀啊啊啊!?」

「啊咕!?」

雫的警告已經太遲了。

莉莉安娜的障壁被破除,而她本人則被毆飛,滾了幾圈橫躺在地面上。同時,香織被檜山從背後抱住,一把利劍從她的胸口穿出。

「香織ーー!!」

雫的尖叫迴響。

檜山的瞳孔寄宿著瘋狂,抱住香織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脖子上。其中一隻手當然,握著從背後刺穿香織心臟的劍。

檜山自最初開始就沒有受過傷。為了預防勇者光輝在最後關頭的爆發力以及不測的事態,他一直在待命著。雖然他也因香織等人的登場而驚訝,但判斷再這樣下去光輝他們就會復活,所以耍了個花招。

「嘻嘻,終於,終於到手了……果然,比起南雲還是我這邊更好吧?是那樣吧?吶,白崎……不,香織?吶?嘰,喂,中村,趕緊啊。是契約吧!」

惠理聽到檜山的話後聳了聳肩。然後,為了向香織使用【縛魂】而踏步上前。

之後,響徹了一聲絕叫。

「啊啊啊啊啊!你們ーー!!」

是光輝。怒髮衝冠的他,身體嘰沙嘰沙地亂動拚命地掙開拘束。香織被殺,讓他幾乎失去自我。五個封印魔力的枷鎖上的裂縫越來越大。恐怖的膂力啊。但是,即使如此要掙脫枷鎖和騎士們的拘束還不夠。

檜山冷眼睥睨著這樣的光輝,這時,他聽到香織在小聲嘟噥什麼。他把耳朵靠近香織的嘴邊。然後,聽到的是……

「――――這裡……對……讓……是……母……笑……【聖…天】」

身受致命傷的香織仍然完成了最上級魔法的詠唱。看到她如此拼上性命的使出最上級魔法,檜山的瞳孔驚訝的睜大了。

香織也理應有自己受到致命傷的自覺。即使如此,在最後的瞬間,卻沒有哭泣,亦沒有悲嘆,更沒有呼喚愛人的名字……而是選擇了戰鬥。

香織回想起來了。他,讓自己所愛上的他,無論面對怎樣的情況、以怎樣的存在為對手,都決不會放棄。那麼,希望能站在他身旁的自己,就不能暴露出自己的醜態。幾乎失去意識,只靠強靭的思念而詠唱出來的魔法,以香織的生命作為代價,實實在在的發動了。

以香織為中心,光的波紋擴散出去。瞬間就覆蓋整個廣場,強力的治癒傷者。刺穿身體的劍也被治癒之光排出身體。是這光芒的作用嗎,傀儡兵們的動作也變得遲鈍了。

當然,治癒之光也對香織自己有效果,理應能治好那傷口,但香織所受的一擊與其他人不同,是要害受到攻擊。而且,傷口堵上時又被檜山半狂亂地掘開,所以只有香織的傷沒能沒能被治癒,這帶給了她更加確實的死亡。

「啊啊啊啊啊!!」

光輝迸出絕叫。

被治好的身體發揮出萬全的力量,把產生龜裂變得脆弱的枷鎖統統破壞。同時,那身體像是表示他激烈的憤怒似的,純白的光一口氣噴出來。強光的奔流,以光輝為中心纏繞著他使他的能力上升五倍。是【極限突破】的最終衍生技【霸潰】。

「你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騎士們想要壓制住光輝,但光輝一手奪過掉落的騎士劍瘋狂亂舞,僅僅如此,就輕易把傀儡兵們切成了肉塊。然後,伸出手呼喚聖劍,被拘束時被奪走的聖劍,在空中咕嚕咕嚕地迴轉著飛回到光輝的手中。

惠裡無表情地讓傀儡兵們湧上去,但被光輝盡數兩斷。雖然他一直沒能克服殺人的忌避感。但現在,激烈的憤怒讓他幾近失去自我,再加上對手已經死去,所以他才能毫不躊躇地揮劍。

另一方面,其他的同學們也以前線組為中心,像要守護留守組似的開始戰鬥。無論砍倒多少傀儡兵們都會湧上來更多的傀儡兵,因此他們沒有摘掉封印魔力的枷鎖的餘暇,只能以純粹的身體能力來戰鬥。龍太朗和永山是名副其實的肉盾,即使冷顫著,也拚命地守護著留守組的學生。

雫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想要敢去香織的身邊。不過,就如龍太朗等人沒時間摘下枷鎖那樣,在傀儡兵們怒濤般的攻擊之下,她寸步難行。

這時,包圍光輝的傀儡兵們的包圍網終於被打出了突破口。憤怒的光輝纏著光之奔流,瞪著惠裡和檜山並一口氣襲擊過去。

但是,就在此時,惠裡針對光輝的弱點而特製的王牌登場了。就如惠裡預測的那樣,光輝的劍停止了。

光輝以顫抖的聲音,呼喚那王牌的名字。

「怎,怎麼會這樣……就連……梅魯多先生……也……」

沒錯,在正面擋下了光輝的劍的人,正是騎士團團長梅魯多·羅金斯本人。

「……光輝……為何,把劍對著我……我,可沒有教,這種事喔……」

「梅魯多先生……我」

「光輝!不能聽啊!梅魯多先也已經!」

雫的斥責向動搖著的光輝飛去。猛地取回理智時,梅魯多的銳利斬擊已經近在眼前。光輝立刻以聖劍招架那一擊。伴隨著恐怖的衝擊,光輝的腳邊出現了龜裂。看來王國最強的騎士也把腦內限制解除了。

「梅魯多先生……對不起!」

光輝的表情悲痛地扭曲,同時一口氣振動聖劍向梅魯多重複放出怒濤般的斬擊。儘管已死,但梅魯多的劍技並沒生疏,勉強地抵擋著處於【霸潰】狀態的光輝的攻擊。那是,由於梅魯多的登場,令光輝沸騰的腦袋稍微冷卻了,稍微回想起殺人的忌避感令劍變鈍了。不過,即使如此現在的光輝也理應不會輸,終於,梅魯多的騎士劍被彈飛了。

光輝一口氣衝上前去,死命的砍向梅魯多的脖子。

但是,在聖劍將至的瞬間

「……救救我……光輝」

「唔!?」

梅魯多的話,令光輝的劍不由得停了下來。雖然大概是不可能的事,難道說,梅魯多團長只是被操縱著而沒有死?還能救他嗎?那種想法在腦中揮之不去。

這就是光輝的弱點。也就是半吊子的地方。【要救即救。要殺即殺】,要選哪邊都可以,但無論選哪邊都需要明確的意志和覺悟。但光輝並非如此。以被給予的情報為基礎,當場作出方便的解釋。所以,他不僅平時不懷疑自己的正確,關鍵時刻還會迷惑於最重要的事。

梅魯多用腳挑起掉在旁邊的騎士劍。一瞬間回到手中的兇器,再次向光輝斬去。不過,光輝失去了到剛才為止那壓倒性的氣勢,反而被梅魯多壓制了。

「唔!?喀哈!」

總算招架著梅魯多的技能之後,光輝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力量雙膝跪下。並非到了【霸潰】的時限,並未經過那麼久的時間。異變還不止如此,馬上,光輝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啪沙啪沙地染紅地面的血,加劇了光輝的混亂。

「呼~終於有效呢。雖然是挺強力的毒……真不愧是光輝君。沒準備團長先生的話,說不定就是在下輸了」

惠裡的聲音從容不迫,光輝並命支撐著倒地之身,以感到疑問的臉看向她。

「咕呼呼,王子用吻叫醒公主,而公主則用吻引誘王子進入永眠讓他成為自己的東西……很熟識的展開吧?嘛,也就是預防萬一呢~」

說道這種地步,就算是光輝也注意到了。惠裡一開始的吻。那時,進到光輝嘴裡的不僅有唾液,還有毒吧。而惠裡自己,則預先喝了解藥。沒想到,會被嘴對嘴的灌下毒藥。更何況還是在示愛的時刻,誰也想像不到吧。光輝重新理解到,他所認識的惠裡已經不在了。

看見因毒素擴散而完全不能動的光輝,惠裡滿足的笑了,轉身走向香織那邊。差不多要過【縛魂】的有效時限了。檜山以一副鬼樣催促著惠裡。

香織死了還要被玷汙。雫和光輝都對此感到焦躁和憤怒,然而他們卻只能露出悔恨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

惠裡將手搭在香織的手上開始詠唱,幾十秒後,對檜山言聽計從的香織人偶就會被完成了吧。含笑的惠裡、鬨笑的檜山,與憤怒的雫等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然而,世事無常……那個人的聲音在因背叛而被絕望所籠罩的戰場上清晰的迴響了。

「……到底,怎麼回事?」

那是,白髮眼罩的少年,南雲阿一的聲音。

阿一登場後,宛如時間定格那樣,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那是,因為阿一放出了異常的壓力。

本來,沒有感情的傀儡兵理應不會因阿一的壓力而停止動作,但因為作為術者的惠裡,無意識的進行了生物特有的在強者身邊隱藏起來這種本能性的行動,所以傀儡兵也受到了影響。

阿一毫不在意周圍幾百人注視著自己的視線,睥睨著周邊的情況。襲擊同學們的大量士兵和傀儡兵,集中在一處堅守抗戰的同學們,在梅魯多眼前倒地吐著血的光輝,單手拿著黑刀跪地的雫,硬直著的惠裡和檜山……然後,被檜山抱住、被劍所刺穿、停止了生命的鼓動的香織。

看到她那副樣子的瞬間,令人無法想像存在於這世界般毛骨悚然的氣息一瞬間吞噬了廣場。像是身體被蟲爬過,像是心臟被人握住,如此這般令人害怕得顫抖的氣息。壓倒性的死之氣息。所謂連血液都凝固了就是這麼回事吧。身體一瞬間失去了溫度,濃密的殺氣令所有人幻視到一切的死。

剎那間,阿一的身姿消失了。

然後,以誰也無法認知到的速度移動的阿一,與轟音一同出現在香織身旁。轟音是,檜山被吹飛至廣場外圍撞碎了牆所發出的聲音。阿一一瞬間踏入檜山的懷中,為了不對香織造成影響而手下留情地揍飛了他。

本來的話,區區檜山受到阿一的一擊應該是即死的,但多虧那手下留情,結果只是以全身粉碎性骨折外加部分內臓受損就完事了。現在,他正失去意識的倒在牆裡,之後就會重複著因痛而覺醒再昏厥這種地獄吧。

阿一單手環抱香織,輕輕拂去黏在她臉上的頭髮。然後大聲呼喚同伴。

「緹奧!拜託了!」

「悟……嗯,交給我吧!」

「香,香崎同學!」

回應阿一的呼喚,一起跟來的緹奧像是清醒過來似的急速奔來。一旁的愛子也臉色大變的趕到香織身旁。從阿一那裡接過香織的緹奧急忙開始詠唱。

「啊哈哈,沒用的喔。已經死了。沒想到你們會來這裡……不,在香織來的時候就應該要想到的。嗯,檜山似乎已經撐不住了,給南雲你吧?不和在下敵對的話,就用魔法令香織復活。雖然只是模擬的,但會一直保持漂亮的樣子喔?比起腐爛更好吧?吶?」

惠裡仍在嘻嘻的笑著,但是那笑容無法掩飾她額頭上浮現的汗珠。斜目著在一旁驚訝地睜大眼的愛子,阿一刷地站了起來。深知阿一力量的惠裡,正一邊在內心咂舌,一邊強調沒有自己幫忙香織就會腐爛。

但是,自阿一身上溢位的殺氣絲毫沒有動搖,他以如同假面般的無表情,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惠裡。

「等一下,等一下,南雲。我說,看看周圍的人吧?和活著沒什麼差別吧?雖然死了就沒辦法,但至少也該像他們那樣吧?而且還能讓香織變成隨你喜歡的那樣喔?為了那個你一定會需要在下……」

惠裡後退著越說越來勁。

那時,阿一的背後有人影奔跑。以其他傀儡兵無法相比的動作向阿一放出了銳槍的一擊。人影的正體是近藤禮一。剛才,被惠裡所殺,成為傀儡兵的悲哀槍術師。

不過,雖說是傀儡,但也完全發揮了異世界的作弊能力。解放了近藤天職【槍術師】的力量的迅猛突刺,纏著風之螺旋毫無差錯地向阿一的心臟直擊而去。

「啊哈哈,不可以掉以輕心啊~還是說憤怒的忘我……」

惠裡的表情從剛才的焦躁變回了笑眯眯的表情,但看到阿一不痛不癢,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後,她的笑容痙攣了。如果站在阿一的後面就會注意到吧。紅色魔力被壓縮成十日圓尺寸,阻止了突刺出去的槍的前端。是【金剛】的衍生技【集中強化】。

阿一無言的以左腕肘對著後面,毫不猶豫的射出散彈。爆炸音響徹,同時,在超近距離被大威力散彈射中臉的近藤,他的頭部化作肉片被吹飛。響起了嗶沙嗶沙這種血淋淋的腦漿四濺的聲音。

「唔…殺了他」

惠裡的表情逐漸變得險峻,讓下一群傀儡兵和梅魯多衝了上去。阿一雖然不如光輝那樣,但也相當親近梅魯多,在【奧魯克斯大迷宮】裡,也用了秘藥救了瀕死的他。所以,惠裡看準阿一會和光輝同樣因動搖而露出破綻,便派他打頭陣。周圍的傀儡兵也虎視眈眈地等待著阿一露出破綻。

不過,那種常識性的判斷對阿一不通用。

阿一斜目著衝向自己的梅魯多,從寶物庫取出了梅塞拉伊。突然在虛空出現的有著兇惡形狀的重兵器,令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雫立刻大叫。

「大家!臥倒!」

龍太郎和永山也迅速撲倒了那些還在呆立著的同學們。

緊接著,獨特的迴轉聲和射聲音響徹廣場,化身破壞的咆哮。這是曾經把解放者操作的哥雷姆騎士盡數粉碎、讓幾萬魔物大群沉於血海、擊落【神之使徒】所放出的死之銀雨的怪物之牙。區區傀儡兵瞬間灰飛煙滅。

電磁加速的子彈如洪流般衝垮一切障礙,把廣場的牆壁如同紙屑般吹飛,彈夾以阿一為中心散落。傀儡兵們不分貴賤,身體都被粉碎的不剩原型,變成了散碎的肉塊。

不久,梅塞拉伊停下了咆哮,重歸寂靜的廣場再次響起了走路的聲音。在一群臥倒不敢動的同班同學中,還能那樣走路並踢飛障礙物的,當然就是阿一。

惠裡也和其他人一樣,拚命地臥倒抱頭等待暴風雨過去,然而她睜眼後看到的,是靴的尖端。惠裡慢慢抬頭。順著靴子把視線上移,仰望著的前方,是一隻像是看著毫無價值的路邊石頭的無機質獨眼。梅塞拉伊已經不在阿一的手中,他僅僅是立於惠裡眼前俯視著惠裡。

惠裡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呆然地回望著,阿一不慌不忙地開口道。

「所以呢?」

「唔…….」

阿一併不知道惠裡到底做了什麼事。只是,理解到她是敵人而已。如果僅僅是敵人的話,立刻無慈悲地殺掉完事就好。不過,惠裡向絕對不能出手的人出手了。僅僅殺掉已經不能滿足阿一。要把死前的【絕望】……

所以,阿一問了。你又能幹些什麼?什麼都做不到吧?

惠裡也正確得理解了那意圖,嘰哩地咬著牙。嘴唇邊被咬破並滴著血。知道剛才自己還是這裡的指揮者,處於壓倒性有利的立場上,然而這種狀況卻在一瞬間被阿一不講理的顛覆了。所以,惠裡在內心對阿一湧上了憤怒及些許恐懼。

惠裡順著激情不由得要吐出咒罵的瞬間,額頭被槍口抵住了。看清現實,一下子清醒過來的惠裡把咒罵吞了回去。

「……你的感情也好動機也好,我不想聽那種無聊的廢話。什麼事都沒有的話……就死吧」

阿一的手指構上扳機。惠裡從阿一的眼神中,領悟到他完全沒有對殺害作為同學的自己,以及香織無法成為傀儡的事感到猶豫。

——死吧

惠裡的腦海裡,被這話語埋滿。不過,惠裡似乎氣數未盡。

在惠裡的腦袋將要四分五裂的那一瞬間,阿一看到有火炎彈向自己飛來。蘊含著相當大的威力並發著白光。不過,依然對阿一不管用。他調轉槍口對準火焰彈,精確的擊碎了魔法的核。

「納魚噢噢噢ー!!」

在那雲消雺散的火炎彈後面的,是以非人的語調叫著阿一名字的,滿身創痍的檜山。手裡拿著劍,嘴裡吐著血,破碎而垂下的右肩搖擺定,就這樣撲來。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個醜陋的異形生物。

「……煩死了」

阿一以流氓飛踢應付飛撲過來的檜山。咚哐!發出這種像爆炸聲一樣的衝擊聲,檜山的身體在空中滯留。沒被吹飛是因為動能毫無遺漏的轉變為勢能,衝擊傳遍檜山的全身。

然後,阿一把單腳舉向天空,一記毫不留情的戰斧踢,把檜山的頭部敲進了地面。地面受到衝擊而破裂,檜山破碎的額頭濺出鮮血。倒地的檜山再次失去意識

無論在誰看來,檜山都已經處於瀕死狀態。但是,不會放水才是阿一的作風。再踼一次,把檜山挑至空中。是絕妙地調整威力了嗎,受到衝擊的檜山取回了意識。

阿一單手抓起檜山的脖子拎起來。被吊在空中的檜山想要掙脫束縛,無力的拳打腳踢著。但阿一那個人外的膂力絲毫不見動搖。

「吶!奧市吶嘸在,商織就是喔的!」

怨恨和殺意滿溢位來。人類是能墜落到這種地步的嗎,這份多到無用的醜惡已經能讓人感到戰慄。普通人看見的話,會忍不住移開視線吧,現在的檜山就是那麼噁心。

不過,阿一完全不在乎檜山的詛咒。不僅如此,阿一的瞳孔反而浮現出悲哀的神色。

「我在還是不在,結果都是一樣。至少,你會得到什麼,這種事就算天翻地覆也不會發生啊」

「纏都是吶的錯——」

「別說是其他人的錯。你墮落是你的錯。在日本也好,在這邊也好,你總是敗者。不是【誰】。是【自己】。僅僅是指責對他人的不滿,自己什麼都不去背負……你,就只是個純粹的敗犬」

「撒了吶!絕對撒了吶,死有吶!」

聽到阿一的話,怒不可遏的檜山變得更加瘋狂。阿一最後瞥了一眼不斷輸給自己的敗犬,然後便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把視線移向其他方向。那邊,聚集著侵入王都的魔物們。

阿一還給檜山一個冰冷的眼神,再次把他投向空中,在他遵從重力而墜地時以義手打了過去。在衝擊力之上還加上迴轉力,檜山像是陀螺那樣咕嚕咕嚕地迴旋著。

「那麼就嘗試活下來吧。嘛,你是不可能的吧」

阿一再補一刀,以撕裂空氣的迴旋踢踢向他。檜山發出啪嘰!這種令人心生不快的聲音,被踢飛到廣場外面。

阿一不趕緊擊殺檜山,主要攻擊要害之外的地方是無意識性的行為。並非對讓自己墜到奈落的復仇,而是就傷了香織這件事的復仇。

雖然不知道本人對此有沒有自覺,但『會讓你輕鬆死去嗎』這種想法浮現在阿一的腦海中。他會將半死不活的檜山踢飛到魔物群中就證明了這件事。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復仇之心,他錯過了殺掉惠裡的機會。並不是因為惠裡逃跑了,而是因為有極光以他為目標射來。

「嘖……」

阿一咂嘴並向後飛退,向著極光的源頭以多納射擊。發出三次炸裂聲後,就像登上名叫極光的瀑布那樣,三條閃光切裂了天空。

之後,極光的軌道扭曲轉彎,差點燒到光輝,但在惠裡的飛撲之下勉強閃開了, 對惠裡來說,如果光輝因為誤炸而灰飛煙滅的話,那她就白忙了。

不久,極光平息,騎著白龍的弗里德從天而降。

「……到此為此了。白髮的少年。不想再繼續失去重要的同胞和王都的人民們的話,就給我老實點」

看來弗里德誤以為阿一是為了光輝和王國而戰。探查周圍的氣息,不知不覺間這裡已經被魔物所包圍,它們正瞄著龍太朗等人以及緹奧和愛子。

是怕阿一等人認真戰鬥打不過,才擬定的人質作戰吧。雖然阿一不知道,但被月徹底打倒的弗里德已經明白現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對手,採用這策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另外,被月打出來的傷,離完治還遠得很,但有雙頭白鴉的治療,現在好歹還能動。

這時,一直在對香織做什麼的緹奧向阿一大喊道。

「主人啊!總算固定了吶!但要想進一步……太花時間……可以的話想要月的幫助吶。固定也是不穩定的狀態,不知道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阿一回頭向緹奧強而有力的點頭。什麼都不知道的同學們露出訝異的表情。不過,同為神代魔法使用者的弗里德察覺到了,睜大眼睛看著緹奧使用的魔法。

「喔,新的神代魔法嗎……難道是【神山】?那麼告訴我場所就好。反抗的——!?」

在弗里德,威脅阿一說出【神山】大迷宮的地點的瞬間,阿一手上的多納噴出了火舌。龜型魔物立刻展開障壁,勉強防住了子彈。弗里德的視線變得險惡,讓周圍的魔物們收緊包圍圈。

「什麼意思?不珍惜同胞的性命嗎?你抵抗的話,可是會傷著王都的人民喔?還是說,你愚蠢到連這也無法理解嗎?在外城之外有十萬魔物,然後在門的對面更有著百萬魔物。就算你們再強,也不可能做到守護一切的同時還戰鬥……」

聽到那話語的阿一,把冷冷的視線從弗里德身上移向王都之外——準備侵入王都的十萬大軍。然後,無言從【寶物庫】裡取出一個拳頭大的感應石。斜目著感到訝異的弗里德,發動感應石,放出了操縱十字浮游炮的戒指型感應石不可比擬的強光。

有種猛烈的不祥的預感的弗里德,立即向阿一放出極光。不過依舊被多納偏移了,結果,那個發動了。

——從蒼穹傾注而下的斷罪之光。

連接天地的光之柱。不分種族、性別以及貴賤,全部消失了,眾生平等的給予毀滅。灼燒大地,切裂黑暗,整個夜空亮如白晝,宛如太陽的憤怒,橫掃一切目標。

嘰呀啊啊啊啊啊!

刺穿大地的光之柱以獨特的音調咆哮著,直徑大約有五十公尺。正下方的生物不論是魔物還是魔人族,一瞬間被蒸發掉,悽厲的衝擊和熱浪向周圍散播破壞與焚燒。

阿一向手邊的感應石注入魔力,令光之柱如同滑同般移動,把在地上亂竄的魔物和魔人盡數燒滅。

防禦不可。迴避不能。除非像弗里德那樣能使用空間轉移,否則是不可能逃掉的。從外壁的崩壞部分入侵王都的魔物和魔人族看到自後方迫近而來的光之柱後都陷入恐慌,就像被死神追趕著似的拚命逃跑。

但這一切都是枉然,光之柱彎彎曲曲地移動把大軍蹂躪殆盡,在眼看著就要掃到外城的時候,光柱突然雲消霧散,溶入虛空之中。

之後,就只剩被燒毀冒出白煙的大地,巨大的隕石坑,以及刻銘於大地的深刻傷痕而已。勉勉強強逃進王都的魔人族比起安心,更多的是觸目驚心,回頭看著背後瞬間消失的自軍和同伴,只能呆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一眼前的弗里德、惠裡和雫等人也同樣停止了思考。

「愚蠢的是你啊,大呆瓜。我什麼時候,說過王國和這些傢伙們是同伴?別拿你這混蛋的標準來隨便定義啊。想戰的話,隨便你。但是,妨礙到我的話,就會像剛才那樣把你們全部毀滅。嘛,也沒功夫去特地消滅百萬大軍,這次就放過你們,讓那些螻蟻之輩趕緊給我滾!以你的地位能夠命令軍隊吧?」

瞬間殲滅同胞後還留下非常傲慢的措辭,這令弗里德的瞳孔染上了憎惡和憤怒的色彩。不過,就算發動以特殊方式轉移大軍的門,如果不弄明白阿一所放出的光之柱到底是什麼,就可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只有這個,無論如何都要避免。

其實阿一也非常不爽讓他們逃掉,但現在必須儘早處理好香織。時間一久,就可能回天乏術了。更何況,這是第一次嘗試,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還決不能失敗。而且,放出剛才那一擊的兵器也還是是作品,阿一心裡明白,它現在已經燒壞了。沒有殲滅兵器,就沒有和百萬魔物對殺的時間。所以現在殺掉對方的指揮官並非上策。

對此全然不知的弗里德正咬牙切齒,拳頭握得直流血,雖然他的內心非常慌亂,但他深知不能再增加魔人族方面的犧牲了,只得一邊打開大門,一邊拋出充滿怨恨的台詞。

「……有借必有還……只有你,賭上吾神之名,絕對要殺」

弗里德轉過身去,以視線催促惠裡坐上白龍。惠裡看到中著毒,卻因為那強靭的屬性而生存著的光輝,便向他露出寄宿著執念和狂氣的笑容。就算不用言語表達也能明白,她一定是在想「絕對要把你弄到手!」

騎著白龍的弗里德和惠裡消失在傳送門裡,同時,三發光之魔彈射向上空華麗地爆炸了。估計是撤退命令吧。同時,月和希婭也從上空以可怕的勢頭俯衝下來。

「……阿一。那個喪男呢?」

「阿一先生!那混蛋呢?」

看來,兩人都是為了揍扁弗里德而追過來的。不問關於光之柱的事,是因為她們知道那是阿一做的好事。

不過,現在,沒有在意那種小事的時間。阿一向月和希婭傳達了香織的死訊。兩人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過,在看到阿一的眼神後,立刻就重振精神。

因為,阿一的眼神中滿懷著對月的懇求。月也僅靠那一點的言語,就正確的理解到自己要做的事,強而有力的點頭道。

「……嗯,交給我」

阿一轉身走到緹奧身邊,然後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香織,就那樣走出廣場。雫踉蹌地追過去拚命的呼喚阿一。

「南雲君!香織她,香織她……我……要怎麼辦」

雫現在的樣子至今未曾有過的憔悴,那悲愴的表情甚至令人懷疑這樣放下去會不會精神崩潰。在戰鬥中,緊繃的心弦支撐著雫,但險象環生之後,就會被摯友的死亡這種難耐的痛苦所折磨吧。

阿一把香織交給希婭並讓她先和緹奧先走。看到雫的樣子,月等人也理解了似的,快步跟著緹奧走出廣場。

同學們還因為怒濤的展開而處於行動不能的狀態中,阿一在以女子座坐著垂頭的雫面前單膝脆下,然後,雙手夾著雫的臉頰強制把她的臉抬起來,從正面與她對上視線。

「八重堅,別崩潰。相信我們,然後等著。一定,會讓你們再次見面的」

「南雲君……」

雫那失去光芒只剩空洞的眼瞳恢復了些許光芒。突然,阿一噗嗤一聲笑了。

「八重堅成了這樣的話,之後,那些麻煩事該讓誰來背啊?看到壞掉的八重堅後香織又會怎麼樣呢……饒了我吧?我可不是像八重堅這樣酷愛操心的人類呢」

「……誰是酷愛操心的人類啊,笨蛋……可以……相信你吧?」

阿一收斂笑容,一臉認真的點頭。

靠近一點,凝視著阿一那充滿光芒的瞳孔,雫理解到,阿一是認真的。認真的,會對已經死的香織補救些什麼。那寄宿著強靭意志的瞳孔,令雫感到凍結的心稍微溶化了。

雫的瞳孔,恢復了更多光芒。然後,向阿一回以強而有力的點頭。那即是,決意要相信阿一等人。

阿一確定雫不會精神崩潰後,便從【寶物庫】裡取出試管型容器遞到雫的手中。

「這個是……」

「讓另一位青梅竹馬喝掉吧。狀態相當不妙吧」

聽到阿一的話,嚇了一跳的雫把視線轉移到光輝身上。光輝已經失去意識,看起來非常虛弱。阿一交給雫的是神水,雫回想起以前,那一瞬間治好了瀕死的梅魯多,察覺到是秘藥中的秘藥。對阿一來說,雫好不容易向他求救一次,要是雫因光輝的死而精神崩潰他會很困擾,可是從雫的表情來看……被感謝的程度完全是預想以上啊。

雫把裝有神水的容器握緊在胸前,以稍微有些濕潤的瞳孔看著阿一「……謝謝,南雲君」並這樣道謝。阿一收下道謝的話語後便立刻起身,像是追趕月她們似的跑著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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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4-25在後日的王都

阿一離開廣場之後,被雫灌下神水的光輝一轉眼就痊癒了。

被惠裡傀儡化的士兵有五百人之多,除了在廣場被阿一消滅的以外,還有約三百名行蹤不明。恐怕是被弗里德的軍隊用傳送門一起送去魔人族的領土了吧。

調查之後才明白,在王都近郊有幾個以巨大的魔石為基點的魔法陣埋在淺層的地下,看樣子,這就是弗里德的軍隊用傳送門的秘密所在。

另外,包括國王在內的重臣們,也早就被殺害變成惠裡的傀儡,目前,哈利王國正處於無政府狀態。在混亂平息之前,莉莉安娜和平安無事的王妃璐璐阿麗婭都在王都復興的前線進行指揮。恐怕,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同樣平安無事的蘭迪爾殿下會立刻即位吧。

這一切之中最混亂的,就是完全沒有聖教教會的音信。

明明王都發生嚴重事態,可是無論戰時戰後,聖教教會都沒有露面,這讓質疑與不信任感在王都蔓延。其實,教會的所有相關人員以及總部,早已被炸得無影無蹤了!如果聽到這種事,王都的人會怎麼想呢,某處的白髮少年對此稍感興趣。

另外,有傳言稱,把魔人族的大軍消滅的光柱,是艾希特大人為了拯救王都而放出的斷罪之光!不經意間強化了人們的信仰心實在是非常蛋疼。於是,阿一也放出流言,說這是【豐收女神】的功績,愛子知道後肯定會抱頭叫苦吧。

教會關係者沒有從【神山】下來讓人感到可疑,想去確認的人當然也有很多。但是,王都復興和其他雜七雜八的必須要做的事太多了,因此沒人嘗試攀登海拔八公里的神山。順便一說,直達山頂的電梯已經被阿一停用了,所以想要上山只能腿兒著。

還有,在離廣場不遠的地方發現了檜山的屍體。身體被吃得殘缺不全,被阿一全力毆打,飛到廣場外面之後,果然被魔物襲擊了。

有激烈的抵抗痕跡,因此應該是活生生被吃掉的。特別是,從完全缺損的左臂留下的血跡判斷,最初是左臂被吞噬,拚命想逃的時候身體被從邊緣吞噬,最終死去。即便是想像,也是想要避免的最壞的死法。

經歷了魔人族的襲擊、被同伴背叛、以及死亡的沉重後,已經過去了五天。在此期間,倖存下來的人們明白了各式各樣的事。

和恵裏関係最好的鈴鐺是最受打擊的,惠裡的妄執與瘋狂所帶來的傷害深不可測。檜山和近藤的死,讓總是和那兩人混在一起的中野和齋藤都變得閉門不出。

身心都深深受傷的光輝他們,一邊進行恢復療養,一邊出力幫助莉莉安娜復興王都,與此同時,他們也紛紛想起從那天後就沒再露面的阿一的事。

前線組和愛醬護衛隊的成員雖然都知道阿一的實力,但阿一放出的一擊消滅十萬大軍的極光依然讓他們深受震撼,再次,清晰的理解到雙方的實力之間隔著的巨大鴻溝。

光輝等人尚且如此,對留守組來說這就更是衝擊性的事實。雖然聽歸來的成員說過阿一的倖存和他的實力,但實際見識過阿一的可怕之後,才明白自己之前完全沒能理解。不論是誰,都對阿一的事,被帶去的香織的事,以及阿一的同伴的事,在意得不能自拔。

表現得最明顯的就是雫。雖然該做的事都會好好的做,不過,她不時會看向遠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起香織了吧,這誰都清楚,因此親眼看到香織死去的同學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與她接觸。

從阿一和雫的會話來看,香織一定會回來的,可是真的能做到死者甦生這種不可能辦到的事嗎?大家也是半信半疑,所以誰都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去安慰她。

難道是像恵裏一様把香織做成人偶嗎?如此猜忌只會讓雫更加受傷,特別是光輝,他非常露骨的警戒著阿一。

光輝也因兩次事件都無所作為、只是被阿一救助而相當失落,再加上阿一把香織從他身邊帶走的事(光輝自我意識過剩),更是對阿一完全沒有好感。

那就是所謂的【嫉妒】,但光輝並沒有這種自覺。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想輕易承認。是承認並向前邁進,還是再次作出對自己方便的解釋……就要看光輝自己了。

光輝和雫都散發著陰鬱的氣氛,龍太郎又是肌肉腦無法依靠,所以整個班都變得死氣沉沉的。

平常這種時候,鈴都會發揮氣氛製造者的本領,但本人的情緒現在也跌至谷底,偶爾露出的笑容也讓人感覺非常可憐。相當在意恵裏説的話吧。也難怪。多年來一直認為是好友的人,沒想到其實只是將自己當成方便的道具。

儘管如此,他們還能繼續協助王都的復興,都是多虧了愛子的存在吧。

愛子也擔心香織的事,可以的話,也想做些什麼的,可是阿一想做的事有月和緹奧在身邊幫忙就夠了,完全沒有自己出場的餘地。再說也不能丟下受傷的學生們不管。

由於愛子與學生逐一好好溝通,再加上她那份天然萌,受到鼓舞的學生們現在才能繼續行動。

順帶一提,關於總本山的事,愛子當然比誰都清楚,不過她頑固的不肯說出任何情報。

一方面是為了不要妨礙到阿一他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一想起那些事是自己做的就不想開口。雖說是預料之外的事,但覺悟卻是真的。所以等阿一他們回來後,她打算對莉莉安娜坦白……【巡警先生,是我做的】這種感覺。

愛子的行動瀟灑倜儻,內心卻是戰戰兢兢的。雖說自己是被緹奧教唆的,可要是讓同學們知道自己有參與坑殺伊修塔爾、炸死神殿騎士、毀滅聖教教會的行動,他們會怎麼想自己呢。

為了最重要的學生不在被當成玩具而下決心戰鬥,對此她沒有後悔,可是殺人犯就是殺人犯。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再也不會被學生們稱為老師的覺悟。

另外,大衛等愛醬護衛隊的神殿騎士們還健在。從愛子消失後起,他們曾數次向上層抗議並要求【見面】,得知不可能後便開始進行【違紀】搜尋,因此被上層左遷到地上,禁止進出總本山。但也因此才得以保住性命。他們現在也遵照愛子的指示,幫忙復興王都。

就這樣,愛子和學生們都各自在心中考慮著各式各樣的事,今天也在努力幫助莉莉安娜復興王都。

先在,為了重組王國騎士團,練兵場中正進行著各隊隊長的職務選拔。順便說一下,新騎士團長的名字是庫薩利·雷爾。身為女騎士的同時,也是莉莉安娜的原近衛騎士。副團長的名字是尼特·科莫多。元騎士團三號隊的隊長。

「辛苦您了。光輝哥」

選拔考試模擬戰對手由光輝擔任,在他在練兵場外圍擦汗是,有人向他送來了慰問的話語。光輝把視線移向聲源處,莉莉安娜正面帶微笑走來。

「不,這程度不算什麼……莉莉才是,最近都沒怎麼睡覺吧?真是辛苦了」

聽到光輝苦笑的回答,莉莉安娜也苦笑了。彼此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的時間。不過,兩人削減睡眠時間的理由當然是不一樣的。

「現在沒有睡覺的空閒嘛……處理死傷者,安頓他們的遺族,清理倒塌的建築物,確認失蹤者,修復外牆和大結界,各方面的聯繫和對應,周邊地區的調查以及士兵的配置、重組……雖然很辛苦,但都是必須要做的事。就算訴苦也沒用。而且母親大人也分擔了不少,所以還不要緊喲……真正辛苦的是失去了重要的人和財產的人民啊……」

「這麼說的話,莉莉你也……」

光輝聽到莉莉安娜的話後,本打算指出她也失去了作為國王的父親埃利西鐸,可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莉莉安娜察覺到光輝的心情,再一次「沒關係」的浮現虛幻的微笑,轉換了話題。

「雫的情況怎樣?」

「……沒什麼變化呢。平常還是那個雫,不過,一有空兒就仰望天空呢」

這麼說著的光輝,把視線轉向在練兵場的中央和庫薩利說話的雫。

那兩個人透過莉莉安娜結成朋友關係,相當親密地在議論士兵編隊的樣子。但是,每當對話中斷的時候,雫就會不自然的向上看,不用說,她視線的前方正是神山的頂峰。

「是在……等著他們吧」

「是啊……老實說,南雲的事不太……不太能相信……但雫好像不這麼認為呢……」

莉莉安娜有點吃驚的表情把視線從雫轉回到光輝身上。光輝的表情相當複雜,絕不僅僅只是說出來的那樣。嫉妒,猜疑,恐怖,自負,感謝,反感,焦躁,還有其他多種多樣的情感交織在一起,難以形容的表情。

莉莉安娜沒能想到該如何回答光輝,只得仰望阿一他們所在的【神山】山頂。

天空晴朗得讓人感覺不到前幾天才經歷過差點滅亡的危機。這樣的天氣讓人感到爽快輕鬆,但莉莉安娜的心情卻明朗不起來。

就在這時,天空出現了幾個黑點。莉莉安娜驚訝的眯起眼睛,定睛一看,那黑點漸漸變得清晰,她立刻明白有什麼要下來了,慌慌張張的叫著身旁的光輝。

「光、光輝哥!那個!有什麼要掉下來了!」

「唉?突然間怎麼了……各位!小心點!上面有什麼要來了!」

因莉莉安娜的驚叫,光輝也注意到了那黑點,「嗚哇、敵襲嗎!」焦躁的大聲發出警告。

雫等人連忙從中央練兵場往光輝那旁退避,不久後,未知物降落到練兵場。

咚噢!!

伴隨著這樣的落地聲,從滾滾煙塵中出現的是……阿一、月、希婭、緹奧四人。

「南雲君!」

最先跳出來的是雫。她按照阿一說的,堅信並等待了五天。如此激動也是沒辦法的吧。可是,注意到沒有香織的身影後,她的表情漸漸蒙上不安的陰影。

「喲,八重堅。有好好活著啊」

「南雲君……香織呢?為什麼,香織不在呢?」

阿一的俏皮話讓雫的心情變得輕鬆了幾分,但即便如此,眼前沒有香織的事實,還是讓她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提問的聲音在顫抖,已經連掩飾自己的不安都做不到了。

阿一露出幾分曖昧的表情。

「啊~,她馬上來,只是啊……外表稍~微有點改變了,不過……可是那個啊,就算原因是我,其實我也很困擾啊,嗯,可不是我的錯喲?」

「欸?稍微、等等。什麼?怎麼了?讓我非常的不安啊?怎麼回事啊?你對香織做了什麼?根據情況,我會用你給的黑刀……」

阿一這番遮遮掩掩的話語煽動了雫的不安,雫的眼睛漸漸失去光芒,並把腰上的黑刀舉了起來。就在阿一「乖~乖~」的安撫雫的時候,上方突然傳來悲鳴。

「呀啊啊啊啊啊!!阿一君~!接著我~!!」

緊接著,一個銀色的人影高速下落。

雫優秀的動態視力看到了,就像留名青史的藝術品般完美無瑕的銀髮碧眼的女人,驚慌失措的做出與其冷艷的臉龐不相稱的動作,流著眼淚摔了下來。

下落的銀髮碧眼的女人徑直摔向阿一,她的眼神裡飽含著【他會接住我】的信賴感。

但是,背叛那份信賴正是阿一的才能,他在撞到的前一刻突然閃開了。銀髮女的眼睛變成了點狀,就那樣摔在地上。

誰都都在想「她、死了吧?」並露出戰慄的表情看向阿一。但是,當再起的塵埃散去,能徹底看清那銀髮碧眼的美女後,愛子和莉莉安娜同時發出悲鳴警告道。

「為、為什麼,你會……」

「大家!快離開!她是,拐走愛子,並幫助惠裡的危險人物!」

因為這句話,在場的光輝和其他的學生們,還有庫薩利等騎士團的人,都瞬間將兵器握在手上。尤其是離得最近的雫,她以殺意的目光盯著香織的死因之一,已經擺好居合斬的架勢,好像對方一有破綻她就會斬過去似的。

被那樣的目光看著的,銀髮碧眼、好似藝術品的諾茵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墜落的傷害似的,動作敏捷的輕鬆起身。然後,在一瞬間向阿一投去怨恨的眼神,接著便用和以前那機械般的聲音完全不同的慌慌張張的聲音向雫搭話了。

「等、等一下!雫醬!是我啊、我!」

「?」

雫納悶的看著拚命叫著自己名字的第一次見面的女人。

阿一「就像哪裡的欺詐師一樣呢……」的嘟噥著,女人則氣鼓鼓的把臉扭向一邊。兩人似乎相當親密,不像是愛子她們說的敵人。並且,雖然身體和聲音都變了,可是她叫雫名字時無意識的動作和氛圍,都讓雫看到了她那名死去的摯友的影子。

雫徐徐解除居合的姿勢,呆然的嘟噥出摯友的名字。

「……香、織?是香織嗎?」

看到雫認出了自己,銀髮碧眼的女人——香織非常高興,臉頰似乎都乒!的閃現光澤。

「嗯!是香織喲。雫的好友的白崎香織。雖然外表變了……還好好的活著喲!」

「……香織…香織!」

雫暫時呆住了。到底,究竟怎麼做才會變成這樣,完全不明白,不過,儘管如此,摯友還活著,就站在自己眼前,這個事實讓她的眼睛濕潤了。一邊流著淚一邊盡情的抱住換了這副銀髮碧眼的新身體的香織。

香織回抱像嬰兒一樣緊緊擁抱自己哭泣的雫,溫柔的在耳邊輕聲細語。

「讓大家擔心了,對不起?沒事的喲,沒事」

「唏咕、咕嘶,太好了,太好了呀~」

把臉埋到彼此頸部,雫和香織好好的確認著彼此的存在。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時間,被晴空的陽光照得暖洋洋的練兵場裡,充滿了溫柔的哭泣聲。

~~~~~~~~~~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哭一場的雫眼圈通紅,同時也因為羞恥而臉頰通紅,像是要遮掩害羞似的,毫不遮掩的提問道。

地點轉移到平常光輝們吃飯的大廳裡。雫對香織的這副狀態尋求說明,莉莉安娜則催促各位總之先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另外,不僅是雫,全班同學以及愛子,還有莉莉安娜都在場。

「是啊……簡單來說。用魔法保護香織的魂魄,然後是諾茵特的遺體?殘骸?嘛,總之就是固定在修復好的身體裡了」

「原來如此……完全不明白」

對阿一那簡潔的說明,雫瞪大雙眼,目光裡明顯隱藏著「有說明的打算嗎?啊啊?」的危險的情緒。香織一邊對零幹勁的阿一表示驚訝,一邊代替說明。

「那個啊,雫醬。現在我們使用的魔法是被稱為眾神時代的魔法的劣化版,這是知道的吧?」

「……嗯。稍微學過這個世界的歷史。是創世神話時出現的魔法吧?和現在的屬性魔法從根本理論上就不同……等一下。難道是這樣的?南雲君你們習得了神代魔法,能把魂魄……干涉人的靈魂的力量?所以,能保住死去的香織的靈魂,固定到其他身體裡?」

「是!真不愧是雫醬」

香織不知為何自豪地挺起胸膛。實際上,雫的頭腦很機靈,雖然阿一早就知道了,但他仍在內心感到佩服。

「但是,為什麼是那個身體?香織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嗎?我認為應該有什麼回復魔法能堵上心臟被貫穿的部分才對……」

「啊啊,實際上香織的身體已經完全治好了,也能讓靈魂回去」

魂魄魔法是,透過進行魂魄的固定與定著,能夠實現擬似不老不死的、強到飛起的神代魔法。

所謂【固定】,即是干涉死後本應消散的靈魂,讓其不會消散、劣化的魔法,緹奧最初施放的就是這個。但這個魔法只能在死後數分鐘內使用,緹奧能趕上可謂相當幸運。

【定著】,顧名思義,是將固定的靈魂綁縛在有機物或無機物上的魔法。定著到衰老或缺損的身體上固然會死,可是定著到健康的身體就能復甦,像米莉迪·萊森那樣固定在魔法人偶身上還能做到長生不老。

當然,這不是初次使用就能成功的簡單魔法。儘管魔法本領奇高的月和緹奧聯手,還是花了五天才成功。

「那麼,為什麼……香織原來的身體怎麼樣了?果然有什麼問題」

「雫醬,冷靜點。會好好說明的」

震驚的雫探出身體,香織則繼續說明。

最初,阿一用再生魔法修復好香織受傷的身體後,本打算直接定著香織的魂魄完成復生的。

但是,香織卻在那時喊停了。即使被固定成魂魄狀態,透過使用叫做【心導】的魂魄魔法能夠實現心靈對話。聽說米莉迪·萊森的事後,魂魄狀態的香織也想要變成那樣。認為阿一能做出強力的魔法人偶。

香織在【梅魯吉內海底遺蹟】認識到自己的弱小,她絲毫不認為繼續這樣就好。也沒有放棄站在阿一身邊的打算。就在這時,自己被輕易殺掉了。毫無作用的、可憐的、悔恨的……那麼,就算捨棄人類的身份……大致就是這麼個思考流程。

一度下定決心的香織異常頑固。阿一他們試著說服她但都是徒勞。那份決心,強到讓阿一舉手投降這麼厲害。

沒辦法,阿一正打算要做出最強的魔法人偶,突然頭頂的小燈泡一閃!「那個,不是能用嗎?」對,指的就是被阿一貫穿心臟的諾茵特。

阿一立刻回收諾茵特的屍體,讓月用再生魔法修復。然後,用真正的【神之使徒】的強韌肉體作為香織新的身體,讓魂魄定著後,漂亮的成功了。

不湊巧的是,雖然再生了與魔石相似的器官,卻做不到像之前那樣無限供應魔力了,不過諾茵特的固有能力【分解】、雙大劍術、銀羽和銀翼還可以使用。看來是諾茵特的身體記住了至今為止的戰鬥方法和經驗。現在的香織雖然還不習慣,連飛行都做不到,但熟悉之後,應該就能充分發揮【神之使徒】的力量吧。也能做到魔力的直接操作,能力足以和阿一他們平起平坐。(這裡的魔力操作不是技能,是諾茵特肉體自帶的,所以香織的技能表裡沒有魔力操作)

魂魄定著成功後的香織相當高興。怎麼說呢,曾經的冷美人現在變得滿臉笑容。之前還在相互廝殺的對手,現在卻抱住自己開心的不能自已,阿一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順帶一提,香織原本的身體被月用魔法冰封儲存到【寶物庫】裡了。在巨大冰塊裡沉睡的美少女,感覺相當神秘。解凍之後也能用再生魔法把壞死的細胞修復,想變回原來的樣子也完全沒問題。

「……原來如此啊。哈啊~,香織雖然你之前就三不五時會做些奇怪的事,但這次真是太過頭了」

聽到阿一的說明,雫像忍受頭痛般手扶額頭。知道阿一喜歡遊戲,想要了解的香織便決定造訪遊戲店,而護花使者的雫卻誤入成人專櫃……她感覺現在比那時更為頭痛。

「哎嘿嘿,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吶,雫醬」

「……可以了。只要能活著,這樣就……」

雫這麼說著對感到抱歉的香織微笑後,坐正姿勢以認真的表情對阿一他們深深低下了頭。

「南雲君、月小姐、希婭小姐、緹奧小姐。謝謝你們拯救了我的朋友。欠的人情越來越多了,也沒什麼能回報的……這份恩情一生不忘。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什麼都請告訴我,會全力以赴的」

「……還是那麼規矩的人呢。嘛,不用在意,我們只是拯救我們的同伴而已」

面對阿一輕鬆的回應,雫不禁苦笑。不僅是香織、自己們也被救了。而且還是兩次救命之恩。從絕境中救助自己們,對阿一來說,一定只是捎帶手而已,雫內心這樣想著,剩下的差距也只能一笑而過了。

然後,總算平靜下來的雫,壞心眼似的用手指抵住嘴唇說道。

「……而且,也有關心到我的事,也給了光輝秘藥吧?」

「八重堅壞掉的話,香織會變得很麻煩嘛……」

「麻、麻煩……阿一君嘴真壞」

坦然面對待雫的挖苦,忽略香織的吐槽,「而且……」阿一繼續說道。

「不知哪裡的老師說過【寂寞的生活方式】是不應該的。什麼都丟下不管是不行的,這樣那樣的話……」

「!南雲君……」

默默聽著阿一和雫之間對話的愛子,因阿一的話而感慨萬千,用濕潤的眼睛看向阿一。

其他的學生因為愛子的教誨能傳達到傲慢的阿一心裡而微妙的佩服起來,愛子也因此而感動。可是月和雫卻敏感的察覺到愛子眼裡含有的另一種熾熱的感情。

「難道說!」驚覺的香織用視線向月她們和雫尋求確認,而月她們則帶著銳利的眼神點點頭,雫也移開視線望天兒。

敏銳的雫察覺到氣氛開始變得微妙,為了轉換氣氛,她立即插入無謂的話題。想問的事像山一樣多。

「那一天,老師被拐走的那天,老師本打算說的是什麼,現在可以問問嗎?那一定是與南雲君你們習得神代的魔法之類的事有關係的吧?」

雫先看看愛子,又看看阿一。阿一則無言的看向愛子。愛子假咳一聲後,開始說起阿一說的狂神的事以及阿一旅行的目的,還有自己被抓住的事,以及那天晚上發生在總本山上的事。

全部聽完後,最先發出聲音的是光輝。

「什麼啊,那是。那麼,我們都是在神的掌上的跳舞小丑嗎?那樣的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在奧盧克斯再會的時候可以說的吧!」

譴責般的眼神和聲音,但是,阿一麻煩似的瞥了一眼光輝,什麼都沒有回答。無視了。這種態度,讓光輝憤然而立,敵意高漲的逼近阿一。

「多說幾句又不會掉塊肉!你要是能早點告訴我的話!」

「等一下、光輝!」

雫勸解著光輝,阿一也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大大的嘆了口氣。

「就算我說了,你,會相信嗎?」

「你說什麼?」

「反正,最愛都合主義的你。如果告訴你大多數人信仰的神是【瘋子】,說你做的都是毫無意義的,別說相信了,我都能看到你譴責我的未來了」

「但,但是,多說明幾次的話……」

「白痴嗎。為什麼我要特地費勁為你們著想啊?該不會覺得,因為是同學,所以會來幫忙這樣的想當然了吧?……再繼續說這些開玩笑的話……會重蹈檜山覆轍喲?」

被阿一那永久凍土般冷淡的眼神睥睨著,同學們都唰!的移開目光。

但是,唯有光輝無法接受,依然以嚴峻的眼神瞪著阿一,連旁邊的月那【兩次的救命之恩,這算什麼態度】的目光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今後要一起與神戰鬥的話……」

「等一下等一下、勇者(笑)喲。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神戰鬥了?別擅自做決定啊。對面攻過來當然會殺過去,不過,我可沒打算特地去找架打喲?還要抓緊攻略大迷宮,趕快回日本啊」

聽到這句話,光輝瞪大眼睛。

「什、難道這個世界的人怎樣都好嗎!?不想辦法解決神的話,今後人們會繼續被玩弄啊!能放著不管嗎!」

「為了連臉都沒見過的人努力什麼的,提不起勁呢……」

「為什麼……為什麼啊!你的話,不是比我更強嗎!有那力量的話什麼都做得到吧!有力量不是應該為正確的事而使用嗎!」

光輝在咆哮。一如既往的,滿溢正義感的話語。可是,這種【話語】所包含的意志,是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阿一的。阿一用簡直就是看著路邊石子般的眼神看向光輝。

「……【有力量的話】嗎。就是因為這樣,關鍵時刻你才會總是與地面相親相愛啊……我啊,一直認為力量應該是為了明確的意志而使用的。不是為了什麼使用力量,而是想要什麼才會追求力量。懷有的力量如果和意志沒有關聯的話,那肯定只是詛咒而已。你,那份意志真的太薄弱了……話說,你沒有資格評論我要走的路吧。在繼續糾纏不休的話也太麻煩了,真的會把你揍飛喔」

阿一說完後,便對光輝失去興趣似的,將視線轉向一旁。

光輝從那份態度理解到,阿一真的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憎惡或怨恨,只是看成一個不感興趣的東西而已。此外,由於自己的敗因被一語道破,激烈的動搖讓他啞口無言。想要反駁「我也有強烈的意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來。

其他的同學們剛才還在幻想可以抱阿一大腿了,現在卻在擔心自己如果不小心做了什麼蠢事,會落得像檜山那樣的下場。

不管怎樣,雖說已經變成傀儡,但如果是將包括梅魯多在內的很多認識的騎士們毫不猶豫的變成肉塊的人的話,一切皆有可能。而且留守組也是,在阿一掉落奈落之前都沒怎麼正眼看過他。

「……果然留下來是不可能的嗎?至少,希望您能留到王都的防禦體系恢復為止……」

如此乞求著的是莉莉安娜。

王都至今仍處於混亂之中,大規模轉移用的魔法陣也還沒銷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魔人族的軍隊會再次來犯,在這種情況下,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讓阿一等人放手。對方的總大將弗里德也是因為阿一才撤退的。阿一隻要留在這裡,就有足夠的威懾力了。

「連正牌的神之使徒都出動了,從這種情況來看,我必須要抓緊時間行動。香織的復生也用了五天時間……預計明天出發」

莉莉安娜氣餒了,阿一他們走後,沒人能保證弗里德不會殺回來,因此公主不肯罷休。

「無論怎樣……至少,那個光之柱……那也是南雲先生的神器吧?以那種目所能及的形式守護王都可以嗎?……會儘可能回報的」

「……啊啊【修貝里恩】嗎。不行啊。那個,最初的一擊後就壞了……因為是試作品嘛。有待改良呢」

阿一消滅魔人族大軍的對軍用殲滅兵器【修貝里恩】,簡單來說就是聚縮太陽光的大型雷射槍。離開【神山】前,為保險起見設定在上空的。

【修貝里恩】的巨大機體內有著收束陽光的鏡片,能將陽光儲存到【寶物庫】中。在使用時,用重力魔法將【寶物庫】中的陽光進一步壓縮後射向地面。

還有,【修貝里恩】最大的特徵就是在夜間也能收集陽光。秘密就是奧斯卡·奧盧克斯房間裡的模擬太陽。那是用空間魔法、再生魔法、以及阿一還沒掌握的神代魔法,由【解放者】們合作製成的產生陽光的道具。現在的阿一還沒辦法靠自力製作出模擬太陽。

目前【修貝里恩】還處於試做階段,無法承受自身的熱量,因而壞掉了,只能射出之前那一擊。但話又說回來,阿一製作的對軍用兵器不止【修貝里恩】就是了。

「是……這樣嗎……」

因為阿一的話,莉莉安娜變得更加失落了。於是,香織,雫,愛子,三人的視線一同扎向阿一。三人都理解阿一的立場,雖說阿一多少會體諒身邊的事,不過基本上對這個世界是不會關心的。會對周圍伸出援手,也是為了就算是間接性的也不想月她們傷心。所以,三人都不會說些什麼。是什麼都沒說,不過目光卻強烈的控訴著。

阿一喝著準備好的茶無視她們,但因為實在煩人,便小聲嘟囔道。

「……出發前,修復大結界的程度還是會做的」

「南雲哥!非常感謝!」

無視雙眼放光的莉莉安娜,阿一以【這樣可以了吧?】的視線看向三人。三人也回以和莉莉安娜一樣的高興的笑容。

總覺得,真的太甜了,連身邊的月和希婭也笑嘻嘻的靠近阿一,「嘛,這樣也不壞」的阿一聳聳肩苦笑著。

「那麼,南雲你們要向哪裡出發呢?要習得神代魔法的話,就要以大迷宮為目標吧?從西邊過來的話……是樹海嗎?」

「啊啊,是那樣的。本打算經由弗里恩過去的,但現在要南下一次太麻煩了,我想直接往東邊去」

聽到阿一的話,莉莉安娜擺出在想些什麼的表情。

「那麼,會經過帝國嗎?」

「會吧……」

「那樣的話,我能一起跟著嗎?」

「嗯?為什麼?」

「這次的王都侵略與帝國方有很多要討論的事。已經派出大使了不過,能早的話還是早點更好。有南雲先生的移動神器的話很快就能到帝國了吧?那麼我跟著直接去交談就好了」

阿一對如此大膽提議的莉莉安娜大吃一驚,但仔細想想,能夠為了尋求幫助孤身逃離王城找上商隊的公主,會說出這種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微妙的理解了。

然後,中途放她下去也不會花多少工夫,因而就同意了。但是,沒有忘記叮囑道。

「送是可以,我不進王都喲?絕對不會陪同出席與皇帝的會談喲?」

「呼呼、不會這麼厚顏無恥的。送到附近就足夠了」

對阿一那提前說不的發言,莉莉安娜不由得苦笑了。這時,默不作聲看著阿一的光輝再次發言。

「那樣的話,我們也要跟著。不能把莉莉交給對這個世界無所謂的人。途中的護衛由我們來。而且,南雲你什麼都不做的話,就由我來拯救這個世界!為此,力量是必須的!神代魔法的力量!跟著你的話就能入手神代魔法吧!」

「不,會告訴你在哪裡,隨便你自己去吧。跟過來什麼的太麻煩了」

阿一對自說自話燃起來的光輝嚇呆了。譴責的同時又想要依靠,真是莫名其妙。這時,愛子說出以前阿一指出過的問題。

「但是,南雲君你說過,現在的我們就算去挑戰大迷宮也是自尋死路吧」

「……不,那是,那個喲。你看,連【無能】的我都能辦到,沒問題。能行,可以的。總之就是氣勢啊」

「做不到的吧?」

愛子的記性很好,阿一不由得移開視線,說出不負責任的話。

對阿一來說,自己要回日本時帶上他們也可以。但是,帶著他們從頭開始入手神代魔法就免了。那種事除了麻煩還是麻煩。

「南雲君,拜託了不行嗎。一次就好。就算只是一個,有無神代魔法,對攻略其他大迷宮也有著決定性的差距的。一次也好,帶上我們好嗎?」

「帶練是得不到神代魔法的喲?攻略迷宮的行動和結果必須要的得到承認」

「當然了。神的事先不管,想回家的心情我們也一樣喔。絕對會以堅定不移的意志去挑戰的。所以,拜託了。好幾次都被救下,報恩之類的光用嘴說,不過,現在,只能依靠你了。請再一次借給我們力量」

「鈴也拜託你了,南雲君。想要變得更堅強,想要再一次和恵裏説話。所以拝託了!這份情必定會報答的,所以請帶上鈴我們吧!」

從愛子的話和阿一的反應來看,自己們去挑戰大迷宮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雫懇求著阿一,只有一個也好,希望他能幫忙取得神代魔法。她的臉上混雜著恩情還沒報又有事情要拜託的那種歉疚的表情。

受雫感化,一直沉默的鈴也低下了頭。看來,關於恵裏的事思考了很多。那聲音和表情顯示出拚死的決心。光輝看到這個情景,眉毛抽搐了,結果卻什麼都沒說。

阿一猶豫了。本來帶著光輝他們攻略【哈魯森納樹海】這種麻煩的事是不可能接受的。趕緊拒絕後,【奧盧克斯大迷宮】也好【萊森大迷宮】也好,讓他們自己去就得了。

可是,阿一的腦海中浮現出和諾茵特的那場戰鬥。

因為,在【梅魯吉內海底遺蹟】也看過的諾茵特會在時代的轉折點出現,在背後控制權貴們並排除妨礙者。名副其實的神的手腳,直接體現神的旨意的人偶。

那麼,真的能斷言明顯是被製作出來的【神之使徒(諾茵特)】只有一個嗎?這麼說就太樂觀了吧。

諾茵特說。阿一是不規則,痛苦死去是神的心願。那麼,應該充分考慮有多個像諾茵特一樣的存在被送來的情況。那樣的話,為了以備萬一,讓光輝他們擁有一定的力量不是更好嗎?阿一這麼思考著。

讓他人去對付盯上自己的敵人,雖然非常鬼畜,不過,

(嘛,勇者也精神滿滿的想和神開戰,應該沒問題吧?)

最終同意僅限【哈魯森納樹海】的同行了。姑且,用視線向月她們請求確認的,不過好像沒有特別反對的樣子。

雫她們安心的出了口氣,露出笑顏,阿一則圍繞著剩下的兩個大迷宮思考著。

怎樣都好,終於看見旅途的終點了。無論什麼擋在前方,無論陷入什麼情況,一定會全部跨越過去回到故鄉。與在這個世界得到的【重要】一起。

因為那個誓言,重新被那份羈絆和思念包圍,阿一變得更加堅韌。阿一內心燃起更大的決意之火,嘴角悄悄的浮現笑容。

4-26閒話只是一天發生的事前篇

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王都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喧囂。

雖然想用往常一樣的【活力滿滿】來表現,不過現在看到的王都人民的表情之中大多是悲傷。王都的入侵就是如此突然。

從那天起經過五天的現在,存在於人們心中的喪失感和悲傷依然沒有消退。但是,他們沒有停滯不前而是開始著手復興,這一定,正是【人性的堅強】吧。

在這個滿溢悲傷的王都大街上,白髮眼帶的少年阿一正悠閒自在的吃著買了很多的甲蟲熱狗(夾在裡面的不是香腸而是別的什麼東西)向公會本部走去。身旁是月和雫。此行之後,準備去修復大結界,因此讓雫帶路。

希婭等人留在王宮。現在的情況下,其他種族走在大街上無疑會刺激到王都的人,她們是出於這個判斷而自發留守的。就算王都的人知道襲擊自己的是魔人族,但現在只要【不是人族】就足以成為敵視的理由了。

在地處聖教教會腳邊的王都,奴隸的亞人族是很受忌諱的,不如說,這裡幾乎沒有人族以外的種族。所以,這應該說是妥當的判斷。同時,香織也不再是人類,愛子忙著幫莉莉安娜的忙,緹奧為了補充這幾天消耗的龐大魔力在睡覺。

「公會本部……結果是去做什麼?」

和阿一一樣享受著起司風味甲蟲熱狗的雫向阿一詢問。

「恩?啊啊,要去報告委託完成的事情吶。雖然本來是要直接去說的,但是明明要去樹海卻還得經過弗里恩太麻煩了。是本部的話應該能好好地送達報告吧……」

「……報告……難道是那個叫繆的孩子嗎?這麼說來沒看到呢……」

對有點遺憾而垂下眉毛的雫,阿一傳達了繆和母親平安再會的事情。是因為短暫的相遇後被繆的可愛捕獲了嗎,「好想抱一抱啊……」雫嘟囔著。不過,接下來又因為月的話瞪大了眼睛。

「……沒問題。還會再見的。阿一去日本一起帶過去」

「……………………蛤? 南雲君,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和繆約定了喲。帶去我的故鄉吶」

「欸…不…可是……繆是海人族的小孩吧?」

看到困惑的雫,阿一像是無所謂一樣聳了聳肩回答。

「話是這麼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方法總是有的,沒有的話就想。有句話說得好,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去不去做的問題」

「那是,嘛,是沒錯……」

「而且,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麼呢?希婭有兔耳……月明明不是白化病卻有這麼鮮艷的紅眼,犬齒也尖。時間久了外貌也不會變……我把這兩個人丟下回到日本什麼的,八重堅覺得可能嗎?」

阿一說的確實是事到如今已經無所謂的東西,雫浮現出苦笑。旁邊的月也放鬆嘴角露出了笑容。手抓著阿一衣服的一角。輕輕飄起甜到死人的氣氛。而身處這個氣氛中,體溫稍稍上升的雫說了句「謝謝款待」開始給自己扇風。

看著感情和睦的兩人,無論發生什麼事阿一都有辦法搞定吧,雫抱有這種毫無根據的確信,然而一想到親友選擇的道路有多麼險峻時,又不由得困擾地皺起眉毛。

「……香織的事情有好好看著嗎?」

「嗯~?那種事情去問本人啦。不管我怎麼說,結果還是她怎麼感覺吧?嘛,我的話,和約定一樣沒有不理她喲」

不小心擔心起來的雫終究還是問了。看到香織的樣子,聽到了隱約察覺到的答案,然後收到了從阿一那裡送來的「過度保護」的眼神。

正當雫覺得有點羞恥的時候,月呆呆的放出了爆彈。

「……所以襲擊了。阿一、正面上」

「喂」

「欸?等一下。襲擊?誰對誰?」

「……阿一被香織。趁亂奪走了嘴唇呢……可惡的香織」

「香、香織……嗎……是嗎、香織先一步踏上大人的階梯……」

對於摯友在不知道的時間裡在各種意義上成長了的事實,雫遠目的同時臉頰痙攣了。總覺得散發著被拋棄的寂寥感。

「……愛子也很危險。阿一、注意點」

「……難道說、不可能的吧?」

阿一從月敏銳的視線下移開了目光,遲了一拍否定這個可能性。是這麼回事嗎!因為兩人的對話回歸自我的雫,對從月那裡移開視線的阿一進行質問。

「總覺得,好像有自覺呢?然後?南雲君對愛醬做了什麼?」

「喂,別這樣。為什麼要以我做了什麼為前提啊」

「愛醬回王都的那天就有點奇怪了。……提到南雲君的話題就臉紅。……怎麼看也不像是單純擊潰魔物大軍的反應。在烏魯鎮發生了什麼事啊?來吧,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這可是香織的情敵增加的大事喔!」

「不,所以說我……」

阿一一邊安撫暴走的雫,一邊回想。然而真相被面無表情的月揭穿了。

「……吻了。濃厚地」

「!南雲君!你這個人!對方可是老師啊!」

「等等,冷靜一點。我會說明的,所以別抓著胸口了,別搖了啊!」

你這個特級立旗子工兵!對於帶著這種表情咕拉咕拉地搖著阿一的雫,阿一說明了烏魯鎮的救命行為。中毒的愛子無法自力喝下藥,在爭分奪秒的情況下只能強行灌進去。

之後還有攻擊清水的動機、從總本山的隔離塔救出來的事,加上月附加的說明,雫確定了。啊啊、愛醬中招了。

「嘛、雖然知道你沒打算對所有人出手……南雲君、多少察覺到了吧、愛醬的心情。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總本山打完伊修塔爾之後和老師對話的那個時候吶。……微妙有些熱情的眼神,難不成~這麼想著……果然是這麼回事嗎?」

「……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呢」

遭到月和雫毫不迷茫的肯定,從思緒的一角浮上來的不確定的事實,阿一仰天長嘆。怎麼辦?這樣的兩道視線從兩邊射過來,阿一「嗯~」之後的答案……

「恩、放著不管」

得出了這個結論。

「……嘛、愛子醬也不會有所行動吧。雖然比起出手還是這樣更好……」

「啊?……啊啊、就是這樣。因為那個人非常拘泥於老師這個身份呢。只要我還是學生,假裝不在意是最好的選擇」

實際上只是嫌麻煩,說不出這種事實的阿一移開視線,附和雫的意見,不過從雫鄙夷的目光來看顯然已經被看穿了。

無視雫的視線吃完甲蟲熱狗的時間裡,阿一一行抵達了冒險者公會王都本部。那是有著弗里恩支部無法企及的規模和歷史感的建築物。開放的入口那裡,數量眾多的冒險者忙碌地進進出出。大概是王都入侵導致任務爆發性增長了吧。

阿一他們進入公會內部,向有著十列以上排隊隊伍的大廳走去。雖然冒險者們很擁擠,該說不愧是本部的接待員嗎,高明的手法維持著相當高的周轉率。而且,接待全員都是美人。沒錯,很漂亮的美人。可愛的孩子也有。非常可愛的孩子。

不過,阿一對這種美人計是不會上鉤的。要說為什麼的話,阿一的戀人是不會輸給任何人、兼具美貌與可愛的完美少女。就是現在也親親密密地牽著阿一的手、惹人憐愛的女孩。被其他女性奪走目光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所以,親親密密地牽著手,嘎吱嘎吱的捏著還是饒了我吧,阿一如此想到。真的,拋棄月去勾引別的女人什麼的絕對不會發生的。

無視旁邊發呆的雫,阿一朝接待員走去。出示屬性牌,一併提交將繆送達艾莉森的證明書。

「委託完成的報告,能從本部向弗里恩支部的伊魯瓦支部長傳達嗎?」

「是?……指名委託……是嗎?很抱歉、請稍等片刻……」

聽到阿一的話,接待員小姐有些困惑似的歪了一下頭。對於聽到公會支部長向一介冒險者提出指名委託這種事來說是正常不過的反應。現在,在阿一兩側辦理手續的冒險者們也驚訝地看著阿一。

接待員小姐看到阿一出示的屬性牌之後,撲克臉崩潰了,同時周圍的冒險者們也顯得更驚訝了。多次對照屬性牌和阿一的臉之後,慌忙站起來。

「南、南雲阿一大人是嗎?」

「?啊啊、就和屬性牌上寫的一樣」

「非常抱歉,能請您在接待室稍等片刻嗎?上面有令,南雲大人到訪公會之際,必須要馬上傳達……馬上叫公會長出來」

「蛤?不,我只是想讓伊魯瓦支部長知道委託完成的報告而已。而且,之後還有修復大結界的預定。麻煩事還是算了」

「欸、欸~、這樣我也會很困擾的……馬上、馬上就叫公會長出來、請稍等一下!」

接待員小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拿著阿一的屬性牌和委託完成的證明書勢不可擋地消失在後台。留下一臉憮然的阿一。月和雫拍了拍阿一的肩安慰他。

當暫且等待的阿一開始思考太麻煩了不如換個地方送出報告的時候,留著絡腮鬍的細眼老人和之前的接待員小姐一起出現了。阿一看到老人的瞬間確信了。這傢伙絕對是那種會「哼啊!」地雄叫,用肌肉撐爆上半身衣服的肌肉老頭子類型。

身纏異樣霸氣的老人似乎就是之前所說的公會長,登場的瞬間公會裡就泛起了各種議論聲。而在公會長向阿一出聲的時間點,騷動又在公會全體中擴散開來。

公會長的名字是巴魯斯・拉普達。總覺得是某個滅絕了的名字。不過,看來不是阿一預想的麻煩事,似乎是從伊魯瓦那裡傳來的聯絡裡聽說了阿一的事情所以想見一面的樣子。

在某個小鎮生活的時候遭遇的某些事件讓阿一因為這次的平安無事而暗自放心下來,不過結果還是沒能如願。

「巴魯斯殿,能介紹一下這幾位嗎?公會長注意的對象,請務必讓我認識。尤其是這邊幾位可愛的小姐們必須以禮相待呢」

說著裝模作樣的台詞走到阿一等人身旁的是金髮的帥哥。身後有四位美女陪侍。周圍的冒險者看到他之後又開始議論起來。從隱約聽到的情報來看,似乎是【金】位階的冒險者阿貝魯。異名是【閃刃】。

巴魯斯介紹說阿一和阿貝魯同樣是【金】位階。周圍的吵鬧聲一瞬間變大,不過阿一露出從心底裡感到麻煩的表情。雖然阿一想帶著月和雫早點離開公會,不過阿貝魯對月和雫起了興趣,看來不會簡單放行。

話說回來,這傢伙不知道雫是勇者隊伍的人嗎?阿一表示疑問。無視阿一這幅表情的阿貝魯用爽朗的笑容向阿一搭話。

「嗯~你也是【金】啊。相當年輕呢……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不是正當的方法吧?啊,因為不正當所以說不出口吶……沒有考慮到真是對不起」

笑裡藏刀。這個瞬間,阿一已經不把阿貝魯當做對手了。完全沒有作為對手的價值。月和雫也察覺到阿一的內心,準備離開公會。

「嘛,稍等。就算我是貨真價實的【金】也不用急著逃跑吧?又不會吃了你。嘛,你要是待不下去的話走也無所謂,這邊兩位小姐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呢?可以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金】喔?」

說著,阿貝魯擋住了去路。看來是非常自信沒有女孩會拒絕自己的邀請吧。但是,要說阿貝魯的說辭在掛逼三人組面前有什麼意義的話……除了純粹的滑稽之外不作他想。知道阿一等人正體的巴魯斯也背過臉去笑岔氣了。

「喂,八重堅。這個殘念帥哥就交給你了。既然是劣化版的天之河,還是專家來吧」

「誰是什麼的專家啊。而且,怎麼說人家的青梅竹馬呢。光輝才沒有這麼殘念……的吧?……大概、一定……話說比這傢伙還殘念也太可憐了吧」

「……雫、雖然意外。不過非常贊同」

三人互相拌嘴的同時非常自然地從阿貝魯身旁走過。恐怕成為【金】之後還未曾受過如此待遇吧。陪侍的女性們用可怕的眼神盯著月等人。

意料之中騷動起來的結果,先把包括在大廳一角笑得很厲害的公會長在內的所有人痛扁一頓再說……開始考慮起這種危險事項的阿一突然聽到了混雜著少女香水味的粗嗓門。

「啊拉~這不是阿一先生和月姐姐大人嗎?」

阿一對這個聲音感到一股正體不明的惡寒,立刻拔出多納擺好架勢。然後,阿一等人回過頭看到的是……

「怎、怎麼回事、這個怪物!?」

「誰~是SAN值直葬不明所以無法直視受人忌避的怪物啊!?」

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阿貝魯瞪大眼睛看到的是肌肉的塊。像是會在連環畫裡出現的濃妝下是近兩公尺的魁梧身軀,全身被肌肉之鎧覆蓋。然而紅髮卻被可愛(?)的緞帶綁成了馬尾,衣服則是所謂的浴衣裙。外帶大量的褶邊,輕飄飄的感覺。當然,露出了粗壯的大腿。

一瞬間,阿一想起了盤踞在布魯克鎮名為克里斯塔貝爾的怪物,不過看起來應該是別人。不,如果那傢伙有擬態能力的話……

「呀、別、別過來!你以為哥哥我是誰!【金】位階的冒險者【閃刃】的阿貝魯喔!繼續靠近的話就把你做了!」

「嘛、真過分!第一次見面就說怪物什麼的殺掉什麼的……明明都是【金】,卻和店長完全不一樣呢~。不過……臉是我的菜~」

阿一等人因為被和克里斯塔貝爾神似的漢女叫出名字而僵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阿貝魯發出了質問。不,他?她?明明只是站在這裡,只是看著,感覺阿貝魯的SAN值就在刷刷的減少。

呆呆地看著不禁發出悲鳴的阿貝魯,他?她?看來很喜歡阿貝魯的外表,非常熱情地靠過來。野獸一樣的眼睛發出光芒,同時舔了舔嘴唇。

「說了不要過來了!這個怪物!」

阿貝魯承受不住莫名的恐懼,拔出了劍。不管怎麼說都是【金】位階冒險者的攻擊。不管是誰都認為漢女的命是風中殘燭,但是現實卻超乎想像。

以留下殘像的速度瞬間接近阿貝魯的漢女單手彈飛了阿貝魯的劍,就這麼摟住他。也就是常說的熊抱體位。(サバ折,相撲的殺招,近似於Bear Hug)

阿貝魯的身體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拚死掙扎。但是,不知為何就是無法逃離肌肉的牢籠,當他垂死掙扎的時候,阿貝魯的悲劇情節就開場了。

「奴呼呼、淘氣的孩子要接受懲罰~」

「放開我!不要庫!?」

阿貝魯嗶庫嗶庫的痙攣了一段時間之後,手上的劍發出喀啷一聲掉了下來。那個樣子彷彿一束折枝的花。

陪侍阿貝魯的女性們一起臉色發青地迅速逃出了公會。之後,寂靜降臨,終於被解放的阿貝魯癱倒在地。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被強暴的受害者。

但是,該說不愧是【金】位階的冒險者嗎。驅使僅剩的意志力,蔑視著漢女。……不過,看著立刻就萎了,又將視線轉向阿一。

「喂、喂、你!都是【金】吧!幫幫我啊!反正用了什麼不正經的手段吧,我會替你說情的!你就當我【閃刃】的小弟!感到光榮吧!好了,快點對那個怪物做點什麼啊!這個蠢貨!」

明明是求助卻反過來開罵,阿一對於阿貝魯的殘年程度只能呆然地送出悲哀的視線。然後想到,這就是【金】的話,這個世界的冒險者豈不是玩完了?轉頭看向巴魯斯。巴魯斯搖頭表示否定。大概阿貝魯本來就是【金】之中的問題兒童。

對不耐煩地破口大罵的阿貝魯,並非漢女,而是月走了過去。阿貝魯誤會了。

「啊啊、願意幫我了?那麼今天晚上就為了你把時間……」

「……閉嘴」

月的言語裡充滿了憤怒,阿一和雫都領悟到了。看來對阿一的壞話說的太多了。在阿貝魯回嘴之前,月張開的右手上出現了球狀的黑色漩渦。

「……重生吧【嗶——】小子」

「欸?等!?不要、啊、啊、啊————————!!!」

這一天,這個世界中的一個男人消失,又一個漢女出現了。

以滿足的表情毀滅男人象徵的月回到了阿一的身邊。周圍所見的男性冒險者一律用雙手捂住股間,渾身發抖。其中還有淚流滿面者。只是看著就受到了傷害呢。

此時,寂靜包覆的公會內部響起了小小的議論聲。

「喂、喂、金髮紅眼的女孩和白髮眼帶的少年……」

「欸? 難、難不成是【股間粉碎機】!」

「真的假的……那兩人就是【粉碎者·戀人】嗎……」

「欸?怎麼回事、那個嚇人的異名」

「你不知道嗎?數個月前如彗星般出現的冒險者。【金髮紅眼的少女如薔薇一般。被其美貌誘惑而深入,等待你的將是新世界。她是美之女神,也是弒子的魔王】【身旁是白髮眼帶的少年。野蠻的化身。和那個傢伙無法溝通。不要對上視線。不要和他說話。不要進入視野。如果你還想活下去的話】這樣,在布魯克生活過的吟遊詩人說的。實際上在弗里恩和霍魯阿德也有很多被做掉小弟弟和再起不能的傢伙喲?」

「那是什麼鬼故事」

看來阿一和月的故事被吟遊詩人傳頌連王都的人都知道了。周圍的冒險者一看到阿一等人就浮現出戰慄的表情,像是在說對上眼就沒命了一樣,藏住胯下快步遠離。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啊」

雫呆然地看向阿一和月。月像是在吹風的樣子,阿一則是因為意料之外的傳言得到的異名而臉頰痙攣。接著,之前的漢女過來搭話了。

「很久不見了呢?我很高興二位依然沒變吶」

「……不,誰啊,你。克里斯塔貝爾的熟人嗎?」

對眨眼的漢女,阿一升起了不尋常的警戒心。離開布魯克鎮時被克里斯塔貝爾襲擊的事情可不是小傷。再一次近距離審視這個異樣存在的雫也不知道如何應用平常的社交手段,不由地臉頰痙攣,移動到把阿一當成盾牌的位置。

「啊拉,雖然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這個樣子的話果然認不出來呢。以前向月姐姐大人告白被粉碎的男人喔……記起來了嗎?」

「……啊。真的?」

月似乎是有頭緒了,驚訝的仰望巨大的漢女。漢女見月想起自己也開心地笑了。

從自己介紹聽來,是在布魯克鎮向月告白,準備使出強硬手段的時候被月粉碎股間的原冒險者男性,如今在克麗絲貝爾門下學習。順便一提,名字是瑪利亞貝爾(克麗絲貝爾取的)。

「那個時候我真是很純呢。對不起啊,月姐姐大人……」

「……嗯,變得優秀了。謳歌新的人生就好」

「嗯哼哼,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話應該會這麼說,我是這麼想的。話說回來,最近陸續有弟子想要投入克里斯塔貝爾店長門下。記得是,原【黒】位階的冒險者和不知道哪個裡組織的孩子們,還有以霍魯阿德為據點的原傭兵……拜此所賜,店長的店鋪不得不擴大了呢。今天就是為此而來的喲」

阿一寒毛直豎,表情戰慄。看來,因為阿一等人的努力,這個世界的漢女大量増殖了。

而且,阿一居然沒有注意到,瑪利亞貝爾就是那個本來中等身材的男人。僅僅數月的急速成長……或許克里斯塔貝爾的培育方法本身就是怪物級別了。

而且,從之前瑪利亞貝爾說漏嘴的事實來看,克麗絲貝爾是原【金】位階的冒險者。弟子們的戰鬥力自然也不可能是半吊子。從瑪利亞貝爾和阿貝魯的一戰即可明了。

擁有無與倫比的強大戰力的漢女軍團……簡直是噩夢。

阿一看著親切交談的月和瑪利亞貝爾,下定決心一秒也好必須儘快離開這個世界。

「自作自受……」從背後傳來雫呆呆的聲音。然後,生氣的阿一把雫扔向了瑪利亞貝爾。

受到瑪麗貝爾盛大擁抱的雫臉都青了,離開瑪麗貝爾之後,雫大大地數落了阿一一番,因為這件事,和雫的關係被揶揄之後傳開之類的……這裡就割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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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slengLiz 發表於 2016-8-8 03:18 PM

本帖最後由 XslengLiz 於 2016-8-8 03:17 PM 編輯

4-27閒話僅僅一日發生的事中篇

阿一在冒險者公會感受到這個世界在不同意義上顯露出的惡意,懷著努力忘記這件事的願望跑去修復大結界。

在雫的帶領下到達的地方有數量眾多的士兵嚴密戒備著,這些警備員向靠近的阿一投出可疑的視線。但是一看到身旁的雫就立刻放鬆了警惕。

多虧了雫能直接透過的關卡前方,是用類似大理石的白色石頭製作出來的空間,中央安置了刻有魔法陣紋樣的圓筒形神器。這個神器原本應該有兩公尺長,現在只剩攔腰折斷的殘骸散落一地。

四周有數名埋頭詠唱的男女。大概是前來修復大結界的匠人。

「喔呀?這不是雫殿嗎。……為什麼在這裡?」

其中一人,留著小鬍子、帶有匠人氣質的六十餘歲男性,看到雫後上來搭話。看來是認識的人。

「你好,沃璐邦先生。我只是帶路。把能修復大結界的煉成師帶來了」

「什麼?難不成是這個少年?」

雫稱呼為沃璐邦的男性把視線轉向阿一,雖然在雫的面前不會明說但顯然是覺得可疑的視線。

事實上,這位沃璐邦正是哈利王國直屬的首席煉成師。大結界的神器,當然,作為神代的神器,在這個現代即使是王宮的首席煉成師也極難修復。突然有個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伙說要修復,不相信也是自然的。

但是,無視這些視線,阿一從沃璐邦率領的匠人之間透過,撿起一塊神器的殘骸,發動【礦物系鑑定】。

「嘿,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的確會很強力」

「哼,你這樣能知道什麼」

阿一理解了大結界為何能夠在數百年間守護王都抵禦外敵的理由而點頭,沃璐邦一臉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不過,阿一沒有理沃璐邦而是開始【煉成】。紅色的火花以阿一為中心擴散開來,手中的神器殘骸也一個個融合到原來的位置。

那個煉成的速度和精度,把沃璐邦和他的部下都吸引了過去。第一次見到阿一全力【煉成】的雫也,被純白空間中飛舞的鮮紅火花奪去目光,喃喃自語道「好美……」。

僅僅數十秒就修復了神代神器的阿一將魔力注入其中發動大結界。

圓筒形神器的頂部產生光的粒子升上天空。之後,在外部警備的其中一名士兵進入房間,通告第三障壁復活。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簡單就把神代的神器給……」

雫苦笑著告訴呆然的沃璐邦阿一和自己一樣也是異世界的人。「原來如此……」沃璐邦等人露出接受的表情。

然後,說到了雫的黑刀也是阿一的作品,這讓沃璐邦等人的匠人魂燃燒起來,他們的眼中射出了野性的光輝。無視這幫人,阿一繼續前往下一個放置神器的場所。

但是,變成匠人魂之塊的沃璐邦等人不可能簡單放行遠比自己優秀的煉成師。

「請稍等——!!弟子!務必,收我等為徒——!!」

「嗚喔!怎、怎麼了、突然。話說放開腳啊!噁心!」

沃璐邦抓住阿一的腳懇願為徒。接著,沃璐邦手下的煉成師為了不讓阿一逃跑一個個撲了過來。被渾身汗毛的大叔熊抱讓阿一打從心底討厭,不停地想甩開這幫傢伙,但是意外的抱得太緊根本甩不掉。

沒有辦法發動【纏雷】把全員啊吧吧吧吧吧吧地剝下來。對於即使如此還是伸出手的匠人,縱然是阿一也無法無視,雖然很掃興不過還是好好地拒絕了。

「我說啊、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也沒有回王都的預定。雖然徒弟什麼的很麻煩、不過首先、我能教給你們的東西一件也沒有啊」

「但是,輕鬆修復神器,製作了雫殿的黑刀。這種事情我們連怎麼做到的都無法理解。只有這個還請教給我們……」

「不行、那個不止是【煉成魔法】還需要【生成魔法】,用不了的魔法對你們來說沒有意義吧」

「竟然……」

 沃璐邦等人因為阿一的話而垂下肩。實際上,大結界的神器比起生成魔法更像是付加了空間魔法,王都的結界是特殊的空間遮斷型障壁。

 普通的煉成師無法修復。當然,因為礦石被付加了空間魔法,只要確實地復原,即使不完全依然可以達成某種程度的修復。

 無視垂頭喪氣的沃璐邦等人,阿一再次前往其他神器的所在地,這讓沃璐邦等人的目光又銳利起來。

「即使如此,閣下的煉成技能也十分卓越! 務必、収我為徒ー!!」

「吵死了!」

 令人敬畏的匠人魂。不做出傑作不能妥協。結果,在阿一修復所有神器的期間,鬼太郎一樣的王國煉成師沃璐邦等人如影隨形。

 據傳,甚至有不在現場的匠人也聚了過來,希望從阿一身上學到一星半點。最後,阿一自暴自棄地發揮臂力把匠人們一個個扔出去,結果出現了探求 【煉成】極致而不斷重新站起來的殭屍群。

 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把王都復興關鍵的匠人們全部送進醫院,阿一開始逃亡……不過看起來這幫傢伙透過王都中的匠人網路相互聯絡,不管阿一走到哪裡都能咻啪!地一下蹦出來繼續刨根問底。大概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不罷休的樣子,即使是阿一也尿了。

在不停的質問攻擊和實地演練的邀請之下,阿一終於認真,進行了被王都全部匠人追著跑的捉迷藏。

「可惡,搞JB啊。這邊可是連【氣息遮斷】都用上了」

「哈哈哈、那種東西在【匠人的直覺】面前就是廢物!!」

「乒乒地感覺到了!南雲殿的熱情喔喔喔喔!!」

「哈~哈~、技術的氣息!我聽到天人之技的喘息!!」

匠人(?)似乎擁有一個凌駕於阿一之上的特殊技能。阿一到了連被碰都覺得噁心的程度,臉頰痙攣,真心開始考慮是不是有拔出多納・修拉庫的必要。

最終,這個逃亡追蹤劇,因為復興現場的匠人們全部消失讓各處產生混亂,最後傳到莉莉安娜的耳朵裡,被她以王族的權威強行收尾了。

~~~~~~

「八重堅……你就不能幫幫我嗎?你認識那幫傢伙吧?」

一臉疲憊回到王宮的阿一對先一步回來優雅地喝茶的雫遞了個白眼。

坐在雫旁邊的月立刻為歸來的阿一準備茶。完美好人妻。即使看到滿眼血絲、哈~哈~地吐出高潮氣息迫近的匠人軍團,從阿一那裡移開視線先一步逃回王宮,果然戀人還是最棒的戀人。

「不要無理取鬧。……雖然因為黑刀的事情有點交集,不,正因為這樣才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喔……」

「……阿一、辛苦了」

移開視線辯解的雫和抱著喝茶喘口氣的阿一的頭撫摸的月。阿一一把抱緊月,然後維持公主抱的姿勢坐在了雫的對面。

「……怎麼回事,胸中這股燃燒的黑暗。月也一樣先走了不是嗎……」

「蛤?月和八重堅不可能一樣吧?是你的話會生氣,月就完全沒問題」

「恩,月是你的戀人,這麼說也無可厚非……現在,我可以扁你嗎」

太過明顯的差別待遇,即使是理所當然般明白的雫也不得不怒得青筋暴起。即使明白戀人同士的調情是理所當然的,在眼前調情的話同樣也還是會生氣的。

看到把月放在膝蓋上互相「啊~」地喂茶點的阿一,「我礙眼吧?我是電燈泡吧?」這麼想的雫開始考慮是不是要逃到香織那裡去。突然,阿一等人沒有事先聽到敲門而房門卻被梆!地一聲打開了。

什麼事?轉過視線的阿一等人眼前,是睥睨著阿一的十歲左右的金髮碧眼的美少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厭惡月坐在膝蓋上這件事,一瞬,看到月之後眼角上吊,看起來怒氣倍增。

「你!你就是勾引香織的賤人嗎!而、而且,身為的香織的那個,還、還這樣……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以這樣的台詞登場的他是這個國家的王子蘭迪爾·S·B·哈利。蘭迪爾握緊拳頭發出「唔喔喔喔喔喔!」的吼聲勢如破竹地向阿一衝過來。扁人的意思滿滿啊。

阿一雖然不明所以,不過總之先從桌子上拿起紅茶用的方糖以指彈的要領彈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出的方糖彈丸精確命中蘭迪爾的額頭,發出「呀咕!」的奇怪悲鳴,後腦勺摔在了地上。

因為額頭和後腦勺的雙重激痛而抱頭打滾的蘭迪爾,不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嘰——!地蔑視阿一開始突進。

因此,阿一射出了第二發。乒!的一聲,蘭迪爾的腦袋誇張地後仰。破碎的方糖在空中飛舞,蘭迪爾以一記華麗的強制後空翻,回到地上沉默了。

「殿、殿下~!你~、竟然把殿下~!」

「宰了他!」

「守護殿下!」

從蘭迪爾打開的房門出現的追著他跑來的老人和護衛男性向阿一飛撲而來。

乒!兵!乒!

當然,方糖彈丸給全員額頭都來了一髮漂亮的極擊實現了後空翻,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藝術性的土下座。

 但是,蘭迪爾和大叔們都相當頑強,一邊怒視阿一一邊站了起來。不得不稱讚一聲有骨氣,總之阿一還是從瓶裡抓一把方糖全部射出去。

咻咻咻咻咻咻!

方糖彈丸像機關槍一樣在阿一手中以不可思議的聲音射出,而蘭迪爾等人則變成壞掉的提線木偶一樣摔在了地板上。

因為用的是方糖所以抑制了殺傷力,但是會痛這一點還是改不了的。張大嘴呆掉的雫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制止阿一的時候,房間裡出現了抽泣的聲音。

終於因為沒有方糖剩下而停止指彈的阿一看著蘭迪爾,他以被痴漢強暴的女孩一樣的樣子兩腳分開、臉埋在床單裡抽泣。看起來是被阿一毫不留情的攻擊玩壞了。

周圍的大叔們則是「殿下~! 這點傷不算什麼!」叫喚著拚死安慰他。

然後,在這個絕妙的時間點莉莉安娜來了。

訓斥阿一做過頭的雫和在阿一膝蓋上淡然吃著茶點的月,還有無視雫喝著紅茶的阿一,以及淚崩了的蘭迪爾和拚死安慰他的大叔們。

莉莉安娜掌握了事態之後不得不仰天長嘆。

「遲了呢……」

「公主嗎。不知道為什麼您的弟弟似乎情緒有點不安定啊?能快點回收嗎?」

莉莉安娜無言地送出「你不就是原因嗎!」的眼神,但是確實蘭迪爾如他所說暴走了,只能留下深深的嘆息把蘭迪爾拉起來。

蘭迪爾向阿一突擊的原因不用說當然是香織的事情。

對改變了的香織(身體)感到驚愕的蘭迪爾質問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其結果,似乎是理解了【阿一君】是原因,接著,看到香織用一副戀愛少女的表情說起阿一的事情,逐漸理解了他真正的敵人是何人。

然後,認為把香織原來的身體捨棄的傢伙絕不是好人而突擊之前,看到香織朝思暮想的阿一居然抱著別的女人,瞬間進入怒髮衝冠狀態。

對蘭迪爾來說,對阿一的挑戰無異於救出被魔王囚禁的公主……結果就如你所見。

不要說打他了,連接近都做不到,被隨意擺布,充滿了不甘和悔恨,最後流出了淚水。

被莉莉安娜拉起來的時候不由地抱住她叫著「姐姐~」的蘭迪爾。看到這幅樣子,即使是阿一也不得不承認是不是做過頭了?撓了撓臉頰。從雫那裡刺來了沒有大人樣的呆然視線。

但是,蘭迪爾的不幸還沒有結束。他埋在莉莉安娜的胸前哭出來不久,香織也來到了房間裡。

「啊、蘭迪爾殿下、莉莉也……話說殿下怎麼了!?怎麼在哭!」

「香、香織!?不,這,這絕對不是在向姐姐撒嬌……」

蘭迪爾從莉莉安娜身上刷!地離開,拚死辯解著。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在姐姐身上哭出來被姐姐安慰什麼的作為一個男人死也說不出口。

但是,香織從蘭迪爾哭的樣子和阿一的態度,還有雫和莉莉安娜的表情大致上弄清了情況,時隔許久放出了爆彈。

「真是的……是阿一君吧?讓殿下哭的人。不能欺負小孩子喔」

「不,對突然衝過來的傢伙不可能摸摸頭就了事吧……」

自己的認真被阿一輕鬆擊退這件事已經讓蘭迪爾很受傷了。不過,比其他事更讓他受傷的是,自己被欺負這個理所當然的判斷。蘭迪爾按著胸口「咕」地呻吟。

「摸頭……稍微【手下留情】點不行嗎? 殿下還是【孩子】喔?」

被喜歡的女人當成孩子,而且還是以手下留情為前提的這份屈辱,讓蘭迪爾不得不用更強的力道按住胸口「哈!」地呻吟。

「啊啊、稍微用方糖彈飛了而已喔? 受傷什麼的完全沒有啊。不管怎麼說以孩子為對手也不會用上槍喲」

「不過在莉莉身上【哭出來【了不是嗎……而且額頭好紅呢。難得【這麼可愛的一張臉】……殿下雖然有點【思想激進】【容易暴走】,本性是【好孩子】,希望能【給點面子】吶……」

自己在莉莉身上哭的這件事被看出來,明明是男孩子卻得到了可愛的評價,即使是姐姐也會謹慎觸及的缺點被一個個織出來,再加上被對待成小孩子。蘭迪爾終於噶庫一聲跪倒在地壞掉了。

「啊啦啦」莉莉浮現出困擾的笑容,雫和大叔們則是「快停下,殿下的HP歸零了!」心裡發出悲痛的聲音。

但是,香織的追擊沒有絲毫減緩的跡象。不過還是注意到了壞掉的蘭迪爾,靠過去出聲關心。

「殿下、沒事嗎? 果然打到的地方很痛吧……」

「……不,沒有傷口。比起這個……香織……香織對我的事情是怎麼想的……」

滿身瘡痍的蘭迪爾下定決心詢問香織的心情。

「殿下的事情? 是呢……有時候很羨慕莉莉啊。我也想要一個和殿下一樣淘氣的弟弟吶~什麼的」

「庫嘸…弟、弟弟……」

笑容滿面放出的爆彈對蘭迪爾造成追加傷害。雫和大叔們對這在傷口上撒鹽的行為都感同身受般的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向香織哭訴著。

但是,即使年幼依然是個男人的蘭迪爾不能在這裡退卻。最近數日,因為父親的訃告哭得稀哩嘩啦,在母親和姐姐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在父親的墓前立下重誓。不得不立於無主之國頂點的自己,怎麼可以屈服於這種程度的痛!

「那麼……那個傢伙怎麼樣?那傢伙有什麼好的!」

 蘭迪爾嘰——!地瞪向阿一,言外之意就是「醒醒吧香織!寡人才是好男人!」

阿一在蘭迪爾瞪過來的瞬間依然抱著月。在蘭迪爾看來應該是個玩弄女人的差勁渾蛋吧。

但是,香織的反應卻大相徑庭……

「欸?為、為什麼殿下、突然……真是的~好害羞。不過……哼哼、是呢。那個人是我最喜歡的人喔。要說哪裡的話就是全部、吧……哼哼」

蘭迪爾凝固了。

再一次失意體前屈哆冷顫嗦的顫抖。就在擔心他的香織撫摸後背出聲安慰的時候,蘭迪爾以迅猛的勢頭站起來,甩開香織的手衝出了房門。

然後,又一次,從門的另一次傳來了

「最討厭的你們這群傢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樣大聲的吼叫。離去的時候他眼角的閃光一定不是錯覺吧。遠方還傳來了「嗚啊啊啊啊啊啊!!」的哭泣聲和雄叫般的絕唱。因為蘭迪爾的突然行徑而啞然的大叔們也叫著「殿下~!」慌忙衝出去追蘭迪爾了。

「……青春啊」

「說、說的像別人的事情一樣……你才是原因吧」

「不,嘛,雖然是這樣……補刀的是香織吧?」

「庫、沒辦法反駁……」

遠眺如櫻花般散落的蘭迪爾初戀的阿一喃喃自語,雫則進行了吐槽。香織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去追蘭迪爾,不過被莉莉安娜制止了。

莉莉安娜也明白蘭迪爾的初戀遲早會散落,今晚就一起睡安慰他吧。蘭迪爾是將要成為這個國家國王的男人。失戀一次兩次之類的應該說是不錯的經驗,莉莉安娜聳了聳肩。

莉莉安娜關上打開的房門,和香織一起走到阿一等人的身旁。看起來並非追著蘭迪爾而來,是有別的話要說。莉莉安娜坐在雫的鄰席。

香織……坐在相對月的阿一的另一側膝蓋上,和月進行著【手四】的相撲狀態。

以前的身體的話,即使月是後衛特化,也能直接操作魔力強化身體,因此香織是無法對抗的,而如今的使徒身體則能勢均力敵……不如說是更勝一籌。

「香織……你變得這麼精力充沛了……」

「不、雫。不是什麼值得誇獎的事情所以不要說了」

對露出寂寞的表情做出離題發言的雫,莉莉安娜吐槽了。自從香織一度死亡的衝擊之後,雫關於香織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殘念了。考慮到作為班級良心的常識人不能變成殘念角色的阿一,對香織來了一記強烈的彈額頭讓她坐在了鄰席。

「嗚嗚~只寵著月……」

「……哼哼,阿一的膝蓋絕對不讓」

「那個~差不多開始正題吧……」

莉莉安娜有點顧慮地搭話了。不過,誰都沒有理她。

「阿一君……」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香織。旁邊不行嗎?」

「……沒辦法。這裡就退一步好了」

「欸?真的?那、想要和一直對月做的那樣摸我的臉頰。……不行嗎?」

「這點事情沒問題」

「欸嘿嘿、謝謝、阿一君」

「等著呢。等著就行了吧?欸欸、不管怎樣還是得等……咕嘶」

完全失去搭話時機的莉莉安娜,「人家、明明是王女……還是被當成動氣」這樣淚目了。在看不下去的雫的介入下,總算解除了阿一等人的桃色結界。是因為饞了點香織的成分進去了嗎,比平時還要堅固一些。這也是香織一路過來和阿一結下羈絆的證明嗎……

「總之。要說的話是南雲先生所說的散布關於聖教教會的謠言的事情……意外的很順利。果然愛子小姐、不、【豐收女神】的名聲生效了呢」

「是嗎。……嘛、人類只會相信想去相信的東西、如果是戲劇性的東西的話就更加了。毫無疑問是會相信的。然後就是發生什麼事的時候發揮效果了……考慮那種東西也沒什麼用啊」

「……是呢。不過,還是難以相信。常年相信的東西竟然是幻想什麼的……先不說個人,集團的話應該會恐慌吧。南雲先生的提案對王族來說也是順水推舟。非常感謝」

莉莉安娜即使是一副複雜的表情也還是向阿一表示禮儀。「什麼事情?」雫歪著頭要求說明。

阿一說出了交給莉莉安娜要她散布的話,那是向國民關於總本山崩壞的說明。

既然不知道能隱瞞到什麼時候,王宮必須準備適當的說明。但是,真實情況是,人們信奉的 【艾希特大人】竟然是把人當做自己的玩具喜歡戰爭的混蛋,而聖教教會的人儘是些狂信者,所以在總本山把全員都殺了之類的,不管怎樣都會讓人產生超越困惑的恐慌的事情。

因此,阿一準備了說明內容的草案,拜託莉莉安娜以其為基礎向國民進行說明。

內容是,曰,渴望爭鬥的惡神對教皇們進行洗腦導致王都被入侵。曰,神派遣愛子大人代替狀況不佳的自己戰鬥。曰,教皇賭上性命與神之使徒共同戰鬥,全員殉教。曰,為守護王都,愛子大人的劍降下光柱,這樣的東西。

並非真實也並非謊言。大致上的內容吻合。

而作為【豐收女神】的愛子,進一步發表了【惡神可能以艾希特大人的名義欺騙眾人,真心向善的話就為了我等信奉的神,不單單是追隨我們的腳步,而是為了神成為自己思考自己判斷自己行動的人類。什麼是正義,非得用自己的頭腦判斷不可。那才是向我等信奉的神,還有殉教的教皇大人們最好的禮物】這樣的演講,還參加了追悼式。

也就是說,製造出把本體的【惡艾希特】取代成阿一創造出的架空的【善艾希特】的錯覺,在人心中打入【豐收女神】是後者的同伴這一認知的烙印。即使說出艾希特的名諱,人們分不清是【悪艾希特】還是【善艾希特】的話,並非給予答案而是讓他們用自己的頭腦思考該相信哪一方。

這樣,比起破壞自出生起就相信的東西更有可能抑制集團恐慌,而且,還撒下了將來反抗神的火種……只是可能,這麼回事而已。

「原來如此……南雲君也考慮了很多吶。不論是神的事,還是愛醬的事,連這次的事也……」

「對我的腦筋好像有什麼誤解啊?嘛,考慮到這種情況,因為至今為止遇到的儘是些不是很費工夫的事情,基本上干過去就能解決了……」

「哼哼、不是腦筋的問題喔。是依靠的事情。作為表揚,你就收下吧」

對雫的話聳了聳肩的阿一。和信賴這樣的阿一的雫。像是發現了什麼在意的事情一樣,月和香織向雫射去了視線。察覺到這一點的雫嗶庫地顫了一下「欸、什麼? 怎麼了?」向月和香織詢問。

「月、怎麼看?」

「……嗯、還沒問題。最多是友人等級」

「沒錯。【還】嗎……」

「……嗯。要注意」

月和香織咬起了耳朵。雫則是心情很糟的樣子。而莉莉安娜還是空氣。

看著那樣的月等人,阿一一副「在說什麼?」的樣子露出呆呆的表情。

4-28閒話僅僅一日發生的事後篇

傍晚。

茜色的天空寬廣無比,人影延伸至地平線的時刻,王宮西北側,利用山脈的岩壁製作而成的巨大石碑前佇立著一個人影。

「對不起……」

沒錯,低語的人影正是愛子。

在她面前矗立的石碑,是被稱為忠霊塔(象徵為國盡忠的戰死者靈魂延續的塔)的石碑版。為王國盡忠的戰死者、殉職者無一例外,其名均刻於此。現在也,在石碑前,擺放著因為這次的騷動而失去生命的人們的遺物和獻花。

還有,雖然因為還在戰死者確認中所以沒有在石碑上刻下名字,但是梅魯多等人的名字應該也會留在這裡。

這些遺物中有愛子很熟悉的武具。損壞的西洋劍和槍。這是死去的學生們――檜山大介和近藤禮一的神器。

愛子喃喃灑下的懺悔之言,究竟是為何而說的呢。不能把檜山等人帶回日本嗎,還是,自己的學生讓這麼多人死去呢,亦或是,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包含在內的所有事……

愛子悄然低頭,像是在忍耐什麼一樣駐足不前的時候,響起了ザッザッ的腳歩聲。這陣聲響,恐怕是察覺到自己而特地做出來的吧。平時的他,是不可能發出這種雜音的。

愛子抬起臉轉過視線。

「南雲君……」

「真巧呢、老師」

愛子的視線前方是阿一。夕陽映照下閃耀著橘黃色的眼睛筆直看向愛子。手中握著一束花。似乎是來獻花的。愛子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阿一從這副表情察覺到愛子的想法,苦笑著把花放在獻花台上。

「就算是我,或多或少也有哀悼死者的心情喔,老師?」

「欸?啊,不是,那個,我並不是……」

對以真心感到意外的聲音向愛子搭話的阿一,愛子非常動搖地揮手掩飾。阿一像是在說剛才只是開個玩笑一樣聳了聳肩,無言地站在愛子身旁。

愛子盯著阿一,而阿一只是看著巨大的石碑,既沒有在意愛子的事情,也沒有搭話的意思。對無言的空間感到不自在的愛子,無可奈何只能由自己先出聲。

「那~個,這個花……果然是為檜山君他們……嗎?」

「不可能的吧。是給梅魯多的」

 聽到意想之外的推測,阿一吊起眉毛回答。

「梅魯多先生嗎……」

「啊啊,雖然沒有受到很多照顧,但是不討厭那個人的性格。如果立場反過來的話,我應該會相當煩惱,不斷失敗,絕對不會繼續前進吧……至少要獻上一束花,我是這麼想的,是個讓人覺得“可惜”的人啊」

「南雲君……說的也是呢……」

聽到阿一的話,愛子露出溫柔的表情。對敵人毫不留情放出殺意的阿一,依然能保有哀悼死者的心意,這讓愛子很高興。特地來獻花這件事也讓她的臉頰自然緩和下來。

實際上,阿一只是不想被去洗澡的月她們帶著肉食系的眼神拉過去,逃了出來而已,反正有時間,看到走廊花瓶裡的裝飾花,就想著去獻花打發時間,順手把花拔了出來……不過對梅魯多感到惋惜的心情也不是假話。

阿一吞下這些幕後花絮,向臉頰緩和的愛子皺起眉。

「不罵我嗎……」

「欸?」

對阿一突然說出的這句話,愛子歪了歪頭。

「是檜山的事情啊。和清水那時候不一樣。雖然最終是被魔物吃掉的,但和被我殺掉無異。我可是又殺了老師無比重視的學生中的一人喔? 近藤也、雖然已經死了但不阻止原型而將其破壞的是我。……我認為老師生氣的理由不止一兩個」

「……」

愛子的微笑消失,又一次低下頭。阿一沒有說話。沒有催促回答。無言的時間持續了多久呢……終於,愛子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回答。

「……說實話,沒辦法這麼簡單分清。雖然不能容忍檜山君殺害白崎同學,可能的話還是希望他以戴罪之身活下去償還罪孽。近藤君的事情也讓我很驚訝。不過,南雲君的憤怒我能理解。重要的人在眼前被殺……那種因為對方的行為和自己的理想不一致就發脾氣的事情我做不到……而且,我也,沒有責備南雲君的資格」

愛子以交叉雙手的姿勢摩擦上臂。那就像,為寒冷的身體取暖一樣。

「那是,在說老師在總本山做的事嗎?」

「……」

無言的肯定。那時候精神一度崩壞的愛子因為阿一的補救和緹奧的再生魔法而重新站了起來,但如今,她的精神再一次受到罪惡感和倫理觀的折磨。仔細看能發現眼睛下面用化妝遮掩的黑眼圈,這幾天沒有好好睡過吧。應該說,是做惡夢了。

寂靜再一次降臨。阿一什麼也沒有說。現場的空氣令人難以忍受,愛子用無力的聲音向阿一詢問。

「……南雲君……不辛苦嗎?」

「殺人的事情嗎? 並不覺得有多辛苦……大概、在奈落之底的時候我心裡的一部分就已經壞掉了。所以、沒有什麼共鳴感」

「……」

聽到的阿一的回答,愛子痛苦地扭曲了表情。阿一心中重要的什麼東西壞掉了這件事,以及他把這個東西爽快地捨棄了這一點,成為進一步束縛愛子的因果。

「……誰也……不責備」

「恩?」

愛子難以忍受似的漏出低語。

「誰也、不責備我。班級的孩子們看我的眼神沒有變,王國的人們也用稱讚的眼神看待我」

這是事實。同班同學們對阿一慘烈戰鬥的印象太過強烈,而對愛子參與殺人的事情不存在實感,不如說他們抱有的印象是愛子為了自己等人與敵人正面戰鬥,還得感謝她解開了王國貴族和政府官員的洗腦。

「對大衛先生他們也說了很多,但他們只是說要我好好考慮一下就離開了,他們沒有直接責備我。我明明奪走了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咬破的嘴唇滴下鮮血。愛子是希望有誰來責備她吧。殺人這種行為……很沉重。暫且不論狂人和根性腐爛的人,一般來說都會被名為罪惡感和倫理觀的劍刃撕裂精神。對這些人來說,責備、懲罰,某種意義上是救贖。

愛子自身也在無意識地尋求這些吧。但是,事與願違。

阿一認為,雖然愛子確實是打倒教會關係者的助力之一,但即使沒有她,緹奧也能殺掉那群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所以愛子一個人背負的實在太多,他有些困擾撓了撓臉頰然後開口說道。

「這麼說的話,老師。直接原因是緹奧的吐息,老師只是幫忙而已不是嗎? 我覺得不該一個人把責任全部抗下……」

「這個沒有關係! 我確實……知道殺掉他們的可能性還是決定幫緹奧。這和直接殺人沒有分別!」

愛子的反論出乎意料的強烈。愛子自己也對拉高的聲調覺得羞恥而抱歉似的縮起身子。側眼看著這樣的愛子,短暫的沉默後,阿一平穩地開口。

「……後悔嗎?」

「……不,那個時候,做好覺悟才和緹奧小姐……因為不能無視教會的行為……而幫助你……而且,一定,放著不管的話學生們也會陷入危險……所以……」

即使用痛苦的聲音哽咽也還是說出【不後悔】的愛子。

那個時候,看到質問阿一的伊什塔爾等人,為了不讓他們對阿一和其他學生出手,做出弄髒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的決意是事實。這一點到現在不曾動搖。但是,痛苦是殺人者必須背負的業,不能找任何藉口。

側目看著苦惱的愛子,阿一以她注意不到的程度嘆氣。為什麼,老師的愛子要向學生的自己吐露這麼沉重的心情。本想著來打發時間……他內心如此感嘆。

然後,突然,想起白天月和雫指出的愛子對自己的感情,原來是這個原因嗎,不由地抱住了頭。看來,愛子真心不只把阿一看成是一個學生。

阿一的視線在虛空中徘徊。像是套話一樣。

「老師,今後也還是老師嗎?」

「欸?」

對阿一唐突的質問,愛子有點茫然若失。然後,想起了以前被問到過相同的問題。那個時候,明明能很自信的回答「當然!」……

「……」

現在,卻無法立刻回復。這是因為殺人者的印記蓋過了教師嗎,腦中閃過這樣的疑問。愛子緊咬牙關,表情扭曲。毫無道理的矛盾在愛子心中捲起的漩渦在阿一眼中一目了然。

代替沒有回答的愛子,阿一像是預料到一樣繼續說道。

「如果、老師、今後也還是我們的老師……能稍微聽一下學生的任性嗎」

「任性……是嗎?」

臉色很差、現在也像是快要壞掉的愛子,對阿一口中飛出的話語感到困惑。

「啊啊、任性」

對於這樣的愛子,阿一點頭的同時把視線從石碑移開,徑直和愛子的視線重合。看向自己的阿一的眼睛裡,感覺到了包容一切的溫暖,愛子像是被吸進去一樣凝視他。

阿一確認愛子的眼睛裡好好地反映著自己,緩慢地編織語言。一如阿一所說,令人無奈的任性的話語。

「老師……希望老師抱有罪惡感。希望你背負這份沉重。正直地戰鬥、正直地背負、正直地苦惱、正直地吐露懦弱。非常像人類的樣子,讓我覺得耀眼。那是我再也感受不到的東西……所以成為不忘記【人性】的典範吧。因此,從今以後也請繼續背負。我想看見這樣充滿人性的老師。這樣的話,我回到日本的時候也能像個人類一樣活下去」

「南雲君……」

聽完阿一的話,愛子瞪大眼睛。沒想到,既不是責備也不是安慰,從今以後也請繼續痛苦,做夢也沒想過會聽到這種話吧。但是,愛子的心,因為這份任性,在某種意義上,雪上加霜的話而感受到了驅散暗雲的衝擊。

理解自己所下的決意和行動的後果是如此艱難。更不用說伴隨而來的巨大痛苦。逃跑意味著屈服。生來的性格,或者說決意和覺悟不允許她這麼做,才導致了多餘的痛苦。

但是,看著這樣的自己,還是有願意幫助自己的人。還是有即使再也感受不到失去的重要的什麼東西也不願將其忘記的人。

愛子這麼想到。

——啊啊、真是任性。多麼無情又溫柔的任性。

愛子的臉頰劃過透明的眼淚。至今為止愚直地忍耐,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哭泣,現在一下子決堤了。

阿一的視線從潸然淚下的愛子身上移開,背過身困擾似的傳達最後的話語。

「嘛、到了痛苦得不能忍受的時候……其他人誰也不在……真的是~因為誰也不在身邊而困擾的話…………後背這種程度的地方還是能借給你的」

「……真是的……你這個人……」

沒有發現愛子在哭喔?對這麼表示背向她的阿一,愛子又哭又笑地靠過去,把臉埋在他的背上。

「那麼、稍微借我一下吧……南雲君」

「好的、老師」

聽到阿一爽快的回應,愛子的臉頰漸漸緩和,把身體託付給他。接著,流下忍耐已久的淚水,再次立下誓言。也就是,繼續作為教師。並且,繼續背負罪孽。看著某個任性學生的話……幹勁就能不斷湧出來。

兩人的影子向東延伸。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黃昏中只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這之後,阿一帶著總算不哭的愛子回到王宮,但是看到雙頰緋紅羞恥地低著頭走在阿一身旁的愛子,總覺得,好像搞砸了……弄得他冷汗直流。

然後,不出所料,月她們察覺到了什麼,把他拉進房間審問。比起希婭等人說的這個那個,月的無言、無表情的凝視才是最可怕的。

另外,關於大衛等神殿騎士,回到王宮途中偶然遇到了……看來,最終還是對愛子的愛勝出了。

原本,作為愛子的護衛就擁有多樣性價值觀的他們,回到王都之後被強制離開愛子,平安與否都無法確認就被要求下山,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們對教會的不信任感與日俱增。聽到聖教教會和神的真相,雖然很受打擊,但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恨孩子,他們做出了如此的結論。

隱隱約約有種自暴自棄的氛圍……即使如此之後他們也必須信仰 “豐收女神”,作為王國的騎士參與復興和守護的任務。一週不見,他們對愛子的愛好像在奇怪的意義上升華了……一定經歷各式各樣的事情吧。

~~~~~~~~

「真是的、真是的! 的說!」

「阿一君……能稍微自重一點嗎?」

「哼哼哼、不愧是我的主人、真是一刻都大意不得……」

王宮內的食堂裡傳出正在吃晚餐的希婭等人責難某個人的聲音。作為當事人的阿一卻像是別人的事情一樣為眼前的王宮料理咋舌。

坐在阿一右側的月一言不發,用像是看到哪個令人困擾的傢伙一樣的眼神看過來。聽到事情之後,「嘛、沒辦法」這麼想著,明顯愛子對阿一抱持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學生,她的心情要說複雜也挺複雜的。

而且,聽到阿一對愛子採取“放置”的方針之後、多少、對愛子的同情心涌了上來。

「……阿一。愛子忍受的了嗎?」

聽完阿一對愛子所說的話,月有些擔心地問道。阿一停下吃飯的手,稍作考慮之後點了點頭。

「恩~沒問題吧? 最壞的情況,用魂魄魔法製作精神安定用的神器轉移過來就好了。嘛、不用這麼擔心,有足夠長時間的話,那個人自己能搞定」

「……是嗎、那就好」

看到眼角稍微緩和的月,阿一也露出微笑。

「不愧是……月小姐的説。領先了一歩、両歩」

「這就是……我和月的差距? 庫、不能輸! 不會輸的!」

「嗚嗯、該說是天然還是……如此自然地觸動主人心弦的技巧……不得不說是神業。讓人只能率直地稱讚呢」

「……沒想到的評價」

戰慄的希婭、悔恨的香織、還有感動的緹奧。意料之外的評價讓月苦著個臉。阿一則是苦笑著撫摸月的頭髮。

阿一一行的伙伴之間在某種意義上氣氛正歡的時候,食堂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集團。是光輝等同班同學。而且似乎是包括愛子在內的全員。

阿一看到他們稍微皺了皺眉。本來是打聽到他們吃飯的時間後才特地錯開時間以便慢慢享用晚餐的……不過看來是不能如願了。

嘛、也不是什麼必須在意的事情,阿一再次開始吃飯。月她們也沒有特別注意的樣子。

但是,同班同學卻並非如此,有興趣盎然的人,有故意無視的人,還有不知道該擺出何種態度而迷茫的人,各種各種。雖然傳來許多視線,不過或許是考慮到此前阿一說出的並非同伴也不對他們抱有興趣的那番話,所有人都猶豫是否上前搭話。順便一提,愛子是在其他意義上不敢看阿一。

「啊、雫醬!這邊!」

「香織。旁邊、可以嗎?」

「當然」

看到在諾因特的酷臉上露出友好笑容的香織,雫也自然地緩和臉頰坐在了旁邊。

對香織的身體轉換感到難以置信,最初十分困惑的同班同學也,在那副笑臉中看到了香織的影子,現場的氣氛逐漸和睦起來。即使身體變了,香織擁有的平和氣氛還是撫慰著同班同學們的心。不如說,和失去阿一而膽戰心驚的那時候相比,對以前的香織回來了這個事實感到高興的同班同學更多。

雫在鄰席就坐之後,她的身旁坐下了光輝,對面是愛子,愛子的旁邊是月的座位,鈴則在月的對面。其他的同班同學也陸續入座。鈴看到月的時候,「姐姐大人的旁邊……失、失禮了!」這麼說著微妙有點緊張。月則是「……為什麼是姐姐大人?」這樣歪了歪頭。

光輝等人就坐後,王宮優秀的侍女們一齊出動進行配膳。和阿一他們一樣的菜色。

這個時候,愛子隔著月的頭和阿一四目相接。立刻兩頰緋紅,羞恥地移開目光。話雖如此,還是在不停地偷看阿一,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

「那、那個、南雲君……這個、剛才……這個、可以的話……」

月雖然對隔著自己說話感到有些不高興,但是她察覺到,恐怕愛子是因為,作為大人,而且還是老師的自己,在阿一身上哭出來那件事感到羞恥而難以開口吧,所以什麼都沒有說。

阿一也察覺到月在意的事情,在內心感謝她,把視線固定在愛子身上。

愛子的身體抖了一下,連耳朵也開始變紅。不過在目光重合的時間點就知道為時已晚了,看到愛子這幅樣子的雫等人盯著阿一。萬幸的是,這裡從其他學生的位置看來是死角,只有比較靠近的前線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什麼事、老師。發生什麼事了嗎?」

「姆?」

阿一極其自然地裝傻。愛子因為這份態度而待了一會,隨後也察覺到是會保密的意思,苦笑著回答「不、什麼事也沒有」。仔細想想,讓阿一操心的自己實在是太不中用了,但是能讓他關心這件事又讓她非常高興。

看到愛子的這幅樣子,女性陣營射向阿一的白眼變得更多了。只有月拍了拍阿一的肩膀安慰他,然後,「啊~」地做了。不愧是正統女主角。和最近的暴力系女主角完全不一樣。

阿一一邊感慨,一邊想著果然月是最棒的戀人,無數次地 【重新愛上】她的時候,另一邊的希婭扯了扯阿一的袖子。

「阿一先生。啊~的說」

看來比起對情敵增加感到生氣,判斷應該把時間用在引誘上吧。臉頰染紅,眼睛向上看,遞出叉子。這種時候也不忘把兔耳貼近阿一。了不起的技量。

阿一因為這樣做過很多次所以沒有猶豫地吃掉了。看到用力動嘴的阿一,希婭高興地晃著兔耳,連尾巴都翹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光景,香織和緹奧自然不能沉默。兩人也慌慌張張地遞上料理。

「阿、阿一君、我也、啊~!」

「主人喔。妾身的也吃吧。啊~吶」

「……只有一次啊」

好幾次「啊~」之後,對同樣的菜色感到厭倦的阿一,對一心「啊~」地刺過來的兩人,姑且還是吃了。香織和緹奧也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

「什麼啊、這個氣氛……不知道為什麼好討厭……」

雫看到以阿一為中心展開的桃色結界之後臉頰痙攣。旁邊的光輝和龍太郎、還有鈴也心情很差的樣子。只有愛子,自己也要來一發嗎,一瞬間這麼考慮了,然後,我在想些什麼啊這麼自我吐槽,無視了所有人。

其他女生因為突如其來的甜死人氣氛而一掃先前的尷尬,不經意看到阿一等人之後騷動起來。把阿一當成什麼怪物而畏懼著的眼神一瞬間變成了看到戀愛八卦一樣的眼神。落入奈落的那天之後,“那個他”到底是怎麼變成後宮王的……女生們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盯著阿一。

另一邊,男生們也和女生一樣不再用畏懼得眼光看過來。

但是,存在於他們眼中的只有熊熊燃燒的嫉妒和羨慕。不管怎麼說,圍繞在阿一身邊的儘是些稱之為【絕世】也不為過的美女、美少女。特別是希婭身上聚集了尤其多的視線。果然,兔耳少女這種東西即使沒有變態趣味也是誘惑男心的存在。不用說現在的希婭,在阿一身旁露出楚楚可憐的微笑,不時晃動的兔耳實在是破壞力拔群。

但是,不論如何嫉妒和羨慕,也沒有人去問與異世界美少女關係變好的秘訣這種話。是因為對於過去蔑稱阿一為【無能】感到後悔而說不出口吧,以及怯於那種壓倒性強者特有的氣場。

阿一直接無視掉同班同學的視線,卻在視界的一角看到不知為何臉頰染紅看著叉子的香織的身影……

香織視線游移,然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裝作不經意地把叉子放進嘴裡。然後,臉變得更紅了。

比起不假思索地想要吐槽你是思春期嗎!的阿一,月進行了更加致命性的吐槽。對察覺到月的視線的香織,視線重合的同時解放言靈。

「……變態」

「!?才、才不是!說什麼呢!我、我只是在普通地吃飯喔!」

「……一邊感受阿一的味道」

「才、才沒做! 而、而且、這麼說的話、緹奧才是變態吧!看啊、那樣堂堂正正地舔叉子!」

「嘶嚕嘶嚕嘶嚕嘶嚕、姆?」

滿臉通紅地反駁月的香織指向緹奧。那裡是普通地含住叉子嘶嚕嘶嚕的緹奧。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用一副這樣的表情,緹奧含著什麼東西也沒有的叉子。很明顯是在品味其他什麼東西。至於具體內容還是不要說了。抖M變態在不知不覺間進化成了全能變態。

「緹奧、停下來。不然干飛你」

阿一按住太陽穴警告緹奧。

「姆、沒辦法啊。……主人還沒和妾身Mouse To Mouse。這種時候還不能享受一下的話會欲求不滿的喔」

不明所以的責難讓阿一更加頭痛了。這個時候,緹奧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睛閃閃發光。

「是啊!主人!獎勵還沒有給啊!妾身想要約定的獎勵!」

「啊?獎勵?」

聽到緹奧的話,阿一一瞬間露出「說什麼呢?」的表情,不過立刻回想起來結果舌頭打結了。一頭霧水的同志們一齊歪著頭,希婭作為代表出聲詢問。

「獎勵……是在說什麼?」

「姆、在總本山、保護老師殿的時候吶,約定直到最後都平安的話就給獎勵。哼哼哼……主人。不會做出毀約這種行為吧?」

希婭和香織都「太狡猾了!」地騷動起來,緹奧則是用妖艷的笑容施壓。總覺得聚集了眾人的目光呢,阿一心情很不好地肘擊了一下緹奧對上視線。

「然後呢?想要什麼。話說在前頭,要在我【做得到的範圍】內啊?」

萬外之意,和希婭的獎勵不一樣,【抱我】這種要求是不會聽的。緹奧也察覺到這個意思,胸有成竹似的點了點頭。然後,臉頰有點變紅扭扭妮妮地說出了要求。

「安心吶、不是什麼亂來的事情。沒~什麼,和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一樣……希望能給妾身的屁股來一發」

雙手捧住臉頰,「呀!說出來了!」這麼叫著,咿呀恩咿呀啊恩的緹奧。既然做過一次就不算是亂來了吧?完全不在意內容的變態程度,說出了勁爆的要求。不愧是、變態。

不出所料,那個發言讓月等人以外的全員激烈地動搖了。

朝向阿一的眼神變成看到某個犯罪者的眼神。

「不行,這個廢龍。別這麼爽快地說這種容易招來誤會的發言啊」

面對秒拒的阿一,緹奧露出受傷的表情強烈抗議。

「為、為什麼啊!不是亂來的要求吧!只是想要和那個時候一樣,被黑硬大的棒棒貫穿妾身的屁股!無視快點拔出來的請願,好幾次把妾身弄得亂七八糟的那時候一樣!毫不留情地捅妾身的屁股啊!」

「所以說! 別一字一句說那種容易誤解的話!」

朝向阿一的眼神變成了看到某個惡魔的眼神。

「……但是,說是誤解也不屬實吧?」

月等人的「啊~」之後,有點不高興的愛子說出帶刺的發言對阿一窮追猛打。

「……確實,不是說謊」

「實際上、就是刺下去了……」

「恩、南雲君、毫不留情呢」

愛醬護衛隊的園部等人的小聲議論讓同班同學的懷疑變成確信。

「……阿一先生、說是誤會也、有點……」

「……阿一。緹奧的變態化是因為阿一。沒辦法」

希婭和月竟然背叛了。

「南、南雲君……你這個人……對緹奧小姐做了什麼……」

「阿一君……羨……不對、負起責任……」

朝向阿一的眼神變成看到某個魔王的眼神。

阿一靜靜地向上方伸出右手。在好奇的眾人面前,阿一從“寶物庫”裡取出Pile Bunker用黑樁。不知道為什麼,樁的尖端放出紅色的火花。

緹奧的臉頰流下冷汗。

「OK、緹奧。給你獎勵。啊? 想被插? 高興吧、這是比那個時候更硬更大而且更重,我自豪的逸品。喘息的機會也沒有、讓你一發入魂」

緹奧頓悟。「糟糕、玩大了」。

緹奧被Pile Bunker後入不過是那場戰鬥的一個結果罷了,沒想到卻發現了稀世的變態,阿一決定放棄樸素的手段。順便一提,客觀來看,確實並非誤會這一點被擱置了。

「等、等一下、主人。之前只是舉個例子,不是說非這個不可喔? 不管怎麼說用這個的話就死定了吧! 我道歉、快點、不要用這個!」

「別擔心、緹奧。很想要吧? 哈、去房間什麼的太浪費時間了。現在、就在這裡捅爆你」

「咿呀~嗯、主人的眼神是認真的~!月、希婭、香織~阻止主人啊!救救我~!」

看到嗶哩嗶哩地迸發火花迫近的阿一,緹奧淚流滿面向月等人求救。不管怎麼說,看來一發入魂還是受不了的。但是,即使如此還是臉頰染紅氣息慌亂,真是罪孽深重。

阿一看著藏在鄰席的香織背後的緹奧,心情暢快地哼了一聲,把樁收進 【寶物庫】坐回座位。不過,同班同學心中得魔王評價已經無可挽回。之後,以王都為中心蔓延開的“白髪眼帯的色魔王”這個異名……阿一知道後一定會發狂的。

「哈、然後?獎勵是沒什麼問題、就沒有更合適的要求了嗎?」

看到嘆氣回席的阿一,周圍也漏出了安心的氣息。妙齡美女的屁股在眼前被這樣那樣,對高中生來說還太早了。

「恩、姆。那麼、這樣吧、侍寢的權利如何?主人身邊一直都是月和希婭吧?妾身還未曾在主人的身邊睡過吶。所以,今晚就誰在主人的旁邊、如何?」

「這樣就行的話就隨便你了。……話說一開始就這麼說啊」

「妾身迸發的情熱不可能如此簡單就控制住吶。只是被阻止了」

對感到羞恥似的蠕動身體的緹奧投以呆然的目光,阿一將視線轉向希婭,希婭「沒辦法呢~」地聳了聳肩。看來今夜要抱著月和緹奧睡了。但是,上床之後阿一就得夾著別的什麼東西了吧……

女生再次騷動起來,男生開始吐出詛咒。

然後,愛子則是,和複數的女性同床共枕,不檢點! 這樣開始老師式的說教(其實更多的是個人的憤怒),另一邊,希婭對暴露了和月的關係作出了事到如今還說什麼的反駁,月舔著舌頭委身於阿一,散發著妖艷的氣氛要求飯後運動,這讓同班同學們更加熱血沸騰,尤其是一部分男生已經忍不住站起來……食堂裡一片混亂。

無視她們的騷動,阿一回想起今天一天。

在【神山】取代身體後的香織自由落體式的登場,冒險者公會裡遇到的 “金”位階冒險者漢女,和王都中的職人進行盛大的捉迷藏導致各處陷入混亂,王族出場收拾事態,玩弄次期國王,見證了他的初戀散落。

本想打發時間,卻偶然遇到愛子,被她訴說了沉重的煩惱,還有晚餐時作為稀世色王由來的騷動。這些是阿一在王都僅僅一天遇到的事情。阿一或許是擁有處在混亂和騷亂的漩渦中心的命運。

阿一一行明天將帶著莉莉安娜等人從王都出發。阿一對進入帝都一點點想法也沒有……但是一定不會【什麼事都不發生】。

最終,東之地將有什麼等待他呢……阿一漸漸預感到新的騷動,然而,在感受到懷中月的那份柔軟和溫暖之後,便「嘛,無所謂」這麼聳了聳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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