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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12:50 PM

和ヶ原聡司 -【打工吧!魔王大人.五.五】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6-8-31 07:30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經營農業的千穗老家,明明是在夏天的農忙期但是人手卻不夠了!

因為打工地點麥丹勞改裝而不得不休假的魔王,帶著干勁十足的盧屋和心不甘情不願的漆原去幫忙農務。

而不了解事情緣由的鈴乃則帶著惠美追向長野。

原農家女.惠美的激烈吐槽不斷攻向收成茄子跟黃瓜的魔王一行人!

而且就連野生的熊都冒出來亂入,魔王跟勇者這下子真的陷入大危機!?

在第五卷和第六卷中的夏天特別篇。

飛特族魔王大人的庶民派幻想作,于「魔王城文庫」登場!

【原日文書名】:はたらく魔王さま!5.5

【原所屬文庫】:魔王城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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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12:54 PM

序章

某天夜晚,客廳的電視正在播放目前正流行的冷知識智力競賽節目。

佐佐木家一家三口都聚在客廳里面。

雖然說都聚在一起,但是在做的事情都不一樣。

佐佐木千穗一邊用一只手玩手機,一邊心不在焉地往電視看去。

身為警官的父親千一橫躺在沙發上面睡著。

母親里穗一邊看著報紙,「吉田東洋」

「卷邊縫」

「厚頭龍屬」

一邊迅速回答千穗正在看的節目的問題。

而千穗則是常常用十分驚訝的表情看向母親。

吃過晚飯之后,剩下的就是睡覺休息,讓身体有精力應付明天的事。

這是再平凡也不過的日本家庭一幕。

在節目結束之后,剛好馬上有一通電話打進了佐佐木家。

立馬做出反應的里穗,迅速地站起來接了電話。

千穗在視角外側,看到了父親被電話的聲音影響而翻身的樣子。

「喂……唉呀是大哥啊!好久不見了」

母親一開始客氣的聲音忽然變得隨意開朗了起來,千穗也不自覺地看向母親的側臉。

既然母親喊了「大哥」,也就是說……

「好,千一他喝了酒正躺在沙發上睡著呢,我去叫他起來哦」

里穗無情地說完話,便用下巴示意千穗叫父親起床。

「爸爸,爸爸有電話哦」

千穗也順從地敲打父親的肩膀。

「唔……唔嗯……嗯嗯?」

「爸爸!伯伯打電話來了!好了,快點起床吧!」

「嗯嗯……大哥打來的?嗯……嘿咻」

千一慵懶地從沙發上起身,伸個懶腰之后接過電話。

「喂?」

他接過電話,聲音還帶著些許疲倦。

「長野的伯伯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還真是稀奇呢」

佐佐木万治是父親的兄長,對于千穗來說是父系的伯伯。

千穗父親的老家位于長野,而万治則繼承了那個家的農地。

農家的工作總是早上起得早,而晚上過了九點之后大家都已經在床上休息,會在這種時間打電話,本身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嗯……慢慢來就行,如果我的工作變忙了反而才辛苦咧」

父親的話里面,帶著東京几乎聽不到的腔調。

在跟老家的人對談的時候,父親就會使用出生成長地方的日文。

「嗯,是哦……啥!?老媽他!?」

突然,父親的聲調變得緊張起來。

千穗和里穗也擔心地抬起頭來。

父親的「老媽」,對于千穗來說就是祖母。

因為父親不尋常的模樣,佐佐木全家都十分不安。

「嗯……喔……。啊?……哦……是這樣啊」

但是很快地,父親的聲音就帶著些許放心,因此千穗的緊張也稍微緩和下來。

就這樣講了一陣子電話。

「雖然我也想回去啊,但是沒那麼簡單的啦……不,我是很想去幫忙沒錯。不過要我馬上回去,這有點……喔,嗯,大概吧,別太期待就是了。對了,順便幫我祝老媽早日康復哦?好,好,拜拜」

父親帶著些許疲勞,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媽媽她出了什麼事?」

父親還沒喘下一口氣,母親馬上就湊過去問。

「嗯,不算是什麼大事啦」

父親一邊搖頭,一邊咚地坐在沙發上。

「老媽在田里,好像被山豬給弄傷了的樣子」

「「什麼!?」」

這讓千穗跟里穗都大吃一驚。

「奶、奶奶沒問題嗎!?」

千穗從沙發上探出身來,父親則壓住她的身子。

「以防万一有去給醫生檢查過了,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因為年紀也大了,所以得住院檢查一番」

父親的口吻中,還帶有些許剛剛講電話時的腔調,讓千穗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擔心才好。

「但是大哥要說的重點是在后面啊」

父親似乎打從心底感到困擾,用手扶了額頭。

「因為作業員逃跑了,所以問我能不能去幫他們收成農作物……」

「啊?」

母女倆一同歪著頭表示不解。

「你們應該知道吧?從大哥這一代開始,他就成立了農業法人,雇用了農業實習生來」

千穗聽完這句話,隱約想起小時候到父親老家玩的時候,伯伯万治向她這麼說道:

「喲,千穗,我當上社長啰」

雖然已經成為高中生,不過千穗對于「法人」這個系統還是不甚了解。

總之大概就是把佐佐木家的產業作為一間公司來經營,大致上增加了一些收入。

「逃跑了?也就是說雇佣的人逃跑了嗎?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不,如果真要說的話,事情其實是很復雜的……」

父親以「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作為前言,開始解釋佐佐木老家的狀況。

佐佐木的老家,目前正在負責國家與縣廳的年輕人務農計划。

是集合以農業作為志向的年輕人,來提升國內務農總人口的政策。

在同一個地區許多的負責農家之中,今年佐佐木家剛好被挑中,必須配合政府的計划。

于是就雇用了几個縣廳介紹來的農業實習生。

因為這些實習生多半都沒有什麼經驗,不可能讓他們進行什麼困難的工作,不過不但可以拿到補助金,還可以省下募集臨時工的麻煩。

對于負責農家來說,有十分多的好處。

所以在這次的今年夏天的收獲期中,佐佐木家便取消募集臨時工的計划,轉而雇用這些實習生來渡過農忙期。

雖然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這些家伙也挑了一個好時機逃跑啊」

這些年輕人本身當然也是對農業有些熱情的。

實際上,以前佐佐木家雇用農業實習生的時候,雖然這些年輕人都還很不熟練,但是都十分積極,甚至在聘期結束之后,有一個人已經在別的縣成立農家了。

不過這次,淨是些「只看到了農業有趣的一面」的家伙們。

首先,農業基本上沒有假日,雖然工作量會時多時少,但是年中無休是基本常識。

由于佐佐木家作為法人形式,也會給工人定期休假,但是根據天候和農田的狀況也有可能沒有假日好放。

再者,不習慣的人在一整天艱刻的肉体勞動之后,隔天就會感受到全身筋骨的哀號。

在惡毒的陽光曝曬之下而疼痛的肌肉,弄髒身体的泥土與塵埃,還有在都會看不見的昆蟲、青蛙,以及家畜的糞便混在一起的臭味,把實習生一個一個地擊倒。

最后是野豬的騷動。

因為祖母受的傷而對野生動物心生畏懼的實習生,就這麼全部離開了。

這些實習生就這麼隨意消失,讓佐佐木家十分困擾。

在計划上,如果工人沒有照著預定計划進行勞動,那麼會提供補助金跟撫慰金作為補償,但是如果沒有人幫忙收成的話,竭盡心力栽培的作物就會化為烏有了。

親手栽種的作物被自己親手毀滅,對于農家來說是最難以容許的狀況。

但是,就算現在慌忙地貼出求人告示,附近有經驗而且積極的年輕人也早就被其他人聘走了。

收獲期近在眼前,而身為貴重戰力的祖母又在這時候受傷,佐佐木家在這時候可以說被逼進了死路。

于是,便把獨立在東京生活的千一給叫回去了……。

「今年盂蘭盆節的休假日已經決定好了啊……」

父親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身為警官的父親的休假本來就不是照著日歷走的,如果是盂蘭盆節或是歲末時節也就算了,但是也不可能連休好几天回去幫忙農務啊。

「我就算回去也無能為力呢……雖然能去探望照顧住院的媽媽,但是田里面的工作實在是……」

母親也是擺出一副沉痛的臉龐。

「我去也沒問題的」

千穗下意識便說出了這句話。

雖然千穗不是沒有經驗,但是頂多也就是在小時候回老家時,幫忙挑選賣相好的農作物而已。

「現在因為店里正在改裝,所以也不需要打工,學校的作業也差不多完成了,社團活動在暑假也已經……」

「雖然很感謝妳的心意,但是如果只有千穗一個人去的話,大哥和大姊反而要操更多心了。而且這個時候真的很麻煩,最好能有男丁去啊……」

雖然千一在擔心的事情能夠隨著時間自然而然解決,但是畢竟這是老家的小危機,不可能不擔心。
「男丁啊……」

反復呢喃千穗的話,里穗也抱胸思考著。

「啊,對了」

她唐突地拍了手,看向千穗。

「妳打工的地點現在正在改裝對吧?」

「唔?嗯」

千穗打工的全球知名快餐店.麥丹勞幡谷站前店,目前正為了引入新型態的MagCafe而暫時關門停業。

「也就是說,現在應該很閑吧?」

是誰很閑?千穗並沒有特意詢問。

因為已經知道母親在打什麼算盤了。

千穗睜大了雙眼,母親似乎看穿千穗心底的動搖一般嘴角上揚,並用很有興趣的口吻說道:

「問問看真奧先生他們如何?他們現在應該沒有工作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12:57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6-8-30 02:55 PM 編輯

魔王,務農

在万里晴空的高速公路上,佐佐木里穂正把車開往目的地。

雖然現在是暑假,不過因為盂蘭盆節的休假已經結束了,所以一路上非常順暢地到達了諏訪湖服務區。

「那我們就先在這邊休息吧?漆原先生看起來好像也快不行了」

里穗停好車,看向后座並苦笑了一下。

「喂,漆原你還活著嗎?」

「唔……嗯,咳噗」

在后座的中央,小個子的青年──漆原半藏鐵青著臉,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在右邊的黑發青年──真奧貞夫為了以防万一,從來沒有把手中的嘔吐袋放下。

「漆原先生,如果要去廁所的話應該是在那邊哦」

坐在漆原旁邊的千穗迅速地打開車門,讓漆原接觸到新鮮的空氣之后,再扶住爬出車外的漆原一把。

「真是沒出息……佐佐木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還要你照顧這種廢人」

高個子並且說著刻薄話的人──蘆屋四郎從副駕駛座出來。

「漆原給我站好來,不要太麻煩佐佐木小姐了。真是的,你坐車到銚子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

「別,別搖我……唔噗」

蘆屋撐起臉色鐵青的漆原之后,便把他拉到廁所去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真奧向里穗低下了頭。

「真是不好意思,這家伙太沒用了」

「沒關系啦,畢竟千穗小時候也很容易暈車嘛。小學的修學旅行還因為不敢搭巴士而哭了呢」

「媽,媽媽!這種事情沒必要說吧!?」

千穗在意想不到的狀況之中,被揭露出自己微妙而害羞的過去,整張臉都紅透了。

「那麼,現在也已經中午了,聽說肚子餓了就會很容易暈車呢!真奧先生也餓了吧?去吃些什麼吧!」

里穗鎖上了車門之后,便一步當先地往服務區的建物走去。

「但是,漆原先生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蘆屋跟漆原的背影,千穗擔心地問著。

千穗家里的車是很普通的五人座家用車,身子最高大的蘆屋坐在副駕駛座,后座靠窗的位置分別是真奧和千穗,而坐在兩人中間的則是漆原。

雖然不得已之下才如此分配座位,但是從各種方面來看都很不識趣。

也因為這樣,漆原暈車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嗯……這個夏天還真是發現了不少事情呢,像是惡魔的身体也會中暑和暈車」

真奧聳了聳肩,露出苦笑。

「但是明明能在空中飛得那麼利索……」

「坐在別人開的車上,而且還開了這麼久,跟飛行是不一樣的啦。在銚子的時候也才搭了十分鐘的車不是嗎?沒關系啦,放著不管他就會自己復元的。我們也先進去吧?畢竟也不好讓伯母久等」

兩個人也跟著里穗的腳步進去了。

在廣大的建物之中十分熱鬧,到處都是觀光客。不管是伴手禮賣場還是美食廣場都盛況非常。

「兩個人都快過來這里!快點快點!」

聽到里穗聲音而抬起頭的千穗,看到里穗在窗邊非常厲害地占了五個人的位置。

「我是第一次來高速公路的服務區,這里還真不小呢」

真奧在里穗對面的位置坐下。

千穗在些許猶豫之后,還是坐在了母親旁邊的位置。

「以前這里可是最大​​的服務區哦?但是在其他地方也陸續改建之后,就沒有那麼突出了。不過,這里的風景還是最漂亮的」

里穗如此說道,笑著看向窗外。

晴朗的藍天像是被平穩的湖面整個切下一般,諏訪湖的全景盡收眼底。

「如果還有時間的話還想泡個溫泉呢,但是畢竟人家也在等著我們……如果回來的時候還有時間,去溫泉一趟怎麼樣?」

「溫泉?」

真奧因為這個跟高速公路的景致太不相稱的詞語而歪了頭。

然后里穗便指向窗外的散步道角落的路標。

「什麼!?這里也有溫泉嗎!?」

在這個服務區一隅,還寫著「Highway溫泉諏訪湖」的字樣。

「不過也只就是普通的溫泉,不知道有沒有成為話題就是了。啊,你們兩個!我們在這邊哦!」

蘆屋和稍微恢復些血色的漆原走過來坐下,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那我們就照著順序去點餐吧,真奧先生你們先請」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喂,漆原,你要吃什麼?」

「……陽春烏龍面」

雖然臉上有了血色,但是還沒從暈車狀態中恢復的漆原,點了一碗沒有任何配料的普通烏龍面后趴在桌子上。

「千穗,這個」

「嗯?……啊,嗯我知道了」

在千穗和里穗對話的過程中,真奧跟蘆屋則點了炸豬排咖喱和醬油拉面這兩道大眾料理。

橫眼看向兩人的千穗,不知道為什麼往美食廣場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嗯?」

「啊……」

等到真奧跟蘆屋回到座位的時候,千穗便把饅頭狀的東西放在了他們的盤子上。

「小千,這是什麼?」

「這是長野縣的特產,蔬菜餡餅哦」

蔬菜餡餅的餅皮是以小​​麥粉跟蕎麥粉揉和而成,內餡則是用野菜、蔬菜及肉之類填充,作的像饅頭一般的食物。

「媽媽說,雖然你們是因為工作來的,不過既然是平常不會來的地方,就來吃吃看當地的特色美食吧。對了,內餡是最普通的雪菜哦」

看向比自己掌心還要稍微小一些的蔬菜餡餅,真奧和蘆屋交換了眼神。

「那,那麼……」

「我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語畢,便把看似剛出爐的蔬菜餡餅撥開一塊,一口咬下。

「「好好吃……」」

雖然看起來像普通的饅頭,不過薄薄的餅皮卻很有嚼勁,跟內餡的雪菜十分搭調。

「喂漆原,快吃看看!這好好吃!」

「啊……嗯,再過一會儿吧……」

一口氣全部吃完的真奧如此向漆原推薦,但是漆原似乎還沒完全恢復的樣子。

「那麼,既然都吃飽了,馬上就吐出來也很浪費。畢竟我們只要黃昏再抵達就好了,還有很多時間,我也去買一些東西吧」

里穗站起來后,千穗也跟了上去。

看向母女兩的背影,真奧跟蘆屋對看了一眼。

「唉呀──真是土地變了,食物也會一起變呢」

「是啊,跟銚子不一樣,我們這次是到山里嘛。我很好奇會有什麼樣的食材」

因為麥當勞改裝而成為新打工地點的海之家,因為意料之外的原因而關門大吉了。

回來之后又買了電視之類的大型家電。

雖然現在魔王城的財政尚不算窘迫,但也稱不上充裕。

于是便到了千穗爸爸這邊的鄉下幫忙農務。

雖然時薪比麥當勞稍微要低了些,但是不光是住宿費,就連伙食都由對方提供,于是真奧一行人便想也不想地過去了。

「總覺得…從離開家門開始就一直遭遇不幸啊」

漆原趴在桌子喃喃說道。但是在吵雜的美食廣場中,誰都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八月上旬的魔王城附近,總而言之非常的慌亂。

平常作為魔王城之主的魔王撒旦──也就是真奧貞夫收入來源的麥丹勞幡谷站前店,為了改裝而暫時停業。

于是,作為魔王城的六迭一間公寓──Vlla. Rosa笹塚的房東志東美波,便來打聽魔王一行人有沒有興趣去住在她親戚的海之家打工。

興高采烈地前往打工地點的真奧一行人──本應身為異世界住民的他們,卻遇到地球上難以理解的不可思議事件,于是便比預定的時間還早回家了。

在收入方面不但沒有不良影響,結果還得到了比平常更多一些的薪資,一直買不下手的電視也因此購得。

但是隨著電視搬入了魔王城,在日本唯一知道真奧等人的真面目的佐佐木千穗,卻受到了需要入院觀察的傷勢。

魔王真奧的宿敵,現以Docodemo手機公司客服糊口的勇者艾米莉亞——游佐惠美;住在魔王城旁邊房間,安特伊蘇拉的聖職者克莉絲提雅•貝爾——鐮月鈴乃。二人設法一同解決了一連串事件。

在這之后,真奧在經歷統一魔界、侵略安特伊蘇拉,以及飄泊到日本這一大段動蕩的過去之后,終于第一次表示自己要好好休息。

這樣不但可以保護自己人,還能保證千穗在日本的安全。

已經有百年來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真奧,這下子不是去圖書館逛逛,就是看看電視,還有和偶爾來魔王城拜訪的游佐惠美、把兩人當成雙親,並與聖劍融合的阿拉斯.拉姆斯一同玩耍。

完全就進入了放大假的爸爸模式。

志在天下的魔王竟如此散漫,這讓把真奧視為人類大敵的惠美和鈴乃都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不過,該說果真如此嗎?魔王城的惡魔們,早晚逃不掉工作的命運​​。

「果然待在家里游手好閑是沒辦法提起干勁的!」

真奧如此說道。

每天作為一個尼特而感到滿足,秉持著「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主義的漆原倒是皺起來眉頭。

雖然如此,身為魔王城支柱的真奧和掌握一切家計的惡魔大元帥──阿爾謝爾都答應人家的話,漆原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力。

惡魔三人順利決定前往千穗老家幫忙農務的時候,已經是盂蘭盆節結束的八月下旬。



從諏訪湖服務區中出來的車輛,繼續往目的地直線前進。

由于經過一番休息,漆原總算沒有失去意識,而路況也還算良好。

一行人的路途十分順利。

「這樣下去大概不用一小時就會到了吧?」

里穗喃喃說道,而蘆屋抬起頭說:

「接下來我們要打擾的佐佐木老家,正確位置是在哪里呢?」

「唉呀,千穗,妳沒有好好說明嗎?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是的,雖然有聽說過了,但是畢竟對當地的詳情並不太熟悉……」

蘆屋透過窗戶看見了因為母親的玩笑話而鼓起臉頰的千穗,連忙搖頭。

「嗯──,其實我對外子老家附近的地理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里穗先把話說在前頭。

「總之,我覺得沒有任何地方的山比那里還要漂亮了」

「山嗎?」

「很能感受到『山脈』的存在哦」

跟在母親后面,千穗也提起干勁說道:

「爬山是很有趣沒錯,而且說不定還能看到很多令人嘆為觀止的山色,但是從爸爸的老家看出去的南日本阿爾卑斯山脈真的非常漂亮哦。水也非常的清澈甘甜,即使是夏天也有陣陣涼風,涼快到不需要冷氣了呢」

(譯注:日本阿爾卑斯山脈是日本中部飛驒山脈、木曾山脈、赤石山脈的總稱。)

「涼快這點真是太好了,畢竟到了那邊大概是各式各樣的体力活吧」

雖然千穗說的話讓真奧滿臉微笑,但是,

「以前的話──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現在呢──」

里穗婉轉地反駁。

「在千穗小的時候,的確讓人覺得是涼快的避暑地沒錯,但是現在几乎已經跟東京相差無几了哦?總之既然是体力活,最好還是乖乖地補充水份比較好哦── 」

「嗚嗚……」

后座的漆原之所以呻吟,絕對不是暈車復發的緣故。

「還有,下了高速公路之后還能看見這儿有一條天龍川哦。啊,不行不行,差不多了」

里穗突然看向道路標示,並且匆忙地降下速度,把車移往左線。

「漆原先生!等等會有一個大彎道哦!」

「好~……」

隨著里穗的聲音,車子也駛向高速公路的出口。

從東京出發到現在大概過了三小時。

惡魔三人所乘的車輛,通過了中央高速公路駒根交流道,抵達了長野縣駒根市。

「雖然事到如今再說有點晚了,不過沒有先跟游佐小姐說一聲真的好嗎?」

車子在穿過ETC車道之后左轉往市區前進,千穗則想起了什麼的的樣子,向真奧問道。

「回去之后人家應該不會生氣吧?」

「說不定會生氣就是了,但是沒必要都讓那家伙知道我們去哪里吧?」

在表面上,本應從安特.伊蘇拉就開始討伐真奧的惠美,自然會想要逐一掌握他們的動向。

「而且,說不定還沒回去就得挨她的罵了」

千穗歪一邊頭表示不解,而真奧則看起來很嫌麻煩地嘆息道:

正好車子正通過市中心,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到JR駒根站。

「我在來之前就調查過了,從新宿來的巴士可以直達這里哦」

「什麼……啊!」

就像是要回答千穗的問題一樣,現在正好經過了駒根站前的巴士站。

「雖然沒有跟惠美說過,不過鈴乃當時也聽到了小千的話吧?」

「……是啊」

千穗點頭表示同意。

的確,到真奧房間詢問他們有沒有到佐佐木的老家工作的意願時,鈴乃也從隔壁房間出來,看起來很有興趣的樣子。

「在銚子的時候不是也追過來了嗎?她們絕對不可能不來的啦」

「……就是說啊~」

千穗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真奧。



「哈啾! ……啊嗚」

「唉呀,阿拉斯.拉姆斯怎麼了?」

惠美從側背包中取出面紙,把打了噴涕的「女儿」沾在鼻子上的鼻水擦干。

「冷氣是不是太冷了呢……,不過外面就太熱了啊,在出發之前還是去哪家餐廳坐坐好了?」

惠美一邊說著,一邊對照著手表和電子時刻表的時間。

惠美和阿拉斯.拉姆斯,在新宿站西口──友都川八喜電器賣場前面的巴士售票口前面,看著往長野縣南部的巴士──飯田線的時刻表。

「艾米莉亞,讓妳久等了」

穿著和服的矮小女性向她們跑了過去。

手上則拿著像是細長的信封袋一般的東西。

「好不容易買到票了,雖然盂蘭盆節已經過去,但是位置几乎都已經被買光了呢。一小時之后,搭京王巴士開往駒根站」

「謝謝妳貝爾,最近就算是盂蘭盆節,大家也還是照著輪休制放假的樣子呢。車票多少錢?」

惠美向幫自己排隊的鈴乃道謝,並且掏出錢包。

「等等,的確是三千多塊沒錯,但是因為有一些零頭小數,所以等到了之后再說吧」

鈴乃讓惠美看過自己手上拿的手提旅行包,並且把車票塞進去。

「阿拉斯.拉姆斯呢?是算半票嗎?」

「不,如果母親把孩子抱在膝蓋上的話,以阿拉斯.拉姆斯的年齡是不需要車票的。因為道路事故,所以大概要四個小時的車程,沒問題吧?」

帶著嬰儿並長時間地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就必須常常擔心她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乘客了。

雖然阿拉斯.拉姆斯並不會突然鬧起脾氣大哭大鬧,但是她能不能乖乖地在車上待四個小時還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

「我覺得讓她看看窗外應該就沒問題了……貝爾,讓我跟阿拉斯.拉姆斯坐靠窗的位置可以嗎?」

「沒關系,不過坐靠窗的位置好像比較容易暈車呢」

「她都能這麼利索地跟加百列戰斗了,難不成還會暈車嗎?」

惠美回想起阿拉斯.拉姆斯和聖劍融合之前,輕易凌駕大天使之力的戰姿。

「……誰知道啊。惡魔也會對貓過敏,還會中暑呢」

「……是啊,明明可以對加百列使出頭錘攻擊,撞到電車的窗戶卻會哭呢」

「……唔?」

惠美跟鈴乃干笑了几聲,又突然無力地垂下頭來。

「而且,之前去了千葉,現在又突然跑去長野?他們能不能安份點啊?希望他們好好想想,我還不得不請假去看著他們呢」

惠美用這種厭煩的口氣所指的對象,當然就是真奧他們了。

「而且,大黑屋的打工也賺到了不少錢吧?之前才讓千穗卷入那種事情,到處跑來跑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啦!」

「……這個嘛,不過這是因為……」

鈴乃聽了惠美的抱怨之后,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被惠美委婉地阻止了。

「等等,我知道妳想說什麼哦」

「嗯?」

「嚷嚷著要征服世界的魔王,竟然只從東京移動到了千葉或長野,我也知道他們已經稱得上安份了。那種事情我知道的啦」

「……嗯」

「反正那個家伙,在家里無所事事地放一天假肯定就受不了了吧?就算不是這麼回事,那間公寓里面又沒有冷氣,又沒有什麼東西好打發時間。我完全不能想像那個魔王發呆躺著看電視的模樣啊」

「……那,妳想說什麼?」

看著越說越激動的惠美,鈴乃只能苦笑。

鈴乃沒有想到那里,更沒有想到要把這種話講出來,不過在千穗跟真奧介紹工作的時候,真奧他們的樣子的確看起來已經厭倦了「休假」生活。

除了漆原一個人不想去之外,真奧跟蘆屋兩個人簡直是立即答應。

雖然時薪絕對不算高,但是不但附三餐,采下來的農作物還可以拿回去當伴手禮,對于現在的真奧他們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吧。

也就是說,正因為鈴乃的所見所聞跟惠美所預測的狀況完全一致,所以鈴乃無法理解如此激動的惠美最后想說什麼。

「我最……我最討厭的是……」

惠美本來想猛然用手指指向鈴乃,卻突然紅透了整張臉,並且抱住自己的頭。再度坐回剛站起來不久的長椅。

「我最討厭能這樣輕易想像他們的自己啦!」

「你至于這麼悲觀嗎……嗯,好像至于」

鈴乃一邊抓著臉蛋,一邊揣測惠美復雜的內心。

對于追殺著宿敵魔王的勇者惠美來說,能夠摸清對方的想法跟動態應該是一件好事才對。

但是,惠美對魔王一派的經濟觀念、勞動意識跟勤勉可沒有興趣。

「第一!」

「哦!?」

這次很有氣勢地站了起來,在旁邊乖乖坐著的阿拉斯.阿瑪斯抬頭看向惠美,鈴乃也發出低沉的驚嘆聲。

「去幫佐佐木家也就算了,特別是去幫忙農務這點就是讓我覺得很不高興啦!」

「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畢竟佐佐木家就是做這一行的……」

惠美的牢騷已經近乎雞蛋里挑骨頭,鈴乃也被這股氣勢所壓倒。

「踏平我故鄉麥田的家伙們,竟然還有臉下田工作啊!」

「……是啊」

在安特.伊蘇拉的惠美的故鄉,就是被當時的漆原──路西法軍所毀滅的。

惠美在以前身為農家女,光憑這件事情應該就很難允許真奧他們的行動了吧。

大概是察覺到鈴乃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吧?惠美突然挑起眉,像是在深呼吸般地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有點太激動了」

「不,沒關系,艾米莉亞妳有這麼想的理由」

雖然鈴乃能向惠美說的話很少,不過她還是輕輕撫摸了惠美的手,抱起了行李箱,並且用開朗的聲音如此說道。

「那,現在離巴士出發還有一些時間,要在哪里打發時間呢?這里對阿拉斯.拉姆斯來說冷氣太强了吧?」

「……嗯,是啊」

鈴乃的開朗,卻看起來有些不自然。

比起向惠美說「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這種敷衍的話,鈴乃選擇了只接受惠美的心情,這是她的誠意。

惠美也沒有激動到不能理解這種小事。

「要花四小時的話,到那邊的時間就已經是深夜了嘛。雖然有點晚了,不過万一高速公路塞車也很討厭,我們去吃飯吧?」

「就這麼辦吧」

「玉──米──湯!」

對「吃飯」這兩個字產生反應的阿拉斯.拉姆斯,拉住惠美的手開始央求。

「乖乖,喝玉米湯了哦。最近這孩子好像喜歡上了玉米濃湯的樣子」

「那我們到西餐廳去?雖然在這附近我只知道烏龍面店就是了……」

惠美在腦內中浮現新宿站西口的地圖,並且開始考慮要去哪家餐廳。

因為鈴乃的這句話,讓惠美在眾多西餐廳中,不小心想到了一間叫做「真丸」的烏龍面店,她決定把這個搜索結果當做失誤無視。

「雖然份量有點偏向男性,不過我知道有一間既便宜又好吃的西餐廳哦。走吧?」

就這樣,追著魔王的勇者和聖職者,帶著身上寄宿聖劍的小孩,首先向著有玉米湯的西餐廳前進。



「喂,喂!漆原!看看那個!」

「等,等等……我現在還有點暈……」

「在河邊的那棟房子,感覺就像河童的臉一樣啊!」

「啊,真奧先生你發現了嗎?那里叫做『河童館』哦,很像玩笑話一樣對吧?」

「嗯?是這樣嗎?」

里穗的這句發言,讓真奧用很懷疑的眼神,回頭看向剛剛經過的「河童之臉房子」。

「那邊在展示著一些關于鄉下的河童傳說跟數據喲」

「應該……真沒有河童這種生物存在吧?」

真奧想起了最近電視播的UMA特別節目而皺起了眉頭。

「雖然不存在,不過那里好像展示的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河童傳說的樣子哦?我一次都沒進去過就是了」

「哦……」

「在河童館旁邊的河就是天龍川了,所以這不就很容易衍生出一些水妖的傳說嗎?」

千穗回頭看向那座橋,如此補充說明。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的話該不會…​​…」

蘆屋不由自主地對里穗的話做出反應,並且嘟噥說道。

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這句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語。

「啊,差不多要到了呢」

千穗轉頭說道,而三個男性都因為她的話而感到渾身緊張。

當快要跟自己的新雇主會面的時候,任誰都會緊張才對。

千穗、千穗父親特地介紹了工作給他們,漆原以外的兩個人挺直腰杆,告誡自己千万不能給他們丟臉。

車子開上了山坡,沿著樹林一路前進。不久開到林子的盡頭,視野豁然開朗。

「哦哦!」

第一個發出驚嘆聲的人是蘆屋。

透過擋風玻璃,千穗和里穗所說的南阿爾卑斯的青翠山峰,就在眼晴如全景畫般展開。

晴朗的天空和一片油綠的的大地,讓真奧跟蘆屋都停止了呼吸。

「啊,順帶一提」

在真奧和蘆屋對著遠方的南阿爾卑斯發出驚嘆時,里穗輕描淡寫地說:

「現在我們所在的小丘……或說是山,除了公路以外几乎都是佐佐木家的土地哦」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真奧跟蘆屋的大吼,讓暈車復發的漆原身体顫了顫。

「喲,里穗這麼遠還要妳來,真抱歉了~終于來了終于來了!」

「大姊好久不見!晚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應該是聽到車子的聲音走過來的吧。

在一間獨棟的大宅院前面,站著一個体態勻稱的女性等著他們。

「伯母好久不見了」

千穗和里穗先下了車,那位女性便滿臉笑容地向她們打招呼。

「喲千穗!好久不見了啊!妳又長大了呢!」

她就像對待小孩子一般,撫摸著千穗的頭。

再看到怯生生地下車的真奧等人,又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真奧先生呀!」

「啊,是,是的。您好,幸會」

明亮的聲音突然湊向真奧,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

「唉呀,這次能幫我們這個大忙,真的非常謝謝你們──從千一那邊聽來的時候,我打從心底覺得是天佑神助呢」

雖然惡魔之王跟天佑神助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也不可能就此吐槽,總之真奧還是行了個禮。

正因為是惡魔之王,才更不能失了禮數。

「我叫做真奧貞夫,暫時要在您這邊打擾,還請多多指教。啊,比較高大的是蘆屋三郎,比較矮小的則是漆原半藏。喂,你們兩個」

真奧把兩個人叫了過來,然后,

「蘆屋先生跟漆原先生,你們來得真是時候呀!從今以后也請多指教~~」

她的腰比真奧他們彎得更低。

「打擾了,鄙人是蘆屋四郎」

「……我叫,漆原」

「我是千穗的伯母由美子──呀,里穗和真奧先生你們搭了這麼久的車,一定累了吧!快點進來休息吧!里穗,麻煩妳把車停到平常的那個地方吧!千穗,真奧他們的房間已經准備好了,總之先帶他們到二樓的右側房間喲。我去叫爸爸來~爸──爸!爸──爸!」

千穗的伯母就像狂風一般地接二連三說完話,便轉身衝進了屋子里面。

「……」

真奧被這股壓倒性的氣​​勢所鎮住,呆住了一小段時間,

「那麼,真奧哥,蘆屋先生,漆原先生,就先拿著行李進屋吧」

「哦、喔」

「哈、哈啊」

「……嗚噗」

在千穗的催促之下,他們把少量的行李從后車廂拿出來,並且跟著千穗,打開了屋子的大門。

「好……好大……」

第一個發出驚嘆聲的人是蘆屋。

純日本風格的佐佐木老家,光是從玄關看過去的走廊,就足以Vlla. Rosa笹塚的共享走廊匹敵。

而玄關也像能把Vlla. Rosa笹塚二〇一號室整個容納一般寬廣。

「喂、喂,蘆屋,走廊后面還轉了個彎,后面該不會還有房間吧」

「不知道啊……就算有了,這麼多房間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呢……」

打下一整個大陸的都市,住在魔王城里面的魔王和惡魔大元帥,卻被長野農家的日式住宅的寬廣給震​​住了。

「總之,先把行李放下吧?雖然由我來說這話有點奇怪……不用客氣,請進屋吧」

另外一方面,千穗該說是理所當然嗎?這里畢竟也是拜訪過數次的親戚家,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慨便上了玄關。

真奧和蘆屋戰戰兢兢地,而漆原還是臉色鐵青地跟在千穗背后。

「把,把鞋子湊在一起擺好不是比較好嗎?」

「是,是呀」

平常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卻整個變得畏怯

起來。

「伯母說是在二樓的右側……在這里喲」

千穗走在前頭,真奧則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啊,蘆屋,我現在注意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實了」

「請,請問是什麼呢」

「真奧哥?」

在走廊深處擺出不可思議表情回頭的千穗。

真奧則從踏上玄關之后就很緊張地四處張望,然后說道:

「從玄關這邊看不到樓梯耶,樓梯該不會是在轉角之后吧?」

「……什……該,該不會!!」

蘆屋也注意到了真奧所說的事情,表情凝固了起來。

「魔,魔王大人」

「嗯──嗯嗯」

「我,我們真是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呢」

「……怎樣都好了,快點走啦」

還停留在暈車狀態的漆原倒是想要早點休息。

他向被佐佐木家的廣大所震懾,毫無大惡魔威嚴的兩人吐槽,之后──

「誰來了啊?」

「「嗚啊啊啊啊」」

剛一吐槽,真奧和蘆屋的背后,便有一個魁梧的男性用很大的力氣拉開拉門,兩個人都不自覺地嚇到跳起來了。

「唔哦!?嚇到我了」

不過對方似乎也嚇了一跳。

光看外表大概看起來像三十歲左右,不過親切的柔和表情和健康小麥色的健美身体,卻讓他看起來像真奧和蘆屋的人間型態般年輕。

「啊,一馬哥哥,你好呀」

只有千穗若無其事地,擺出笑容向他打招呼。

「哥,哥哥?」

真奧因為千穗平常不會使用的稱呼而心跳不已,一邊壓住胸口的鼓動,一邊提問道。

「喔喔千穗,你到了啊。也就是說,這群人是──」

被叫做一馬哥哥的男性,轉身用打量的眼神看向真奧他們,不過,

「總之,這麼遠的地方你們應該也累了吧,先放下行李吧,招呼等等再打也行」

語畢,便關上剛剛出來房間的拉門,從玄關出門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真奧和蘆屋都出了神,而漆原則快要撐不下去了。

「那……個」

「啊,一馬哥哥……是我的表哥」

大概是察覺到了真奧困惑的表情,千穗如此說明道。

真奧點了頭,說:

「因為說是哥哥嘛,我還想說小千有親兄弟呢」

「……啊」

千穗頓了一下才發覺真奧發言中的含意,不自覺地紅透了整張臉。

「對不起,因為從小就是這麼叫,我知道很小孩子氣不過……」

以前,一馬也叫小千「千」或是「小千」,但是這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一馬是高中生,而千穗則剛要上小學。

只有自己還沒有從以前的習慣中脫離,千穗對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之前跟伯母交談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

「那個?」

「在這里可以看見平常看不見的小千,總覺得很有趣呢」

「………………!」

雖然真奧沒有任何含意,

「那,那種事情我才不管呢!」

對于千穗來說,卻一針見血地講到心坎里了。

「嗯?我講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沒什麼啦! 往、往這邊走吧!」

臉已經徹底紅透的千穗,一邊啪答啪答地拍著自己的臉,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喂,等等!妳把我們丟下來的話,我們會迷路的!」

「……人家不跑掉才怪」

「魔王大人……剛剛您對佐佐木小姐的發言,實在是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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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真奧先生你們怎麼還在這種地方?」

在千穗從走廊后消失的那一刻,他們身后傳來了里穗的聲音。

似乎在真奧他們擅自被打沉時,車子已經泊好了。

「啊、抱、抱歉。」

「雖然說是沒關系,不過大家都因為知道真奧先生你們要來而急著要現在回來呢。而且也會遇上卡茲君。」

「是、是、喂小千等等我!」

「漆、漆原,你也快點!」

「在慢吞吞的是誰啊……」

在走廊轉彎以后終于看到了樓梯,在那旁等待著的正是臉紅耳赤的千穗。

但走廊還有一段距離,真奧不經意地想到。

大到這個地步的家。

長野的佐佐木家,到底住著怎麼樣的人啊。

在千穗的引領上爬上樓梯再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被千穗打開了的紙門后的房間、

「……比起魔王城,大上一倍呢。」

這是一間可以徹底打敗六疊一間,容納三個人也綽綽有余的優秀客房。
  

  
剛剛千穗的從兄一馬出來的房間對面,是一間擁有著古風情調的客廳。

在千穗的指引下,真奧一行人來到了客廳。

在那儿有里穗、由美子和一馬、和千穗的父親長得很像的男性、以及、

「咦咦!?婆婆!?」

坐著一名体型嬌小的老婆婆。

千穗看到餐桌對面的老婆婆,便驚訝地叫了出來。

「你不是因為受傷入醫院了嗎!?」

「有入院啊,姑且。」

坐在老婆婆旁邊的一馬聳肩道。

從千穗和一馬的反應看來,這位老婆婆正是千穗的祖母。

這麼一說,和一馬樣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的,應該就是千穗的伯父万治。

「我知道但是……」

「呵呵笨蛋。那種事情有可能會令老娘受傷嗎。」

千穗的祖母低聲說。

「咦,但是,被不知道是野豬還是什麼正面衝擊……」

「沒有衝擊啊?」

「咦咦?」

聽到祖母說的和先前聽說的不同,千穗好奇地探過去聽。

「嘛先找個位子坐。唔唔,是真奧先生和蘆屋先生和漆原先生對吧。各位這儿坐吧。」

一馬讓千穗和真奧一行在擁有著和魔王城的簡易被爐完全不同的壓倒性存在感的長桌旁坐下。

「這次讓你聽到了一些離譜的說話,真是太感謝了。」

恰好坐在真奧對面的男子,稍微低下了頭。

「我是千穗的伯父万治。雖然只是掛名的,不過是佐佐木家的社長。」

雖然臨近老年但身体依然强健的万治,看了眼自己的家族成員后開口說。

「然后這儿是我們的長子、負責在現場接待的責任者一馬。我老婆由美子、以及我老媽永。」

「我是真奧貞夫、然后這邊是蘆屋和漆原。今后就要多多麻煩了。」

魔王城側由真奧作為代表介紹兩位部下,然后漆原和蘆屋低下了頭。

「這、這個、婆婆你真的沒事嗎?」

總之在互相介紹了以后,千穗便急不可耐地問了出來。

雖然祖母沒事令千穗很高興,但似乎也令她感到不可思議。

「嘛,讓我長話短說。婆婆她,雖然的確是在耕田時遇上了野豬,但並非正面受到衝擊,而是避開了野豬的攻擊以后跌倒了。之后姑且接受了檢查也去了醫院。 」

「咦」

聽到万治的解說,千穗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老娘明明一早就叫你這樣說了。」

作為祖母的永一臉不滿地看著儿子。

「即使這麼說啊婆婆,都已經快一年了。」

被作為孫子的一馬規勸,永閉上了嘴。

千穗恍然大悟,以一臉復雜的表情點了點頭。

「原、原來是這樣啊。不是什麼令人擔心的事實在太好了但是……」

「就只發生了令人擔心的事的人覺得這不讓人擔心啊。就這樣回家了然后當天就下田工作了,很難不令人擔心啊​​。」

万治一臉愕然地說。

無論是万治還是一馬,都以真奧毫不熟悉的方言喋喋不休,雖然他們聽起來大概言下之意是表達對永的不滿,不過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只是認真地希望祖母去好好靜養。

「不、不過總之今天起肉体勞動都暫時由我們來做、婆婆就好好休息下……」

明白到完全變成了家族成員中間對話的真奧插嘴讓對話在這邊停止掉。

「啊對對、雖然不想懷疑千一和里穗小姐介紹來的人,但是現在非常時期真的很辛苦喔。沒問題嗎?」

終于抬起頭的万治,以尋求確認的目光看著真奧。

「我可沒那個自信……痛!」

馬上怕了的漆原的話,未說完就因為被蘆屋擰手臂而停止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体力活的話,一般人程度的應該可以做到的。但是一些專門的工作則不是那麼的有信心……」

聽到蘆屋的說話,一馬搖搖頭。

「不,不會做那麼困難的工作。只會做收獲和除草這種簡單的工作,即使是現在人也不是太夠。要求你們去做的事情會在一一指示教你們去做。不會做太難的工作,所以不用那麼擔心。」

一馬站了起身,翻了下掛在牆上的日歷。

「不用太在意日數,五天后農協的人會來。雖然可能會因為不熟悉而苦惱,不過這四天就多多拜托了。」

從真奧他們來看,只要是麥丹勞再開業前完結的話都差不了多少。不過聽到不會比原本說的時間長,便老實地點點頭。

「真的是緊急關頭了。明天會有一定數目的茄子和黃瓜長得夠大了。今天稍后我妻子會教你們看。」

「說起來一馬哥哥,陽奈子姐姐和小一呢?」

千穗對「妻子」一字起了反應,想了想后問道。

「啊,陽奈子姐姐和小一……小一志是,一馬哥哥的妻子和儿子。」

「「……啊啊!」」

聽到千穗的話,真奧和蘆屋不知為何很誇張地點頭。

然后兩人一起走向一馬、

「「在之前給你添麻煩了!」」

「啊?什麼?」

一馬當然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

但在真奧和蘆屋眼中,一馬一家可以說是他們的千里之外的恩人。

以前真奧和惠美的『女儿』阿拉絲拉姆絲剛剛來到魔王城時,為因為不習慣育儿而忙得團團轉的魔王城指了一條明路的,正是千穗從『從兄弟一家的孩子』來的育儿經驗。

沒有那些經驗的話,便會很難照顧好阿拉絲拉姆絲,也許也筑不起現在疑似親子的良好關系。

「之后不能不對那位小一志和那位妻子道謝呢。」

「是呢。」

「我、我不是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有點困惑的一馬,在干咳了几聲以后回答了千穗一開始的問題。

「陽奈子今天去了帶一志去注射疫苗。我想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注射疫苗?」

「叫三合一疫苗*的東西。他們回來后我會和老爸去農地。抱歉了千穗,在陽奈子帶直奧先生他們時,一志可以麻煩你嗎?」

「明白了,交給我吧。」

「千穗也成為了個好女人了呢。里穗小姐也很得意吧!」

看著充滿自信地點頭的千穗,由美子發出了由衷的贊賞。

「才不是這樣子呢大嫂。是在她硬是要出去打工的功勞,才不是我啊。」

里穗苦笑著搖頭。

雖然明白母親在說什麼,不過千穗微妙地感到沒趣。

「是這樣啊。」

雖然由美子即使如此還在贊賞千穗,但是她的下一句說話卻是千穗,以至真奧也沒想像到的炸彈。

「千穗,聽說你最近做菜的技术進步了很多,伯母知道了好開心喔。是為了真奧先生而努力提升做料理的等級對吧。」

「咦?!等、等一下媽媽!你、你對伯母說了?!」

不知為何,伯母知道了千穗帶手做料理去真奧家的事。

這不只是千穗,連真奧、蘆屋和漆原也嚇了一驚。

「咦?噢?什麼?真奧先生是千穗的「那個」嗎?!」

一馬驚訝地問,然后好奇地交互望向千穗和真奧的臉孔。

「不不不不不對、那個、這個、雖然不對但我也希望是對的那個這個,但現在就只是一馬哥哥的想像而已痛痛痛痛!!!」

慌慌張張地打算站起來的千穗,膝蓋理所當然地撞到長桌以后因為疼痛而叫了起來。

千穗每一天都會為了對雙親解釋一次她和真奧之間並非不純異性交往,把和安特伊蘇拉有關系的事以外真奧和魔王城的事情都對雙親報告了。

不過即使如此,為了特定的男性每天都做手作料理這種舉動泄露了給說是親戚也算是旁人的人聽,單是這樣已經可以令千穗流出像尼加拉瓜瀑布一樣的冷汗,加上膝蓋痛的加乘效果,千穗現在更加是滿臉通紅。

「啊抱歉,不小心說出來了。」

當然里穗臉上毫無歉意,反倒是一臉愉悅地看著陷入恐慌狀態的女儿。

「所所所所所所以說媽媽!」

「因為,只有千穗的介紹万治先生肯定沒辦法理解的嘛!所以才覺得必須把他們的身分,在工作上是很能干的人,以及十分受到千穗信賴的這些事情仔細精確的說明!」

「啊—!受到千穗的信賴啊。干得不錯啊真奧先生。今天晚上吃晚飯時得要聽聽千穗發生了哪些事情呢!」

「一馬哥哥!所以說事情不是那樣啦!」

「不,這個,那個,哈啊」

真奧雖然也想試著反駁,但感覺不管說什麼都會變成地雷的樣子,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

「呀,嘛總而言之」

給這騷亂的茶室再添上一拳的是,万治作為家長集大成的想法,

「千穗也,到了這個年紀啊」

「伯父!!!!」(本來想翻叔叔的后來還是放棄了....)

然后千穗的混亂之火被加上了越來越多的油。

「奶奶只有一志一個曾孫還是有些勉强呢,要稍微拉近一點距離啊」

在這里,明明先前已經講了這麼多話,卻依舊比不上永仿佛精確掌握說話時機的這一句話,

「哇嗚嗚嗚嗚嗚嗚嗚~!!」

「啊,喂小千!?」

即便真奧想叫她冷靜點也太遲了。

千穗達到了羞恥心的臨界點,變成了圈圈眼倒了下去。

「確定這個,不會有些不妙嗎?」

「沒關系沒關系!反正全都是我們家的土地!」

坐在助手席的真奧雖然覺得應該不是這個問題,不過在駕駛座握著方向盤的女性似乎對真奧的指謫沒有特別去多想的樣子。

「呀—,回來時千穗妹妹突然倒下害我還想說發生了什麼事呢—」

在田間沒有任何鋪裝的農道上,駕駛著輕快地奔馳的輕卡車的是,千穗氣絕后回來的一馬之妻,陽奈子。

陽奈子把和阿拉斯.拉姆斯同歲的男孩,一志交給千穗后,接著把輕卡車回轉出來,真奧等人的引導者如同一馬所說的很久以前就已經買下來了。

要說有問題的話,

「這麼做意外的不會暈車呢—」

「我、我在想不小心被警察看到的話會不會被罰錢......」

蘆屋和漆原,正待在載貨台上。

漆原抓著車頭屋頂上的突起看著前方,而蘆屋則是在載貨台上盡可能縮小自己高大的軀体。

而在他的視線前方的是,放了一堆用途不明工具的箱子以及疊起來的綠色椅子。

「呀—,不過真的是很感謝你們啊—。有三個大男人的話,我們就可以大幅縮短別的作業的時間了呢—」

雖然不知為何先道謝的是佐佐木家,但真奧等人明明什麼都還沒做,絕對要好好答謝對方的心情和對打工的興致卻逐漸高漲起來。

「啊,這里就行了吧。要停了喔」

在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田中農道上陽奈子把卡車停了下來。

從載貨台下來的是十分有活力的漆原和,看起來反而比較像是暈車的蘆屋。

這里是,斜面中稍微中間一點的地方。

「這個時期收獲的種類雖然不是很多,但廣闊的地方不使用機器的人是笨蛋呢。雖然不知道一馬拜托你們到什麼程度,大概主要就是那邊了」

陽奈子指著的地方,是有几棟塑料制房屋的區域。

「那邊,是種茄子的地方,然后,那旁邊的房子那里是種胡瓜的地方」

「說旁邊.....」

三位惡魔彼此面面相覷。

旁邊,陽奈子說的簡單,就算目測至少也有把笹塚整個一丁目走完的距離。

而且房子的數目,到這廣大田地的盡頭為止也就看到了十棟而已。

用來栽培茄子和苦瓜的一塊田地的面積,如果把用來區別土地的部分也包含進去的話,至少也有Vila Rosa笹塚土地用地的四倍大。

正因為稍微離遠一點就能看到盡頭的這個想法,實際站在那里才會真正見識到它的廣大。

「沒想像中的還要廣呢?」

「要說的話,很困擾呢」

確實,如果是什至擁有一座山的佐佐木家的田的話,這並不算是特別大規模的東西。

但這樣一來那塊田到底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工作量,完全無經驗的三人現在是毫無頭緒。

「啊—,但這樣一來的話,那邊的西瓜田要由誰來負責啊。得煩惱要以哪邊優先呢」

「西瓜,嗎」

真奧等人現在站的位置,是看不到西瓜田的。

「在這里再稍微下去一點的地方呢。太靠近森林的話會被白鼻心之類的下手喲」

「Hakubin是?」

動物的名字嗎?漆原如此提問。

「体長大概和老鼠差不多吧。嘛,如果真的遇到的話,不是那麼危險的動物,遇到時馬上就會逃跑的,不用擔心啦」

由于艾的務農騷動導致實習生逃跑的緣故,陽奈子用雙手比出了白鼻心的大小,並特別强調它的安全性。

「啊!一馬在那里!喂—!」

這時,陽奈子注意到了從塑料制房子出來的人影而大力揮手著。

雖然有點遠但確實是一馬,注意到這邊的他也同樣大力揮著手。

「果然還是先從茄子開始吧,畢竟西瓜還要再等一周呢,嗯」

陽奈子一個人理解了,

「難得來了,不稍微看看嗎?」

並催促三人上卡車,沿著細長的農道把車停到了塑料制房子的旁邊。

「明天開始,會不妙啊」

注意到這邊移動的一馬在房子前等待著,並把手中兩、三根茄子中的其中一根交給了陽奈子。

「嗚哇,真的」

陽奈子看著手中的茄子。

「真奧先生、蘆屋先生和漆原先生,明天大概要負責茄子的區域吧。雖然旁邊的苦瓜感覺也差不多了,總之拜托還是先以茄子的采收為優先。采收的方法明天再教吧。雖然這麼說,其實也就是找到大家伙后用剪刀把它剪下來而已,不是那麼難的事情啦」

「是,是」

「明白了」

真奧和蘆屋了解了隔天的工作內容,

「呃,誒?」

卻在下個瞬間被一馬和陽奈子的行動奪去了目光。

「那麼怎麼辦,稍后把他們帶到西瓜田,稍微拔個草.....怎麼了?」

一馬注意到真奧和蘆屋、以及漆原都朝向了同一個方向。

在三人視線前方的是,

「丟、丟掉了……?」

輕易地被一馬和陽奈子丟進角落那明顯是用來裝廢棄物的箱子的三根茄子。

「呃,那、那個,剛才把茄子,丟掉了嗎?」

「嗯,什麼……啊啊」

盡管一馬一開始並沒注意到他們想說什麼,但跟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之后還是注意到了他們的疑問。

「那種是既賣不出去也沒辦法吃的垃圾。一個一個收成的話這是常有的事」

一馬苦笑著把丟入廢棄物箱的茄子撿起來,拿到三人面前給他們看。

「……啊」

那個茄子,有著一開始沒注意到的大傷口。

頂蓋也十分干癟,這的確不是都市超市會看到的狀態。

「但、但是其他的…」

「這個看起來已經死了,而這個則是細過頭了」

「雖、雖然可能是這樣但…」

蘆屋在這之后也持續保持無語狀態。

確實其中一根已經失去了太多水分,而另一根明明已經成熟了下側卻依舊一片白。

但是,對于曾把紅蘿卜末端啦豆芽啦拿來再利用做成料理的蘆屋而言,沒有商業價值的茄子應該還是能普通地食用的。

由于平時一直把農家想像成是相當珍惜食物的一群人,因此一馬與陽奈子的行為對魔王城、特別是蘆屋來說是相當令人驚訝的行為。

「啊—,說起來聽里穗叔母說過,真奧先生是很節約的人對吧?」

這時,一馬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而大力地拍了下手。

「三人都是東京來的,是第一次從事農家工作對吧」

「雖、雖然是這樣」

「啊—,這麼說來」

從一碼的話中,陽奈子注意到了什麼,像是追憶般地點頭。

「雖然沒講過,我其實是都內的小康家庭出身的」

「雖然在上大學時和一馬在東京相遇並在結婚后來到了這里,但我一開始也很沒用啊,現在會這麼想呢。真的也就是一開始而已呢」

「……?」

一馬對無法理解陽奈子想表達什麼的真奧等人重新强調。

「嘛,明天的話就明白了。總而言之從今開始雖然只有一點點,明天的事前演練和工作就拜托了。陽奈子,卡車上還有棉手套嗎?」

「嗯……啊,沒有呢。在這樣的天氣下不管要在哪里做什麼,不從家里把水拿過來的話」

「那回去的時候就把手套和毛巾跟水一起拿過來,把他們帶到下面的西瓜田稍微拔個草」

「了解!三個人,雖然事到如今應該不用再確認,都穿了髒了也沒關系的靴子過來對吧!?」

由于是這邊事前就已經確認好的事項,因此也只有點頭的份。

只有漆原,因為即將到來的强制勞動而各種表情僵硬。

「沒關系沒關系!只是拔草而已又不是把很重的西瓜全部收成起來!」

關于這個西瓜田的面積,真奧也好蘆屋也好漆原也好,都因為過于恐懼而沒有聽到。

在這之后。

「喂,漆原—。還活著嗎?」

「……」

「好像死了啊。蘆屋……喂蘆屋?」

「……」

「這邊也是啊。意外的沒用呢」

這一天的傍晚。

被陽奈子​​運送到府的三位惡魔,簡直就是滿身瘡痍。

蘆屋和漆原睡在榻榻米上並不時抽動著。

話雖這麼說但真奧也只是把背靠在柱子上,拿著手中的麥茶寶特瓶持續心情不好而已。

拔草地點的西瓜田,或許是因為種植的作物特別大的關系就算說種植面積有茄子田和苦瓜田合起來那麼大也不為過。

真奧等人的視野完全被成長中的如果拿去超市大概能賣到几千日圓、但如果要稱上頂尖還必須等上几天的西瓜所占滿。

然后在長野的佐佐木家的首日工作,是拔這個西瓜田的雜草。

對于作為藤蔓植物的西瓜田來說,當然是不可能用機械來除草的。

除草劑的使用在最初就被排除在佐佐木家的經營方針之外,除了在作物疾病的預防性消毒以外全都是以無農藥也不使用化學肥料的有機栽培進行作物育成。

而且需要細心注意的田野作業,全都是仰賴人力。

由于西瓜還在生長中,必須得注意不去踩到藤蔓以免它受傷的除草,對還沒習慣的真奧等人簡直就是困難至極。

就算因為地域廣大所以拔的雜草量還不到整体的一半,連日以公寓面積為單位的除草作業結束后用垃圾袋一個一個進行回收的作業感覺不會有結束的那天。

一整天就是重覆彎腰、把草連根拔起、把土重新填回去並用力踩踏這樣的流程。

如果不這麼做西瓜就有可能枯死。

當然即便這麼做也不可能讓所有的雜草死去,漏網之魚重新發芽的可能性自不用說,鳥啦蟲啦把種子帶過來之后,只要兩三天就會長出無數的雜草。

因此才需要定期的除草。

這些都從万治的事前說明和

「農業的大部分都是與草戰斗喔!」

陽奈子的親身經歷得以應證。

「不過,確實活動不習慣的肌肉的話,明天可能會受傷呢」

在實際上有Vila Rosa笹塚建筑用地數倍大的西瓜田中,持續進行彎腰的除草作業,承受大量負荷的筋肉開始悲鳴。

漆原在途中已經不知道有沒有在動了,沒在田中倒下大概已經算得上不可思議了。

對身形高大的蘆屋而言彎腰似乎也有難度,完全感覺不到体力有在回覆。

「雖說要去澡堂,好像連去那里的動機都沒有了啊」

雖然不是沒有得到過關于澡堂的說明,但不只是要借宿在這里而且居然還要去在這個家某處的澡堂泡澡。

就算家再怎麼大有澡堂也太扯了吧,說起來人類的家是要怎麼塞下那麼長的澡堂,在腦內充滿這些吐槽想法的同時真奧的憂郁也一並增長。

「真奧哥,進去沒問題嗎?」

不經意聽到和室門外的千穗的聲音使得真奧抬起頭。

「怎麼了?小千」

第一次如此必死地鞭策肌肉打開門,

「啊啦,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呢」

然而先聽到的不是千穗而是里穗的聲音。

然后稍微躲藏在母親影子下的千穗,

「啊……那個,一馬哥哥在叫真奧哥你們」

跟真奧對上眼時臉變得很紅。

真奧並不是不知道導致那樣的理由的笨蛋,于是他決定讓事情這樣過去,

「一馬先生嗎?如妳所見蘆屋和漆原已經死了,我一個人過去也行嗎?」

「啊,可以的話大家……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于是一馬哥哥說,大家應該都累了吧,要不要去泡溫泉這樣」

這句話,不僅是讓真奧睜大了雙眼,連像是被放入漁業協會的冷凍庫般陷入凍結狀態的蘆屋和漆原,也以十分驚人的氣勢抬起了頭。

「嘿—!還挺漂亮的呢」

「去年里穗叔母你們回去后建好的,還不到一年呢」

聽到了里穗的贊嘆,一馬揚起了眉毛。

由一馬駕駛的旅行車到達的地方是,全新的附溫泉飯店。

為了方便觀光客利用,在溫泉旅館和商業飯店中間的是,房客以外須付費的對外開放溫泉。

這里的入場費甚至比笹塚的公共澡堂還稍微高了一些,能夠進來如此廣大的溫泉對真奧等人而言是十分幸運的。

「雖然也是可以留在家中泡澡,不過地方太窄泡起澡來也令人不愉快吧」

把車停進停車場的一馬如此說道。

「來這里雖然要花錢,不過不用擔心費用的問題,從明天開始想來的話就說一聲吧」

真奧等人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還是沒辦法婉拒掉一馬的好意而下定了決心。

從佐佐木家出發需要20分鐘車程的位在山上的停車場,可以清楚的看到駒根市街的照明。

停車場連計程車專用車位和循環公車的停靠站都有,這間飯店的繁盛程度已經到達了傳奇等級。

一馬十分熟悉這里,因此他把哪里有自動販賣機、哪里有按摩器之類的事項全部說明了一遍。

「那里穗叔母和千穗是那邊,我們是這邊。里面是有時鐘的,太晚回去吃飯的話婆婆會很啰唆的,六點半就在大廳集合」

男湯和女湯當然是分開的。

里面傳出岩盤浴按摩的霧氣,正當時鐘在牆上無聲運轉,一行人即將分別進入男湯和女湯的瞬間。

「嗚哇哇?」

千穗的膝蓋撞到了什麼東西使得她差點失去平衡,聲音也因此稍微高了一些。

「嗯?怎麼了?」

背對千穗的真奧等人也注意到了而打算回頭。

「誒,啊……」

千穗注意到了用力抱住她的腳的存在,視線也因此朝向那邊,

「啊咧!?」

接著音調被提高了好几階。

由于泡過湯因此膚色紅潤,抱住千穗的腳的是一位小女孩。

感覺和銀河一樣長的銀發。

在滿臉得意笑容上方千穗看到的是,紫色的前發。

「小千姊姊,發現!」

「阿,阿,阿拉斯.拉瑪斯醬!?為、為什麼!?」

「噗!!」

「什!」

「誒誒誒!?」

對千穗的慘叫產生反影的,當然是三位惡魔。

真奧怒噴,蘆屋全身僵直,漆原則是警戒著向后退了一步。

笑著抱住千穗的腳的是,把魔王和勇者當成父母,並且和勇者的聖劍融合的世界組成的寶珠碎片的化身,阿拉斯.拉瑪斯。

而阿拉斯.拉瑪斯在這里就代表著,

「等等阿拉斯.拉瑪斯,跑步很危險的!」

「真少見啊,阿拉斯.拉瑪斯自己跑掉什麼的。你看你看,要是撞到誰了很危…」

一定會有追著她的人出現。

啪噠啪噠的穿著拖鞋跑來,出現在和女湯連結的走廊的兩人,

「游、游佐小姐!鈴乃小姐!!」

除了游佐惠美和鐮月鈴乃以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兩人並沒有穿平時的私服跟和服,而是穿著飯店提供的館內浴衣。

「啊、千穗醬!?為什麼在這里!?」

「這是這邊的台詞啊!!」

比起對阿拉斯.拉瑪斯的出現感到驚訝的千穗和里穗,反倒是真奧比誰都快地對惠美的話產生反應,滑到千穗的面前迫近惠美的臉。

「太、太近了!什麼啊魔王也在嗎!?」

惠美也對在這里遇到千穗一事感到驚訝的話對真奧而言就是程度在其之上的預料之外,以必死氣勢迫近的真奧臉部十分的扭曲。

「早就​​覺得妳們稍晚一點就會出現了!雖然早就想到了但妳們沒必要挑在我們第一天正准備好好療愈疲勞時出現吧!至少等我們泡完湯之后啊!每次每次都要壞我們好事嗎混帳!」

「什、什麼話啊!等等有汗臭味別靠過來啦!」

對于抓著真奧重新取回距離的惠美,真奧沒有沉默。

「有汗臭味是怎樣啦有汗臭味!勞動的證明啊!汗是男人的勛章啊!」

「在說什麼啊笨蛋嗎你!?好了快離開!剛剛才剛泡完澡而已,也別靠近阿拉斯.拉瑪斯!」

已經構不成對話而開始爭吵起來的真奧和惠美。

「真、真奧先生?這些人,你認識嗎?」

總算從真奧和不知名女性爭吵這一現象回復過來的一馬有些恐懼地向真奧詢問。

但真奧和惠美正吵得不可開交,根本就沒聽到一馬的話。

而代替回答的是里穗。

「游佐小姐和鐮月小姐,兩個人都是真奧先生和千穗的朋友」

「先不說小千,我和這家伙根本就不是朋友!」

「呃,換句話說那個,那究竟到底是……」

無法理解真奧和里穗話中意思的一馬重新提問。

確實真奧,是預告了惠美的襲來。

話雖這麼說,但雙方都沒預料到會如此突然地遇到對方,千穗、蘆屋和漆原,都在為該如何向一馬說明惠美和阿拉斯.拉瑪斯的事情而煩惱著。

另一方面,鈴乃則是深刻地理解到身為千穗母親的里穗和初次見面的一馬在這里的這個狀況有多不妙,並因此臉色發青。

要說為什麼的話,由于當初阿拉斯.拉瑪斯剛來日本時是住在魔王城因此對外宣稱是真奧的親戚,而之后由惠美來照顧的這個結果,則是由于圍繞阿拉斯.拉瑪斯發生的事件造成的偶然事故。

當然不可能把真相全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來,首先對方根本不會相信。

但在外人眼中只看到真奧親戚的孩子卻交給沒有任何關系的惠美照顧。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說出真奧與惠美之間有某種特別的關系,這種令人誤解的話來,但只有里穗例外。

里穗對于女儿千穗對真奧抱有好感,與真奧和惠美作為日本人那特有的距離感一清二楚。

想要找出能讓里穗接受真奧與惠美之間為什麼會挾著問題源頭的阿拉斯.拉姆斯,形成這種特別關系的說法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就在明白實情的人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釋而無計可施時,一切努力全都太遲的炸彈在千穗的腳邊炸開。

「媽媽、媽媽!和爸爸再泡一次澡!按摩!」

阿拉斯.拉瑪斯回到惠美的腳邊,拉著惠美的浴衣指著真奧如此說道。

「媽媽……爸爸!?」

一馬交互看著惠美和真奧正確地理解了小女孩的話。

「啊啊,那孩子就是阿拉斯.拉瑪斯醬吧?游佐小姐是媽媽……欸千穗,那孩子,不是真奧的親戚嗎?」

里穗思考阿拉斯.拉瑪斯的表面立場的瞬間,千穗和蘆屋和鈴乃和漆原,都預感到基于倫理道德和社會常識的復雜修羅場的到來而全身僵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01:01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6-8-30 04:48 PM 編輯

勇者,成為傳說

晚上9點。

以一馬為首,佐佐木家全員都靜靜睡著了。

是因為習慣力氣活與溫泉的放松效果嗎、亦或者准備的被子很舒適嗎,蘆屋與漆原連續兩天很干脆的在里面的房間睡著了。

但只有真奧,離開被窩關閉拉門。注意著不吵醒蘆屋與漆原,來到走廊邊的房間,壓著聲音打起了電話。

『……喂喂』

響了几次后,一道壓抑著自己不爽氣息的聲音應答了。

真奧以不輸給那聲音的,不爽的低聲來應戰。

「……喂,惠美,你打算干什麼啊」

『……這種時間你干什麼啊,手機的聲音會吵醒阿拉絲·拉姆斯的啊』

接電話的是惠美。

『……貝爾,抱歉稍微等等,魔王他……嗯,鑰匙我拿走了……等,你說什麼! ? 』

「喂!」

是離開旅館的房間了嗎。

本以為電話對面是在進行交流,卻突然發出氣勢洶洶的聲音跑出去。

真奧有點被嚇到了。

「'什麼'你妹啊!你那邊才是在干什麼啊!到底打算干什麼啊!」

『我不打算干什麼啊,我們也一樣受到了千穗爺爺的照顧,只有這種時候才能回報一下對吧?而且幫助了不習慣農業、累的喘氣的你們減輕負擔,為什麼想要抱怨? 』

「前半句就不用說了,后半你是在說真心話吧」

向著說個不停的惠美,即使真奧明白她看不見,還是沒有達成露出牙齒來威懾這一行動。



在旅館遭受預想不到的事情后,真奧活用支配魔界的精神力與知識,主要對著里穗,拼命的辯護。
說法如下:並不只有千穗,鈴乃看在鄰居的友誼上也幫助照顧阿拉絲·拉姆斯。

這次來到駒根市的佐佐木家,為了不使里穗、佐佐木家顧慮,所以把阿拉絲·拉姆斯交給玲乃照顧。

但是,時不時來鈴乃那里玩的惠美,長的像阿拉絲·拉姆斯的母親,阿拉絲·拉姆斯就產生了誤會,很粘她。

說到這里真奧把話題傳給鈴乃。

鈴乃接著繼續說:雖然教給自己照顧了,但是阿拉絲·拉姆斯十分想見在日本的父親,于是一個人悄悄出門了。

自己與惠美無法消除那份寂寞。

所以還是變成給你們添麻煩的結果了,想著在哪里應該能碰見你們,而且兼顧觀光,所以帶她來了。

以上的話​​,完全沒有任何事先商量,瞬間就構筑好了。

聽到這話的里穗的反應是——

「親人的臉都能忘記程度的放置不管,這是問題啊。雖然我沒打算對其他人的家庭指手畫腳,但是真奧嚴厲說一下親戚更好吧?」

對著不存在的真奧親戚的挖苦,「與其給孩子增加負擔,還不如最初就帶過來」這種訓言。

最初就帶過來這事,因為惠美與阿拉絲·拉姆斯的特殊關系,所以辦不到。但就算說了這個也沒什麼用。

總之算是避免了真奧股與仰慕真奧的千穗股下跌這事。

「我學生時代的朋友正是公司漸忙的年齡,費很大勁在和孩子生活,但是大家都抱怨過一次被孩子忘記了,還哭了」

一馬站在工作男性方面上的補充,雖然微弱,但也很有用。

總之真奧他們算是成為維持了社會上的立場。

到這里,都還算很好。

只要惠美沒說多余的話……

「那個……一馬先生」

「哎?」

「初次見面、而且還讓你看到這種丟臉的地方,雖然請求這個有點厚臉皮了……

惠美轉換成社會人的面貌直面一馬。

那個瞬間,真奧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

「游佐小姐?」

一直屏住呼吸看著發展的千穗也察覺到惠美會引發一個行動。

「請求?是什麼?」

「雖然這是從千穗對玲乃的對話里間接聽說的,這個時期預定招募的打工人數是6人吧?」

對于確認細碎事情的惠美,一馬點頭了。

「是的啊」

從已經決定干什麼的惠美口中說出的,是誰都沒有想到的話。

「能把我與玲乃,與真奧他們一樣雇佣嗎?我的實家是小麥農家。雖然土地范圍很小,但是有管理野菜或者家畜的經驗,我覺得在最初就比真奧他們更能幫上忙」



『呼嗯,從一馬先生那里聽說,你家的沒用元帥,僅僅割草兩、三小時就累的頭昏眼花了吧? 』

「一馬先生並沒有用這種惡意的說法說話吧……」

慧美請求的確很唐突。

但對佐佐木家來說,勞動力的增加是求之不得的事。

一馬立刻在旅館的大廳舉行了簡單的面試。

在真奧他們無法出手的場所、大叫著的期間,慧美鈴乃就已經決定短期采用了。

工作期間是和真奧他們一樣的日期。

因為這事,導致在旅館度過的時間過多,真奧他們在駒根市的初日晚飯就在旅館的餐廳內解決了。

一馬因為確保了預想以外的勞動力,十分的高興。

但真奧至始至終都心情不好、阿拉絲·拉姆斯被『雙親』夾在中間,吃著儿童套餐、喝著玉米湯,大滿足。

惠美不知道在考慮什麼,與一馬聊的很歡。

千穗很擔心的看著心情不好的真奧,鈴乃對吃醋的千穗搭話,不知道在考慮什麼,兩人一起離席了。

里穗對自己女儿不冷靜的樣子感到有趣。

蘆屋故意坐在一馬旁邊,想辦法讓這里的氣氛不變險惡。

漆原一個人按照自己的節奏吃飯中。

真奧本來應該在溫泉里治愈一天的疲勞,結果卻背負更多的疲勞回來了。

「總之算是明白我們無法離開你們視線這事了,但這也應該有個度。而且……喂,慧美你在聽我說話嗎?」

『……』

真奧因為對方突然沉默感到困惑。

『……雖然不知道你們出于什麼打算才接受這工作的』

「啊?」

『但你們,別小瞧農業。那我掛了,明天要早起,我睡了』

「誒?慧美你這句話什麼意思……!……掛了」

以一種把固定電話的話筒摔下似的空氣,惠美單方面掛掉了電話。

「那家伙怎麼回事啊……嗯?」

感到煩躁撓著頭發的真奧,聽到敲打隔扇的聲音,抬起頭來。

「真奧哥」

是千穗的聲音。

真奧突然醒悟的看著手上的攜帶電話。

最初是壓著聲音的,結果變成魚惠美一起大聲的對話了。

這里不是Villa. Rosa笹塚的魔王城,而是駒根市的佐佐木家。

應該對睡著的家人添麻煩了。

「抱、抱歉啊小千。很吵嗎?」

「誒?啊,不,沒有啊。你做了什麼嗎?」

隔扇對面的千穗感到疑惑的樣子。

「沒什麼的,就是稍微給惠美打了一通抗議電話。話說,小千你有事……嗯?」

真奧站起來想打開隔扇,卻打不開。

「嗯?小千?」

稍微使力,理解了是對方在壓住。

這樣的話,壓住隔扇的當然只有千穗了……

「十、十分抱歉。仔細一想,我還沒有心理准備……」

「哈?」

明明是有事才來的,心理准備不是不需要嗎。

「嘶——……哈……——」

有深呼吸的氣息。到底在干什麼啊。

「請、請拉」

千穗終于發出了聲音。

雖然真奧覺得這句話一般是在房間里的人說的……但並沒有質問,帶著點緊張打開了隔扇。

然后,

「晚、晚上好。真奧哥……」

再次的打招呼聲,從真奧臉稍下的地方傳來。

電球壽命點亮著稍黃的光亮的走廊里,略顯不冷靜的千穗站在那里。

平常用絲帶或者橡筋纏起來的頭發前面和旁邊都放了下來。

一直纏在頭發上的像筋戴在細細的手腕上。

隔著稍微有點舊的、寬松的T桖,都能感覺到胸部的份量。

吸收肌膚汗水的五分褲。

腳是裸腳。

無論怎麼看都是在百貨中心買的,被稱為【居家服】風格的衣服。

「哦,怎麼了?」

「你、你好……」

雖然在薄弱的光亮中無法判斷,但是抬頭望著這邊的千穗,看起來稍微臉紅了。

「于是,怎麼了?」

真奧對有事前來的千穗過了多久都不說出來意感到不可思議,于是再次詢問。

「那個……」

千穗雖然剛才一直在臉紅,但看見真奧的反應后,一瞬間變回原來的表情,然后說了。

「……十、十分抱歉,穿著這種衣服過來」

「誒?」

真奧這次徹底感到疑惑了。

待會就要睡了,就算穿著居家服也沒任何問題,而且真奧也不是穿著內褲,上面穿著T桖,下面是五分褲光腳。

與千穗沒有相異的地方,因此這樣答道——

「這沒什麼,于是有什麼事?」

十分自然的問了回去。

「…………那個,並不是沒有沒什麼事……我沒什麼事」

一瞬間,在千穗上看見了灰心的影子。

「哈……是那個,給游佐姐打電話是在說工作的事嗎?」

發出小小嘆息的千穗,為了轉換心情點了下頭后詢問真奧。

「是工作呢。雖然也能明白那家伙的心情,我覺得像這樣給一馬先生他們添麻煩的行為必須抱怨​​几句……」

「我覺得應該沒問題的,本來就說了想要人手」

「但是這也……」

看樣子真奧無法認同千穗的傳話,皺起眉頭。

「用不著特地雇佣,又不是要在這里待很長時間。像往常學跟蹤狂在遠方觀察就行了」

「啊哈哈……」

對于跟蹤狂這種很直接的說法,千穗苦笑著。

惠美確實是追著不情願的真奧那方,至今為止從魔王與勇者的關系來看,還能勉强理解。

但千穗感覺這次的行動不像以往的惠美會做的事。

但是另一方面,現在千穗能想到一個理由。

「呃……就是關于游佐姐的事情有話要說……」

「誒?」

千穗甜甜一笑,大吸一口氣,然后說。

「稍……稍微去外面散散步嗎?」

千穗想要抓住真奧的手,卻沒那勇氣,只好拽住T桖。

「嗯?嗯嗯?呃,我倒是無所謂」

來自千穗的,唐突的夜晚散步的邀請。

而且也說了這與惠美相關。

真奧稍微看了下拽著T桖的那邊。

「可以哦,走吧」

點頭同意后,拉著那太過于輕微的力道,離開了房間。

「啊,但是不能去太遠哦?沒有街燈哦……」

總覺得並不是這種問題,對于先站起來的千穗不可思議的預防線,真奧點頭表示明白,然后。

「說起來,我是第一次看見小千這種隨便的樣子」

向著安靜下樓的千穗背后,不知不覺的搭話道。

「……!」

下樓的千穗,一瞬間畏縮似的停止了。

「頭發放下來也挺可愛的啊。偶爾也這樣做多好」

「並、並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轉過頭來的千穗一如往常的張著眼睛,仿佛在辯解一般,但卻好似在開心。

改變著復雜的臉部表情,說道。

「正、正因為在家中才能做到。這並不是給誰都能看的樣子!」

即使慌慌張張的也注意著音量,為了離真奧遠點,千穗先一步走向玄關。

「是、是這樣啊……」

就算是鄉下,接下來還是要外出。雖然說了不是給誰都能看,但真奧卻看到了。

千穗打開稍微有點空隙的玄關拉門,前往夜晚的黑暗中。

真奧推測著時不時瞟一眼這邊的、感到害羞又轉過頭的表情表示什麼意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遵從千穗來到外面。

「哦哦……」

玄關燈亮無法照亮的前方,是完全的黑暗。

但是眼睛立刻就習慣了,薄青的夜路顯示出輪廓。

于是。

「真奧哥,快看」

在黑暗中几步前的千穗的聲音,並不是向著真奧,而是向著夜晚的天空。

真奧循著這個聲音抬起頭。

「哦哦哦哦哦——……」

看見了支配黑暗的,光的漩渦。

夜晚的黑暗,因星星的明亮而看起來偏藍。

在那里是滿天的星空。

眼睛漸漸習慣黑暗,能看見的光的數量也越發增加。

像這樣眺望著,就會被夜空的星星埋沒似的光景。

「總覺得」

「真奧哥?」

「……真是很久沒有看過星空了。為什麼能這樣看得清楚星空?就連銚子也沒這里看的清楚」

「是因為月亮的光吧」

「月亮的光成為山的影子,全部都不來這邊,因此能看到很多的星星。從銚子的海上開始,月亮明亮的照射著天空,而且在銚子也沒有慢悠悠眺望月亮的時間」

「哈哈,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回想起才過了不久的事情,真奧苦笑。

「哦,小千小千,快看,快看那個!」

「誒!?怎、怎麼了嗎!?」

真奧突然發出急迫的聲音,千穗跟著緊張起來。

「哪、那個?」

「就、就那個啊,來這邊,那個!」

真奧看起來更興奮了。

「誒,啊,哇」

抓住千穗的手,拉往自己的方向。

「真真真真真奧哥,那那那那個……」

「那個!從這里直望過去能看見的紅色星星」

「是、是?」

千穗被拉過來,基本變成被抱住肩膀的姿勢了。

后背感到真奧的体溫后,血壓不經意的上升了,勉强把眼睛看向真奧指著的方向。

「那個星星的動作不奇怪嗎?」

「哎哎哎啊啊啊哎?」

無法追上沸騰腦袋的冷卻處理的千穗,眼睛捕捉到的是……

「啊啊」

「那個難道是UFO之類的嗎!?」

真奧似少年一樣滿是期待的言語,撓弄著耳朵。

要否定那個話語,稍微有點不忍。

「真奧哥,那個一定是人工衛星」

「……人工衛星?氣象衛星之類的那種?」

「雖然不明白氣象衛星是什麼,國際宇宙空間基地好像肉眼也能看見哦?大概那個是在稍微低的地方飛行的人工衛星的一種……呀」

千穗說話的途中,真奧明顯消沉的樣子,他的嘆息撓弄著耳朵,千穗不經意的緊繃身体。

「是這樣啊……但這也很厲害啊,就是有點遺憾。UFO果然不存在嗎……」

「那、那是……」

別說UFO了,要論存在的稀有度的話,對外星人來說,被來自異世界的魔王這樣詢問的自己也是矮小的一個人類。

對千穗來說,挺難回答的。

「U、UFO並不知道……」

「那麼河童呢!?那是日本產的吧?」

「誰知道啊!河童的產地什麼的!」

對話中出現了想像以上的生物,看起來真奧是想起了白天的河童館。

千穗沒進過那個河童館,並且關于河童又沒有深度考察過。

千穗明明與真奧很近,心情卻突然冷靜了。

雖然並沒有抱有與真奧急速縮短距離感的過度期待,就算是這樣,在滿天星空下與喜歡的人聊的話題居然是外星人和河童,實在是沒有余力怦然心動了。

浪漫的向量,撇開XYZ所有的軸,飛向其他的方向了。

「……真奧哥,關于游佐姐的事情」

再這樣下去的話,不管過多久,充滿幻想存在的幻想想像會繼續暢談的感覺。

于是千穗說出了對現在的魔王與女子高中生來說很現實的話題。

「哦,說起來的確是要說惠美的話題啊」

真奧看樣子終于想起了千穗的事情。

即使如此真奧好像還沒放棄什麼似的,把視線移向夜空的各處方向。

「想知道游佐姐為什麼要和真奧哥你們一起在佐佐木家工作的理由嗎?」

「……嗯」

真奧眺望著夜空,發出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的曖昧聲音。

「從惠美那里聽說的……應該不是這樣吧?」

「從鈴乃姐那里聽說的」

在旅館吃飯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鈴乃帶著千穗中途退席了。

「那家伙也是大致在意的吧。就算鈴乃直接對我說也挺困擾的」

「的確呢。鈴乃姐也這樣說的」

千穗苦笑。

「真抱歉啊,因為我們很容易偏離主題,一直都是斤斤計較,導致光依賴小千了」

「以此為交換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樂,能在這種地方幫上用場我很開心,万一有事的時候也能保護我的生命」

意思是,我並沒有在意,真奧哥你們也不用在意吧。

真奧感謝這個言語,沉默著催促話題。

「游佐姐……她對真奧哥、蘆屋哥、還有漆原哥,做農業這事感到心情復雜」

「……果然是這樣啊」

千穗說出的真實,並沒有超過真奧的預想。

「你注意到了嗎?」

「雖然並沒有具体的明白,但畢竟踏入了至今為止當做外人事的這一線,我就覺得是不是相當不爽這事」

真奧想起剛才惠美和一馬在旅館的交流。

「我都忘記了,那家伙的實家是農家呢」

「……是」

安特·伊蘇拉的西大陸。在那鄉下存在著惠美,艾米莉亞·尤斯提納的故鄉。

雖然沒從惠美那里聽過詳細。

但是,惠美對故鄉的回憶里,存在著溫柔茁壯的父親。

真奧也理解,父親、家業以及簡陋的生活,惠美愛著這全部。

並且也理解,破壞這個生活、讓惠美的人生變得一團糟的是我們。

「這樣當然會不爽了啊,摧毀那家伙的農業生活的我們,還擺著什麼臉面在這里干農業活」

「鈴乃姐說游佐姐就這樣說的:」

「真讓人不爽啊,對很簡單就能想像那群家伙這種行為的自己很不爽」

看著真奧認真的臉逐漸皺眉,千穗故意提高音量。

「……稍微有點,嫉妒」

「饒了我吧」

提出惠美的話題后,真奧一直看著遠方。

白天看起來那麼青藍的阿爾卑斯山峰,在星空下黑色的綾線看起來像被大地覆蓋的影子。

真奧的視線,看著山的黑暗與天空光芒的交界。

「我認為游佐姐還沒整理好心情」

「大概吧」

真奧與千穗回想起的是前几天在東京塔發生的事情。

僅僅是個女子高中生的千穗,出現在了異世界的超常現象交融的戰場上。

于是惠美知道了真奧與自己的關系發生了決定性的改變這一真實。

「但那事與這事不是不能一概而論嗎?說到底,那家伙就是有'隨便到哪里都能妨礙我們就行了'的嫌疑哦?」

「關于這個,就只有游佐姐自己知道了」

雖然只是想像,但從至今為止惠美的性格來看,就算有這想法也無法否定。

「不論如何,看來從明天開始會變成很麻煩的事。既然那家伙說了是自己經驗者這種話,不知道一馬先生會不會讓那家伙去干和我們不同的工作」

「我認為這略困難,因為原本就是為了填補不在的實習生們的空缺」

「也是呢,哎——」

真奧說完終于把視線往下移了。

真奧看向遠方時千穗感覺到的,與平常的真奧不同、在考慮難事的氛圍現在已經消失,千穗所熟知的真奧回來了。

「真奧哥」

「嗯?」

「我……一直都在考慮。有沒有我最喜歡的人們從現在開始變得幸福的方法」

「這沒有吧?」

現在只是持續著不可思議的停滯。

只要真奧是侵略者的魔王,惠美是救世主的勇者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千穗的願望就不會實現吧。

正因為真奧打從心底這樣認為,所以才即答千穗渺小的願望。

但千穗並沒有被殘酷的回答所折,只是在真奧旁邊笑著。

「那種地方也與游佐姐一模一樣」

「所以說饒了我吧」

「真嫉妒啊」

千穗惡作劇似的這樣說道,輕巧的離開真奧,往前走。

「小千?」

「該回去了,母親和蘆屋先生會擔心的。謝謝你陪我散步」

這里與家的距離本來就稱不上散步。

在真奧來不及回復的時候,千穗已經進入家里了。

「真是的,周圍的家伙把蘆屋當做我的什麼了啊……」

真奧小聲抱怨一句,再一次仰望星空后,踩著悠閑的步伐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真奧等人留宿房間的紙拉門,被氣勢洶洶近乎暴力地一把拉開,衝擊大得讓人不禁懷疑拉門會不會就此報廢。

拉門被關上時乓地一聲仿佛來福槍射擊一般高亢的巨響,把裹在被子里熟睡的真奧、蘆屋、漆原三人嚇得渾身痙攣一躍而起。

然而,衝擊並沒有就此結束。

“到底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狙擊三人的犯人正是惠美。

真奧等人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站在眼前的既不是千穗也不是一馬,甚至不是佐佐木家的任何一人,而是本應身處距離此處車程二十分鐘之外賓館的惠美。

被讓人誤以為發生爆炸的巨大聲音驚醒,然后驚悚地發現全副武裝的勇者如門神一般杵在眼前。

對魔王還有惡魔大元帥來說,如此驚心動魄的起床方式,在他們的漫長人生中也是屈指可數。

唯一讓人安心的是,全副武裝的並不是聖劍盔甲和護盾,而是長袖外衣加長褲、遮陽帽、還有纏在脖子上的毛巾。

然而對方手里好像拿著鐮刀,沒法放松警惕。

“什、什麼?艾、艾米利亞!?”

“嗚喵......嗚咕......”

察覺到惠美的身影,蘆屋一邊晃悠著頭發睡亂的腦袋一邊擺出防御姿勢。

漆原雖然嚇得跳起來轉了一圈但是立馬倒下鑽回被窩。

“你、你干嘛!?為啥你會在這儿!?”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真奧,拼命地虛張聲勢抗議著。

“你呀,昨天沒帶耳朵嗎!?不是說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在這里工作嗎!”

“不是啦那個是聽到了,我是想問為啥是你過來叫我們起來......喂!這不才四點半嗎!”

看到枕邊的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真奧發出悲鳴。

因為夏天太陽升得早,天空早已開始發白。

可是清晨四點半就起床再怎麼說也未免太早了吧。

然而惠美卻哼笑一聲把真奧的抗議一腳踢開。

“就算這樣我也已經盡可能讓你們睡到極限了,還在撒什麼嬌。除了千穗妹妹、一志君還有阿拉斯拉姆斯之外,其他人都已經起來勞動啦。”

“唉?!”

“嗚喵......”

真奧和蘆屋異口同聲地發出沒出息的聲音,而漆原依然在被窩里呻吟。

“一馬先生沒告訴你們几點開始工作嗎!?”

“哎,不、說是說過開始工作的時間很早,可沒想到居然這麼早......”

“現在可是夏天啊!這不是當然​​的嗎!好啦快點起來!樓下已經准備好早飯啦!”

“夏、夏天又怎麼樣嘛!?嗚哇!我、我知道了你稍微等等!”

“嗚呀!”

看到惡魔們戀戀不舍完全不打算鑽出被窩的樣子,惠美一怒之下一把抓起被子,像抖灰塵一樣把惡魔們統統扔到榻榻米上。

“啊,早上好,諸位!”

在惠美凶神惡煞的催促下,以最低限度打理好自己,走下樓推開廚房大門,陽奈子明快的招呼聲伴隨著味增湯誘人的香氣一同傳來。

“總算起來了嗎貞夫先生、四郎先生!好啦,兩個人都找空位坐好!”

順便還被忙碌的鈴乃催促坐下。

“為什麼你會自然而然地混進廚房啊!”

万治、由美子、一馬、陽奈子、還有阿永奶奶以及里穗早已在桌邊就坐,不知為何鈴乃在廚房忙進忙出。

“哦,真奧你們已經起來啦,其實再多睡一會儿也沒關系啦。”

一馬注意到真奧和蘆屋。

“不愧是千穗看中的人呢,真有干勁啊。”

万治因為真奧等人的出現而滿意地點點頭。

實在是說不出口,其實是被惠美動用暴力硬叫起來的。

首先最弄不明白的是,為啥惠美和鈴乃一大早就理所當然地融入佐佐木家。

不過,環視餐桌一周,真奧心想惠美叫他們起來是正確的。

從明天起要憑自己再早起個十分鐘才行。

除了里穗之外,所有人都和惠美一樣渾身上下做好了下田的准備。

也就是說,可以看出大家至少都在四點半之前就早早起床打理好出門的裝備才過來吃飯。

而在廚房做早飯的鈴乃等人,又究竟是從几點開始就在這里的呢。

“早、早上好......”

真奧和蘆屋照鈴乃說的,找到空位就坐,頭戴三角巾身著烹飪服打扮得好像女佣一樣的鈴乃馬上走過來,給兩人端上小山一般盛得滿滿的白飯和味增湯。

“給你們多盛點,盡管吃個夠。”

“啊,好......”

鈴乃像她剛來Villa. Rosa笹塚時那樣一副出自好意給他們送食物的樣子,讓人想起那時候的可怕回憶。

“話說少了一個人,半藏先生他怎麼了?”

鈴乃突然意識到漆原不在,歪著腦袋問道。真奧和蘆屋不約而同地指向天花板。

“嗯?”

鈴乃順著兩人的手指抬頭仰望天花板,發現電燈開關繩在微微晃動。

“漆原那家伙不知死活,賴著被子就是不肯起來,所以......”

現在,二樓究竟正在展開怎樣的神魔大戰啊。

先是安特伊蘇拉西大陸,接著是笹塚。

誰都想不到勇者艾米利亞和惡魔大元帥路西菲爾居然會在佐佐木家的二樓展開第三次決戰。

“真拿他們沒辦法。”

鈴乃只好聳聳肩嘆了口氣。

真奧和蘆屋也這麼認為,一邊祈禱著至少開始工作的時候漆原能夠四肢健全一邊伸手拿取碗筷。

“我開動了。”

兩人把米飯送進嘴里。

“嗯!”

“噢~”

兩人各自發出感嘆之聲。

“真好吃。”

晶瑩剔透仿佛泉水一般的自然甘香刺激著鼻腔。

而且隨著反復咀嚼,香濃的味道擴散開,充滿整個口腔。

“這、這個米究竟?”

由于至今為止從未品嘗過的美味而大受感動的蘆屋,激發主夫之心自言自語。坐在對面的由美子一語驚人:

“不好意思啊因為是去年的米。大概不太好吃吧。”

“哎!?”

也不知對方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單純在客套。

至少在魔王城生活的這一年多來,真奧和蘆屋從沒有嘗過如此美味的大米。

“哎?去年的米?哎?怎麼會呢,好吃得不得了啊!?”

“是嗎?你們這麼說真讓人高興。”

然而由美子似乎說的是真話。看到面面相覷的真奧和蘆屋,一馬補充道:

“這些米是我家用去年的大米碾壓精磨的。去年全日本大米豐收,因為生產調整,剩下很多大米。農協不肯收的部分只好自己留下了。”

輕描淡寫地提到“我家磨的米”。

“要是真奧先生你們晚一陣子再來的話就能招待你們好吃的新米了。”

連這麼好吃的米都算不上美味的話,那個所謂的新米究竟好吃到什麼程度啊,完全想像不出來。

“給!”

突然有人從旁將一個盛滿奈良腌蘿卜、紫蘇腌梅干,還有暴腌白菜等腌菜的菜缽推到真奧和蘆屋面前。

“不多吃點的話,在不習慣的田里身体會扛不住的。飯可要好好吃啊。”

阿永婆婆懶洋洋地說道。

“好、好的,我開動了。”

兩人誠恐誠惶地將筷子伸向菜缽。

“好、真好吃啊。”

“是啊,這麼大塊的腌菜還是頭一次吃。”

所有品種的腌菜都要比東京超市里賣的大好几倍,光看樣子就覺得很開胃。

“啊呀,光吃腌菜會口渴的。鈴乃小姐,不好意思啊請你拿點茶過來。”

万治剛說完,鈴乃就提來尺寸和燒水壺一樣大的茶壺和茶罐,給兩人泡上綠茶。

雖然經歷了各種混亂,不過多虧了這頓美味的早餐,兩人已經徹底清醒了。

“那麼從五點開始出門干活。真奧先生你們也做做准備......”

就在一馬從桌邊站起來發言的一瞬間,從兩樓傳來一聲鈍響,强烈的衝擊讓整個屋子都搖晃起來。

除了阿永婆婆之外,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望向天花板。

安靜持續了一小會儿。

“總算起來了。”

然后,漆原几乎是被惠美押著走下樓。

賴床不起的漆原究竟被惠美施加了怎樣的制裁,真奧和蘆屋都無法想像。

不過......

“游、游佐小姐,明天開始還請你稍微​​手下留情......”

跟在兩人身后出現的千穗一臉鐵青,還有因恐怖而沉默戰栗的漆原,都在無言地訴說著究竟有多凄慘。

“啊——好冷!”

等待漆原和惠美吃早飯的期間,真奧走出房間,睡意被室外的低溫一掃而空,縮著脖子不由得叫出聲來。

“也就現在而已。臨近中午的時候,會變得和昨天一樣熱。來,快坐上來。”

屋前停著一輛輕型卡車,一輛客貨兩用車,還有把真奧等人從笹塚一路送過來的佐佐木家的車。

里穗今天要先回一趟笹塚。

讓人覺得似乎出發得太早了。不過既然阿永婆婆沒有住院,里穗在這里也無事可做。不如趁交通堵塞早點開車回家補覺。

四天后會再次過來接真奧等人回去。

“那麼真奧先生、蘆屋先生、漆原先生,還有游佐小姐和鐮月小姐,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臨行前,里穗對真奧等人深深低頭。

“千穗真是交到一群出色的朋友。”

“您、您過獎了......”

“我們才是,總是受千穗照顧。”

真奧有點結結巴巴,倒是惠美口齒伶俐地辭謝著。

“里穗,路上小心。”

由美子也走出門給里穗送行。

“那麼不好意思,我就先回去了。啊,千穗~”

“嗯?怎麼了?”

里穗發動汽車引擎然后搖下駕駛席車窗,伸手招呼女儿過來,湊近耳朵說悄悄話:

“真奧先生他們還不習慣農活,別再大半夜的拉人家出來轉悠啦。”

“阿!!!  媽...、媽媽!?你那時候醒著!?”

原本還困困欲睡的腦袋仿佛被錘子重重一敲大受衝擊。

小聲驚叫的千穗被母親一把逮住,上半身被拉進車窗。

“你以為能瞞過媽媽,那就大錯特錯啦~”

不知究竟想通過女儿的反應來確認到什麼程度,里穗偷笑著越過女儿的肩膀對真奧使眼色。

“?”

並沒有聽到母女倆對話內容的真奧歪著頭表示不解,當然無論是千穗還是里穗都不會解答他的疑惑。

“那麼四天后再見。”

里穗把因為羞恥而顫抖不已的女儿推出駕駛席,再一次發動引擎駕車遠去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車影為止,千穗一直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雖然覺得擔心,但是真奧隱約察覺到現在不能向千穗搭話。

“那、那麼,我們也出發吧。”

真奧故意把話頭拋給一馬。

“哦?那麼出發吧,大家都去坐陽奈子的車。”

今天似乎不用坐貨架了。

輕型卡車由一馬和万治一同乘坐,真奧、蘆屋、漆原,還有惠美和鈴乃乘坐陽奈子駕駛的客貨兩用車。

“一路順風。”

千穗此時留下看家。

照看之后睡醒的一志和阿拉斯拉姆斯是千穗主要的工作。

話雖如此,一志更習慣讓由美子或是阿永婆婆照顧,因此千穗可說沒什麼實質上的工作。

輕型卡車和客貨兩用車朝著山下的田地進發,很快就沒影了。

“我說千穗。”

“怎麼啦,伯母?”

由美子帶著有些奇妙的表情,目光追隨著真奧等人乘坐的車,問道:

“是叫游佐小姐和鐮月小姐,對吧?”

“哎?”

“真是兩個大美人吶。真奧先生意外地很有一手呢,千穗你一不留神就會被搶先啦。”

“......唉!?”

千穗慢了一拍才理解伯母的話,原本就紅得不能再紅的臉,一下子漲得更加通紅。

“就算身為伯母眼光偏袒,在我看來千穗也是個不輸給別人的大美人。就是個性有點太認真,不像游佐小姐她們那麼强硬。要是不好好咬緊對方..... . ”

“您、您在說什麼呀!!”

“哈哈哈!害羞了害羞了!”

盡管空氣寒冷,千穗燒紅的臉頰卻怎麼也冷卻不下來。之后好長一段時間她一直在拼命辯解。

僅過了五分鐘左右的車程,輕卡和兩用車就到達真奧等人昨天參觀過的茄子暖棚。

“喂,大家快醒醒,開始工作啦。”

一路上五個人誰都沒出過聲。

駕駛兩用車的陽奈子單純以為大家犯困了,特意敲打每個人的肩膀,用明快的聲音帶動士氣。

當然真奧還有惠美等人之所以一言不發並不是因為想睡之類的理由,只是因為推進車廂時的順序導致真奧和惠美坐在一起,而察覺到緊張感的蘆屋、漆原、鈴乃也不由地陷入沉默。

“那麼,大家拿好這個。”

陽奈子從兩用車的行李箱中取出園藝剪刀分發給所有人。

“大家都准備好了嗎?”

這時候一馬也走了過來,按順序依次環視真奧等人。

而万治,此時正在乙烯暖棚前把折疊式塑料箱一個個展開搭起來。

“總而言之早上這段時間,要采摘茄子和黃瓜。”

“哎?黃瓜也要?”

陽奈子意外地問道。一馬點點頭回答:

“果然不摘不行。否則就不值錢了。”

站在佐佐木家最前線工作的年輕夫妻倆,對話中不時摻進形勢嚴峻的字眼。

“就像昨天說的那樣......啊,游佐小姐和鐮月小姐雖然才剛來,拜托大家一起抓緊時間采收。那麼跟我來。”

在一馬的催促下,惡魔和勇者還有聖職者一個接一個走進乙烯暖棚。

“喔~”

昨天並沒有進來,因此今天還是頭一次走進暖棚內部的真奧不由得發出感嘆。

白色的乙烯暖棚里,一道道排列整齊的土埂並排種著無數茄子。

“不知從哪儿來的風。”

蘆屋似乎注意到什麼,抬頭望向天頂。只見一台巨大的換氣扇正在旋轉著。

確實,仔細留意就會發現,外面明明一絲風也沒有,暖棚里卻有一陣涼風流動。

“只要走到田地的另一端就會明白,這個暖棚的天頂並不是和地面水平的。稍微有點高低差,由此產生的氣壓高低差再加上換氣扇促進空氣流通。這樣又能控制溫度又能排除濕氣,農作物不容易生病。”

“哎,居然想到利用這個。不過,動力從哪里來呢?”

惠美一邊提出疑問一邊回想起暖棚周圍。

那個換氣扇的外表和家庭用的差不多,恐怕也是以電力驅動的。

可是她不記得在周圍看到過發電機之類的東西。

“啊,雖然不在這儿,不過往上走的話,那儿的土地上建造了好几台太陽能電池板。山頭這一側的電力全都是由那個供應。”

“太陽能電池板!?”

超出預想的答案震驚全場。

“感興趣的話之后帶你們去。不過眼下急著采收,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一馬對真奧等人驚訝的表情感到有些高興,不過很快就恢復認真的表情,招手讓全員聚集在就近一株茄子周圍。

一馬手里握著一根相當大的茄子,茄子蒂還連在枝干上。

“工作內容很簡單,把和這個差不多大或是比它大的茄子,全部像這樣從蒂這里剪下來。比它小的就別管了。”

一馬一邊說著一邊用剪刀哢嚓一聲連同蒂一起把茄子剪了下來。

這麼一來就和真奧等人平時在超市看到的差不多了。

“把茄子放進我家老爸剛才搭好的黃色箱子里。箱子滿了就堆到外面的卡車上,然后從暖棚前面拿個空箱子,繼續往里面裝。是不是拿几根做樣品比較好呢......”

一馬又摘了五根迎來收獲期的茄子交給五人。

“不好意思啊,今天工作量很大。大家分組行動,希望能盡快搞定所有暖棚。”

把樣品茄子分給所有人之后,一馬再次快速環視五人,問道:

“游佐小姐,你種過茄子嗎?”

“種過。”

惠美一邊回答一邊自信地點點頭。

分組行動、一馬向惠美確認是否有經驗,此時真奧心中充滿了几乎確定必將發生的糟糕預感。

“那麼,這個暖棚就拜托蘆屋先生。我家老爹也在這里,哪里不懂盡管去問。”

“我明白了。”

“喂~那麼先從這儿開始按順序做。”

被分好組的蘆屋,被已經開始工作的万治召喚,扛起自己的箱子往另一頭跑去。

“鐮月小姐和陽奈子一起到隔壁的暖棚。”

“我明白了。陽奈子閣下,請多關照。”

鐮月坦率地點點頭,向陽奈子鞠躬。

也不知鐮月究竟從哪里弄來的,好像觀光地采茶插秧之類展示農活用的深紅色挽袖帶顯眼地纏在農業用和服的袖子上。

“漆原先生和我一起到對面的暖棚去。”

“......是。”

漆原和看起來最能干的一馬分在一組,表情有點僵硬不過好歹還是點頭同意了。

和真奧或是蘆屋分在一起的話沒准會偷偷避開視線找機會偷懶,可對方是一馬的話就沒法這樣做了。

然后理所當然的——

“真奧先生和游佐小姐一組,到陽奈子和鐮月小姐所在暖棚的隔壁那個。有什麼不懂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到我這儿或是到陽奈子那儿去問。那麼,開始吧!”

“是......”

“......是。”

真奧和惠美有氣無力的回答几乎被一馬充滿氣勢的話蓋過去。

“好痛!”

茄子的刺穿透工作手套扎傷了真奧的手指,痛得他不由得叫出聲來。

“......啊——痛......被刺到了。”

乙烯暖棚里只有換氣扇旋轉的聲音、真奧的​​自言自語,還有就是惠美默默地把茄子剪下丟進箱子的聲音。

一瞬間,真奧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到了田埂另一側惠美的腦袋。

“茄子莖上有刺,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嗎!?誰叫你老把家務推給阿爾謝埃爾,所以才會這樣!”

假如是平時的話,惠美早就開始喋喋不休說這類討人嫌的話了。

可是現在無論真奧說什麼做什麼,惠美都毫無反應。

只有一次,正當真奧對著一根比樣品稍微小一點的茄子猶豫著要不要摘的時候,田埂另一側突然插過來一句建議:

“剪下來,否則到明天就不行了。”

至今為止,和惠美獨處時當然不曾和和睦睦地談天說地過,但是對方倒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沉默寡言到令人心情不快的地步。

最初,真奧多少有點小瞧這次的采收工作。

雖然第一天被田地的廣闊嚇破了膽,不過暖棚里田埂的播種面積並沒有那麼誇張。

而且又聽說不必摘下所有茄子,憑這几個人花個兩小時就能完成,心想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實際操作才發現,明明一條田埂的一半都還沒摘完,一個塑料箱已經裝得滿滿當當。

一個暖棚有三條田埂——和惠美兩人分別從同一條田埂兩側采收這一點先不管——粗略計算一下,光這一個暖棚就要采收十二箱左右的茄子。

另外,茄子和蘋果之類的水果不同,並沒有長在特別高的地方。

一株茄子大概和真奧差不多高,果實長在下方的葉子背后。

由于强制反復進行彎腰、剪切、站起,彎腰、剪切、站起的機械動作,真奧很快就開始覺得体力不支。

順便一提,真奧甚至擔心和一馬在一起的漆原會不會中途就倒地不起。

“......嗚,汗流進眼睛......”

正當真奧為了解決下一株茄子而彎腰低頭的瞬間,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流進了他的眼睛,害他眨眼眨個不停。

雖然想揉一揉,但無論是勞動手套還是手套下的雙手都已經沾滿泥土。

“毛巾。”

“啊?喔!”

忍著疼痛微微睜眼,只見惠美的手腕穿過茄子樹遞過來一條毛巾。

“我、我可以用嗎?”

“反正不是我的。因為沒帶毛巾,向陽奈子小姐借來的。為了眼睛進汗這麼點小事就停下手腳的話,豈不是趕不上完成工作了。”

“啊,這樣啊......抱歉。”

脫下滿是泥土的手套,真奧接過印著青果店店鋪名洗得發白的舊毛巾,擦了擦眼睛周圍。

“你拿著吧。我自己有。就算卷在額頭上汗水還是會流下來,你就纏在脖子上塞進衣領好了。”

“啊,好的......”

真奧照對方說的那樣把毛巾掛在脖子上,然后把下垂的兩端塞進襯衣領口。

確實,這麼一來流汗的時候馬上就能擦臉,就算低頭彎腰毛巾兩端也不會垂下來妨礙工作。

“千穗的媽媽沒跟你們說要多帶些毛巾過來嗎?”

“......帶是帶來了,不過今早匆匆忙忙的忘了拿。”

到這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兩人之間總算有了算得上對話的對話。

惠美的聲音處處透出揶揄之意。這倒是常有的事了,真奧先把這一點撇在一邊。

“本以為挺涼快的,沒想到居然會出那麼多汗。”

原本就在海拔較高的地方,太陽也還沒有完全升起,而且暖棚里又有空氣流動,明明不算熱卻還是變成這幅德行。

“那個廢柴天使,這會儿沒准已經不行了。”

“這一點最讓人擔心。”

果然,似乎連惠美都信不過漆原的体力。

“你說涼快......知道為什麼要趕一大早過來采收嗎?”

“哎?”

和猶猶豫豫斷斷續續的真奧不同,惠美輕快順暢地持續著工作。

規則有序的剪刀聲明顯地体現出工作速度的差別,為了不輸給惠美,真奧一邊接過話頭一邊慌忙地開始尋找下一個茄子。

“收獲夏天的蔬菜,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在清晨采摘。”

“清晨采摘?”

“植物曬到陽光就會開始成長,這一點總該知道吧?”

“知道。”

“從根長出莖,從莖長出葉和花還有果實,然后花和果實又為了結出種子而成長。為此需要充足的水分土壤濕度氣溫還有陽光。那麼沒有陽光的時候,你覺得果實會怎麼樣?”

“沒有陽光的時候?......”

真奧一邊眺望著剛巧握在手里的茄子一邊思考著惠美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

沒有陽光的時候,也就是指傍晚、夜晚,以及像現在這樣的清晨這些時間段。

“你的手停下了。”

“啊、啊呀,不好意思。”

發現真奧的剪刀聲停止了,惠美提醒道。

“......晚上照不到太陽氣溫也下降,所以蔬菜為了不被凍死而往体內儲備營養。”

“儲備營養?”

“對,比如糖分啊澱粉啊維生素之類的。簡而言之就是人類攝取的時候會覺得好吃而且對身体有益的成分,都是在晚上精制儲備的。”

“哦,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早上采摘的話,就能在營養充足的狀態下收獲了,是嗎?”

“就是這麼回事。”

“不過,再過一會儿太陽升起來光線會變明亮,氣溫也會上升。到時候會怎麼樣呢?到那時候再采收會有什麼不同?”

“聽了剛才的話,你還不懂啊?”

惠美聲音里透出些許驚訝。

“氣溫上升照到陽光的話,蔬菜就會使用儲備的營養開始成長。”

“成長?”

“就是使用夜間儲存的營養和陽光讓自己長大。蔬菜也是活著的。無論哪種行動都是為了留存子孫。所以就算是在同一天、同一塊田、同一株植物上采收的果實,早上采收的和下午采收的會在味道上產生令人驚訝的區別。雖然現在不是收獲時期,不過玉米之類的差別特別明顯。”

“哈......原來如此啊。這麼一來確實非早起不可。畢竟到了八點左右天就開始變熱了。”

“倒也不是說一超過几點味道就會突然變差。不過既然旁邊還有黃瓜棚必須要采收,那麼茄子這邊至少也要在八點半之前完成。”

聽了惠美的話,真奧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鐘。

假如真如惠美所言必須在八點半之前完成的話,那麼剩下兩小時夠不夠用還是個問題。

“來、來不來得及呀?”

“天知道呢。”

惠美事不關己地回答。

然而真奧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再次開口詢問:

“我說,要是照你剛才講的,今天就算沒采收完,明天一早繼續采收不就好了嗎?”

一馬也說過小茄子就讓它去吧。

話雖如此應該不會就這麼放著不管,不知采收究竟要分几次才能完成。

正當真奧這樣想著。

“哈~......”

茄子枝葉另一側傳來一聲完全把真奧當傻瓜的嘆息。

“干、干嘛啦!”

“......這個。”

和剛才一樣,惠美的手腕穿過枝葉間隙,不過手里握著的不是毛巾。

“啥......啥玩意啊這個?”

那是一根真奧前所未見的巨大茄子。

周身大概有一公升牛奶盒那麼粗,乓乓地漲得鼓鼓的,仿佛隨時會迸裂開。

“我說過吧,蔬菜是會成長的。”

“成、成長?”

“說到收獲時期的蔬菜,對蔬菜自身而言就是是生長狀態最好的時期。果實從這時候開始孕育種子延續下一代。”

真奧不假思索地接過那個巨大的茄子。

握在手里確實手感很結實,但是和外表不符的是,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

而且和至今采摘的普通大小的茄子相比,皮膚表面很明顯黯淡無光。

“今天采收的這些蔬菜,要是在夏日的陽光照射和高溫下哪怕只多留個一天,不出一兩天就會迅速長成這個樣子。這麼大的茄子,你在超市見過嗎?”

“......沒見過。那麼、那麼剛才一馬先生說的'不值錢'也就是指?”

“大概就是指長過頭的黃瓜吧。雖然沒見過,不過瓜科的蔬菜只要稍微錯過一點點時間,就會長成不得了的大尺寸。”

真奧只見過超市銷售的正常大小的蔬菜,因此這個巨大的茄子給他帶來巨大的衝擊。

不值錢的大黃瓜究竟有多大更加無從想像。

“長到那麼大的話完全超出商品標准,里面干巴巴的。當然美味的成分也損失掉了。大小不一的蔬菜誰都不願意買。畢竟,就算在安特伊蘇拉,把這種錯過收獲期的蔬菜推出去賣也只能稍微賺點零錢。”

聽到這些話,真奧不由自主地望向腳邊箱子里堆放的無數茄子。

“就連安特伊蘇拉都是這樣,更何況在日本,以我們采摘的數量計算,晚一天采收究竟會造成多少損失。”

“......哎我算算。”

雖然今年夏天蔬菜價格上漲,不過真奧暫時假定超市零售價為一根五十日元。

確定零售價是五十日元的話,那麼批發價暫定為一半,二十五日元。

這一個小時里,光是真奧一人采收的分,保守估計也至少超過兩百根。

假如惠美也一樣的話,那麼光是半條田埂就有四百根。

剩下全部的田埂假定收獲量都一樣的話,光是真奧和惠美一個暖棚就能采收兩千四百根茄子。

然后暖棚有十座,單純計算,光是今天一天就有兩万四千根茄子。

“假定零售價五十日元批發價二十五日元的話,大概會損失六十万日元左右吧。”

“傻瓜呀你!”

正當真奧根據茄子的數量推算出六十万的損失並為此戰栗的時候,惠美卻像是吐口水似地把這個結論一腳踢翻。

“啊?我算錯了嗎?”

“茄子的種子呀幼苗呀,這些東西你以為會像泉水一樣會免費冒出來嗎!?”

“......對喔”

真奧接受了對方的說法,點點頭。

“還有經費嗎?”

“對。買茄子種子或是幼苗的錢,這些暖棚的維護費,翻土用的機器的燃料費,施肥呀照料植物等消耗的人事費,出貨的時候用來包裝的紙箱之類的耗材費。為了得到獲得六十万元的收入而用掉的經費也會啪地一聲打水漂。你以為所有損失只有六十万這點程度就算了事了?采收延遲可是一件后果嚴重的大事情。”

在那個大茄子周圍還有不知几天前采收時留下的痕跡。

就算沒骨氣的雇佣人員逃跑了,一馬先生呀万治先生,或是原本就雇用的人還是見縫插針努力搶收過吧。

但是結果還是人手不足,讓一部分茄子長成這樣。

真奧暫時只能發出呻吟。

他再一次意識到佐佐木家究竟有多大。

既然里穗說過差不多整座山都是,那麼除了真奧等人見過的茄子、黃瓜、西瓜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農作物吧。

雖然万治說過成立法人雇佣員工,不過直到目前為止,真奧等人只見過佐佐木家的人而已。

單憑這麼些人數未免太過勉强。

搞不好除了家人以外基本沒有其他員工。

所以才會通過介紹出錢召集實習生完成這些連真奧等外行人都能完成的工作吧。

但是他們卻逃跑了,害佐佐木家錯過了農作物的最佳收獲期。

“......真不容易。”

真奧嘟囔了一句。

光是用剪刀采收作物就已經是如此幸苦的重度勞動。

雖然真奧推算出來的批發價六十万元從他的日常生活出發來看是一筆巨款,但是考慮到為此花費的種種勞力,作為回報這絕不是個大數字。

“......是啊,很不容易的。”

“啊......”

陷入沉思的短短瞬間,惠美的聲音就變遠了。

技巧嫻熟的惠美正在和自己拉開距離。

真奧慌慌張張地再次開始工作。

不由得想要窺視惠美的表情。

惠美關于農業的知識如此豐富,就算沒有想起昨晚千穗說過的話,也不難猜測這是因為她自身有經驗。

惠美原本出身農家,而毀掉她的農民生活的,不是別人正是真奧自己。

這樣的真奧,因為聽了惠美的話而感嘆農業好幸苦之類的話,毫無疑問會觸到惠美的逆鱗。

一旦發怒,惠美總是立馬拔出聖劍惡狠狠殺過來。

唯獨不能在她面前這麼說——真奧為自己的失言而驚慌起來。

“干嘛呢?”

不知惠美是否也注意到真奧躊躇不安的樣子,停下手問道。

因為站在田埂另一側,無法判斷她此時掛著怎樣的表情。

不過,至少從剛才的聲音里,聽不出有憤怒的情緒。

“雖說我覺得不可能。”

“哦,喔。”

“該不會是在想要不要反省之類的吧。拜托你別這樣。”

“哎?啊。那個......”

真奧陷入混亂。

惠美究竟想說什麼呢?

是想說你別反省嗎?可是,從千穗由鈴乃那里聽到的話來想,惠美對真奧去干農活這件事不可能感到高興。

這樣的真奧要是在惠美面前說出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應該不可能不生氣更不可能說別反省之類的話。

“你說反省,是指......”

“就是指你們把我的故鄉還有爸爸的田地全部摧毀這件事。”

“......”

真奧一言不發。

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拋了個直球過來。

“我先聲明,對于那件事我不可能消氣也不打算原諒。光是想起來就恨不得馬上宰掉你和路西菲爾。”

大概因為兩人獨處的緣故,惠美毫無顧忌口不擇言。

“不過,要是你為了這件事后悔反省的話,我內心的復仇之心或許會有所動搖——就算動搖​​程度只有跳蚤糞便那麼丁點儿。所以我絕對不要聽你反省。”

“......哈?”

“對當時的你們而言,應該只不過是把走路途中礙事的小石子儿一腳踢飛這種程度的小事。或許它連顆小石子都算不上,或者你們有必須踢飛它的理由。但是被你們踢飛的這顆小石子儿,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早晚有一天會找你們好好算這筆賬。你記住這點就行。”

惠美的剪刀聲停頓了一瞬,馬上又重新響起。

“不過這只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和你們幫佐佐木家的人干農活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就當是這樣好了。所以沒必要顧忌我,認真干活。我不會使壞妨礙你工作的啦。”

惠美一邊說著,一邊往田埂的另一頭移動。

原本嚇得大氣不敢出的真奧不由得松了口氣,緊張的肩膀總算放松下來。

“......該怎麼說呢......”

“干嘛啦?”

“好麻煩啊你這家伙。”

雖然嘴上這麼抱怨,不過真奧臉上卻浮現些許笑容。

“啊呀?難不成你希望我一邊嚷嚷'絕不原諒你'一邊把你碎屍万段,變成這塊田的肥料?”

盡管說著極其恐怖的話,但是言語中卻透出笑意,這該不會是錯覺吧。

被茄子的枝葉阻擋,始終無法得知身為宿敵的勇者究竟帶著怎樣的表情。

“好吃!太好吃啦!!”

和昨天一樣清澈蔚藍的天空下,真奧近乎大喊的聲音在佐佐木家的農田回蕩。

「喂,你別突然大叫啊」

在旁邊聽到這個聲音的惠美,捂起耳朵皺起眉頭。

太陽照射著大地,氣溫也上升了,現在是午前十一點。

總算把今天要收獲的黃瓜收割完了。

陽奈子拿來自家制的味噌和調味料,在農田一旁坐下的真奧他們,吃著收割的黃瓜。

不僅產地直送,而且還產地直吃的黃瓜如水果一樣可口;自家制的味噌帶給大汗淋漓的身体適度的鹽分。

被豪爽的吃著黃瓜的陽奈子所影響,最初連連稱贊好吃的真奧他們也開始像吃香蕉一樣吃著新鮮的黃瓜。

「等等,吃太多吃壞肚子了我可不管哦。馬上就要吃午飯了吧」

看到真奧想向第三根黃瓜伸手,惠美不經意的提醒道。

「就算你這麼說……這麼好吃的東西現在不吃更待何時」

味噌的鹽味與黃瓜持有的甘甜絕妙的混合,再在這時喝下冷茶,已經開始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那也該有個限度吧?由美子好不容易做了午飯,如果沒吃完你打算怎麼辦?」

「別人做給你吃的飯不能殘留!」

「不管你打算怎樣。怎樣都好,但別在阿拉絲·拉姆斯的面前剩飯」

惠美呆然的看著繼續吃著黃瓜的真奧。

鈴乃和蘆屋感到不可思議的看著兩人。

「……總覺得」

「和平常沒區別呢」

蘆屋也察覺到惠美從昨天開始的樣子就與平常不同。

雖然他沒從真奧或者千穗、鈴乃哪里聽到過什麼,但也察覺到惠美是對他們做農業這事感到不快。

但從茄子的塑料大棚里出來的真奧與惠美,已經完全變回平常的樣子了。

絕對不是和好了,而是回到了真奧一旦想做什麼,惠美就會跟上去的日常風格。

「鐮月,游佐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也不清楚」

一直與陽奈子工作的鈴乃不可能會知道。

只能說對真奧他們做農活感到不快的惠美,用了某種方法整理了心情。

不管如何,惠美明明不清楚真奧​​的辯解,但看起來他們以佐佐木家舞台時沒有回到原來的對立關系。

鈴乃安心了。

「呀,我努力了,我努力了。回去了就稍微午睡下吧」

「唔哇……」

並排坐著的四人身后。陽奈子在為完全擊倒狀態的漆原扇扇子,這狀態持續到到家為止。

漆原在一馬先生的面前,完全不允許一切的偷工減料。

雖然漆原因為不習慣的肉体勞動導致完全沒力了,但還是堅持到了黃瓜收獲完為止。

「午睡?」

結果開始咬第四根黃瓜的真奧,對陽柰子問道。

「能午睡嗎?」

真奧覺得勞動的空閑時間午睡在貴族或者歐洲那里也是很鮮有的事情。

「不睡的話身体會堅持不住的」

陽柰子苦笑著回復。

「這天氣也熱,吃完飯后休息兩小時左右吧。而且多虧了大家,總算把我家早上的茄子和黃瓜收割完了。今天只剩下割草了吧。發貨、捆包之類的由其他習慣的人來做。一旦發生什麼,我覺得一馬或者父親會說的。明天大概要割掉溫室里的全部茄子,這之后就剩下更新修剪了吧」

「更新修剪是什麼?」

回答蘆屋問題的並不是陽柰子,而是惠美。

「雖然茄子基本上算是夏天的蔬菜,但也有秋茄子吧。從全部的植株那里收割茄子后為了結秋茄子,要剪掉多余的枝葉」

「哦哦!正解!」

陽柰子拍手。

「但更新修剪不是應該在盛夏之前做嗎?」

「因為是溫室栽培,這些地方好像調整了一下」

「原來如此……要輸入的東西又增加了……」

「喂,適度一點哦」

明明身為勇者,惠美卻好像在考慮著什麼不純的事,真奧小聲提醒著她。

惠美以前也想過討伐完魔王之際把冰箱和電磁爐拿回故鄉的家使用這一方法。

大概她想在安特·伊蘇拉制作塑料大棚種植蔬菜吧。

「說起來,游佐小姐的家也是農家吧?不介意能告訴我是在哪里嗎?在種植什麼?」

但是,勇者打算最大限度利用地球與安特·伊蘇拉的文化差異的策略,被陽奈子無心的提問給阻礙了。

「啊,那個。我想想,並、並不在國內。一直種植小麥……」

惠美的微笑凍結了,顯得有些陰暗。瞬間讓腦袋高速回轉,總算是挺過這場面。

「在海外種小麥!?在海外對麥的背面有做什麼嗎!?休息時候的自力做什麼好點!?」

惠美被陽柰子熱情的眼瞳所壓迫,變得語無倫次。

「現在國產的小麥質量也上升了,很需要啊!你看,改正了酒稅法后,啤酒的上市量也減少了,作為代替第三類啤酒在蔓延不是嗎!?*1現在各地的造酒者為了商品開發在找小麥和啤酒花!*2米最近也沒價值,每年總是多出來,太頭疼了!果然以后的潮流是國產麥嗎!?」

「陽、陽奈子小姐,我實家的確是種小麥的,但並不知道的很詳細……」

惠美拼命的想要躲開陽奈子的氣勢,在旁邊的真奧反芻*3剛才的對話。

「裹什麼的、地力什麼的,是什麼啊?」

「這個的話我知道,裹是裹作;地力指,給休耕地的土壤帶去活力的地力農作物。聽說過一般是蓮花、三葉草之類的東西」

「抱歉,雖然你難得給我說明,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解說搔弄著耳朵,真奧用力的瞪著鈴乃。

在那對面,惠美還是在拼命躲著陽奈子的質問,就在這時——

「喂!久等了!回去吃飯吧!」

万治與一馬把收獲的茄​​子與黃瓜搬到某處后,帶著很輕的卡車與小推車回來了。

因此話題中斷了,正當惠美安心時——

「那麼回去繼續說吧!」

陽奈子這樣宣言道,惠美的臉僵硬了。



「但是這樣真的行嗎……」

「啊?」

蘆屋發出略顯不安的聲音,真奧稍微感到疑惑。

回到房間的三個惡魔,在涼爽的風吹過的榻榻米上各隨己願的姿勢躺著睡覺。

「確實要早起,挺厲害的重勞動,但是……」

「嗯,確實。我也有點冷靜不下來。讓我們吃美味的飯菜,還讓我們午睡三小時之類的」

「都到這地步還給日薪,總覺得會得報應啊」

「惡魔在意會不會得報應是鬧哪樣啊」

「我已經想一生都睡著了……」

漆原一個人呆在窗邊,為到家為止一直持續的無力臉扇著風,一邊說著辭世的話語。真奧與蘆屋都沒在聽他說話。

「很難為情的是,現在的時點沒有我們能做到的事情。事實上,惠美那家伙不就奔出去了嗎」

「這事更讓人火大,同時也是不安的種子!」

蘆屋坐起身体,抱著頭。

結果,惠美無法從陽奈子的小麥交談那里逃脫。

惠美也放棄掙扎了,提前說了句'幫助實家種麥是小時候的事情',如果是自己能夠理解的范圍內會告訴給万治與陽奈子。

惠美的故鄉名是歐洲的一個架空土地,麥的品種名本來就不多,能說的自然也就不多,但是陽奈子仍然熱心的聽著。

看得起那個​​知識與經驗,所以惠美被陽奈子和一馬拉去視察想要裹作的水田。

「對這種事起競爭心理也沒卵用吧,比起意氣用事做了錯誤的事情,還不如聽雇主的話率直的休息」

「姆姆姆……」

蘆屋看起來還沒釋然,無法冷靜,導致開始不自覺的抖動了。

「對了!」

「……蘆屋,你剛才絕對想到多余的事了吧……我可是討厭哦,不去哦」

蘆屋突然砸手,抬起頭來。

在那個蘆屋說什麼之前,漆原先發制人的發出無力的話語。

「因這導致日薪出現差距我也無所謂,一路走好」

剛爬進壁櫥就反手關上隔扇。

「不如說,根據蘆屋想說的事,一考慮到如果我和你的日薪不出現差距的話,我就會變得不安啊……于是你想說什麼蘆屋」

真奧呈上苦言,現在這時點就算把漆原拖到哪里去都只是礙手礙腳而已。

「因為離開了定期的打工很久了,都忘記這點了。魔王大人,工作是自己去找的!艾米利亞和貝魯也活用自己的得意領域,雖然略傲慢,但她兩也各自得到了工作不是嗎」

確實,早上的食堂里鈴乃理所當然的在廚房轉悠,實在是想像之外的光景。

惠美也明顯比真奧他們對佐佐木家的貢獻度更高。

「特別是我們,還有路西菲爾這個主要的負面要素,這里應該由這邊申請工作,稍微將心比心更好吧?」

「不管你說什麼,我這邊絕對不去!」

從壁櫥里傳來抗議聲。

「……確實有道理。雖然不知道能做什麼,但就是不想天天在家無所事事才來這里的啊。出了遠門還在無所事事不就無意義了嗎」

真奧也坐起身,捶了下膝蓋站起來。

「雖說如此,但一馬先生、陽奈子小姐、万治先生現在不在吧。問問由美子小姐和​​​​阿永婆婆有沒有我們能做到的工作吧」

「如果沒有,那時候在家的周圍掃除吧」

真奧和蘆屋一邊說著,離開房間走下樓梯。

過了一會,誰都不在的房間中——

「真的去了」

雖然漆原自己宣言不去,但一個人被留下卻感到有點寂寞。于是從壁櫥里出來。

「這種時候,網絡是唯一的救贖」

漆原打開裝著三人份的行李箱,取出平常使用的筆記本電腦。

一開機,幸運的撿到了無限回路,順利的連接上網絡。

「我真尊敬做到這地步都想動的你們……該休息的時候休息也是工作的一環吧」

漆原一邊感覺著從駒根市的天空吹過來的淡淡清風,一如往常投身于網絡的風中。

南阿爾卑斯山移動的廣闊全景的巨大窗戶下,滿溢電子的光偷窺著小小的窗戶。



「噢————————!」

「……唔」

駒根市的山中,悠閑的喊叫聲與達觀了什麼的呻吟聲響徹著。

「天空!杰賽多!」

「杰—多」

「杰賽多!」

「杰……佩多」

「杰賽多————!」

「不管怎麼說讓阿拉絲·拉姆斯叫賽菲拉的名字也太勉强了」

真奧肩上坐著小小的愛女,以及——

「為、為什麼一志君一旦理解就不會用言語而是用行動來表示呢,啊好痛痛痛!」

她明明准備向蘆屋肩上的一志君教亂來的話語,他卻用哲學的表情聽她的話語。

讓人不得不苦笑。

「志君好厲害!已經能這樣說話了呢!」

在那旁邊,把尿布、濕紙巾、毛巾、口服補水液之類的看小孩用具裝入大手提包的千穗,看著兩人的樣子笑了起來。

「佐、佐佐木小姐,為、為何一志君要這樣扯我的頭發啊痛痛痛!」

「志君最近好像挺喜歡抓東西來扯」

「看、看起來的確如此,喂!一志君,稍微柔軟點……」

「因為一志君的手還很小,比起抓頭,抓頭發更方便吧」

真奧露出笑容,看著一臉安靜的用兩手扯著蘆屋頭發的一志君。

這是給予自薦的真奧與蘆屋的新工作。

那居然是,看護孩子。

一馬、陽奈子、万治都去工作了,本來應該和早上一樣讓千穗、由美子、阿永婆婆輪流來照看一志和阿拉絲·拉姆斯,但是由美子和阿永好像下午都有工作。

看來真奧他們的請求幫了大忙。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吵著要見媽媽,真是抱歉啊真奧先生、蘆屋先生,能兼顧散步把一志帶到陽奈子那邊去嗎?我和婆婆待會必須去趟選果工廠」

「看見母親的臉后,也會稍微冷靜一下吧。一馬和陽奈子都去了西邊的田哦」

「西邊的田?」

短暫接觸佐佐木本家的方方面面后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家族會把某個地方用『上』啊『下』啊『西』啊之類的方向來表示。

如果是親人這樣說倒是無所謂,但在『鄰邊』這個概念都與都市根本不相同的土地上,只依靠這個情報行動的話,毫無疑問會迷路。

「啊,千穗明白嗎?千穗不明白的話就讓伯母我帶過去」

由美子理解了真奧他們的意思,向千穗搭話。

「那個,我記得是過河后,沿著林子邊的側道右行的前方?」

千穗探尋著記憶回答道。

而且剛才的話里有『河』這個單詞出現了,難道說這個家的土地里有河流過嗎。

「就是那里。抱歉啊千穗,你能帶真奧他們去那里嗎?並沒有太遠,去了立刻就回來」

于是真奧他們受命,由千穗帶路,把一志帶到陽奈子所在的『西邊的田』會面。

惠美也在那里,所以不能丟下阿拉絲·拉姆斯。

于是,為了拜訪母親,由真奧、蘆屋、千穗、阿拉絲·拉姆斯以及一志組成的小隊,在夏天的山道散步中。

「呀,話說真是厲害啊。空氣很美味指的就是這個吧」

真奧從山道眺望著青空與南阿爾卑斯山這樣說道。

毋庸置疑,太陽的光照很强、氣溫也很高。

但因空氣清新也帶來了涼爽。

「阿拉絲·拉姆斯,不熱嗎?」

「不!志君、志君的帽子,草帽,一對的!」

「……唔」

阿拉絲·拉姆斯在這半天的時間內,完全和一志君相處融洽了。

到這里來的路和一志君對話(一志君只是回復『唔』)也傾盡全力了。

雖然形狀不同,但戴著同樣的草帽,雙方都很開心的樣子。

一志也只顧看著阿拉絲·拉姆斯,模仿她似的,抓住自己帽子的邊緣。

然后阿拉絲·拉姆斯把縫在帽子綢帶上的放松熊裁縫(恐怕這是惠美的喜好),朝著一志君炫耀著嘟起臉頰。

一志君自身還沒有辨別東西的優劣這種感情,于是認真的看著輕松熊爽快的表情。

「阿拉絲·拉姆斯,姐姐也想看看呢」

「姐姐!志姐姐!」

「阿拉絲·拉姆斯,那個說法不對哦。像這樣說的話,一志君就成姐姐了」

「阿拉絲·拉姆斯,姐姐?」

「唔,雖然並沒錯,不過自己這樣說自己也……」

「姐姐!阿拉絲·拉姆斯姐姐!一直是姐姐!」

「唔,怎麼說都行吧」

「啊好痛!剛才扯的特別强……」

「啊哈哈哈哈!」

雖然對蘆屋很抱歉,就算是千穗也不禁對這場面笑了起來。

「總覺得蘆屋好像一個被一志君操作的機器人」

「因為漆原窩在房間里,所以現在絕贊安心中……」

確實,如果漆原看見蘆屋這個樣子的話,應該會暫時當做笑點再倒下。

「漆原先生,沒問題嗎?一馬兄長挺擔心的」

今天只在飯桌上見到漆原的千穗這樣詢問道。

「雖然看起來很疲勞,但不會死吧。說不定趁著現在是休息時間,在上網吧?」

「話說回來佐佐木小姐,西邊的田還很遠嗎?」

五人來到了出門前由美子所說的林子似的地方,但至今仍未見水田。

對著被一志盡情扯頭發、稍微想哭的蘆屋苦笑一番,千穗追溯記憶指著前方。

「還差一點,這個林子稍前的有座橋……呀!」

「姆!」

就在這時。

從旁邊的林子里,奔出一個黑色的影子。

預想之外的事態使千穗發出叫聲,蘆屋也停下了腳步。

「什麼,怎麼了?」

因為重擔阿拉絲·拉姆斯導致遲了一步的真奧,見到兩人的樣子驚訝了。

「沒、沒有。並沒什麼大事。從林子里奔出了某種東西……」

「是,那個吧」

千穗與蘆屋看著擦過腳邊的影子的行跡,真奧看著千穗指著的那個東西歪頭。

「……那個,是什麼啊」

停在路邊看著這邊的那個,是從沒見過的動物。

並不是很大的動物。小小的眼睛、有著小耳朵的瘦臉、胖墩墩的長長身体與略胖的尾巴、以及與長長的身体和尾巴略不融洽的短小四肢。

要說是松鼠的話,身体也太長了。

也絕對不是犬貓類的動物。

「是什麼呢……看起來不像是特凶爆的動物」

蘆屋一邊說著,一邊把騎肩膀的一志​​​​重新背好。

然后像是為了保護真奧與千穗一樣,向前一步。

然后那個謎之動物警戒著蘆屋的動作,然后輕巧的轉身跑走。

「雖然我是第一次看見,那是狸貓、狐狸之類的?」

真奧舉例出自己知道的、卻很少在都市看見的動物。

千穗對此表示否定。

「我覺得……不是狸貓。看起來感覺像黃鼠狼」

「黃鼠狼嗎。原來如此,的確以前在圖書館看的照片就是那種感覺的。不管怎樣,沒出事太好了」

因為蘆屋的一句話,稍微產生恐慌的一行人再次開始行動。

「蘆屋,你到底是因為什麼理由才會在圖書館看見黃鼠狼的照片啊」

終于在前面看見像是水田似的東西時,真奧詢問道。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實際上我調查過狸貓、狐狸還有河童」

蘆屋用十分認真的表情回答道。

蘆屋和真奧沒有察覺到,他們對話中突然出現的『河童』這一單詞,使千穗想起昨天夜里和真奧去散步的事情,一個人害羞中。

「剛來日本沒多久的時候,調查了下日本的巨大魔物」

「狸貓、狐狸、河童以及黃鼠狼之類的,都是都在日本中流傳的人被妖迷惑的典型」

「啊啊,這樣啊」

意外很認真的理由,真奧很輕易的認同了。

「特別是關于河童和黃鼠狼對人類很凶爆的傳說很多,有過關于魔力回復能不能期待它們的這一時期……但是」

「哎?」

「來到這里后出乎意料的發現河童被人類所愛,關于那方面的探索我已經放棄了」

「啊啊……河童呢」

蘆屋果然是在意那個河童館吧。

察覺到真奧所想,蘆屋也跟著苦笑。

「結果河童只是架空的生物,從古就把黃鼠狼當做有著外觀所不具備的凶暴性的有害野獸。僅僅如此而已。真是的,這個國家太過于和平了,真讓人困擾」

「……是呢。哦,在那里的是……」

「媽媽!」

「唔」

「見到了!」

孩子們比真奧他們更快地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將要去往的前方道路那,小河從山上流下經過林子,河上搭著石橋。

那里有著一條從河里引水到田的用水路。

到了秋天豐富的、能期待收獲的、廣闊無垠的綠色水田中,有著惠美、陽奈子,以及一馬的身姿。

「那個大概是昨天說的花面狸」

「啊啊,那個啊」

陽奈子從千穗和蘆屋那里聽到謎之野獸的外觀后,一邊把一志放在膝蓋上一邊說出回答。

「千穗,那家伙有多大?」

「哎……突然從林子里跑出來不知道具体的……大概這麼大吧?」

對于陽奈子的疑問,千穗一邊歪頭,一邊在身体前擴展開手。

「唔,挺大的呢。也就是說吃了某種東西?」

「去年番茄的住宅被洗劫了,大損害啊。那真是夠慘」

因為大損害這個單詞,聽著兩人對話的真奧不禁回想起和惠美的對話。

到底出了有多大的損害,不自覺的在腦袋里計算起來。

「明明很快就會死,它一見到臉能通過洞穴就立刻逃進去。去年一志喜歡的番茄被吃了很多啊」

「阿拉絲·拉姆斯也喜歡番茄!」

于是,坐在真奧膝蓋上的阿拉絲·拉姆斯也這樣主張道。

「哦,是嗎。一志聽到了嗎,姐姐也喜歡番茄哦」

「唔」

「姐姐!志君也喜歡番茄?」

「很喜歡哦。阿拉絲·拉姆斯除了番茄還喜歡什麼?」

「咖喱!」

「咖喱嗎,對一志來說還不能吃呢」

准確來說,咖喱是『媽媽』最喜歡的食物,基本上對阿拉絲·拉姆斯來說,媽媽喜歡的東西她全都喜歡。

「還有,玉米湯!」

「這個的話一志也很喜歡,今天的晚飯就做玉米湯吧」

「嗯!」

「湯!」

真不愧是習慣小孩子的陽奈子,立刻就抓住了阿拉絲·拉姆斯的心。

「說起玉米湯,我想起來了。鈴乃去哪里了?」

在這時,惠美兩手拿著鮮艷顏色的長草束來到這里。

穿著長靴,村衫和作業服粘上了點泥土。

「……到底在做什麼啊」

回答惠美的疑問之前,蘆屋對那個樣子提出了問題,

「在拔稗子」

「稗?」

惠美把草束放在腳邊。

仔細一看前面有些難看的稻穗,就算從外行人眼里也能看出與水田里的米差別很大。

「從哪里飛過來的、順著水流過來的種子,會扒在稻穗的根邊成長。因為不是打算除草才來這里的,所以也沒有道具。量看起來也沒太多,所以三個人用手拔」

「是那麼簡單能分辨的東西嗎」

「顏色完全不同。稗和米、小麥不同,呈明亮的黃綠色」

惠美向其中一掛伸出手,把在眼前的稻穗拿來比較。

確實,比來一看,與深綠的稻穗不同,惠美拿著的草是明亮的黃綠色。

千穗對色彩分辨感嘆時,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突然抬起頭看著惠美。

「誒……啊,鈴乃姐在准備晚飯」

「誒?是這樣嗎?」

對千穗的回答感到驚訝的,並不是惠美,而是真奧。

說起來剛才出門時,沒有在家里看見她啊……

「真奧哥們下來的時候,她正好在廚房的里門那里磨菜刀」

「那家伙是哪里的鬼婆婆啊」

「被本人聽到的話會被打死的哦」

山間小村里,穿著和服的鈴乃在古老的宅邸磨菜刀的構圖,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挺古式的一個光景。

「由我來傳達給本人,大概今天真奧會沒有晚飯了」

「爸爸,沒飯吃!」

千穗提起的拱架,以最糟糕的形式交給了惠美和阿拉絲·拉姆斯,真奧察覺到那個變為狂氣的傳球練習的氣息。

「抱歉,我撤回並道歉,所以只有那個……」

「啊哈哈哈哈,果然真奧在孩子面前抬不起頭呢」

陽奈子笑看因惠美和阿拉絲·拉姆斯合作而低頭的真奧。

「陽奈子姐姐……」

千穗在那旁邊嘟起嘴巴小聲的抗議道。

「嗯,就是為了看千穗的那種表情,才故意說的」

「真是!」

「抱歉抱歉,啊,說起來游佐小姐,一馬呢?」

陽奈子察覺到剛才還和惠美在一起的一馬不在,環顧周圍。

「下方的排水用水路被垃圾塞住了,現在在打掃」

「垃圾?」

「是。說過有几個堤壩進了些木渣和木皮這種話」

「是這樣啊。怎麼回事呢,明明之前也掃除過……」

陽奈子站起來,看著從眼前的水田延續到一馬所在的下田的水路。

水田中的水並不是直接從河里取的,而是一個地域共用一個上水道,從給水栓那里引水的形式。

因此如果排水道堵起,會影響到自己田和上水道。每個家都不會欠缺定期管理。

然后那個視線,移到了真奧他們剛才所在的、作為排水路起點的河流附近的瞬間。

「……!」

陽奈子的表情一變,緊張的倒吞一口氣。

「怎、怎麼了?陽奈子姐姐」

千穗對那個不尋常的樣子搭話,但是沒有得到答復。

「唔?……唔」

但是用力抱緊原本就抱著的一志,臉色青白的蹲下身体。

「大、大、大家冷靜點,別發出太大的聲音。蹲下身体,拜托了」

陽奈子顫抖的聲音明確表示了不是尋常的東西。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啊,一馬……」

「陽、陽奈子姐姐振作一點,到底怎麼了!」

千穗感覺到抱著一志顫抖的陽奈子的異常,想向那個后背伸手搭話時——

「千穗,安靜點」

被惠美塞住了嘴巴。

然后就這樣把手放在千穗的頭上,慢慢的放低身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蘆屋和真奧緊張地低聲叫千穗和陽奈子(千穗的堂嫂)伏下身。惠美已經伏下身,對著陽奈子的方向說出以下的短語。

「有熊」

「咦……」

「啊……」

「xi,ong……?」

真奧和蘆屋和千穂,吃驚地朝水稻的空隙可以看到的河那邊望去。

雖然因為伏下了所以視線被擋住看不太清楚,不過那儿的確有一個黑色的身影。

「xi,熊是指那只熊嗎?」

不知道還有其他熊嗎,不過朝千穗點了點頭的惠美忽然抱著阿拉絲·拉姆絲。

「是的,那只熊哦。」

指了指縫在阿拉絲.拉姆絲草帽上的relaxbear。

然后,斜眼看著的陽奈子,

「啊哈……啊哈哈」

雖然被嚇倒了不過還是掛著微笑。

「被嚇倒了嗎?」

「啊、一點也不、不過、謝謝了。我想自己也要堅强一點呢。」

惠美機智地令陽奈子脫離了恐慌。

「太好了。」

惠美露出了安心的微笑,然后看著水稻間那個身影,表情又嚴肅起來。之后她問陽奈子。

「之前有熊來過嗎?」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聽過一馬(千穗的堂哥)說過這個。」

這時,聽到一馬名字的全員面面相覷。

「喂、蘆屋。你、去下面通知一馬先生。」

「我明白了。」

蘆屋認真地點了點頭,保持著蹲的姿勢移動。

「不過熊感覺到人類的氣息不會逃嗎?所以登山人士才會帶上鈴鐺……」

「我們沒有鈴鐺。」

千穗冷靜地否定著真奧和惠美。

「陽奈子小姐沒聽​​過的話,大概是從遠處來的?」

「所以才那麼瘦啊。」

「用餌引它過來的話……不過有點麻煩呢。」

看著野獸的身姿,真奧和惠美說出了以上的話。

那個絕對是熊。

因為以四足爬行所以高度不能確定。

雖然沒想像中大不過也夠大了。

真奧站起來的話大概比它高。

被黑色的毛覆蓋著,但似乎很瘦。

被食物吸引,而走了一段長距離過來之后因為看到很多人類而被嚇倒而攻擊人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不可以折返的話,那麼在不接近它的情況下逃走吧。蘆屋哥和一馬哥跟在后面。然后再聯絡警察。」

「這是最好的提議。」

聽到千穗的提議,惠美點了點頭,真奧也隨即同意了。

千穗比陽奈子要冷靜很多,這是因為她相信著無論是熊還是暴龍出來都不是真奧和惠美的對手。

「小、小千穗還真是厲害呢。我的腳都震得快站不穩了。」

不知道這件事的陽奈子為自己丈夫年幼的堂妹的大膽而震驚著。

「沒、沒那種事啊!我也很害怕啊!」

發現自己表現得有點奇怪,千穗連忙搖了搖頭。

「那麼,慢慢地逃跑吧。真奧,阿拉絲拉姆絲就拜托了。小千穗帶著一志弟弟。陽奈子小姐由我扶著。」

惠美命令之后,全員點了點頭。

「好了!阿拉絲拉姆絲,殊!」

「啊伊! 殊!」

阿拉絲拉姆絲捂著口,强而有力的視線朝著爸爸的方向望去。

「對……對不起呢游佐小姐。」

「沒關系,慢慢走吧。」

惠美扶著一臉歉意地看著她的陽奈子。

然后在千穗打算從陽奈子身上抱起一志的時候……

「咦---!」

剛才為止一直很乖巧的一志,忽然哭鬧起來。

空氣凝結了。

「殊、殊!」

雖然千穗焦急地哄著一志,不過一志沒有停止哭泣。

一志察覺不了周圍大人緊張的樣子吧。

不過要他從一直抱著他的母親的胸脯中離開,使他更加不安了吧。

「一志,媽媽沒有事喔。所以安靜下來吧。」

聽著母親懇切的請求,在千穗懷中搖來搖去想要媽媽的一志,

「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得更加厲害了。

焦急的千穗連忙捂著他的口。

「槽糕!它注意到了!」

不過已經為時已晚。

隔著一塊田的熊,察覺到一志哭泣的聲音而接近了。

「拜托了、安靜點……」

「這個,麻煩了啊。」

看到正在接近的熊,真奧皺起了眉頭。

普通的熊的話,在注意到人類的氣息的時候,應該會嘗試隱藏自己的身姿或者逃走。

但在接近他們的這只熊,只是張大嘴巴喘著氣、並可以看到它流著口水。

「小千、帶上一志弟弟和陽奈子小姐想辦法去和一馬先生和蘆屋會合。這邊由我和惠美負責!」

「啊……是、是的!」

雖然還是有些疑問,不過千穗很快明白了二人的意圖。

已經沒有躺起來的意義了,即使千穗掩著他的口,一志的哭泣聲依然能夠聽到。

察覺了哭聲的熊筆直地朝他們的方向跑去。

「來了哦、惠美。」

「明白了。」

惠美明白了真奧的意思,然后、

「「喝!!」」

兩人突然一起站起來。

在那個瞬間,受驚的熊停止了奔跑。

看准這個瞬間,千穗左手抱起一志,右手扶起陽奈子的肩膊逃離現場。

「陽奈子姐姐、走了喔!」

數度親眼在旁邊見識過真奧和惠美異次元戰斗的千穗明白。

熊程度的對手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啊、不、不過,他們兩個和阿拉絲拉姆絲妹妹……」

「可以了、現在要保護的只有陽奈子姐姐!給我冷靜下來!」

「嗯、嗯、明白了。」

陽奈子因為擔心真奧和惠美而打算回頭,不過在千穗的用力拉扯下離二人越來越遠。

雖然熊注意到千穗他們的逃跑,但因為警戒著突然出現的真奧和惠美而沒有動。

「日本的熊被盯著也會被嚇到了呢。」

「現在就朝這個方向逃跑也不是不可以呢。」

在山中和熊對峙的時候,背向它奔跑是不可以的。

因為這樣的話熊便會把對手認為是獵物而開始攻擊。

本來對峙著的熊是應該不會把視線放到對手以外,但眼前這只熊卻因為被一志的哭聲所吸引過來。

如果真奧和惠美現在后退的話,便會使千穗她們暴露在危險之中。

「沒有事吧,阿拉絲拉姆絲。」

真奧一邊和熊對峙著,一邊撫摸著阿拉絲拉姆絲的頭發。

「殊-的說。」

阿拉絲拉姆絲剛才為止也一直聽話地掩著嘴巴。

「還真夠從容的,你的未來會很可怕吧。」

雖然是這種時候,不過真奧還是露出了苦笑。

「對臭味沒關系吧?臭嗎?」

不過即使不覺得害怕,也會嗅到大型野生動物特有的体臭吧。

真奧和惠美也,對熊特有的獸類的臭味感到有點無力,不過,

「臭臭」

阿拉絲拉姆絲誠實地說出以上的話,保持著用手掩口的姿勢把額頭靠在真奧的胸口。

真奧苦笑著撫摸女儿的頭發,然后吸了一口氣,再次和熊對峙。

「那麼,必須要嗎?」

「在這儿逃走是最好的做法呢……」

惠美視線未端可以看到千穗和陽奈子和一志在稻穗的陰影下的身影。

還有一點就可以到達一馬和蘆屋所在的地方了。

「魔王,大家也立即。那麼」

「我明白了」

依然在大聲喘著氣地停在那儿的熊,因為厭倦了和兩人對峙而偶爾望向其他地方。

不知道這是逃走的先兆還是純粹被其他東西分了心,惠美和真奧它是否會有新的行動警戒著,保持著最低程度的對話。

即使是不情不願的情況下,兩人也是一起生活過過而且理解對方的生活。

然后真奧也好惠美也好,都沒有注意到熊以外的東西,在他們注意的那個瞬間,他們的表情都嚴肅起來。

就是那個時候。

「噢」

雖然不能確定是否二人宛如厲鬼般的表情起了作用,但熊回過頭向后逃走了。

似乎是放棄了。

之后就是通知警察和當地的狩獵協會吧,至少現在這個場合中,這是對人類和熊也是最好的發展了。

沒錯,如果可以這樣就好了。

「咦?」

「耶?」

突然傳出了這個聲音。

注意到這個不知是什麼的聲音,真奧和惠美的表情僵硬起來,這次這個表情起不了作用。

在真奧他們剛才走過來的路那儿,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只是像征式地鋪了的道路就只有一輛車的寬度,在那條隨隨便便地鋪好的路上一輛大型黑色休閑車(Recreational Vehicle)以相當快的速度接近過來。

好不容易才轉身離開的熊,察覺到汽車的聲音又折返回來。

「喂喂、那什麼啊。那可不是佐佐木家的車子哦。」

在絕對不算寬的道路上高速行駛的黑色休閑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熊之后便響起了汽車汽笛(klaxon,和原老師這個外來語我思考了半個小時才想到底在說什麼orz )。

「什麼!?」

「騙人的吧!?」

這也難怪真奧和惠美會面無表情。

對視和休閑車的駕駛席之后,不可能看不到真奧他們的身姿了。

即使受驚的熊來襲擊真奧惠美的話那也還是意料之內。

然后,迎來了最令人害怕的發展。

被猛然前進的休閑車的引擎聲嚇倒的熊,和真奧惠美對峙了一會之后逃往和車子相反方向的千穗、陽奈子和一志逃走那里。

「槽糕!小千和陽奈子小姐!快逃!」

雖然真奧這麼喊,不過明顯遲了。

還有一點距離,只要千穗他們慢一點便會被熊接近。

原本水稻田便很難加快速度。

注意到自己快要被熊追到的千穗,除了據出無表情的臉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真奧哥!」

「一馬!!」

千穗和陽奈子發出了悲鳴,正當以為已經為時已晚的時候,下一個瞬間。

「……咦、咦咦?」

擁抱著陽奈子閉上眼睛的千穗,發現什麼都沒發生后稍微張開了眼睛。

能夠嗅到周圍熊的臭味,危機肯定尚未解除。

不過,「呼、」

惠美扶著陽奈子,然后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為……什麼,會,這樣啊!!」

飄揚的長發和半陷進土的腳。

和千穗差不多,比陽奈子嬌小的惠美站在她們前面保護著她們。

「游、游佐小姐!?」

「哈、咦、啊、嗯、發生什麼事了?」

「陽、陽奈子小姐別看啊!」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警告是徒然的,陽奈子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令人衝擊的光景。

「什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麼……!」

「那、個……老實一點吧!!」

惠美停止了衝過來的熊。

「小千穗、快點離開!」

「啊、嗯、啊、是的、陽奈子姐姐快點!」

「啊、啊?咦?你、你沒事嗎?!怎麼了?這是什麼一回事?」

「即使你在意發生什麼事,也可以了快點!」

無論怎麼想,都不能在一個都市OL阻止四足前進的熊這件事上定下一個合理的說明。

焦急的千穗半拖著陽奈子離開現場。

「惠、惠美!沒事吧!?」

「沒事……才怪啊!現在該怎麼辦啊!!」

聽到真奧的聲音作出回答的惠美,使起了腰部的力量,正面抬起了熊的肩部,然后集中精神,在一瞬之間,使熊四腳著地擊退了熊。

「咕呼呼呼!」

剛剛被擊退的熊,呻吟著用前肢再次站起來。

「還……還沒可以嗎!」

「人」這個字,絕非由熊和異世界的勇者互相支撐而成。

不過就結果而言,惠美現在和熊相手用力握住卻形成了這個形狀。

「媽媽,加油!」

「魔王!你個笨蛋別看戲把阿拉絲拉姆絲抱離這里遠點!」

惠美發出了慘叫。

雖然現在是很緊張的局面,但是在和熊相扑時被女儿加油,無論作為母親還是一名女性都不怎麼好。

不過,上天並沒有就此放過惠美。

「陽奈子!一志!沒事吧!!」

聽到下面傳來的一馬的聲音,惠美陷入絕望之中。

「一、一、一馬!那個,游佐小姐和熊……那個……」

陷入混亂中的陽奈子很辛苦地總算把想說的話傳達出來。

「咦?」

在一馬后面追過來的蘆屋,在看到水田化為巨型土表(力士比賽相扑的場所)之后,不禁發出驚呼。

「蘆、蘆屋哥!一、一馬哥哥他們!」

「啊哈、哈是這樣子啊、這個、陽奈子小姐和一志弟弟沒事的話總之先從這儿離開吧……!」

被惠美和熊的相扑組合弄得無語可說的蘆屋和千穗,想盡辦法把三人拖離現埸。

「不、不過游佐小姐!游佐小姐在那邊啊!」

不過要扯開他們實在有點困難。

蘆屋利用自己巨大的身軀拼命遮住陽奈子和一馬的視線。

在他的背后,惠美和熊的相扑組合的平衡已經崩潰。

「一馬哥哥!沒事的所以打電話! 警察和狩獵協會!游佐小姐由真奧哥來保護!對吧真奧哥!」

「…………啊,對,對呀就是那樣,惠美---。沒事吧---!」

「你害我分心了啊給我閉嘴啊!你個!!」

千穗用尖銳的嗓音在一馬旁邊大喊,總算在氣勢上壓倒了他。

真奧為了和應千穗的謊言生硬地說出了以上的話,然后惠美聽到那句說話后拒絕了。

淺起了夾雜著泥土的水花,踩塌水稻、即使這樣從東京過來的OL仍然一步也沒有被熊推到,不如說她已經把熊推到土表的邊緣。

此時,蘆屋和千穗已經把陽奈子推到遠一點的田地那儿了。

「游、游佐小------姐!」

聽到陽奈子悲痛的叫喊,惠美自己也悲痛得快哭了。

徒手和熊展開戰斗、已經不能用任何理由去解釋了。

「惠、惠美!一馬先生和陽奈子小姐已經走……」

「沒有重要的事的話給我閉嘴!真是的!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占了優勢,但惠美的眼睛已經凝滿淚水,所以她抬起頭大喊。

就在這時,不由得和熊四目相覷。

因為熊所呼出的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口氣而皺起眉頭,那只熊,似乎比起第一印像要來得瘦。

抓住惠美的手腕,打下來的手掌,直接接觸下可以發現這熊的骨格比先前肉眼觀察要細。

這只熊很餓吧。

恐怕就是因為很餓而為了尋找食糧來到這儿的。

「……對不起呢」

這只熊非常之值得同情。

不過,惠美是人類。

現在在這儿的,是在日本生活,在人類社會辛勤工作生存下去,名為游佐惠美的一人的人類。

她不可以不去排除像這樣子傷害到人類社會的存在。

惠美以遠遠凌駕于熊的反應速度,在熊不注意時踢向熊的右腿。

失去支點的熊跪在地上。

惠美再以右拳向粉碎了熊的下顎。

熊搖頭晃腦地發出了悲鳴。

但惠美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完結。

她用手腕往熊的胸口打去。

「……不會原諒我吧」

在受到手腕攻擊那一瞬間,熊因為物理上的衝擊而痙攣(肌肉發生急遽而不自主的收縮)起來。

惠美在以手腕攻擊的同時,打入了聖法氣的能量塊。

「還真難纏呢。」

熊依然站立著。

雖然有所斟酌,但在受了異世界的勇者的攻擊之后,熊宛如要將生命燃燒貽盡一樣依然站立。

「咕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宣示自決心意志的咆哮,熊使用了渾身的力量把手臂向惠美揮去。

惠美毫不費力地接下熊手臂的攻擊並以流水一般的動作把左手向熊的左臂打去。

下定決心之后惠美向熊的前胸打去。

「哈啊啊啊啊啊!!」

熊的上身已經失去平衡。

「鳴喔喔喔喔喔喔!」

聽著真奧的呼聲,惠美對熊使出了一個完美的背摔。

熊黑色的巨体在藍色的天空中划出了一個弧形的水花。

在它的背部碰地面的一瞬間,引起了巨響,這個衝擊也撥起一大堆水和泥。

「哈啊……哈啊……已經,不能再站起來吧。」

雖然好像還活著一樣,既然被使出背摔的話理論上應該氣絕了吧。

惠美確認了熊的沉默以后,呼了很大的一口氣,解除了緊張的狀態。

然后,「游、游佐小姐?」

聽到后面傳來的聲音,惠美立刻板直背脊,表情也僵硬起來。

慌慌張張地轉過頭后看到的是看著惠美背后剛剛被惠美打倒的熊的陽奈子和無論如何拿著武器比較好所以拿著根不怎麼可靠的木棍的一馬。

「那,那個……這個呢,這個……」

仿佛是戰斗后才反應過來,惠美汗如瀑布。

「游…游佐小姐現在、那、那只熊、那個」

「不、不是這樣子的一馬先生!這、這個雖然沒有錯不過我什麼特別之處也、那個」

「……扔、扔」

看到了那個背摔。

然后在后面出現了拿著棒子的蘆屋,千穗也走了過來。

兩人都為著阻止不了一馬而露出了一副抱歉的表情。

蘆屋拿著棒子是因為要和一馬一起幫助惠美。

然后在前往的時候一馬的眼睛很清楚地看到了被摔到最高點的熊的身姿。

「才不是那樣子啊!那只熊只剛好滑倒了所以我才撿回一條命啊!這個那個真奧!蘆屋!小千穗!你們也說點什麼啊!」

惠美一邊擺出奇怪的姿勢拭擦粘在衣袖上的熊毛,一邊臉紅耳赤地說出以上的話。

不過即使沒有看到她對熊使出背摔那一幕,身上粘著熊毛的惠美腳邊剛好有只倒下的熊誰看到也會這麼想的吧。

『惠美打倒了熊』

雖然惠美一點也不像平常的的她那樣坦率地向真奧和蘆屋求助,但他們也想不出一個令一馬信服的說法,而千穗則把目光放向后天的方向。

然后...

「媽媽好厲害!把熊解決了!」

阿拉絲‧拉姆絲說了這句話之后,一切都完了。

這就是駒根市佐佐木家去到最后一代依然傳頌下去的『殺熊者游佐惠美傳說』開始的一瞬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01:06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6-8-30 05:16 PM 編輯

魔王和勇者,為了守護佐佐木家而振作

「哎喲、看到了這個!」

漆原頻頻按著鼠標、開心地操作著筆記本。

「……」

「地區報就不用說,全國版的地方欄即使占很少欄位但也會刊載的吧!」

「……」

「哎呀、沒有拍到照片真是太好了!稍微在都市用手機照張照片的話,一瞬間就傳出去了!」

「……」

和快樂的漆原對照的,當然就是在蹲在房間一角抱著頭的惠美。

不知漆原是純粹心情好還是有意挑釁她,但惠美能回嘴也沒有,只顧著抱著頭低聲呻吟。

不應該發生的熊闖入人類村庄的事故,是足以令全國媒体都去報導的大事件。

應該會引起日復一日的自然保護和動物保護方面觀點的辯論但是但今次理論上應該是其次的東西實在太過搶眼,本身的問題反而沒什麼人討論。

「咦,什麼?『駒根市打倒熊的是,前來進行農業方面幫手的女性(23)。和身高兩米的雌性黑熊對峙后大喝一聲一拳把熊打到氣絕。』這個,在体育報的即時專欄上喲。」

「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明明是打了一會儿之后把它丟飛的!」

惠美終于嘗試作出微不足道的反駁,但這些當然傳達不了給大眾媒体的讀者們。

「這個說法聽起更厲害吧。」

漆原聽到后笑道。

但是這樣子的一篇報導占著板面的話、理論上真奧他們不用說、一馬和陽奈子也應該什麼也沒有說出去的啊。

「然后……『但是如果要去登山的時候忽然遇到熊,要在對峙的同時慢慢后退,在確保自己的安全后通報給警察和狩獵協會,請讀者注意這一點。』這樣子呢。 」

「我有那樣做啊!根本上我的年齡是二十三是什麼意思啊!不是應該要好好調查清楚才寫報導的嗎!?」

惠美咬牙切齒地對漆原說。

下午的騷動,不僅僅是市內,整個長野縣都陷入騷動之中。

整個縣來看熊在人類的村庄出現並非沒有先例,不過在駒根市的佐佐木家周圍的區域是第一次發生,因此旁邊可能有熊經過的自治區域也加强了警戒。

收到佐佐木家的通報的警察和狩獵協會,當然不會相信熊是由一名女子解決的說法。

不過那個水稻田除了稻穗以外什麼也沒有卻是壓倒性的事實,到底那只熊是因為什麼理由在那個地方氣絕,在思考以后也只有是當時在場的人類作出了什麼方式的反抗這項。

所以最后警察公布了「熊是被居民以適當的方式捕獲了」這個說法。

既沒有受傷的人,熊又死了,正當熊出沒事件要完滿落幕的時候。

事件發生的當天就有很多當地的報紙啊周刊啊体育報紙啊的記者拿著名片出現在佐佐木家的房子旁邊。

即使警察所公布的事實是被公認的,但不知從那儿漏出了現場有名年輕女子和抱著小孩的男人的消息。

那名打倒了熊的年輕女子,在不久后便什麼都沒有說地離開了,現在惠美在二樓和漆原在一起有點困擾地座著。

「歸根究底啊!如果不是那輛亂來的車做出笨蛋的事情的話,我也不需要和熊戰斗啊!這輛車是引放事件的主因啊!怎麼沒有寫!?」

當然有對過來的警官申報了那輛使熊受驚的謎之黑色休旅車的事情。

不過由于惠美他們當時根本沒有記下車牌的時間、只記得那輛車的大致形狀和顏色,所以警方給予了實在難以去檢舉和逮捕他們這種令人抓狂的回答。

「不對啊,明明那邊有金太郎。」

「誰是金太郎啊!」

惠美抓狂起來,抓起房間角落疊住的坐墊中的其中一枚拋向漆原的方向。

「停止這種生氣時丟東西的習慣吧!這麼看來把熊丟飛的事情是真的吧。」

狠狠地挨了一座墊以后,漆原不滿地說。

「這樣子不好嘛。佐佐木陽奈子和小孩都沒事不是嗎?」

「你停止這種氣人的嘲笑的話,我會老實地點頭的哦。」

第二個坐墊,但漆原不為所動。

「怎麼這麼吵?」

頭上戴著三角巾的鈴乃,打開了房間的紙門。

「半藏大人,是時候止著在惠美大人身上找樂子了。好不容易万治大人才趕跑了大部分記者了,而且一開始這就並非一個適合詳談下去的話題。」

鈴乃看了一眼房間的情況,就明白了漆原和惠美在做什麼。

與此同時,惠美和漆原都注意到一件事。

鈴乃叫他們的日本名字,這意味著她旁邊有人。

「一馬大人,可以了。」

果然鈴乃身后出現了一馬的身影。

「抱歉、可以借我一點時間嗎?」

一馬說著走進房間,在惠美面前坐下。

鈴乃關上紙門,在門后正座著。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馬突然以很大的幅度向惠美鞠了一躬了。

「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守護了陽奈子和一志!」

「啊、不、不客氣。」

「為了放心有讓陽奈子去醫院,只有一點擦傷然后什麼事也沒有。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陽奈子小姐,這樣子啊。太好了。」

現在惠美的內心一半為著陽奈子沒什麼大傷而開心,一半則擔心一馬下一句要說什麼。

以地球的常識來說,弱小的人類完全沒有赤手空拳打熊丟飛的道理。

一馬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如果他發現惠美的異常之處的話該怎麼辦呢,當惠美這麼苦惱著時候,

「說起來,游佐小姐不去醫院真的可以嗎?」

「咦?」

「畢竟和熊正面接觸過。」

「咕!」

並沒有提及把熊丟飛*那件事。

「沒、沒事的。可以借我用一用洗手間嗎?我想換衣服。」

慌慌張張的惠美,回答了不像答案的答案。

要說的話,惠美受到最大的傷害就是染上了一身熊的臭味。

「這樣子啊……不過,如果之后身体有什麼異話的,一定要告訴我哦?可以幫的話一定盡最大程度幫忙。」

「是、是的。在那個時候。」

惠美擺出笑容點了點頭。

「那麼再見了,游佐小姐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游佐小姐的份真奧先生他們會一起努力的。因為今天游佐小姐是佐佐木家的英雄呢。 」

在再次道謝,握著惠美的手鞠了一躬之后,一馬離開了。

「呼,這樣應該沒事了吧。」

聽到一馬下樓的聲音,剛才一直盯著他的鈴乃呼了一大口氣。

「聽說艾米莉婭打倒的熊似乎是『既年老又因為飢餓而缺乏体力的熊』。」

「咦?怎麼一回事?」

惠美把頭向前傾。

的確是一只飢餓的熊,但感覺上並非可以用年老來形容它的体力。

「原來如此,資料上並非一致嗎?」

漆原似乎已經明白鈴乃說話的意思了。

「比起都市來的OL對熊使出背摔使其氣絕。那邊的說法比較好相信呢。」

「是這樣子啊。」

「啊啊……」

總之比起說惠美比普通人類强大很多,熊原本便是瀕死的,然后惠美拼死的反抗偶爾地成功了這個說法比較好理解相信。

雖然這個說法實際上低估了瀕死野生動物的力量,不過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認為的話那大概就被承認了。

「不過,大部分人都這麼想當然很好。但一馬先生啊陽奈子小姐啊事情可是在他們眼前上演的啊。」

惠美不安的,說是那件就是那件事。

人應該會相信眼前看到的而非文章上寫的吧。

鈴乃露出復雜的表情點了點頭。

「擔心一馬大人會說出去的話,我認為並不需要記憶操作。」

「但是一馬大人也好,陽奈子大人也好都對于對外宣稱是『游佐恵美』友人的我面前一字不漏地說出了艾米莉婭和熊的戰斗。兩人在熊事件完全過去之后,即使對誰說出這件事,也只會被當成是酒后的胡言亂語吧。」

「這樣啊……」

一馬和陽奈子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惠美也不打算再提這個。

他們和自己、還有千穗的羈絆是可以確定的。

「嘛,「野熊殺手」這種對艾米莉婭來說並非本意但對佐佐木家的人來說是有點超自然的記憶……」

「給我等等貝爾,那個是什麼?『野熊殺手』什麼的。」

「印象肯定很深刻……什麼?」

在想著打算對一馬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的那個瞬間,惠美因為聽到一個令人不安的稱號而張大眼睛。
「哈哈哈、野、野熊殺手……」

漆原笑噴了。

鈴乃望向怒氣衝天的惠美,連忙說。

「不、不是……我是剛才從魔王和艾謝爾那儿聽來的,那兩個家伙說得相當高興……」

「魔------王-------!!!!」

惠美從剛才冷靜的態度一轉。

眼瞳中仿佛有火焰噴出來,朝著並不在場的真奧大吼。

「不、不對冷靜一點等一下艾米莉婭! 魔王和艾謝爾現在不在家!剛剛和万治大人一起出去了!」

看著打算直接踢被紙門衝出去的惠美、鈴乃慌忙制止。

「放開我貝爾!阿拉絲拉姆絲在那里?該不會和魔王在一起吧!」

「阿、阿拉絲拉姆絲在下面的房間和一志一起睡午覺!放心!」

「怎麼去放心啊!阿拉絲拉姆絲說出「媽媽是野熊殺手!」的話怎麼辦!我這輩子都不能面對她了!」

「不過反正她都看到(你殺熊)了。」

漆原冷靜地表達了,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

「小孩子對語感那些是很敏感的,一旦用了一個稱呼就會用下去!魔王教會阿拉絲拉姆絲說『野熊殺手』那個瞬間,就是他人頭落地之時!」

「這是什麼宣言啊!拜托了冷靜下來!」

「為什麼討厭這個稱呼啊。反正艾米莉婭一開始就是『惡魔殺手』對吧? 『野熊殺手』什麼的小儿科吧?」

「肯定討厭的吧!!這個世界上會有喜歡被叫成『野熊殺手』的女孩子嗎!最說殺惡魔一開始又不是因為喜歡才殺的!」

少女心全開的惠美,一副要殺人的表情用盡全力向漆原丟去第三塊座墊。



“唔......”

“怎麼啦,真奧先生?”

“啊、不、有點發冷​​......”

“今天明明很熱嘛。可千万別感冒啊。”

在捆包工作場的一角,真奧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惡寒侵襲,渾身一顫。

“給,這是最后一箱。”

“好啦,辛苦你啦。”

真奧抱起最后一箱幼苗,交給万治。

万治小心翼翼地把幼苗栽進土里,深深的吐了口氣。

“之​​​​后會怎麼樣呢?”

“要是一切順利就好啦。種了這麼多,應該可以結出不少果實來吧。”

真奧和蘆屋被帶到茄子和黃瓜田以外的地方。

被嚴密遮光的乙烯暖棚里整齊地排列著田埂。從今天起要在這里實驗栽培草莓。

雖說時值傍晚,陽光被遮蔽,還有和之前一樣的空氣流動,不過暖棚里基本上處在蒸汽浴室的狀態。

一邊頻頻擦汗一邊工作的万治,站起來伸了個大懶腰,舒展一下凝固的腰板。

“哎呀,最初一段時期留著自家吃。畢竟這點數量還賣不了。要問什麼時候可以順順當當拿出去賣,估計還要等上個三年。”

“万治先生,雜草大致上拔完了。”

就在這時,蘆屋的聲音從暖棚外傳來。

蘆屋剛才一直在暖棚外給什麼都沒種的田地拔草。

万治說,假如草莓栽培步上正軌,就會在蘆屋拔草的田里增加暖棚,確保一定的產量。

“不過,三年這段時間還挺長的。”

“只花三年還算順利的,看情況搞不好拖個五年也有可能吶。三年也好五年也好,到時候我的身体肯定已經吃不消了,真想把往后的事都交給一馬,悠哉度日。”

万治爽朗地笑著。

因為千惠的祖母阿永奶奶還很硬朗,大家几乎忘了万治其實也早已是個當爺爺的人,年紀不輕了。

“不過嘛這些話你們要替我保密哦。要是被由美子聽到了肯定會被她罵'現在這個世道光是有工作干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孩子他爸你還抱怨東抱怨西的真啰嗦'之類的。”

“我也是,這些話好想說給漆原聽聽......”

蘆屋被万治的話所感染,不由自主地眺望遠方。

“漆原先生他呀,得增長點体力才行吶。”

万治笑著繼續說道。

雖然一馬什麼都沒說,不過在旁人看來,漆原完成的工作量,果然大大遜色于真奧和蘆屋。

“就算這樣,光是願意工作這一點就已經很好啦。現在這世上不是有很多人明明能干活卻​​不肯工作麼?”

“......”

要說漆原算哪類,那肯定屬于后者。不過好歹得到表揚,沒必要特地說出來降低別人對他的評價。

“哎呀嘴上說得了不起的樣子,其實我也是完全靠一馬和由美子。”

“是這樣嗎?”

聽到對方反問,万治苦笑著點頭。

“我家原本是種米的。蔬菜只種自家吃的部分。不過自從一馬進大學念書不再幫忙之后,由美子開始拓展生產范圍,不知不覺我就當上法人代表了。”

“哎?”

從千穗還有里穗那里只聽說過從万治這代開始法人化云云,沒想到背后居然是那位爽朗的女中豪杰在推動。

“后來一馬也受他媽影響在東京的大學學習商業經營和耕種技术,之后在大學認識了陽奈子,帶回家一起幫忙拓展規模。托他們的福,和我還有我家老爹.. ....也就是千穗的祖父還在的時候相比,現在每年的銷售額是過去的三倍。”

万治帶著復雜的表情豎起三根手指。

“年銷售額增長三倍這很厲害呢!”

雖然真奧工作的麥丹勞幡之谷站前店曾經因為日銷售額比上一年增加了一倍以上而被稱為怪物店鋪,但是和年銷售額翻三倍一比也就顯得算不上什麼了。

“原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万治苦笑道。

“多虧了大學研究室幫忙,原本沒法在田里用的太陽能電池板可以很便宜地安裝使用。我們那個時代壓根想不到現在居然可以跳過農協直接和市中心的餐廳之類簽訂有機蔬菜販賣合同。雖然只能賺點小錢,但是過去只能扔掉浪費的下腳蔬菜,現在好歹也能拿去換錢。”

“啊......原來如此。”

關于最后提到的下腳蔬菜,蘆屋深深點頭。

“過去,像那樣的東西是怎麼處理的呢?”

“過去原本都是燒掉埋掉或是普通地當垃圾扔掉吧。盡管如此,有些東西還是只能留在田里丟著不管。”

蘆屋一直忘不了第一次即將開始工作的時候,一馬和陽奈子像丟紙屑一樣隨手把茄子一扔這一衝擊的瞬間。今天他總算解除了內心的疑惑。

惠美也曾對真奧說過,每次采收下腳蔬菜的量都多得超乎想像。

早在播種或是植苗的時候就要增加栽培量,預計收獲的數量要大大多出預定出貨的數量。

就算考慮到由于天氣不佳或是台風之類的自然災害、蟲病害、各種意外等造成的損失,多數情況下,連符合產品標准都有點勉强。

以成長過頭或是發育不足為主,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不符合出貨標准的農作物數量,有時甚至逼近出貨蔬菜的總量。

就連最符合標准被稱為A級品的農作物,偶爾也會因為市場動向啊全國產量啊之類的數字原因而不得不廢棄。

基于農家規模,下腳蔬菜通常以數百公斤為單位大量廢棄。就算覺得“真浪費啊”,如此巨大的數量也壓根沒工夫挑挑揀揀再扔。

雖然最近几年全國上下開始摸索如何有效利用這些廢棄蔬菜,但畢竟還處在摸索階段,遭廢棄的蔬菜總量並沒有因此而大幅減少。

在草莓幼苗移植工作之前,真奧和蘆屋陪万治一起去了果實分揀場的背后,往某大學的卡車里幫忙堆放大量廢棄蔬菜。恐怕和提供發電設施的是同一座大學。

看來那座大學的研究室正在進行將農作物轉化為電力的實驗。

雖然知道對方在摸索化石燃料(石油、煤炭、天然氣)與核能以外的能源,但是對科學知識生疏的真奧和蘆屋完全弄不明白茄子呀黃瓜呀西紅柿呀卷心菜呀萵苣呀之類的蔬菜究竟怎麼產生電力,更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想到用蔬菜來發電。

當然,大學不是專門從事廢品回收的,並不會收取所有的廢棄農作物。

便宜賣給有機肥料制造商,或是將廢棄品中安全無害可食用的部分低價賣給福利設施等,農家們絞盡腦汁想盡一切銷售給市場以外的方式,盡可能減少損失。

“對種植農作物的我們來說,讓消費者吃到最好吃的東西毫無疑問當然是最重要的。雖說如此,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東西就這樣親手丟掉浪費實在于心不忍,希望它們能在其他地方派上用場”

万治邊說邊再次伸了個懶腰。

“唉,總之眼下還忙得很,想要退休恐怕還不行呢。”

一邊笑著這樣說一邊開始收拾農具。

看著對方的背影,真奧和蘆屋發出嘆息。

“生產食物這件事,真不容易。”

“......是啊。總覺得......”

“覺得什麼?”

“魔界啊......在我們統一之前完全沒法停止爭端的理由,我好想有點明白了。”

“......魔王大人?”

真奧的意識飛回不久之前的過去。

紅色的大地連接著紅色的天空。

真奧還有蘆屋等人誕生的魔界,充滿了憎恨、瘋狂、暴力。

住在魔界的惡魔們,除了少數特定的種族之外,基本上沒必要為了獲取生命能量而進食。

大氣中充滿魔力。那是惡魔賴以生存的糧食。

因為整個魔界都不斷因暴力而產生悲劇,所以魔力無時不刻都覆蓋著整個魔界。

“不會生產食物的世界,不可能形成社會。”

為了吃而生活。

狩獵野獸或是魚類,種植草葉或是果實,然后用這些東西彼此交換,人類社會最原始的形態以此為開端形成。

然而,魔界的魔力並不是由某人生產的。

那是身處魔界的惡魔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無限能量。本應是這樣。

“......您想說什麼我明白,但那絕不是魔王大人您的責任。早在我們誕生之前,魔界就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您想要拯救整個魔界的尊貴意志,誰都沒資格否定。”

“可惜那個所謂的尊貴意志似乎視野有點狹窄,結果搞成現在這樣。”

“俗話說失敗乃成功之母。”

“要是能這麼干脆地看開那該有多輕松。”

“喂~差不多該回去啦。天開始變黑了。回去吃飯然后洗澡!”

就在那時万治的聲音插了進來,真奧和蘆屋彼此對看一眼。

“算啦,就算想不開肚子也還是會餓。”

“可是,真沒料到就算到了這儿也還得吃貝爾做的料理。”

把未得出結論的復雜思緒壓到心底,兩人在万治的催促下從乙烯暖棚背后走出。

三人到家的時候,太陽正好沒入地平線,四周開始傳來夏蟲青蛙的大合唱。

“嗯?咋啦?”

駕駛客貨兩用車的万治看到前方的事物,不經意間開口。

屋門前停著一輛不屬于佐佐木家的輕型卡車。

玄關的燈也亮著,應該是有客人來了吧。

穿過玄關,只見那里站著一位表情精悍的老人。由美子走出屋子在玄關和對方說著什麼。

“啊呀,承蒙您關照!”

看到老人的臉,万治微微低頭行禮。

“哎呀万治先生,來得正好。雖說剛才對由美子也提過了......”

回頭答話的老人臉色暗淡,原因絕不僅僅是因為玄關燈光造成的陰影。

看到真奧和蘆屋的身影,老人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

“......那邊的兩位是?好像從沒見過啊。”

“嗯?啊啊,是之前提過的從東京過來幫忙打工的真奧先生和蘆屋先生。是千一介紹來的。啊,也給你們倆介紹一下。這位是自治會長恩田先生。”

“你好。”

真奧和蘆屋在万治的催促下向老人微微點頭致意。

“這樣啊,既然是千一先生介紹的,身份方面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身份?”

日常生活中,只有談及一些危險話題時才會出現這樣的字眼。

真奧和蘆屋露出訝異的表情。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究竟出于什麼理由對他們如此戒備?

聽了万治的話,恩田老人放下最初的警戒,原本就倍感滄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本市出現了田地小偷。以水果為主,已經有好几戶人家遭竊。”

万治的表情一瞬間僵硬了。



“哎呀雖然很不謹慎,不過那一瞬間不小心感動了。對吧,蘆屋你也是吧?”

“正如您所言。”

在二樓真奧等人的房間里,榻榻米上圍坐著真奧、蘆屋、惠美、阿拉斯拉姆斯、千穗、鈴乃,以及稍微拉開一點距離的漆原。

面對好久沒齊聚一堂的魔王城常駐人員,真奧和蘆屋感慨頗深地訴說感想。

“恩田老人說'身份沒問題',讓我覺得自己在日本的生活多多少少得到了點回報。”

“剛借到Villa.Rosa笹塚的房子那會儿,可是被直接叫做'身份不明的客人'呢。就因為有了小千爸爸的介紹,一下子就得到信任了,這可真是... . ..”

“我們已經沒法把腳朝向佐佐木家睡覺啦。”

“沒、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啦......”

雖然千穗被這樣戴高帽反而覺得困擾,不過真奧依然感動不已。

“總之得先好好查一下在笹塚的小千家還有這里的具体方位。我說惠美,你干嘛老想把阿拉斯拉姆斯從我身邊拉開!”

“為了不讓你教她多余的事儿。”

“啊?”

從剛才開始,每當真奧開口,惠美就會伸手去捂阿拉斯拉姆斯的耳朵。

害怕對方說出“獵熊殺手”之類的詞,惠美還沒傻到把這理由告訴他。

要是真告訴他,真奧肯定會因為好玩而故意說出來。

“再說既然提到這個,不能把腳朝向的方位名單里把永福町也包括進去。我以前給你們當過身份保證人,該不會忘了吧?”

“啊呀,和小千家賜予的恩惠相比壓根不算什麼嘛。再說我們也是有借有還,那個人情早就還你了。”

“游、游佐小姐?怎麼回事呀?你說真奧先生的身份保證人?”

“啊、小、小千穗?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當初這些笨蛋和那邊的尼特起內訌的時候給我惹的麻煩......”

“喂蘆屋,回去以后調查一下惠美的公寓在哪個方位。就算只是為了爭口氣也一定要腳朝那個方向睡。”

“好......可是這麼做的話不就也得把腳朝向阿拉斯拉姆斯了嗎?”

“那就朝惠美工作的地方!”

“那樣的話很對不起鈴木小姐。”

“差不多夠了吧?”

沒邊沒際空虛至極的爭論,被鈴乃清冷嚴厲的聲音打斷。

這句話明明沒什麼氣勢卻力壓全場。就連沒加入話題的漆原都受到吸引轉過身來。

“現在可不是討論身份如何如何的時候。魔王,阿爾謝埃爾,你們要是真的感激佐佐木家的恩情,就應該考慮考慮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

“啊啊抱歉,說的是啊。”

出乎意料坦率道歉的真奧,重新盤腿坐好露出嚴肅的眼神。他想起剛才恩田老人接下去說的話。

為了讓農戶們警戒市內發生的果園菜田農作物被盜事件,恩田老人當時正忙著挨家挨戶​​通知。

聽說遭竊的農作物,几乎都是水果、西瓜、西紅柿等零售價格高的東西。

“記得佐佐木家也在種植西瓜和西紅柿。”

蘆屋回憶起至今為止的工作說道。

“不過同樣是偷會有人連西紅柿都偷嗎?和水果之類的相比,感覺不算很貴啊。”

漆原一邊敲打筆記本鍵盤一邊說。

“一馬哥哥說過,那個好像是有品牌的精品蔬菜。就算不通過農協也可以直接批發給市中心的一流餐廳。這類蔬菜最近好像很流行。”

“嗯——給西紅柿樹立品牌啊。”

漆原歪著頭一時無法理解。

“有了,是這個嗎?確實上了新聞呢。雖然沒被當成大事。”

找到刊登新聞的網頁之后,大家全都把腦袋伸向筆記本。

“還不知道確切的犯案時間,這還真難辦。”

真奧皺起眉頭。

“場所也不確定呢。再說這里家家戶戶都有一大塊田地,相鄰兩家的距離少說也要走上超過十分鐘。而且又沒有監控錄像機,要鎖定犯案時間太難啦。”

“但是,至少可以限定在晚上這段時間。”

鈴乃緊接著漆原的話說下去。

“在這家的廚房工作時我發現,這里和市中心很不一樣,住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彼此聯系非常緊密。發現我這個陌生人的時候,住在附近過來串門的人自不必說,就連郵遞員快遞員都會問東問西問我是什麼人。再怎麼荒無人煙,考慮到白天被人目擊的風險,果然還是晚上比較妥當吧。佐佐木家也是這樣,畢竟農家一到晚上就會早早上床睡覺。”

“那麼,只要在晚上巡邏就可以了吧?”

對千穗簡單的提案,惠美面露難色。

“這事儿做起來可不像說起來那麼簡單。明明還不清楚對方的手法,甚至會不會來都不知道,一整晚都在這塊廣闊的土地上巡邏,花費的勞力可不一般。”

“這點事......不,果然太勉强嗎?”

真奧原本想說這點事我和蘆屋來做,然而話一出口就馬上冷靜下來。

要是沒其他事的話,真奧和蘆屋明天一大早開始還有工作必須要做。

這麼一來夜晚的活動時間無論如何都不能太長。再說這麼寬廣的土地只有兩個人巡邏實在嫌少。

雖然盜竊犯傾向于瞄准高額的農作物,不過就算單價很低,要是被盜的量很大,最終造成的損失一樣會很嚴重。

這麼一來要是只盯著一個場所而其他地方被偷的話結果只會是一場徒勞。

“更重要的是,我們接下來呆不了几天。雖然不知道接任的人究竟處于怎樣的立場,就算我們願意免費貢獻提供戒備,若是要求繼任者繼續戒備,就必須支付他們勞務費用。”

蘆屋也帶著悶悶不樂的表情說道。

“好像農協那邊姑且可以申請這方面的保險金,當然這種事佐佐木家的人不可能沒考慮到。沒其他辦法?事實就是這樣。這個問題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們這些門外漢解決得了的。首先,各家頻頻被盜,已經嚴重到引起自治會注意了不是嗎?那些犯人搞不好會收斂一點也說不定。”

真奧、蘆屋、漆原,惠美、鈴乃,還有千穗的親戚,無論通過怎樣的途徑,基本上都只是佐佐木家出于好意而雇佣的短期打工人員。

我們來保護我們來戒備之類的,怎麼想都覺得太超出打工人員可以介入的范圍。

對真奧等外行人想出來的主意,万治一馬他們又會怎麼想呢?

而且就像漆原所說的,小偷會不會來原本就不確定。

“雖然不甘心,不過路西菲爾說的話有點道理。”

“蘆屋,既然贊成我說的話,就不能別加那句多余的話嗎?”

“雖然非常想幫助佐佐木家解除不安因素,但是太過煽動大家的不安情緒,然后增加我們自己的工作量,怎麼想都不是好事。果然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報恩吧......”

“喂惠美。”

“干、干嘛?”

真奧突然叫出惠美的名字,蓋過了蘆屋的話。

“你怎麼想?”

“問我怎麼想......”

聽到真奧低聲詢問,惠美稍微有點狼狽,轉而看向蘆屋和漆原。

“老實說我也很火大,不過我覺得路西菲爾說的沒錯。”

“我說啊”

無視漆原的抗議,惠美繼續說下去。

“不管怎麼想,我們不但沒有處理這種狀況的能力,更沒有插手的權利。要說小偷究竟來不來,雖然沒法保證可能性為零,不過發布警告當天就出現應該不太可能吧,是吧,阿拉斯拉姆斯?”

惠美也是興趣缺缺吧。

明明有本事卻什麼都不打算做,簡直等同于見死不救。

但是又確實想不到究竟能做些什麼也是個事實。

大概是無意中表現出這樣的心情,惠美不假思索地向坐在膝蓋上的阿拉斯拉姆斯尋求肯定。

“什麼呀?”

被問話的阿拉斯拉姆,當然不可能聽懂,只是抬起無垢的雙眸回望媽媽。

“然而,魔王你不這麼想對吧?”

可是,鈴乃卻插進一句反對聲。

其他人各行其是坐得很隨便,唯獨鈴乃一人始終挺直腰杆正坐著看向真奧。真奧聽了蘆屋、惠美的發言之后始終表情不變。

“算是吧。雖然沒法完全確信。”

真奧點點頭,把筆記本電腦拉近自己身邊,開始滾動頁面。

“這其中能用手搬回去的,也就櫻桃而已吧。”

“這是什麼意思?”

“新聞上寫著,櫻桃、葡萄、西紅柿、西瓜、梨......除了櫻桃之外,其他東西雖然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不過用手搬運的話又重又礙事,也偷不了足以換錢的量。然而實際上卻在誰都沒發現的情況下大量被盜。無論誰來想,都會發現犯人用了車吧。要是像蘆屋的惡魔形態那樣用念動力搬運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說的也是。”

漆原點點頭。

“有啦。新聞上說,盜竊發生在最近一周內。集中在這麼短的時間段內。說是大量被盜也不知具体數量,不過至少被盜的東西絕對需要一個臨時存放的場所。偷了那麼多怎麼想也不可能自己全部吃掉,所以犯人不是當地人。不過本地出身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真奧暫時中斷話語巡視全員,確認沒有反對意見。

“直接從田里盜竊,被盜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整整齊齊裝進箱子里。這片地區到處都是農家,價值那麼高的農作物要是直接堆在貨架上,万一被誰看到了肯定會被懷疑。所以不是貨架外露的輕型卡車。而小型客貨兩用車裝不下那麼多西瓜。借用大型卡車的話,万一暴露了,可以迅速脫身。”

“......歸根結底,你到底想說什麼?”

真奧對表情訝異的惠美嗤之以鼻。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不明白嗎?就在最近,我在這塊地區剛見過這種適合偷蔬菜的車子。”

“適合偷蔬菜的車?”

這世上真有這種用途如此不名譽的車嗎?

千穗歪著頭,​​而她身邊的惠美倒吸一口冷氣。

“魔王,難不成就是那個......”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選擇顏色在夜間不顯眼,造型不會讓人起疑,可以大量裝載貨物,然后具備可以載著貨物直接沿著田邊的農業用道迅速逃跑的馬力大速度快的車。”

鈴乃根據真奧的推測,指出車輛應具備的特征。

“啊......”

“該、該不會?”

千穗和蘆屋也總算察覺到符合條件的車。

可以混入暗夜的黑色,大型車体,在農業用道上飛奔的馬力。

那輛不經意間促成惠美締造傳說的車,確實和真奧提出的特征相符。

“當然剛才說的都是推測。但是,万一說中了,小偷今晚就會來。家人還有工作人員被熊襲擊的當天晚上,這種時候肯定沒人還有心思下田吧。今天晚上,佐佐木家的田地是絕佳的狩獵場。”

“......”

誰都無法反駁真奧的發言。

“小千。”

“是、我在!”

至今一直聽取大家談論沒有發話的千穗,因為被突然點名而嚇了一跳。

“一馬先生他們,說過今晚打算干嘛之類的嗎?”

“沒具体說......不過,一馬哥哥今天會陪陽奈子姐姐和小一君,還說要考慮對付小偷的對策。伯父伯母當然還有阿永奶奶也沒提過今晚會下田。”

“......是嗎?”

真奧帶著奇妙的表情點點頭。臉上凝聚著小小的決意。

“你真打算去站崗放哨?”

面對這份決意,惠美不假思索地追問。

“我是認真的。因為過去的事你或許有很多話想說,不過拜托現在先閉嘴。要是一切順利,之后無論你怎麼抱怨我都洗耳恭聽。”

“....不是說過那些事和眼下無關嘛。”

結果真奧還在介意茄子暖棚里說過的話。惠美吃驚地聳聳肩。

“再說,要是你因為顧慮我而對逼近佐佐木家的危機視而不見的話,我反而會生氣哦。”

“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千穗的詢問,惠美只是帶著復雜的微笑微微搖頭。

自己的想法和佐佐木家無關。要是把這話說出口話,只會讓千穗的心再次陷入暗淡陰霾。

“那就這麼說定了。”

唯一對那兩人之間的問題有具体理解的鈴乃,看了看惠美和真奧的表情,合掌拍手發出響亮的聲音。

“那麼從現在開始!”

這句唐突的話,讓原本觀望惠美和真奧爭論結果如何的千穗、蘆屋還有漆原吃驚地揚起頭。

“假如真的要去站崗看守,實際上我們究竟該干什麼又該怎麼做?假定敵人的裝備如魔王推測的那樣,他們會瞄准什麼時機出手?距離太陽完全下山已經沒時間了。可以去看守的戰力只有五人。畢竟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千穗殿下去面對那些賊人,今天佐佐木家的人也實在不適合去站崗。”

“......果然把我也算進去啦。唉。”

漆原當然一點也不想外出,不看氣氛地自言自語。

“你問瞄准什麼嗎.​​.....在我們見過的東西里最容易吸引小偷的果然是西瓜吧......”

“真奧哥和蘆屋先生剛才不是說過還有草莓之類的?”

聽了千穗的話,蘆屋搖搖頭。

“那里只有万治先生今天剛種下的幼苗,當然不可能那麼快就長出果實。我也覺得果然西瓜最危險。”

蘆屋也贊成真奧的意見,而漆原提出了反對意見。

“確實光論價格的話的確是那樣,不過那個西瓜可是相當大哦?我是不知道真奧你們見過的面包車到底有多大,考慮到搬上車需要花費的功夫,我還是覺得他們會挑更加輕巧的東西。”

“......的確。好像一個就有兩公斤那麼大。”

“小時候吃過一大堆呢。甜甜的好吃極了!”

雖然千穗的回憶挺稀奇的,不過眼下這個狀況提這個實在沒什麼意義。

“等等,我們見過的農作物不一定就是全部哦?根據万治先生的話,好像還在種特殊的有機蔬菜不是嗎?那些沒關系嗎?”

就像惠美說的,佐佐木家現在栽培的農作物,真奧等人並沒有見過全部。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或許還有其他迎來收獲期的農作物,這一點沒法否定。

“說起來陽奈子姐姐好像提到過西紅柿被花面狸吃掉啦之類的話。不過西紅柿暖棚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喂,惠美、鈴乃,你們倆能不能到那附近大致飛一圈,從空中確認地形呢?”

惠美目瞪口呆地扶額。

“如果不是白天,從空中肯本看不到地面的樣子。而且要是被誰撞見了,你叫我怎麼敷衍過去啊。”

殺熊事件好不容易才塵埃落地,說心里話惠美再也不想引發問題增加佐佐木家的懷疑。

“那個,話是沒錯啦......不過這麼一來就需要住宅和周邊地區的地圖......漆原,記得搜索網頁上有非常精密的地圖吧,就是用航空照片之類的那種。能不能用那個做份地圖?一看就知道哪塊地種些什麼。”

“哈?你在說啥呢真奧。那種地圖可不是即時更新的哦?連什麼時候拍攝的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通過那個知道哪里種著什麼呢。”

漆原對真奧的提案嗤之以鼻,用筆記本電腦調出地圖。

“而且你說精密,又不是電影里出現的間諜衛星,實際上清晰度也就這種程度。”

漆原所展示的佐佐木家周邊的航空照片,頂多只能勉强辨認山上哪些部分是森林哪些部分不是。

“與其在這儿啰啰嗦嗦,我想直接找佐佐木家的人問問才是最快的方法。”

“這個嘛......說得倒也沒錯。不過該怎麼開口問呢?”

“直接說小偷有可能會來所以想去看守不就行了。之前看到的那輛車很可疑,我去說的話應該會更有說服力。”

“問題是那輛車到底怎麼回事?”

“哈?”

“你想想看啊。對方居然衝著快被熊襲擊的我和惠美狂按喇叭結果把熊引了過來。如果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可以滿不在乎傷人的家伙。惠美和鈴乃要是稍微放點聖法氣出來嚇唬他們,日后搞不好會找几十上百的流氓過來報復。”

過去滿不在乎傷害人類的魔王居然作出這種發言,對此會有何感想呢?想到這點真奧不由得用眼角窺視惠美的樣子。

“別動不動就偷看我。我又沒打算吐槽!”

然而他的視線完全暴露給惠美了。

“嗚!...... 總覺得今天的真奧哥,總是在關注游佐小姐。”

結果就連千穗也因為奇怪的理由而撅起嘴鬧別扭。

“......哈。既然不想把佐佐木家的人卷進去,那麼我們只好看守熟悉的地方了?現實問題是,五個人能保護的范圍也就那麼點吧。”

被不可思議的三角關系搞得精神疲憊的鈴乃繼續推進話題。不過這個結論讓人打不起精神。

“也只好.....這樣了吧。至少西瓜是重點目標......”

因為想不出該如何將千穗之外的五人安排在最適合的警戒路線上,盤腿而坐的真奧把臉支在膝蓋上不滿地嘟囔。

“......那麼總而言之,以西瓜田為中心思考一下對方會通過怎樣的路線開車過來,然后每個人用盡可能不會讓人起疑的方式各自看守田地......”

正當大家想著也只好妥協采取這種簡單的方案,突然間——

“啊呀打擾啦。”

“哇!”

“呀!”

“哎!?”

“嗚!?”

“什......!?”

“.....呼咪......”

毫無任何預兆,房間入口的紙拉門被嘩啦啦充滿氣勢地拉開。

聽到這個悠然自得的聲音,除了因為聽厭大人們的談話而睡著的阿拉斯拉姆斯,其他人全都嚇得蹦了起來。

直到拉門發出聲音為止,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那個人的氣息。

“奶、奶、奶、奶奶!?”

千穗比現場的任何人都要驚慌。

沒錯,正當來自異世界的人們打算實行半吊子的警備計划時,某人極具衝擊性地闖入房間。此人正是千穗的祖母阿永婆婆。

“究、究竟是什麼時候......?”

“完、完全沒發現她的氣息......”

特別是身為人類戰士的鈴乃和惠美,受到的衝擊尤為猛烈。

兩人的視線不停地在進屋的阿永和走廊之間來來回回。

“婆婆我好歹還能爬上樓。哈、我坐。”

阿永婆婆卻把年輕人們的驚嘆當初耳旁風,懶洋洋地往會議場所一屁股坐下。

“奶、奶奶,剛、剛才的話......你聽到了?”

千穗惶恐不安地詢問道。阿永睜大雙眼看著千穗。

“我的耳朵還用不著助聽器呢。”

“......!”

倒抽一口氣的鈴乃,不假思索站了起來。

“鈴、鈴乃小姐,請你等一下!”

“可是千穗小姐!”

鈴乃打算操作阿永的記憶。

雖然沒有說出逼近核心的關鍵語句,但是大家万万沒想到阿永就在屋外,講了不少除千穗之外不該讓任何其他日本人聽到的話。

更何況由于在東京把千穗卷進事端而讓情勢復雜化的現在,絕不能再增加危險隱患。

“就算別那麼擔心,我也不會告訴誰的啦。原本就沒打算對別人說。”

“......奶奶?”

“奶奶我聽不懂那麼復雜的事儿,也沒興趣打探別人的秘密。再說這把老骨頭在這世上也撐不了多久。”

“......阿永奶奶....不、可是......”

看著阿永若無其事的笑容,鈴乃變得吞吞吐吐。

“或許你們全都不是普通人,不過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們替我保護了万治、由美子、一馬、陽奈子還有一志,只是這樣而已。來,那個讓我瞧瞧。”

“啊、好,給。”

無論在哪儿阿勇婆婆都能醞釀出平和的氣氛。

受到影響的蘆屋順從地把筆記本電腦擺放在阿永面前。

“哈......電腦連這種事都做得到啊。我家的田一覽無遺嘛。”

看到展示的航空照片,阿永發出欽佩的聲音。

“陽奈子好像說過,現在連電話上都能看到這個。”

“啊、是、是的。用地圖功能,還可以導航之類的。”

在手機相關公司工作的惠美,一邊取出自己的薄型手機一邊條件反射般地回答。

阿永眺望著惠美的薄型手機,然后對惠美露出笑容。

“真厲害啊。”

“是、是啊......”

“我家買第一台電視的時候正逢東京開辦奧林匹克運動會。那台黑白電視機還是已經去世的爺爺用牛車拉回家的呢。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活到可以用手機指路的時代呢。 ”

“用牛拉貨車......”

佐佐木家的這段過去,千穗也是頭一回聽說。

“大城市里的人大概不知道,直到五六十年前那還是理所當然的事儿。所以呢,就算你們對我說是從天空的另一頭飛過來的,我也頂多覺得很厲害而已。 ”

阿永淡淡的語言沒有任何虛飾。

面對老人家漫長人生所培養出的價值觀,鈴乃已經漸漸失去最初的緊張感。

“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寫?”

蘆屋再次行動,從旅行箱里取出筆交給老人。

接過筆,阿永從懷里掏出附近超市的廣告單,開始往白色的背面畫些什麼。

數次對照筆記本電腦畫面畫好的,毫無疑問正是佐佐木家田地的地圖。

畫在廣告紙白色背面上的地圖,准確得令人想不到是徒手描繪的。

文字也是看上去潦草其實是一筆連到底的美麗字体。

“沿著最寬的那條路走到這里,今天你們遇到熊的田地就在這儿。万治的小卡車能開的路多得是,不過大型車可以通行的路就不多了。也就這里、這里、還有這附近而已。”

“婆婆好厲害......”

真奧在阿永旁邊窺視地圖,凝神屏息。

只要有了這個,真奧等人警戒小偷遇到的問題點就能全部解決,哪里有些什麼也一目了然。

“小玉西瓜......還有這種東西啊。”

惠美從真奧對面看過來,目光停留在和自己工作過的場所完全不同的地方。

“最近城里的超市都賣不動大西瓜,所以正在一點一點地換種這種小西瓜。”

“不過這個小玉西瓜所在的田地,好像並沒有朝向寬闊的道路。”

“是嗎。這麼一來,沿著遇到熊的那塊田走,稍微走几步就能走到大西瓜田。還有這邊有一群乙烯暖棚。這儿好像也挺危險。小型蔬菜很多。稍微離遠一點的梨怎麼樣呢?沿著大路很快就能到。”

“那邊的幸水梨已經過了收獲期,這個月月頭的時候就已經全都摘掉了。”

“那麼......還是最初的西瓜田、這邊的西紅柿暖棚周圍這兩個地方最危險。再怎麼說也不會有笨蛋去偷青稻苗吧。”

除了水稻田之外,其他兩個地方都可以乘坐RV廂型車靠近,而且相對而言單價高的農作物也很密集。

既然看守地點縮小至兩個,要是動用武力也可以讓惠美和鈴乃分散兩地分別應對。

“好嘞,那麼等太陽下山,趁去澡堂的時候偷偷溜出來吧。遇到人就說是散步也沒什麼不自然......”

“等一下。”

正打算給計划作總結的真奧,被漆原打斷。

“干嘛啦。”

話被打斷的真奧不高興地皺起眉頭。

然而漆原視若無睹,指向阿永所畫地圖的其中一個點。

“這里。”

“啊?”

“這里,怎麼辦?很危險吧?”

漆原所指的地方,和准備警戒的西紅柿暖棚群稍微有點距離。

“你說這儿,和這儿沒啥關系吧?”

“為什麼?”

“你問為什麼,那里不是田地吧?”

“我說啊,那輛衝著熊響喇叭的車,是從哪儿來又是往哪儿開走的?”

“......所以說我們從屋子出發,沿著道路走到那塊田,在這儿遇到熊,然后就那樣沿著道路......嗯?”

“正好在西紅柿暖棚和那塊田中間?那輛車白天就是從這儿通過的嗎?”

“沒錯吧。這條路線沒有其他道路可以開出去。”

“也就是說......不,不過怎麼會呢?”

“為什麼不會?要是我的話,與其偷蔬菜,這邊的東西會更有吸引力。比起生鮮蔬菜,願意收購這個的業者要多得多。而且就算長期保管直到風頭過去也絕對不會爛。”

“......”

“干嘛?干什麼啦?”

惠美依然沒搞明白漆原究竟想說什麼。

面對她詢問的目光,漆原煩躁地指向符合條件的場所。

“這里不是借了大學開發階段的東西麼?怎麼想也不覺得會仔細地安裝在一起。拿一兩個當廢舊品賣掉,也比偷几十個蔬菜更容易換到錢。”

“等、請等等!要是那里有個万一的話......”

“啊,最糟糕的情況,乙烯暖棚里的農作物搞不好會全滅。就算沒那麼糟糕,想要修復原有的系統恐怕也得花上一大筆錢。”

聽了漆原的話,千穗的臉瞬間鐵青。

真奧、惠美、蘆屋、鈴乃,都已經無法忽視這一點。

漆原發出警告的地方,正是給佐佐木家的田地供應電力的太陽能電池板安裝點。

“確實,只要有工具,似乎外行人也能輕松拆下來。”

一行人再次聚集在真奧等人的房間。

最初打算趁去溫泉的機會偷偷外出的,但是因為漆原的進言馬上改為向一馬借車前往。

從溫泉回家的路上順便請一馬帶他們參觀太陽能電池板設置的場所。

根據地圖所示,那里距離大道非常近。

沒什麼警備系統,整個發電設備只是在露出地表的支撐架上稀稀拉拉地並排安裝著太陽能電池板,看上去很不靠譜。

用來固定太陽能電池板的支撐架,只是用單層鐵管組合而成的簡陋東西。

雖然每一塊電池板都像公寓尺寸的榻榻米那麼大,不過假如是那輛RV廂型車的話,全部裝下也綽綽有余。

每個支撐架上有兩塊,支撐架共有六個,太陽能電池板總計十二塊。

它們和場地一角的配電設備連接在一起,然后配電設備的電線伸向各個暖棚。

“這儿正在試驗測量每塊電池板的發電效率以及實際在室外使用時電池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我家正好有一塊條件適合安裝中規模設備的場地,于是就以大量廉價提供那些不合標准的蔬菜為條件,用近乎免費​​的價格借來用。”

當時一馬相當自豪地向大家說明。

“不過,小偷會帶工具之類的嗎?”

回答千穗疑問的是漆原。

“在那些被盜的農家當中,有几家好像連乙烯暖棚都被破壞了。我想對那些人來說,如果拆得不順利,只要電池板本体沒弄壞,用粗暴的手段弄下來也未嘗不可。”

“那麼,結果到底該去哪儿又該怎麼看守呢?”

聽了惠美的疑問,真奧回頭粗略地掃了一眼阿永的地圖。

“這里和這里吧。”

真奧指出的場所,和當初一樣,是西紅柿暖棚和西瓜田的側面。

“因為這條路是穿過農田的近道,所以通過的車輛不可能全都是小偷。漆原提出的目標路線很好,果然西紅柿很有可能被盯上。不過光把注意力放在西紅柿和太陽能電池板上,万一對方去西瓜田那邊的話就棘手了......”

真奧一邊指著地圖,一邊利落地給在場所有人作出指示。

“小千就在家待機。要是遇到万一,與其我們報警,不如還是讓一馬先生万治先生他們來打電話通知警察比較好,這樣不容易惹麻煩。假如收到我們聯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把家里人叫起來。”



「…那,為什麼我是跟你湊成一組」

深沉的黑夜支配整個世界,在夜晚的西瓜田里。

穿著不顯目的藍色和服躲藏在西瓜田藤蔓中的鈴乃,不滿的看著身旁的真奧。

「沒辦法吧。對機械比較了解的漆原必需監視太陽能電池,你和惠美做為戰力平均分配會比較好。所以就只剩跟我或者是和蘆屋一組吧」

「…老實說,我一個人也沒問題的,但是…」

實際上,三位惡魔雖然本体是惡魔,但現階段只擁有和一般人類青年人差不多的能力。

平常能夠發揮超常力量的只有惠美與鈴乃,的確以戰力這點來看,正如鈴乃所說的,真奧的存在只是礙手礙腳罷了。

「我說妳啊,惠美對「殺熊人」這件事感到非常困擾對吧」

「怎樣?」

在蟲子與青蛙的響亮鳴叫聲、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中,真奧小聲的回答。

「對方可是不知道有几個人喔。是最近在市內引起風波的竊賊喔。如果能順利抓到的話,假如說對方是四個男人的話,你們會被網路新聞寫上「殺死熊的女英豪繼續發威!以竊盜犯為對手大顯身手!」喔,這樣好嗎?」

鈴乃想像著事態演變成這樣,瞬間沉默下來。

「這樣也沒關系的話,我就去另一邊」

「…不,這樣確實…確實很麻煩,但是」

鈴乃在經過片刻的呻吟之后,終于放棄似的嘆了口氣。

「總覺得不能釋懷」

「啊?」

「確實身為一位女性,就算擁有凌駕于男人的行動力而被稱贊也並不令人覺得高興,話雖這麼說,但為了避免這樣卻必需借用你們的力量這點,非常令人無法釋懷。你們明明只是淨待在這里而已」

「被說了很過份的話啊」

真奧壓低聲量的傳達笑意。

之后,對話停止。

並不是安靜無聲,連接惠美他們所在的番茄溫室的縣道,雖然應該有一段距離,卻時常可以聲到汽車通過的聲音。

蟲子響亮的鳴聲,青蛙用數不清次數的輪唱裝飾著夜晚。

只有人們保持沉默,就這樣大約經過十分鐘之后。

「…喂」

鈴乃向黑夜發出呼喚。

「魔王?」

真奧實在太過安靜了。思索著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由于薄云的關系並沒有月光,把身体趴在西瓜藤蔓中的真奧身姿,跟黑夜相互結合,讓人完全無法分辨。

「喂,魔王…」

「干嘛啦」

「鳴!?」

從意想不到的方向,呼喚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邊,而且是從身旁發出的聲音,令讓鈴乃嚇了一跳。

「什、什麼時候跑到那里的!」

「不是,你看那邊有很多大西瓜很難坐下啊。想找個合適的地方…」

由于田里正是接近采收的時候,西瓜的果實也變得碩大無比,想要不傷到藤蔓跟果實的隱藏在田里,需要花費相當程度的心思。

「恩-,啊,好險!有可以踏的地方了」

「…」

之后真奧暫時在黑暗中嘎吱嘎吱的動來動去,但似乎找不到一個好地方的樣子。

「喂,給我適可而止。動來動去的話在黑夜中很醒目啊」

「啊,啊啊,那個…」

「…啊,喂!呿!!」

這時,鈴乃的耳朵聽到低沉的引擎聲。

並不是遠處的縣道,而是鈴乃他們眼前所監視的這條道路。

鈴乃的動作非常迅速,而且是反射性的。

抓著蹲著的真奧的胸膛,不加思索的拉到身旁並壓低身子。

在真奧被鈴乃推倒之后,立即看見接近車子的車頭燈。

「呸…」

真奧雖然因為嘴里跑進泥土而發出呻吟,不過總算忍著不發出聲音。

令人窒息般的緊張中,輕微的引擎聲就這樣從西瓜田前通過,拖著車尾燈光離去。

看來似乎是經過這里的當地人的小汽車。

「恩-,抱歉」

真奧明白自己被推倒是因為自己慢吞吞的關系,一邊吐掉口中的泥土,一邊向鈴乃道歉。

「雖然只是普通的輕型小汽車…總之還是傳個簡訊給惠美吧。嘿咻…嗯?」

真奧想要從被推倒的姿勢起身時,像是在避免不小心把体重加在西瓜上似的,謹慎的探索著地面。

左手撥開藤蔓接觸土壤,右手則是摸到了既不是土、藤蔓、葉子或者是西瓜的柔軟物体。

瞬間,在真奧理解到自己摸到什麼之前,已經正確的預測到摸到這個之后將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慘劇,這就是所謂的現實。

鈴乃的拳頭即使在黑夜中也准確的擊中真奧的臉。

真奧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在要撞到身后的西瓜之際,T恤的前襟又被抓緊,領子不由自主的伸長。

黑暗世界的王者撒旦,在黑暗中,看見散發著比夜晚更加漆黑殺氣的聖職者身影。

「去死吧,啊,就這麼辦。我也會跟艾米利亞連絡的,所以現在馬上去死」

「等,等一下,別拔出發簪!太顯眼了!法术發出的光芒太顯眼了!」

察覺到鈴乃是認真的真奧想要逃跑,但是胸口被鈴乃緊緊抓住的向上提,身体則是像往相反方向彎曲的蝦子一般,只能胡亂的揮舞著手腕。

「是我錯了!因為我沒有緊張感,直到前一刻還在磨磨蹭蹭的所以才會這樣,總之全部都是我的錯!」

「…」

「我不會說這是不可抗力這種話!因為在意嘴巴里面的泥土的關系,所以才會無法掌握各種距離感!之后會好好補償你的!所以別把我的頭像西瓜一樣砍下來!」

鈴乃就算不使用法术,也是一位可以從那嬌小的身材中發揮出無法想像力量的力量型戰士。

鈴乃的發簪雖然是她的重要武器,不過即使沒有發簪,要一拳打碎真奧現在的脆弱人類身体應該也是輕而易舉。

「看在…」

「是、是的…」

「…若不是看在你平日的行為份上,剛才那一拳就打碎你的下巴了」

說著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武斗派台詞的聖職者,克莉斯提亞.貝爾,突然放開抓著真奧T恤的手。

「呼」

背部落在田地上,肺部的空氣像要被擠出來般喘著氣的真奧。

「真…真是謝謝妳…」

面對像憤怒野獸般狂亂喘著氣的聖職者,惡魔的王只能害怕的顫抖著。

真奧內心從沒像今天一樣,對做為魔王卻品行端正的過著日常生活這件事感到慶幸。

最近好不容易身為宿敵的勇者的殺意壓力,有像一顆金魚飼料般的緩和下來,卻因為過失對鄰居職場性騷擾而喪命的話,對宿敵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話說回來,鈴、鈴乃…那個」

「…………………………如果敢說出多余的話,就殺了你」

聽起來似乎是背向這里的鈴乃語氣帶著相當危險的氣息。

聽到這句話的真奧把來到嘴邊的話又吞下去。

被鈴乃推倒時,想要站起身時右手摸到的應該是鈴乃的和服才是。

但是,從鈴乃這麼生氣看來,應該不是衣袖、手腕、肩膀或是背后之類的安全區域。

可是嚴格確認的話,不管是生物學上、還是社會關系上的生命就會就此絕跡。

「………………………唉」

黑暗中鈴乃的嘆息,令人感到害怕。

一方面鈴乃做著深呼吸,總算克制因為憤怒與羞恥而混亂的內心。

不用說,當然了解真奧平常就不是那種會對女性有不雅舉止性格的人,之前的事件是不可抗力這點也很清楚。

但是也有道理無法跨越的女性矜持存在。

在漆黑的西瓜田里,鈴乃嘴巴成^字型,手不停的撫摸著胸前的和服。

「…魔王」

「是的!」

聽到從黑夜中傳來那克制,但充滿恐怖色彩的聲音立即回話。

「…因為是冷靜及理論派的我,你的生命才得以延續這點,可別忘了」

「對于您的寬宏大量,在此由衷的表示感激」

直到最后真奧都謙卑的跪在地上向鈴乃的后背磕頭。

「…而且…」

雖然唯唯諾諾的反覆跪在地上磕頭的真奧沒聽到,但鈴乃在口中嘟嚷著悔恨的獨白。

「如果是千穗殿下的話…應該會更加向前突出吧」

「什、什麼?就算有什麼不滿意的…」

「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又吃了一拳。

在那之后,時間也不斷流逝。

真奧和鈴乃看守的西瓜田前方的道路雖然每小時都會有一兩台車經過,但都不是真奧和惠美見到的那台黑色RV。

為了不讓螢幕的光漏出來,真奧時不時確認手機的狀況。

晚上十二點。由于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開始變得想睡了。

何況就算什麼事都沒發生明天一大早他們也還有工作要做。

去看守田之前,

「雖說不會把你們的事情說出去,如果發生了什麼的話我會從一馬他們那邊聽到的喔」

艾留下一句像釘子般刺在心中的話。

說到底這次守夜本來就是真奧等人的一意孤行。

徹夜未眠卻什麼都沒發生的話,明天早上肯定會想睡覺的吧。

「……期望落空了嗎。嘛,不來的話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和艾米利亞他們連絡,跟他們交替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鈴乃的睡意也不斷增强的關系,聲音跟先前比起來變得有些混濁。

「也是呢。好,到十二點的話就跟他們交替去睡覺吧。考慮到明天的話,還是稍微睡一下比較好」

「……」

「怎麼了?」

「……如果趁著睡覺的時候,做出什麼可疑的事情就殺了你」

「所以說剛才不是道過歉了嗎!那種不要命的行為才不會做……嗯?」

鈴乃對于剛才發生的事還十分在意,就在無意義的關于羞恥的爭論即將再度爆發的瞬間。

道路的方向傳來了引擎的聲音,真奧和鈴乃緊張地把身体壓低。

沉重、聽起來力量十足的引擎音。

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自然。

至今通過這條道路的車,每台都是相當熟悉行駛在細小田道般以程度相近的速度通過​​。

黑夜中,捕捉到從遠方過來的車子影子的真奧,吞了一口氣。

這一點鈴乃也一樣。

很不自然的車。

不是頭燈,而是開了在低一點的位置的霧燈在行駛。

車体十分大。雖然在黑暗中不知道正確的顏色到底是什麼,如同黑色一般的深藍色,這的確是黑夜中最不容易注意到的顏色。

「……那個嗎?」

「雖然不清楚……很像。首先算什麼啊那個靜音行駛」

「先觀察下嗎……來了」

兩人完全不介意土會弄髒衣服,在田里匍匐著把身体隱藏到西瓜的藤蔓之中。

大到不自然的車慢吞吞地行駛著,然后在黑夜中停在了西瓜田前,不過並沒有關掉引擎和霧燈。

但光是這樣,還不能確定對方就是小偷。

「!!」

真奧和鈴乃吞了一口氣

駕駛從車上下來了。

由于距離很遠所以看不清楚容貌和服裝,但能看出對方是男性。

突然,黑暗中出現一道小小的火光,很快地又消失了。

與此同時,駕駛似乎叼念了几聲。

看樣子,從車上下來只是為了吸煙而已。

只是單純為了吸煙而剛好停在田邊的本地人吧。

有著不好預感的真奧仔細盯著看起來像是螢火的煙的火光,在趴著的狀態下,用右手碰了鈴乃的指尖。

真奧抬起手掌,用鈴乃的手指在掌上書寫了什麼。

那是,數字的『4』。

真奧所凝視的,並非吸煙男而是車子的方向。

還有,

「……!」

車中,似乎還有誰在里面。

『4』是指,包含吸煙男在內一共有四個人,這個意思吧。

但是,既然除了吸煙男之外沒有任何動靜的話那這邊也沒有特地現出身形的必要。

就這樣時間不斷流逝,似乎是因為煙吸完了的關系,火光消失了。

男子用腳踏著煙把火滅掉。

如果能就這樣回到車上就好了……。

「……嘖!」

「!!」

然而,事態卻沒有那樣發展。

真奧抓住鈴乃的手阻止她飛奔出去。

雖然車里的人還是沒有行動,但吸完煙的男子卻擅自進入了田中。

「……!」

雖然鈴乃試圖抵抗來表示抗議,但真奧就像是要叫她冷靜一樣遲遲沒有放開她的手。

黑夜中吸煙男環視周圍,似乎要在這里開始做些什麼。

應該只經過了十秒左右。

「!」

然后,再次站起來的男子手中,抱著一顆很大的西瓜。

吸煙男抱著那顆西瓜朝車子走去。

果然他就是,對附近造成大量損失的農田小偷吧。

但是在下一個瞬間,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吸煙男就這樣回到駕駛座,發動了車子的引擎。

「誒」

在真奧的旁邊,鈴乃發出了意外的聲音。

原本覺得偷盜的數量應該會更多才對。

當然不論偷一個還是很多個都一樣是偷竊,但這次行動和作為預備知識的周邊農田小偷的行動並不一致。

黑夜中,車子以跟來時一樣慢吞吞的速度離開了西瓜田。

「……魔王,為什麼阻止我」

因為還能看到車燈的關系,鈴乃保持這個狀態發出不安的聲音。

「在偷盜前發出聲音的話,他們就會逃跑了吧。而且,總覺得很奇怪。大概他們的目標,不是這里。那一個西瓜只是順便的」

「順便?」

「啊啊。總之先和惠美他們聯絡吧。大概,就是他們了」

真奧和鈴乃在確認車子離去之后站起來,拿出了手機。

「……好像是真的來了呢」

對于切斷電話后惠美所說的這句話,蘆屋和漆原點了點頭。

從西瓜田那側過來的話,也就是說比起種植番茄的房子會更先經過太陽能電板的旁邊。

三人在可以仰望全部太陽能板的斜坡下的樹根待機。

「那艾米利亞,手機借我」

「如果做了什麼奇怪的事的話,殺了你喔」

盡管和聖職者一樣說出了不理智的發言,惠美依然坦率地把手機借給漆原。

漆原把惠美的手機用USB傳輸線和筆記型電腦連接起來,並在惠美的手機上灌了應用程式。

「好了。等檔案灌好了之后就把它安裝上去。如果覺得不安的話,之后再到商店移掉就是」

「你以為我是做什麼工作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說完嚴厲的話后,惠美愛惜地撫摸著還回來的手機。

「那麼,來確認一下順序吧」

經過短暫的協議后,惠美往太陽能設備對面斜坡上方的樹林移動,至于蘆屋和漆原則是在原本的地方待機。

然后在數分后,沉重的引擎聲逐漸靠近。

蘆屋和漆原因為在道路斜面的下方因此看不到車。

但是,

「看樣子就是這個了啊」

漆原把筆電的畫面給蘆屋看。

漆原的Skyphone收到了惠美的手機來電。這代表過來的車的確是有問題的那一台。

漆原為了接通來電啟動了Skyphone。

『喂喂,聽得到嗎? 』

「HiHi」(因為原文「はいはい」感覺沒什麼特殊意義所以直接音譯)

『……那台車喔。不會錯的。光的下方像畚箕一樣,一定就是那台把熊嚇到的車』

「嗯,改造車嗎。那,看起來怎麼樣?」

『等等,現在開一下照相機』

姑且出現了一些東西正在啟動的聲音,突然間,Skyphone的畫面出現了黑暗的映像。

惠美啟動了手機的照相機,並且把攝影的畫面傳送過來了。

由于道路的路燈照明程度不是很强,攝影的畫面只能勉强分辨出有一台大車和三個人輪廓的程度而已。

過去魔王城遭遇訪問販賣詐欺時為了收集證據而使用的手段,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次派上用場什麼的大概誰都沒有預料到吧。

「手中好像拿著什麼東西啊,這完全是一片黑啊」

畫面中看起來是男性的人影有三個,而且手里好像還拿著什麼。

『……看起來是工具』

惠美壓低音量的聲音在漆原的耳機麥克風響起。

『一個人進到太陽能板的下方了……』

「好……很好的位置呢」

『另外兩個人,在兩端支撐著板子……拆下來了,還不行嗎? 』

緊迫的惠美實況。

就算是在黑暗里解析度差到不行的畫面中,惠美的犯罪行為實況也依舊在持續著。

「還不行。等他們把那個搬到車里。只是少掉一枚的話另外五台還有辦法支撐電源,等他們再搬一枚」

漆原如此回答惠美。

「蘆屋,差不多了。要准備拆第二枚了」

「交給我吧」

蘆屋小聲地,確實地移動到了斜面。

黑暗中把第一枚搬進車內的三個人影,回來再次試圖把新的太陽能板拆下來。

『第二枚,要來了喔』

在這個令人緊張的瞬間,蟲鳴聲的消失應該只是錯覺吧。

蘆屋弄響手指骨頭,在斜坡采取起跑姿勢的瞬間,

『拆下來了! 』

「就是現在!!」

「嘸嗚嗚!!」

漆原在畫面中確認了惠美的信號,蘆屋猛然地衝上斜坡。

用難以想像的强力步伐衝上由土和草構成的斜坡,蘆屋在太陽能板設備飛躍而出。

然后,

「全員不准動!!」

從丹田發出來的吼聲,停止了山里的時間。

替設備提供​​照明的只有道路旁的一盞路燈。

被發出白光的老舊螢光燈照著的三位男子(由于一人躲在太陽能板底下所以蘆屋看不到他),像是被突然出現的謎之高個男嚇到一樣完全凝固了。

「這里是私有地,這個太陽能設備是由這土地的地主管理的。你們,是得到了誰的許可把這個太陽能板搬出去的」

蘆屋鄙視著男子們向前踏出一步。

僅是如此對方就動搖了。就這樣不發出聲音的原因除了害怕以外,應該還有想試探蘆屋的真面目,以及不知道接下來該采取什麼行動​​才好這兩個理由吧。

蘆屋在僅僅一瞬間內,觀察完對方那側的斜面。

確認到在斜面上迅速移動的影子后,蘆屋强制性地對男子們放出作為下一個手段的一句話。

「藏在面板影子下的那個人,給我出來。然后所有人,把工具放到腳邊」

遲了一點理解這句話意思的男子們,

「……」

無言地握緊手中的東西,開始靠近蘆屋。

蘆屋在思考了一下后,笑了出來。真是天真、膚淺、預料中的行為啊。

放下工具的這句話,讓他們想起自己手中到底拿了什麼。

那就是用來從架台上拆下太陽能板的工具和,用來支撐面板的單鐵管。

同是成年男子的狀況下三對一,蘆屋是徒手,男子們這邊有能當成武器來使用的工具。

在那個瞬間確信了自己的優勢,而重新取回了余裕吧。

他們認為威脅或攻擊蘆屋,將其擊退之后再來思考怎麼逃跑就好。

如果對手不是蘆屋的話,這就是正確答案了。

如果對手不是惡魔大元帥艾謝爾的人類型態蘆屋四郎的話。

「你……你算什麼啊,跟你有關系嗎。不想受傷的話就快點給我消失,你瞧」

支撐著太陽能板的男子,來回揮動鐵管試圖威脅對方。

但是,就算看到了優勢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大概不擅長演戲吧。

順帶一提,這個聲音比蘆屋最初想像的聲音還要軟弱無力。

蘆屋露出頗有余裕的笑容,再向男子們踏出一步。

「別做無謂的抵抗,可不會讓你們逃跑的」

「啰、啰嗦,再、再靠近的話殺了你喔!喂、喂,快點拿著這個逃跑!快點發動引擎啊引擎!」

鐵管男負責掩護,剩下的兩人試圖運走面板。

「不放棄的混帳」

蘆屋沒有停下腳步。

大步地接近鐵管男,三位男子只是因為這樣就開始恐慌。

「喂、喂,不妙快逃啊!」

「笨蛋!對手只有一個人!別退縮!」

剩下的兩人把好不容易拆下來的太陽能板就這樣丟著逃跑了,持有强力武器的人的誘導也因此變得沒意義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高聲的吶喊全力地揮舞鐵管向蘆屋叩擊。

看起來似乎能砍斷西瓜地從上方全力揮下,蘆屋只是稍微把身体往旁邊移開,十分輕松地回避掉了。

把打到土的鐵管像小孩子的劍劇(チャンバラ,上維基找似乎是這麼叫的)般揮舞,試圖想毆打蘆屋,面對這全力的打擊蘆屋只是小幅度的移動來回避。

「臨死前的掙扎……」

不知第几次的從上揮下,蘆屋甚至沒打算回避了,逐漸縮短自己和對手的距離后,往向上揮舞的手掌用左手狠狠抓住。

然后,

「誒吚!!」

因為蘆屋預料之外的行為而張大眼,同時因為重心向后移動導致下顎出現空隙,蘆屋對其給了一個小小的鉤拳。

「嗚嘎…」

顎部接了一拳的男子,發出哀號的同時鐵管也掉了下來。

蘆屋的手一放開,男子便為了取回鐵管而站起身來,然而由于下顎受到的衝擊頭變得搖搖晃晃的,視線也無法好好對焦。

蘆屋迅速地移到對方背后,把手押到背后,並且用膝蓋壓著對方肩膀把鐵管男拘束起來。

「現場確保一人,剩下來的人」

這個瞬間,車子的引擎聲在山中回響。

「……嘛,不肯乖乖投降嗎。即便舍棄同伴也要逃跑」

蘆屋嗤之一笑。

男子們乘坐的RV車卷起了大量的塵土開始逃跑。

車尾燈在細小的鋪裝道路上搖搖晃晃地離去之后,蘆屋對站在直到剛才為止車子所停靠的位置的惠美發送OK信號。

蘆屋轉頭過來時,

「天光駿靴!!」

惠美發動了法术,在空中開始追著車。

「路西菲爾!」

「已經在聯絡了!」

在開始打電話之后漆原在斜坡下方回應蘆屋。

「喂喂佐佐木千穗?車子朝市街開過去了。車種是經過改造的外國RV車。在縣道上朝著那個有河童館的橋的方向移動。嗯,艾米利亞和真奧跟貝爾都在追。大概是過不了橋的,就跟警察這麼說吧。好—就這樣。呼,蘆屋辛苦了」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蘆屋看著被壓制的男子說道。

「比起這個,好好指路啊。別讓他們逃了」

「交給我吧。啊—貝爾?敵人一鼓作氣地朝著真奧那里的河童館逃走中。對,往市街的道路。好,那加油喔—」

快樂地打著Skyphone的漆原手上的筆電螢幕上,在精密的道路地圖中緩慢移動的光點,正以天龍川為目標移動著。



「什、什麼啊!發生什麼了啊可惡!喂!米希魯(ミシル)要怎麼辦啊!難道​​要就這樣丟著不管嗎!」

在昏暗山道中鐵青著臉駕駛RV車的年輕男子,用膽怯的聲音責備共乘的同伴。

「沒、沒辦法嘛!沒想到那里會有人什麼的……」

「怎、怎麼辦,被看到了……米希魯被逮捕的話我們也……」

「逃、逃跑嗎、該怎麼做?」

「說逃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嗎!」

「冷靜!現在既然都變成這樣了,警察應該還不會這麼快來!開快一點,然后找個適當的地方把車扔掉逃跑!反正這台車是米希魯的東西吧!」

被蘆屋抓住的似乎叫做米希魯的男子的三位同伙,在恐慌中為了逃避自己的罪名和追尋一絲希望而在暗路上奔馳著。

這里路燈少,也沒有來往的車和行人。車子在沒有標線的道路上無視交通號志,以超高速絕命逃跑中。

「但、但是太陽能板怎麼辦啊。好、好不容易偷到的……」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笨蛋!丟掉了啦跟車一起!」

「啊啊可惡……明明之前都還很順利的,算什麼啊這個,可惡!」

「在這邊待太久了。說很順利也是因為這邊太鄉下了。正是因為這樣才會開始警戒起來的啊!要是之前做完那些事情之后趕快逃跑就好了!」

「現在這麼說也沒用了!總之先上高速公路再說!車牌號碼應該還沒被看到!總之能逃多遠是多遠!」

駕駛的男子,保持著焦慮的心情用力地踩著油門。

在駒根市郊外的田道上以危險的速度絕贊爆走中的車子,總算是在黑暗中來到了山下的能看到天龍川的山丘中段。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了、這個時間的話只要再五分鐘就能到高速公路……」

由于見到了市街的照明駕駛的男子愚蠢地把希望從口中說出來的這個瞬間,從助手席發出了尖銳的高音。

「前、前面前面!!!!」

「誒……?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個時間、這個道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

駕駛的男子在一秒以內,在腦中怒吼著如此的抱怨,然后全力踩著剎車,准備承受迎面而來的衝擊。

「咕哇!!!!」

「咿呀!!」

「嗚咿!!!!」

瞬間,無法想像是這個世間會有的衝擊朝車子襲來。

駕駛座和助手席的安全氣囊瞬間膨脹,三位男子的口中不斷地吶喊著悲鳴。

與衝擊同時發生的橫滑,在危險的回轉之后,車子總算是停了下來。

三人依舊抱著頭,動也不動。

「喂、喂……什麼在,咳嗯」

坐在后座的男子,因為肺被安全帶壓到而咳起來並恐懼地尋找著。

「……閃」

「誒?」

「閃、閃爍著……也說不定」

「閃、閃爍……誒、計、計程車之類的……」

「不對……是、是人在……」

駕駛抬起頭,由于還被安全氣囊壓著的關系,因此依然保持著耐衝擊姿勢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人!?」

「不清楚,畢竟只有一瞬間、但、但是」

「為、為什麼這種時間會有那種……穿、穿著和服的女子……明明看得到這邊還站在道路正中央……」

「什麼啊……什麼啊那個,幽靈嗎,別開玩笑了啊」

堵住整個道路的橫滑過的車的頭燈,正照著什麼都沒有的道路旁的森林。

盡管勉强有著照明作用,但即便如此仍然無法被隱藏住的黑暗正以十分讓人不舒服的方式擴散。

「不、不過不是幽靈對吧?安全氣囊有啟動就代表著,果然是有什麼」

「住手住手住手!!人在閃爍是算什麼啊!哈!?不可能啦!這種時間在這種地方有人徘徊什麼的不可能啦!要逃了喔!」

駕駛的男子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的瞬間。

「嗯!?」

方向盤意外地輕。

簡直就像,前輪不在地面上一樣。

奇妙的是油門也變得奇怪了。

輪胎不斷回轉,車子也喀當喀當地在震動但卻完全沒有前進。

「可惡!跑到道路旁的岩石之類的東西上了嗎!?喂、喂泰茲(テツ)!下車察看一下!」

「誒、誒誒、不要啊!!」

駕駛的男子聲音突然慌亂起來,並向坐在后座的男子怒吼。

「好啦快去!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抓的!」

「嗚、嗚嗚……拜托不要把我丟在這里喔?」

被叫做泰茲的男子,即便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是乖乖地照著命令從車上下來了。

人在閃爍著,如果這是真的的話,那麼現在恐怕就是因為輾到屍体了所以才動不了吧。

對此感到恐懼地開了門所看到的是極其恐怖的山道,和由于橫滑產生的煞車痕。

然后,來回朝周圍看了看之后,

「人、人什麼的,不是沒有嘛」

穿著和服的女子所在的地方,連一具稻草人都沒有。

果然是把小動物啦標志啦什麼的看錯了吧。

正當泰茲因為身處恐懼中而開始逃避,並看向車子前方時,由于就常識而言完全不可能發生的恐怖現象在眼前發生而導致他全身顫抖。

「……誒……」

頭腦拒絕理解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啊這是。駕駛座的兩人,沒看到這個嗎?

駕駛座的男子說了,穿和服的女子在閃爍。

那麼,這是什麼。

正面承受了最多可以乘載十個人的RV車的撞擊,甚至在把它停下之后還有辦法將它的前輪抬起來的這個穿和服的女人,到底是什麼?

「嘿……誒,啊」

「嗯嗯~!?」

泰茲的口中不由得漏出聲音,是因為聽到這個聲音了嗎,穿和服的女子回過頭來。

「下一個,是你嗎?」

頭燈所照映出的臉上,在黑夜中浮現了像是看到獵物的狼般的笑容。

這個瞬間,是駕駛座的男子又踩油門了嗎,女子一瞬間失去了平衡,

「哈啊啊啊啊!!!!」

女子發出尖銳的吶喊的同時抬起了一只腳,接著那只腳用力地踩了下去。

這一踩有多大的威力呢,下方的柏油路地面碎裂,女子簡直就像一根鐵樁一樣固定在地面上。

「別想逃喔啊啊啊啊啊!!」

然后就這樣,應該有一噸以上的車子,開始慢慢地被提起來了。

「那邊的你也,別想逃啊!?」

被提著現在已經完全傾斜的的車子的女子以凄絕的目光盯著看的泰茲,由于太過恐懼而當場失神,倒下了。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啊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誒誒誒誒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駕駛座和助手席的男子們,完全陷入了恐慌。

泰茲出去之后,擋風玻璃的視野突然開始向上移動。

頭燈仔細地照亮了林木的上方,毫無疑問,現在車子是傾斜的。

方向盤完全在空轉,不管再怎麼踩油門后輪就是動也不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啊啊!!」

「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在提著車子的兩人在放聲大叫的同時,被恐懼的本能驅動著身体想棄車逃跑。

但,他們的恐怖經歷並沒有到此結束。

就在停止上升的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到了車子上方。

「這次又是什麼啊啊啊!?」

助手席的男子看著頭上開始哭了起來。

「喂、喂、你看……天、天窗、天窗被」

駕駛座的男子,在看向助手席的男子所看著的天窗后無法言語。

什麼堅固的東西,正以極强的力量對車頂連續扣擊。

「咿、誒、啊……」

簡直就像被機關槍掃射過般,天窗凹陷了。

即便如此依舊無法出聲的兩人中間,

「呀!?」

把天窗割斷的冰柱般的刀物刺了進來,把駕駛座和助手席分開了。

兩人在宛如鏡子般的刀身看到了滿是眼淚和鼻水的愚蠢的自己的臉。

兩人中間割開排檔杆並貫穿到座位下方的刀刃,在黑暗中慢慢地收了回去。

但是,恐懼並沒有就此終結。

見到被謎之刀刺穿的洞中下一個刺進來的東西,

「「~~~~~~~~~~~~~~~~~~~~~~~~~~!!!!」」

兩人都已經叫不出聲了。

那個是,手。

被金黃色的炎所包覆著的,人的右手。

外部發出了不可能的聲音被拆了下來,與此同時被炎包覆的左手向車內入侵。

帶著火焰的雙手,就像是要把板子切開一樣地,天窗開始從車頂上被剝下來了。

沒有了天窗,看向能完全地見到夜空的被打開的車頂,在那里的是被金色的炎所包覆,有著一頭和月色一樣蒼白的銀發的女子。

「以為能逃得掉嗎……?」

女子殺氣滿滿的低沉聲音,簡直就像是從地獄響起的鬼的聲音。

「讓人的性命暴露在危險之中的這個報應,要好好承受啊」

黑暗中女子把裂開的車頂就這樣從車上拆下來,丟到了一旁。

在其掉到柏油路上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助手席的男子,菲洛好像是超越了恐懼的極限了。

就這樣坐在椅子上,失禁了。

「嗚、嗚哇」

「誒,等…」

但是,同樣達到恐懼臨界點的駕駛座的男子卻在這時回過神來了。

雖然車頂上的炎之女也在同時慌張地注意到了,

「咕、可、可惡!!」

他把駕駛座的門踢開,跳到地上后頭也不回地跑了。

「啊拉拉……哼,還有逃跑的余裕呢」

把車頂輕松拆下的女子,准備追上對方。在黑暗中,徒步。

「不會讓你逃的喔,農家之敵。奪走勞動結晶的罪,讓千穗醬和陽奈子小姐、一志君遭遇危險的罪絕對要讓你好好償還」

「……艾米利亞,夠了,快下來」

「啊,抱歉,很重嗎?」

「小菜一碟。總之先把這邊的人好好拘束起來」

隨著聽到車子下方的聲音,女子也回過神來了。

把車子提起來的和服女當然是鈴乃。

至于徒手把車頂連根剝下的則是纏繞著破邪之衣在空中飛行的惠美,或者該稱呼為艾米利亞。

「魔王呢?」

「啊啊,在不遠的地方待機著。路西菲爾已經叫千穗殿通報了。等到魔王那里結束后,就把這些家伙運到那里去」

「好好。啊,等我一下,要把手機回收」

艾米利亞從車子上飛下來,回到了車子的后方。

蘆屋和最初的男子對峙的這段期間回到車影下的她,把自己的手機放進了車內。

由于事先灌入了和漆原筆電連結的GPS追蹤應用程式,因此能用艾米利亞被沙利葉抓走時,真奧和漆原所使用的追蹤系統來追蹤。

多虧如此,漆原才能向真奧和鈴乃告知車子逃走的正確方向。

「已經可以了喔—」

「好」

艾米利亞回收手機后,鈴乃把手從車上放開來了。

掉到地上的車,由于衝擊和自身的重量前輪輪胎爆裂,車燈也碎掉了,看起來變得十分悲慘。

「不過,有那麼恐怖嗎。不管怎麼說這也太誇張了吧」

「……一定是,十分地恐怖吧。雖然自己這麼說也有點那個」

背對著破破爛爛的車和被恐懼凍結的兩個小偷,艾米利亞和鈴乃聳聳肩苦笑起來。

「哈……哈啊……哈啊」

駕駛的男子,就算腳因為從車上跳下來時的衝擊痛得讓他哭出來,也必死地在道路上奔跑著。

如今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逃走,由于超乎常識的事情連續發生,已經做不出任何冷靜的判斷了。

途中回頭了好几次,那個包覆著金色火焰的女子沒有追過來的樣子。

即便如此駕駛的男子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停不下腳步。

停下腳步的話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劍會從某處割破黑暗飛出來的恐懼,已經是腳動起來的唯一原動力了。

夜也已深,在只能憑借路燈和農家燈光辨識一點痕跡的道路上,留著眼淚和鼻水一心一意地逃跑著。

黑暗中道路的坡度變得趨緩,前方已經能看到天龍川了。

但是,只靠人腳的話是上不了高速公路的,能藏的地方也不多。

「可惡……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

男子在抱怨中,為了調整呼吸而停了下來。

是受到了自己惡行的報應沒錯,但他並沒有能理解這點的內心,而且確實也不知道那些超出常軌的奇怪的事情就是報應。

這時,就像聽到了遠處警笛的聲音般男子抬起了頭。

救護車嗎?還是說抓住米希魯的男人通報的警察終于到了?

抬起像是即將死去般的臉,即便如此仍想逃跑的男子,

「……嗚!?」

在通過天龍川的橋的入口上,看到了人影。

事到如今,還把對方當成剛好通過的附近人家的人也是笨蛋了。

要說為什麼的話,附近人家是不會像金剛力士般站在路中央的。

人影已經看到這里了。

寄宿在緩慢前行的步伐上的影子,看起來和男子沒有多大的体格差距。

但是,

「運氣真差……這麼想了對吧?」

在黑暗中聽到的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別誤會了啊。你們確實是笨蛋。因為是笨蛋,所以才會踩到不能去踩的老虎尾巴」

但是,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男子的背部起了惡寒,急遽地開始呼吸困難。

現在全力逃走應該還來得及,但卻感到十分的痛苦。

就像是被看不見的手,緊緊抓住脖子般的痛苦。

「惡行是沒有貴賤之分的。但是啊,你們果然還是跟我們不同。我們是,為了生存而掠奪。你們是……什麼都沒有考慮。什麼都沒有考慮,掠奪,然后傷害他人。所以你們,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也絕對不會思考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對吧」

在痛苦中看到的是幻覺吧,靠近的影子,似乎在不斷變大。

人影似乎得到了比黑夜更為黑暗不祥的什麼,開始膨脹起來。

「你們肯定,沒事就想著逃避所以連一絲思考自己惡行什麼的這種想法都沒有吧。感覺到了,你們的,打從心底腐壞的負面感情」

「……咿誒啊……」

在呼吸困難中,男子看到了。

人影,被路燈的光所照亮。

頭是,長著角的。

腳是,不可能是人類的,甚至無法想像是世間之物的野獸的腳。

個子,比當初抓住米希魯的男子還要高。

簡直就像是,在過去出現的鬼。

駕駛的男子渾身顫抖,從下方仰視著鬼。

「沒有見到地獄的覺悟的人,是無法成為純粹的惡人的。傷害他人的代價,是必須由你們自身,用一生來償還的」

缺了一支角的大鬼,抓住了不發一語的男子的頭。

抓住了已經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男子頭部的鬼,將脫力的男子高高舉起,然后,

「……就像我們一樣」

在聽到這句話之前,男子已經失去意識,在鬼的手中失去了力氣。



「一馬哥哥,沒事的所以冷靜一點」

在夜中急速奔馳著的一馬車子的助手席上,千穗試圖讓一馬冷靜下來。

「不、但是啊,沒想到真奧先生會做出這種事什麼的……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

「都說了沒事的,要是我們出事了的話那反而才糟啊」

「千穗說得對一馬,我們可不能焦躁啊」

「嗚嗚……」

既然千穗會在半夜接到電話的話,農田小偷應該已經被抓到了才對。

最初半信半疑的一馬后來接到了警察的電話,然而鞭策著這樣的一馬的,是現在坐在后座的身為祖母的永。

「不過,為什麼連婆婆也一起來了啊!很危險的吧!?」

「就是因為沒有危險的事所以才來的。一直覺得山下有點冷。那里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先到橋那邊去吧」

千穗在回頭看向祖母的同時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該不會祖母其實也像在銚子遇到的大黑天禰一樣並不是普通的人類,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吧。

即便如此,簡直就像一開始就預料到真奧和惠美他們的事情的發言還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像是感覺到千穗的視線般,永笑著這麼說。

「以前偶爾也會有那樣的人啊。我只是看過那樣的人罷了。如今十分地便利和安全,已經不是那種需要有著不可思議力量的人的時代了」

那是在,回答著什麼呢。

在試圖理解時黑暗中,

「啊!」

一馬在道路前方,越過天龍川的橋上發現了許多警燈。

從車上下來的千穗、一馬和艾,在這個時間里意外地多的圍觀群眾中,看到了五個人。

朝著黃色的帶子圍起來的方向看過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變成這種狀態,那里有一台天窗被剝離,前輪破裂的大型RV車。

接著,四位年輕男子並非坐上警車而是乘上了救護車,看著那幅光景的五人,聳聳肩准備離開現場而回頭,然后,

「「「「「啊」」」」」

和千穗、一馬跟艾對上視線。

一馬還完全摸不著頭緒吧。

千穗的話,應該只有拜托她在真奧等人發現小偷時通報警方而已。

真奧等人為何會聚集在小偷的車的事故現場呢?

從千穗被叫起來到抵達這里還沒經過20分鐘。

要到佐佐木家的田的話,只有二十分鐘是沒辦法徒步走來的。

真奧、和蘆屋、以及漆原。

惠美和鈴乃有些心情不好地互相對看。

「真奧哥,游佐小姐,蘆屋先生,漆原先生,鈴乃小姐」

這時,千穗笑著朝他們走去。

「謝謝你們」

然后行了一禮。

看見這個光景的艾,對一馬這麼說。

「喂一馬」

「啊、啊啊」

「那些人是保護了陽奈子、一志和我們的,千穗重要的朋友。這是最重要的事」

在日本這個國家,十分動蕩的時代生存著的祖母的話,簡單地,强力地讓一馬的內心不再動搖。

「千穗的,朋友嗎……」

「是呦」

「……是嗎,說的也是」

一馬苦笑著點了頭。

「這樣的話」

「嗯?」

「明天早上,還是像平常一樣勞動比較好呢」

一馬聳聳肩,看著千穗身邊的五個不可思議的都市人。

「就是這樣」

對于一馬的話,艾笑了出來滿意地點著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6-8-30 01:10 PM

終章

「好的,簽名就可以了嗎,好的…辛苦了。啊、請先放在走廊,之后再由我們自己分配」

蘆屋向宅配人員道謝后,對著走廊上堆積如山的紙箱苦笑不已。

東京笹塚的木造公寓Villa·Rosa笹塚這天送來的物品數量,几乎可以開蔬果店了。

「這還真是不得了的數量。比鈴乃搬家時送的烏龍面還多了吧?」

真奧從房里出來,看到公用走廊上堆積的紙箱張大了眼。

「恩恩,確實是超過了」

物品的另一位接收人鈴乃說道,和蘆屋一樣露出苦笑。

寄送人是長野縣駨根市的佐佐木一馬。

里面毫無疑問是佐佐木家田里所采收的農作物。

一個個打開確認之下,竟然有從真奧與鈴乃躲藏的西瓜田里所采收的,全長二公尺的大西瓜四顆,一人一顆。

其他還有真奧他們幫忙采收的茄子、小黃瓜,及那時沒看到的蕃茄、南瓜、萵苣及高麗菜,對方送來了一個月不用去超市買菜也沒問題的數量。

這些當然是佐佐木家的好意,而且打工薪水在當時現場就收到了。

「真是幫了大忙。不只打工薪水,還收到這麼多東西,對家計太有幫助了。接受佐佐木家的工作真的是太好了」

蘆屋感動的哽咽起來

「別光顧著高興,艾謝爾。要怎麼把這些東西放進冰箱里?」

鈴乃早一步的提出實際疑問。

「明天三餐都吃西瓜吧。再分一些給附近的人吧?不這麼做的話就會壞掉的量呢?」

真奧苦笑的說道

「喂,這個箱子里放著一封信喔」

打開其他紙箱的漆原手里拿著一封厚厚的信。

一打開來,里面放著數張照片、一馬筆跡的信,而且不知為何,超市傳單也折疊放在里面。

四個人面面相覷。打開折疊的傳單,果然背面充滿永的字跡。

兩邊都是感謝接受打工和近況報告,以及蔬菜小偷事件之后,請明年夏天一定要再來做為總結。

那四名男性,最初是以涉嫌竊盜佐佐木家農作物被逮捕,但經過調查,確定是駨根市內引起騷動的連續農作物竊盜犯,再被逮捕移送地檢署。

令人驚訝的是,四人是出生在小康家庭,住在市內的大學生。

包含佐佐木家,附近農家的被害金額高達數百万元以上,犯人們把偷來的農作物低價轉賣給黑心業者和網路買家,得手的數十万元全被當成游玩費用使用。

農產品被直接從田里偷走的事件全國各地都有,但這次的惡劣程度、犯人所就讀的大學也是全國有名的知名大學,成為轟動全國的新聞。

在這些新聞之中,也有舉出逮捕現場無法解釋的疑問。

這四個男性被集中在一個地方,而且全員都是心神喪失的狀態。

看到了鬼、看到了被火炎包覆的女性等意義不明的供詞。

但是由于沒有知道實情的人,因此考慮到犯人們的供詞、和他們所看到的東西,全被當成無稽之談沒有人相信。

一馬、還有永,對這些不可思議的一切,信上完全都沒有提到,從今而后也不打算提起。

取而代之,兩人都「如果是千穗的朋友們的話,就算只是來玩也非常歡迎」這麼寫道。

光是這點,就是對真奧他們認真工作的最好贊美了。

「漆原,下次再去時要早點起來啊」

「唉唉?我才不要。真奧和蘆屋及貝爾去就好了」

「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艾謝爾不會接受的」

「如同貝爾所說的,和佐佐木一族的關系從今以后必需要好好留意。下次再去的時候,魔王城要全軍出擊」

「說全軍不是只有三個人嗎!再說,真奧和蘆屋到底打算要在日本待多久啊!征服世界到底要怎麼辦啊!」

蘆屋和漆原開始又長又無意義的爭論。

冷眼旁觀兩人爭論的真奧,取出手機打給千穗。

「喂喂小千?現在方便嗎?啊,其實是從駨根送來了蔬菜,恩,想說先跟小千的媽媽跟爸爸說一聲比較好。啊,你媽媽也在?要換人聽?…啊,我是真奧,這次非常受到您的照顧…恩。剛從一馬先生那邊收到。恩?」

往旁邊一看,向鈴乃招招手,比出把電話遞給她的手勢。

「鈴乃剛好也在這儿,我把電話換給她聽。喂、小千的媽媽找妳」

「不好意思。…我是鐮月。您好,這次不知分寸的打擾您了…」

鈴乃把真奧的電話貼在耳朵上,對著電話另一端的里穗道謝。

真奧一邊看著鈴乃的樣子,一邊悠閑的想著之后對鈴乃和千穗,以及惠美要怎麼回禮才好。



「想要一、一的照片!」

上班前讓阿拉斯.拉瑪斯看一志的照片也許是個錯誤。

惠美手上拿著在出家門前,收到的物品之中放著駨根佐佐木家的信,這麼想著。

無法和惠美保持一定距離的阿拉斯.拉瑪斯,在惠美上班時便恢復成融合狀態,存在于惠美之中。

但是意識醒著的時候,常常在惠美的腦中和惠美說話。

看到在日本第一位交到的同年紀朋友、佐佐木一志的照片,阿拉斯.拉瑪斯當然會感到高興。

「好好好,會再加洗的,媽媽接下來要工作了,要稍微安靜一點喔」

「約好了!」

「約好了。打勾勾」

「打勾-勾!」

惠美一邊對著異常認真的阿拉斯.拉瑪斯報以微笑,一邊看向手上的相片。

在回東京的那天早上,在駨根佐佐木家門前,佐佐木一家與惠美、阿拉斯.拉瑪斯、千穗、鈴乃、真奧他們及前來接真奧他們的里穗一起拍了照。

照片里的魔王,是一如往常的開朗青年,真奧貞夫的樣子。

但是那時惠美確實感覺到了。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真奧回復了原本惡魔的型態。

蘆屋是以人類的樣子戰斗、也沒有立刻感覺到真奧的魔力,魔力來源應該不大,但是在沒有大量負面情感的場所,真奧到底是如何變身的。

和鈴乃稍微討論過后,雖然有點令人不敢相信,做出了那個河童館或許就是魔力來源也說不定的結論。

雖然是外觀有著可愛河童模樣的建筑物,不過里面的展示是以民俗學為基礎,相當正式的研究施設的樣子,也收藏著擁有相當歷史的文物。

雖說被歷史的浪潮所吞沒、風化,但住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從古代開始累積,對水邊妖怪「河童」的畏懼及恐懼轉換為魔力-這個唯一的可能性。

之后惠美從千穗那里聽到真奧非常在意河童這件事。

最近對于魔王城的種種事情過于粗心大意而放松,但他們是恐怖的惡魔、及日本國內存在著能讓他們取回原本力量的可能性,再度得到確認。

雖然如此,只要回到了笹塚這個環境的話,也不用提高普通層級以上的警戒,惠美改開始思考著如何吃完出門前所看到的一整個紙箱份的蔬菜。

「假期結束后的表情很憂郁呢」

在職場更衣室,同僚兼朋友的鈴木梨香戳著惠美的臉頰​​這麼說道。

「早安梨香。嗯,憂郁是因為有個奢侈的煩惱呢,之前我家送來了一大堆蔬菜」

「蔬菜?親戚送的嗎?」

「恩,大概就是這樣。雖然並不是親戚,而是長野認識的人…」

「啊啊,說起來你是去長野呢」

雖然在佐佐木家工作是予料之外的事,但去長野這件事本身並不需要特別隱瞞,因此當初就告訴了梨香。

「對。啊,這個是土產」

「噢,thank youthank you。…「雷鳥饅頭」,看起來很强的樣子」

「我也是這麼認為」

「啊,對了!說到長野,惠美,你知道這件事嗎?」

梨香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下手,從自己的置物櫃里拿出手機,把螢幕對著惠美。

新聞網站里播報的頭版新聞,是先前的農作物小偷的報導。

「…啊啊,蔬菜小偷抓到了的事?這麼說來新聞也有呢」

無法說出是自己把小偷車子的車頂掀開,客套的點了點頭的惠美,但是梨香搖搖頭。

「不是不是,再稍微往下。這是真的嗎?那里的地方新聞沒有播嗎?」

「唉…」

惠美聽著梨香的話往網站的下方望去。

「!?」

几乎要暈倒。

「這、這個…」

「恩,很嚇人吧!跟惠美有點像,不過惠美不可能去做農業,應該是別人吧,背后的身影看起來很像吧?」

到底是何時、從哪里被拍到的。

雖然是有點遠的距離,但沒有錯,那是在打倒熊后,警察在現場采證時站在現場的惠美背影。

穿著和平時不同的農業作業服,也沒有拍到臉。

但是照片的深處,在焦距之外的地方,面對著相機站著的毫無疑問是抱著阿拉斯.拉瑪斯的真奧。

如果因此認出真奧與阿拉斯.拉瑪斯的臉的話,惠美決定即使舍棄恩情也要對梨香記憶操作。

「「農家的女性能空手跟熊格斗嗎!?」之類的,運動新聞也有寫到呢。平常的話笑過就算了,但照片總覺得跟惠美很像所以就保存下來了」

「ㄒ、ㄒ、熊呢,對啊,我也注意到變成新聞了」

「恩?惠美,怎麼了?」

「沒、沒什麼事喔。好了,開始工作吧,工作」

惠美帶著一臉僵硬的笑容,催促著梨香從更衣室出來。

「啊,抱、抱歉,我去一下廁所」

「我、我知道了,惠美,沒事嗎?」

「沒事沒事,好像早餐吃的太多…啊哈哈」

讓歪著頭的梨香等著,惠美衝進廁所,在鏡子面前粗暴的喘著氣。

「媽媽,沒事嗎?」

似乎還醒著的阿拉斯.拉瑪斯擔心似的在腦中提問。

「沒、沒事喔。又沒有曝光,只是稍微動搖了一下,又沒有那就是我的證據」

鏡子映照著自己流著冷汗的臉。比起回答阿拉斯.拉瑪斯,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惠美。

但是阿拉斯.拉瑪斯還是很擔心似的,說出這樣的話。

「媽媽,是熊殺手?」

「……………………………………………………………………是聽誰說的?」

「爸爸講的」

「……………………………………………………………………………...是嗎」

惠美之前蒼白的臉色一變,臉上落下比黑夜更深沉的憤怒陰影,輕輕的笑了起來。

「…阿拉斯.拉瑪斯,今天晚上,我們去爸爸的家吧」

「爸爸!晚上晚上!!」

「而且…爸爸到底對阿拉斯.拉瑪斯和一志說了什麼,要好────好的,仔────細的,確認一下呢。呵呵呵呵呵…」

惠美那從地底傳出似的笑聲持續好一暫子,讓在廁所前等待的梨香顫抖起來。

「惠、惠美?沒事嗎?那、那個,抱歉?心情好像不太好?」

忍不住往廁所里窺探的梨香,戰戰競競的尋問在洗手台前發出令人害怕笑聲的惠美。

「唉?啊,抱歉,什麼事都沒有。多虧了梨香,知道了一件好事」

「唉?是、是嗎?」

「今天下班時正好要順道去一個地方。所以有點開心,拜此之賜今天的工作也充滿干勁」

「是、是嗎?雖然不清楚,不過開心就好」

「恩恩」

惠美笑容滿面的點點頭。

「一定,非──常開心」

這天晚上,如同在安特.伊蘇拉的決戰前夜一般,勇者與魔王(單方面的)激斗的序曲就此展開,當然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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