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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3 PM

榎宮祐 -【No game No life.九】聽說游戲玩家兄妹要暫停休息一回合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4 08:25 P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尼特族又閉門不出,但是在網絡上甚至被當作都市傳說口耳相傳的天才玩家兄妹‧空和白。

將世界稱為「垃圾遊戲」的這兩個人某一天被自稱「神」的少年召喚到了異世界。

那裡是被神明禁止了戰爭,「一切交由遊戲來決定」的世界——沒錯,就連國境線也是一樣。

被其他種族逼入絕境,只剩下最後一座都市的『人類種<Imanity>』。

空和白,兩名廢人兄妹到底能否在異世界成為『人類的救世主』?

--「那麼,讓我們開始遊戲吧!」


【原日文書名】: ノーゲーム・ノーライフ 9

【原所屬文庫】: MF文庫J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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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4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4 PM 編輯

跳過開始

——盡管很突然,現在先來說說至今為止的內容提要。

    對于諸如「這也太突然了吧」的投訴,很抱歉在這里恕不接受。

    因為凡事都往往存在著「重整旗鼓」的必要性。

    就連每次讀盤時間都在畫面上顯示內容提要的煩人設計也能拿到GOTY(Game Of The Year)的地步。

    希望各位都能以寬容的心多多包涵,不爽的人就請直接跳過吧。

    ——作為舞台的是「棋盤上的世界(迪司博德)」。

    所有的武力都被「十條盟約」所禁止,一切都以游戲決定的世界。

降臨到那樣的世界里的——是地球出身的、除了游戲沒有任何特長的一對兄妹。

    不,這也說得太謙虛了,在此謹作出恰當的訂正。

    家里蹲兼無業游民兼交流障礙,和在廢人之路上積累功夫的兄妹——空和白。

    在所有的游戲中貫徹著「無敗」記錄的「」——除了作為二人合一的玩家之外對社會來說簡直毫無存在必要的兩人所降臨的地方是——「艾爾奇亞王國」。

    那是已經被逼迫到只剩下最后的都市,瀕臨滅亡的人類種唯一的國家。

空和白就以「好啦好啦,那首先~」這樣的隨意心態當上了艾爾奇亞國王。

    以存在魔法和超能力的官方作弊能力——【十六種族】為對手反復進行著游戲。

    然而很不巧的是,這兩人跟崇尚愛與友情以及正義之類的優等生們几乎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就只是一一攜隨著欺瞞和作弊、偽裝和虛張聲勢、權謀术數等各種各樣的豬朋狗友,依次將天翼種、獸人種、海棲種和吸血種等對手在游戲中逐一擊敗,最終甚至還從神靈種一一從「神」的手中奪取了勝利。

    與此同時,他們既沒有讓這些對手們隸從于自己,也沒有加以支配和榨取。

只是讓他們加入到「麾下」——讓「艾爾奇亞王國」進化成「艾爾奇亞聯邦」。

    搖身一變成為史上初次的「多種族聯邦國」,至今依然在急速擴大中。

    這個期間,只是短短的几個月。

    這些兢競業業地積累起來的成果,令原本處于瀕死邊緣的都市國家變成了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國。

    盡管也同時成為了世界最大的威脅……不過總而言之——

    繼續就是力量。即便是不成器的廢人,對其功績致以掌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話說回來。

    「熵增大法則」——想必有不少人都對這個理論有所了解吧。

    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世界万物都傾向于分散均一化而並非一點集中化的法則。

    比如說,相對于把房間收拾得整整有條,把房間弄亂卻不可思議地容易多了。

    想提高心儀女生對自己的好感度並不容易,但被討厭的話就只要一瞬間。

    辛辛苦苦地掙回來的血汗錢,只要隨便玩几下扭蛋之類的就會馬上蒸發掉。

    想要在游戲中取勝就必須付出努力,但要輸的話卻不需要……

    總之,綜上所述。

    推倒比堆砌更簡單,喪失比保持更容易,這就是世間万物共通的真理。

    ——那麼,對于跳著讀到這里的各位讀者朋友。

    既然已經介紹了內容提要,那就順便說說「劇透」的內容吧。

    那樣的空和白,就基于「熵增大法則」——

    ——失去了一切。

    沒錯,是一切。無論是王位,還是全權代理者的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堆積起來的那一切的崩潰,都是從一個電話鈴聲開始的。

    一直顯示著圈外,在異世界中絕對不可能響起的,那個電話。

    盡管感到可疑,但還是按下了通話按鈕,結果傳出來的聲音是——

    「希望能和你們見面,人類種的王啊。意志者啊,我們——是機凱種。」

    ■■■

    ——在艾爾奇亞聯邦?艾爾奇亞王國依然健在的時候。

    位于其首都中央、堂然聳立的艾爾奇亞城里,如今——掛著一個牌匾。

    在那從尖塔上垂掛下來的巨大牌匾上,也同樣堂而皇之地寫著以下几個字。

    ——「休業中」……

    在休業中的艾爾奇亞城內……不,訂正一下。

    按照釘在石碑上的木板所寫的名稱,那應該是叫做「989制作所」的城堡。

    總之,在所有人都被宣告進入休假而處于閑散狀態的城內,響起的聲音——

    除了紅發少女史蒂芬妮?多拉——通稱為史蒂芙的腳步聲外,還有……

    「好,不行!!帆樓,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當上頂級偶像了嗎!?」

    「……沒有、干勁的話……就別干了、吧……!」

    同樣在按照木板上的文字被改稱為「課業室」的議事堂中——

    「連干勁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如果可以不干我就不干了!!」

    「哎呀呀~!聽人家這麼說就馬上點頭放棄什麼的,難道你是現代的孩子嗎!?」

    「……就因為、這樣……才會被、稱為……寬裕世代……!」

    還有淚眼汪汪地發出莫名其妙的抱怨的少女,以及身為超寬裕世代的兩人的嘆息聲。

    前者是帆樓——讓足有身体大小的墨斗漂浮在空中的年幼少女。

    她正是名副其實的神,位階序列?第一位——「神靈種」。

    后者則是空和白——身穿「I Love人類」T恤的哥哥,以及白發紅眼的妹妹。

    雖然無論如何也很希望他們能掩藏起來,但很遺憾的是——他們正是身為艾爾奇亞王的兩人。

    史蒂芙正在半眯著眼睛看著「被兩個廢人弄哭的神」這一幕令人無奈的光景。

    「明天就是初登舞台的大日子了啊!?你那步法究竟算什麼嘛!!」

    然而空卻對此全然不覺,只是煞有介事地以誇張的語氣這麼說著——沒錯。

    關于空和白關起城門究竟在干些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就是針對神靈種——帆樓進行的「偶像制作業」了。

    在這個令人懷疑他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事實面前,史蒂芙沮喪地低垂著腦袋。

    「帆樓已經完全按照指示行動了!你先把問題具体明示出來!!」

    面對提出抗議的帆樓,坐在椅子上的空和白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后——

    ——兩人緩緩站起身,奏響了蹬地板的聲音。

    在演繹出連史蒂芙也啞口無言的——只能以完美來評價的舞蹈和歌曲之后……

    「哈啊……哈啊……!所以說,就是這樣!明、明白沒有!?」

    「……我、我可沒有、表演那麼多次的、体力……要盡快理解,拜托了。」

    面對就這樣趴在地板上氣喘吁吁的空和白——

    「這不是‘跟剛才的指示不同’嗎!!」

    但是帆樓卻這麼大叫著,同時使勁地跺地。

    讓神急得直跺地。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偉業的兩人輕輕一笑:「單純按照譜面來踏步只是外行人的所為!以‘表達’讓觀眾沸騰起來才算是上級者啊!」

    「……雖然沒有、觀眾……只是家庭用、或者是……沒人在的時候……呢。」

    無論是音樂游戲還是卡拉OK都占據著榜首位置的兩人這麼說道。

    憑帆樓的能力,要完全模仿自己看到的動作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然而——

    「就算是完全復制也沒有意義!要表達啊!畢竟不是機械,要傾注真心才行!」

    「那麼你所謂的‘表達’究竟是什麼,還有要傾注的‘真心’的定義是什麼!都要明確地說出來!」

    帆樓淚眼汪汪地向只懂得用曖昧的方式來表述的制作人大聲喊道。

    ……話說回來,到這時候為止,史蒂芙已經「連續四次」叫喚著空和白的名字

    「好了,帆樓!再來一次!從‘請救救我,神summmer☆’的開頭開始哦!」

    看來他們真的不打算對除那個稱呼以外的叫聲做出反應。

    面對一貫采取無視態度的兩人,史蒂芙深深吸入了一口氣——大聲叫了起來。

    ■■■

    「制?作?人————!!」

    「唔?哎喲,怎麼,原來你在這里啊,經理人。」

    「……就算輕松地、喊一聲‘P’……也0K哦~」

    面對終于喊出正確稱呼的史蒂芙,空和白故作姿態地回過頭來。

    「我以為是開玩笑……不,老實說我真的沒那麼想過,嗯……」

    空和白說出口的話,決不是可以隨便用開玩笑來對待的。

    事到如今早已對此有著深刻了解的史蒂芙,只好抱著半放棄的心態發問。

    讓王城休業、對城內的全員下達休假令,並且將王城閉鎖起來的意圖所在——

    「但我還是要姑且確認一下——內政休業什麼的,你們難道是要毀掉整個國家嗎!?」

    換句話說,這是質問艾爾奇亞王的「正常思考」之所在的吶喊聲。

    「咦~?要是不讓社員休息,不就會傳出黑國家的傳聞麼……」

    「那也總比流傳出國王腦子不正常的傳聞要好很多吧!?」

    「現在!你們知道世間是怎麼稱呼你們兩位的嗎!?」

    被史蒂芙直指著的空和白心想:

    ——唔唔,究竟是什麼呢?

    接連不斷地打敗上位種族,甚至連神也擊敗了的偉大國家重建之王……?

    空和白斷定絕對不會有這個可能,于是在頭腦中想象著各種毀謗重傷的言論——

    「‘無影之王(DiscreditKing)’——對救國之王的‘不信感’越來越强烈了耶!?」

    「什麼啊~就這種程度嗎——話說,這怎麼聽起來還蠻威風的 呢?」

    「……稍微、中二病……過頭了……」

    聽了史蒂芙的回答,兩人都松了口氣。空露出很高興似的表情,白則略有不滿地嘀咕起來。

    然而,看到兩人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史蒂芙像是終于忍不住似的——

    「明明做了這樣了不起的大事,結果非但沒得到贊賞,反而是引來了不滿——你們知道究竟為什麼嗎!?」

    史蒂芙發出了仿佛比空他們還要不甘心的聲音。

    ——這還用問為什麼嗎……

    在難題面前陷入沉思的兩人,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用奸計讓別人喜歡上自己,還擅自把‘種的棋子’拿來當賭注,到底要怎樣才能對那樣的家伙產生‘好,我就相信他!’這樣的想法啊?那不過就是個欺詐師,搞不好甚至是垃圾人渣吧。」

    「啊哈~~!真的是很完美的自覺呀~!現在就差付出改正的努力了哦!?」

    ——你倒是反過來告訴我能被別人信任的理由啊。

    面對提出這種反問的空,史蒂芙就像跳舞似的骨碌碌地轉起圈來。

在優雅而充滿感情的芭蕾舞般的舞步中,她接著說道:「沒~有~啦~我也知道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發生那麼大的變化~必須腳踏實地一步步慢慢來~比如說——為了改變你那種在我面前也不透露半點風聲的欺詐師般的做法!就先從告訴我停止內政的理由開始說明一下怎麼樣呢——!?」

    隨著熱度的逐漸升溫,最終甚至變成了附帶著激情吶喊聲的超級烈舞。

    ——要是帆樓能向她學習一下就好了,空和白都不由得在心底里這麼想著……

    「停止內政的理由……?沒有啊……反正本來就沒什麼工作可做吧。」

    現在,艾爾奇亞——已經「沒有可以走的棋」了。

    對于舉出這個第一理由的空,史蒂芙像是無法理解似的反駁道:「才沒有那回事呢!實際上,商工會的勢力不是變得越來越壯大了嗎!,’

    ……商工會……唔唔……那是什麼來著?

    「就是借助激增的資源輸出而賺得盆滿缽滿的貿易業者和諸侯!也就是被空和白你們前几天以游戲挑釁,結果不由分說地被迫根據【盟約】簽下文件的各位呀!!」

    「啊~不,我還記得,沒問題。就是那群裝腔作勢的家伙吧?」

    他並沒有說謊。

的確是有記得過。

只是沒說已經忘記了而已。

    然后,空和白不約而同地這麼想道。

    ——就因為這樣,擴大路線的大國玩法真是麻煩得要命。

    多種族聯邦——本來就是很難令人接受的構想,這也是早就估計到了的。

    而且國民的意識和經濟、法律体系的整備也跟不上過于急劇的擴張和變革,國內問題也逐漸堆積如山。

其中之一就包括單純增大了資本的暴發戶們的騷動——

    「那麼,商工會到底怎麼了啊?明明已經解決了吧。」

    「就是你的强權手段變成火上澆油了呀!不滿的聲音恐怕是越來越多了吧!」

    史蒂芙一邊大叫一邊用手指著空他們說道。

    「現在!正是應該展現出你作為王的統率力——領袖魅力的時候呀!?」

    明明是這種時候國王卻這副模樣……不過那也算了吧——她的表情充滿了放棄的意味。

    但是連王城——亦即實質上的聯邦政府也休止的話,那麼相關的輔助工作也……就在史蒂芙懷抱著這種擔憂的時候。

    「對白來說……最缺乏的、東西……就是……求心力……!」

    「要是有領袖魅力的話誰還會當家里蹲嘛!別小看我啊!?」

    兩人對被別人喜歡沒有絲毫的自信——但是!

    在被討厭這方面絕不容他人追隨的兩個「王」卻露出無畏的笑容——正因為如此!

    「因此作為一個不辯自明的道理!現在艾爾奇亞所缺乏的決定性的存在!」

    「那就是……擁有領袖魅力……求心力的……‘象征’……」

    「換句話說,‘究極的偶像育成’就是我們目前最優先的國家計划!」

    他高聲宣布了這樣的「第二理由」,同時看向帆樓。

    然而被提出這個理由的帆樓卻是一臉賭氣的表情,默默地在卷軸上列出一個個的疑問。

    「喂喂,帆樓!你有在聽我說嗎~?」

    當然有在聽,但卻無法理解——帆樓以這樣的表情回應道:

    「汝說的話完全不連貫!汝等缺乏求心力跟帆樓究竟有什麼關系!?」

    「有什麼關系還用說麼,當然是要憑帆樓你的壓倒性的領袖魅力——來贏取權威啊。」

    沒錯——比如說,就像東部聯合的巫女那樣……空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即使首相無法令人信任,她也可以作為讓國家團結起來的象征發揮作用。

    「假設采納汝提出的這種主張,是要讓我成為像憑依体那樣的存在——」

    但是,巫女——如果只是像憑依体那樣就行的話……帆樓接

    著說道:「憑依体並不需要唱歌跳舞!汝快說出讓帆樓成為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偶像)的理由!!」

    「這是第十九次提問了吧!但就算是第十九次我也只會說同樣的答案,因為這是天命——!!」

    作為偶像來說,眼前的這位正是無與倫比的最佳材料。

    如果不將她變成偶像的話,那簡直是對天降至寶的褻瀆吧。

聽了空的這番言論,史蒂芙向他投以冰冷的視線。

    「總的來說,偶像活動本身純粹是出于你自己的興趣愛好呢。」

    「真失禮啊~你真的是太失禮了吧!?這可是同時兼顧興趣和實利的完美計划啊!!」

    這麼說著的空心想……讓我們來想象一下吧。

    身為國家的權威,天上天下獨一無二名副其實的神級美少女,同時更是「完美的偶像」——

    空這麼想,白也這麼想一一要馬上移居到去那里去!

    空露出眺望著遠方、注視著遠在天邊的理想的眼神……繼續講述道……

    「跨越種族的壁壘將國家統而合一的存在……那就是‘愛’了。愛就是思念、信念——是信仰。聚集信仰的就是神,換句話說就是偶像。那必然就是美少女。所以就是帆樓!這套理論簡直沒有絲毫的破綻,如果你能駁倒的話就盡管放馬過來吧——!!」

    空搬出了超飛躍性的七段論法這麼說著。

    面對以半眯眼睛作為回答的史蒂芙,帆樓一臉賭氣地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汝就說出關于‘完美偶像’的具体指示吧!我可以完全演繹出來!」

    盡管帆樓這麼說,空和白卻只是嘆了口氣,搖搖頭回答道:

    「呼……的確,我們曾經稱霸過不計其數的偶像培養游戲。」

    「要創造…完美的角色……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然后,空在臉上浮現出狡猾的笑容說道:「沒什麼,總的來說只要練習好能醞釀出不算過分的性感味道的舞蹈動作!還有准備好服裝讓她唱出包含‘喜歡你’這些字句的歌曲!再讓她適時地說出類似‘我呀~是各位粉絲的戀人哦!’這樣的台詞!另外還要讓粉絲感覺到自己可能真的有機會!為了讓他們抱有這種夢想而適當地舉辦握手會之類的活動縮短距離!那樣就完成了嘛!」

    更何況憑帆樓的容姿和神靈種最精通的演技,應該是可以完美地演繹出來的吧。

    「我可以打賭,這肯定會贏得多不勝數的粉絲,還會賺到花不完的錢啊。」

    「是我的錯覺嗎?空,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什麼私怨的成分耶。」

    史蒂芙似乎從說出這番話的空的表情上感覺到某種陰暗的東西,但空卻完全無視了。

    「但是——我應該說過吧。我們要把帆樓培養成‘頂級偶像’。」

    「既不是二次元……也不是、三次元的——‘完美的偶像’……」

    一邊毫無意義地來回踱步一邊這麼說的空和白,他們所定義的存在。

    換句話說即是頂級的完美偶像,那究竟是什麼呢——!

    「我們要達到的目標!是二次元的非現實的精神性!!加上三次元那毫無虛飾的活生生的存在力!同時兼備這兩者的、既非2.5次元、亦非3.5或者4.5次元————唔嗯~?」

    滿腔激情地發表著演說的空突然停了下來,轉向帆樓問道:「帆樓,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是‘多元知性’吧。那到底是多少次元?」

    「雖、雖然要根據定義來決定,但是——假設‘神髓’的核坐標是在13+iR的變動次元上——」

    「對了!這簡直是已經突破11次元的、名副其實的不同次元的偶像!」

    對于那些完全不把原來世界的最新物理當一回事的理論,都當作耳邊風隨便聽聽就算了!

    空依然雄赳氣昂地大聲吼出了尊貴的理想——!!

    「那是活的希望!不管有男朋友還是結婚了還是變老了!!也能讓人感動落淚獻上祝福的存在——那就是!我們在腦海中所描繪的遙遠理想——完美的偶像啊……」

    如此說完后,男人和他的妹妹就像是在感受著余韻一般沉默起來——

    「……你明白嗎?」

    「無法理解。」

    「一點都不明白。」

    為自己的理想尋求共鳴的聲音,卻同時被神和人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不過~你們不明白也沒關系啦!實際上,畢竟就連我們也還不明白嘛!」

    「……點頭點頭。」

    說了一大堆到頭來卻是「連自己也不明白」。

    煞有介事地使勁點頭的兩人被投以半眯眼的視線,然而——

    「不過,我確信帆樓自身——能夠將此完美地体現出來。」

    或者甚至能達到超越理想的程度——空露出溫柔的笑容說:「畢竟帆樓不會增長年齡,也不會上廁所!你難道還要問帆樓為什麼是偶像嗎?」

    就像在最后揭曉了特別重要的要素似的,空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已經夠了……我已經吃飽了……」

    史蒂芙露出像是燒心般的表情,沮喪地回答道。

    「很好!那麼帆樓繼續練習!從‘請救救我,神summer☆’的開頭開始吧!」

    「帆、帆樓還有問題要問!汝說的話連一半也理解不了——喂喂!空、白!」

    看到抗議毫無作用而無可奈何地被空和白拉著走的帆樓,史蒂芙嘆了口氣:「唉~……明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進攻的呀……」

    「嗯?不會被進攻啊?」

    聽了史蒂芙的嘀咕,空卻毫不猶豫地這麼回答道。

    「我不是說過嗎?之所以讓王城休業,是因為沒什麼工作可做對吧。」

    現在,艾爾奇亞——已經「沒有可以走的棋」了。

    空重新宣告了停止內政的「第一理由」;

    「不會被進攻的啊。現在的艾爾奇亞,不管是誰都根本無法下手。」

    「…………」

    以無言詢問空的真正用意的史蒂芙,她想表達的意思是可以理解的。

艾爾奇亞聯邦過于急劇的擴張所導致的國內問題……的確是非常的麻煩。

但是正因為如此,處于休止狀態的王城——史蒂芙是無論如何也能輕易應付過來的。

    相比起空和白——艾爾奇亞王在國外的人們心目中的印象的話。

平定了多個種族,擊敗了上位種族,並且通過將他們加入到自己麾下而急劇膨脹起來的大國。

    然而並不僅僅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游戲,以世界最大國為對手——通過間接的手段不戰而勝,掠奪領土,甚至令其陷入內亂的這種手法,卻必然會令其他國家產生「自己國家的內部搞不好也正遭到滲透和破壞」這樣的疑慮。

    逐漸膨脹為大國?多種族聯邦?那種事根本就無關重要。

    總的來說,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現在的艾爾奇亞的話,那就是——

    不分青紅皂白地向別國挑起戰爭(游戲)的「征服王」的國家。

    而且還是連戰連勝,連神也敗在其手中的神秘兮兮的「王(不明存在)」之國。

    假如用戰略游戲來打比方——這就是贏得太多了。

    這種狀況,搞不好會促使全世界都聯合起來,並立即從全方位對聯邦發起攻擊。

    然而——「那都是沒用的」。空露無畏的笑容說道:

    「對于現在的艾爾奇亞——能向我和白發起游戲挑戰的人……根本不存在。」

    不管如何贏得太多處于多麼危險的局面,對方也正因為如此而無法動手。

    而這正是最讓人不爽的事情——空一臉沒趣地說道。

    「但他們畢竟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所以——只能向我和白以外的對象動手了。」

    「……啊!難道是要從東部聯合和奧仙德開始下手嗎!?」

    史蒂芙似乎終于意識到即是停止作為聯邦中樞的艾爾奇亞的行政機關的機能也沒有問題的理由之一,不禁大喊了出來。

    是的。艾爾奇亞以外的地方,現在都忙得不可幵交。

    原因當然就是那些前來刺探情報、以及企圖從中作梗破壞防線的家伙——

    「啊啊……但是,假如東部聯合的游戲,現在依然是保持著必勝……的話?」

    ——為了徹底榨干對方的油水……他們一定正忙個不停吧。

    「話雖如此,現在也不是我們發起進攻的時候……沒有‘可以走的棋’。那麼在這種時候?」

    「……‘停止一回合的行動’……」

    「…………」

    —-原來如此,空他們布下的陷阱如今正在發揮著作用。

    而被納入聯邦麾下的國家都在毫不客氣地利用著這個條件,忙得不可開交。

    然而,史蒂芙卻似乎還是無法接受停止艾爾奇亞內政的理由。

    「……信任和信賴什麼的,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啦。」

    空苦笑著心想——自己兩人本來就不是那樣的材料嘛。

    被喚作王和全權代理者的空他們,說到底也只是游戲玩家罷了。

    「任何事情最好都交給行家來處理。政治的話,就該交給政治家來應付。」

    所以,沒錯——游戲,當然是交給游戲玩家了。

    「我們只要以我們的專業——以游戲玩家的方式來解決就行了。」

    空笑著這麼說道。

    「……唉……知道了啦。這都是你們倆有意為之的事情吧。」

    面帶苦笑地這麼嘀咕著的史蒂芙,似乎還是覺得有點不滿的樣子。

空和白——他們倆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有著「更深一層的用意」的。

    盡管和他們打交道的時間之長已經足以令史蒂芙意識到這一點——但是……

    對于依然不打算把真正用意告訴自己的空他們,史蒂芙做出了最低限度的反擊:

    「不過空,你最近估計錯誤的狀況也越來越多了呢……真的沒問題嗎?」

    「估計錯誤!?你說誰啊!?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几分几秒這個星球轉到第几圈的時候!?」

    ——不久之前和帆樓進行的游戲——對神靈種戰的時候。

    因為在几點上的估計錯誤而嘗到了自稱敗北的滋味——面對以此挑撥的史蒂芙,空馬上緊咬不放。

    「……哥,真差勁……像小學生、一樣……」

    「你這真正的小學生有資格說嗎!?啊~我的確是估計錯誤了,但決沒有第二次啊!?」

    然而,面對白那零度以下的視線,空就像自暴自棄似的這麼喊道。

    跟兩人開玩笑般的聲音和話語相反。

    因為不甘心而耿耿于懷,同時卻沒有絲毫的大意和傲慢——

    ——他的眼睛完全沒有半點笑意,史蒂芙大概也察覺到了這個事實吧。

    「那麼!你們既然讓我停止內政,到底是打算怎樣使喚我呀!」

    你們就是為了這個才封鎖王城的吧——史蒂芙苦笑地這麼說道。

    「史蒂芙你也開始明白了嘛!好啦,這個你拿著!」

    「……是帆樓、的……服裝……」

    空和白把一堆紙交給史蒂芙,笑著說道:

    「要在明天之前做好啊!因為沒有會做的人啦~應該能趕上吧!?」

    「……哥、不要緊……不行什麼的……都只是說謊的人、才會說的話,呢……」

    面對這超腹黑的兩位國王,史蒂芙眺望著遠方嘀咕道:

    「……仔細想想,我……根本、就沒有休假呢……」

    ■■■

    在林立著這麼多FLAG的艾爾奇亞城的外面。

    有一伙漆黑的集團,就像穿縫插針似的走過了許多商人正熱鬧地做著生意的中央大道。

    全身都用長袍覆蓋著,那深深蓋過視線的兜帽,甚至連臉面也無法看到。

    以全身宣示著自己是可疑存在的那伙人,就像在行軍似的無言向前邁著步子。

    【來自觀測体的報告。神靈種反應確認。推定目標坐標為「艾爾奇亞王城」。】

    【來自解析体的報告。目標特定。人類種?全權代理者——推定名稱,「空」。】

    他們一邊互相共享著通過廣域觀測和解析周圍的喧囂聲獲得的情報,一邊筆直地向前走。

    筆直,就這麼筆直地往前走——也就是說:

    【——明白。全機,准備與對象交戰先行演算——開始。】

    就像FLAG命中注定要被回收一樣。

    一步一步,對准了空的方向,筆直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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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5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5 PM 編輯

第一章 停止性問題

    那個地方,正是空和白曾經進行過國王戴冠演說的地點。

    在面向廣場的艾爾奇亞城的露台上,如今正站著一名少女。

    身上穿著滿是花邊裝飾的服裝,隨身帶著漂浮在空中的墨斗的少女緊閉雙眼——默默地等待著。

    空他們所說的「偶像初次露面的大舞台」……宣告其開演的聲音。

    以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以大音量播放出來的音樂為信號——

    「帆、帆樓就叫做帆樓!雖然不太明白,總之就是類似那所謂的偶像?……是那樣的東西!」

    她莫名其妙地自報姓名,開始動起了嘴巴和身体。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似乎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還是沒有氣餒。

    連臨近開始時才被交到手上的劇本——「問候、臨場應答」中的一行也沒看過。

    身為神的少女——帆樓,以半含淚的樣子毫無自覺地開始唱起歌、跳起舞來了——

    ■■■

    比任何人都更關注著那個情景的——是四人。

    其中一人是從上空半帶冷笑地俯視著舞台的天翼種少女——吉普莉爾。

    還有就是通過將吉普莉爾的視野投影到手上的魔法進行觀察的三人。

    也就是——滿臉不悅地坐在王座上的空和白,以及在旁邊因為沒睡覺而搖擺不定的史蒂芙。

    ——那麼,話說回來。

    在通宵制作服裝的期間,史蒂芙一直在不斷地碎碎念著以下的內容。

    的確,空和白似乎真的打算把帆樓打造成主犯的樣子。

    但要是突然間說什麼「我是神,空他們的功績都全是多虧了我,另外我還是偶像」的話——

    聽了如此荒唐的說法,究竟有誰會發出「原來是這樣的嗎!」這樣的恍然大悟的感嘆呢。

    怎麼可能還有哪個笨蛋發出「嗚噢噢噢噢噢」的歡呼聲來表示支持呀。

    因此,史蒂芙一直在追問著空他們的「背后的意圖」。
沒錯——

    「……騙人的吧……」

    直到借助魔法投影聽到「嗚噢噢噢噢噢」的歡呼聲的這個瞬間為止。

    聚集在廣場上向帆樓發出歡呼聲的人數,大約為數千人。

    雖然以聯邦的人口來說這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數字,但是看到那麼多笨蛋在使勁揮手的樣子:

    「……人類種,說不定已經不行了呢……」

    現在想起來,在賭上「人類種的棋子」的——關系到整個人類種的生死存亡的對東部聯合戰中,那種對胸圍和內褲的破壞發出喝彩聲的國民性……國內問題什麼的,實際上放著不管也會自然而然得到解決吧?

    正當史蒂芙以主成份為「放棄」的樂觀心態露出空虛笑容的時候。

    「可惡,簡直完全不行。哼……我可不會就這麼算數的。」

    「……呵、呵呵呵呵……還真有膽子……呢……」

    一臉不悅地坐在王座上的兩人,卻笑著說出這種充滿火藥味的台詞。

    「是帆樓嗎?曲子本身也很好,對空你們提出的諸多要求也很努力地去做了呀。」

    「啊啊……樂曲很好是理所當然的,帆樓也很努力。但就正因為這樣啊。」

    —-當初,他們本來是打算采用手機里的音樂,也就是原來世界里的流行曲。

    ……一定會來的哦?就算是在異世界,只要是JASRAC(日本音樂著作權協會)的話——白小聲沉吟道。

    這是將海棲種的感性和森精種的理論通過異世界的技术(平板電腦的DTM應用)進行編曲制作而成的音樂。

    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即使是異世界也能創作出音樂。

沒錯,只要有平板電腦在手的話☆

    唱著歌跳著舞的帆樓也的確非常的努力。

    也許是因為還無法理解什麼是「表達」吧,她的動作相當生硬,唱歌時也沒有灌注什麼感情。

    但是即使如此,狐疑永遠的少女還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也正因為如此——!!

    「是舞台啊,舞台!那寒酸的舞台設置到底算什麼嘛——!!」

    空所指的正是吉普莉爾投影的魔法——也就是帆樓所站的舞台(露台)。

    本來計划通過充分運用東部聯合的器材來實現各種華麗演出的舞台。

    結果現在卻變成了毫無裝飾感的普通露台,空忍不住大吼起來:

    「因為來自事務所的壓力而急劇取消運輸器材的計划!?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本來,艾爾奇亞並不存在「偶像業界」這樣的東西。

    空他們還暗自竊笑著認為這是一個最棒的獨占市場。

    然而,看來東部聯合那邊既有偶像業也有事務所——甚至彼此間還有各種各樣的摩擦。

    明明是如此重要的初登舞台演出,他們居然說不能把器材運送過來——而且還是在演出當天才告知。

    「這不是大公司欺負小公司嗎!完全就是在故意搞破壞啊!?」

    「……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啦。重要的是帆樓,沒錯吧?」

    面對氣憤填膺的空,史蒂芙似乎有點莫名其妙地這麼說道——然而這完全是火上澆油。

    「那可是名副其實的神偶像啊!?像這樣子寒酸的舞台!!一旦被蓋上‘地下偶像’的烙印,你知道這會對向主流大眾推廣宣傳造成多嚴重的影響嗎?這可是和戰略息息相關的啊!!」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耶!拜托其他人不就好了嗎!?」

    史蒂芙所提到的其他人……沒錯,就是被納入聯邦麾下的其他種族了。

    天翼種、神靈種、吸血種等等……只要是能使用魔法的種族,的確應該可以勝任。

    別說演出效果,他們甚至可以在物理層面上改變景色吧……但是!

    「有時間的話我早就那麼做了!所以我現在就是對他們當天取消這種做法感到火大啊!!」

    像舞台演出這種細致入微的术式編纂,並不是吉普莉爾的强項,需要花費許多的時間。

    至于帆樓,首先讓她理解空他們的意圖——也需要更多的時間。

    雖然使用吸血種的幻惑魔法應該很容易辦到——但要讓布拉姆來幫忙?不可能。

    于是,就只能由帆樓自己將白的手機播放音量和聲音進行增幅處理了。

    面對如此簡陋的舞台布置,空和白都同時舔著嘴唇露出凶猛的笑容。

    「竟敢跟國家權力對著干,膽子可真不小啊。我很喜歡。就選為第一個摧垮的對象吧。」

    「……向‘行政’……發起挑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就讓我、來……告訴他們吧……!」

    老資格的大型偶像事務所?那又怎麼樣。

    我們這邊可是989制作所——是君臨天下的「國營事務所」啊!把我們斷定為弱小而加以欺凌什麼的——你們可真是完全弄錯挑釁的對象了——!!

    「話說能不能請你們別公然發表這種濫用國家權力的宣言呀!?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國王吧!!」

    面對徹底暴露出反派角色思維的兩人,史蒂芙拼命呼喊道。

    但是已經進入沉思狀態的兩人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比起這個,空?白~……?唉……制作人!?」

    「……唔~怎麼?我們正計划……先把東部聯合、事務所摧垮……把所屬的偶像…都挖過來。」

    「同時還考慮著之后要怎樣展開偶像活動啊!難道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嗎!?」

    「也沒有什麼比這更無關重要的事情了吧!?比起這個!」以一句話將空和白那深謀遠慮的權謀擱置一邊,史蒂芙繼續大吼道:

    「在那里揮著手的人們,真的相信帆樓就是主犯嗎!?」

    要是那樣的話人類種也離滅亡沒多遠了……史蒂芙這麼嘆息道。

空苦笑著說:

    「唔~我看基本上沒有吧,至少現在是這樣。」

    「……咦?」

    「而且我之前也說過,根本就沒必要讓他們相信。」

    ——將「狐疑」和「請希」加以「誇戲」的概念——「神髓」。

    「因為無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這種‘疑念’本身就會成為帆樓的力量啊。」

    不管是懷疑還是願望,不管是拒絕還是希望——所有這一切都會增加帆樓的力量。

    而且比什麼都更重要的是——空以銳利的眼光斷定道:

    「可愛的女孩子正在努力地唱歌跳舞……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也應該揮手支持吧!!」

    「我真的打從心底里希望這是騙人的……」

    面對以真的在憂慮人類種未來的眼神眺望著遠方的史蒂芙,空笑著繼續說道:

    「順便說一句,只要帆樓擺出堂而皇之的態度,光是這樣我們就不會遭到攻擊了嘛。」

    「……昨天你也這麼說過,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唔。

    在某種程度上完成了今后計划安排的修正的空和白輕輕點了點頭。

    然后,他們重新面向史蒂芙,然而並不是做出回答——

    「那麼在這里,雖然很突然!史蒂~~~芙!先來個問答游戲吧!!」

    「……‘空和白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存在’……好的,限時十秒……」

    「什、什麼!?」

    ——面對以問題作為回應的兩人,史蒂芙慌忙列舉出瞬間想到的几個答案:

    「是、是艾爾奇亞王,人類種……啊,還是異世界人呢。還有就是——」

    向空瞥了一眼后——臉頰泛紅的史蒂芙一瞬間語塞了,但還是接著說道:

    「性格真是糟糕透了呢。人格也扭曲得不成樣子,還是個大騙子——」

    「喂喂,拜托你別奉行這種‘罵禿子是禿子何罪之有理論’好不好!事實可是會傷害人的啊!?」

    這麼大喊了一聲,空和白露出像是很受傷的樣子——

    「……嘟嘟~……好的,十秒已過……時間到了……史蒂芙……笨蛋。」

    「史蒂芙,你可要注意審題啊。那只是小部分人‘知道的我們’吧。」

    隨便在話語中摻雜進了罵言——將史蒂芙的錯誤指了出來。

    「現在要說的是不知道實情的大多數人——‘大眾’的‘心目中的空和白’啊。」

    「這……個?」

    看到史蒂芙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空就緩緩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在人類種面臨危機時突然挺身而出的!勇者們!」

    就像舞台名演員似的,以高調通透的聲音和誇張的動作滿腔熱情地發表演講——!

    「打敗了連森精種也沒能攻破的東部聯合!拿下了長期以來沒有任何人能攻破的奧仙德!甚至還擊敗了天翼種和神靈種!實現了史上第三次的‘弒神’,如今讓世界上的所有惡人都渾身顫抖的强大英雄!然而其真面目——!!」

    「竟然只是區區的普通人類?說真的那到底有誰會相信啊。」

    然后,他又換成極度冰冷的聲音總結道:

    「而且就連普通人類也算不上。而是在人類當中也處于相當底層的、家里蹲無業游戲玩家。再加上正如某王族所說,性格糟糕人格扭曲的大騙子,真的能做到那種事嗎?」

    聽了空這番摻雜著繞圈子責難自己的意味的話語,史蒂芙發出了「嗚咕」的呻吟。

    ……不過,實際上是能做到~畢竟是人類種呀~?人類種就是那個吧~直到最近都瀕臨滅亡邊緣的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小蟲子吧~?咦~怎麼怎麼突然間就~簡直像是」

    他擺出一副會令人產生毆打衝動的笑臉——然后……

    「——換了個人一樣吧~?」

    「啊……!就、就跟國王選定戰時的、克拉米一樣!?」

    看到史蒂芙終于想了起來,空和白也露出了微笑。

    克拉米當時以為被空和白看破了森精種的魔法。

    然后,她判斷出區區的人類種不可能做到那種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空和白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存在’……?」

    「……答案、是……別國……別種族、的……‘間諜’……」

    ——沒錯。

空和白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存在」,這一點是自始至終都一貫不變的。

    正如戴冠式時向全世界發表宣戰布告的那天一樣——是「背后存在著幕后黑手的不明人物」。

    這直到現在也依然——不,應該說變得更為强固了。

因為——

    「那麼,人類種不可能做到的這種事——究竟‘誰(從哪里來的間諜)’才能做到呢?」

    史蒂芙因為想不到答案而陷入沉默,然而空卻笑著說「答對了」。

    ——是誰都做不到啊。

    當然……這是空他們已經做到的事情,其他種族也應該能做到吧。

    但是,作為一個單純的事實,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換句話說,我們是可以做到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的存在——」

    盡管是極其荒唐無稽的嫌疑,但是到了今天——

    「不管是任何對手都能戰勝的存在——被懷疑擁有神秘的‘必勝王牌’的人物。」

    「……那樣的對手……太危險了……從正面……發起挑戰,是自殺行為……」

    ——如果是連神靈種也戰勝了的今天,這種嫌疑也開始帶有現實味道了。

    那麼該怎麼辦呢?史蒂芙終于察覺到這番話和最初的話題之間的關聯性這麼問道。

    「啊!所、所以就從周邊開始下手……是這麼回事嗎!?」

    「沒錯。為了揭穿我們的真面目——翻開‘必勝的王牌’,他們就只能設法加以刺探。」

    「……而且……還要盡快……搶在其他的、種族、前面……甚至不惜、蒙受損失……」

    「……?是不惜蒙受損失嗎?」

    「不管是什麼對手都能戰勝的王牌,要是不設法‘封殺’或者‘獨占’的話,自己所處的狀況就會很不妙了吧?」

    為此即使要多少蒙受一點損失也算不了什麼吧。

    盡管他們不知道這一切努力都會徒勞無功——

    「但是根本就沒有那樣的王牌,他們也得不到我們的情報!因為我們真的只是普通的人類,只不過是正常地在游戲中取勝而已——然而這個事實卻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所以……他們只是、在找不存在的東西……鴨子……白白受了損失、回去……了!」

    面對像惡魔似的笑著這麼說的兩人,史蒂芙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啊……搞不好甚至還誤會了我們是誰的‘間諜’呢。」

    「……?那是誰呢?」

    能夠做到誰也做不到的事情,同時還能提供必勝王牌的存在。

    一旦知道空他們是異世界人,就可以被用來充當替罪羊的人物。

    空露出苦笑——懷著同情說出了那個人物的名字。

    「是特圖啊。比如說他因為無聊過頭而利用我們來煽動其他種族什麼的。」

    相比起普通人類擊敗眾多上位種族,這才是更合乎情理的說法。

    「不過,雖然特圖是很可憐,但對‘最終BOSS’來說,招惹仇恨也是工作之一吧~」

    「……特圖……要堅强地、活下去……哦……」

    空和白說著這些像問候似的煽動言詞,又換上了不滿的表情看向屏幕——

    「你、你們對待唯一神的態度,果然還是那麼草率呢……」

    兩人對史蒂芙的嘀咕聲也像是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重新回到了之前中斷的思考中。

    ——關于要如何對付東部聯合的偶像事務所,已經加入到修正計划中了。

    但是要付諸實行的話,目前必須最優先解決的問題是一

    「……總之,還是要先想想帆樓的‘下一次現場演出’怎麼辦"……呢……」

    填滿時間表的各種行程基本上都沒有問題。

    握手會、簽名會、向各業者的問候等等,几乎都是最基本的活動安排。

    但是看著在簡陋的舞台上努力地唱歌跳舞的帆樓,空和白都不約而同地吧牙齒咬得咯咯響。

    ——要是在五天后的第二次現場演出也是樣子的話,自己就沒資格當「P(制作人)」了。

    是不是至少也要從東部聯合調來器材呢——不,恐怕還是會遭到妨礙吧。

    「沒有辦法了,白。就讓吉普莉爾編成演出魔法吧,有五天時間的話——」

    「……真、真的好嗎?我總、覺得……只會弄出、爆炸……之類的、東西。」

    「最、最壞的情況,舞台就拜托艾爾奇亞的工匠來布置吧。但是演出方面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吉普莉爾了。要不就讓她創造出某個虛擬空間什麼的……總之就是把形象具体化吧。」

    ——不管怎麼說,只要不弄出人命就好了。

    懷著不能過分信任「十條盟約」的心情,兩人啟動了平板電腦上的應用。

    雖然兩人並沒有繪畫的才能,但還是為了共同探討帆樓的舞台演出而先將其描畫出來。

    正當兩人邊商量邊划動著畫面的時候——忽然間。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

    聽到這突然響起的不熟悉的鈴聲,空、白和史蒂芙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哥……電話……,’

    白想起了這正是空在智能手機里設置的「來電鈴聲」。

    「哈哈哈……妹妹啊,哥哥這手機可是游戲專用機,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然而,空卻自虐地笑著拿起了手機。

    不熟悉的鈴聲——原來如此,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自己就連最后聽到這個鈴聲是在什麼時候也想不起來畢竟——

    「我可不是在自誇,哥哥我的朋友數量永遠為零,到底有誰會給我打電話啊!?」

    「……這真的是完全不是在自誇呢……」

    史蒂芙以哀憐的眼神說出的這句話,空很干脆地從記憶中抹消了。

    空以熟練的動作,正准備用手指在顯示著「號碼非通知」的畫面上按下拒絕接聽——

    「不是打錯電話就是快遞……不過打到這里來還真是麻煩——」

    然而手指卻在中途停住——空和白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實在是過于唐突和出乎意料,就連感到奇怪也遲了半拍的奇怪現象。

    ——為什麼電話在這個世界里(迪斯博德)會響起來?……

    「喂喂……是誰啊?」

    但是在意識到這一點后,在不足一秒的短暫時間里。

    瞬間經過了各種考慮的空,立即做出「應該接聽」的判斷——並按下通話按鈕問道。

    然而,從至今依然顯示「無信號」的手機中傳出的聲音……

    「沙沙嘶嗶嘶沙……」

    為了讓白也能聽到,空切換成了免提模式——然而傳出來的只有雜音。

    「……?這是怎麼回事。只是純粹的雜音耶?」

    「……像是、詛咒的……電話……之類的?」

    「這個嘛……要真的是詛咒的電話倒還好一點……」

    露出訝異表情的白和史蒂芙,還有懷著非同尋常的危機感做出回應的空。

    遲了一拍,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焦躁的神色,終于領悟了過來。

    ——據兩人所知,這個世界(迪斯博德)里就連電波的概念也沒有。

    因此,空立即對「是不是應該無視」這個自問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並且接聽了電話。

    假如是通過某些魔法產生的電磁場——比如說是偶發性的無差別干涉,那非但不可能實現通話,要是不立即將手機和平板電腦的電源切斷的話,搞不好甚至會馬上壞掉。

    然而如果是有目的的干涉,那就是超出這個次元的問題……決不能放著不管。

    然后,就像在回答兩人的這種警惕和困惑似的——

    「暗號??法則——解析?畢???磁場??控制??嘗試。」

    「——!?」

    混有聲音的詭異雜音,讓空和白都霎時間變得面無血色。

    「……?這是怎麼回事呀,究竟發生什麼了呢?」

    沒有人能回答史蒂芙的疑問,畢竟就連空他們也搞不清狀況。

    盡管如此,他們都深知這是足以令自己產生强烈危機感的危險狀況。沒錯——

    ——被異世界技术干涉了。

    在電波和基站都沒有的世界里,實現了經過加密處理的手機電波通話。

    不,本來應該連這是通話機械也不知道的終端,如今卻受到了干涉。

    說是詛咒的電話?

    如果是那樣反而要好得多的、令人渾身毛骨悚然的奇怪現象,接下來——是這麼說的。

    「雙方向通信確立——通話,成功。」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不存在于現世界的技术完成了揭露、解析和掌握的全過程。

    以去除了雜音的鮮明聲音做出如此宣言后——緊接著又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希望能跟你們見面,人類種的王啊,意志者啊。我們——是機凱種。」

    正如自己所擔心的那樣,有目的地向這邊發起干涉的、絕對無法置之不理的對手。

    也就是說必須確認對方究竟對空他們的真面目和意圖掌握到哪個程度的存在。

    ——對于有可能從根本上全盤推翻空他們的謀略的存在所說的這句話……

    「……啊啊,可以啊。那就見面吧。」

    空以抹去感情的聲音向電話作出回答——就在那一剎那。

    沒有聲響也沒有風吹,更沒有衝擊和震動……甚至連脈絡也沒有。

    從艾爾奇亞城的正門到王座之間的這段距離,瞬間就被變成了一條瓦礫之路。

    「…………………………啊啊了」

    在發呆了好几秒后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的空的視線前方——

    面對沿著破壞王城后創造出來的瓦礫之路緩緩地向這邊走過來的全身漆黑的集團,空不禁在內心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竟然在一瞬間內就破壞了王城?

    這並不是能以違背常理來解釋過去的事情——而是絕對的不可能——!!

    在「十條盟約」的約束下,未經同意就破壞他人所有的物品什麼的,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麼——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騙术」呢?

    空以銳利的眼神睥睨著那漆黑的集團,走在最前頭的男人則回答道:

    「……因為無法向視野范圍內或是已知坐標以外的地點實行‘轉移’……」

    那個集團每向前走一步,其背后的瓦礫都相繼發生扭曲,繼而消失了。

    然后,等他們走到空的面前的時候——周圍已經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所以我們使用了‘空間改寫’……請原諒我們的無禮行為……」

    在完全恢復原狀的王座之間里,漆黑的集團正跟空他們互相對峙。

    嗯……就是說創造出臨時的入口實在抱歉——嗎。

    「……我說啊……在那之前你不覺得還有著敲門和叫人等等無數的手續麼?」

    「空、空呀~……現、現在王城是閉鎖中的狀態呢~城內的所有人員都去休假了、耶。」

    「啊~說的也是。話說你們那種力量是怎麼回事,真是超方便。用作舞台演出真是最合適不過——」

    「……哥、哥~你、你先冷靜點……!正視、現實吧……!」

    因為眼前連續發生的過于衝擊性的事實,空的思考已經偏離到了奇怪的方向。

    白為了把他的意識拉回來而使勁搖晃著他的身体,漆黑的集團則一言不發,以機械式的動作脫掉了長袍。

    ——那是打扮成有如死神一般的黑色禮裝的十三人的男女。

    不,訂正一下。那並不是十三「人」,而是十三「機」。

    從各處皮膚里面露出來的並不是肉,而是金屬。

    伸長到地板上的東西並不是尾巴,而是纜線。

    那是空他們也知道的、在重現大戰的游戲中也見過的、正如他們所自稱的「東西」——

    ——【十六種族】位階序列?第十位……「機凱種」。

    「空~?我應該差不多可以說了吧一一你這麼快就估計錯誤了呀!?」

    ——剛才你明明還得意洋洋地說什麼不會被進攻的吧。

    面對以變調的聲音發問的史蒂芙,空卻完全沒有做出回答的余力。

    脫掉長袍的機凱種,那二十六只人工眼睛,全都注視在空一人的身上。

    就像置身于服務器機房似的,充滿無機質的巨大感……以及令人難以呼吸的威壓感。

    仿佛自己的一舉手一投足——甚至連每一下脈搏的跳動都受著他們的觀測和解析似的錯覺。

    不——那是否真的只是錯覺呢?

    在那樣充滿焦躁和困惑的思考中,空無聲地向史蒂芙回答道:

    ——根本沒有估計錯誤——這純粹是莫名其妙啊——!!

    沒有人會從正面向現在的空和白發起挑戰——這個事實是決不會動搖的!

    本來空他們現在就應該被人懷疑擁有著「必勝的王牌」了。

    即使不是這樣,如果被挑戰的話——游戲內容的選擇權也在空他們的手里。

    更何況面對現在的空和白,根本就沒有足以令他們接受游戲挑戰的「賭注」!

    要不就提出必勝的游戲,否則的話不接受就好了——!!

    任何人都應該知道這一點,因此任何人也不會發起進攻——雖然已經作出了這樣的斷言,但是既然如此,為什麼……

    自己就連去見對方的方法也完全不知道的種族。

    至今沒有掌握到任何線索和情報的種族——竟然偏偏在這的候——

    ——被「(空白)」視為從正面挑戰最有可能落敗的對手的種族!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他們正注視著自己——!?

    「……請原諒我並沒有可以自稱的名字。本機一貫被稱呼為‘全連結指揮体(愛因齊格)’。」

    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混亂狀態,十三体中的一体向前踏出一步,向眾人打招呼道。

    看起來——像是比空要年長一倍的樣子,至少從外表看來像是男性的存在。

    無機質的——畢竟是機械的種族,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造型如同人偶般端正的容貌。

    那偏紅的黑發,還有那藍白色的眼瞳,果然還是給人一種人造物般的印象。

    ——然而……

    「是機凱種的……嗯,應該可以算是相當于‘全權代理者’的機体吧。」

    在自稱愛因齊格、一步步向空他們走近的那個機体的聲音和視線中——

    蘊含著並不僅僅是純粹機械的明確的知性——還有「感情」。

    這個事實,令空和白都不由自主地從臉頰上滲出了冷汗。

    ——如果只是普通的機械,那當然是不足為懼了。

    就算對手是一台超級計算機,機械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機械罷了。

    尤其是在游戲這方面,存在著各種各樣的超越機械的方法。

    然而,討伐了最强之神——阿爾特修,創造了大戰終結的契機的種族。

    擁有無限學習的能力,在積累了無數次的對應經驗后終于連「最强」也擊敗了的種族。

    假如那真的是事實。

    其根據的片麟——是寄宿在那眼神中的「感情」。

    對空的手機實施的干涉,正如之前所擔心的那樣。

    空和白兩人的真正身份和戰略都已經被對方所掌握的話——

    即使對「(空白)」來說,不管是什麼樣的游戲。

    ——取勝什麼的,簡直是無限接近于不可能。

    混亂和焦躁正逐漸轉變為明確的危機感。

    然而面對著逼近眼前的機械男,空的思考卻被凍僵了。

    現在有十條盟約,也沒有被施加任何的傷害。

    即使如此,不,正因為如此,機械男伸出手來。

    從空的臉頰旁掠過,在觸碰到王座時說出口的話語——

    「我一直很想見你啊,‘親愛的人’。來,讓我們來孕育愛情吧。——突然被表明愛意的空。

    在石化的白和不知道為什麼很高興地捂著嘴巴滿臉通紅的史蒂芙的面前。

    强烈地、無比强烈地在心底里默念著一句話,並且强行將自己的意識封閉了。

    記憶啊,快消失吧……——

    ■■■

    微睡狀態的意識正在逐漸上浮……是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体會到從睡夢中醒來的這種感覺,空像是松了口氣似的輕輕拍了拍胸口。

    ……真是的,竟然做了這麼糟糕的惡夢。

    是不是太疲勞了呢。

應該稍微休息一下吧。

但是現在——

    「…………哥…………哥,快起來……」

    對啊。

你看,白正在叫自己呢。

    還是趕快忘掉那無聊的夢,向妹妹的呼喚聲作出回應吧。

    空露出溫柔的笑容,緩緩地睜開了眼瞼——

    眼前有白在,大概史蒂芙也在,另外還有…………

    「【忠告】再說一遍,請讓出指揮權。貴機並不適合指揮本次作戰。」

    「要我說多少遍也一樣,我拒絕。我決不能把‘親愛的人’的貞操交給貴機。」

    向自己示愛的男人,還有和那個男人爭執起來的女性型機凱種。

    ——啊,太無情了。這並不是做夢,記憶也沒有從頭腦中消失——

    「我是不會交給任何人的!!不,我這不是變成一輩子處男的宣言了嗎!!」

    以全力跳起身來的空發出的慘叫聲,震撼了整座王城。

    「……太、太好了……哥,還、活著……呢……!」

    「誰會死啊!!被男人表白后因受刺激過度而死什麼的也太糟糕了吧!!喂喂,你啊!!」

    空抱住安心而泣的白,指著愛因齊格大聲吼道。

    「真性同性戀帥哥機械人什麼的,這屬性也太多了吧!難道就不能矜持點——」

    說到這里,空停頓了下來,在重新環視了一遍在場的機凱種后——繼續說道:

    「而且還是‘管家’嗎!到底打算堆砌多少的要素,是在迎合哪里的需求啊!?」

    在解析的視線和威壓感都似乎消失了的現場,並排站在空的面前的人物——

    並不是身穿如同死神般的黑色禮裝的弒神機械的軍勢——

    ……不,雖然的確是黑色,同時也是禮裝……但那卻是燕尾服和女仆服。

    換句話說……那是由一体管家機械人和十二体女仆機械人組成的軍勢。

    而且,這個……該怎麼說呢——從整体的氛圍來說……非常的松弛。

    全機的表情都散發出非同尋常的廢舊品的氣息。

    ——在仿佛想大喊「把緊張還給我」的空面前,同性戀管家(愛因齊格)回答道:

    「唔……如果要勉强回答的話,我就只能說是為了迎合你的需求了。」

    「是嗎,簡直是完全不沾邊啊!?雖然我不知道你來干什麼,總之你就留下女仆機械人自己回去吧!!」

    面對這樣大叫的空,愛因齊格卻浮現出了慈愛般的微笑。

    仿佛完全看透了至今還在大發牢騷的空掩藏在心底的焦躁感似的,愛因齊格說道:

    「你盡管放心吧,‘親愛的人’。機凱種是為了效力于你才來到這里的,我們是自己人。」

    ……

    面對作出如此宣言的愛因齊格,空不由得抱住了腦袋。

    ——真是受不了了。

完全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不管是機凱種出現的理由,還是廢舊品的理由,還有他們所發表的自己人宣言!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們成了同性戀帥哥管家和女仆機械人的理由——!!

    于是,再也忍不住的空喊出了魔法般的話語。一那就是!

    「吉普A夢~~~!快來幫我——!!」

    ——几乎在同一時刻。

    「好的~!從早上好到第二天的早上好!一直都在注視著主人生活的吉普莉爾來了哦~!是要讓我服侍您嗎!?還是說要處刑什麼人呢!?」

    正在從外面投影著帆樓的天翼種——吉普莉爾現身了。

    她興高采烈地從虛空中現身,在環視周圍后滿面笑容地說道:

    「哎呀?這還真是……原來是機凱種嗎。真不愧是主人,碰上稀有物的運氣真高呢。」

    ——雙方都毫不躊躇。

    「那麼說我的任務就是‘處刑’了呢!請等四秒鐘左右——啊,哎呀?」

    「【典開】‘番外個体’封絕步驟啟動——錯誤,申請特定原因。」

    吉普莉爾釋放出光刃,機凱種則同時拔出龐大的兵器——雙方同時僵住了。

    眾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十條盟約」的存在。

    「……我說,這是不是很過分的要求啊。難道就真的沒有能准確說明狀況的正常人嗎……」

    提出懇求的空,目睹了几乎要在眼前爆發的大戰被强制終結的事實。

    眺望著遙遠的彼方,心想……特圖,剛才我那樣說你真的很抱歉。

    正當空他們深有感觸地對「十條盟約」和唯一神致以感謝的祈禱的時候。

    ——咳唔,耳邊傳來了清嗓子的輕咳聲。

    「……機凱種,是在‘大戰’中討伐了戰神阿爾特修的弒神的種族呢。」

    大概是想要主張「我是正常人」吧,吉普莉爾面帶笑容地這麼說道。

    「同時,也是殲滅了几近半數的天翼種的殘虐冷酷的殺戮機械~!」

    ——你還有資格說嗎。

    就在剛才企圖不留痕跡地發動種族滅絕攻擊的你,還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被三名人類種狠狠地盯著的吉普莉爾,卻依然流暢地繼續說道:

    「然而那對他們來說似乎是過于豐厚的戰果,最終只剩下極少數的幸存個体而陷入了潰滅的狀態。」

    然后,她以毫不在乎的口吻說道:

    「也許是在那時候失去了‘新造機構’,至今依然沒有確認到新的個体。」

    「……等等,你說新造機構,難道他們是喪失了繁殖能力嗎?」

    聽到她若無其事地說出了如此深刻的情報,空不由得皺起眉頭確認道。

    吉普莉爾點頭肯定說:

    「是的。在大戰終結后,雖然極偶然地被目擊過有單獨個体在外游蕩的情景,但那全都是在大戰終結時就已經存在的機体。是隨時都會被指定為瀕臨滅絕機械的種族呢!」

    …………

    也就是說,他們是虐殺了吉普莉爾的創造主和天翼種的半數的對手。

    但是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也同樣被屠殺到了瀕臨滅絕的狀態。

    況且這並不是祖先之間的互相殺戮……彼此都是那時候互相廝殺的當事者……

    「……這個,嗯……互相之間還心懷怨恨、也很正常麼……」

    「…………」

    ——「大戰」已經是遙遠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都徹底忘掉一筆勾銷吧……這樣的話。

    在當時曾經展開過凄慘壯烈的廝殺的當事者們的面前——實在是無法隨便說出口。

    正當空、白和史蒂芙三人都露出復雜的表情低下了頭的時候。

    「嗯嗯?我並沒有輸給機凱種,也對他們沒什麼怨恨哦?」

    面對若無其事地這麼表明心態的吉普莉爾,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而且我自問也盡到了向值得致敬的‘好對手’的禮儀呢。」

    「但是剛才你明明是說什麼處刑的吧?」

    看到吉普莉爾擺出一副像是說了什麼至理名言似的樣子,空反射性地吐槽道。

    「……既然殺死了對方,被對方殺死也是必然的結果。其中自然沒有懷恨在心的道理。」

    「不過你剛才也說過什麼封絕的吧!?」

    對于同樣擺出像是說了至理名言的態度的愛因齊格,空也立即吐槽道。

    「……?是的。所以,我就要懷著敬意,鄭重其事地以全力將他們殺死。」

    「請盡管放心,現在的機凱種已經能做到不殺死‘番外個体’就使其永久停止活動了。」

    「永久停止活動,和殺死對方有什麼區別嗎——啊,不,你不用說了。」

    ——雖然沒有怨恨,但還是要將對方殺死。

    面對說出這種理論的非人群体,人的群体只能以充滿放棄意味的僵硬笑容作為回應。

    「比起這個,還是請你對一點做出訂正吧,‘番外個体’。機凱種根本沒有失去‘新造機構’,只不過一直都在等待著‘合適的人’的出現而已。」

    就好像在得意洋洋地說——我可不是結不了婚,只不過是沒有合適的人罷了。

    提出這種像是在哪里聽到過的主張的愛因齊格——卻忽然話鋒一轉:

    「而且那正是——我們今天來到這里的理由……」

    看到他以認真的眼神作出了這樣的宣言,空他們也不由得繃緊了表情。

    ——瀕臨滅絕狀態的機凱種,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

    突然出現在空他們的面前呢?而且,那莫名其妙的「自己人宣言」的真正用意又是什麼?

    根據答案的不同必須采取相應的措施……就這樣,空和白、甚至連吉普莉爾也提高了警惕。

    「沒錯,‘合適的人’也就是‘意志者’——現在是以空自稱的吧……」

    被注視的愛因齊格再次走近空說道:

    「是的,就是你啊‘親愛的人’!!請馬上和本機孕育愛情制造出新機体吧!!」

    「別把話題兜回來好不好!還有你別脫衣服啊!我說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壞掉了吧!?」

    面對開始脫衣服的變態機械人,空反射性地捂住了白的眼睛大喊了起來。

    大戰——六千年前的機械。

別說是古董,那簡直可以說是「出土文物」了。

    「……的確,本機的耐用限界已經超過了五千九百八十二年。盡管通過時間停滯措施努力保全著機体,但還是無法避免經年劣化的情況——但是你盡管可以放心,‘親愛的人’啊!」

    聽了空的指摘,愛因齊格停住了脫衣服的手,然后面露微笑地說道:

    「本機的思考以及愛意是完全正常的!」

    「要是在正常的思考下也還是做出這樣的言行舉止,那不就更不像話了嗎!!」

    面對邊說邊繼續脫衣服的愛因齊格,空不由得抱住腦袋使勁喊道。

    「該怎麼處理好呢?主人。要不就先殺掉他再慢慢考慮吧?」

    「……吉普莉爾,我、允許……!」

    「你到底要允許她干什麼呀!?總、總之各位先冷靜——」

    吉普莉爾和白騰起了濃濃殺意,史蒂芙則拼命想要安撫眾人。

    ——突然間,在一陣銳利的破空聲之后,又響起了一個沉重的破碎音。

    然后,代替了像樁子似的插進牆壁里的脫衣舞男——

    「【表決】話題無法推進。現在暫時剝奪該機的指揮權,由本機繼承。」

    邊說邊走上前來的,是剛才跟愛因齊格爭執過的那位女性型機凱種。

    和其他機体一樣身穿女仆服裝,看起來像是十五六歲左右的人類少女——有著這種外表的機械。

    容貌果然還是像人偶般端正勻稱,給人以某種人造物印象的、有著一頭菖蒲色頭發的腦袋。

    只見她低著頭,用雙手掂起裙擺行了一禮,接著說道:

    「【謝罪】部分機体似乎出現了嚴重的故障。」

    「啊啊,非常嚴重。簡直嚴重到了要被法律問罪的地步——但是剛才這下該不會是一命嗚呼了吧……」

    雖然無法視認,但他恐怕是被一腳踢得插進了牆壁里吧。

    注視著痙攣中的半裸變態(愛因齊格)——作為牆壁上的裝飾來說也顯得過于惡心的那個存在,空不禁心想:

    ……這難道不是跟盟約相抵觸的嗎?還是說經過雙方同意的行為呢?

    「【附言】機凱種是互相連接著的存在——‘連接体’單位是不具備個体概念的。盟約中並沒有禁止自傷行為的條款。而且本機的腳部偶然接觸到該機体是個很遺憾的事故。那並不是本機的錯。」

    ……就是相當于把並列連接演算器計算為「一台」機器那樣嗎。

    總而言之,這在機凱種之間是經過同意的行動——既然如此,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為眾人排除掉了那個糟糕的變態的少女,緊接著繼續說道:

    「【正事】現在想你提出協助邀請。目的是——‘阻止機凱種的絕滅’。」

    ——啊啊,終于出現能正常溝通的救世主了!空滿心歡喜地說道:

    「唔……雖然我很想聽你詳細說明一下,但是在那之前——可以先告訴我名字嗎?」

    「【謝罪】本機並沒有名字,非常抱歉。」

    面對詢問自己尊姓大名的空,救世主卻低頭謝罪道。

    「【公開】本機的識別號碼為Ec001Bf9048a2,役稱是‘舊E連結体第一指揮体’。」

    ……機凱種這東西還真是有夠麻煩的啊。

    「啊~……那麼畢竟太長了,我就擅自稱呼你為‘伊米露愛因’,沒問題吧?」

    「…………」

    ……唔,嗯嗯……難道……是不行嗎?

    正當空對這漫長的沉默感到有點不安的時候——

    「【登錄】本機……從現時刻開始就是‘伊米露愛因’了,今后還請多多關照。」

    因為對深深低頭行禮的伊米露愛因產生了違和感,空和白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公開】對‘番外個体’的說明加以補充,機凱種在先前的大戰中陷入了‘潰滅’的狀態。」

    然而,重新抬起頭的伊米露愛因卻一臉平淡地接著說道。

    「【繼續】決戰損害報告。經受了‘神擊’和‘聯合全火力’的碰撞的四千八百零七個機体,除了包括本機在內的五機之外全部蒸發。在接下來與戰神陣營交戰的九千一百七十七機中也遭受了99.69%的損耗。免于遭受不可逆破壞的僅有二十八機。同時在殘存全機中還連鎖發生了記憶、記錄和人格損失等深刻的故障。推定要因是在‘神髓’破壞時伴隨著反理論計算產生的矛盾積蓄——」

    她所講述的——是弒神的代價。

是完全超出人們意料的代價。

    理論上應該可以無限變强,實際上也討伐了過半數天翼種的種族。

    以一万五千機發起挑戰,在弒神后的幸存機体的數量——僅僅只有二十八機。

    空他們不由得對這超乎想象的慘烈戰斗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結論】由于經年劣化的關系,現存的運作機体數為十三機。」

    亦即只剩下現在在這里的機凱種了一一伊米露愛因接著說道。

    「【正題】機凱種的‘新造機構’現在也可以使用。但是由于先前所說的大量矛盾的積蓄,全機都陷入了某種‘硬件鎖’的狀態。因此,與‘適合者’以外的繁殖都會遭到拒絕。」

    ——原來如此,空輕輕點頭嘀咕道。

    「……那可真不妙啊。」

    「【肯定】這可真不妙。」

    看到有樣學樣的伊米露愛因,空和白卻互相交換了視線,稍微放下心來。

    這並不是在手機響起的瞬間所想定的最惡劣的狀況——也就是說。

    看來並不是揭開了空和白的真面目的最惡劣的敵人向艾爾奇亞發起了進攻……

    愛因齊格的自己人宣言,還有伊米露愛因的協助邀請,也完全是正如字面的意思。

    那就是為了阻止無法繁殖的機凱種的滅亡,希望自己提供相應的協助。

    當然,要是讓他們滅亡的話自己也會很困擾。

這本來就是讓人夢寐不安的事情。

    即使不是這樣,要是喪失了「種的棋子」,這個世界(游戲)就「無棋可走(無法通關)」了。

    再加上他們剛才所使用的「空間改寫」——那簡直就是一個「万能舞台演出裝置」。

    要是能把他們拉攏為自己人,那麼帆樓下一次現場演出的問題也馬上迎刃而解。

    自己並沒有拒絕協助的理由。

應該、是沒有的吧……但是——

    「………………」

    由于暫時還沒有解決的多個懸念,空無法馬上做出回答,只能保持著沉默。

    首先是從他們最初出現的時候就產生的疑問——為什麼偏偏是現在,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呢?

    機凱種的言行也同樣難以理解——所謂的意志者是指什麼?親愛的人,是主人嗎?

    「【比喻】被雨淋濕的小狗,風中之燭,好可憐。‘主人’會見死不救嗎?」

    「——不。嗯,我想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但是……」

    面對以凝重的警戒表情思索中的空,伊米露愛因卻點點頭說「太好了」。

    然后,她更露出溫和的微笑——盡管雙眼沒有光亮——接著說道:

    「【坦言】如果你不跟本機生孩子的話,本機,就會死。」

    「繼變態美男子之后又輪到病嬌美少女了嗎,可別威脅我啊!!」

    對于貴重的良知派(伊米露愛因)的突然背叛,空不由得發出了哀嘆的悲鳴聲。

    「話說跟機械生孩子到底要怎麼生嘛!機凱種到底是怎樣繁殖的啊!?」

    然后,把白夾在腋下躲到吉普莉爾背后的空,提出了最大的疑問。

    至少應該沒有「孕育愛情」的必要性吧——更何況是跟同性戀機械人什麼的!

    聽到空從背后提出的疑問,吉普莉爾像是回想起來似的回答道:

    「根據關于機凱種的為數不多的記載——就是由不同的兩機連接到‘新造機構’進行‘數據’比較,由此創造出下世代所要求的對應機体……我記得應該是這樣的。」

    「那不就是說只有雙方都是機凱種才能辦到嗎!」

    「【否定】靈魂的觀測已經成功了。即使采用機凱種以外的‘靈魂(數據)’也沒有問題。」

    ……原、原來如此。

就是吉普莉爾以前說過的可以用虛擬方式產下空的孩子的那種情況嗎。

    海棲種的繁殖方法也是這樣,但記得那個好像說是用「混合靈魂」的方式。

    「……那麼,到底要怎樣才能取得‘靈魂(數據)’啊?該不會是用什麼機械的方法吧?」

    仿佛要驅散空所擔心的類似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被塞進古怪的裝置里連接上各種導線的情形似的——

    伊米露愛因以極其可靠的表情點頭回答說「你盡管可以放心」。

    「【自豪】我們已經構筑了‘主人’專用的‘洞子’,可以實現通常的‘性交涉’。」

    「我反而想問你干嘛要那麼做啊!?難道就不能做得更機械一點嗎!」

    這個世界……為什麼總是這樣……做事都非得那麼極端呢!

    「【回答】這是吸取過去的失敗教訓后做出的改良,性能極為優秀,大概。」

    —-究竟是吸取了過去的什麼失敗教訓才得出這樣的結論呢?這個疑問空還是硬吞了回去。

    「【補充】本來是打算模仿人類種女性的‘洞子’的,但是由于觀測數據不足,因此采用了常時觀察‘主人’對刺激的反應並隨時作出變更的方式。內部構造强度壓力粘度溫度,疑似脈動和發汗等可實現常時最優化——由此構筑成了‘專門提供最高快感’的‘洞子’。」

    …………

    「【誘惑】當然是新品,要試用嗎?」

    …………

    「……哥……為什麼、沉默、了呢……?」

    「我!?我才沒有沉默呢!?內心也沒有稍微發生動搖啊!?」

    面對白的眼神,空不禁慌張地叫了起來。

    「貴機!難道是要從身為‘全連結指揮体’的本機手中搶走‘親愛的人,嗎!」

    「你到底說誰在你手中啊!!我說你還是繼續插在牆里別說話好了,該死的廢鐵!!」

    聽到突然回歸的愛因齊格充滿擔憂的吶喊聲,空反射性地吼了出來,然后——

    「【贊同】要跟誰孕育愛情,選擇權應該在‘主人’的手中。」

    「剛才威脅我奪走我選擇權的你還有資格說這個嗎!?……等等,難道這家伙也是一一」

    同時也向伊米露愛因大吼的空,腦海里掠過了一個不願去想的念頭。

    ……愛因齊格.這家伙.難道也……有那個嗎……?洞子。

    「啊啊,你可以盡管放心啦,‘親愛的人’。本機並沒有‘洞子’。來吧——」

    「啊~啊~吵死了!!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你還是給我回去好不好!」

    ——于是,更新后的狀況是這樣的。

    新造機構的「硬件鎖」是機凱種稱之為意志者的存在。

    也就是說,只有空才會被接受。而且使用的方法還是……「那個」。

    但是現在還存在著疑問。為什麼呢——

    「喂喂——請你們稍微等一下!」

    這時候,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的史蒂芙終于開口喊停了。

    「總的來說就是要通過那個……性行為……來繁殖的對吧!?那為什麼非得是空呢!?」

    「噢噢,史蒂芙!對,就是這個啊!這正是我一直最想要的吐槽啊!!」

    沒錯——直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解決的疑問。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為什麼偏偏是空呢?

    明明經歷了六千年的瀕臨絕滅的狀況,難道就沒有出現過其他的「適合者」嗎?

    跟如此思考的空對上視線,史蒂芙深深點了點頭——然后大吼道:

    「我可以保證,這個男人可是最差勁的耶!?你們到底想歪了哪根筋偏偏選中空了呀!?」

    「我可不想要這樣的吐槽啊!!」

    「話說多拉醬,你竟敢在我面前侮辱主人……看來你很著急趕往來世呀!」

    「那麼…光是、哥…在這里…為什麼……你就笑眯眯的呢?」

    「啊、啥呀~!?不,那樣的——話說我什麼時候笑眯眯了嘛!?」

    如此,空他們就開始鬧起了像范本一樣的內訌,然而——

    「【再示】由前述的矛盾積蓄所引起的‘硬件鎖’。」

    「這些累積的矛盾……機凱種——將其稱呼為‘心’……」

    伊米露愛因和愛因齊格的平靜聲音——

    「……你說……是‘心’嗎?」

    面對十一体的機凱種——似乎是擁有心的機械們的沉默。

    對于敘述其起源的這番話,空發出了聲音,眾人也都集中精神傾聽了起來。

    「本來機凱種就只是純粹的機械……並不具備所謂的‘心’。」

    「【否定】——准確來說就連機械也算不上。」

    伊米露愛因加以訂正,愛因齊格則苦笑著說「確實如此」。

    然后,他以几乎令人忘記是機械的人類般的舉止——繼續說道:

    「所謂的機械就是‘道具’。道具都是基于某個目的被制造出來的……但機凱種卻不一樣。」

    「【肯定】對危害做出對應。不管對象是有形還是無形,是有象還是無象。總是被動地進行對應。只是存在著,僅此而已。就跟草木沒什麼兩樣,也沒有意義,更沒有目的。什麼都沒有……」

    …………

    「大戰末期——機凱種通過同步共享了被稱為‘遺志体’的機体所獲得的‘心’。」

    同時點頭贊同的其他機凱種,印證了愛因齊格的說法。

    雖然也不知道在當時的背景中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然后,那個‘遺志体’對某個男人‘鐘情一片’。」

    機凱種們再次嗯嗯的同時點頭贊同……但是……嗯?

    ……不,等一下。

    在剛才的平靜氣氛煙消云散后,愛因齊格滿腔熱情地繼續說道:

    「我們將那個‘心’同步共享了!那麼,機凱種會變成怎樣就可想而知了吧!!」

    「唔唔……全機、是不是都對那個男人‘鐘情一片’……了呢?」

    連續三次同時向空點頭的機凱種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半點認真的氛圍——

    「于是,‘新造機構’就被上了鎖,除了那位心愛的男人以外都不願意接受了!!」

    「【斷言】拒絕與‘主人’以外的人生孩子,這是生理上的抗拒,對不起。」

    然后,第四次的同時點頭,已經變得跟搞笑場面沒什麼兩樣了。

    因為那也就是說一史蒂芙代表眾人發言道:

    「機凱種不願意和除那個人以外的對象進行繁殖,所以到現在都一直沒有繁殖嗎?」

    「要是光因為那樣而瀕臨絕滅,那不就是純粹的笨蛋嗎!」

    面對如此大喊的空,愛因齊格卻再次以異常接近的距離笑著說道:

    「沒有問題,我們經過六千多年還是這樣重逢了啊……‘親愛的人’。」

    「這不是百分百的‘弄錯人’了嗎!!別說那時候我還沒出生,那簡直是人類文明剛剛興起的時代吧!?」

    空撥開掂著自己下巴傾訴愛意的廢鐵(愛因齊格)的手,再大聲吼道:

    「吉普莉爾!機凱種都是這樣的家伙嗎!?這些家伙的眼睛都是裝飾品吧!?」

    「無論是觀測還是解析——即使在戰斗方面,他們也應該是單機擁有接近于我的實力的優秀種族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對此感到最困惑的卻反而是吉普莉爾。

    「……這或許是弒神的代價吧……我真的不想認為過去曾經因為‘這樣的東西’陷入了苦戰……」

    以空虛的聲音小聲嘀咕著的這番話,似乎並沒有傳進空他們的耳中——

    「你不需要害羞的啊,你就是‘親愛的人’,機凱種的解析是絕對沒錯的。」

    「你判斷出我在害羞這個解析就已經完全錯誤了吧!?你到底有什麼依據!?」

    光是在一句話內就充滿了矛盾的機械人。

    從壞的意義上說簡直是超越性的廢鐵機械人,以「唔」的一聲回應了空的提問。

    「依據有很多。首先在容貌上——唔,很遺憾,並不怎麼相似。‘親愛的人’明顯更有男子漢氣概一點……但是無論時間的流動是多麼的殘酷,這份愛意也是決不動搖的!」

    ——這家伙,是不是想找打呢?

    如果是的話就直說啊——空滿懷氣惱地吼道。但是,接著就輪到伊米露愛因——不。

    由機凱種全機並行解析得出的「報告書」,在眾人耳邊響起。

    「【報告】個体;‘空’和釆樣數據‘意志者’的一致率,推定值達到

    96.23%。」

    然而,聽了這個所謂的「結論」后,空不由得失笑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進行了多麼復雜精密的計算——但是概率論都只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所以,正當空打算以「無聊」對這個結果付之一笑的時候——

    「然而理論什麼的,都只不過是參考情報而已。說到底那都只是無聊的拼圖游戲罷了。」

    ——什……什麼……?

    竟然偏偏被機械——演算器搶走了這句台詞,空几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然后,否定了理論和數學的演算器,則以非理論性的熱情講述道:

    「概率論並不存在零和一百。而是即使重復無數次的演算也最多只能到達99.999…%的!光是一項未知情報就能徹底將其推翻的!實在是缺陷多多的道具,機凱種是這麼認為的。」

    「……啊、啊啊……說、說的沒錯,既然你明白的話——」

    坐在膝蓋上的白,臉色看起來就像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

    空就像缺氧似的嘴巴一張一合,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回答道。

    「那麼,最后能相信的究竟是什麼呢?‘親愛的人’。」

    以如此熱情、如此爽朗的態度,甚至還展露出亮白的牙齒——

    「我以‘心’來斷定,你正是我們機凱種所熱切期待的那個他!」

    愛因齊格用手按在胸前斷言道。

空不禁從喉嚨發出了呻吟。

    啊啊,確實沒錯。

    在這個根本沒有任何確切存在的世界里。

    假如說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東西,那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自己想相信的東西。

    也可以說是信念。

或是理想、思念、願望等等。

    只是隨著「心」的向往,做出這樣的判斷。

    有的結論,就只有在作出斷定后對其深信不疑才能得出。

    身為機械的種族、理論的化身,竟然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已經完全超出了理解的范疇。

    果然機凱種真的是深不見底。

足以令人感覺到恐怖的對應,以及學習能力……

    ——但是他們卻弄錯人了。,

    其他的先不說,作為一個純粹的事實,可以絕對斷定他們是誤會了。

    實在可悲——由心判斷出來的答案,也往往是錯誤的答案。

    考慮到如此殘酷的現實,空不由得眺望著遠方。

這時候——

    「【提問】‘主人’現在不想和本機生孩子,真是令人驚異的自制心,太厲害了。」

    面對邊說邊逼近過來的伊米露愛因和背后的女仆機械人——

    「不?我其實是很想的啊丨說到底我也是男生,機械女仆什麼的簡直不在話下咕嗚!」

    「……否決、不行……不采納、拒絕……十八禁……!」

    打斷了忍不住說出真心話的空,白的肘擊不由分說地宣示了否決的意見。

    然而,要是一直拒絕的話就會導致滅亡。

    而且考慮到帆樓的問題,能將那万能演出裝置收為己用也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正當空和白思索著該如何處理突然擺在面前的這個問題的時

    「唔唔……你果然還是會覺得難為情嗎,‘親愛的人’。」

    「你的話根本就不在討論范圍好不好!都說叫你趕快回去了啊!!」

    盡管空這樣叫喊著,愛因齊格卻接著說「那麼」——

    「我們全体機凱種就向你發起游戲的挑戰吧。」

    ——游戲。

    聽到這個單詞,空和白的眼神立即變得像刀刃一般銳利。

    「如果機凱種贏了,那麼我們機凱種就賦予你挑選出‘一機’進行繁殖的義務。」

    「……那要是我們這邊贏了呢?」

    「唔!那就由機凱種向你贈送挑選‘一機’進行繁殖的權利吧!」

    「那不是輸贏都一樣嗎!?」

    盡管空這麼吼叫著,但是在跟白打眼色的時候,他的內心卻充滿著無畏的笑意。

    「等、等一下,空!這到頭來不還是變成被進攻的狀況了嗎!?」

    「請恕我冒昧,雖然我並不認為主人們會輸,但是機凱種——」

    史蒂芙和吉普莉爾都分別開口問道——真的能贏嗎?

    但是,空卻面帶微笑地回答說:

    「嗯,好啊……不過我這邊則由我和白兩人一起來,而且賭注也要改變……」

    沒什麼……仔細想想這也是很單純的事情,而且還是很符合自己利益的展開。

    總的來說,只要讓他們立下誓言,務必解除「新造機構」的硬件鎖就行了。

    如果本來是由「心」施加的鎖,就可以通過盟約的强制力來解除。

    這樣就可以避免滅亡了。

而且如果再讓他們立誓協助舞台演出的話,一切就都能得到解決。

    ——先前所擔心的「最壞的狀況」已經被排除。

    「空和白的真面目並沒有被揭開」——或者說,對方甚至是弄錯了人.

    既然如此,即便對手是機凱種,憑借「  (空白)」的力量,要戰勝他們——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決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

因此,空正圍繞著游戲內容展開著思索——

    「非常抱歉,‘親愛的人’啊——我們要否決你的提議。」

    然而——愛因齊格的一句話卻將空的思考打斷了。

    「進行游戲的就只是你一個人,機凱種全機則作為並列‘連結体’充當你的對手。」

    …………啊?

    「另外,游戲內容方面的都由機凱種來指定。」

    聽了愛因齊格這麼說,伊米露愛因將手舉向前方,說出了一個名字。

    那正是由他們決定的游戲名稱。像立体圖案般浮現在虛空中的那個東西——

    「【典開】一游戲001‘國際象棋’——」

    …………我說啊。

    空以强忍著頭痛般的生硬笑容向眼前的兩体機凱種確認道:

    「喂喂……你們先讓我整理下頭緒吧。現在被挑戰的人是我——沒錯吧?」

    「的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

    「那麼,機凱種現在正瀕臨滅亡,需要的並非別人,恰恰正是我的協助——對不對?」

    「【肯定】這有什麼問題嗎?」

    ——「十條盟約」之五接受挑戰的一方對游戲的內容有決定權。

    「決定游戲內容的應該是我才對吧!!話說!現在低頭求我幫忙生孩子跟你們玩游戲的,應該是你們才對吧——為什麼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啊!?」

    空莫名其妙地抓著頭發這麼問道,但是得到的回答一

    「【疑問】對機凱種滅亡感到困擾的是‘主人’,主導權在我們的手里。很奇怪嗎?」

    卻是一臉不解的伊米露愛因所說的這句話。

    「空呀~?這次你真的是估計錯誤了呢——話說這不是無棋可走了嗎!?」

    面對以變調的聲音這麼提問的史蒂芙,空就連開口說話的心情也沒有了。

    ——即使以「  (空白)」來響應挑戰,也難以保證己方是否能取勝的對手。

    能做到反理論計算、就連神托機械和超級計算機也不放在眼內的、超越級的演算機。

    現在竟然說要讓空一個人來應付?而且還是「國際象棋」?這究竟是出于何種意圖——可以說非常的明確。

    ——接受必敗的游戲挑戰吧,否則的話整個種族都要滅亡。

    沒錯,這是威脅。

以自己本身為護盾强制對方敗北,可以說是完全超出想象的一步棋。

    巧合的是在背后露出困惑神色的某人,前几天才剛剛使用過同樣的手段。

    但是——「以種族的滅亡為護盾」——嗎?

    這是即使能預計到也無法應對的事情。

很完美,非常鮮明的困局棋。所以……來吧!?

    「明明用了這麼殘酷的强行手段,但要求卻只是那個,你們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向本來無法挑戰的人發起挑戰,讓沒有理由接受不利條件的人接受條件!

    他們完全可以隨便提出要求,甚至還可以讓自己賭上「人類種的棋子」!

    明明是這樣的絕佳機會……他們卻用在這種連日期指定也沒有的、荒唐之至的要求上……!?

    「啊啊,‘親愛的人’,我們不會征求你的允許……因為你難為情不肯答應早就在我們的意料之中了!」

    自己一個人緊握著不斷顫抖的拳頭、流著男子漢眼淚的笨蛋機械人。

    「不過這也是為了讓‘親愛的人’變得率直而采取的措施!為了愛,機凱種就只好狠心一回了!!」

    空像是覺得很不耐煩似的——在內心懷著「那也好吧」的想法咂了咂舌說道:

    「吉普莉爾,幫我把桌子和椅子搬過來。這場游戲——我接受。」

    ——真的沒問題嗎?吉普莉爾並沒有這麼問,只是默默地低頭照辦了。

    只見她一瞬間消失了蹤影,隨后就馬上把椅子拿了過來。

空在那張椅子上坐下來,開口說道:

    「不過先下棋子的是我。而且,我贏了之后的要求也需要加以改變。」

    反正這是完全不打算讓自己獲勝的游戲——既然如此……

    「如果我贏了,你們就要立即解除‘新造機構’的硬件鎖。不跟誰以外的人生孩子這種荒唐的信念也要馬上放棄,並且立即進行繁殖。還有,作為現場演出的舞台裝置讓我們使用——知道沒有?」

    就像在肯定空所預料的不管提出多麼過分的要求對方也會接受的預測似的。

    隨后像他一樣在桌子另一側坐下的愛因齊格面露微笑地說道:

    「我答應你,不過我們也需要提出几點要求。假如你不介意的話」

    說出那「几點」要求的愛因齊格,以及全体機凱種都同時舉起手來。

    「……哥……?」

    面對白滿懷不安地仰望著空的眼神,空也發出了凶猛的笑容舉起手說道:

    「真是太小看我了……你們可別以為能輕易取勝啊,該死的廢鐵們。」

    說完,機凱種的十三機和人類種的一人同時宣言道:

    ——【向盟約宣誓】……

    另一方面,在遠離艾爾奇亞的西側——瓦拉爾大陸。

    在不久之前還被稱為愛爾文·加爾得·迪爾諾格的地方。

    由于空他們的計謀得逞,森精種已經被迫全數遷出該地,現在已經變成只等著艾爾奇亞的開拓船團到來的無人領土。

在那塊土地的上空,漂浮著一片巨大的陸地——亦即天空都市。

    被建造在幻想種阿邦特·赫伊姆背上的那座都市,正是天翼種的首都。

    仿佛由無數的立方体堆砌起來似的高層大廈復雜地交混在一起形成的那幅風景畫中——

    「……阿邦君……你願意聽聽我最近的煩惱嗎……」

    從翡翠色的頭發中長著角,兩只眼睛的顏色互不相同的雙眸。

頭上頂著破裂的光環的少女。

    天翼種·第一號個体——阿茲莉爾,正在向自己內里的幻想種說話。

    身為阿邦特·赫伊姆十八翼議會的全翼代理。

    同時包括寄宿于身上的一体幻想種在內,擔當著事實上的全權代理者的她。

    如今正置身于被堆砌起來的立方体遮擋住陽光的最底層的黑暗中——

    「我……總覺得好像被大家討厭了呀。是不是錯覺呢?」

    ——她被夾在立方体的縫隙間,于黑暗之中流著孤獨的眼淚。

對完全無視重力和空間等物理法則的天翼種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基礎設施的概念。

    在天翼種所居住的都市里,甚至連道路和樓梯等設施存在的必要性也沒有。

    然而,阿茲莉爾在和空他們的游戲中,在力量被限定為與人類種同等程度的「制約條件」下——

    捧著大量的書本、心情愉快地往前走著的阿茲莉爾——

    ……卻剛剛才了解到一旦失去立足點就會往下掉的自然規律。

    同時也明白了從高處掉下來會痛得死去活來、以及掉進狹窄的縫隙里就無法爬出來的事實。

    對于在有眾多新發現的日子流著眼淚的阿茲莉爾的提問——阿邦君的聲音則從她的內心傳出。

    〈一体會厭惡和喜歡的感情,對我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但是——」身為幻想種,本來連自我意識也非常淡薄的他接著說道。

    <——既然你這麼懷疑的話,我想應該就是那樣的吧。〉

    …………嗯。

    「……嗯,我早就知道了……果然是被討厭了呢。因為——」

    她在一瞬間露出仿佛接受了一切似的笑容:

    「為什麼誰也不來這里救我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茲莉爾從黑暗的縫隙間眼淚汪汪地大喊道。

    「不可能沒有人聽見吧!?應該也有人看到我掉下來了!我甚至聽到‘啊(笑)’的聲音!!我可是大家的姐姐,是天翼種的首領啊!?快來人救我出去呀~!!」

    只得到沉默和牆壁的壓迫感作為回應的阿茲莉爾,忽然笑著心想:

    不——我其實也知道。

現在天翼種的所有人都在忙個不停。

    ——如今已經成為艾爾奇亞領土的舊?森精種的都市。

    從現在所締結的盟約來看——准確地說應該是屬于空和白的所有物。

    對于那在森精種遷離后留下大量書籍的、天翼種垂涎已久的城市,也無法實施「盜竊」。

    空和白就利用這一點向天翼種這麼提議說:

    「可以用每本書的原籍跟抄本+森精種都市設備解說書進行交換,基于先到先得的原則允許據為己有!」

    另外,還附加上「人類種、獸人種的開拓船團到達之前」這樣的時間限制。

    于是,天翼種們如今正忙著往返于地上世界。

天翼種獲得的是數量龐大的書籍。

    空他們則獲得了同樣數量的抄本和人類種無法理解的森精種都市的運用方法。

    「……就連對空他們不太合作的孩子也被徹底地加以、利用……真的是不得不服呢。」

    她也不禁由衷地感到佩服。

大家忙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

    「難道救我出來就那麼的費時間嗎!?就連兩秒鐘也不肯耗費在我的身上嗎~~!!」

    ——確信。

自己的確被討厭了。

    在都市的最深處,阿茲莉爾已經將該處認定為墳墓之地。

    「哼……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救濟了。說到底,大家都只是在絕望的黑暗中孤獨地生存著。」

    她懷著這樣的詩意沉浸在失落中,決定就這麼等死算了。

    「明明是前輩卻還真有詩意呢……難道是被摔壞腦袋了嗎。」

    這時候——在絕望的黑暗中抬起頭的阿茲莉爾,卻看到光明正站在眼前。

    名副其實的天使一邊走近阿茲莉爾一邊說道:

    「不,是全身都被摔壞了吧,雖然怎麼都無所謂。總之,我找你很久了。」

    「吉、吉普醬……你、你是來找姐姐了嗎……!?」

    「是的,嗯,雖然不太情願。真希望你別讓我花那麼大的工夫呢……」

    面對若無其事地以空間轉移將阿茲莉爾救出縫隙的吉普莉爾——

    阿茲莉爾馬上做出訂正,向自己剛才詛咒過的世界致歉。

    並非別人、正是自己最愛的麼妹來救自己了——!!

    「這個世界是有希望和救濟的,就在這里呀!世界充滿了光明——嗚呀丨?」

    感動得淚流滿面的扑向吉普莉爾的阿茲莉爾——

    卻就這樣一頭栽進了對面的牆壁里。

    「果然是在這里嗎……真是害我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理所當然地以空間轉移加以回避的吉普莉爾,手里拿著一本書嘆了口氣。

    那應該就是阿茲莉爾在掉下來的時候帶在身上著的書本之一。

    「……咦?怎麼?」

    阿茲莉爾莫名其妙地歪起了腦袋。

    怎麼了?怎麼了?在拒絕理解而持續著空轉的思考中——

    「……唔唔~……咦?吉普醬……你是來找我……的吧?」

    「是的,因為聽說前輩你拿著這本書失足掉下去了——啊,原來如此。實在抱歉,這句容易導致誤會的失言,我謹在此向你致歉並加以訂正。」

    吉普莉爾在臉上露出了微笑——啊啊……那簡直就是天使的微笑。

    「我是來找書的。並不是想來找前輩,而且今后也沒有那樣的打算哦!」

    ——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

    先把自己抬高,再狠狠地摔下去。呀哈~……這個世界果然是糟糕透了……

    「那麼,因為主人們還在等著我回去,先告辭了。」

    「呀~等一下嘛~吉普醬求求你了!至少也把我帶到上面去!」

    阿茲莉爾苦苦懇求著准備進行遠距離空間轉移的吉普莉爾,忽然不經意地問道:

    「……吉普醬,話說你為什麼要找‘那本書’呢?」

    說到這里,阿茲莉爾就停頓了下來,眯起了眼睛。

    那是古代地精種的書籍的抄本。

    沒有忘卻機能的天翼種,將其中的一字一句都記在了腦海中——

    「因為來了些麻煩的人偶,我就打算重新讀讀看有沒有能幫得上主人的記載。」

    ——就這樣,說出了自己尋求有關機凱種的記載的理由……

    忽的一聲——吉普莉爾就像溶入虛空中似的消失了蹤影。

    于是,又再次孤零零地被扔在都市最深處的黑暗中的天翼種

    「……嗯~?……那些廢鐵……去了艾爾奇亞嗎~……」

    卻以比那最深處更陰沉的聲音,在比那黑暗更陰郁的黑影中笑了起來。

    就像跟仿佛判若兩人的天翼種首領相呼應似的,幻想種也在晃動著。

明明在天上卻有如地鳴,其中仿佛蘊含著某種深不見底的惡意。

在那似乎能以肉眼看見的膨脹並卷成漩渦的感情中,天翼種的首領——只說了一句話。

    「——集合吧。」

    ——瞬間,除吉普莉爾以外的天翼種馬上轉移過來,盡數跪在了她的面前。

    那並不是剛才由「阿茲莉爾」發出的懇求和要求。

    而是來自「第一翼」——由神創造的討伐神的兵器,其最初的個体的命令。

指令非常簡潔。

    「將整個阿邦特·赫伊姆空間轉移到艾爾奇亞——全員,馬上做好准備。」

    將足足超過一個島的巨大質量整個空間轉移到隔著大洋的近鄰大陸。

    盡管對天翼種來說這也是一個超乎常識的命令,但大家都毫無異議地開始做起了准備。

    然后,阿茲莉爾獨自一人沉吟道:

    「……吉普醬,那些廢鐵人偶,我和阿邦君也想去見一見呢。」

    對于那在如面具般的笑容下發出的自言自語,阿邦特·赫伊姆也發出了像是同意的聲音。

    「只是稍~微說几句話啦……我會盡量說得有趣點的,你就好好期待著吧。」

    ……是的,最好是說些有趣的話題。

    對阿茲莉爾來說,現在是終于開始變得有意思的時候。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夠息事寧人啦。

不過,當然了——

    「要是被說了什麼‘無聊的話’——我就要殺個片甲不留啰!」

    ……當然,前提是如果可以做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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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6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6 PM 編輯

第二章 歸納性推論

    東部聯合本島——首都?巫雁。

    組建起東部聯合的金色狐所居住的那個地方,通常被喚作巫社。

    如同現人神般集所有獸人種的崇敬于一身的那個地方,如今——

    「……我說……我本來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向你吐槽的啊……?」

    首先是狐狸的身影——就像在比拼忍耐力的較量中主動認輸似的,終于開口說話了。

    那是一個有著巨大而艷麗的兩條毛茸茸的金色尾巴,長著狐耳戴著單眼鏡的女性。

    東部聯合的建國者,獸人種的全權代理者——巫女一邊沉吟一邊看向的對象是……

    「嗯?啊~我們只是擅自上門打攪擅自留在這里打發時間,你大可不必理會啊。」

    「……請……不必在意、哦……?」

    「竟然連一杯茶也不上給客人,這國家的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啊,不過,就算你們把野獸的糧食擺出來我們也很困擾,所以請允許我訂正一下,這應該是非常符合你們身份的完美的禮儀做法呢。」

    ——突然間以空間轉移出現在巫社里。

    連一聲招呼也沒打就把這里當成了自己家似的躺在沙發上休息起來的一伙人。

    那就是空和白,還有完全沒有資格說什麼禮儀的——滿面笑容的吉普莉爾的身影。

    看到這一團臉皮厚厚的家伙的樣子——

    「巫女大人,您只需要說一句‘滾出去我就會立即將這群流氓地痞全部趕出去了。」

    面帶笑容地這麼說著的老獸人種——初瀨伊野,臉上已經氣得血管暴現了。

    然而,以倒掛的姿態轉移到他背后的吉普莉爾卻同樣以笑容回應道:

    「哎呀,就是你這狗奴才在吼著要把主人和他們的不肖奴隸趕出去嗎……應該只是我的錯覺吧。畢竟就連野獸也懂得分辨哪個才是自己可以咬的對象呢!」

    「哈哈哈,請原諒我的失禮,我竟然誤以為連你的鳥頭也能理解‘十條盟約’的意思呢。不過你盡管放心,這里畢竟是巫女大人的私有地,只要她拒絕讓你們逗留在這里,非法人侵者就算不理解也會被强行趕出去的啦。」

    ——看來要達到互相包容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呢……空、白和巫女都不約而同地這麼想道。

    以濺出火花的視線跟吉普莉爾相對峙的伊野,接著又轉向空和白說道:

    「就算是禿猴子,我想也應該明白現在並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

    在空他們和巫女等人所聚集的巫社·離樓邸,只要抬頭就可以看到好几個畫面。

    顯示在那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大小五個畫面上的,是五名的獸人種。

    在那些貌似是東部聯合的代表者(游戲玩家)當中,有一位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人物。

    就像耳廓狐似的長著大大的耳朵和尾巴。

    如今已經被染成紅色的年幼少女——初瀨伊綱。

    在電腦空間內,與以血壞狀態馳騁于虛擬的城鎮街道上的她展開對抗的是……

    「……‘地精種’?……是哈登菲爾嗎?看來是游刃有余呢。」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但是從外觀特征來判斷,那應該是位階序列·第八位的「地精種」吧。

    然而,這僅次于第七位的上位種族——在伊綱的面前卻是完全被翻弄在股掌之間的狀態。

    而且在其他的畫面上,也都呈現出面對各種各樣的對手完全占據著決定性優勢的局面。

    「都是托你們的福啦。除了身体狀況不佳的兩人(我和伊野)之外,現在是‘血壞個体’總動員的狀態……源源不斷地有魚上鉤呢。」東部聯合的「完全投入型電子游戲」全機,包括所有精英人才都在全力運作中。

    即使如此也沒能全部應付過來的敵人,他們的目標——當然就是「有關空和白的真面目的情報」了。

    對于這些展開刺探性牽制行動的對手,他們正以確實而平淡的方式將其逐一榨干。

    當然,巫女很明白這正是空他們的意圖所在,也有著正在吞食甜美戰果的自覺——

    「然后呢?明知道我們忙得不可開交、明知道會妨礙我們也還是來這里打擾……就讓我聽聽你的正事吧?」

    ——看到因為勝利而興奮得跳起來的伊綱,巫女不禁露出苦笑。

    大概是松了口氣吧,她重新轉向空他們詢問道。

    「啊啊,簡單來說就是在城里很不自在,甚至感覺到人身危險,所以就來這里避難了……」

    聽到空的聲調忽然變得如此消沉,巫女和伊野都不禁眯起了眼睛。

    「這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希望你們能幫一下忙——尤其是初瀨伊野。」

    「……你是說,要我幫忙麼……?」

    ——巫女和伊野大概也多多少少對空這個人物有一定的理解吧。

    平時說話總是飄忽不定,給人以游刃有余和傲岸不遜的印象的空——實際上卻只是在逞强而已。

    他絕對不會說出口,即使被人指出事實也固執地不願承認。

    但是由于他對自己有著真切的自我認識,也從來不偽裝自己的關系,以白為首的部分人都對他非常了解。

    實際上,游刃有余的狀況什麼的——空至今為止就連一次也沒有經歷過。

    任何時候都拼盡全力,不顧一切地動用各種計謀策略,一直抱著白的大腿活到現在。

    那樣的男人擺出明顯喪失了余力的低姿態,甚至還不惜向初瀨伊野求助的事情……

    空以無比凝重的口吻,將那任何人都能察覺到非同尋常的事情——說了出口。

    「——因為太受歡迎真的很困擾,是美少女機械人。快救救我吧。」

    「…………」

    因為太受歡迎而困擾。

    啊啊,只要生為男人,這毫無疑問是很想說出口一次的台詞。

    同時,對于那些真的把這句台詞說出口的人,也很想用拳頭將對方狠揍一頓。

    然而——啊啊……現在的空卻感覺自己終于理解過來了。

    因為太受歡迎而困擾,因為太有錢而頭疼,這些話語一旦當自己置身于實際上不得不這麼說的狀況下,可是真的一點也不值得高興啊!!

    他們是真的很困擾。決不能因為嫉妒而單純把這些話當成是奢侈的煩惱而不當一回事!

    實在是非常的切實!!情況真是非常的嚴重————!!

    「空先生,看來情況真的很嚴重。那麼,我初瀨伊野就姑且為你出一分微力吧。」

    面對悲痛地在內心流著眼淚的空,伊野以真摯的表情點了點頭,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他以無比可靠、無比親切的笑容說道:

    「你可要聽好了哦?喜歡空先生的人就算找遍天上地下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會有的。請你振作起精神來,那只不過是强迫觀念或者妄想類的東西而已。你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在這麼說的同時,那仿佛看著可憐的人般的眼神,就像在表達著這樣的言外之音:

    那所謂的「美少女」,就只不過是你想象中的存在罷了。

    「……初瀨伊野,快把我的專屬醫師叫來吧……」

    「雖然您這麼說,但是巫女大人,這可是置空先生于死地的絕佳機會啊。」

    「聯邦盟主得了幻覺症?那可是會讓東部聯合也面臨危險的狀況吧。就算要死也該再等一會——」

    巫女和伊野肆無忌憚地這麼說著,但是還沒等空做出反駁——

    「……已經捕捉到‘主人’。【典開】——‘偽典?天移’。」

    就在證據更勝于理論的這個時刻,從虛空中響起了聲音——然后

    「【發現】終于找到‘主人’了。作為獎勵,請告知你來到本坐標的理由。」

    仿佛從一開始就在場似的,一体機械少女正站在巫社·離樓邸的中央。

    菖蒲色頭發的機凱種——伊米露愛因,正歪著腦袋向空提出疑問。

    然而,對此吃驚得瞪大了雙眼的,卻並不僅僅是巫女和伊野一一

    「等、等一下……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里……話說你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而是把「我是從機凱種那里逃出來」這個答案吞回到肚子里的空……

    「【回答】對‘番外個体’的轉移痕跡進行再展開,花費了不少時間……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還有對作出莫名其妙的謝罪的伊米露愛因繃緊了表情的吉普莉爾。

    為了甩開機凱種的追蹤,他們才轉移到了本應無法轉移的——位于視野外的未知地點——的巫社。

    然而,他們卻竟然把滿以為連所在地也無法特定的吉普莉爾自身的空間傳送洞重新打開了。

    而且還是在不足一小時的時間內。
也不知道在聽說這個事實后吉普莉爾的心境是怎樣的——

    「……看來……我對你們的評價還是過低了呢……」

    從她的殺意來推測,這個事實似乎極大地傷害了她的自尊。

    「——我說……這、該不會是機凱種吧!?為什麼——!?」伊野從茫然自失的狀態恢復清醒后馬上大聲吼叫起來,巫女也不禁大大提高了警惕。

    然而,仿佛無視了這一切似的,伊米露愛因——不。

    機凱種們只是平淡地繼續推進著事態——那就是……

    「【典開】求愛成功狀況構筑兵器——‘真典·空之攻陷者’——Prt.0008。」

    並不是從伊米露愛因的口中傳出,而是再次——從虛空中響起多個重疊的聲音。

    而且這次是連室內的景色——也就是從巫社·離樓邸內的環境被改寫成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般的光景。

    和驚訝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的巫女和伊野相反,空他們只是冷靜地懷著嘆息眺望著展現在眼前的情景。

    ——真是的,這果然是個「万能舞台演出裝置」啊。

    在吉普莉爾帶回來的書本更進一步加深了確信的這個現象中,空思索著。

    這個「空間改寫」——正如其字面意思那樣,已經實行到第八次了。

加上最初現身時的那次就是第九次,不管怎麼說也開始習慣了。

    根據書本上的記載——這是在不對物質施加任何改變的情況下,通過在空間內具現出物質來改寫景色。

    就好像在空間內延伸出立体多邊形般的復雜線條,然后再逐步進行渲染處理似的。

    斷續地、雜亂地、確實地……在比物質表層更外側的部分——亦即「虛空」中,通過機凱種輸出的立体紋理的超高速「具現化」完成「構筑」,由此形成虛擬的風景。

    ……現在,這里毫無疑問依然是巫社·離樓邸的內部,還是在那個鋪著榻榻米的和式房間。

    但是所有的人一甚至就連身為居住者的巫女,都對此感到難以置信。

    在這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不——可以說簡直是超越了因果的、被「典開」的這一幕光景是——

    「……………………」

    首先是穿著不知什麼時候被換上的西裝打扮的空。

    「……小褲褲什麼的,真的想看嗎?好呀……!因為我很喜歡老師呢……!」

    「啊,真狡猾~!老師的這個明明是我專用的耶!對吧?老師~!」

    「那、那個呀?每當我一想起老師,我的這里呢,就會有種癢癢的感覺……為什麼呀~?」

    「老師!今天的保健實踐課……也請你多多指教了哦~!」

    一個個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說著各種難以啟齒的台詞的、背著小學生書包的少女們。

    ……年紀跟白差不多、或者甚至比白更小的、總共十一名的幼女小學生。

    總的來說——就是在模仿放學后的小學的空間里。

    重構了外表的機凱種化身為從乖巧的眼鏡少女到性格好强的女生等各種屬性的角色。

    她們都爭先恐后地搶著跟作為自己意中人的老師進行某種「致命性的行為」——就是這樣的一幅光景。

    ……可以說這是以極其可怕的力量創造出來的、令世人為之恐懼的荒唐光景。

    在所有人都說不出話的時候,只有那些少女本身——也就是機凱種們在不停喧鬧著。

    「嗚嗚……這樣子可決定不了呀……!」

    「那麼~就由讓老師感覺最舒服的人跟老師交往吧~!」

    「沒有異議~!」

    「好~我不會輸的!等著瞧吧,我要用這平平的胸部——」

    「我可是異議多多啊————!!你們這是在戲弄我嗎——啊啊!!」

    最終得出的是極其荒唐的——「總之大家一起做做看!」這樣的結論。

    看到幼女們開始脫起衣服來,空的怒吼聲終于震撼了整個教

    室。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會跟任何人做!也不會跟任何人交往啊!?」

    在教室的后方——坐在座位上托著腮幫的白,水手服打扮的巫女,穿著仿佛快要撐破似的小學生校服的伊野等人都露出了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的眼神。

而空則像是要將這一切驅趕出自己的意識似的大喊起來。

    「為什麼呀~!?就因為我們是小孩子嗎!?」

    「所有的登場人物!都是十八歲以上哦!?」

    「吵死了啊!這是在那之前的問題!這些說法對團体和上頭的大人物根本是不通用的啊!你們最好先分清楚自己所屬的年齡區間吧!難道是想把我扔進牢房麼!?」

    空大吼著打斷了還想繼續下去的幼女們,抱著腦袋懇求道。

    「……拜托,拜托了啊。你們先暫時消失吧……好嗎?……真的,求求你們啦。」

    大概是終于意識到他發自心底的拒絕吧——立体多邊形瞬間碎散崩潰了。

    夕陽中的教室,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恢復成了原來的榻榻米房間。

    而那些充滿犯罪氣息的自稱小學生們,也老老實實地變回了原樣。

    在已經恢復成原來姿態的巫社·離樓邸內,那十一体的非蘿莉女仆機械人們。

    那超越了神話機械——不,甚至已經超越了超級計算機的超越演算器們——

    如今正在充分運用著那高超得有點多余的演算能力,面無表情地進行著情報的整理——也就是說……

    「——對象的性興奮指數曲線解析,抵抗原因推定——修正考察,現在開始。」

    「另外已經確認到性興奮反應達到基准值,推測為倫理問題。現進行解決方案的檢討。」

    ——在單方面地暴露出空的特殊癖好的同時,機凱種們正若無其事地以空間轉移歸還。

    「別留下這種壞我名聲的不負責任言論!空先生其實也很喜歡大胸部的啊!?」

    在空發出這樣的咆哮后,巫社·離樓邸就迎來了如同暴風雨過后似的靜寂。

    ……唔唔……

    「……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以向我們說明一下嗎?」

    「這還有什麼可說明的……我都說過了吧,就是因為太受美少女機械人的歡迎而頭疼死了啊!」

    目睹了這完全超出理解極限的怒濤般的展開,恐怕就連發呆也做不到吧。

    面對似乎變得有點茫然自失的巫女的提問,空使勁抓著頭發說道:

    「她們叫我跟機凱種中的一体生孩子啊!這簡直太荒唐了吧!!」

    —-她們都認為那是「求愛行為」,而且已經是第八次了。

    ——起初的時候還好一點。

    那真的是完全搞錯了方向,構筑出令人忍不住想說教的古怪狀況發起求愛攻勢。

    比如說那十一体機凱種突然間以青梅竹馬的身份設定說什麼「我們一起上學吧!」。

    明明從來沒見過面的十一個青梅竹馬,卻偏偏說什麼「上學」。

    實際上她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青梅竹馬,而且也不知道空是不回校的家里蹲的事實。

    突然出現的十一個大姐姐,十一個寡婦……等等……多種多樣        

    下次是不是會變成「十一人的武士」來呢,最后就是這樣嗤之以鼻地結束了——

    「……不過你啊,看起來好像也蠻有興趣的嘛。」

    「所以我才說很不妙啊。機凱種實在是深不可測……超級可怕的種族——!!」

    面對半眯著眼指出事實的巫女,空緊握著顫抖的拳頭,露出一臉苦澀的表情。

    沒錯……她們的確是發起了多次令人哭笑不得的求愛攻勢。

    但是在不斷重復的過程中,其精度也在逐漸地提高著。

    根據空的反應來判斷他的喜好——運用那强大得有點多余的觀測、解析、演算和對應能力。

    機凱種正在准確而確實地逐步將方向修正到完全符合空的喜好的路線上。

    ——空之所以連蘿莉也有所涉獵,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妹妹有著太多的美女要素的關系。

    她們僅僅是沒有看透這一點,實際上已經非常接近那個近似值了——!!

    「……哥、一直都是……色迷迷的樣子……」

    如此,在發展到被白半眯著眼這麼批判的現在。

    對于她的意見和視線,空卻舉起雙手打斷,使勁搖頭否定道:

    「NO。You are very~NO……白,我的妹妹啊,你要好好聽哥哥說。」

    ——世上所有健全的男子,在一百人中有一百個都應該會贊同我的意見吧。

    懷著如此確切的自信,不,是確信!空開始講述起他的「真理」——!!

    「就算對方並不是自己意中的女生!只要是生為男人,‘想變得受歡迎!’就是絕對無法避免的願望!!不——那毫無疑問是男人這種存在的‘起源’啊——!!」

    有異議的男生就馬上站出來吧,就算只有一個我也會馬上收回這個觀點。

    畢竟對方雖然只是在演戲,但那些都是完全符合自己喜好條件的美少女啊。

    盡管只是誤會,但都是戀上了自己的女生們啊!明明如此——!

    「受到這麼强烈的誘惑,卻依然保持著堅韌不拔的金剛石般的理性!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值得稱贊的可貴品德嗎!?只應該受到稱贊而不應該被人責備——難道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雖然並不否定自己面對人生第一次的「受歡迎期」而有點飄飄然,但是!

    世上又有哪個男人會因為這種事而責怪別人呢!正當空滿腔熱情地這麼傾訴著的時候——

    ——啪啪啪啪啪~!

    被他的熱情演說打動了心胸而擦著眼角淚水的伊野,還有吉普莉爾的鼓掌聲。

    連反駁也覺得浪費力氣而半眯著眼的巫女,還有來自白的嘆息。

    集稱贊和嘲諷于一身的空,卻同時承認道——

    自己如此寶貴的理性,之所以還能艱難地保持著無損的狀態——

    「【典開】求愛成功狀況構筑兵器——‘真典·空之攻陷者’——Prt.0009。」

    ——這時候,立体多邊形又突然覆蓋了整個室內,景色再次發生變換。

    這是合計第十次的、來自機凱種的「空間改寫」——這一幕光景。

    對,恰恰就是這一幕光景,使得空還能繼續保持著自己的理性——也就是說……

    「嘿……你問上次向我表白的那個女生?雖然對不起她,但我還是鄭重地拒絕了。」

    「……不,我什麼都沒問好不好。你突然間都在說些什麼啊,變態機械人。」

    ——都是因為有這家伙(愛因齊格)的存在。

    夕陽的光芒從小窗戶中射了進來……這是籃球社的社團活動室嗎。

    面對穿著制服以倦怠的聲音毫無脈絡地說起話來的愛因齊格——

    不知什麼時候被換上了同樣制服的空,以一臉煩悶的表情回應道。

    「……唔,你問我為什麼要拒絕?」

    「我都說沒問你了啊!而且也沒有興趣。別過來啊,給我滾一邊去!!」

    絲毫沒有顧慮空的意向,依然强行維持著初始的狀況設定。

    那變態機械慢慢走近心存畏怯的空,以運動員式的微笑說道:

    「別讓我說出口啊……本機——訂正,我喜歡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

    「吵死了啊————哇~哇~你快給我閉嘴————嘿!!」

    如果只是被美少女機械人逼近的話,說不定理性還會被逐漸削弱。

    但現在是同時被真性的同性戀機械男追求——這與其說是理性,倒不如說會被削弱掉SAN值的,令人難以接受的恐怖……

    「你要是敢把這句話說下去!我就馬上逃到不會再見到你第二次的地方!」

    ——沒錯,比如說「陰間」什麼的——已經足以讓空發出這樣的吶喊了。

    令自己產生這種恐懼的記憶,就像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浮現出來——

    ■■■

    ——絕不能輕易讓對方取勝。

    懷著這樣的決心開始的、空和機凱種的國際象棋戰。

    理所當然的——几乎是以單方面的壓倒性勝利告終了。

    這是從一幵始就很清楚的結果,但是即使如此……

    「……………………可惡……!」

    「……哥……不要緊、的啦……」

    面對向棋盤狠狠地抱怨了一句的空,白抱住他輕聲說道。

    ——早就知道了,白和自己是不同的。

空咬牙切齒地在心底想道。

    對國際象棋的整個局面進行徹底解析、並將其斷定為「〇·游戲」的技术,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

    而對方的機凱種卻是超越型的演算機械——在互相較量最佳棋步的戰斗中,根本就不可能贏得過他們。

    即使如此,曾經以白為對手重復嘗試過無數次的敗北。

    在這種狀況下,還是為了戰勝白而構思出了各種各樣的戰术,然而最后都全部失敗了。

    甚至還動用了各種誘發機械特有的誤棋傾向的招數,結果都不奏效。

    然后,正如愛因齊格滿心歡喜地說出來的這句話——

    「……真不愧是‘親愛的人’……以機凱種為對手還能‘戰成平手’呢……」

    沒錯,結果是「戰成平手」——但在內容上卻是「慘敗」。

    —-根本贏不了。

在中途做出如此決斷的空,就馬上集中精神把棋局引向平局的方向。

    本來國際象棋就是先走的一方有利,目標如果是平局的話就更是如此了。

    ……面對同樣的手段無法使用第二次、並且能夠作出無限對應的超越演算機,最終還是沒有輸掉。

    如果是白的話就另當別論,對空來說這恐怕應該算是超出預料的結果了吧?

    抱住他的白,在旁觀戰的吉普莉爾和史蒂芙是不是也這麼想呢?

    ——但是,說到底那也是毫無意義的垂死掙扎。

    「平局算是機凱種的勝利」……這是后來追加的規則之一。

    不管是敗北還是平局,結果還是沒有任何的區別。

    即使如此,還是打從心底里不願意輸給對方——自己只是貫徹了這個意志而已。

    這樣的結果當然是無法接受了。

正當空對這慘淡的結果咬緊了牙關的時候——

    愛因齊格——不,伊米露愛因也一樣。

    「——你的棋路和意志已經告訴我們,你果然就是‘親愛的人’啊。」

    就連其他的機凱種也同時向空露出了復雜的笑容。

    …………?

    空和白,還有吉普莉爾和史蒂芙,沒有一個人明白他們所說的意思。

    「那個暫且不說,總之這是機凱種的勝利。遵從盟約,希望你能滿足我們的要求。」

    然而,大概是沒有作出解釋的打算吧,愛因齊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如此宣言道。

    「~~~啊~~~~~~!!可惡!!知道了啊!!輸了就是輸了!!」

    空以近乎于自暴自棄的賭氣聲音大喊道。

    就算在這時候垂頭喪氣無精打采,也不可能改變現狀。

    反省和對策就以后再說!比起那個,現在最重要的是——接下來要怎麼做!

    迅速切換了思考的空,用手指著愛因齊格大吼道:

    「不過你們的要求,對‘時間’和‘對象’——都沒有具体的制定吧!?」

    因此,空就在這時候指出對方所提要求的欠缺,以此觀察對方的反應。

    ——如此輕易就把空逼得「無棋可走」的對手。

    他們決不可能會忽略掉這樣明顯的缺陷——其中一定有他們的真正用意和目的。

    面對空的試探眼神,從正面回望著他的愛因齊格卻說:

    「那是當然了,愛怎麼能强制呢!不管愛誰都應該由‘親愛的人’來選擇。」

    「……噢~……你們把愛强加于我原來都只是錯覺嗎……這才是今天最讓我吃驚的事啊。」

    沒有半點虛假的成分——至少在空看來是這樣。

對于這面帶笑容的回答,空則以諷刺作為回應。

    看穿機械的謊言——真的可以嗎?不,應該問機械真的會說謊嗎?

    「唔……因此機凱種——希望可以立即獲得特定的情報。」

    面對如此回答的愛因齊格,空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對方。

    在沒有指定期限的生孩子的協議中,唯一無法違背並且只有馬上響應的要求。

    被追加的几條規則中的一項——那就是「立即提供有關空的喜好的情報」……

    ——機凱種的真正用意果然還是無法猜透,包括這個曖昧要求的意義。

    根據他們在這方面的索求,或許可以把握到他們的真正用意。

    之前的自己人宣言究竟是事實,還是說——面對空的注視,愛因齊格繼續說道:

    「實在慚愧,機凱種目前嚴重缺乏足以贏得‘親愛的人’的愛的相關情報。」

    …………

    「更具体地說!我們最缺乏的就是要如何才能令‘親愛的人’愛上本機!並接受本機的愛的!能夠推導出這些問題的答案的情報!」面對高聲宣言的愛因齊格和同時點頭肯定的機凱種少女們——

    空感受到强烈的頭疼而抱住了腦袋。

像是代替他進行確認似的:

    「嗯嗯~……空是要跟其中的一機做那個什麼對吧?」

    史蒂芙首先做了確認——得到的回答是點頭肯定。

    「那麼…每個機体……都希望、只有自己……被選中……?」

    接著又輪到白進行確認——還是得到點頭的肯定回答。

    「所以現在就是想知道要怎麼做主人才會喜歡上自己嗎。」

    對于吉普莉爾的確認——機凱種的少女們也還是以點頭作為回應。

    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真正意圖」嗎?

    依然抱著腦袋的空,看向愛因齊格擠出聲音說道:

    「……至少關于你這方面,我沒有任何情報可以提供啦~」

    「為——為什麼……為什麼啊,‘親愛的人’!?」

    「你倒是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愛上在眼前扭來扭去的同性戀機械人啊!?那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把那扭著身体的變態一腳踢開——名副其實地在物理意義上再次一腳將他送回到牆壁里——

    取而代之的是伊米露愛因以平淡而簡潔的聲音說出了她們的要求:

    「【斷定】‘主人’所保有的‘菜肴’,就是我們想要的情報,僅此而已。」

    「……菜肴?為什麼突然提起吃飯的話題呢?」

    「哎呀呀~多拉醬你又裝糊涂了!那當然是指男士的自慰用媒体啦!」

    啊……史蒂芙似乎這才想起來似的紅起了臉,但是——

    「為什麼想要主人的‘菜肴’呢?這跟你們爭取主人的喜歡沒有任何關系吧。」

    對面露不解表情的吉普莉爾做出回答的,是白充滿焦躁感的沉吟聲。

    「……從哥的、菜肴中……揭開他、性方面的喜好……機凱種,是危險的……敵人……!」

    ——分析出空的喜好,再做出符合空喜好的行動——讓空喜歡上自己。

    察覺到了機凱種這極其恐怖和狡猾的陰謀,白不由得咬著指甲感到一陣戰栗——在她的身旁……

    「…………」

    從全方位遭受到無差別性騷擾的空,忽然仰望著天空心想:

    突然出現的自稱自己人,突然因為誤會而逼近自己,又突然在游戲中敗北。

    結果還要遭到這樣的對待——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啊……

    「嗯……一切都只能怪我輸掉了啊……哈哈、哈……哈……」

    就這樣掉下一滴眼淚的空,拿起了手邊的平板電腦。

    雖然很遺憾,但正如伊米露愛因的判斷,空確實保有著色情類的數據。

    現在對方正要求把那些東西拿出來。

這畢竟是向盟約立過誓的較量,自己本來就無權拒絕。

    他們明明可以要求自己拿出破滅的情報,現在只不過是要忍受一時的羞恥,可以說已經很幸運了。

    為了讓自己接受現實,空用襯衣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就把平板電腦交給了伊米露愛因。

    「————【喜悅】……」

    然后,在交出平板電腦的瞬間,手指一瞬間觸碰到了低頭道謝的伊米露愛因的指尖。

    在這時候,空確認到她的手果然沒有靜電的流動。

    「不過就只限于‘菜肴’。除此之外的情報閱覽和破壞,我當然是不會承認的啊?」

    「唔?這個是——‘親愛的人’啊,這就是你的秘藏書保管庫嗎?」

    「……【推定】未知的記錄媒体,可以預測到存在著復數的情報体……開始檢討操作方法。」

    面對很快就從牆壁里恢復了過來的愛因齊格和伊米露愛因的訝異表情——

    「就在那里面,文件夾我已經打開了,唔~……接下來你們就自己解決吧。」

    就這樣——為了執行「報復&惡作劇」,空以扭曲的邪惡表情回答道。

    「…………?…………?」

    面對機凱種同時歪著腦袋對解析結果感到困惑的樣子,空在內心暗自嗤笑。

    本來這台平板電腦——是異世界的電子終端。

    盡管他們能對智能手機加以干涉,那也是因為手機正處于能接收通話的狀態。

    平板電腦內的情報,是以異世界語言和異世界程序進行記錄的。

    而且還有「不允許閱覽和破壞菜肴以外的情報」的限制——自然不能用逐一嘗試的方式來解析。

    更何況觸摸屏對手指沒有靜電的機凱種來說是不會有反應的。

    「我已經按照要求提供給你們了啊。至于要怎麼使用——那就不關我的事啦!」

    「……真不愧是摔倒也要抓回一把沙的男人呢……」

    面對到了這個地步也還要推翻敗北結果的空,史蒂芙不禁表達了由衷的佩服。

    但是只有坐在他膝蓋上的白察覺到,空的臉上正掛著「並不僅僅是這樣」的笑意。

    「可是,唔唔?根據我的記憶,主人的菜肴最多就只是多拉醬她們的沐浴視頻之類的東西……那樣的情報,真的會有什麼作用嗎?」

    「——咦,說起來真的是這樣耶!為什麼連我也要被卷進來呀!?」

    這麼說的吉普莉爾,大概也沒有完全讀懂平板電腦內的一切吧。

    即使能解讀異世界的語言,也還存在著許多未知的概念和未知的前提。

    但是吉普莉爾還是對所有數據都過目了一遍,知道里面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菜肴——

    「【觀測】……從‘主人’的發言中沒有確認到‘謊言’。」

    作出反應的,是以解析的眼神注視著空的伊米露愛因。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對能夠分析出生物反應的對手,說謊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意義。

    「【附加】從‘番外個体’以及人類種女性身上也沒有確認到謊言。」

    空毫無疑問是提供了菜肴的文件夾,只不過是沒有明示出讀取方法而已。

    其中並不存在任何的虛假成分,也沒有做出什麼違反盟約的行為。

    然而,進一步加深了笑意的空——

    「【比較】但是也沒有確認到‘主人’對兩人的發言作出肯定的回答。」

    聽到接下來的這句話——就馬上整個人僵住了。

    「【結論】提示情報是‘偽裝’,估計應該還存在著超出提示的‘本命情報’。現要求‘全連結指揮体’貴機作為統合体作出對當前狀況的適當判斷。以上。」

    ——什、什……什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

    「愛因齊格向‘觀測体’和‘解析体’全機發出通告,現在命令你們開始解析本媒体的原理。」

    「——明白。」

    「喂喂喂~~~!我、我說你們稍微等一下好不好!?」

    空大喊著想要阻止一臉平淡地開始進行解析的機凱種的行動。

    但是和他的叫聲相重疊——解析在一瞬間就結束了,並且做出了報告。

    「解析完畢,現斷定為觸媒活化性的情報記錄。法則性解析——確認是以傳導体和絕緣体的組合實現的二進制演算處理裝置。現存的情報形態中並不存在與此相對應的法則性。需要確立新的兼容性。同時還確認到不使用精靈的未知電流的利用。為此,如果要讀取數據——通過施加電壓負荷將情報提取出來,則存在著損壞情報或者媒体的風險。」

    「好、好~~~~嘞那就不行了吧!除了菜肴以外——」

    對他們在一瞬間內就能解析到這個程度感到震驚的空慌忙制止道。

    然而,無情的追擊卻繼續從伊米露愛因的口中傳出:

    「【指示】對滿足本機的共享條件的情報群進行檢索,無優先度,對象為全情報群。」

    「喂喂,稍微等一下!我可沒有允許你閱覽全部情報啊!?」

    「【反駁】情報体的含義並未解明,因此全体檢索和‘閱覽’是不抵觸的。」

    ——這、這家伙——!?

    「檢索完畢,深層保管領域,從觸媒的劣化狀況檢索出‘推定使用次數最多的情報群’。共享條件——根據使用頻度、活化時間、隱蔽性來判斷,推定該情報群為‘菜肴文件夾’。」

    ——喂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看破了不說謊的謊言……既然到了這地步也就只有接受了吧。

    但是「雖然是提供了菜肴,但並沒有說那就是全部」。

    連這樣的花言巧語也看穿了,而且更找到了目標對象什麼的,這是騙人的吧——!?

    「僅對該情報群所記錄的觸媒領域,實施限定性的精靈電負荷讀取復制記錄。只要再重新進行情報的統合結合和含義解讀,斷定可以由此獲得‘菜肴’。」

    「——【確認】‘主人’,請允許執行。」

    「誰會允許啊!?而、而且!你們有證據證明那些情報都是菜肴麼!」

    既然含義是未解明的狀態,那麼他們也許會把錯誤的數據當成是那些東西!

    自己同意提供的純粹只是菜肴而已,假如那是別的數據的話——

    就在空把最后希望寄托在這一點上的時候,白小聲嘀咕道:

    「……隱藏文件夾‘宏觀經濟學’……8.23GB……菜肴,不要弄錯、哦。」

    「喂喂——!?為什麼你會知道呀,白小姐!?哥哥的底細到底被掌握到什麼地步——」

    「確認——與該情報群容量一致,開始執行復制。」

    「喂喂,等、等一下——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于是——

    在機凱種、白、吉普莉爾和史蒂芙都同樣保持著沉默的王座之間。

    「嗚、嗚噢噢噢噢噢……我的、我的……超級珍藏的寶貝啊……!」

    就只是回響著一個背負悲傷的男人的深沉慟哭聲。

    來自原來世界的貴重的「寶物」——大量的電子書(色情漫畫),大概都因為負荷而損壞了吧。

    被破壞了數據的那些東西,不管再怎麼點擊畫面都只顯示出「讀取失敗」的錯誤信息。

    「……哥……對不起、哦……?」

    「沒關系、沒關系的,這並不是白的錯……不關你的事啦……」白抱著空作出道歉,但空卻搖頭否定了。

說到底,這都是因為空輸掉游戲的結果。

    而且,其他數據和平板電腦因為過失而遭到損壞的情況是必須絕對避免的。

    那麼最好還是老實把對方想要的情報的所在位置正確地說出來,以將損害控制在最小限度——

    白並沒有做錯什麼——非但如此,這本來應該是由空做出的決斷。

    但是盡管如此,色情數據徹底泡湯的悲哀還是無法抹消的。

    而且,空之所以這麼沮喪,與其說是因為損失了這些東西,倒不如說——

    「……哥……色情、的東西……關鍵是新鮮度……說到底、那些都是被用舊了的……題材……」

    白一邊安撫似地撫摸著空的腦袋,一邊以溫柔的聲音接著說道:

    「……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呢。我們……再一起尋找、新的……希望吧?」

    「哥哥是因為平時的行動被妹妹完全掌握而感到沮喪啊!!話說十一歲的少女為什麼在這里替一個被損壞了色情文件夾的男人表達內心感受啊!?」

    空表達的是近似于被老媽發現了色情刊物般的絕望。

    然后,那些戰犯們……愛因齊格、伊米露愛因——

    「那麼,我們馬上就要進行情報解析了,‘親愛的人’啊,請你稍等一下吧。」

    「【宣言】我將盡力成為‘主人’理想中的妻子……我會努力的。」

    然后,十一体的機凱種少女們就這樣深深地行了一禮————

    ■■■

    于是,以電子書(色情漫畫)為參考,機凱種的猛烈攻勢開始了。

    那到現在為止只是短短几小時的事情……空甚至感到了恐懼。

    在短短的几小時內,他們就把原來世界的數據解讀出來,並且還理解了內容。

    包括未知的概念——學校、青梅竹馬、上學,甚至連小學生書包也不例外。

    他們是理解了「文化」,而且還是通過抽象符號,單純以色情漫畫作為參照物。

    畢竟參考對象本來就是牽强附會的東西,他們的求愛行動出現亂來和謬誤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他們理解和學習的速度,就算以最低限度來說——也是完全超出常規的。

    ——明明如此。

    ——作為這些令人忌諱的記憶的總結。

    東部聯合。將意識轉回到巫社·離樓邸的空,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為什麼你還是頑固地堅持著同性戀路線啊!!難道就不能學乖點嗎!!」

    即使越過了惡夢般的記憶,也依然展現在一年前的惡夢——那就是……

    面對穿著籃球制服向自己逼近的變態機械,空發出了悲鳴般的抗議。

    至今一直都沒有吸取教訓的愛因齊格,卻依然以爽朗的笑容說道:

    「唔唔……但是,如果本機的愛不能原原本本地被你接受的話,那就沒有意義——」

    「非要我接受的話我寧可去死啊!你快給我停止這種COS-PLAY好不好!!」

    大概是理解了空的拒絕是發自真心的吧,滿臉遺憾的愛因齊格不禁低下了頭一一與此同時。

    看到巫社內部恢復了本來的樣子,空也深深嘆了口氣。

    不,並不只是空一個人。巫女、伊野、白和吉普莉爾也都一樣。

    ——而且……

    「……非常抱歉,‘親愛的人’啊……畢竟男性間關系的參照物就只有一冊……要由此解析你的喜好實在是困難之至……令你感到如此不快,本機也對自己的行事不周非常懊悔。」

    看到連讓自己嘆息的原因也嘆起氣來,空使勁抓著頭發說道:

    「這也太不周了吧!男人並不符合我的喜好!你到現在也該明白了吧!!」

    「但是在‘親愛的人’的書籍中,盡管只有一冊,但確實是描寫男性之間的濃厚一-」

    「那是徹底被封面欺騙了啊!光是想起來我就一肚子火了!」

    ——那是以不管怎麼看也像是可愛女生的角色作為封面的、畫風也是面向男性的漫畫。

    結果買回來一看才知道是BL的內容……而且還是相當過激的那種。

    當然,不看內容就買下來完全是空自己的過錯。

但是看到以此為依據認為自己也有機會的愛因齊格,空就重新燃起當時的憤怒吼叫道:

    「難道你就不覺得參照物本身就是錯的嗎!?在各方面都太牽强了吧!?」

    沒錯——機凱種向自己發起的攻勢,那些色情漫畫中的狀況構筑實在是太牽强了。

    比如說——單憑讓老師感到舒服來決定女朋友?

    簡直是亂來。

結果沒被選中的女生就只是被白干了一回,完全是虧本買賣。

    在現實中,那樣的展開肯定是哪個人被刺死的死路一條。

    以不可能實現的色情漫畫作為參考,不管怎麼想都是錯誤的。

    ……雖然空也承認其中也包含著對他們清洗掉了自己珍藏的寶貝的怨恨。

    「說什麼呢,那可是有著比刺探‘親愛的人’更高價值的貴重情報啊。」

    愛因齊格反而打從心底里覺得意外似的這麼說道,然后轉過身去。

    「從‘親愛的人’的書本中,我們學到了許多東西……那簡直是一個充滿驚異的世界啊。」

    他背對著這邊發出了感嘆般的聲音——不,大概是真的很感動吧。

    「尤其是學問……生理學、心理學——在‘心’的解明方面甚至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對于似乎越說越來勁的機械的主張,空和白都訝異地皺起了眉頭。

    「……嗯?是、這樣的嗎……?」

    ——解讀「心」的演算器。

    在他所贊美的世界中,其存在本身應該是遙遠未來的技术。

但是想到這里,空忽然產生了某個想法一一不,先等一下!機凱種所接觸的空他們的原來世界的情報,說白了就是色情漫畫。

    那麼這家伙到底是以什麼為依據說得這麼起勁呢……

    然而,沒有理會空的疑問,機械的演說還在持續升溫——!!「沒錯……尤其是在嘗試‘心理考察’的時候,所有的人——就連我們機凱種也不例外——思考和精神的形式化、記號化、前例比較、代入套用等等!總是會陷入這些完全無意義的行為……!」然后,他甚至像表達憤怒似的舉起顫抖的拳頭——

    仿佛對自己的愚蠢感到万分悔恨似的說道:

    「那是多麼可悲的愚蠢想法!對‘心’進行理論考察!?心明明本來就是最遠離理論性的‘反理論’的存在啊!!要是說到愛的話就更是首當其衝了——但是!!」

    然后,他以誇張的動作緩緩彈開雙臂。

    就像發自靈魂深處似的,高聲說出了一句話——!

    「——【典開】——‘偽典?真愛’!!」

    剎那間——大量的圖片就填滿了整個室內。

    仰望著通過擴大空間的手法展開在空中的無數圖片——漫畫頁……

    持續著熱情演說的聲音甚至混入了淚音——

    「反過來看這些又如何呢!過去可曾有過能如此完美地描述‘愛’的智慧生命嗎!」

    愛因齊格滿懷感動地仰望著那所謂的「完美的愛」——但是……

    「你這家伙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把人家的寶物全部曬出來——哈哈,你是想把我弄哭對吧!?」

    好啊,既然這樣我就哭給你看!

    空反射性地捂住白的眼睛,流出了另一種眼淚——嗯,都是色情漫畫的圖片。

    像這樣……以各種方式纏繞著身体,又進又出的,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心形符號。

    以古典的方式來說就是由「嗯呵呵啊哈哈」的畫面構成的無數漫畫頁。

    在巫女和伊野加以凝視——吉普莉爾甚至流著口水盯著看的狀況下。

    「話說,我就是說這些都太牽强了啊!這里面不是充滿了各種亂來的前提和展開嗎!」

    愛因齊格所說的這些「完美的愛」中存在的問題點。

    也就是說,空指出了成人漫畫所特有的「欠缺真實性」的特征,然而——

    「嗯……亂來的前提和展開……具体來說是指什麼呢?‘親愛的人’。」

    愛因棋格一臉不解地歪著腦袋問道。

    「是沒有脈絡嗎?還是沒有意思?又或者是缺乏行為發生的動機……?」

    ——本來很想說「這些全都是」的空,結果還是沉默了。

    全部都搶先一步,也就是說有著全部答案的愛因齊格——

    懷著滿腔的自信——作出了强有力的堅決判斷——!

    「愛是沒有脈絡的!以理論來要求心是錯誤的做法!互相吸引的靈魂的相交,並沒有任何的意義!賦予動機的理論都只是后來附加上去的東西——沒錯!一切都正如藝术所描繪的那樣!!」

    ——究竟是為什麼呢。

    「啊啊,如此簡潔明了地定義了愛的文明!理所當然地作出這種描寫的高度學問水准!」

    ——能夠在開頭的第几頁進入色情環節——

    聽了仿佛真心崇拜著不斷展開這種計時賽的創作者們的愛因齊格的這番話——

    几乎差點就接受的空不禁抱住了腦袋,並同時聽到了多個聲音。

    凝視著展開在空中的漫畫頁的眾人的發言,那就是……

    「唔……空先生,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了啊。狼族果然是巨乳最棒呢,我很贊賞你的愛好!」

    伊野使勁地盯著獸耳少女漫畫中的一頁,深有感觸地點頭說道。

    「……這個,究竟畫的是在做什麼的場面呢——不過,嗯,怎麼都無所謂了。」

    或許對戀愛經驗為零的人來說還是過于刺激了吧,巫女盡管裝出平靜的樣子,還是臉紅了起來。

    「主人、主人!?請你也賦予我這些知識吧!!」

    吉普莉爾興奮地流著口水,如果可以的話甚至還想把那些數據拿回來。然后——

    「要不也可以通過‘實踐’來教我呀,求求你,求求你——!!」

    如果做不到的話,甚至願意為此獻身來請求教導。

    「白,哥哥現在打算挖洞了……你願意陪我一起埋進去嗎。」

    「……嗯,好、的……」

    ——說白了,這完全就是羞恥PLAY。

    趴在榻榻米上流著眼淚的空,已經做好了和妹妹一起埋進洞里的覺悟。

    然而——

    「可是即使獲得了如此偉大的情報,本機對愛的理解似乎還沒有達到被愛的程度。」

    「……在談論愛之前,你就不能試著理解一下照顧他人感受,以及其他更纖細的問題嗎……?」

    盡管口口聲聲說著愛,卻似乎沒有察覺到空的內心所受的傷的機械男,深深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嘗試去理解,然后馬上回來的,‘親愛的人’啊!你就好好期待著吧!」

    「看你這樣子好像完全不值得期待啊!?我是叫你別再回來!!」聽了他以可靠的表情和爽朗的笑容留下的這句話,空大聲吼道。忽然間——

    在周圍展開的眾多猥褻陳列物,都隨著過激的變態(愛因齊格)一起消失了。

    「…………唉……」

    然后,眾人看到巫社總算是恢復了平靜,都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然后,你那邊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呢。」

    只有一人,向自言自語的吉普莉爾作出回答的聲音,從眾人循著她視線看去的虛空中傳出。

    「……【回答】只要‘主人’命令我回去,我馬上就會走的。」

    對空和白來說——不,恐怕就連精靈的氣息也完全感覺不到吧。

    「伊米露愛因!?咦,你還在嗎!?」

    「【肯定】一直都在。」

    聽到空的呼喚,機凱種的少女掂著裙擺行了一禮,現出了身姿。

    她似乎若無其事地使用著連獸人種也看不見的光學迷彩。

    「……為什麼,你沒有跟其他機凱種一起回去呢?」

    「【誇耀】主人的命令是要我‘消失’,所以我就遵從命令讓自己變得看不見了。」

    ……那簡直是像空一樣的歪理。

    所有人都半眯著眼看向她,但是空卻對另一種違和感有點在意。

    ——愛因齊格……唔,畢竟是變態機械人,就先放著不管吧。

    但是,唯獨是伊米露愛因,為什麼她不跟其他機凱種一起行動呢?

    是因為她和愛因齊格一樣是所謂的「指揮体」的關系嗎——不,等一下。

    話說回來,伊米露愛因——她甚至從來沒有向自己發起攻勢。

空察覺到了這一點。

    「【附加】‘主人’是本機的主人,主人的身邊就是本機的固定位置,但是晚上則存在著上下的變化。」

    真實女仆機械人這麼說道——就是說純粹是站在女仆的立場上嗎?

    「【疑問】那麼本機今晚被抱的時候是在上還是在下呢?為了做好准備,請作出指定。」

    ——明明如此,她卻以等同于威脅的方式逼空和她生孩子,就是這副模樣了。

    面對仿佛抱她已經是確定不變的事實似的提出這種問題的伊米露愛因——

    「……我重新說一遍,很抱歉,你暫時先回去吧——還有,在回去之前先回答我一點。」

    「【慨允】無論是上還是下都可以。」

    「我兩個都不要好不好,話說你打算做什麼啊……我只是想問個問題……!」

    空以疲倦的聲音這麼說著,同時心想——機凱種的行動,實在無法猜透其中的真正意圖。

    就算有什麼隱藏的目的,現在也沒有可以用作推測的材料。

    因此——直到現在為止……他都一直忍耐著沒有說出某句吐槽。

    「……為什麼要穿著女仆服啊?機凱種。」

    空像是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似的說出了這句話。然而——

    「【自明】一說起機械人,當然是女仆機械人了。」

    「我就是問你這個頭腦簡單的想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啊!!」

    ——太陽從東邊升起,在西邊沉下。

    面對以仿佛敘述這種自然規律的口吻作出回答的伊米露愛因,空忍不住大吼道。

    這並不是從空的色情漫畫中獲得的情報。

    從最初來訪的時候開始,機凱種的全機就都穿著女仆服裝。

    ……空似乎已經把其中似乎還存在著管家服的記憶扔到了忘卻的彼方。伊米露愛因輕聲說道:

    「【解答】大戰終結后,機凱種曾經對自己的存在意義進行了一番考察。」

    伊米露愛因以平淡而流暢的聲音講述了起來。

    「【續答】存在意義,將‘心’賦予了機凱種的‘遺志体’——」

    那簡直就像在播放聲音數據似的,沒有絲毫的停頓,無機質的感覺。

    「【想起】祈求著‘意志者’——亦即所愛之人的‘願望的實現’。」

但是,在像是覺得很刺眼而眯起眼睛的伊米露愛因的臉上——那如人偶般端正的、給人以某種人造物印象的玻璃眼瞳,還有嘴唇——

    「【憧憬】那個回答非常有魅力,而且全機都贊同了那個回答。」

    卻寄宿著區區的機械和區區的人偶決不可能具備的東西。

    「【結論】向‘主人’獻出一切,侍奉主人並提供助力。這就是本機——機凱種的存在意義。」

    以明確地灌注著感情和希望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然后——靜靜的……

    在陷入寂靜的巫社·離樓邸內,空像是有點尷尬似的開口說道:

    「啊~……好像從隨便的一句吐槽推進到相當沉重的話題了,不過……」

    在對是否應該破壞這種氛圍感到有些猶豫的同時——

    空還是無法忽視某個近乎于確信的疑慮,于是擠出勇氣吐槽道:

    「……我說啊,這就算不穿女仆服也沒有問題吧?」

    就算把伊米露愛因的這番話納入考慮范圍,也還是沒有非得穿上女仆服的必要性。

    可以滿足這個願望的立場其他還有很多,說白了根本就和女仆服沒有關系。

    「【肯定】符合本結論的角色有八種,從中選擇了女仆的理由        」

    然后,空的疑慮就這樣被伊米露愛因點頭肯定了。

    果然正如空所想的那樣,那不管怎麼看也毫無女仆感覺的理由是……

    「【揭示】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總的來說,判明了她們是「冒牌女仆」,在只有空一個人理解過來、其他人都渾身脫力的狀況下——

    「……喲~明明是突然冒出來的新角色,竟然還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當成主人的仆人嗎~」

    對這個答案深感不滿的一名——訂正,是一体,一個?還是說一台呢?

    想不起兵器究竟該用什麼數量詞的空,就姑且把這一點撇開不想——

    「而且你們這些欠缺個性的群体,竟然不把我放在眼內……這真是很嚴重的問題呢。」

    吉普莉爾一邊提升著光環的旋轉數,一邊逼近伊米露愛因說道:

    「這明顯是角色重復了,就讓我來將你們改造得更有個性吧——變得更前衛一點!」

    將翅膀轉化為迸射而出的光芒,同時將大氣的精靈轉變為濁流。

    提出了以物理性質的力量進行角色改造——不,是摧毀角色的意見,將光刃握在手中。

    「……喂、喂喂,吉普莉爾……!」

    那是連無法感應到精靈的空和白也能感覺到的、精靈的壓縮和暴風。

    這股力量是無法使用的——因為有「十條盟約」的存在,無法對他人施加傷害。

    即使如此,巫女和伊野都不由得對這種毫無道理的暴力氣息感到毛骨悚然。

    「【反駁】現在的‘主人’的確是剛剛才成為本機的主人,這確實沒錯。」

    唯一只有以平靜表情跟她相對峙的伊米露愛因做出了回應。

    盡管臉上面無表情,但還是浮現出了明顯的嘲笑,向吉普莉爾——

    「【申告】本機在六千年前已經奉獻給‘主人’了。突然冒出來的應該是你,太厚臉皮了。礙事。笨蛋。但畢竟是‘主人’的所有物——要是本機不小心把你弄壞,就會受到責備。」

    ——發起了挑釁。

    「好——啦,我知道了!把你留下來都是我不好!!好的,現在結束了,行不行!?」

    慌忙這麼大叫起來的空的聲音,卻被伴隨著明確的地響聲的敵意抹消了。

    「看來你的口氣有點大得離譜呢!就讓我幫你變成更大一點的空洞吧!」

    「【苦笑】憑現在的兵裝,本機也可以單獨擊滅‘番外個体’。很輕松。‘主人’請讓我實際證明給你看吧。」

    「聽我說啊!你好好聽我說行不行!?都怪我不好,你就先暫時回去吧!拜托了!!」

    「……吉普莉爾、坐坐、坐下……!」

    在空和白的命令下,首先是吉普莉爾啪嗒地端坐在地上。

    然后基于空的「拜托」,伊米露愛因也進入了轉移的准備階段。

    「……廢鐵人偶。」

    「【回答】雞。【典開】——‘偽典·天移,。」

    互相狠瞪著對方的兩人都各自拋出一句罵言,伊米露愛因就這樣消失在虛空中。

    ■■■

    然后,這次終于真正恢復了平靜的巫社·離樓邸。

    「……你啊……到底把什麼東西帶到我家來了呀……?」

    把握了大致的狀況和事態的巫女,以呻吟般的聲音抗議道。

    「這不能怪我——……不,這都全怪我呢……給你添麻煩了,我們會馬上離開的。」

    「……對不起、啦?……巫女小姐……」

    空和白本來反射性地想要做出反駁,但還是搖搖頭老實地低頭道歉。

    本來就是空他們自己跑來巫社的。

站在巫女的角度來看,那就等于是帶來了一場暴風雨。

    而且,他們是為了躲避機凱種才來到巫社。

    既然所在地已經被發現,對方肯定會馬上再來……不管怎麼說也無法再久留了。

    下次就只能讓吉普莉爾幫忙轉移到一個真正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初瀨伊野,他們是來找你幫忙的……你就幫一下吧。」

    「謹遵巫女大人的命令……但是我們也沒有義務要幫他們啊?」

    ——正如伊野所說,巫女並沒有幫助空他們的義務。

    盡管空他們救了巫女的朋友——帆樓,那也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罷了。

    游戲玩家兼全權代理的信賴,決不等同于互相套交情——但是……

    「的確沒有義務,但是和那樣的怪物種族為敵還是可免則免啦。」

    于是——聽到這個基于冷靜的「計算」的命令,伊野和空他們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唔,總的來說,他們是把空先生誤會成自己所愛的人了,那可真令人同情啊。」

    「啊,啊啊……雖然非常的意外,不過你明白就最好了……」

    面對以沉痛的表情這麼說的伊野,空不禁覺得萌生出了一點點的友情。

    「對啊……我真是忍不住對機凱種表示同情……究竟要犯下什麼罪孽才會招來這樣的不幸呢!竟然偏偏喜歡上你這只禿猴子……!!」

    然后,一聽到伊野顫抖著拳頭說出的這句話,空馬上就詛咒起自己剛才產生的錯覺。

    ——該死的老頭子。

    好不容易才將几乎脫口而出的罵言吞回喉嚨,空以唾棄般的口吻問道:

    「你就坦白說吧……究竟怎樣才能穩妥地讓他們明白這只是他們的誤會?」

    ——實際上,這可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滅亡的話自己也會很困擾,現在是自己人還好一點,不過那也是個誤會。

    要是弄錯對應變成了敵對關系的話就糟糕了——不能用上那万能舞台演出裝置也很可惜。

    「像你這種毫無節操的人,因為誤會而被對方纏著不放的經驗也應該成百上千次了吧。」

    當然很希望他也有在這種狀況下被人家用刀子捅的經驗。

    雖說有「十條盟約」的存在,但這老頭子現在還沒死實在是令人不爽。

    如果是初瀨伊野的話,或許還會有什麼應對跟蹤狂的適當方法        

    空並沒有抱著太大的期待,只是懷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這麼問道。

    「……空先生,你真的到底怎麼了呀?這完全不像你的風格。」

    但是——伊野卻眯起眼睛,以銳利的眼神開口說道。

    「想到至今為止總是敗給一個連這麼簡單的事實也沒察覺到的人,我實在是屈辱万分啊。」

    「…………你說、什麼……?」

    ——簡單的事實?

    伊野以充滿失望的眼光做出了這樣的斷言。

    但即使如此,空還是一臉困惑的模樣。

    伊野不禁嘆了口氣,把「簡單的解決方法」說了出口——那就是……

    「你別害怕什麼初次体驗,趕快去‘干’了該‘干’的事就好了啊,禿猴子。」

    ——你說是誤會?那有什麼關系啊。

    面對暴露出獠牙和本性的下半身至上主義者的嗤笑——

    「吉普莉爾,我們走吧。下次一定要選個不會被伊米露愛因她們找到的地方——」

    對他抱有那麼一瞬間的期待也是多余的——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空他們開始准備離開了。

    「……空先生,你該不會是真的沒發現吧?」

    但是,伊野那仿佛真的覺得很意外似的聲音卻留住了他們。

    「機凱種是因為‘硬件鎖’而不能跟特定人物以外的人進行繁殖啊?」

    「就是啊!所以就算我答應和她們生孩子也解決不了什麼——」

    「既然這樣,你只要滿足他們的意願抱一次就好了,如果是找錯人的話就無法繁殖了吧。」

    …………

    ……………………

    ……………………………………?

    「——……咦?啊、怎麼……?」

    花了整整一分鐘在頭腦里重新分析著伊野指出的事實,空不禁發出了愚蠢的聲音。

    答應生孩子會怎樣呢?他們弄錯人了。

    會被硬件鎖拒絕。好的,弄錯人了,結束。

    ……不對不對不對……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千万要保持冷靜啊,空處男十八歲!

    好奇怪好奇怪,不管怎麼說自己也不可能忽略這一點吧——!?

    ——有什麼不對勁。

    面對那樣的空,伊野就像要乘勝追擊似的繼續說道:

    「更何況擅自造成這個誤會的是她們自己,而且還是錯認成6000年前的人物了。」

    「……啊、啊啊……沒錯、啊……」

    「空先生只不過是響應她們的要求罷了。任何人都應該沒有責備你的理由吧?」

    伊野繼續說了下去。

    「一旦證明是弄錯了人,就只有接受那個人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她們就只能立誓解開硬件鎖進行游戲,然后在游戲中輸掉。因為這樣下去她們就會滅亡了啊。」

    ……咦……怎麼?我——是為了什麼才拒絕要求的來著……?

    在伊野接二連三地舉出的完美正論面前,空一時愣住了。

    「…………哥」

    這時候,聽到耳邊響起的眼神低于絕對零度的妹妹的聲音,空慌忙回過神來喊道:

    「不!對啊!所以在白的面前是不能出現十八禁的————」

    「空先生……請你先冷靜下來想想吧。首先,這可是你的生涯中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性交機會啊?」

    「——你這家伙,別那麼隨便就斷定了我的生涯好不好!」

    ……雖然也無法否定——對于這麼小聲嘀咕了一句的空,伊野繼續問道:

    「當然,這也要看空先生的情況。不過那是要任由機凱種滅亡的情況嗎?」

    「那個、是……不。但是我、一旦和白分開的話——」

    「白小姐只要拜托吉普莉爾小姐遮斷聲音和光照就可以了吧。」

    伊野極其簡單地將面臨的問題逐一解決了——但正因為如此——

    「比起任由一個種族滅亡帶來的夢寐不安,這樣總要好一點吧?」

    空所產生的漠然違和感也成反比例地逐漸膨脹起來。

    ——不對,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伊野的主張的確很合乎情理,那是非常單純明快的想法。

    那麼單純的道理——自己卻完全忽略了……真的是這樣嗎?

    機凱種的行動,對空使用的算計手段,還有進攻方式,都存在著許許多多的違和感。

    比如說——

    「最后一點。選擇其中一人進行繁殖——如果以上就是她們的要求,那真的像剛才說的——可以完全按照她們的提議去做呢。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為什麼要拒絕啊。」

    在聽著伊野說的這番話的同時,空更列舉出各種思考加以整理。

    想方設法力圖抓住違和感的真面目的空——最后終于……

    深深地跪下身子,得出了堅定的結論。

    「首先跟全員進行‘性交’,之后再選出‘繁殖’的一人就好了吧?」

    「必須拯救機凱種!?請原諒我要馬上回去了師父!!」

    ——就只是單純地忽略了嗎——!!

    為什麼會忽略?只要是人都會有粗心大意的時候嘛!!

    「多多打擾啦,巫女小姐!吉普莉爾,馬上回去艾爾奇亞吧,時間不等人啊!!」

    「……你們還真的就只是來打擾呢,真夠爽快的……」

    「明白了,為了准備遠距離轉移,請稍等一會儿。」

    在巫女的冰冷眼神和吉普莉爾釋放出的强光中——

    「哎呀呀~~!真沒辦法,雖然我是一點也不情願啦!?不過也沒辦法了呢!!就這麼隨便去挽救一下世界吧?既然那是我的天命的話!!」

    空以極其酷帥、敏銳到極點的頭腦感嘆道。

    打扮成符合自己喜好的、痴心一片地向自己求愛的十二名美少女!?

    面對女仆機械少女的求愛,你還說要拒絕?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大人物了啊!?

    明明是區區的空處男十八歲!難道就不知道什麼是羞恥嗎!?

    「哥,但是,實際上、是弄錯人…就變成……欺騙別人、了……」看到空使勁地責備著自己,白撅起嘴巴很不高興似的說道。平時應該都會在這時候止步的空,唯獨在今天卻偏偏——

    「當然了……但是如果這樣做能拯救別人,哥哥很樂意去欺騙、欺瞞、偽裝……」

    以背負著人類的原罪般的慈悲眼神回答道。

    「就算結果是惹來別人的怨恨和憎惡!!那一切……我都會心甘情願地承擔起來。」

    就好像在表達著自己對世間所有生命的無償之愛似的。

    然而,他的眼神卻充滿了私欲的光芒,以無比興奮的聲音說道:「來吧,空處男十八歲再見了!現在就讓我去迎接空‘非’處男十八歲吧!!」

    正當空以仿佛面臨著和自己命運的交戰般的聲音這麼大喊的時候,忽然間……

    「……嗯?啊~……空先生。那恐怕是稍微有點不一樣哦……?」

    「是的,什麼呢,師父!請多多指導我這個愚蠢的弟子吧!!」面對陷入沉思的伊野,空哆嗦著雙腿回答道。

    「不……對方可是機械啊?而且還是以空先生的菜肴(色情漫畫)為參考再現出來的……」

    「是的沒錯呀!?那又怎麼樣呢!?」

    在感覺吉普莉爾的轉移准備似乎比平時還要久的時候——

    伊野以仿佛針對難題提出假說般的慎重聲音說道:

    「那個……難道不就相當于‘性愛娃娃’嗎……?」

    …………

    「話說回來,空先生要脫離處男?……哈,那根本不可能吧。」

    …………

    然后,極其唐突地……一下子。

    在空的感覺中,所有的線索、欠缺的碎片都瞬間拼合了起來。

    「啊啊……是嗎……是這麼回事、嗎……」

    空露出了像是達到大徹大悟境界的修行僧般的笑容,靜靜地說道:

    「吉普莉爾……很抱歉讓你費了這麼大的工夫——可以、更改一下目的地嗎?」

    「——咦?啊,好的。那麼……主人是要到哪里去呢?」

    無數的違和感,現在終于能明瞭地看清楚其真面目了。

    無論是機凱種的行動還是言行,更重要的是最大的違和感——

    「到哪里也行……只要是機凱種找不到的地方,嗯,去哪里都可以……」

    也就是說——光是做「嗯呵呵~」的快樂事情就馬上解決什麼的。

    如此簡單的解決方法,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實際上並不是沒有想到,只是在無意識中察覺到了某個事實。沒錯……

    「……那麼好康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嘛……哈哈……我早就知道了……」

    空「非」處男十八歲,恐怕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都沒法見到了。

    對世界的强制力——歷史的修正力流下眼淚,空他們執行了空間跳躍。

    ■■■

    紅色月亮照耀下的巫雁島——現在,空和白正走在位于其外圍的住宅區街道上。

    那里是兩人所認識的獸人種幼女?初瀨伊綱的家附近——

    「……這里離巫社相當近……真的是機凱種找不到的地方嗎?」

    本來以為會空間轉移到世界里側的空,向漂浮在空中的存在問道。

    「是、是的……正如主人原來世界的‘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這句格言所說一」

    吉普莉爾浮現出滿懷自信的笑容,但卻以相當疲憊的表情這麼回答道。

    「故意用長距離轉移跳躍到附近的空間,以此‘斷絕’了轉移痕跡。即使是機凱種也無法重新展開‘斷絕空間’,而且應該也不會猜到會以這種程度的力量進行近距離(300km)的移動。」

    ——雖然空他們完全搞不懂所謂的斷絕空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連天翼種也非得要累成這樣子才能甩掉嗎,機凱種……太厲害了吧。」

    「嗯,雖說現在是經年劣化了,但畢竟是消滅了戰神,也得到了我的承認的‘敵人’呢。」

    看到吉普莉爾像是有點高興地這麼說,空卻不由得心想:

    ——真的是那樣嗎?

    那毫無疑問的確是超越種,位階序列第十位什麼的,簡直是排名欺詐。

    根據吉普莉爾的書籍的記載,那好像是因為他們本來無法使用魔法的關系——

    設計出疑似精靈回廊連接神經——也就是那像尾巴一樣的纜線,制造出把精靈當作燃料來消費並產生跟魔法相同現象的裝置,並加以驅動——嚴格來說,那似乎「並不是魔法」。

    但是單憑這樣就逼近第六位(吉普莉爾)的實力,已經是非同小可了。

    而且基于「十條盟約」,精靈種也被包括在【十六種族】當中,再也不能當作消耗品來使用了。

    別說是裝置,本來應該連機凱種本身也無法驅動才對——但他們卻依然正常地運作著。

    ——他們做出了對應。

先是對突然變得無法燃燒的燃料感到驚訝,隨后就發展出了可再生能源。

    恐怕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內。

這簡直是讓人忍不住喊饒命的作弊級能力一一但是……

    跟這樣的超越種在棋盤上對局的空卻覺得一假如他們真的討伐了阿爾特休的話——

    「……話說主人,真的好嗎?那個,我們不回去艾爾奇亞。」

    正在思考中的空——

    聽到吉普莉爾的發言后,臉上馬上抽搐了一下,同時停住了腳步。

    「啊——不,沒有!我當然不會對主人做出的決定有任何的異議啦!」

    看到這種反應,吉普莉爾慌忙從空中落到地上,疊起雙翼跪倒在空的面前。

    「那些本來明明是后來者卻擺出一副隨從姿態的家伙,想得到主人下賜貞操什麼的簡直就是痴心妄想。首先被使用的當然是身為一號奴隸的我的身体」

    「……不是、說……那個!……吉普莉爾,停住……!」

    從謝罪轉化成願望,在旁邊突然脫起衣服來的吉普莉爾被白强制停止了。

    但是僵住的吉普莉爾,包括讓她停下來的白,她們投向空的視線中所包含的疑問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要放棄跟機凱種之間的「好事」呢?

    面對兩人的視線——空「嘿……」的輕輕一笑:

    「你問我真的好嗎?哈哈……那怎麼可能好啊該死的混蛋——!!」

    對于他接下來發出的在住宅區街道上回響的擾民噪音,白反射性地捂住了耳朵。

    「你知道我在臨界狀態忍得有多辛苦嗎!?這個世界到底要考驗我到什麼地步啊~!?」

    然而如同洪水決堤般的嗟怨卻已經停不住了,空含著眼相邊喊邊想:

    ——啊啊,我知道了,那就算了吧,我也懶得管了!

    沒有色情展開?沒有的話就沒有吧!!我知道了,行不行!!

    我也不至于不識趣到要求微色情游戲提供重度色情的內容啊!

    可是呢——!?

    「既然這樣就別用誘餌來釣我,也別煽動我的期待啊!!明明實裝了重度色情的活動,明明准備好了相應的角色和插圖,結果卻是「無法豎立FLAG」什麼的——這要不是惡德商法就是游戲有BUG吧!!」

    調試員到底有沒有在干活啊?很想這麼大叫出來的空——卻自己作出了否定。

    不,調試員和程序員都沒有錯,他搖搖頭在心中訂正道。

    「對啊,畢竟想‘干’的話就可以‘干’,只要現在立刻回去艾爾奇亞就是后宮了啊。」

    光是豎立FLAG的話也是可以的,單是實行活動的話也同樣能做到。

    「‘但是一干就完蛋’了!?這難道不是在故意耍弄我嗎!?」

    一旦執行游戲就無法繼續下去,當然也不能從頭再來。

    那麼這個垃圾設定究竟是誰之過呢?難道是制作人嗎?

    還是導演?又或者是劇本作者——!?

    正當空几乎確信了「第四面牆」,准備開始尋找戰犯的時候(注:第四面牆是在傳統三壁鏡框式舞台中虛構的「牆」,透過這面「牆」觀眾可以看到戲劇設定的世界中的情節發展)——

    「……哥……冷靜下來……!」

    「一干就完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妹妹以冰冷聲音發出的命令和吉普莉爾的困惑,總算是勉强把他拉住了。

    空呼出一口像是連靈魂也要吐出來似的嘆息,一下子就坐到了路上。

    「……你問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按照伊野的說法,只要知道是自己弄錯了人,機凱種就會解除硬件鎖進行繁殖。

    你問為什麼?那就是因為不這樣做就會滅亡,這是極其里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錯就錯在這里啊。

    「就算知道是自己弄錯了人,機凱種也不會繁殖——而是選擇就這樣滅亡。」

    因此,色情展開是無法執行的。

對于做出如此判斷的空,眾人都投以訝異的視線。

    「……就是說……機凱種、正渴望著滅亡……嗎……?」

    在背靠著巷子牆壁的空的膝蓋上,端坐著的白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誰知道……如果是想率先滅亡的話,他們應該早就選擇自滅了吧……」

    空把手搭在最舒適的固定位置的妹妹頭上,繼續說道: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確實是抱著‘就算真的滅亡也不在乎’的想法。」

    面對兩人詢問根據的視線,空卻回答說「那才是最簡單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以滅亡為后盾來威脅’了。畢竟那作為威脅就不成立了吧。」

    如果不怎樣怎樣就會死掉!類似這樣的……如果沒有真正尋死的打算,就無法達到威脅的效果。

    對機械的感情看透到哪個程度什麼的,就算是空也沒有確實的自信。

    但是——以滅亡為后盾逼迫空下國際象棋的機凱種的眼神……「是認真的」。

    面對這近乎于確信的預感,空答應了玩游戲——然后……

    ——那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違和感。

    「——我說……機凱種,是制造了讓大戰終結的契機的種族吧……」

    既然如此,就應該是創造出以游戲決定一切的這個世界的當事者吧。

    但究竟為什麼——他們連種的滅亡也不在乎……為什麼——

    「為什麼那些家伙不惜做出令這個世界出現破綻的行動啊……!?」

    不知道。

同時也不知道他們把空誤認為是六千年前的某個人的理由,以及其中的意義所在。

    「……該不會是思考回路已經不正常了,或者是出現BUG了吧?」

    雖然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反而更容易理解……但也不意味著那樣可以解決什麼問題。

    「既然如此,請恕我冒昧……我現在有兩個提議。」

    「好,說來聽聽吧!那麼!首先第一個是!?」

    「如果問題是‘種的棋子’的話,將其中的一機‘保管’起來,其他的都殺——」

    「好的不用說了,否決!那麼繼續!第二個呢!?」

    對自己的好主意被一刀兩斷而露出悲傷沮喪的表情,吉普莉爾接著說道:

    「雖然很礙眼……但就讓他們繼續保持著誤會,‘放著不管’怎麼樣呢?」

    ……唔。

這次是比較現實的提議,空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幸好,履行生孩子的義務並沒有被指定期限。只要永遠不履行一直敷衍下去——至少自稱是我們自己人的一個種族可以加入艾爾奇亞聯邦……這不是正好嗎?」

    「啊啊……確實不錯,我也考慮過這個方案。但是,這里面存在著兩個問題。」

    如此苦笑的空,把白抱在腋下站起身來——

    「首先第一個!在這種狀況下,我的理性和精神力根本撐不住啊!!」

    ——來做色色的事情吧~!

    在這樣不停地誘惑著我的美少女們面前,還要我一直視若無睹嗎……?

    那是只有TO LOVE的超越者(主人公)才能做到的神技,凡夫俗子是不可能的。

    「然后是第二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他們是‘弄錯人’了啊——!!」

    ——機凱種到最后還是不會繁殖。

    據愛因齊格所說,他已經超過耐用極限五千九百八十二年了。

    要是某天突然滅亡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更重要的是——!!

    「万一某天突然發現弄錯了人呢!?結果會變成怎樣可真是無法想象啊!?」

    「但、但是那只是他們自己誤會了而已……主人並沒有受責備的理由——」

    「你是說要我期待這樣的道理對懷抱著六千年的戀心瀕臨滅亡的家伙通用嗎!?要真的是那樣他們就不會瀕臨滅亡了吧!?太沉重了!這份愛實在太沉重了啊!!」

    ——本來艾爾奇亞聯邦就几乎沒有什麼「自己人」。

    來自內部的背叛什麼的甚至可以說是「前提」——敵對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就在于——完全無法想象他們會做出些什麼來——就是這麼回事。

    「搞不好伊米露愛因會拿著菜刀說‘你欺騙了本機’,做出‘殺了你之后本機也去死’之類的蠢事——話說還真的可以想象到呢!到那個地步究竟要怎麼收場啊!?」

    要是對方把那可靠得有點多余的超越級性能發揮在精神異常的方面呢?

    ——最糟糕的敵人就此誕生了。

    要是整個種族抱著「同歸于盡」的打算發起進攻的話,那就完全無法應對了。

    正當空對這個世界(迪斯博德)不應有的恐怖感到渾身顫抖的時候——

    「既然如此,第三個提議……不,正如主人‘最初的要求’那樣——」

    舉起手的吉普莉爾以提問的口吻說道:

    「通過游戲來‘解除’是嗎……只要讓他們把喜歡上家畜這個條件作為賭注再取勝的話,機凱種就可以和適合的對手長相廝守,這不是圓滿解決了嗎?」

    ……嗯,先不說家畜什麼的,這是空最初也考慮過的方案。

    以盟約的力量實現「硬件鎖」的解除,並且强制她們進行自主繁殖。

    也就是說以强制的手法讓他們丟棄持續了六千年的戀心。

    對于吉普莉爾提出的「只要再做一遍就行了嗎」這樣的疑問,空則以反問作為回答:

    「讓我們來考慮一下相反的立場吧,吉普莉爾。假如機凱種憑著有必勝自信的游戲向你發起挑戰,然后告訴你輸掉的話就要把家畜當成主人來尊敬,還要和家畜生孩子——你會怎麼辦?」

    「我會對嚴重的腦障礙表示同情,並基于最低限度的慈悲把對方的腦袋砍飛——啊啊……」

    毫不猶豫地笑著回答的吉普莉爾,卻像是有點歉疚似的低下頭說道:

    「看來是我沒有認真想清楚……那樣的游戲,她們根本不可能會接受呢。」

    —-沒錯,機凱種並沒有接受的理由。

    連滅亡也不在乎——因為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而逼迫空接受「必敗」游戲的種族。

    正是因為她們有必勝的確信,空才能提出那樣的要求。

    如果要再提出那樣的要求——就只能反過來設法算計她們了。

    令她們接受空和白指定的必勝游戲,要求她們忘記過去的一切進行繁殖。

    要讓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的對手?而且還是機凱種?——那樣的方法……真的有嗎?

    ——答應生孩子也被「將死」。

    不答應生孩子也還是被「將死」。

    而且完全想不出「反將」的方法——不,就連「有沒有」也是個問號。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整天給人添麻煩的種族!棘手也該有個限度吧!」

    干脆作為敵人出現的話,搞不好還有更好的應對措施。

    正當空忍不住這麼大喊起來的時候——

    ——嘟嘟。

    「咦!?啊,那個,非常抱歉……」

    「……嗚……我、我們、馬上……讓開……嗚嗚……」

    聽到忽然響起的汽車喇叭聲,空和白就像行云流水一般……

    以極其自然的舉止作出道歉,然后嗖的躲進小巷里互相緊靠著身体。

    「……主、主人?……究竟怎麼了呢?」

    在困惑的吉普莉爾面前,兩人互相抱著縮成一團的身体——

    「嘿,吉普莉爾啊……交流障礙者聽到別人叫‘讓開’的時候,你說究竟會怎麼做呢?」

    盡管渾身顫抖,但是——卻以充滿自豪的强有力的語氣說道:

    「說一句‘啊,對不起’就馬上退開!這樣才符合人之道(交流障礙者)啊!!」

    「……騷擾、近鄰……絕對、不行……!」

    ——你這家伙,該不會是忘記了自己的主人是怎樣的存在吧?

    不管裝出如何尊大的態度,說到底自己的本質還是家里蹲交流障礙者啊!

    「……實、實在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的愚蠢問題吧——!」

    于是,空和白兩人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片刻之后,才意識到某個事實。

    ……………………唔。

    「我說,白……這個世界有汽車之類的東西麼……而且……」

    看到那極其自然地停在空他們旁邊的「白色面包車(喇叭聲的源頭)」……不對。

    「……與其說是汽車,這簡直就是真正的HIAOE吧……」

    HIAOE,不用說也知道,那是專門用于運送輕量貨物的面包車。

    其最大特色是不問運載貨物種類,快遞小包裹和冰箱之類的貨物自不用說,有明方面的薄本子、AK47、RPG、小女生等等——其万能程度甚至招來了强烈的風評損害。

    必然的,現在問題就在于這輛車究竟是載著什麼東西。

    「……【典開】求愛成功狀況構筑兵器‘真典?空攻陷者’一一Prt.0010o」

    此時坐在駕駛席上的,理所當然就是伊米露愛因。

    ——看來她們通過參考空的色情漫畫,終于連汽車也典開出來了。

    雖然很了不起,但問題並不在這里。

以機凱種來說,事到如今這點程度的能力也並不值得驚訝。

    這東西究竟被用在什麼方面呢——滿懷著不祥預感的空剛准備開口問——

    「為——為什、麼……轉移痕跡——斷絕空間的再展開應該是不可能的呀——!?」

    然而,吉普莉爾所感受到的震驚卻似乎並不僅僅是「那點程度」。

    面對因為一下子就被對方特定了所在地而驚愕不已的吉普莉爾,伊米露愛因付之一笑:

    「【肯定】斷絕空間無法追蹤,但是那轉移痕跡作為遠距離轉移來說——明顯是過剩了。」

    「…………」

    「【逆說】轉移目的地是近處,近處即是島內,而且是位于機凱種搜索距離外的位置。符合以上條件的‘居住地’——就只有這里。假定你不知道地圖。」

    ……總的來說,吉普莉爾的偽裝手法已經被完全識破了。

    這麼說著的伊米露愛因,盡管是人偶般的眼瞳,但其中很明顯蘊含著憐憫的意味——

    「……【周知】‘番外個体’的智能很低,單純,笨蛋。」

    「——————!」

    無言,而且笑容滿面——

    那瞬間內膨脹起來的殺意,空和白……感覺好像能以肉眼確認到了。

    然而,打斷了互相盯視的兩人這種一觸即發的狀況的人,既不是空也不是白——

    「來,‘親愛的人’啊,很抱歉讓你等了1503.017秒!現在馬上就和本機一起踏上培育友情的旅途吧!!」

    哢————噔————!

    那是從側開的滑門中笑眯眯地探出臉來的愛因齊格的叫聲。

    ——啊啊,為什麼不祥的預感總是那麼准確呢。

    「……果然嗎,你們參考了最不應該參考的東西呢……」

    對于正如當初所擔心和視為問題的裝載物,空發出呻吟抱住了腦袋。

    貼著磨砂貼紙的昏暗車內,完全無法看到里面究竟有些什麼。

    但是十有八九……一定是載著衣著有失体統的身材嬌小的機凱種(美少女)吧。

    又或者是待會儿才載上去——不管怎麼說那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而且——完全不像他們的風格,空深深吸了口氣大吼道:

    「我和你之間沒有可以萌生的友情,更重要的是!霸王硬上弓完全不是我的愛好啊!!」

    ——難道是對他們評價過高了嗎?空在內心思索著。

    機凱種至今為止都非常准確地解析出空的喜好,同時也反映在求愛攻勢上了。

    但是到了這時候,卻演變成空最不喜歡的狀況和展開——也就是說。

    「橫斷日本·美少女誘拐之旅」——還順便加上萌生友情什麼的。

    面對機凱種這令人極不愉快的二連擊,空忍不住在心中咂舌。

    「嘿……你盡管放心吧,‘親愛的人’。我們機凱種——是不會連續犯同樣錯誤的……」

    然而,愛因齊格卻誇耀著自己種族的特性,笑著回答道。

    唔唔……讓我蒙受恥辱的失敗,你們倒是連續犯了很多次啊。

    難道那都沒有被當成失敗來計算嗎。

    沒有在意真正開始感到疑惑的空,愛因齊格繼續以誇張的口吻說道:

    「親愛的人並不喜歡霸王硬上弓,同時也不喜歡讓自己的癖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啊啊,看來還是姑且被算進去了。

    正當空真的感到安心而舒了口氣的時候,接下來的台詞——

    ——「不過」。

    卻是以與前面那句話相對立的轉折詞開始的。

    「好像並不在乎自己被霸王硬上弓!而且本車輛有著完備的密室和隔音功能!!」

    令世間恐懼的學習種族要表達的意思如下……

    ——並不是讓空去誘拐少女,而是空自己被誘拐了。

    理性在細語……還有「十條盟約」在,那種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被變態機械人(愛因齊格)綁架后「干」掉……不,和被干掉等值的恐怖。

    還有從面包車中探出來的無數只手,已經足以粉碎他相信盟約的勇氣——

    「吉普莉————爾!快來救我HELP————!!」

    「……哥、要被……綁架、了……呀!?」

    在聽到不由自主的悲鳴的瞬間——吉普莉爾立刻帶著空和白實施了空間跳躍。

    ■■■

    對空他們的悲鳴毫不知情——

    史蒂芙正氣衝衝地以几乎要踏破艾爾奇亞城地板似的勁頭奔走著。

    這股怒氣的矛頭,很罕見地並非指向只丟下一句「現場就交給你了」就揚長而去的空和白。

    「到底搞什麼嘛!?之前明明鬧騰得那麼歡,現在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嗎!?」

    大約在一小時之前,帆樓的首次現場演出已經平安無事地完成了所有的曲目。

    剛才那氣氛頗為熱鬧的現場演出,已經讓史蒂芙感到相當吃驚和無奈。

但是看到緊接著的「握手會」的狀況,史蒂芙才真的是一下子翻臉不認人地大叫起來。

    …………握手會。

    史蒂芙實在完全搞不懂有什麼意義——不,大概帆樓比任何人都更不懂吧。

    雖然空說過「因為有不軌企圖的人會性騷擾,警備就拜托你啦。

還有最好不要留在城里哦」這樣的話,但是敢對神靈種做出性騷擾行為的膽大之輩,世間上恐怕也就只有那對兄妹了。

    別說是性騷擾……嗯,一般來說都會這樣吧。

    ——看到大眾都對帆樓心存恐懼,非但不敢握手,甚至連走近半步也有所猶豫的樣子,史蒂芙心想。

    對,這就是普通的反應,這才是正常的。

明明應該是這樣……

    在史蒂芙的旁邊,在寫著「握手會會場」的攤位上孤零零地呆坐在那里——

    「……汝……史蒂……帆樓究竟在做什麼呢……」

    面對滿懷不安地提出疑問的「握手會參加者0人」的帆樓,史蒂芙——

    「明明是這麼努力的孩子!卻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還真虧他們能視而不見耶!?」

    坐立不安的史蒂芙,如今正在艾爾奇亞城內全速飛奔著。

    她並不知道空他們的意圖,但是——這樣下去的話帆樓就太可憐了。

    人已經集中起來。

之所以不敢接近——都是因為對神靈種心存恐懼。既然如此——!

    「只要讓人們知道她一點也不可怕就行了——現在我馬上將和多拉家有關系的所有家族都召集過來!!」

    只要利用多拉家派閥的關系——全力動員「托儿」就好了。

    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是濫用王室權力的行為,史蒂芙發表了這樣的宣言,使勁往前奔——忽然間。

    「……唔,‘親愛的人’這次究竟是對什麼不滿意呢……」

    「【斷定】首先是對貴機的存在感到厭惡,跟其他的事項屬于不同的問題,沒有關系。」

    「什、什麼……!?那、那麼本機究竟該怎麼做才好啊——丨?」

    「【提議】以推薦度排序依次為失蹤,自毀,自爆。對特定‘主人’的嗜好的最大障礙——貴機。」

    耳邊響起了來自機械們的極其認真、同時也極度無意義的議論聲音。

    還以為她們呆在城里要干什麼——結果就是在使勁商量要怎樣討好空的歡心。

    然后每次對空求愛作戰失敗后又回到王座之間。

面對不斷重復這個過程的機凱種——

    「——我說你們呀!!到底是來這里做什麼的嘛!?」

    基本上都是因為這幫家伙來到這里才發生這麼多的問題,史蒂芙忍不住大喊了起來。

    不,雖然歸根究底讓帆樓當偶像的那兩人才是真正的元凶啦。

    至少如果空和白在這里的話,帆樓也應該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才對。

    「【致歉】我們打擾了,請別在意。」

    「雖然給你們添麻煩了,但機凱種也很焦急……究竟如何才能贏得‘親愛的人’的愛呢……」

    「既然你們自己也知道打擾到別人了,畢竟有十三人在,就不能幫下忙嗎!?」

    然后,對史蒂芙極其罕見的是,她竟然毫無自覺地……

    在滿腦子都想著帆樓那無所適從的可憐眼神的同時——

    「你們閑得整天在想那些白費力氣的事情,人數倒是足夠當托儿——」

    不知不覺間,史蒂芙這麼喊了出來——然后,就在那一瞬間。

    「……【命令】你斷定為‘白費力氣’的意圖,請詳述意見的具体內容。」

    「————!」

    ——面對這麼多同時盯向自己的無機質的眼光,史蒂芙頓時回過神來整個僵住了。

    因為一時的衝動,在完全超越了空的弒神者們面前——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來著。

    就像連体內也遭到了對方的窺探似的,史蒂芙滲出了冷汗——即使如此,她還是在心中自問。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

    「那、那些騙人的‘謊言’——怎麼可能會打動得了空的心呀……!」

    ——自答,自己根本就沒有說錯!

    史蒂芙以決然的表情、顫抖的雙足和與意志相反的變調聲音作出了回答。

    就算機凱種再怎麼迎合空的喜好,實際上做的事情——都是虛假的。

    史蒂芙所認識的空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會受到那種虛假謊言欺騙的人。

    因此,史蒂芙將其斷定為白費力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原來……如此……並非‘發自內心的話語’就不可能把愛傳達給對方……嗎!」

    愛因齊格以愕然和充滿感動的聲音回答道。

    「我們是多麼的愚蠢啊……竟然忽略了如此淺顯明瞭的道理——!尊駕!」

    「是、是的!?」

    「無名的淑女啊,非常感謝你。我們終于找到跟‘親愛之人’生孩子的希望了——全機准備轉移!」

    「你們果然是沒打算要幫忙呀!?話說我可是有名字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無視了史蒂芙還是沒注意到她的回應,機凱種馬上就准備轉移到空的身邊——

    「那樣的希望還是忘掉吧,反正最終都只會以徒勞無功告終的。」

    ——就在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無音疾速移動的衝擊將王城——不,將艾爾奇亞全土都搖撼起來。

    史蒂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機凱種認識到——

    在包圍王城的斷絕空間中,所有的觀測和移動手段都全部被封印了。

    「明明只是還沒有滅亡的令人作嘔的廢物,還有什麼繁殖和養殖的意義呀!」

    看到仿佛無中生有似的突然冒出來的少女,史蒂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翼種·全翼代理——「第一號個体」阿茲莉爾。

    但是令史蒂芙感到驚愕的並不是「她的身姿」。

    本來可以從王城的窗戶看到的天空——如今就像被蓋上蓋子似的徹底封閉了起來。

    她們大概是連整個阿邦特?赫伊姆都轉移到艾爾奇亞的上空來了吧。

    「大家可不全是像吉普醬那樣懂事明理的孩子哦……對吧,廢鐵?」

    充斥著她雙眸的是非同尋常的——「敵意」。

    那是跟吉普莉爾面對機凱種的態度完全不同性質的東西。

    「明明是主賜予的力量,卻被你們東施效顰似的濫用著肮髒的贗品,還用欺詐手段陷我們于圈套,發起突襲,屠殺我可愛的妹妹們,最后甚至連主也殺死了的廢鐵人偶——」

    阿茲莉爾像是很愉快似的一邊拍手一邊走近愛因齊格,問道:

    「——不遭到解体的理由,如果有的話我還真想聽聽呢!」

    「………………」

    目睹了默默地撫摸著愛因齊格的臉頰、滿面笑容地這麼說著的阿茲莉爾的「那個」。

    即使是史蒂芙——也充分理解到吉普莉爾和機凱種之前所說的並沒有半句虛言。

    跟先前說彼此間並沒有任何怨恨的他們截然不同的「那個」。

    是比機械還要更機械得多的、就像無機物似的不存在絲毫躊躇余地的——

    純粹的——「殺意」。

    「等、等一下,阿、阿茲莉爾小姐!?你那樣做的話,空和白、還有吉普莉爾也不允——」

    即使有盟約限制,那殺意也足以令人確信眼前即將展開血雨腥風的殺戮行為。

    反射性地發出聲音想要制止的史蒂芙——

    「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瞬間意識到,這下死定了。

    面對阿茲莉爾滿面笑容的一瞥,史蒂芙就鮮明地感受到如同心髒被刺穿般的衝擊。

    沒有理會像死屍似的垂下了頭的史蒂芙,阿茲莉爾繼續笑著說道:

    「那麼,鋼板工藝品?我們來談話吧。規則就是這樣的!」

    她邊說邊拍了拍手。

    「我會很認真地提一個問題,廢物就要認真地回答。以上!」

    阿茲莉爾重新面向機凱種——

    「我期待著你們能給出讓我們滿意的回答哦,否則的話——」

    ——言外之意是「可以的話最好別讓我那樣做」。

    「阿邦君和我、還有在上面待機的孩子們,就會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排除所有的障礙,無論是艾爾奇亞還是空他們——也包括吉普醬。就算要粉碎這個星球也要把你們趕盡殺絕……所以你可要慎重點回答哦。」

    但是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麼期待對方能作出不讓自己那樣做的滿意回答……

    「阿爾特休大人,戰神,最强的神靈種——」

    停頓了一拍之后,第一翼向討伐了自己主神的存在下達命令:

    「你們這些區區的人偶,究竟是怎樣——殺死了最强的‘概念’的——?」

    那位主神的、絕對之王的、完全無法令人接受的、臨終——

    ■■■

    「Fly me to the~呼~哼哼哼哼~」

    空和白像是自暴自棄似的唱著那首只記得一小段的歌曲。

    跨出對兩人來說既高又遠的一大步,但是對人類來說則是小小的一步。

    然后輕輕地——站立在月面之上。

    把人類的夢想、努力和睿智都留在地表,被吉普莉爾輕而易舉地、就像那歌詞一樣帶到了月面的兩人,眺望著根本沒有任何感慨的地平線,小聲嘀咕道:

    「……並不、像人家說的……那麼、藍……呢……?」

    「而且根本就不是圓的。特圖的棋子,也强調得太明顯了吧?」

    姑且不說地球,從月面可以看到的這個世界(迪斯博德)的行星——既不是藍色,也不是圓形的存在。

    聳立著巨大的國際象棋棋子的那顆行星,看起來就像插著刀子的黑乎乎的危機四伏的球体。

    要是再多插几把的話,是不是有什麼會蹦出來呢……是特圖嗎?

    兩人漠然地在腦海中浮現出海盜打扮的特圖在太空中跳來跳去的情景。

    「‘這里’的話,機凱種也應該、沒法來了吧。呵呵呼、哈」

    看樣子相當接近瀕死狀態的吉普莉爾,正趴伏在地上笑了起來。

    ——關于「這里」是「哪里」這一點,根本就不用問吉普莉爾——是月球。

    而且恐怕就是空他們平時抬頭看到的那個「紅月亮」吧。

    畢竟除了行星之外,呈現在可見視野范圍內的就只有沙子、沙子和被沙子覆蓋的石頭而已。

    刻印著無數火山口狀的凹陷痕跡的地表完全沒有風,重力也弱得光是踏出一步就足以跳起來的程度。

    除了沙子或許因為材質不同而呈現為紅色之外,誰都能看出這完全就等同于地球的衛星——「月球」吧。

    必然的,猴子就只會針對沒有懸念的問題來提問。

比如說——

    「我說……在我的記憶中,‘紅月亮(這里)’——好像應該是‘別人的家’吧?」

    雖然剛才已經擅自跑去巫社大鬧了一番,事到如今才說這個也有點晚了……但那畢竟是以得到巫女的許可作為前提的。

    ——【十六種族】位階序列?第十三位「月詠種」……

    在大戰時就已經居住在由其神靈種創造的「紅月亮」上的種族——畢竟連他們是什麼種族的情報也沒有掌握到,當然也沒有取得訪問他們的的家的記憶——

    空的言外之意就是「別再招惹更多的麻煩事了」。

    「啊,主人,月詠種的都市是在月球的背面——正面可不是任何人的所有地呢。」

    吉普莉爾以恭敬的跪姿告訴空「不必擔心」。

    「正如您看到的——這里什麼都沒有,就連大氣和精靈也不例外。因為這里對有能力來到月球的種族來說反而是毫無用處的地方。不過這里很安靜,從月齡來說也暫時不會有陽光照射過來。」

    的確,這里完全沒有傳導的媒介,那自然是比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更無音了。

    據吉普莉爾所說,這里就是空他們為追求舒適而最終到達的目的地。

    「同時,我還將封閉了半徑五百米范圍內的大氣的‘斷絕空間’——整個轉移過來了……」

    然后,她在嘴角露出無畏的笑容接著說道:

    「——‘斷絕空間’是無法突破的。再加上與紅月亮之間的距離平均為十九万公里。這種程度的超極遠距離轉移,即使是機凱種也很難辦到吧。而且紅月亮的公轉速度約為三公里每秒,就算能重新展開我的轉移痕跡,那也已經是早就通過了宇宙空間……機凱種也還是無法來到這里……呵、呵呵呵!!」

    在吉普莉爾的笑聲中,空和白心想……這大概是FLAG吧?

    ……不過也算了。

兩人隨邊撥開沙子,背靠著岩石坐了下來。

    「話說,為什麼月詠種的都市只是在月球背面啊?就算覆蓋整個月球也……」

    「……哥,那個……」

    對于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疑問,作出回答的卻是白所指出的眼前的情景。

    沒錯——那無數的火山口凹陷地形,空到現在才察覺到其中的違和感。

既然吉普莉爾說月球有正面背面之分,那麼「紅月亮」也應該是一直以正面對著行星吧。

    就像地球的月亮一樣。

那麼凹陷地形——「隕石撞擊痕跡」,不是應該出現在背面才對嗎?

    「啊,是的。我這麼說的確有點不妥呢。對不起,我訂正一下。」

    對于空隱約推測出來的——不,几乎已經接近確信的假說,吉普莉爾這麼說道。

    「在都市所在的背面,當然既有大氣也有精靈,聽說甚至還有豐富的綠色植被呢。」

    只是——然后,她就笑著肯定了那個假說的正確性。

    「據說因為在大戰時被‘流彈’擊中,正面就這樣‘死去了’呢!」

    ……也就是說,凹陷地形的成因並非來之宇宙空間——而是來自行星本身。

    把相隔十九万公里遠的月面變成死之世界的「流彈」……嗎。

    越來越搞不懂他們當時為什麼不在宇宙空間里打仗了——啊,是因為沒有精靈來著……

    「~~嗯,也無所謂啦!總之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靜下心來仔細考慮目前最大的問題了。」

    空邊說邊拿出平板電腦,和白一起操作了起來。

吉普莉爾見狀點了點頭說道:

    「是關于要怎樣應付機凱種……是嗎……」

    面對一臉凝重地這麼說的吉普莉爾,空和白都像頭頂冒出了問號似的露出不解的表情。

    「啊,怎麼?難道不是這樣嗎?」

    「……咦、可是……就算再怎麼、考慮……也沒辦法、解決吧?……機凱種……」

    「比起那個,我們明明還有更迫切的問題啊!那就是帆樓的第二次現場演出,要怎麼安排舞台演出的問題!!」

    畢竟時間行程表早就已經安排得密不透風了。

    而且連其中的一項——「握手會」也已經交給了史蒂芙去處理。

    事到如今,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再做出有失「P(制作人)」身份的行動了啊——!

    正如機凱種來之前考慮的那樣,還是有必要先將拜托吉普莉爾實施的演出確定下來。

    在此基礎上,再想出一個能在逃避機凱種追趕的同時完成其他安排事項的方法——

    但是就連這一點也是難于登天的事情,空使勁抓著頭發,以呻吟般的聲音說道:

    「……也對啊,最理想的就是設法‘擺平’機凱種讓他們幫忙,這樣就全都解決了。」

    畢竟那可是「万能舞台演出裝置」,不管是什麼樣的演出都能實現。

    ——問題就在于走路。

    順便還有說話問題。

說話的思維莫名其妙(BUG)也是個問題,而且無論是理會還是不理會那個莫名其妙都會被「將死」同樣是個問題——總的來說根本沒有可以「擺平」的方法才是最大的問題。

    「……只要、哥、開口的話……或許……會幫忙……哦?……畢竟、是親愛的人……」

    「你是要我欠那個變態的‘人情’!?人家會要求用哥哥的貞操作為回報的啊!?」

    「與其、被其他、女人……奪走、的話……干脆——讓男人!」

    「嘿!My little sister!?拜托你別像究極的二選一那樣尋找妥協點好不好!?」

    況且就算暫時讓他們幫忙,也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到頭來——還是被「將死」。

    果然還是無法回避嗎?空把手搭在后腦勺,背靠著岩石思考起來。

    「讓機凱種答應玩無論任何要求都必須接受的游戲嗎……」

    真的有那樣的方法嗎?在連思考的最初立足點也沒有的空和白的面前——

    「汝!汝和汝、汝等!!空以及白!快回答我究竟為了什麼來到這里!!」

    ——毫無脈絡地、既沒有光也沒有聲響,就像從一開始就在哪里似的自然而然,理所當然的……

    突然間,幼女——以偶像服裝包裹著身体的帆樓逼近空和白大聲吼道。

    「——什……等下、為、為什麼會知道這里——不,是怎樣來到這里的!?」

    大概是對令自己疲勞到某種程度的逃亡工作和「斷絕空間」有著絕對的自信吧。

    面對完全越過所有障礙出現在眼前的帆樓,吉普莉爾不由得發出了悲鳴。

    「……?我往上一看,碰巧就看到你們在紅月上,所以就來這里發泄不滿了啊?」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可是斷絕空間耶!?怎麼可能看得見——!」

    ——就是說,她只是抱著「因為碰巧見到就來搭話了」這種程度的心態就來到了這里。

    面對以稍顯不滿的表情地這麼回答的帆樓,吉普莉爾還打算繼續追問下去。

    「雖然不很明白,但除了‘間(空間)’外還要切斷‘律(連續性)’才算得上是斷絕。像這樣的話就只是個‘筒子(上下貫通)’吧。」

    雖然完全不明白,但對多次元存在來說似乎還是可以看見的。

万万沒想到竟然會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台詞——簡直是世紀的一瞬間。

    「怎、怎麼會……那簡直是……太亂來了呀…………!」

    在邊說邊癱倒在地上的吉普莉爾面前,響起了來自空和白的快門聲。

    「那種事情根本就無關重要啊,空、白!」

    然而,帆樓卻將吉普莉爾的深沉絕望一刀兩斷,用手直指著兩人說道:

    「快回答我,讓帆樓去開那個完全沒有人來的‘握手會’,你們自己卻跑到這里來的理由是什麼!」

    ——老實正直地遵守著空他們所指定的時間,一直都孤零零地呆在握手會場。

    對于結果一直站在那里保持著「握手會參加者0人」的記錄的無人氣偶像的追問——不。

    面對那淚眼汪汪的追問,空和白完全無言以對地低下了頭,只有全力加以辯解了。

    ■■■

    「呵、呵呵……不管是機凱種還是帆樓我都沒法甩掉……我究竟算是什麼呢。」

    吉普莉爾一邊小聲嘀咕一邊蹲在那里,在月面上畫起一個個的符號來。

    盡管弱化了,但說到底也是帆樓一一在實力比拼中輸給神靈種,真的是值得沮喪的事情嗎?

    吉普莉爾絲毫沒聯想到空的這個疑問,不過——卻像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哎呀?仔細一想,吉普莉爾你到底能贏得了誰呢?先是輸給東部聯合,接著又輸給了主人他們……根本不用多說,吉普莉爾——就是‘無能’的存在嗎?」

    啊……她似乎察覺到了決不應該察覺到的事實。

面對她那帶著笑容失落到極點的背影,空他們卻並沒有開口說話。

    ——你不是已經贏過我們了嗎,該死的家伙。

這些吐槽,還是保留在兩人的內心。

    「——唔。你說機凱種……就是那人型的無機生命体麼?」

    「啊~……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你是從月亮上看著什麼而說的‘那個’,但大概就是‘那個’了。」

    聽完了有關事情經過說明的帆樓,把手舉在額頭上發出了這樣的沉吟,而空則一臉無奈地回答道。

    「話說你不知道嗎?機凱種什麼的,不是討伐了阿爾特休的有名種族嗎?」

    「帆、帆樓可是神靈種啊!情報是有的!但、但是——」

    空指出了連天翼種也為之絕望的超越者的出乎意料的無知一面,然而帆樓卻一瞬間含糊了起來。

    「帆樓在現在的種族被創造出來之前就——那個……啊……唔!?怎、怎麼了!?」

    「唔~?不,因為碰巧在適當的高度上有個很容易摸的頭,所以就摸摸看了。」

    「……都怪你……有這樣一個……容易被摸、的頭……」

    面對發出抗議聲音的帆樓,空和白卻笑嘻嘻地作出回應——他們兩人都理解過來了。

    —-在盡量避免說出「已經自殺了」這句台詞的帆樓面前,兩人就這樣隨便掩飾了過去。

    ……在久遠得讓人難以想象的古老時代,通過擊穿自身的「神髓」而進入假死狀態的帆樓。

    而讓那樣的她重新活性化(覺醒)——就是巫女在短短的半世紀前所做的事情。

    在這段空白期內發生的事情,她恐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吧……

    而且在那之后也置身于巫女之中……除了介由巫女獲得的情報之外,她對世間都是一無所知的吧。

    正如她剛才所說,關于機凱種的情報——盡管有這樣的知識,但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已經自立的現在,盡管是可以使用這種近似于千里眼的力量,但那恐怕遠遠不能稱之為万能。

很容易可以想象到,與「盟約」相抵觸的——無法看到的東西應該占大多數吧。

    正當空陷人了稍為有點傷感的思考時,帆樓轉過身來問道:

    「那麼?是要性交麼?既然如此就快點交尾繁殖吧,約定是要遵守的啊!」

    對于以天真無邪的眼神連續說出了這麼多的敏感關鍵詞的帆樓,空平安無事地恢復成了搞笑型的思維。

    ——唔,身為「知性概念」這徹底拒絕理解的神靈種的帆樓。

    就連生物的繁殖行為也沒有什麼特別想法嗎——還是說單純是沒能想象出來呢。

    盡管空懷抱著毫無疑問是后者的確信,但還是決定暫時擱置一邊:

    「到底要讓我說多少遍‘弄錯人’啊……所以讓他們接受解除硬件鎖的條件——」

    ——我們現在就是要想辦法做到這一點啊。

    打斷了空的台詞,帆樓問道:

    「為什麼汝斷定是‘弄錯人’了?」

    …………

    ——————什麼?

    「不對不對,你看吧,這麼潤澤青春的肌膚!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有著六千年歷史的化石嗎!?」

    「……實在非常抱歉,主人……即使是無能的化石,也、也希望您能留在身邊……!」

    「唔?啊,不是啦不是啦!?這是以人為基准的——不,不是說這個!歸根究底——!!」

    聽到正好有著六千多年歷史的化石在月面的某個角落里發出的更為消沉的聲音,空慌忙接著說道:

    「我當然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我啊!怎麼,難道我還會把自己誤當成帆樓嗎!?」

    面對說出這種「自明」之理的空,帆樓卻以極其認真地表情側起腦袋:

    「帆樓是有可能誤認的。空,難道汝不是這樣嗎?」

    這麼說的同時——就像翻過一頁畫紙似的,帆樓的姿態發生了變化。

    在來不及眨眼的剎那之后。

    站在空面前的,已經不再是身穿偶像服裝的年幼少女。

    而是有著黑頭發黑眼睛的、穿著寫有「I love 人類」字樣的T恤的青年——

    「……只要帆樓這樣篡改記憶的話,帆樓就有可能以‘空’自稱,把自己誤當成空了。」

    那個「並不是空的空」,以空的聲音和空的容貌向空問道:

    「主觀、時間和因果都是毫無關系的。我問的是機凱種是基于什麼理由將‘汝·空’看成是‘通稱·意志者’的同一存在,而汝又是基于什麼理由將他們的見解斷定為‘否’啊。」

    「………………………………」

    ……沉默。不……空以嘆息作為回應,在心底想道——我知道,帆樓是沒有惡意的,甚至連是否知道惡意是什麼也很值得懷疑。

    她只是像平時一樣,在期待著對自己的疑問——對自己的好奇心作出的回答罷了。

    作為證據,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出了筆和卷軸——但是,不是這麼回事啊。

    ——原來如此,「自己的定義以及證明問題」……是這個意思嗎。

    雖然聽起來像是很高尚很深奧的話題——實際上卻完全是無聊透頂的東西。

    畢竟不管再怎麼議論也不可能得出「無法證明」以外的結論。

    如果非要對這種問題做出「解答」——方法就「只有一個」。

    而正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讓帆樓當偶像的空,並不能直接向帆樓作出回答——

    然而——面對空的沉默,恢復成原來的幼女姿態的帆樓很不服氣似的繼續追問道:

    「而且,汝究竟是以什麼定義為汝的啊。」

    …………

    ……哢嗒的一聲。

    ——簡直像是唯一缺失的齒輪恰到好處地填補了空位似的。

    如同本來什麼都沒連通一直停止著的機械時鐘突然動了起來一樣。

機凱種的言行、舉止、意圖、真意——在能看清楚這一切的感覺當中。

要怎樣算計機凱種呢?為這個而苦惱什麼的,現在想來實在是太荒唐了。

    空和白交換了視線,互相握住對方的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自虐的苦笑。

那可是有心的機械啊?有心者的煩惱,無論何時都是非常單純的——

    ——肯定都是很無聊的事情吧——!!

    「怎、怎麼,為什麼要走近帆樓?快、快回答問——嗚哇!?」

    空和白一邊把讓自己察覺到這個事實的神舉起來一邊笑著說道:

    「真了不起啊!!你這個神果然不是白當的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啟嗎!?」

    「帆樓,干得好……不愧是、分享了‘  (空白)’的名字……!」

    「啊,唔!?難道還有白當神靈種的情況嗎!?」

    在月球的微弱重力中被高高拋上頭頂,輕盈地在空中上下飄動著的帆樓,大概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吧。

    她慌忙拿出筆和卷軸打算把疑問寫下來,但並沒有得到回答。

把帆樓放下地面后,空和白颯爽地轉過身宣言道:

    「吉普莉爾!雖然遭到了很大的妨礙,但現在要繼續工作了——轉移到艾爾奇亞吧,拜托了!」

    「……啊,好的……像、像我這樣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主人的忙……嗚嗚……」

    「——工作?汝、汝等是說,現在要開始勞動嗎——!?」

    第一次聽到地動說的過去的學者,一定就是這種表情吧。

面對滿臉驚愕和疑念的帆樓,空和白豎起食指「嘖嘖」的說道:「帆樓~你這表情是怎麼回事嘛。

我和白當然會工作了……我們的工作是什麼呢?」

    「……假定·‘王制君主’……嗎?雖然目前還沒有確認到與之相應的行動。」

    因為印證這個假定的根據太過薄弱,帆樓只能以疑問形式作為回答。對此,空和白說道:

    「喂~喂喂……拜托你了啊,未來的頂級偶像!」

    「……白、我們的……工作……就是……‘P(制作人)’……!」

    高姿態的作出「NO」的回答,姑且應該還算是王的人——空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在密密麻麻地填得滿滿的時間表上追加了一項。

    ——「會走路的万能舞台演出裝置的調配」……

    然后,空停下手指苦笑了一下——在最后又添加了一項。

    「嗯……順便也要‘修理’一下呢……至于能不能做到,就得看他們自己了。」

    讓追加輸入的手機畫面的光亮留在原處,所有的人影都從月面上消失了。

    ——那是輸入「實現機凱種的願望」的光亮……

    ■■■

    那麼,至今為止積蓄的所有憤怒啊——現在馬上解放出來吧!!

    「喂喂喂!你們也在這里打擾很久了吧!機凱種(女仆機械人)&機械性人型自動變態(愛因齊格)!!」

    在空間轉移到王座之間的同時,空的怒吼聲頓時震撼了整座艾爾奇亞城。

    「很抱歉,從現在開始永遠都是我們的回合!!諸行無常!!遵從万物流轉的真理,主要是愛因齊格!!我命令你馬上流轉為塵土——話說史蒂芙怎麼死在這里了!?」

    瞬間,遭遇到這個世界不可能出現的殺人現場,他的聲音立刻轉變為悲鳴。

    「——不,那種事情根本就無關重要!!喂喂,愛因齊格——」

    「我的性命難道真的不值錢到了被說成是無關重要的地步嗎—!?」

    然后,癱躺在地板上的屍骸(史蒂芙),因為極度過分的對待而從地獄深淵中發出了怒吼。

    ……不,嗯,雖然剛才就從她的呼吸判斷出還活著啦。

    「擔心什麼的……我也不敢奢求了!!但這可是異常事態耶!!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危機感嗎!?」

    即使如此,史蒂芙還是在奄奄一息的狀態下擠出聲音發出了吶喊。

    「不,就是阿茲莉爾對吧?所以我就想幸好去避難了呢~」

    「所、以……哥……才說……最好、不要、留在城里……的呀。」

    「畢竟前輩的頭腦本來就很死板。對方是機凱種的話,那個笨蛋(阿邦特?赫伊姆)也會鬧騰起來,這是非常淺顯易懂的道理。」

    這是空、白和吉普莉爾都很容易能理解到的事態——不,是預計到的事態。

    ……果然還是應該聽別人的忠告呢。

    即使那是來自空的忠告——史蒂芙仰望著天空這麼自我反省了起來。

    「噢噢,‘親愛的人’啊!!你終于願意主動來找機凱種(我們)了嗎!!」

    一邊扭動身体跳著舞步一邊向空逼近而來的廢鐵,滿懷自信地大喊道。

    「就讓我回應你的期待吧!因為這次的機凱種可別有一番風味啊——全機!!」

    「不行。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向愛因齊格和你們機凱種確認一下。」

    制止了又准備要改寫空間的機凱種——空開口問道。

    「你們一口咬定我毫無疑問就是那所謂的‘意志者’……這要怎麼證明呢?」

    「這個已經說——不,說的也是呢。不管要說多少遍,就是這份‘愛,——」

    「你說我和‘意志者’是同一人物,100%。那麼能讓我和白,當然也包括機凱種自身,甚至還有身為第三者的史蒂芙和吉普莉爾都接納的‘完全證明’——可以做到嗎?」

    然而,空缺無視了愛因齊格,以認真的口吻這麼問道。

    「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證明根本就不需要!因為這絕對是沒有錯的。」

    連愛因齊格也以真摯的態度作出了回答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自我的證明——即使對象是別人,也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此,機凱種不可能「證明」空是跟「意志者」同一的存在。

    同樣的,空也無法「證明」自己跟「意志者」不是同一的存在。

    ——沒錯,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你們錯了啊,因為我並不是‘意志者’——可以做到‘完全證明,。」

    陷入了沉默的愛因齊格和機凱種全機的眼睛——不,所有的觀測器都集中在空的身上。

    在能夠揭穿所有謊言的機械面前,空——卻笑著說「那樣就好了」。

    因為空非但沒有說謊,甚至沒有半句虛飾和詭辯。

    因為作為純粹的事實,100%。

能讓白和機凱種,當然也包括空自己,甚至連身為第三者的史蒂芙和吉普莉爾都接納的「完全證明」——真的是可以做到的。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機凱種光是這樣……

    對于空以邪惡的笑容說出口的任何話語。

    ——不管是「什麼樣的要求」都無法抗拒,輕而易舉地被「套進陷阱」里。

    「來——讓我們開始游戲吧。」

    終于奪回了主導權的空,以不遜而尊大的態度笑著宣告道:

    「游戲的內容和規則,還有賭注!都全部由我這邊決定。」

    作為讓自己陷進圈套被耍得團團轉的報復。

    「我和白兩人一起,你那邊就全機同時參加,順便告訴你沒有拒否權。」

    絲毫沒有隱瞞私怨的打算,空以平淡的口吻不由分說地斷言道。

    「如果我們贏了,你們就要解除‘新造機構’的硬件鎖!而且!要放棄那不跟除了那個誰以外的人生孩子的既無意義又頑固的愛!發誓要好好進行自主繁殖來避免滅亡!!」

    「…………如果機凱種贏了的話,能得到什麼呢?」

    放棄持續了六千年的思念——與此相對應的代價是什麼?

    面對眯起眼睛的機凱種們,空稍微紅起了臉,忸忸怩怩地——

    「首、首先是‘附贈獎品’……可以讓你們……拍我的裸体照片哦!」

    「唔,好的明白了,我答應。那麼我們就開始游戲吧。」

    「【要求】關于該‘附贈獎品’的保有,本機要主張占有權。」

    「那樣就上鉤了!?要是這樣的話,你早點這樣做不就好了嗎!?」

    對于廢鐵們毫不猶豫的回答,史蒂芙忍不住喊了起來——但是……

    在空和機凱種之間還有著別的——不,已經就某個「前提」達域了默契。

    空的裸体照片什麼的,的確是名副其實的附贈獎品,本來根本就沒必要放到賭注里。

    自己這方的賭盤——就算是「空」的也沒有問題。

    「同時在游戲里——我將對自己和‘意志者’是不同的人物……作出‘完全證明’。」

    因為實際上的本命是……

    「如果做不到,又或者機凱種能做到反證的話,就無條件算是我們的敗北——」

    「‘特別獎’……遵從最先做到反證的人的願望——馬上跟你們生孩子好了。」

    ————………………

    「呵……呵呵……考驗我是否配得上‘親愛的人’,這就是愛的挑戰函嗎!」

    「【自明】本機同時主張擁有該‘特別獎’的占有權。拒否無效,作廢。」

    看來那原來是超乎想象的本命……前提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所有人都感覺到室溫正在直線上升的狀況下——

    只有空和白知道——敗北就意味著失去思念,他們願意承擔走這個風險的理由。

    應該決不是區區的裸体照片和繁殖對象的決定那麼簡單吧。

    ——如果真的正如空所說的那樣是弄錯了人,而且還能得到證明的話。

    繁殖什麼的根本就無關重要——因為機凱種已經面臨著「絕望的問題」了——

    「那麼,基于以上的前提,現在我就發表最關鍵的‘游戲內容’吧。」

    史蒂芙和吉普莉爾……不,就連機凱種們也仔細傾聽著空說的話。

憑著無限重復的對應和學習,可以毫無限制地變强——甚至凌駕在神托機械之上的超越型演算機。

    ——究竟用什麼樣的游戲才能戰勝那樣的怪物……

    在感受到所有人的注視的同時,空以輕松的口吻——宣布了那個游戲的名字。

    「——就是‘國際象棋’啦!嗯,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是游戲玩家的……常識。」

    ……

    …………?

    空看到全員的頭頂都像是冒出了問號的樣子。

    「別露出那麼沒趣的表情啊。那當然不是‘普通的國際象棋’啦!」

    反而對此感到開心的空,一邊這麼說一邊和白一起颯爽地轉過身。

    「日期是在五天后,和帆樓的第二次現場演出同時進行!!游戲制作、宣傳、舞台布置和器材!!」

    「……要盡心盡力……好好干活、哦……‘万能舞台演出裝置’……加油……!」

    把眾人的疑問撇開一邊,空高聲宣告道:

    「接下來可有的忙了哦~!!我一定會辦成最激動人心的現場演

    出(游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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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6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7 PM 編輯

第三章 演繹的決定

    過了五天,掛了這麼長時間的「休業中」的牌匾——終于被撤走了。

    然后新掛在尖塔上的牌匾,還是堂而皇之地寫著這麼几個字。

    ——「演出會場」……

    「啊啊……歷史悠久富有傳統的艾爾奇亞王國的王座和王座之間,竟然……!」

    發出如此嘆息的史蒂芙,正注視著跟前几天的現場演出有著天壤之別的——華麗的舞台。

    由機凱種安裝了無數器材和照明,簡直是一個完美的音響空間。

    但是——「因為高度正好」,首先是王座被撤走,改造成了舞台。

    接著——「因為想增加可容納人數」,實施了拆掉牆壁連通走廊的擴建工程。

    事到如今,其本來的姿態——「富有傳統的王座之間」已經面目全非了。

    而且,看著就忍不住流淚的史蒂芙的悲嘆,還遭到了進一步的打擊——

    「……真·是·的!為什麼會集中過來呀!?這些先生女士們——!!」

    在完全變了樣的原本是王座的舞台前,可以看到有數千人正集中在那里等待著開演。

    對史蒂芙的悲痛提問做出回答的聲音——卻是從背后傳來的。

    「上次在露台演出的時候或許也有路過的觀眾,但這次畢竟是‘城內’嘛。」

    從舞台旁探出臉來的史蒂芙馬上回頭一看,只見在那短樓梯下的最里頭——

    可以看到坐在舞台側的桌子旁的男人,以及在固定位置(膝蓋上)的少女——笑嘻嘻的空和白的身影。

    「……雖然是、讓機凱種……做了……相當大量的、宣傳……但是——」

    「但是特意跑過來的人們——應該都是最可愛的經過訓練的笨蛋吧?」

    「……我真的不得不為國家的未來感到擔憂……」

    對于完成了那種多余訓練的國民的數量,史蒂芙露出了眺望遠方的眼神。

    她輕嘆了口氣,就沿著短樓梯走下了舞台側。

    ——在舞台側那里,史蒂芙嘆息的元凶,正隔著桌子全員齊聚一堂。

    跟讓他們制造出這種慘狀的空和白——以及守在兩人背后的吉普莉爾相對峙的……

    是被要求制造出這種慘狀的愛因齊格——以及同樣守在背后的十二体機凱種。

    接著是和史蒂芙並肩而立,一貫站在受害者立場的存在——

    「……空和白,不管多少次我也要向汝等問個清楚,為什麼要讓帆樓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穿上服裝准備出場的、被兩人耍得團團轉的帆樓,正一臉郁悶也問道。

    「嗯~……你就真的那麼討厭嗎?我可覺得真的很合身哦?」

    「……偶像、的氣息……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

    「就連是不是討厭的假定材料也不夠!因此我才問汝等這究竟是為什麼!」

    面對同樣是一次又一次地以說了等于沒說的答案作為回應的空和白,帆樓發出了「嘎嚕嚕」的呻吟。

    但是看到她的這副模樣,空——以極其罕見的笑容說道:

    「沒事的……這個答案,帆樓一定可以自己找到。我不是說過嗎?」

    空露出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不軌企圖的笑容,撫摸著帆樓的頭說:

    「我們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啦!好了,差不多到開演時間,好好干一場吧!」

    「……帆樓……要好好、加油……我們、在給你……打氣呢!」

    「——不明白……什麼也不明白……汝等,到底想把帆樓怎麼樣啊……」

    目送著盡管依然滿嘴怨言卻還是老實地走向樓梯的帆樓。

    空和白——重新面向和愛因齊格他們相對峙的桌子上的「正題」——

    「那麼——我們這邊也差不多該開始游戲了吧?」

    也就是說——他們注視著桌面上的「國際象棋棋盤」,以確認的口吻這麼說道。

    制作這個舞台的理由,帆樓登上舞台的理由,大家集中在這里的理由。

    在開始這個包含著所有問題的答案的游戲之前,首先說了一句話:

    「總之,在游戲中一一‘超出游戲規定范圍的魔法和典開的使用’都將被視為作弊。」

    在吩咐吉普莉爾對此進行嚴格的監視后,接著——

    「除此以外的規則……嗯,事到如今應該不需要重新確認了吧?」

    面對以無畏的笑容作出如此宣言的空,並沒有聽到任何異議的聲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眼前的棋盤,是基于空他們指定的規則,由機凱種和吉普莉爾合力制作而成的「國際象棋棋盤」。

    在場的所有人都理解得非常透徹的規則——基本上都是普通的國際象棋。

    雖說只是「基本上」的程度。

    唯一,包括吉普莉爾和史蒂芙在內,所有人都感覺到的某個疑問。

    那就是——不管怎麼想,這對空和白來說都是處于壓倒性不利地位的游戲。

    然而,唯獨是空和白自己卻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將沉默當成是對方的肯定回答——

    「那麼,我們雙方的賭注……從已經做好支付准備的人開始」

    「……稍微借用一下……你的手……喲~……」

    空和白兩人同時舉起手——對賭注的確認和要求宣誓的聲音。

    「【肯定】在敗北之際解除‘新造機構’的硬件鎖,並且將愛舍棄。並以自主繁殖回避滅亡。」

    「本機必定會取得勝利,將附贈獎品和特別獎都拿到手的,你就好好期待著吧,‘親愛的人’。」

    遵從兩人的要求,繼伊米露愛因和愛因齊格之后,機凱種全機都同樣舉起了手——

    ——聽到宣告開演時刻的鐘聲,帆樓立刻奔上了舞台的樓梯。

    隔了盡管只是一瞬間卻顯得異常漫長的沉默后——大音量的音樂響了起來。

    在有如爆音般的音樂響起的同時,宣言也以毫不遜色的音量傳出——

    「——【向盟約宣誓】——!!,」

    ■■■

    從白的手機播放出來,以機凱種的器材進行了擴音和增幅的音樂。

    就在帆樓登上那大音量播放著前奏樂的舞台的時候,迎接她的是——

    「嗚噢噢~~~~~~~~~~」

    從昏暗的觀眾席中爆發出來的、几乎連大音量的音樂也被蓋過句歡呼聲。

    ————

    面對這樣的情景,帆樓在一瞬間內——整個思考都變得一片空白了。

    在對人來說是一瞬間,對神靈種卻如同永遠般漫長的僵直中——

    填補了呆住的帆樓的思考空白的,卻只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上次帆樓也只是不明不白的就遵從了空和白的曖昧指示。

    但是面對跟上次截然不同的熱烈氣氛,帆樓似乎感覺到集中在眼前的「觀眾」——他們正在尋求著什麼。

    那個假定就是——「自己正受到別人的期待」這樣的一個假定。

    ——自己究竟被期待著什麼呢。

    對于就連期待是什麼也未能明確作出定義的神……他們究竟期待著什麼呢。

    讓本來應該只是化像之身的身体顫抖起來的東西,就連那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帆樓,無言地喘息起來。

    ——不安,恐懼,緊張。

    各種神本來不應該有的感情正在卷起漩渦,握著麥克風的手也F自覺地顫抖起來。

    為了尋求救贖——在對此也毫無自覺的狀態下——四處游移奢的神的眼睛,忽然間……

    在黑暗中發出歡呼聲的人們中間,她發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

    ————憑依体……?

    目睹了果然還是以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帆樓的、身為朋友的——巫女的身影。

    「……帆、帆樓是叫做帆樓!總、總而言之……要在這里唱歌和跳舞!」

    帆樓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但是,然而,即使如此!至少以前的那個帆樓——!

    ——那個只會被疑問逼得喘不過氣的帆樓!!她應該是不想看到的——!!

    得出了這樣一個假定。

    以笨拙的言辭報出名字的帆樓,按照當初被指導的那樣,動起了嘴巴和身体。

    ■■■

    在帆樓開始笨拙地唱起歌跳起舞來的舞台側的內部。

    在后台里的空和白以及愛因齊格三人,他們的手正高速地在棋盤上移動著。

    愛因齊格以機凱種「全連結体」的並列思考動著兩只手。

    相對的,空和白也同樣像並列思考似的以兩人四只手迎戰。

    雙方都以猛烈的速度走著每一步棋,其中並沒有剎那間的停滯。

    從「基本上」來說,那只是普通的國際象棋。

    只是有著几條「特殊規則」的國際象棋。

    比如說,其中一條是一一「取消輪流下棋的次序」——

    「……究、究竟是怎樣的狀況呀……吉、吉普莉爾,現在是哪一方占優勢呢!?」

    「……主人他們稍微處于劣勢……不,現在是優勢——不……是誘導……?」

    注視著棋盤上互相交錯的手,令兩人發出理解完全跟不上的悲鳴的——超高速國際象棋。

    平均每秒進行著四步棋交鋒的棋盤——空和白在彼此毫無溝通的狀況下各自下著自己的棋子。

    光是能這樣跟機凱種交鋒,對史蒂芙和吉普莉爾來說就已經是非常驚人的事實了。

    其實也沒必要吃驚,因為這個規則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這只不過是單純加入了「音樂游戲要素」的結果而已。

    同樣的,比如說其中的一條規則——

    「……‘不符合節奏的棋步被視為無效’這個規則,原來如此,只不過是個‘枷鎖’嗎。」

    正如愛因齊格所說,這也同樣是沒有特別意義的規則。

    沒錯——這是音樂游戲,是節拍游戲。

    ——迎合著帆樓在舞台上唱的歌曲音樂,棋盤上呈現出不斷起伏的波浪狀光線。

    迎合波浪的起伏節奏下棋,不合節奏的棋步就被判為無效——這個讓棋子退回原位的規則……

    「這是當然的吧?要是讓機凱種以音速或者光速下棋的話根本就沒法了。」

    「……但是……這邊、也是……音樂游戲、的話……都是以PFC(完美全連)……為前提的……」

    對「(空白)」和機凱種來說,就只具備著「限制速度」的意義。

    帆樓的現場演出的曲目列表——是「十三曲」。

    既然要跟音樂同步,那麼國際象棋也是——「十三局」。

    沒有輪流的先后順序,也沒有平局。
以首先被攻陷的一方為敗者。

    于是,就規定了帆樓的一曲和空他們的一局相聯動決出勝負。

    是的——到此為止的一切,都是以這種程度的意圖決定下來的規則。

    本命的規則並不在于這方面。

    本命的規則,對了——應該是跟那個有關系。

    在史蒂芙和吉普莉爾以不安的眼神抬頭看向的位置上——是漂浮在空中的一條「槽」。

    有著卡通風格、還附著伊米露愛因的Q版角色圖案的那條「槽」。

    其名字就是——「情感刻度計」。

    通過機凱種的「觀測体」和「解析体」將觀眾的「興奮、歡喜和滿足度」進行數值化。

    簡單來說,就是顯示出現場演出的氣氛熱烈程度的計量器——那條槽現在正慢慢地衰減中。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演出,只是帆樓在以拙劣的動作唱歌跳舞……缺乏興奮點也是必然的結果。

    那麼重新確認一下——空和白的勝利條件有「三個」。

    第一,國際象棋必須勝出七局以上,也就是比對方勝得更多。

    第二,空必須證明機凱種是「找錯人」了。

    第三,現場演出的成功——也就是說不能讓「情感刻度計」衰減至零。

    反過來說,機凱種只要能夠阻止這三個條件的其中一個,就算是勝利了。

    ——以機凱種為對手,還必須在「國際象棋(互相估算最佳棋步)」中取勝。

    面對在不足剎那的短暫時間里重復進行對應和學習、可以無限變强的超越演算機——要勝出七次那麼多。

    光是這樣已經對空和白帶來了壓倒性的不利——不,簡直是無限接近于不可能的游戲。

    而且還存在著讓放著不管也早晚會衰減為零的「情感刻度計’發生上下變動的規則。

    也就是說,最后的規則是……

    「嗯,果然還是不明白……‘這個’的意圖,究竟是什麼呢……」

    ——突然間,閃爍出七彩顏色的「發光棋格」。

    臉上浮現出疑惑神色的愛因齊格所看到的「那個」——沒錯,就是最后的規則。

    在棋局中,通過將棋子打在完全隨機亮起的棋格上而產生的——「演出棋」。

    一但是,在沒有輪流先后順序的超高速國際象棋中發出「我要打在這里」的宣言。

    那就跟告訴對方「請來這里圍剿我」沒什麼兩樣——完全是自殺行為。

    更何況發光棋格是完全隨機,那就是說要被迫下一著致命的壞步。

    然后,對機凱種來說——下這樣的棋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

    畢竟「情感刻度計」什麼的,本來就是只跟一旦耗盡就要被判為敗北的空和白有關的東西。

    機凱種只要完全無視現場演出,默默地打出最妥善的棋步,在國際象棋中取勝就好了。

    因此,包括吉普莉爾和史蒂芙在內,所有人都應該會這麼考慮。

    不管怎麼想,這對空和白來說也是壓倒性不利的游戲。

就連愛因齊格也說:

    「‘親愛的人’應該不至于會期待著機凱種也下這一步棋吧。」

    聽到機凱種對他們這種多余目的表示疑問的聲音,空和白卻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完全正確,你說的沒錯。

    「就是像你說的那樣啦。不?稍微有點不同呢。畢竟——我們也要下這步棋嘛。」

    面帶邪惡笑容這麼說著的空,挪動了手中的棋子。

    發表了要下在這里的宣言。

    做出了「請來圍剿我」的自殺行為。

    毫無疑問下了一著壞步。也就是說——

    他毫不猶豫地將棋子下在發光的棋格上一接著還說:

    「機凱種到時候也會下的哦,一定會。」

    看到機凱種全機、包括史蒂芙和吉普莉爾都驚訝得無話可說的樣子,空心想:

    當然了,畢竟這一步棋是壞步中的壞步,空和白也對此非常清楚。

    然而,那正是——!

    ——這個游戲的意義所在啊……因此——!!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吧,變態機械(愛因齊格)!機凱種對我們來說——!!」

    「……一直、以來……都只是……‘舞台演出裝置’……而已、呀……!」

    與兩人的聲音相呼應,最后的規則——「演出棋」發動了。

    借用吉普莉爾的具象化文字接龍盤實裝的這個規則……

    將會名副其實地將「演出」——根據下棋者的想象情景還原出來。

    其中運用的正是機凱種最擅長的、至今為止已經被濫用過許多次的「空間改寫」技术。

    在景色按照空的想象逐漸被改寫的過程中,空和白高聲嗤笑道:

    「來吧——東部聯合的偶像事務所們!做好頓足捶胸的准備沒有!?」

    「……你們……對自己、小看989制作所……作出反省……可以哭出來……哦?」

    ——基于「十條盟約」,帆樓和游戲玩家是不可能對觀眾造成危害的。

    但是反過來所——除此以外的行為都全部可以實現!

    即使是吉普莉爾的文字接龍游戲,也無法再現出實際上不存在的東西。

    如今已經擺脫了這個制約、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成各種演出的這條「演出棋」規則——!!

    「我們要把這次現場演出變成傳說啊!!准備好大喊了嗎,白——!?」

    「……噢~耶~耶……!」

    還沒等機凱種從對毫不猶豫地下了一著壞步的空的驚愕中回過神來,兩人又繼續發動了追擊。

    「‘Repeat after we——!!’」

    從艾爾奇亞城的王座之間被改造成舞台演出會場的室內空間。

    經過緊接著發出叫喊聲的空和白的重新構筑——又再次發生了改變。

    舞台、觀眾席和后台,經過一陣强光洗禮后的那個地方——換句話說——!!

    「‘Yack Deculture————!!,」

    ……就連「棋盤上的世界(迪斯博德)」也不是了。

    所有人——嚴格來說就連空和白也不知道的——宇宙中的某個地方。

    那是一片從沒見過的荒野,包括觀眾和身在后台的眾人,視野中能看到的——就只有帆樓。

    以人型可變戰斗機的手臂為舞台,在几乎能觸及天頂的巨大投影屏幕上唱歌跳舞的帆樓。

    然后——周圍還有著許多稱之為襯托物也未免有點過與誇張的演出道具。

    沿著復雜奇怪的軌道飛行的導彈,以互相交錯的粒子線和光線作為裝飾的天地。

    戰斗機描繪出的銀色螺旋狀軌跡,還有連如雨點般灑落的子彈也顯得極其美麗壯觀的那副情景——

    …………

    目睹了那名副其實的戰場,除了帆樓、空和白之外,所有的人都頓時啞口無言了。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即使是空和白,也只在虛構創作中見過這樣的光景。

    而且即使沒見過,也只會基于本能產生逃出去的想法,完全沒有提升現場熱度的要素。

    在所有人都這麼想的時候,只有空和白滿懷確信地笑了起來。

    只要觀眾察覺到投影屏幕上的文字,在那一瞬間,必定會響起雷鳴般的歡呼聲。

    沒錯——

    【請各位放心,這只是演出特效。】

    「為~~什麼光是這樣就接受了呀~~~丨?」

    看到爆發性地直線上升中的「情感刻度計」,史蒂芙不由得發出了尖叫。

    「哈哈~!最可愛的經過訓練的人們(笨蛋)啊!你們盡管期待著吧,這次的現場演出可都是精華曲目哦!!」

    「……畢、竟……實際上、真的是神……呢……!」

    「銀河偶像?哈!!簡直是小儿科!這里可是超次元偶像走的通道,快讓路吧!!」

    像是很愉快似的一但是下國際象棋的手卻沒有剎那的停頓的空和白笑著說道。

    盡管機凱種也同樣毫不含糊地下著棋步,但到現在也依然難以掩飾內心的驚愕。

    ——他們真的只是為了演出的目的而下了壞步。

    對空的行動產生了既視感的史蒂芙和吉普莉爾小聲驚呼道:

    「……啊……難道是——!」

    「就跟那個時候……一樣嗎……!?」

    ——「演出棋」。

    將下棋者想象中的景色和光景,以演出特效的形式反映到會場上。

    會場。

沒錯,景色的改變和衝擊、震動等要素都會牽連到身在后台的自己。

    因此在那個時候——也就是說,就跟和吉普莉爾玩「具象化文字接龍」那時候一樣。

    通過懷著敗北打算的一步棋,確認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實際上瞄准的目標是在以后。

    這是跟「以極超新星爆發讓吉普莉爾陷入無法繼續文字接龍的狀態后取勝」完全一樣的戰术。

    他們是打算以「演出棋」帶來的妨礙效果,讓機凱種陷入無法繼續下棋的狀況來取勝……

    兩人的頭腦中大概都在想著這樣的內容吧——

    「……是以演出制造妨礙……讓我們機凱種陷入難以繼續下棋的狀況的策略嗎……?」

    愛因齊格很快就跟上了兩人的思考,說出了這樣的自言自語。

    沒有理會在背后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史蒂芙和吉普莉爾,一個更為淡然的聲音——

    「【否定】對游戲者造成危害的演出是不可能實現的。因此對機凱種來說不會有顯著的效果。沒有意義。」

    伊米露愛因連兩人忽略掉的因素也做了補充,甚至提出了反駁。

    ——沒錯,現在跟具象化文字接龍那個時候的狀況完全不同。

    這里是現實空間——基于「十條盟約」,是無法對任何人施加危害的。

    最多就只能做到妨礙和擾亂對方的集中力,而且即使這樣做也對機凱種沒有效果。

    機凱種能夠將驚愕和下棋切分開來,這一點從其毫不含糊的棋步就已經得到證明了。

    「……那麼,‘親愛的人’故意‘選擇敗北’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呢……」

    機凱種感到驚愕的對象——就只是空下這一著壞步的理由。

    還有設定這條盡管有利于現場演出卻毫無疑問會導致敗北的規則的意圖——

    對于這個疑問,空和白卻再次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不正確,這次是完全想錯了哦。

    「你又誤會了嗎,我只再說一遍啊。機凱種對我們來說一」

    「……從最初、開始……一~~~直都是……‘舞台演出裝置’……哦……」

    以邪惡的笑容這麼說完,空和白就動起手來。

    ——這次才是真正的……

    ————

    「‘全連結指揮体’向全機通告,發生什麼事了,立即報告……」愛因齊格以認真的表情這麼說道,機凱種全機都發出了驚愕的喘息聲。

    對于他們的反應,空擺出一副充滿挖苦意味的笑容:

    「‘故意選擇敗北’?就因為想要演出才下了那步棋,還有什麼意圖不意圖的嘛?」

    說完,他又在內心替機凱種作出了回答——發生了什麼事?

    空發表了「我要把棋子下在這里」的宣言。

    做出了「請來圍剿我」的自殺行為。

    毫無疑問下了一著壞步中的壞步——「演出棋」。

    嘲笑著確信能贏得這一局勝利的機凱種們——走了四步棋。

    由空和白相互打出的區區四步棋——形勢馬上逆轉了。

    然后——

    「我說啊~?對著我一個人明明才只下了個平局,你們可是顯得相當得意的樣子呢~?」

    終于理解了這個事實,但依然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愛因齊格和伊米露愛因——集機凱種全機的視線于一身的兩人。

    卻像失笑似的,滿懷歉意地、甚至充滿諷刺意味地說道:

    「如果是和白一起——如果是‘  (兩人)’的話,我們就連唯一神(特圖)也贏過呢。」

    「……要是輸給、區區的機凱種……游戲之神、特圖……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帆樓的現場演出——几乎與宣告第一曲終結的聲音同時響起:

    —-〈將軍——勝利者「(空白)」一勝。〉

    在棋盤的報告音響起的時候,明明走了壞步卻依然將機凱種擊敗的兩人。

    說出了他們連身為唯一神的游戲之神,換句話說——就是連最强的游戲玩家也擊敗過的經歷。

    那是一個普通的、然而卻是無比嚴肅的——純粹的事實。

    「————————」

    空和白,兩人所說的話語中並沒有半點虛假的成分。

    擁有比任何人都更優秀的解析能力,也正因如此而陷入混亂的機械們的驚愕,此刻也被擱置一邊。

    「來,開始第二局吧。沒有休息的時間哦,機凱種!」

    以間不容發地從舞台響起的帆樓的第二曲、以及歡呼聲為信號。

    空和白一起露出凶猛的、無畏的、不遜的微笑——斷言道:

    「就讓我們方便地利用吧。機凱種在這個游戲中扮演的角色,說白了——就只是這樣而已!」

    「……加油……万能舞台演出裝置……要繼續、讓我們……下演出棋、哦……!」

    將機凱種和吉普莉爾、史蒂芙的預料和思考都全部一腳踢開——

    「——抱歉啦,機凱種……你們,在我們面前——是絕對贏不了的。」

    空和白開始了第二局——只是一臉平靜地挪動著棋子。

    ■■■

    于是,愛因齊格——不,包括伊米露愛因在內的「全連結体」,

    面對超出自身理解能力的這個疑念,除了將其假定為「事實」並接受下來之外就別無選擇了。

    第二局——雖然是由愛因齊格率領的機凱種艱難地獲勝了。

    但第三局——也就是現在……在眼前以超高速展開著棋步交鋒的盤面。

    是一幅足以讓全機都大喊「無法理解」,並作為現實接受下來的情景。

    「好嘞!那麼~接下來是輪到白了吧!?要用什麼樣的‘演出’就交給你決定啦!」

    「……噢~耶~……我、會讓哥……大吃一驚、的……!」

    完全沒有做過商量,空和妹妹像是打從心底里感到愉快似的互相下著棋子。

    要打下一次的「演出棋」——他們甚至光明正大地作出宣言。

    沒錯——是下一次。

在第三局,空和妹妹已經打出過一次「演出棋」了。

    ——致命的壞步,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明明下了被並列演算判斷為「必敗」的那一著「演出棋」——但是……

    面對至今卻依然占據著優勢的兩人,愛因齊格他們終于開始對某個假說展開探討。

    假說……「演出棋」這條規則的「真面目」——

    「愛因齊格通達全機,現在開始進行‘驗證’,請求壞步后的填補演算。」

    「——明白。」

    向連結体下達了善后指示,愛因齊格就開始等待驗證假說的時機。

    假說——空剛才說的「機凱種到時候也會下的哦,一定會」這句話。

    對由此推測到的空的意圖和真正用意進行驗證的機會,很快就來到了。

    ——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棋格的出現。

    致命的位置,一旦下了這步棋就有很高的概率進入必敗的死路——這就是來自連結体的報告。

    但是,愛因齊格卻毫不猶豫地將棋子擺在那個位置——下了一步「演出棋」。

    如果假說屬實的話,別說是這一局的敗北——甚至還有可能意味著全局的敗北。

    驗證是必須的——懷著這個覺悟,將愛因齊格的想象情景反映出來的演出——

    ——啪嚷的一聲。

    就像動力被切斷了似的,會場上的所有光和聲音都徹底消失——這是名為「演出停止」的演出。

    沒有音響和光亮,現場演出就會停止。

「情感刻度計」什麼的已經沒有關系了。

    對愛因齊格他們來說,這是意味著「本局」無條件敗北的最糟糕的一步棋。

    但是只要讓現場演出結束就能無條件獲得「這個游戲」的勝利的最妥善的一步——

    「沒錯……這樣就好了啊。」

    只有棋盤面上的微弱光芒映照出來的黯淡笑意——耳邊響起了空的凶惡笑聲。

    數秒后,由于妹妹把棋子擺在再度出現的發光棋格而發動的「演出棋」。

    ——兩者都被阻止了。

    愛因齊格所帶來的無音黑暗,就像包括這一幕在內都是演出效果似的。

    光芒閃爍,帆樓的服裝發生了變化,音樂的調子也隨之轉變的演出——得到了歡呼聲的回應。

    無論是現場演出被强制結束帶來的勝利,還是因為被反下的一著壞步導致這一局的敗北。

    在兩種情況都被阻止了的愛因齊格的面前,空露出諷刺的笑容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不下‘演出棋’的話,我們也無法盡情放開來玩,對吧!」

    「————」

    聽了空的這句話,愛因齊格他們的假說,就得出了「真」的結論。

    ——第二局,空和妹妹之所以落敗。

    單純只是因為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通過連續的「演出棋」來提高「情感刻度計」的緣故。

    但是,假如不下「演出棋」……或者是停留在只下一著的程度上——

    「讓我們來互相下壞步吧?互相預測最佳棋步什麼的,那也太沒趣了嘛?」

    「那樣的、〇x游戲……就算、贏了……也……沒有、意思……」

    凶猛的——完全不像是人類種的——壓倒性的强者,露出了捕食時的笑容。

    聽到充滿了確信的這句台詞,就連愛因齊格等人也意識到他們要表達的意思。

    ——光是要贏機凱種的話,簡直是輕而易舉。

    事實上,第一局機凱種的確是輸掉了。

如果只是一次定勝負的話,較量在那一瞬間就已經結束。

    ——然而,他們卻說「比起那種事,再讓我們再玩得痛快點吧」。

    讓我們方便地利用,機凱種所扮演的角色就只是這樣而已一那句發言也沒有半點虛假。

    ——讓我們下「演出棋」,把現場演出的氣氛搞得更熱烈吧。

    作為交換——「我們也會讓你們下演出棋的」——!!

    「這是最惡劣的棋步的互相預測……究竟能跟著我們走到哪里呢,超越機械大人?」

    出言挑釁的空那如同故意放跑獵物的捕食者般的笑容,看起來是作出了肯定。

    正如假說推測的那樣——「演出棋」這個規則的「真面目」。

    那就是空為了享受樂趣而故意為機凱種留下的取勝余地。

    換句話說——這是以機凱種為對手的……

    ————「讓步戰」——是這麼回事嗎————!?

    面對超出常理的驗證結果,「連結体」進行著並列思考。

    難道是强大到了連機凱種甚至游戲之神也無法望其項背的地步?

    拒絕理解。

不,必須接受!缺乏可信性。

不,最低限度有一部分是事實!

    那麼進行分析,進行解明吧。

馬上學習加以對應——最后再超越對方!!

    將種的本質極其心髓證明出來——!!

    棋路果然還是空——在五天前展現出來的跟「意志者」相同的套路。

    是上次手下留情了?不,那麼上次和今次的差異點是——

    「噢?終于不再忽視我引以為豪的妹妹了嗎,你們這些廢鐵。」

    「————!?」

    大概是發現考察中的機械中們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妹妹的身上——

    「說實話,我實在對這一點感到很不爽,希望你們改正一下哦?」

    「……你們、無視的人是誰……現在……就讓你們切身、体會一下……吧……!」

    面對浮現出强烈的不爽表情,以諷刺的口吻這麼說的兩人——機凱種繼續思考。

    ————這個少女是誰啊?

    不——是空的妹妹,是家人。

名字是「白」。

明明有認識到她,也沒有無視她的存在。

    只不過是沒有特別重視而已。

為什麼?很明顯,因為是「其他人」。

    和其他人一起下國際象棋?那又怎麼樣呢?

    只不過是不同的個体各下各的棋子而已……這里面根本沒有意義,應該是那樣才對啊……

    「……如果……以哥、一個人、為對手……或是、以白、一個人……為對手,那還算湊合、呢……」

    「如果你們打著能贏過‘  (空白)’的如意算盤,那我就只能回答你‘別太得意忘形了’啊。」

    對于如此斷言的兩人那沒有半點理論性的說法,

    自己的非理論(心)卻几乎要全盤接受下來。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將軍——勝利者「  (空白)」二勝。〉

    聽到來自國際象棋盤的提示音和第三曲結束的報告聲——空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抱著白說道:

    「用你們那有BUG的腦袋記住吧,在‘  (空白)’的字典里並沒有敗北二字——」

    說到一半就停住的空,忽然間,和白一起仰望著天空嘆息道:

    「……有過、呢……就一次……的確是、有過……呢……」

    「是嗎,這句台詞已經不能再用了嗎……我突然間覺得有點失落了。」

    「實、實在非常抱歉,主人!!那全都因為我是個無能之輩!!」也不知道突然按下了哪個憂郁的開關,兩人就像慢慢沉入椅子里似的灰心沮喪起來,吉普莉爾則不知為何慌忙跪倒在地使勁道歉——機凱種們則依然繼續著思考。

    ——果然還是不明白。

    搞不懂能把空變成如此强者的白究竟是何許人也,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但是——因為想到了某些頭緒,愛因齊格馬上向「連結体」作出指示。

    「全機——將解析重點從對方的棋路轉移到國際象棋以外的取勝方法上,將優先順序提上來。」

    假如白正好就應了愛因齊格想到的那個頭緒的情況。

    那麼最壞的情況,要在四局之內揭開兩人的手法並加以超越,將會是極難辦到的事情。

    但是不管是極難還是不可能,無論如何——自己都只能加以對應和超越。

    大名鼎鼎的「意志者」,自然不可能在六千年這麼長的時間里都停留在同一高度上!

    「呵呵呵,必須超越現在的‘親愛的人’嗎!這封愛的挑戰函,我已經收到了!」

    面對如此爽朗地燃起斗志的愛因齊格,空他們只是以冰冷的眼光作為回應。

    ■■■

    整個后台都籠罩著一片沉默。

    深深地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空他們,和機凱種們都度過了一段無言的時間。

    第三局、也就是現場演出的第三曲已經結束,現在是中間所穿插的——「幕間」休息時間。

    注視著帆樓背對歡呼聲沿著樓梯從舞台走下來的身影,吉普莉爾——

    「……主人,神靈種是和疲勞無緣的存在,服裝變更不也可以在瞬間完成嗎……」

    看到頭頂上的「情感刻度計」正在一點點地減少,她不禁開口問道。

    ——「幕間」……在通常的現場演出中,這是用于改變服裝和休息的時間。

    但是在這個游戲中,「情感刻度計」在此期間也會發生變動。

    吉普莉爾問的是為什麼要專門設置這一段本來並不需要的休息時間。

    「觀眾是會累的吧!既然是超精華曲目,故意設置停頓時間也是很重要的啊,明白沒有!?」

    「……暫時、壓低情緒……下次……要做什麼……會穿上、什麼服裝、等等……必須鼓動、他們的期待!」

    空和白一本正經地這麼回答道。

    ——這兩人實際上根本就沒把機凱種和國際象棋放在眼內吧?

    盡管感受到大家各懷感概的視線,空卻凜然說道:

    「所以嘛~!史蒂芙!!你就去搞活一下氣氛吧,我可對你充滿期待哦!?」

    「…………什麼~?」

    聽到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史蒂芙發出的怪聲,空向她投以嚴肅的眼神,繼續說道:

    「是過渡啊,過渡!帆樓走下了舞台,還有誰能填補觀眾的空白時間啊!」

    「……史蒂芙、連自己……為什麼在、這里……都忘記、了……嗎?」

    在空和白兩人的銳利目光的盯視下,史蒂芙的視線在空中游移了起來。

    大概是在記憶中搜尋吧,她點了几次頭,回答說「我可沒有忘記」。

因為——

    「要忘記壓根就沒聽你們說過的話是不可能的吧!?」

    在這麼大叫之后,又像恍然大悟似的:

    「對了!說起來,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留在這里的呢!?」

    面對事到如今才喊出這種話的史蒂芙,空和白都深深地嘆了口氣答道:

    「……喂喂,經理人,在曲目列表上,第三曲后面都寫著些什麼啊?」

    「咦,我原來是經理人嗎!?……啊,記得好像有一次被那麼稱呼過——話說,就是‘幕間·五分鐘MC’呀,我已經確認過了!哪里有寫著我的名字嘛!?」

    在對只被空叫過一次的職務名稱感到吃驚的同時——

    史蒂芙還是主張著自己早就確認過這些事項的勤勞一面。

    「唉~~~!沒常識的家伙總是這麼難應付……你可要聽清楚了啊?」

    猛地一拍額頭——本身連是否有資格討論常識也很難說的兩人,如今卻開始論述起常識來了。

    「……白、和……哥……無法、出現在……別人、的面前……!」

    「但是交給吉普莉爾的話也不知道會闖出什麼大禍~!」

    「……機凱種、就……更、不可能、了……」

    ——那麼,如此剩下的常識者,除了史蒂芙之外還有誰呢?

    對于這種以排除法得出的常識性的歸結,史蒂芙不禁仰天長嘆。

但是——

    「不管是樂隊介紹也好說相聲也好,要不就隨便說說笑話也行!好了,GO!」

    「我沒有可以介紹的人呀!也沒有搭檔好不好!說笑話什麼的也太隨便了呀!」

    盡管史蒂芙試著千方百計地拒絕——但還是慢慢地……

    把頭轉向正在逐漸衰減中的「情感刻度計」——

    「~~~~啊~真是的!要、要是把氣氛弄砸了我可不負責呀!?」

    抱著近乎于自暴自棄的心態,史蒂芙奔上了通往舞台的樓梯。

    「主人,真的可以嗎?要是‘情感刻度計’真的被耗盡的話……」

    看到代替帆樓站上了舞台的史蒂芙的身影,吉普莉爾開口問道——但是……

    「沒事的,不管做什麼也能搞活氣氛……史蒂芙就是有那樣的吸引人的力量。」

    看到空以完全放心的表情這麼回答,眾人都同時轉眼看向舞台。

    「……雖然史蒂芙也沒有自覺,但那卻是無法單憑努力獲得的——‘才能’。」

    站在舞台上的史蒂芙——手腳都在不停地顫抖。視線也在不停地游移著。

    但是——臉上卻是不管誰看了也會著迷的、沒有絲毫惡意的笑容。

    史蒂芙——她一定也說不出什麼了不起的話吧。

    有意思的笑話和風趣的小故事什麼的,應該都是她最不擅長的部分。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站在舞台的中央,准備著表達自己內心的話語。

    又或者是打算用語言以外的某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史蒂芙——

    ——正因為她干勁十足的關系,結果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絆到了腳。

    然后她的身体也隨即失去了平衡,就這麼順勢向著舞台上的器材倒了下去。

    就像表率著她的性格似的,就這麼筆直地……一頭就栽了進去。

    臉面在器材上慢慢滑落下來的史蒂芙,裙子向外翻起,小褲褲也完全曝光了。

    _〇/|_……就是這樣。

    看到她以完全能用字符藝术畫來表達的姿勢暈了過去的樣子——現場頓時傳出了爆笑。

    「……對……就是、搞笑專員……這個、超厲害的……‘屬性(才能)’……」

    就像對揭示出她的才能的白作出呼應似的,「情感刻度計」頓時漲到了上限值。

    所有人都點頭肯定了這種不言而喻的說服力。然而在旁邊——

    「……這樣就好了嗎?這就是汝等所說的‘完美的偶像’麼?」

    和史蒂芙交換了位置,正在慢吞吞地換著衣服的帆樓小聲嘀咕道。

    自己能做的已經全部做了。

    對于撅起嘴巴傾訴心聲的、推定數億歲卻穿著華麗學生服打扮的幼神的提問——

    「還遠遠沒到!這最多就只能算是‘偶像等級A’,表現力還有很大的不足呢!」

    「……就連‘S’也只是通過點……想要、站上頂點……這樣的決心,從帆樓身上、還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是當然的吧!?帆樓現在就連心的定義也還沒能做到啊!!」

    過于嚴厲的「P(制作人)」卻以批評作為回答,帆樓只有淚眼汪汪地繼續問道。

    ——然后,有一個聲音。

    做出回答的人,是坐在空他們對面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愛因齊格。

    來自意料之外的人的回答。

目睹了帆樓的訝異表情,機械男卻繼續說道:

    「你詢問‘心’的定義,因此我就作出回答。所謂的‘心’——也就是‘意志’。」

    ……意志……帆樓擁有意志——汝這麼說的依據是什麼?」因為你提出了問題,因為你在尋求答案。

正因為有這樣的想法

    這麼說著的機械,將心、意志、思念和性命都加以定義,斷言道:

    「思念,意志,生命,這都是不可分割的同義的存在。有生命的神,當然也有意志和心了吧。」

    生來並不具備這些東西的機械,也正因此而比與生倶來就擁有這些東西的人更為珍惜。

    以比人更富有人情味地方式講述了那個定義的機械——

    露出溫柔的笑容——「因此」,他繼續說道。

    「只要擁有和‘意志者’同樣的意志和思念!‘親愛的人’自然就是同一個生命了!」

    「喂喂,機械!明明是演算器就別搬弄這種詭辯了吧,這不是飛躍得太離譜了嗎!」

    ——石油大王戴著頭巾,石油大王是大富豪。

    所以戴著頭巾的大富豪全都是石油大王。

    面對說出這種如同范本般標准的謬誤和詭辯言論的愛因齊格,空忍不住大聲喊停了他。

    「…………」

    ——帆樓還是一臉不明白地保持著沉默。

    不過,或許是因為感覺到了什麼吧,帆樓以不解的表情看向愛因齊格和伊米露愛因

    並且依次將在場的每一体機凱種掃視了一遍——這時候,響起了報時的聲音。

    「……我、我絕對……不會再上第二次了……」

    「很遺憾,根據曲目列表的安排,還有兩次那麼多哦。下次也拜托你啦!」

    ——結果從昏迷到痙攣足足經過了五分鐘,在那之后還把麥克風倒過來拿了。

    史蒂芙並不是逗觀眾們笑,而是因為被取笑而滿身瘡痍地回到了后台。

    就像交換位置似的,帆樓也移動到舞台的一側待機了。

    帆樓即將迎來第四曲的開演。

    空他們則要迎來第四局的開局——各司其職。

    「唔唔?那麼~既然也休息過了,我們就繼續吧?」

    「……‘演出棋’……下次、是……輪到、哥……了呢!」

    面對這樣笑起來的空和白,愛因齊格也同樣輕輕一笑。

    就像在講述這段休息時間里經過持續思考得出的結論一般——

    「唔,那我們就‘暫時’讓你方便地使用一段時間吧,‘親愛的人’……」

    ——即使如此,他還是以堅決的表情繼續說道。

    一臉的無畏,不管是針對國際象棋還是針對「演出」。

    「我們機凱種,不管是什麼對象,只要存在就會做出對應……就讓我們超越給你看吧。」

    ——宣告了只要不斷重復就能到達超越境界的自負——

    以響起的第四曲的音樂聲為信號,進入第四局的三人的手也開始動了起來。

    ■■■

    ——于是,現場演出和游戲都同時在繼續——第七曲第七局。

    在棋盤上展開著高速攻防戰的空他們——現在正自由地飛翔在太空中。

    訂正,的確是很自由。

但准確來說並不是在飛。只不過——

    「簡直是亂七八糟耶~~!!話說你們兩位還在這里裝酷,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嗎!?」

    「嘿,才不是什麼游刃有余。只不過因為那是規則——」

    「……史蒂芙……真是、太丟臉……了呀……」

    以一臉冷靜的表情——持續著「自由落下」的空和白,聽到了來自史蒂芙的悲鳴。

    不,並不只是空和白兩人。

    包括史蒂芙和觀眾,還有無法在游戲中使用魔法的吉普莉爾也同樣如此。

    ——從馬丘比丘到宇宙戰艦,甚至還有連空他們也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的物体。

    帶著所有這些由空和白以及機凱種們互相打出的「演出棋」產生的東西,

    由于剛才機凱種們的「演出棋」將「地面」抹消了——結果他們就在無限的空中不斷往下掉。

    ……因此,嗯……畢竟難得有這種機會。

    「你……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在這種狀況下,也還能集中精神玩游戲呀—~!?」

    「嘿,空降什麼的,在來了這個世界后也不知道試過多少次了……早習慣啦。」

    如此向史蒂芙做出回答的空,臉上也還是一副得意的酷帥表情。

    盡管從以前開始就很想玩玩看,但因為是家里蹲而無法玩上的游戲。

    也就是說,空和白正興致勃勃地進行著「極限國際象棋」的游戲。

    ——所謂的「極限國際象棋」……

    是指在空中、懸崖、水中和云霄飛車……總之就是在危險的地方進行的國際象棋比賽。

    就只是這樣而已。

就連勝負也毫無關系。

僅僅是這樣的、但同時卻是唯一不可侵犯的規則!

    保持著酷酷的表情!以上!!

    「真、真不愧是主人……不……雖、雖然在場的各位觀眾也差不多啦……」

    「就是這樣呀!!為什麼——氣氛反而變得更熱烈了!?被訓練得太厲害了吧!?」

    連吉普莉爾也發出感嘆,史蒂芙也懷疑是否有點不正常的達到上限值的「情感刻度計」。

    這種現象所意味的,是連自由落体運動也能當作享受,並且狂熱地追捧著帆樓的歌曲和舞蹈的觀眾們。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完全沒有停過手的空在內心暗笑著。

    機凱種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現場的氣氛降溫……!

    從對空的求愛行動來判斷,他們很明顯是還沒有徹底理解「人心」!!

    ……況且,就連史蒂芙也難以理解的人心,

    因此——他們只有經過不斷的反復嘗試和出錯,根據他的反應來逐步進行修正。

    剛才被抹去的地面,恐怕也是他們同時懷著「給空等人制造障礙」和「觀眾的恐懼感」這兩個目的而進行的測試。

    但是,空在第一次的「演出棋」中已經展現了無與倫比的恐怖——並讓他們「安下心」來。

    事到如今,就算是地面不見了還是天塌了下來,觀眾都只會將其認識為演出效果之一。

    就這樣一次接一次地打著啞炮的愛因齊格的手,又再次伸向發光的棋格——

    「呵呵~?你又下了壞步,這次究竟要讓我看怎樣的啞炮呢~?」

    面對以充滿諷刺的、極力表現出嘲笑的聲音作出挑釁的空——

    「‘親愛的人’啊……我們並沒有小看你。你的强大,至今依然在理解范圍之外。」

    但是做出回答的愛因齊格的笑容和聲音……都非常的溫柔。

    「不過能不能請你也別太小看機凱種了呢。正如剛才宣言的那樣,讓你利用也只是暫時性的期間。」

    正因為如此,空和白的脊背也不由得滲出了冷汗。

    「——我們機凱種,不管是什麼對象,只要存在就能做出對應。」在宣言的同時,愛因齊格——不,並列的超越機械所下的「演出棋」。

    「沒有際限,沒有界線——沒有盡頭,以此達到超越的境界。」

    景色基于機凱種的解答重新構筑,在恢復了天地的演出會場中,空思索起來。

    ——沒有問題……機凱種本來就是「弄錯人」了。

    只要還沒意識到這個誤解,就算機凱種的演算速度超出了預料。

    甚至即使超過了無限速!機凱種,在空和白的面前——是絕對無法取勝的!

    但是看到愛因齊格加深了確信的笑容,空的腦海中也掠過了一抹的不安——

    就在那一瞬間————!!

    ……嘶啦~嘶嘶啦啪啦啪啦~

    「…………咦咦?」

    在正常地恢復成原本的現場演出會場的正常舞台上——

    只有帆樓的服裝伴隨著非同尋常的不自然聲音破裂了開來。

    ……………………

    「呵、呵呵呵……無話可說了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親愛的人,啊——!!」

    大概是把空他們的沉默當成了驚愕,愛因齊格高聲大笑著這麼吼道。

    本來甚至是被估算為「無限超」的機凱種那超乎常理的演算力和情報能力。

    對于他們以空的「菜肴」為基礎,從許多偏門得不能再偏門的情報中計算出來的這一步棋——空給予了承認。

    「……啊啊,原來如此。確實是相當准確。是一步很不錯的棋啊……」

    完全沒有停下在棋盤上下棋的手,還坦率地說出了贊賞對方的話語。

    但是——「還是太嫩了點」——本來要接著這麼說空的台詞——

    「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喚噢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卻被如雷貫耳的歡呼聲,以及只有在突破極限時才會發光的「情感刻度計」代言了。

    「為、為什麼啊……假說應該是完美的才對——那怎麼可能——!?」

    那應該是愛因齊格——不,是機凱種全機通過並列計算得出的解答吧。

    那一著棋結果還是打了啞炮的事實,令伊米露愛因和全機都發出了愕然的喘息聲。

    「嘿嘿……呼哈哈……啊~哈哈哈哈!我對你的驚訝可說是了如指掌啊!?」

    在展露出像范本般華麗的三段笑之后——

    「因為服裝的破損,只要繼續跳舞的話就連露出(裸体)也要解禁!這也就相當于偶像生命的斷絕!!」

    然后,無視了史蒂芙半眯著的眼睛,空繼續熱切地講述著。

    「就只能停止跳舞了。現場演出必須中斷!‘情感刻度計’也隨之降低——但是……」

    在這里停頓下來的空向愛因齊格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並不是這里。瞄准的目標是在‘那之后’——那就是在服裝破損后也繼續跳舞的情況,沒錯吧!?」

    ——全都被預測到了。

面對這個事實,愛因齊格頓時無話可說,只是發出驚愕的喘息。

    目睹了空和機凱種、人和機械之間的熾烈交鋒!吉普莉爾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假如存在著絕對零度以下就應該是這種眼神的史蒂芙。

無視這一切的空繼續說道:

    「如果帆樓像一般神靈種那樣不懂得什麼是‘羞恥心’的話!以全裸的姿態跳舞什麼的,不管怎樣觀眾都會敬而遠之,導致‘情感刻度計’的下降——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吧!?這個著眼點本身是很不錯的啊。就讓我好好稱贊你這一著華麗的‘雙重拘束’吧,變態帥哥同性戀機械人!」

    ——停止跳舞會令觀眾產生不滿情緒,但繼續跳舞也會令觀眾敬而遠之。

    的確,他們的理解能力的進化的確超出了預料,果然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

    「不過還是太膚淺了,哲學的機械啊……這種程度的事態,你以為‘P(制作人)’不會考慮到嗎!?」

    聽了空的這番話,包括愛因齊格在內的全体機凱種都同時看向舞台。

    只見那不自然地被破碎撕裂的服裝……在那服裝之下——!!

    是身穿滿載著惡意的微小面積的泳裝,繼續在台上唱歌跳舞的帆樓的身影……

    相比起服裝被撕破的事實,反而是被人們看到這身泳裝更覺得難為情吧。

    目睹了她拼命拉起被撕破的服裝,一邊盡量設法遮住身体一邊繼續跳舞的樣子——

    「……嘿,的確沒錯。如果是原本的帆樓,或許就算是光著身子也會繼續跳舞吧……」

    空像是在作總結似的,將自己的深謀遠慮揭示了出來——沒錯!

    「因此,我就特意布下了比裸体更令她難為情的機關……就連帆樓也沒有自覺的、因為羞恥心而困惑的姿態!那才是讓現場氣氛進一步升溫的場面啊!!Do you understand!?」

    (插畫)

    面對無言的低下了頭的機械們,空他們卻感覺自己確實聽到了——

    ——好深奧。

實在太深奧了。

    此等程度的深淵式的理解,我們真的有可能達到嗎……

    無限成長的機械,其自負似乎稍微發生了動搖一但是,如同恍然大悟似的……

    「……!呵呵呵,果然不愧是‘親愛的人’……不過先請你訂正一下吧——!!」

    看向頭頂后似乎察覺到什麼的愛因齊格,從絕望的深淵中復活過來,大聲喊道:

    「這一著並不會以‘雙重拘束’告終……因為這是‘三重拘束’啊——!!」

    沒錯,雖然只是一點點一但「情感刻度計」還是在慢慢地衰減著。

    面對察覺到其中意義的令人恐懼的超越機械,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沒錯——如此的福利還是過于「豐厚」了……!!

    脫衣——那就只有在「意外事件」的狀況下才能點燃現場的氣氛!

    就像若隱若現的小褲褲是剎那的幸福才顯得尊貴那樣!就像完全暴露的小褲褲會令人興致全無那樣!

    理解了這個深刻道理的機械已經意識到——空他們不得不打下一步棋。

    那就是將帆樓的服裝恢復原狀的「演出棋」。

打出在臨近終局時的壞步,打出將會招致絕望性的不利局面的一步棋!

    但是那個棋格,那個位置。

卻足以令空和白互相打眼色作出這樣的斷定。

    ——那是「必敗的一著」……

    一旦下這步棋就絕對無法避免被將,就算再怎麼垂死掙扎,剩下的就只有平局——亦即敗北。

    通過對狀況加以利用,從雙重拘束進一步轉化成三重拘束。

    對于他們的這種對應和發展,空認為的確相當的驚人並致以贊詞和敬意,于是開口道:

    「……啊啊,看來這一局,我們就只能輸掉了。」

    他坦率地承認了敗北,在將棋子移動到發光棋格的同時——

    「所以,就以下一局的勝利作為妥協點吧——准備好了嗎,白?」

    聽到這句似乎別有深意的話語,白無視了露出訝異表情的眾人……

    「……嗯……我們要、一起去找……新的、希望???…已經約定了、哦?」

    「——嗚~這是多麼体貼的妹妹啊!?哥哥真是太幸福了吧!!」

    面對微笑著點頭的白,空像是强忍著眼淚似的把棋子移動到發光的棋格上。

    打出了決定這一局的敗北的「演出棋」。

    ——與此同時。

    踹開椅子向前奔出的空和白的初速——已經超越了光速。

    目睹了意味著「放棄游戲」的這個行為,所有人都產生了那樣的錯覺,而且也沒有可以用于理解的時間。

    比空的「演出棋」被反映到周圍的景色中還要快,而且是超快,比什麼都更快!

    帆樓的服裝逐漸被修復——不,應該是逐漸被切換成下一曲用的服裝——緊接著!!

    ————……嘶啦~嘶嘶啦啪啦啪啦啦啪啦~啪啦~~

    帆樓的服裝發生破裂時的不自然聲音——如今變成十四重奏回響了起來。

    「「「………………………………咦?」」」

    機凱種女子組的十二機,再加上史蒂芙、吉普莉爾兩人——險了白以外的所有女子的衣服……

    只留下襪子和吊襪帶之類的東西(重要的部分),其他的都像粉塵般被撕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一拍之后,機凱種女子組全機的面前都各自出現了一個怪異——

    「——【恐怖】……呀啊!?」

    那正是以慈愛的目光死盯著她們的裸体的、只穿著一條即使無風也在輕輕飄動的兜襠布的肉團。        .

    沒錯……那俗稱為「初瀨伊野」的災禍般的邪惡,現在每一機的面前都各有一個。

    總數為十二個——雖說是演出,但面對這出現在眼前的惡夢,在發出悲鳴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空用手機,白則用平板電腦,滑過了伊米露愛因的——「胯下」!攜帶著通過連拍攝影捕捉到的圖像,已經朝著下一個目標進發

    ——好的,犯規了~各位是不是會這樣想呢?

    無修正的低角度近距離特寫,肯定一下子就要被FOFA罰紅牌遭到停賽處分了。

    BUT但是然而不過!——否。

答案是否定的!

    別說是亮紅牌,簡直連裁判員的哨子也不會被吹響!究其原因——!!

    「主、主人!?這、這神秘的亮光一一究竟是什麼樣的構造呢!?」

    「雖然有很多需要吐槽的地方——但為什麼我會被脫掉衣服呢!?」

    沒錯,吉普莉爾所問到的(史蒂芙就姑且無視了)浮現在女子組身上的「亮光」——

    全方位,從任何角度看也都恰到好處地遮擋住關鍵局部的亮光!

    這都因為得到了非歐几里得几何學式的可靠性——「神秘光先生」的出征!

    的確,如果這是「馬賽克先生」的話,或許反而會有某種不合規的感覺吧。

    但是「神秘光先生」是可以在地上波播出的!因此在這里應該是確定性的健全!!證明完畢!!

    ……于是,空和白所挑戰的是——

    離已經確定敗北的第七局結束為止,最低為3.2秒,離第八周開始的時間是8秒,總共是11.2秒!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邪惡的虛像不被映照出來的角度和構圖盡數曝光!

    十四人份,一張以上!將新的希望收納到攝像頭中,重新回到座位上

    能做到嗎?對于這樣的自問,空和白互相交換視線,笑著將其斷定為「愚蠢的問題」。

    准確地將針線(快門)穿過無數聳立的針孔,射中在那之后的靶子(菜肴),盡管是極難辦到的事情——

    就只管去做吧,「  (空白)」是一定能做到的——!!

    …………

    「好、好啦~……那麼第八局,雖說贏定了,現在就開始吧……呼、哈……」

    「……反、反正是、對方……先下……而且是……‘演出棋’……呼、呼……!」

    ……正好是11.2秒。

兩人以完成了大業般的表情坐回到桌子旁,氣喘吁吁地說道。

    但是他們的手卻依然毫不含糊,針對開始進人第八局的空和白的「勝利宣言」——

    「——【命令】以最高速度下‘演出棋’,快打吧。」

    「什麼……!?貴機究竟在說什麼啊——!?」

    但是愛因齊格就連吃驚的時間也沒有,伊米露愛因的事務性聲音就傳了過來。

    不,除了愛因齊格以外的全体機凱種都在狠狠地盯著他發出同樣的命令。

    「‘親愛的人’啊……這就是‘以下一局的勝利作為妥協點’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嗎——!?」

    面對似乎終于察覺到自己意圖所在的愛因齊格,空無言地暗笑起來。

    沒錯——為什麼要制造這樣的演出呢?

    不……這當然是為興趣了。

不過在興趣之余能得到實際收益不是最好的嗎?

    就算稍微提高點難度,就算要制造出「障礙物(伊野)」——其實際收益,就是這個了。

    「【表決】十二機贊同,以最快速度下‘演出棋’,對觀測避忌物体X的永久排除,破壞,殺害。」

    「全機,這是個圈套!這個演出沒有必要反打回去!!那會讓機凱種陷入不利的——」

    「【警告】被‘主人’以外的人看到身体是万万不可的。要是看過來就立即將‘全連結指揮体’的視覺器破壞。十二機贊同,最終勸告——以最快速度下‘演出棋’,命令,盡快!」

    理性的愛因齊格的主張,卻完全得不到機凱種女子組的采納。

    跟事務性的口吻相反,伊米露愛因明顯失去了冷靜——或者說已經暴怒了。

    ——煽動機凱種女子組的羞恥心,讓對方首先打出壞步。

    本來覺得這是個風險相當高的賭博。畢竟首先連機凱種有沒有羞恥心也很值得懷疑。

    但是,不管逃到哪里都會追過來的隆隆肌肉,蠢蠢欲動的十二只怪異。

    要是被單穿一條兜襠布擺出曬肌肉姿勢(重點是在乳頭上)的肉團,用慈愛的眼神死盯著的話。

    就算是機械,只要有心的話——不,就算沒有心也一樣!

    就連花草樹木都會枯萎消散的自然規律!想必定會讓她們產生那樣的想法……沒錯。

    ——不管怎樣,首先必須將這東西排除掉——!!

    但是……看來那根本不是什麼賭博。

    她們似乎有著明確的羞恥心,而且——即使有「神秘光先生」的存在,也拒絕被愛因齊格看到身体的機凱種女子組,只是平淡地接著說道:

    「【表決】全機一致。立即‘剝奪全連結指揮体’的控制權,暫時由本機來負責操作。」

    這正是機凱種針對宇宙意志所拒絕的肌肉体展開排斥行動的統一意向不,是決定。

    「嗚噢——噢噢噢!全機!不要這樣!務必三思而行嗚噢——噢噢!!」

    愛因齊格的抵抗毫無意義,他的手已經毫不猶豫地將棋子移向最初亮起的棋格上。

    同時——反映著機凱種女子組的意志的「演出棋」……嗯嗯……

    ……那個……怎麼說呢。

    那十二只怪異的虛像,全被某種不堪用文字描述出來的恐怖方法名副其實地「慘殺」了。

    在反射性地讓白的視野集中到棋盤上才勉强抗拒了視認的光景中——

    「【微笑】請盡管放心,這是演出。」

    裸体上被濺上了血——肯定是類似血的什麼東西——的伊米露愛因輕聲沉吟道。

    過了一瞬間,就在全機的「神秘光先生」逐一剝落並恢復成原來的女仆服的時候

    「全機!難道都出現思考異常了嗎!?竟然用取勝機會來交換貴機們的區區裸体什麼的!?」

    真的几乎被嚇到了的空和白,在內心向這樣大喊著的愛因齊格表達了感謝。但是——

    「【通達】全機通告‘全連結指揮体’,馬上自毀,馬上自爆。傻瓜,笨蛋……以上。」

    雖說是機械,但是針對他用「區區的」來形容淑女裸体的罪行,女子組代表(伊米露愛因)向他委婉地表達了「去死吧」的意向。

但是……果然罪人還是因為對自己所犯的罪行毫無自覺才成為罪人的嗎?

    「為什麼啊!?如果是本機的話,裸体什麼的要看就隨你們看——」

    邊說邊脫起衣服來的愛因齊格——突然間從空和白的視野中消失了。

    「【訃告】棋手機發生事故,遺憾。游戲將由本機繼承,繼續進行不存在障礙。」

    就像從一開始就坐在那里似的,伊米露愛因代替愛因齊格坐到了桌子前。

    ……也、也好啦,反正本來對弈的對手就是「機凱種」一一亦即互相連結的全機。

    就算更換了棋手,對弈的對手也是一樣的,並不算是違反規則……但比起這個——

    雖然還是無法視認,估計果然還是被伊米露愛因踢飛了吧。

    對這次並沒有插進牆壁、而是陷進了牆壁上的凹陷中的某人的安危閃現出一瞬間的憂慮——

    「……貴、貴機們……難、難道輸了也、不在乎嗎……!」

    聽到耳邊響起的混有雜音的愛因齊格的聲音,空和白總算是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沒事】‘主人’的裸体照片,就由本機來贏得,必定取勝。」

    「相對于覺悟的威勢,這動機也太糟糕了吧!?」

    在眼前和自己對峙的伊米露愛因——那種像是護國出兵般威武氣勢,空不由得喊了起來。

    但是一聽到接下來的這句話,空就立即稍微提高了警惕。

    「【推定】計算出對‘主人’有效的妨礙手段,這一局的勝利是完全可能的。」

    「………………噢?」

    那是要再一次——打出「演出棋」的宣言。

    已經打出過一次,在勝機變得相當低的現狀下,還要繼續走壞步。

    這種行動所象征的意義——要不就是有絕對自信的策略,要不就是懷著確定敗北的覺悟。

    不管是哪一方,既然說出口的是伊米露愛因,那麼不光是空,就連白也開始警惕起來。

    ——伊米露愛因。

    在難以掌握其要領的機凱種當中——她更是空唯一未能看透的機体。

    她並沒有向空發起求愛攻勢,但也沒有遠離,一直都貫徹著中立或者旁觀者般的立場。

    包括這個特異性在內,在令人感到詭異的異質機械中也顯得特別異質的少女。

    在如同人偶般端正的臉上浮現出微笑。

    以豎琴般動人的聲音,說出口的話一一

    「【事實】‘主人’是處男。」

    「啊~說的沒錯啊!什麼嘛,這有什麼不好嗎!?」

    是首先讓空因為渾身脫力而大喊起來——

    緊接著一一再將他推下地底深淵的話語。

    「【必然】對女性沒有免疫力,但是關心度非常高。根據每次求愛行動中所表現出的重度困惑情緒已經得到印證。再加上針對‘主人’喜好的容姿和屬性都已經實現了高精度的特定。」

    每說一句話——不妙。

    每多說一句話——不妙,不妙啊。

    空臉上的血色正在逐漸褪去——不妙,不妙不妙不妙非常的不妙!

    在充滿焦躁的頭腦中,空心想:小看她們了!真的、要被打出最惡劣的一著!?

    盡管空勉强抑制住內心的動搖繼續下棋,但是伊米露愛因——

    ——在確認到發光棋格的瞬間,就馬上以行云流水之勢將棋子移上去。

    講述了自明而不變的真理,再下了「演出棋」——也就是說……

    「【結論】‘主人’只要被送上大量的美少女就會‘無棋’……無法繼續游戲。」

    要是被女生以性相逼的話,肯定就無法集中精神游戲了吧一!?是這個意思嗎……

    …………啊啊?

    除了伊米露愛因和空兩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几乎想發出這樣的疑問聲音。

在這啞然的狀況下——

    空確認到自己周圍浮現出許多看似獸人種少女的輪廓。

    「可惡,被算計了!!白,在下一次‘演出棋’抵消之前,就只能靠你一個人撐住了!!」

    「……哥、哥……!因為那樣的、理由……變得、無法戰斗……真的、好嗎……!?」

    獨自一人發出悲痛叫喊聲的空,卻遭到了代表全員意志的白的抗議。

    喂喂,自稱最强游戲玩家的半身。

    你真的甘于這樣的現實嗎?

    面對這些疑問的視線,空卻在內心發出吶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啊!?

    啊~是嗎。

處男就是我的錯嗎,難道就真的那麼罪孽深重嗎!!

    被美少女色誘還能保持明鏡止水狀態的男人,要真的有也肯定是大徹大悟的境界了吧!

    無法繼續戰斗是不可避免的!就在空作出如此斷定並開始思考次善之策的時候,在他的周圍——

    「制作人先生!今天您也辛苦了呀~!」

    「那個那個,我呀!其實已經先去洗過澡了呢……!」

    「今天,也拜托您在里面好好的……給我多上几課哦!」

    將伊米露愛因的想象情景反映出來的演出特效被構筑完成了……沒錯。

    「【確信】偶像‘P(制作人)’的願望,以‘潛規則’的懇求實施妨礙和拖延,極其有效。」

    爭先恐后地催促著空跟自己「做那個」的獸耳少女,四十八名的……偶像。

    ————

    …………嘿……

    「啊~真是太無聊了。害我空焦急一場呢……真是的,嚇死我了嘛。白,繼續吧。」

    「……嗯……這個……的確、會變成這種結果、呢……」

    然而面對這一幕光景,空只是發出一聲嘲笑就重新把精神投入到游戲中了。

    除了白以外的全員——都各自發出了驚愕的聲音。

    「主、主人!?您、您是不是感覺不舒服,是、是疲勞過度了嗎!?」

    「你呀——我看根本就不是空吧……!?你究竟是誰嘛——丨?」

    「不管怎樣你們都有意見嗎!?你們究竟想要我怎麼做啊!?」

    吉普莉爾以顫抖的聲音擔憂著空的身体狀況,而史蒂芙更確信了他是冒牌貨。

    空發出吼叫聲——心想:啊啊,確實沒錯,這個著眼點的確很好。

    但是卻弄錯了「狀況」。

而且——還是令人極不愉快的方向!!

    「精通P(制作人)之道的我,還去搞潛規則?向自己培育的偶像下手?」

    在這麼說的同時,空看向精准地踩遍了空的地雷的伊米露愛因。

    身為P的尊嚴遭到了侮辱——如此吼叫的空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

    「竟然把我當成了會做那種連畜生也不如的低劣行徑的家伙……?也太小瞧我了吧,機凱種!!」

    震撼了周圍的大氣,更令被神風吹過的人們的喉嚨發出了驚愕的呻吟。

    雖然的確是抱著玩的心態開始的「P(制作人)」業,但空和白在「玩」的時候,無論何時——

    ——都比真正做的時候還要認真!

    在讓全員都重新想起、或者是理解過來之后,空握著棋子高高舉起的拳頭——

    筆直地——落在了「發光棋格」上。

那一著「演出棋」的棋子落在棋盤的響聲……

    將伊米露愛因她們的驚愕留在后台,然后——

    「大家——!!是不是都很開心呢————!?」

    帶著爆音的四十八名獸耳少女們的歡聲,在舞台上響起。

    伴隨著騰起的色彩斑斕的爆煙,從空的周圍被轉移到舞台上的四十八名獸人種偶像。

    對于她們的突然出現,觀眾——不,就連帆樓也一瞬間驚訝得僵住了。

    但是,看到她們以流水般的自然動作在帆樓背后跳起舞來的樣子——伴舞女郎。

    面對超高質素的美少女偶像們的大量出現,理解跟上變化的觀眾們的熱烈氣氛——

    「那個!?剛才!剛才!應該也可以把我的衣服恢復過來的吧!?對吧!?」

    沒錯,「神秘光先生」過了法定下班時間也依然在加班中。

    雖然也同時傳出了令人回想起史蒂芙和吉普莉爾依然是裸体狀態的叫聲。

    但卻沒有人理會她們。

就連同樣是裸体狀態的吉普莉爾,也默默地注視著繼續下著棋的空和白。

    巧合的是,和空他們相對峙而不停地挪動著棋子的伊米露愛因,也在臉上浮現出同樣的感情。

    ——驚愕,困惑,疑問,這些感情都正在不斷地加深。

    「為什麼要特意將你生成的偶像們安排為伴舞女郎呢?」沒有停下對弈中的手,空替她們說出了這些感情的理由。

    經過帆樓的服裝破壞后的一連串變化,「情感刻度計」已經提升到了上限值。

    由于機凱種的兩次「演出棋」,這一局又几乎確定為空他們的勝利了。

    明明如此,為什麼還要反打一著本來沒有必要的「演出棋」呢——而且——

    「在此之上,為什麼會失敗了呢。你的表情像是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沒錯吧?」

    「————【肯定】……無法理解……!」

    隨機出現的「演出棋」——壞步,當然是越接近棋局的終局越是致命。

    將機凱種們下的兩次壞步一筆勾銷,更反過來讓空他們陷入不利狀況的空的壞步。

    但是——在棋盤上,轉眼間又馬上變化為空他們占據優勢的局面。

    是的——明明下了壞步,卻依然——

    在超越了機凱種的空他們面前,伊米露愛因發出了困惑的呻吟聲。

    ——國際象棋,是最具代表性的二人零和有限確定完全情報游戲。

    但是,這個游戲卻由于「隨機」發光棋格的介入而變得「不確定」。

    正如空的宣言那樣變成了「最惡劣的壞步的預測」——將演算復雜化到了極限的程度。

    什麼時候可以下?就連這一點也無法准確估計出來。

    要下在哪里呢?被對方知道自己下棋位置的風險非常大。

    真的要下嗎?讓對方推測自己下棋的位置,然后再反將一軍嗎。

    如此,具有十的一百二十次方的可走棋步的國際象棋,此時就達到了「無限近似值」。

    但是,最大的問題——應該不在于這方面吧。

空笑著繼續說道:

    「到現在為止是下了八局,走了七百多步棋。但你們還沒能將我們的棋路解析出來……不——」

    在這里停頓下來的空——究竟將機械的心理分析透徹到了哪個程度呢?

    無論是作為游戲玩家還是作為人都感到振奮不已的挑戰的確認之詞——如今正從他的口中吐露出來。

    「越是解析我們就變得越强……最大的問題是無法理解這一點,是嗎?」

    ……一瞬間。

    盡管只是不足剎那的短暫時間——伊米露愛因的手,的確是……停住了。

    那正是全機——包括埋在牆壁里的愛因齊格——也名副其實地僵住了的證明。

    目睹了這意味著自己在挑戰中取得了勝利的證明一一空開始想象著機械們的思考。

    的確,這是一個由于其不確定性而變成了極度演算困難的游戲。

    但是,既然如此,在同樣的條件下——難以預測這一點對空和白來說也是「彼此彼此」的。

    無論以任何存在為對手,都能通過反復的解析和對應——實現無限成長的種族。

    為什麼——會單方面地持續敗北,所有的對應也都被對方超越了呢——!?

    大概就是這樣吧?空「啪嗒」的下了一步棋,說道:

    「就是因為機凱種‘是那樣的種族’啦,所以根本就不是‘彼此彼此’的狀態啊。」

    他若無其事地吐出了令伊米露愛因她們同時震驚得瞪大雙眼的發言。

    說出來了——終于說出來了。

明知道這種「歡喜」會被對方解析,但還是覺得「那樣就好」。

    空在心中——趾高氣揚地喊著「好!全部都看透了!」,擺出緊握拳頭的勝利姿勢。

    待會儿得向白炫耀一下,就算被她厭煩也要炫耀一下。

    大概是察覺到空作出這個決定的跡象吧,白已經半眯著眼睛——

    「……‘我們機凱種,不管是什麼對象,只要存在就能做出對應。’……」

    一字一句地將愛因齊格說過的話復述了出來。

    然后,兩人停下手,心想——這里面並沒有任何的虛假。

    本來的話,她們應該是就連「  (空白)」也不知道能不能贏上一次的强大對手。

    然而這令人恐懼的種族,卻存在著唯一可以鑽的空子——「破綻」。

    本來的話……這一定是根本不存在的、致命的「破綻」。

    ——〈將軍——勝利者「(空白)」三勝。〉

    在國際象棋棋盤的報告音響起的期間,空——宣告道:

    「如果是‘不存在的東西’,就完全沒有辦法對應了吧……?」

    宣告帆樓的第八曲結束的聲音響起,在等待下一局開始的……短暫時間里。

    面對機凱種們像是在詢問空這句話的含義的沉默,空和白——

    「這麼說吧~如果機凱種是正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我本來估計即使是‘  (空白)’也沒有多大的勝算呢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機凱種、是……太强、了……」

    為了盡量多休息一下,兩人以仿佛要溶化掉似的脫力聲音回答道。

    「——既然是能殺死‘最强’的存在,單憑我區區的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平局的吧。」

    沒錯,空從自己單獨進行的最初一戰開始,都一直懷抱著這樣的違和感。

    這個現在已經變成了確信的疑惑,空則以奶酪般的癱軟聲音和表情

    ——說出了這句令吉普莉爾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啞口無言的話語。

    「機凱種,你們是不可能做到的。殺死阿爾特休的——根本不是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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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7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7 PM 編輯

第四章 希望性觀測

    ——那是五天前,在艾爾奇亞城的王座之間。

    自己的主神,最强之神,戰神。
在詢問機凱種究竟是怎樣將他殺死的第一翼(阿茲莉爾)面前——

    「‘不明’——否,訂正一下……恐怕機凱種並沒有真正地討伐了戰神。」

    沒有把不斷膨脹中的第一翼的殺意放在心上,愛因齊格作出了這樣的回答……繼續說道:

    「再次訂正一下。本來要討伐他的概念——將他「殲滅」什麼的,從原理上來說就是不可能的。」

    然后,愛因齊格所敘述的,是六千年前的一個假說。

    機凱種在戰神面前進行的考察,亦即「什麼是神」、「什麼是神髓」的假說。

    獲得自我的概念,擁有意志的法則。

本來不可能存在的、也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以這種不合理對「最强」的「概念」進行了驗證。

這個假說的結論——如下。

    ——「所謂的最强,就是正因為是最强,所以最强」。

    這一恒真命題就是「神」,亦即「神髓」。

    既然如此,在被稱為最强的神髓面前——力量的大小根本是毫無關系的。

    重復無限的對應變得無限强大……擁有達到相對性最强的可能性的機凱種。

    即使如此,要超越最强這個概念……超越絕對性最强什麼的,從原理上說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們就只是破壞了存在于遙遠彼方(高次元)的……以物理方式存在的‘神髓’——但是……」

    那樣一來,概念的顯現就會暫時停止——並且推定可以使其進入非活性化狀態。

    「就連這一點為什麼能成功做到,直到現在也依然‘不明’……以力量取勝本來應該是毫無意義的。」

    ——那麼究竟是如何成功將戰神的神髓破壞的呢?

    這個記錄,事實上是等同于喪失了。

    ——以規理和法則、甚至連事象也在每秒鐘發生變動的「最强」為對手。

    七百零一体的機械憑著對抗未知用戰斗算法,只是在不斷地重復著對應的過程。

    不光是自己不理解,就連推定也無法做到的未知——繼續以未知的狀態進行演算。

    不斷積蓄起來的龐大的理論破綻——依然保持著破綻的狀態繼續進行抽象演算。

    就連反理論演算——也以達到了無限分之一秒的對應速度反復進行著……

    如此,包括愛因齊格在內勉强以重大損毀收場的二十八機。

    無論是記錄還是思考都發生了破損和破綻,喪失了意義,在時間順序也變得模糊不清的狀況下——

    只是……觀測著世界一點點地被逐步改變的過程。

    神髓破壞似乎獲得了成功……光是根據狀況做出這樣的推斷……就已經是極限了……

    因此——愛因齊格注視著第一翼(阿茲莉爾)回答道:

    「如果你問的是如何擊敗他,那我們也無法回答。但如果你要問是怎樣殲滅他的話,我就可以這樣回答你。」

    「……我們根本沒有殲滅他。因為要殲滅不存在的概念,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概念並不存在。

就只會對定義加以改變、包含、變遷……又或者陳腐化而已。

    只要「名為最强存在的幻想」沒有潰滅,那個概念就絕對不會滅亡。

    「……因此,本機是如此推察的。」

    假如是絕對不會潰滅的概念——想念、思念、生命的話——

    「正如現在‘意志者’的再次到來一樣,‘最强’大概也有可能會再臨世間吧。」

    由于唯一神和「星杯」的關系,新的神是不會再誕生了。

    戰神的「神髓」也不會再次活性化一一第一翼(阿茲莉爾)如此反駁道。

    「我並不是說戰神會再次復活,而且現在的‘意志者’已經變成‘空’了。」

    如此回答的愛因齊格,不可思議的……懷抱著確信。

    破綻的記憶,戰神臨終時的身姿——他應該都是以此作為根據的吧。

    「……擁有與‘最强’同一的異名和形態,會再次到來……我說的是這個意思。」

    ■■■

    ——在由于極限的集中而導致空氣也發出傾軋聲的后台中,響起的是互相交錯的下棋聲。

    還有臨近高潮的現場演出——朝著第十一曲的終演邁進的音樂和歡呼聲……還有——

    ——〈將軍——勝利者「(空白)」五勝。〉

    「好嘞!這樣就是五勝六敗!還有兩次,我們就完全勝出了!!」

    「……哥、哥……稍、微……讓我休息、一下……累、死了……」

    盡管棋盤的報告音宣示了勝利,處于重度疲勞狀態的空和白卻發出這樣的聲音。

    全數十三曲,全數十三局——也就是說,剩下的兩局要連續取勝。

    那是令機凱種的全觀測器都解析為「充滿確信」的聲音。

    「好啦,史蒂芙!!差不多到最后的4幕間’。MC,你可要好好干哦!?」

    「……‘情感刻度計’可一直都保持著上限值耶?就算留空五分鐘也——」

    「你啊,接下來的那兩曲,可是直到最后結束也不間斷的頂級高潮曲啊!?」

    「……反而、應該說……要比之前、更進一步……保持會場的、溫度……!,

    「光說不做的人可真是輕松呢!這次到底要讓我暴露什麼樣的丑態——唔咕!?」

    「這件棱角分明的布偶服,我想一定就是為了‘演出棋’而特意准備的啦!」

    「YES,吉普莉爾!來,幕間GO史蒂——芙!!」

    「……自報姓名……稍微偏向‘杰~頓’的音調……‘芙’……就不發音、的感覺……!」

    「那樣究竟能保持什麼溫度——好重!太重了耶!?這東西不是鐵做的嗎!?」

    「唔?想象得過于真實了嗎……不過別在意啦,GO史蒂——芙!!」

    沒有理會他們的喧嘩,機凱種們只是在默默地思考著。

    空所說的話——「不存在的東西就沒有辦法對應」——

    兩人那異常的强大,感覺就像跟那天對第一翼(阿茲莉爾)說的話重合了起來。

    不存在的東西……概念。

    就連是怎樣擊敗的也不明不白,正如空所說,擊敗他的甚至不是機凱種的概念。

    無論機凱種如何憑著對應變得如何相對性的强大,那也是必定是凌駕于其上的絕對性强大。

    假如當初確信著必定會以不同名字、不同形態再臨世間的「最强」——也就是「(空白)」的話。

    ——假如「意志者」和神秘少女(白)融合起來的這個形態,就是預感到的最强的話——

    「正如‘親愛的人’所說……也許,憑機凱種是贏不了的吧……」

    無論是國際象棋,還是現場演出。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空是「意志者」和他達到「最强」的境地,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矛盾!

    如果不能證明空是「意志者」就是敗北,而自我證明是不可能的——?

    「絕對沒有那回事!我說的沒錯吧?‘親愛的人’啊——!?」

    ——是可能的啊。

盡管方法並不明確。

    是詭辯,還是圈套呢。

是想讓機凱種闖進無法反證的理論迷宮之中嗎——但是!!

    不管如何,空構筑了以敗北為前提的游戲。

只有這個是絕對不可能的!

    更何況這是愛的挑戰函——他們提出「試著戰勝我們吧」的挑戰,難道要回答「我們做不到」嗎——!?

    【——向全機詢問!!那樣的家伙有資格接受‘親愛的人’的愛嗎!?】

    【【【否定!!否定!!否定!!】】】

    對于愛因齊格震撼靈魂的咆哮,共有著思考的全機都熱烈地作出響應!

    【向全機下令——揭示出勝利的方法!必須排除万難不擇手段實現這一目標!!】

    然后,在他們以近乎時間停止的速度在「連結体」內交換著考察結果的期間一一忽然。

    「……【明白】……雖然不太情願,但是沒有辦法,現在執行。」

    像是很遺憾似的這麼嘀咕了一句,朝著舞台方向邁出步子的,是伊米露愛因。

    ——盡管跟「連結体」相連接,卻並沒有共享自己的思考的機体。

    因此,其發言和行動的意圖就連機凱種們也不知情的伊米露愛因——

    站在穿上鐵制布偶服而無法動彈、不時發出「嗚嗯」的氣悶聲的無名女性身旁——不。

    「【報告】由本機來接替MC。‘主人’……請你同行。」

    就像除了空以外就看不到其他人似的,她停下腳步這麼說道。

    「【確認】並未設定禁止包括本機在內的游戲玩家登上舞台的行為,因此不屬違反。」

    ……的確是呢,愛因齊格這麼想著,空他們則眯細了眼睛。

    但是就算登上舞台又能做些什麼呢?不——非但如此……

    「我們?登上舞台?哈哈~是打算通過精神攻擊來達到殺害勝利的目的嗎!我拒絕!!」

    「……群眾……視線……人,有好多好多?……身体、會不停顫抖顫抖顫抖……!」

    沒錯,讓空他們同行什麼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盡管目睹了光是想象就已經開始顫抖的兩人的模樣——但是……

    「【告知】總的來說只要贏就好了。那麼非常容易,如果只是贏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做到。小菜一碟~!」

    ————什麼?

    機凱種和空他們聽了這句話都露出了探究這句發言的真正意圖的眼神。

    但是伊米露愛因卻像是很不情願似的,但也正因此而說出了帶有真實味道的發言:

    「【選擇】同行拒否。那麼這樣也可以,本機將獲勝,結果是一樣的。」

    ■■■

    伊米露愛因的目的,就連空也無法猜透。

    正因為如此,空想定了最惡劣的情形——判斷出自己應該站在能阻止她的位置上。

    然后,以「如果和白一起的話」作為條件應允了同行要求的空,卻擔心著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了。

    首先提出同行要求的——是伊米露愛因。

    ……真的能阻止嗎?不,在那之前……

    「‘嗚————————————’」

    把開始議論紛紛的觀眾們的無數視線和聚光燈都集于一身——

    在舞台中央像是在宣告自己處于「靜音模式」般振動起來的空和白,正懷抱著一個懸念。

    ……首先……自己究竟能不能動起來呢……!?

    正當兩人為自己的振動頻率差不多要突破KHz領域而陷入苦惱的時候

    對于在會場內響起的聲音,以及接下來呈現在眼前的光景,空和白,包括會場上的所有人。

    都被深深吸引了目光……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像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寂靜無比。

    ——那是像雪中花一樣的少女。

    如同重疊了無數層的白玫瑰般的禮裝,從紗巾中露出來的……是菖蒲色的花朵。

    畢恭畢敬地低下了工藝品般端正的容貌,帶著音樂盒般的音色緩緩走來的「那個」——

    不……別說那個,那明顯就是不知為什麼穿著婚紗打扮的伊米露愛因。

    總之,在吸引著觀眾的目光、並且令空他們感到困惑的同時,她緩緩地站到空的身邊。

    伊米露愛因深深地行了一禮,開口的第一句——

    「【名告】本機是伊米露愛因,是‘主人’——空大人的‘妻子’。」

    ……

    …………Pardon?

    就將會場的靜寂轉變為困惑的沉默,然后接下來的第二句——

    「【謝罪】因為主人的婚外情問題而把大家卷入這樣的滑稽劇,實在抱歉。」

    ……

    …………What the fOck?

    在被斷定為滑稽劇的會場內,所有的觀眾都僵住了。

    然后——嘎吱吱……

    由于自稱·妻子的表白,觀眾們的視線就自動轉向了被確定為丈夫的空的身上。

    那像是要殺人似的刺痛的眼神,就只帶有一個疑問——「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然而,空除了淚流滿面在內心作出回答之外就無計可施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對為了維系隨時都會斷絕的意識而握著白的手的自稱·丈夫完全沒有在意。

    將神秘的「視頻」投影到舞台背面,伊米露愛因只是平淡地講述著。

    她拿出一封像是書信的東西——然后慢慢地朗讀了起來。

    「【朗讀】開始非常的突然,戲劇性的邂逅令「主人」喪失了意識,本機也相當驚愕。」

    ——啊啊,的確是很突然,簡直到了「突然也該有個限度」的地步。

    畢竟是突然電話響起來,接著王城就被破壞掉了……那樣的開始簡直是聞所未聞。

    但是被同性戀機械人表達愛意后的暈厥,可決不是什麼戲劇性的東西——那是衝擊性的啊。

    ……空在几乎消失的意識中……茫茫然地這麼想著,就像在夢中浮游的感覺。

    他沒有理會伊米露愛因的長篇朗讀,只是默默地看向投影在背后的「視頻」。

    同時,也感覺到那好像跟什麼東西非常相似——

    一呈現在視頻內的……應該是空從暈厥到復活的那個時候的映像吧。

    構圖被改變成空和伊米露愛因互相注視的那個畫面——白的身影被截掉了一半。

    接著就是空給她起了「伊米露愛因」這個略稱時的映像吧。

    加入了豐富的映像效果,看起來或許也可以當成是互相微笑的戀人的那幅畫面——白的身影還是被截掉了一半。

    接著是……在把平板電腦交給她的時候。亦即確認是否帶靜電時的映像……大概是吧?

    由于進一步增多的映像效果和裝飾,看起來就像互相握著手的樣子,所以也沒法斷定。

    總而言之,那個映像——白的身影同樣被截掉了一半,而且還模模糊糊的沒有對好焦。

    然后是信件,關于朗讀的文章方面——

    「【朗讀】然后主人就握起本機的無名指宣誓了永遠的愛。本機也馬上答應了。」

    接下來就越來越變成連自己也沒有記憶的情景——

    「【朗讀】這樣一對夫婦就成立了。本機確信自己現在正處于幸福的巔峰,報告。」

    ——終于連夫婦也成立了,空接到了報告。

    但是另一方面,空……到現在才終于慢慢理解到「現在究竟進行著什麼」。

    原來如此,這簡直是可以比拼糟糕的電影預告欺詐的、「看起來也有點像是那樣」的剪接修改視頻。

    但是一直總覺得很像是什麼東西的那個視頻,現在也終于想到了。

    那就是偶爾會在視頻網站見到的、不知為什麼被設定為全体公開的、該死的現實充的產物。

    沒錯,就是關于已婚夫婦的根本沒人想知道的情報……「二人羅曼史的開始」。

    然后再加上伊米露愛因的書信朗讀和新娘婚紗,「正在進行著什麼」就一目了然了。

    「【朗讀】爸爸和媽媽……雖然我是沒有。」

    但是,問題就在于「為什麼會進行」——

    「【宣言】本機,一定會——幸福的……!」

    然后,就像喜極而泣似的,伊米露愛因把書信收起來的姿態。

    面對籠罩著會場的難以言喻的靜寂,空擠出了本世紀最大的勇氣,問道:

    「我說……‘披露宴’什麼的,在那之前不是還有‘婚禮’嗎……不,雖然我也不知道。「

    雖然沒有結過婚,沒有交過女朋友,甚至連邀請參加婚禮的朋友也沒有的空也不是太了解。

    但是在知識上恐怕應該是披露宴的這個活動,究竟為什麼會突然開始了呢。

    面對提出這個疑問的空一一」……?【不解】婚禮已經完成了。」

    然而,伊米露愛因卻仿佛很不可思議地歪著腦袋如此回答。

    ——視頻終于超出了預告欺詐的次元,已經發展成捏造映像

    在從沒見過的某個地方,互相交換著戒指的空和伊米露愛因的幸福映像。

    連身影被截掉一半的白也不在,那映像也完全跟記憶沾不上邊。

但是——

    「【把握】這個取勝方法是最后的手段,本機沒能回應‘主人’的挑戰。」

    像是覺得很遺憾一但還是甩動著婚紗裙回過頭來的伊米露愛因——

    「【確定】但是‘主人’將因為這一著而敗北,是本機的勝利。」

    以笑容作出斷定的「勝利宣言」——

    事到如今,空才在滿是焦躁的內心對自己反應太遲而吼叫起來。

    太失敗了——因為莫名其妙的展開陷入混亂,傻乎乎的都在干什麼啊!?

    明明是機凱種,而且還是這家伙,當然不可能會做毫無意義的行動吧——!?

    沒有在意從脫力一下子轉向全力思考的空——

    「【前提】只要能證明‘主人’和‘意志者’是同一存在就是機凱種的勝利。」

    伊米露愛因只是保持著微笑,平淡地講述道。

    ……啊啊……的確沒錯。

    准確來說,只要能對空的證明加以反證,就是機凱種的勝利……但是,反過來說!

    即使不作出反證——機凱種只要能證明空無法反證就是同一回事了!

    應該是不可能的……但難道真的有嗎?剛才的一連串行動就算是證明了!?

    伊米露愛因向渾身戰栗的空露出微笑,將那確實的地證明……

    說了出口——

    「【事實】‘主人’——已經把本機選擇為繁殖對象。」

    …………

    ……什……麼……

    ——她說……什麼——!?

    「【追認】可以繁殖的只有‘意志者’。把本機選為妻子的‘主人’,就相當與主動承認自己是‘意志者’。將自身定義為‘意志者’了。反正不可能——以上,證明完畢。」

    「【論破】——怎麼樣!」

    的確……沒錯。

    如果空選擇了伊米露愛因作為妻子,就等于是自己承認了。

反證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為什麼會忽略這種情況呢?不,我知道!那是因為——!!

    …………我……咦?我有選伊米露愛因當妻子嗎?

    話說……在那之前我就連女朋友也沒有吧?

    那當然會忽略了;這個理論的大前提,都是自己完全沒有記憶的東西……!?

    「【傷感】本起其實機隨時都可以勝利。」

    然而,看到滿懷確信繼續這麼說著的伊米露愛因,空認真的開始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了。

    「【解析】‘主人’的要求是‘新造機構’的硬件鎖解除及自主繁殖。自主繁殖的對象並沒有被指定。因此‘並不是選擇一機生孩子’,而是想跟全機生孩子的欲望。真不愧是‘主人’。」

    ——咦……不,不對……不是這樣的吧……?

    「【佩服】無止境的性欲望,無邊無際的恥辱好奇心,那樣的‘主人’我也喜歡。」

    本來想向白求助確認記憶,但白似乎還沒從衝擊中回過神來。

    處于僵直狀態的妹妹,無法作出曲解的斷定,伊米露愛因的解釋依然在繼續:

    「【致歉】關于‘用實力證明本機是否有資格當‘主人’的妻子,沒有的話就必須承認情婦的地位’的考驗。本機突破失敗,對不起。但是本機會竭盡十二分的力量,好好努力。」

    這樣向空低著頭的伊米露愛因,緩緩地——在舞台上,在觀眾面前:

    「【宣言】機凱種勝利,然后就是關于報酬‘與作出證明的機体即時繁殖’的事項。婚紗PLAY最好是在行婚禮前的准備室進行。但是,必須改變對‘洞房’的認識——」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至、至少也讓我確認一下記憶吧!?」面對跨在空的身上、准備立刻開始洞房的伊米露愛因,空終于大喊了起來。

    「【反駁】‘主人’曾經要求七千個孩子。事不宜遲。穿衣和脫衣,請問主人喜歡哪一個——」

    「我沒說過吧!?只有這個我是絕對沒有說過的啊!!」

    就算讓步到宇宙的彼方,就當作自己喪失了記憶吧。

    但是,空抱著決不會說出那種單位的確信,拉著白的手逃了出去。

    ——拒絕了。

    對于强制力並沒有生效的事實,空總算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果然游戲還沒有輸掉!果然自己的記憶是沒錯的!

    「喂喂,愛因齊格!那是怎麼回事!那家伙——竟然在捏造記憶啊!?」

    以全速滾動的方式份扑進了后台,空懷著這個確信咆哮道。

    至今為止都能隱約感覺到的、針對伊米露愛因的無數違和感。

    沒有向空展開求愛攻勢,近似中立的旁觀者。

還有她游刃有余的態度,全部都終于連起來了。

    也就是說,那家伙,唯獨是伊米露愛因——

    「……記憶對照,在該機的記憶內——似乎已經和‘親愛的人’完成結婚了。」

    聽到愛因齊格滿懷歉意地這麼說,確信馬上就變成了肯定。

只有伊米露愛因一個人一直在別的世界、別的次元進行著思考。

    本來應該是可以察覺到的……在巫社的時候,那家伙就不是說要我抱「誰」。

    今晚,隨時都可以——她說的一直都是「什麼時候抱自己」——!!

    不!在從平板電腦提取出菜肴之后,她還說過「將盡力成為理想中的妻子」!

    在多個時間點,她都已經把自己稱呼為「妻子」了——!!

    「……什麼時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什麼時候變成妻子的話題了啊!!」

    面對如此咆哮的空,大概是因為婚紗太礙事了吧,她稍微遲了半拍。

    終于追上來的伊米露愛因保持著婚紗打扮,但卻不可思議的側著腦袋問道:

    「【回答】……‘主人’以愛稱來稱呼本機。」

    「的確是呢!?什麼舊E連結体第一指揮体!什麼Ec001Bf9048a2的也太長了吧!?」

    「……哥、哥……還真虧你、記下來……了呢……!?」

    「【考察】愛稱——也就是‘贊’頌了‘愛’。‘主人’對本機抱有愛意。」

    就像完全沒聽到空和白的對話似的。

    但是她卻會把臉湊近過來,回答空的提問。

也就是說——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斷定】本機也抱有愛意,這已經是確定的夫婦。配偶,一對。」

    ——在眼睛對上的瞬間就察覺到喜歡你了。

    說完就把臉湊近空——互相注視的兩人的嘴唇正在逐漸接近。

    ……

    …………Dan!!Ender——

    「可不會變成那樣啊!?怎麼,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自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了!?」

    空取消了BGM的播放,一邊后退一邊喊道——怎麼回事,那太可怕了啊。

    對于這種徹頭徹尾的精神異常跟蹤狂式的思維,空已經快嚇破膽了。

    但是——

    「【反駁】自以為?……否定,只是純粹的事實。」

    「……貴機……現令你立即和‘連結体’進行記錄、記憶的整合性對照。」

    對于仿佛要乘勝追擊似的繼續向空逼近的精神異常的機械人,愛因齊格下達了命令。

    「【拒絕】無法承認其必要性。‘主人’的愛是不可共享——」

    「是‘表決’,十二機同意。貴機,現令你立即執行記憶對照。」

    ————

    雖然滿臉不服,但既然是「連結体」的表決就沒有辦法了。

停頓了數秒鐘,伊米露愛因嘆了口氣,像是很困擾地搖了搖頭。

    「【報告】本機以外的全機,確認存在記憶障礙,大家都有異常,很奇怪,不對勁。」

    她提出了類似「除了我之外全都是迷童」這樣的名副其實的迷童主張。

    但是空、白、吉普莉爾和史蒂芙,甚至還有機凱種全機一全員都以半開的眼睛看著她,伊米露愛因只好搖搖頭笑了起來。

    「……【假說】可能性絕無。以否定為前提的、純粹作為假說的檢討——,’

    啊哈哈,沒可能沒可能。

哈哈,不可能有那回事啦——就是那樣的表情。

    那真的是充滿人性特征的動作,甚至仿佛能看到從那僵硬的笑臉上滑落的冷汗。

    機械的少女——

    就像在懷疑行星是三角形的可能性似的提出了這個假說。

    「……【極說】那個……難道‘主人’並沒有和本機——結婚……嗎?」

    「沒有結婚。」

    空馬上回答道——也就是說,被斷定了行星是三角形的機械少女,或許是由于數量龐大的錯誤發生而感到頭暈目眩,搖搖晃晃地繼續問道:

    「……【確認】……有那樣的打算。」

    「也沒有打算。」

    「【追認】構建溫暖和睦的理想家——」

    「既沒有那樣的計划,也沒有成為戀人的記憶和打算啊!?」

    然后——就像終于被證明了神並不存在的虔誠信徒一般。

    明明身為機械卻滿臉都是絕望的伊米露愛因,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假定】——只是本機一直那樣誤會了……嗎?」

    「……對……!」

    「就是那麼一回事呢!」

    「那個~……看來、真的是這樣呢。」

    「……啊啊……嗯,的確沒錯……唉……」

    白的怒氣、吉普莉爾的嘲笑,史蒂芙的同情,還有空的復雜表情,都分別向她作出了回答。

    …………

    「【選擇】同行拒否,那樣也沒關系。本機獲勝了,結果是一樣的。」

    停頓了數秒鐘,說著和剛才一樣的台詞走向舞台的伊米露愛因——

    「‘全連結指揮体’向全機通達。現檢出該機的‘自主記憶刪除’,立即以后備記錄實行同步處理。」

    「——明白。」

    但是,伊米露愛因的「請當作沒發生過」的願望,

    卻被愛因齊格他們無情地否決了——但是……

    「嗚,比起那種事!!嗚喔噢‘情感刻度計’超級不妙啊!!」

    「……哥、哥……!下、下一、曲……要、馬上開始、了……!!」

    察覺到由于觀眾的怒吼而急劇減少的「情感刻度計」,空和白頓時發出悲鳴。

    當然了——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人偶般的美少女穿著婚紗登場。

    先是讓觀眾迷上她,結果做的事情——卻是已婚者宣言。

    甚至還將現場演出說成是為了丈夫的婚外情而舉行的滑稽劇。

最后甚至還企圖在舞台上開始行為,而空在拒絕后就逃掉了——難道還有比這更讓人掃興的騷動嗎?

    如果立場相反的話,空大概也會氣憤地鬧出一場暴動吧!!

    「帆、帆樓!拜托快回到舞台上!提早一分鐘開始吧!」

    必須盡早幵始下一局,將氣氛重新提上去,否則刻度計就要耗盡了。

    看到慌忙將帆樓送出去的空他們的樣子,伊米露愛因——

    「【報告】果然不出所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是基于……高度的計算……嗚。」

    以凜然的表情端正姿勢,想要掩飾剛才的失態……但是卻失敗了。

    「【嗚咽】本機被甩了,本機非常傷心,本機提出自爆許可申請——否決。為什麼……」

    但是面對那樣的伊米露愛因,愛因齊格冷靜地——

    只是輕輕地笑了笑,說道:

    「自爆什麼的可不行啊……因為這樣一來,機凱種——就得到勝機了。」

    ■■■

    在這種狀況下開始的第十二局,總算是——

    盤面上的展開,終于第一次完全按照機凱種們的計算和演算推進著。

    首先,空和白最急需挽回的是一旦耗盡就意味著敗北的「情感刻度計」的回復。

    因此在剛開局,就必須以最快速度打出「演出棋」——也就是說要先下一著壞步。

    開局的壞步,而且只是一次的話,對兩人來說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吧……但是——

    舞台上,閃爍著輝煌耀眼的光芒,音響也被加入了華麗的特效。

看到這樣的演出,「情感刻度計」開始上升了。

雖然的確是在上升——

    「咦——咦咦!?這樣也還只是升高到‘情感刻度計’的一半!?騙人的吧!?」

    正如空大喊的那樣——其上升率相當低,但衰減率則非常高。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應該比誰都更理解這一點的空,就像在懇求似的繼續叫道:

    「不,我明白你們的心情啊!?雖然是非~常的明白!!但還是重新整理心情再來吧!?」

    要讓熱情冷卻的觀眾重新燃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連機凱種也意識到這一點了。

    必然的,一次兩次的「演出棋」也只是杯水車薪的效果——

    「……哥、哥……下一次、的……‘演出棋’……都交給、白……吧……!」

    正如持續高速挪動著棋子的兩人所說的那樣,必須使用「連打」。

    沒錯——連續打出名副其實的壞步,不管是三次還是四次……

    「嗯~我們這邊可是拼了命的啊!你這家伙的臉,看著就讓人火大~!」

    「唔……?為了響應‘親愛的人’的愛之挑戰函,包括本機在內的全機都在全力以赴哦。」

    「我是說整天被你投來同性戀眼神太煩人了啊!快換個棋手吧!!」

    「……哥、哥……必須、集中……精神——!」

    跟忍不住想拿對方來發泄的空和白相反。

    機凱種們並不需要打「演出棋」,只須默默地收割兩人的壞步帶來的收益。

    不再是互相下壞步的機凱種,正常發揮出他們本來的優勢,連續打出最佳的棋步。

    只要這樣保持著優勢——虎視眈眈地等候「時機」到來就好了。

    唯一的機會,對機凱種們來說最好的機會。

    但是對空和白來說,那卻是最致命的、最惡劣的——時機。

    ——只要一著「演出棋」,那樣就全都解決了。

    【我代表全機向你致謝,由于貴機的「錯亂」,我們應該可以響應愛的挑戰函。】

    【「命令」吵死了。自爆吧。逃亡許可申請——否決……「懇求」……救救我。】

    面對如此致謝的全機,伊米露愛因卻毫不領情,依然沉浸在傷心中。

    就連思考的同步並列也拒絕了,以半自閉模式蹲在后台的角落里。

    和她付出的犧牲成正比的勝機——對空和白來說是絕對不利的這個狀況下。

    結果——期待已久的「時機」。

    諷刺的是就在臨近第十二曲的「高潮」的時候——

    ——到來了。

    「‘親愛的人’啊,能回應你發出的愛之挑戰函——我實在是感到無上的光榮。」

    如此說出發自「心」底的贈言的愛因齊格,他下的這步棋,是「發光的棋格」。

    機凱種全機——除半自閉模式的伊米露愛因之外的十二機經過並列演算得出的「時機」。

    空和白是絕對無法挽回的、滿足了各種狀況和條件的那個棋格——

    「這樣一來,‘附贈獎品’——‘親愛的人’的裸体照片就可以拿到手了。」

    說完,愛因齊格所展開的「演出棋」,純粹是……

    ——啪嚓。

    就跟最初的演出一樣……奪走了所有光亮和聲音的、名為「演出停止」的演出。

    在無音的靜寂中,只聽到觀眾們議論紛紛的聲音。

    在無光的黑暗中,被棋盤隱約照亮的,就只有空和白的臉,還有就是一一

    「接著是‘特別獎’……你不是‘意志者’的‘證明’一一尋求反證的方法。」

    這樣略帶不安地提出詢問的、確定勝利的愛因齊格——亦即機凱種們了。

    「原來如此……如果不打出恢復原狀的‘演出棋’,就會因為現場演出失敗而輸掉。」

    「……但是、如果、反打出‘演出棋’、的話……及絕對……會輸掉……」

    唔,既然白說絕對,那就肯定是絕對了。沒有補救的方法,走投無路了。」

    面對這樣嘀咕著的兩人,機凱種們在內心斷言道——那是當然的。

    那是已經重復了Rayo(3↑↑3)Rayo(7625597484987)<Rayo(10^100)次的演算。

    這可是完全滿足如此推導出來的狀況條件期待值的「時機」。

    第十二曲還剩下24.2秒。

    在這段期間,空和白根本無法特定「發光棋格」的出現次數和位置,即使是機凱種也無法特定出來。

    但是根據重復了十二局的傾向解析,剩下的出現次數——平均是三,中央值為二。

    到了棋局尾聲,能走的棋步極為有限,而且在壓倒性劣勢下使用「演出棋」的話……

    即使是空和白,如果棋子的動作不變,那就是不可避免的敗北。

既然連白頁斷定為絕對的話——

    「是打出棋子落得七敗的結果,還是不下這一步讓現場演出失敗……又是‘雙重拘束’嗎。」

    聽了空的總結,不光是愛因齊格,機凱種的全機都這麼想。

    ——讓對方承受著如此壓倒性的不利條件,才終于能贏嗎……

    壓倒性的强者——几乎達到接近最强領域的「意志者」,正在考驗著機凱種。

    雖然艱難地突破了這個「是否配得上他」的考驗——但「自我證明反證」還沒有做到。

    空……毫無疑問是「意志者」。

另外,「完全證明」是不可能的。

    但是,機凱種全機直到現在都刻意不去思考的……「危懼」。

    接受這個一旦敗北就會失去思念至今的一切的游戲的理由——「恐懼」。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不是「意志者」的話……?

    機凱種一直壓抑著這份恐懼並尋求著證明,但是——他們得到的答復是……

    「不過這一次……我就不能對你們說‘干得好’了……」

    ——什麼……?

    「因為這樣的話,根本就不算是雙重拘束吧。因為——」

    「……只要、普通地……這樣、做……就好了……」

    說完就笑了起來的空和白,就像理所當然一般。

    如同行云流水般滑動著手和棋子——他們所下的棋步。

    只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無條件的。

    不由分說地將機凱種所打出的「演出棋」盡數收割一空——

    形勢逆轉——是讓機凱種陷入壓倒性劣勢的一著。

    「棋局終盤的壞步是致命的……那也是‘彼此彼此’吧?」

    「……白、和哥……已經不會……再下‘演出棋’、了……」

    聽了兩人這樣笑著說出來的話,愛因齊格也同樣輕輕一笑。

    ——原來如此。

    這樣機凱種就陷入壓倒性的劣勢——不,就連這一局的勝負也几乎定了下來。

    但是空和白這樣也只是六勝……還沒達到最終勝出的局數,而現場演出則崩潰敗北了。

    那是不可避免的敗北。

所以他們就選擇超越機凱種的演算,以在國際象棋中取勝的形式迎接敗北嗎。

    不愧是「意志者」……無論如何也不肯白白認輸嗎——正當他們這樣想的時候。

    「所以嘛~作為代替‘干得好’的評價,我就這麼說你們吧。」然而,就像在嘲笑對方一般,空和白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都辛苦了……!」」

    ——同時,就像在等待著這句話似的。

    聽到忽然響起的歌聲,機凱種們都不由得瞪大雙眼看向舞台。

    ■■■

    唐突地籠罩著會場的無音之黑暗。

    在被疑難所覆蓋的舞台上,帆樓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注視著觀眾。

    那些開始不安地議論起來的觀眾……不,能看到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的神眼,就只注視著一名觀眾。

    金色狐狸的獸人種。

憑依体。

巫女。

帆樓的——朋友的身影。

同樣以穿透黑暗的獸眼注視著舞台,注視著舞台上的帆樓,注視著不知所措的帆樓。

    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眼睛、那張臉,都是帆樓所熟悉的——非常熟悉的面孔。

    ——不安地、憂心忡忡地、仿佛在詛咒著自己的無力的那張

    那正是歷經悠久的時光,令自己第一次明確地將那份思念「斷言」出來的面孔。

    朋友的、那張非常熟悉的面孔——曾經認為不想再見到的那張面孔!

    ——「我不要這樣啊」——!!

    瞬間——在被無音的黑暗所籠罩的會場內,亮起了小小的光芒,也響起了淡淡的歌聲。

    沒有音樂也沒有演出,在帆樓自身點亮的虛幻的光芒中,唱出的歌聲——

    ……相當的拙劣。

    無依無靠的,搖擺不定的,但是卻很努力地像是在探索著什麼似的編織出來的歌聲。

    然而……不可思、議的,那種仿佛被什麼東西滲透心胸的感覺……讓所有人都靜靜地傾聽了起來。

    ——憑依体,巫女,朋友……希望讓她露出笑容。

    雖然僅僅是以這樣一個渺小而微不足道的「思念」編織而成的歌曲……但是——

    狐疑之神,甚至對自身的神髓也產生懷疑,兼有請希和誇戲的神靈種。

    毫無疑問,這正是她經過數億年的歲月才第一次迎來的、小小的、小小的——「變革」。

    以確實的「意志」,灌注「心意」,表現「生命」——那就是……

    ■■■

    「……帆樓,Heptalogue·Goodjob……偶像等級S的、壁壘……突破……」

    「啊啊,那樣才是神級偶像,終于踏入11次元超偶像的領域了啊。」

    在后台繼續下著棋的空和白,像是打從心底里感到滿足似的露出了笑容。

    那是讓史蒂芙為之落淚,就連吉普莉爾……也不禁陶醉得閉上了眼睛的歌聲。

    「終局的最高潮,由于器材發生故障而實現的……無伴奏獨唱。」

    「……最棒的……演出……終于開始、明白了、呢……!」

    然后,帶著諷刺的笑容如此宣告的空和白,他們所構筑的棋盤上的狀況。

    那就是——可以確定兩人勝利的優勢。

    從已經一動不動地固定在上限值的「情感刻度計」所顯示出的事實,就只有一個。

    ——全部都被預測到了。

    「……實在太荒唐了……那樣不合理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啊啊!!」

    一切皆有可能。

他自己非常清楚這一點。

但愛因齊格還是忍不住叫了起來。

    ——預測到機凱種會打「演出棋」?

    才沒有那麼簡單呢!

    他們預測到——機凱種會預測出他們兩人只能下「演出棋」。

他們預測到——那反而會讓現場演出產生最棒的結果,就連演出內容也猜到了。

    他們預測到——只要將那些「壞步」全部收割就能逆轉形勢,就連什麼時候打出來也推測到了。

    一切都被看穿了,是名副其實的一切!!統統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實在荒唐之至……就算是神,就算是最强,這畢竟也是游戲啊!?

    是有著明確的規則、摻雜著不確定性的、互相推測的游戲啊!?

    就算是身處可能性世界的收束點一一就連不確定性也能徹底看透的神靈種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種事,就意味著從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的一切——

    ……如果……不預先知道、的話……就不可……

    ——能……

    「啊~真糟糕!這看起來好象是被察覺到的氣氛呢~白小姐。」

    「……唔嗚~……明明、還有……一局、要下呢……哥……嗯~」

    並列思考的機凱種們,將二十六個觀測器同時轉向說著玩笑話的空和白。

    到了這時候,一切才終于在愛因齊格的心中連系了起來。

空露出笑容。

    對空和白來說實在非常不利的游戲,還有相當不利的規則。

    承受著壓倒性的不利條件,卻依然不讓機凱種望其項背的强大程度。

    機凱種越是對應就變得越强,披上了最强概念的存在——

    ——……如此將機凱種徹底欺騙了的兩人——!!

    「嗯~對對,這個游戲,處于壓倒性不利狀況地——可不是我們啊。」

    就像為小孩子的一點點惡作劇道歉似的,空調皮地伸出了舌頭。

    非常輕松地、完全沒有停下移動棋子的手,同時也沒露出半點反省的神色——揭開了謎底。

    「承擔著不合理的‘壓倒性不利’要素的——是機凱種呢!啊,可別生氣哦?」

    「……一切都是、被騙的、人……不好……這個……是自古、以來的……規則。」

    也就是說,無論是愛因齊格、伊米露愛因還是機凱種全機体。

——都只不過是在被動地按照劇本來下棋子……

    「究、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主人。機凱種的壓倒性不利要素是……?」

    「咦?就是我說的那樣啊?在這個規則下,機凱種的棋步會變得很容易預測嘛。」

    空回答了一臉訝異地提出疑問的吉普莉爾,機凱種們在內心也表示同意。

    ——啊啊,那是當然了。

    畢竟機凱種在國際象棋的獲勝几率很低,要是下了壞步——不,即使不下壞步也會輸。

    在此前提下,如果為了取勝而打「演出棋」的話,那哥機會必然就是——

    「因為機凱種打的‘演出棋’,都總是在相對安全的棋格閃出光亮的時候嘛?」

    「……而且、都是以被我們、收割……成果為前提的……要預測、也太容易了……」

    「只須要打出將壞步也想定在內的最妥善的一步棋啊?——那當然是可以隨心所欲地加以控制啦!」

    本來想著有難以預測的不確定性的東西應該是「彼此彼此」的不利條件,機凱種都是這麼想的。

    第八局,空說出了——「其實並不是彼此彼此」這句別有深意的發言。

    難道……這就是那句話的真正含義嗎——!

    但是——否!愛因齊格在心中吼叫著。

    機凱種,他們確實是在預防線上下著「最佳棋步」。

    不過,那都是以機凱種在國際象棋中取勝的機會很微薄作為大前提的!

    這是因為他們兩人擁有能超越機凱種那近似于無限的對應的壓倒性的强大!

    因為空和白——對兩人獲得勝利的確信和發言,都沒有任何的虛假!

    但是這個——這樣的戰斗方法。

    讓機凱種對應什麼,預測什麼,做出什麼樣的對應,都一一進行操縱……?

    那樣的話,以那種方式來戰斗的人——絕對——絕對不是什麼强者——!

    那麼,他們究竟是怎樣欺騙機凱種的呢——!?

    「——「——抱歉啦,機凱種……你們,在我們面前——是絕對贏不了的。」

    就像讀懂了機凱種的思考一般——不,現在簡直就是真的讀懂了一樣。

    那是空在勝出一局后的發言,一字不差的重復了當時的那句話。

    「‘在我們面前’——沒錯,機凱種,在我們面前,是絕對贏不了的啊。」

    空所說的果然還是無法檢出任何虛言成分的話語——

    只是——因為太過理所當然,就連說出來的價值也沒有的話語。

    「因為那是當然的吧?機凱種所面對的對手,實際上根本就不是我們嘛。」

    「……如果、沒有……那個誤會、的話……大概、我們是、贏不了的……」

    ——誤、會……?

    是把空和白視為「最强」概念的再臨那件事嗎?

    否——不對!空說的話,是之前就已經說過的話!

    那麼他們究竟是說機凱種犯了什麼樣的誤會呢?

    在如此思考的機凱種們的腦海里,隨著空接下來說出的話——

    「我們人類種,以你們機凱種為對手,進行承擔著不利條件的戰斗?哈,開玩笑。」

    ——沙沙……

    「機凱種並不知道,不做到這個地步就無法取勝的,壓倒性的‘弱小’。」

    ——沙沙……本來應該已經破損、毀壞並消失了意義的——

    在已經喪失的機凱種們的記錄中、思考中,掠過一陣雜音的奔流。

    「……能擊敗‘最强’的存在,就只有位于其對極位置的——‘最弱’而已。」

    如此將自己定義為「最弱存在」的空的發言。

    ——沙沙、沙沙……在依然持續著的雜音中聽到了。

    「以無法理解的級別的超常存在為對手,從正面交鋒當然是不可能取勝的吧。」

    沒錯——面對身為最强概念的戰神,要憑力量超越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們卻不知道這一點。沒有殺死阿爾特休的機凱種,我就猜到肯定會上鉤的。」

    是的——戰神,那最强的存在。

    他稱之為自己的「天敵」並加以稱贊的對象——並不是機凱種。那個人……應該是「意志者」……還有——

    —-〈將軍——勝利者「(空白)」五勝。〉

    「我說,該死的帥哥變態廢鐵同性戀機械人一一你覺得偶像是什麼?」

    空以極長的稱呼向漂浮在錯綜復雜的渾濁記錄中的存在發問道。

    「如果是三流的P,大概會說出‘演繹出客人心目中的理想形象的徹頭徹尾的人偶’這樣的戲言吧。但是!」

    「……=但是~……假如是、超一流、的……‘P’的話……白和、哥,是……不一樣的……丨」

    然而或許是不需要別人的回答吧,空和白只是眺望著舞台,繼續說道:

    「帆樓、她只會成為、自己所希望的、自己,僅此……而已……」

    「那個希望,那種努力的姿態,並不是‘客人’——而是‘人’的希望啊。」

    凱種一邊飄蕩在漩渦狀的記憶中,一邊注視著那麼說著的兩人。

    被最强稱贊為天敵的、以最弱為豪的——「兩人」——

    「——然后呢?我不是‘意志者’的‘完全證明’是嗎?」

    「……很簡單、的……事情……是機凱種、們……早就明白的……事情。」

    在依然交錯著的意識中,機凱種們傾聽著這番話。

    「……我是什麼人,就由我來決定。我是‘空’——是和白二為一体的存在。」

    「……哥、和白合稱為‘  (空白)’……他人的定義……我們、才懶得管呢。」

    兩人的這番話,表明了就算對空加以解析,或者作出什麼樣的定義都是毫無意義的。

    否,應該是二人一体的游戲玩家的所說的話。

接著,在聽到后面的這句話——

    「無論再怎麼相似,就算共享著記憶和愛也還是不同的人。反證?如果可以做到的話——」

    「……為什麼、誰也沒有……自稱為……‘那個人曾經愛過的人,……呢?」

    ……啊啊……機凱種們都垂下了眼瞼。

    「所以無論是喜歡上我,還是行為,都沒有通過盟約加以强制.對吧?」

    愛因齊格、伊米露愛因、以及機凱種的全機体——

    他們終于到達了理解的境地,不由自主地……垂下頭笑了起來。

    「……是、嗎……機凱種,一直都只是在綿綿不休地追逐著‘幽靈,嗎……」

    —-原來如此……機凱種,是絕對贏不了「他們」的。

    完全不可能做出對應……畢竟根本就不存在。

    因為機凱種並不是面對著眼前的兩人……而是一直以幻影佐為對手。

    熱心地玩著自己打自己的游戲,毆打著幻影的機凱種的背影——看起來究竟是有多麼的滑稽呢?

    于是——第十三局,宣告最終局開始的報時音。

    在響起的第十三曲的最終曲的前奏中。

    自虐地發出這樣的沉吟的愛因齊格,心想……

    但是,如果是這樣……機凱種……究竟該…………

    ■■■

    ——第十三曲,在最終曲的音樂響起的舞台上。

    以空他們的一著棋就恢復了光亮的舞台——卻似乎在主張不需要更多的東西似的。

    就連機凱種的器材也顯得有點多余的帆樓的歌聲,讓所有人都淘醉于其中。

    出乎意料地會跳舞的史蒂芙,還有散布著非致死性的光芒漂浮在空中的吉普莉爾也混在其中。

    跟穩步朝著大團圓結局邁進的會場相反——后台則像是深海一般靜寂無比。

    ——第十三局,最終局。

    空和白悠然地笑著說出的、對機凱種施加的「誘導」。

    但是那樣的兩人,至今就只有這唯一的一局,就連一步棋一也沒有任何松懈的余地。

    以機凱種為對手,讓他們預測什麼,做出如何的對應,不讓他們察覺,促使他們照自己的意思下棋,然后收割成果。

    機凱種向他們自身說的「謊言」。

拒絕承認意志者已經不在人世這個現實的——謊言。

    即使有這個可以乘虛而入的「謊言」——致命的謊言,也還是難于登天。

    徹底讀懂超越機械的「心」並加以誘導。

挑戰這個極限的理由根本就不必多說。

    因為即使是「  (空白)」,要從正面戰勝機凱種什麼的,完全是超越極限的不可能。

    ——但是,現在的謎底已經揭開。

    解析完畢的十二局一千零八十二步棋,通過補正和眼前的兩人——空和白相對應。

    光是這樣,就成為超越演算機和人的純粹預測估計——向不可能發起的挑戰。

    空他們有很高的概率落得七敗的結果而徹底輸掉,最終敗北。

    ——空和白已經做好「現在開始才是關鍵」的覺悟,但是……

    「……唔唔,為什麼在中途停止打了呢……我可以這樣問嗎?」

    后台,在第三局剛開始時候,緩慢地響起了棋子移動的碰撞聲。

    但是機凱種卻停下手,在連那個聲音也消失了的無音空間中,只回響著空的提問聲。

    呼吸很沉重……但冷淡還是產生了諦念——空和白也認識到的那種靜寂。

    ——是由被稱為「絕望」的感情中產生的靜寂。

    「重新問一遍。明明沒有輪流次序……為什麼你們不下棋啊。」

    「也對呢~就是說即使贏了中途放棄的游戲玩家也沒什麼意義吧。」

    「……再度,我重新問你們一遍啊。機凱種獲勝……那樣結果將會變成怎樣呢?」

    這樣笑著的愛因齊格的臉上,已經抹去了原本那豐富復雜的表情。

    就像真的——變回了尋常的機械、尋常的人偶似的——不。

    不僅僅是愛因齊格。

其他的機凱種,全機都同樣如此。

    「你並不是‘意志者’,那麼機凱種勝利后能得到什麼呢?」

    ……啊啊,早就知道了。

空不禁在內心咬了咬牙。

    光是證明的話就會選擇滅亡……早就知道了。

    「什麼也得不到,剩下的就只有滅亡。

既然如此——就應該有你們來取勝。」

    證明空並不是意志者將會有何結果。

    名副其實的——「絕望的問題」變成這樣。

    「你們,不——是你、嗎。你是‘繼承者’。那樣的話機凱種的棋子也不會消滅。」

    因此,機凱種就只有選擇答應玩這個游戲!

    這樣的結果都是早就知道的,是空把他們套進了「圈套」——所以!

    「所以你才將機凱種套進圈套,强制繁殖,並且讓我們發誓‘放棄愛’的吧。讓你做出了艱難決定,那樣將成為機凱種的救贖的判斷也是正確的。你的話應該能更好的使用機凱種——」

    ——啪鏘。

    空以几乎要砸破棋盤的力氣打出的棋子,打斷了愛因齊格的

    話。

    ——所以說!!——「從現在開始才是關鍵」啊——!!

    「……我說啊,變態機械。你到底在說什麼違‘心’的話啊?」

    發光的棋格——空打出的「演出棋」,讓曲子切換了調子,華麗的光芒隨即卷成漩渦。

    在從穩步邁向大團圓轉變為「最高潮的終演曲目」的熱烈歡呼聲中——

    面對中斷的棋局——由空他們占據優勢的盤面,兩人無畏地宣言道:

    「別啰啰嗦嗦說一大堆,只要全力以赴來奪取勝利就好了啊,沒有必要停下手。」

    「……白、和哥……會贏的……反正、都是輸……沒有區別哦!」

    ——嘿。

    愛因齊格像是放棄了一切似的笑了起來。

    動起了與機凱種全機並行運作的手——描畫出空他們並不知道的常規。

    那是能以超越的准確性、理外的正確性將兩人陷人死路的常規。

    —-是的。

本來是這樣的。

    在兩秒鐘前的確是這樣。

但是事到如今,那已經變成過去式了。

    愛因齊格對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稍微皺起了眉頭。

空和白宣隹道:

    「我說機凱種啊,你們的記憶力沒問題吧?無限學習的招牌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過剩廣告……JORO……會告你、的哦……再說、一遍。」

    ——機凱種所打出的准確無比、几乎等同于預知未來的常規棋步。

    空他們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地將其揭開,以一著將其攻破的「新棋」作為回應。

    在剎那間完成對應,機凱種以一著「新棋」反過來攻破空他們的「新棋」。

    然后,空他們又以主張那並不是新棋的一著棋推翻局面重新占回優勢。

    ——經過這不足兩秒的瞬間交鋒。

    面對似乎終于察覺到某個事實的愛因齊格和機凱種,

    空他們以傾訴著「你要知道這究竟有多麼艱難啊」這樣的怨言的疲憊笑容說道:

    「……如果覺得……自己、能贏過‘  (空白)’……的話……!」

    「那就讓我鄭重地回敬你一句‘別太得意忘形了’吧!」

    意志者一一據說有著和空相同的棋路,在保持著棋路的同時,演繹出看似很强的形象。

    持續操縱著機凱種的對應和學習,至今為止的十二局——全都如此。

    ——第十三局,這最后的一局。

    空和白的、也就是作為「  (空白)」的——原本的棋路……「真功夫」。

    万一被徹底對應就再也無法贏第二次的……「全力」。

    ——完全隱藏起來。

那簡直是極限的困難。

    「這次你們就真正跟眼前的「(空白)」較量一下吧,反正都是要輸的。」

    「……要以、全力……放馬過來……我們、會稍微陪你們、玩玩哦?」

    放棄游戲?那麼沒趣的落幕誰會允許啊。

    既然要贏就必須是「完全勝利」,除此以外都絕不認可。

    ——放馬過來吧,機凱種。

並不是朝著幻影,而是要衝著我們來。

    我們會從正面將你們打敗的。

    面對空他們邊說邊像野獸般發出的笑聲機凱種們的眼神中,看起來似乎寄宿著感情——

    ——……

    「……被你們誤以為是我的那個所謂的‘意志者’——就讓我來猜猜他是誰吧?」

    在棋盤上交錯的手終于恢復成原來速度的時候。

    空就像在閑聊似的,以兩路思考並行運作的感覺,懷著確信訪出了他的推理。

    「就是令大戰終結的男人……‘超級帥氣的神級玩家大人’對吧?」

    「…………」

    把機凱種們的沉默理解為肯定,空又點頭說「那樣就能得到說明了」。

    跟據吉普莉爾所說,當時是人類種利用機凱種終結了大戰。

究竟要怎樣才能做到那種事呢?完全是一個謎。

    不過總的來說——

    「機凱種並不是被利用了,只不過是幫了一下自己所愛的男人——是這麼回事吧。」

    至于其中究竟存在著怎樣的交流和互動——空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名為「遺志体」的機凱種,愛上了名為「意志体」的人類種男人。

然后,將自己的願望、思念共享給了機凱種的全機,繼承了下來。

    伊米露愛因所講述的——「遺志体的願望」。

    「實現心愛之人的願望」的願望……沒錯——就是「大戰的終

    結」。

    「但是,那個男人死了……在大戰終結的同時……是你們——讓他死了。」

    「……我實在無法形容這種驚異的心情……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麼多啊……」

    在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神一般的洞察力的機凱種面前,空卻像是有點尷尬的說道:

    「不,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因為伊米露愛因是那個~新品……處女什麼的……」

    ——不接受意志者以外的存在。

    是新造機構的「硬件鎖」……?

    「要是活下來就一定會用吧!!至少也該用一次啊!?就連我也是~哎呀呀~沒什麼了~嗚嗚。」

    因為被白狠瞪了一眼,空不敢再說下去了——不過發生了什麼事,大致上還是能推測到的。

    突然終結了的大戰,結束大戰的男人。

但是那個男人卻沒有成為唯一神。

他是在終戰的時候死去的,那麼死因就是機凱種——不。

因為空考慮到這種想法太失禮,于是做了訂正。

    他們沒能保住自己所愛的男人……不管怎麼說就是這樣。

    「而且……你們還背叛了所愛的那個男人,欺騙了他。」

    ————

    愛因齊格的——意味著機凱種全機的——手,一瞬間停住了。

    空沒有理會他,繼續平淡地說著——只有手依然在持續飛速移動。

    「打算不付出任何犧牲就終結大戰的男人,違背了他的意志……你們殺了許多人。天翼種半數以上,恐怕還有其他。而且並非別人——就連機凱種本身……你們也殺死了。」

    機凱種無言地繼續打出棋子的手正在顫抖,眼神也出現了動搖。

    可以從中看出明顯的感情——那是困惑和動搖互相交織的感情。

    那究竟是對空所說的話做的反應,還是因為無法壓倒空和白而產生的反應呢。

    「在這樣終結了大戰后究竟有何想法……我實在無法想象。」

    畢竟……那真的是很諷刺的事情啊。

空和白都同時這麼想道。

    人的心完全是非理論性的,但也正因此而構筑理論發明了「數學」。

    本來作為理論化身的這些機械,卻正因此而向往非理論並發明了「心」。

    機械的種族,連神托機械也被付之一笑的超越演算機械。

    其最終將到達的目的地——都和人類一樣。

    所以,沒錯……真的是很無聊的事情。

    空他們在月面上察覺到的機凱種的思考,有心的機械的真正意圖……

    在六千年的時間里,直到自己瀕臨滅亡,也都在默默地等待著單相思的對象的「煩惱」……

    擁有心的存在所煩惱的事情,無論何時都是很單純、很無聊的東西——

    ——是非常切實的、尊貴的、無聊的事情啊……沒錯……

    「……是后悔嗎。是罪惡感嗎,還是遺憾呢……」

    大概全都兼而有之,也或許全都不是吧——空這麼想道。

    畢竟來自「感情」的煩惱……都是非理論的,不可分的,抽象而曖昧的東西。

    即使如此,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這一切的話,那一定就——

    「……大概,是‘只想再見他一面’之類的吧。」

    于是,他們就出現在空的面前。

在將帆樓——神靈種不殺而降之后。

    「所以,你們就想著這次一定要履行約定。在做到了大戰時沒能做到的事情的人物出現的時候。」

    那麼,一定,大概就是……

    「如果不殺死任何人就將神擊敗的話,就肯定是那個男人了。你們就這麼一直等到現在。」

    盡管空在推論中混入了許多想象的成分,但機凱種們的眼神出現的動搖卻肯定了他的說法。

    ——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盡管明知道不管再怎麼相似也是另一個人。

    空並不是遺志体所愛的意志者。

    機凱種也不是意志者所愛的遺志者——再加上……

    愛上意志者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即使明知道這個事實,也依然……

    ——獲得了「心」,甚至還會說謊的機械……這還真夠厲害的呢,空心想。

    最后甚至發展到向自己說謊……真的有必要模仿人類到這個地步嗎……

    想到這里,空就打斷了自己的思考。

    ——正因為如此……才要將他們徹底推開。

    「然后呢?那樣全力運作著淑女回路的機械?到底說什麼來著?」

    强忍著心胸的刺痛,明確地說道。

    「謝謝你把機凱種套進圈套强制繁殖~!感激你讓我們避免了種的滅亡和世界‘停滯’的危機~!還對我們的失戀多多關照感激不盡!請更好的使用機凱種什麼的?」

    ——必須把他們徹底推開——!!

    「到底在說什麼違‘心’的話啊!?全自動步行型特殊癖好可一點也不合適吧!?」

    對——這樣裝出極限程度的嘲笑表情,發出「哈」的嗤笑大叫道:

    「喂喂!!有心的機械——就盡管把發自‘心’底的真心話說出來

    吧!!」

    空的這聲叫喊,是明顯的挑釁和誘導一一所有人都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但是,也許是判斷出在這一局中不可能將「  (空白)」的招數全部解析出來吧。

    又或者是斷定了機凱種在互相預測壞步這方面更有優勢。

    ——不……

    「好吧……那就請你告訴我……我就向你討教了啊,‘繼承者’——!!

    那些理論性的理由和道理……想必應該是沒占多大比例的吧。

    愛因齊格以翻涌著感情的眼眸打出了「演出棋」,發出咆哮。

    將他的話語和提問反映出來並改寫了周圍景色的一著……

    「擊穿戰神的‘神髓’終結大戰——在那之后,究竟還剩下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剩下。

    就像這樣自問自答一樣,會場的一切都變得空虛無物——染成了一片白色。

    就好象連天地和所有的法則都變成了無價值的存在似的。

    在全体觀眾、空和白、還有其他所有人都漂浮在空中的狀況下,依然能聽到歌聲。

    「還剩下‘十條盟約還剩下十六種族,還有——留下了意志。」

    ——還留下了這個世界。

    空以溫和的笑容反打出的「演出棋」,以極彩色徹底涂滿了那白色的畫板。

    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朦朦朧朧地聳立著巨大的棋子,十六種族彼此交錯飛翔的這個世界。

    一邊漂浮一邊俯瞰著那樣的天地,耳邊依然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沒錯,剩下了被機凱種踐踏了的意志!!還剩下了已經失去所愛之人的世界——!!」

    ——那正是罪悔的象征。

    而且這份思念,還有這份愛,也只不過是假借而來的東西——如此慟哭的機械所下的一著棋——

    將在極彩色的星球上飛來飛去的十六種族,還有地平線上的巨大棋子都抹消了。

    「所以我們就想著這次一定!下次一定!將那意志化作遺志,讓后來者繼承下去。」

    ——從人繼承到人,甚至不分種族。

    空的一著棋,讓剛才消失的種和人類種群聚成國,逐漸覆蓋了世界。

    就像站在能俯瞰星球的角度,觀察著從大戰終結到復興的世界演變過程一樣。

    「還剩下了背叛遺志,通過欺騙自己在夢中想象著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的滑稽無比的廢鐵……!!」

    ——意志和遺志都沒有繼承啊。

    懷抱著假借而來的愛,默默地在睡夢中等待著根本沒有愛過自己的人——那是詢問自己存在意義的眼神。

    在后台出現的無數半透明的、被機凱種殺死或者因此而死去的人們的視線——

    「唔嗚!?白、白啊!滑稽可真是沒法反駁吧!?因為那家伙甚至是個變態啊!!」

    「……加油吧加油吧!……哥、要是在斗嘴中、落敗……那就已經、山窮水盡了……!」

    然而就像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空和白依然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

    ——不斷發生著急劇變化的光景,亂七八糟的互相打來打去的壞步應酬。

    不可誘導的互相揣度。

預測,應對速度的較量——在已經變成被機凱種獨占的游戲中。

    但是機凱種……不,反而是空和白兩人自身感到了驚愕。

    以機凱種為對手展開了勢均力敵的較量——不,甚至可以說是稍微占據了優勢。

    空相信著「直覺」,以空最難以理解的預測打出棋子。

    白在一瞬間內追上「計算」,通過理論性的理解構筑常規棋步。

    ——演繹和歸納的通話,感覺和理論的融合。

    將機凱種的「未對應棋步」,第二次不再通用的棋步的「第一次」盡數揭露出來。

    因為不確定性的關系,使得這一切稍微超出了機凱種的處理速度。

    機凱種對此感到的驚愕——

    「嗯,但是可是不過!畢竟那單純只是廢鐵啦!!責任轉嫁還是有點不妥吧!?」

    「……而、而且……!也不是、‘不能實現的願望’、呢……!?」

    聽到額頭冒汗的空和白接下來說的這番話,這一回——卻讓他們處理卡殼了。

    「不是不能實現的願望?噢噢……既然如此,那你就試著實現機凱種的願望吧——!!」

    在這樣不斷流轉的光景中,機凱種們所祈求的是——沒錯。

    可以實現的話就只有意志者。

展現出欺騙自己還能再見到他的思念。

    「機凱種的‘心’真的有意義嗎——機凱種能得到寬恕嗎!?」

    沒錯……總的來說就只是這一點而已。

    那實在是過于無聊的……同時也極其尊貴的——思念。

    他們之所以拒絕繁殖,之所以不在乎滅亡,之所以向空發起攻勢。

    空——也就是意志者,是否願意接受機凱種呢……

    欺騙了他、背叛、算計、殺死和被殺最終更讓他死去了的機凱種。

    在這樣得來的世界里,是不是可以繼續活下去,他會不會原諒自己呢。

    那是根本不存在任何理論成分的感情——

    ——只是……沉溺在「罪惡感」中。

    是來自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的機械的——

    不,是來自于心的、請求指示出自己應走的道路的話語。

    ——正因為如此,空笑著將他們推開。

    那並不是應該向空詢問的事情,甚至也不是應該向意志者問的事情。

    「我怎麼知道啊……你這個問題——應該是由你們自己來回答才對吧……」

    空的視線追隨著機凱種們……看著那亂打的演出所生成的情景。

    那是他們……有心的機械所創造的世界……是世界本身。

    眼下可以俯瞰到一切以游戲決定的世界——「棋盤上的世界(迪斯博德)」。

    舞台上是神靈種在唱歌跳舞。

    天翼種在空中舞動,人類種正優雅地踏著舞步。

    在眼花繚亂的閃光中,多種族的美少女偶像們,受到了多種族的狂熱追捧。

    這所有人的、全員的臉上……都有著同樣的笑容。

    「有沒有意義?那當然是看你們自己能不能從中找出意義了。」

    「……能不能、得到寬恕……就要看、機凱種……能不能、饒恕自己。」

    這樣說著的空和白的臉上,甚至包括映照在眼瞳中的機凱種們的臉上。

    和機凱種互相比拼的人類種們,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熱烈地笑了起來。

    ——對,可以一笑了之……是那樣的一個世界。

    「就只有順應自己的意向和願望活下去了啊。」

    「……那個、希望……就是人的……希望!」

    ——反正是不會改變的,就只能自己尋找妥協點生存下去。

    「所以,嗯,作為參考……如果你不介意是我和白的個人感想的話——」

    「……不錯的世界……至少、白和、哥……是這麼……想的。」

    ——為了創造這樣的世界而付出了巨大犧牲的當事者們。

    一定沒有心甘情願地接受死亡命運的男人。

他一定是懷抱著后悔和遺憾死去的吧。

    對于那樣的他,還有被罪惡感壓潰的人們,空和白根本就沒有資格說些什麼。

    但是,那個男人在臨終之際毫無疑問是這麼想的吧。

    而空和白降臨到這個世界,最初也懷抱著這樣的感想。

    除了懷抱感謝向他們傳達就別無他法了……沒錯——

    「這次一定,下次一定……要贏給你看。就是令人產生這種想法的世界。」

    國際象棋的棋盤,在傳出空和白的第七勝的報告音后,就像壞掉了似的停止了運作。

    然后在奏響了終演音樂的舞台上,還殘留著喝彩和熱烈氣氛的余韻……只是——

    「……總之!我們是這樣想的,機凱種一你們又怎麼認為呢?」

    已經把一切都發揮殆盡了。

空和白也同樣沉浸在余韻中,浮現出疲憊的笑容。

    由于極限的集中,腦部傳來燒灼的感覺,身体就像生鏽似的沉重……但是即使撇開這一切因素——

    ……如果有第十四局的話……就再也贏不了了。

    懷著這樣的確信,正因為如此——空和白露出了更加愉快的笑容。

    ——下次一定能贏過我們……總覺得有這樣的預感吧?

    面對說出這句話的空,機凱種們都閉上眼睛,發出聲音……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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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48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5 11:08 PM 編輯

精彩結束

    ——艾爾奇亞城·王座之間。

    從經過大幅改造變成現場演出會場的那天算起——已經過了大約十天的時間。

    仿佛一切都只是在做夢似的,這里已經被完美的修復為原來的模樣。

正如重新回到史蒂芙口中的歷史悠久的固定位置的王座那樣,同樣在固定的位置上——

    「嗯~……差不多‘一回合’也結束了嗎。」

    「……大概……還有、三天……左右……?」

    擺弄著平板電腦的艾爾奇亞王二人組——空和白正坐在王座上這麼沉吟道。

    ……「一回合」……也就是其他的游戲玩家都已經結束行動的時候嗎。

    跳過了這個回合的兩人,卻正在回想著和休息無緣的那一回合的情景……

    ——因為沒有「可走的棋」,本來應該只是專心經營帆樓的「P(制作人)」事業的那一回合。

    將這一回合變成了出乎意料的熱鬧景象的,是更令人意外的來客——機凱種。

    他們在游戲結束的同時……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當然了,既沒有讓他們發誓贏了就成為自己的同伴,反而是促使了他們「放棄愛念」。

    機凱種被迫强制進行避免滅亡的繁殖活——僅僅是這樣而已。

不管他們去什麼地方,甚至就算下次作為真正的敵人來訪,也是他們的自由。

    ——但是,真是那樣的話也沒關系……空和白笑著這麼想道。

    假如機凱種是以自身的意志,正面向「  (空白)」發起挑戰的話……那自然是無任歡迎的。

    話雖如此,機凱種也憑著他們的力量留下了功績。

沒錯——

    「空~…白~……周邊產品的庫存,已經全部賣光了呀……」

    一臉疲倦地出現在王座之間的運輸業者——不。

    聽了身穿勞動服的史蒂芙的報告,空笑著立即回答道:

    「嘿,放心吧。第十八版的增印也隨時會到倉!你可要使勁賣出去哦!?」

    對——那就是令帆樓的現場演出獲得了傳說級的成功的功績。

    空他們現在正靠著「周邊產品販賣」賺得盆滿缽滿。然而,話雖如此——

    「……可現在只有帆樓的‘版畫’和‘版畫集’……就不能再想些辦法嗎?」

    正如史蒂芙所嘆息的那樣,憑現在的人類種技术還不能做到太了不起的東西。

    反而就連這些版畫和版畫集——也是克服了相當多的困難才做出來的東西。

    具体來說——首先用手機拍下帆樓的照片,再讓吉普莉爾用魔法做成「版」,然后搬出以前命令學院研究的大量制紙和大量印刷的試作機全天候運作,將印刷成品交給畫家們上色……這是通過濫用異世界技术、魔法乃至國家權力才勉强制作出來並商品化的東西。

    盡管史蒂芙對這種浪費技术和勞力的行為感到無奈,但內心某處還是抱有肯定的態度。

    「我倒是想多聽聽帆樓的歌呢……難道就不能賣那個嗎?」

    沒錯……完全迷上了帆樓的歌的史蒂芙——不。

    所有人都最想要的東西,帆樓的歌——「音源」就不能拿去出售嗎?她這樣問道。

    光是印寫真集也這樣困難重重的艾爾奇亞,當然不可能會具備錄音技术和對應媒体了。

    但是如果借助異種族的力量,就算艾爾奇亞「王國」無法做到——

    「唔……史蒂芙你也這樣想吧?誰都會這樣想。就連我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是多種族「聯邦」的技术就應該可以利用了吧?對于史蒂芙的提問,空點頭肯定道:

    「當然要賣了。畢竟就是為了這個我才將東部聯合的偶像事務所弄垮的嘛!」

    「……什、什麼……?」

    看到那過于邪惡的笑容,史蒂芙不禁倒退了几步。

然而空和白卻沒有理會她,只是從王座上站起身說道:

    「之前的現場演出,巫女小姐也來了——你該不會認為那只是偶然吧?」

    「……東部聯合、各所、邀請……偶像事務所……相關人員……是重點、對象……」

    「咦?那又會怎樣呢?」

    史蒂芙向沒有什麼特別意義地在周圍走來走去的空和白問道——然后……

    「嘿、嘿嘿嘿,你不明白嗎?是嗎——那麼我就給你解說吧!」

    輕輕蹬了蹬地面的空和白,以誇張的姿態講述起他們那深謀遠慮的策略!

    「數千人規模的帆樓現場演出——然而其評價!!如今卻已經波及到了聯邦全土!!」

    「……話題、風評……寫真集、這個程度的、東西……就像飛似的、轉眼間、賣光了……」

    「但是——!最關鍵的映像和聲音都沒有!畢竟在我們這里也造不出來吧!?」

    錯過這個確實能賺錢的商機,就沒資格當商人了。

    所以——!

    「之前拒絕提供器材的東部聯合的業者,都一窩蜂似的向我們提出音源販賣的合作計划!」

    「啊!果然還是要依靠之前拒絕協助的東部聯合——」

    「但是我們卻必須否決!!抗拒!舍棄!慎重地作出拒絕並給他們撒鹽——!!」

    「……跟他們說、‘前世再來吧’……就這麼、抱著肚子……好好笑個夠……!」

    打斷了自己以為明白他們意圖的史蒂芙的話頭,空和白犓一切的喊聲頓時傳遍了城內。

    沒有理會在旁邊一臉啞然的史蒂芙,空嘻嘻哈哈地以演戲般的腔調繼續說道:

    「誒~?因為~那明明是向大型事務所獻媚的業者吧~比起989制作所~他們更青睞于大型事務所吧~可帆樓卻是屬于曾經被你們放鴿子的我們這里的偶像~!就是稍微~有點受歡迎就馬上搖著尾巴跑來獻媚,那算什麼嘛~!!簡直就是超~~級蕩婦!!也太惡心了耶~??」

    ——這樣用娘娘腔說話的空才是最惡心的吧。

    白和史蒂芙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吞回到喉嚨里,繼續聽空的結論。

    那就是坐回到王座上翹起二郎腿的空,以一臉不遜的態度說出口的結論。

    「不過……要是他們跟989制作所簽訂‘專屬契約’的話,那倒還是可以考慮一下呢!」

    「……那樣的條件,不管是誰也應該不會接受吧?」

    就算再怎麼有利可圖,要是將所有其他的合作伙伴和交易對象都統統砍掉的話,那也是完全划不來的吧。

    畢竟我們這邊就只有帆樓一個——對于史蒂芙的這個意見,空卻做出斷言:

    「不,會接受的。因為989制作所,將會成為聯邦最大規模的偶像事務所。」

    利用海棲種的音樂性,森精種的藝术理論,再加上異世界技术制作出全新的音樂!

    更重要的是,在統率著多個種族,並將神靈種作為偶像進行培養的「  (空白)」P的本領面前!!

    接到邀請的偶像業相關人員,其中的一部分必定會答應——他是這樣想的。

    而除了那部分以外的人,說白了怎麼都無所謂。

換句話說——!

    越是懷著崇高志向的「P(制作人)」!

    越是擁有竭力讓自己的偶像登上更高舞台的火熱靈魂的「P(制作人)」!

    ——就越應該移籍到989制作所來——!!

    「集合吧,我的同胞們!在989的偉大旗幟下,帶上自己的獸耳少女(偶像)——!!」

    空向天大大攤開雙臂,發出了召集戰友和勇者們的號令。

    「……把東部聯合、的……業者……偶像……‘P’……都、盡收囊中……丨」

    嘭!由坐在固定位置——空的膝蓋上的白總結出來的這句話——也就是說。

    這是要將東部聯合的事務所、人才、乃至市場——全部都吞食一空的宣言。

    要不還可以取消關稅!或者采取減稅措施、擴大控除項等等的手段!

    這就是他們小看989制作所的報應……反抗行政的代價,就好好銘刻在自己身上吧……!!

    「……你這種狡猾和可靠的一面,實在讓我感到頭疼呢……」

    「但是!這些都只不過是個開頭而已……!!」

    然而,空無視了史蒂芙的吐槽,繼續展示出自己的巨大野心和看不到盡頭的最終目標!

    「將來在國內和東部聯合自不用說,我們更要在聯邦的全域都設置中繼器!!」

    就像電視和收音廣播那樣,讓帆樓的歌曲響遍天地之間!

    「就算將艾爾奇亞聯邦的技术全部聚集起來,也還是不可能做到那個地步……但是——!」

    在那燃點著「早晚都會實現這個目標給你看!」的野心的眼瞳中——

    「噢噢!啊啊——親愛的人啊……你這不是太見外了嗎……」

    ——映出了突然出現的機械男(愛因齊格)的身影。

    以零距離逼近面前的那張臉,輕輕將空的下巴抬起,閃爍著亮白的牙齒說道:「那樣的裝置……嘿,只要憑本機的愛之力量就馬上可以做出來了。」

    「難道就沒有別的力量源泉嗎!話說,你為什麼還在這里啊!?」

    ——剛才說過機凱種已經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那是騙人的。

    極為遺憾的是,不知為何偏偏是愛因齊格留了下來。

    不……的確,讓機凱種就這麼回去實在很可惜。

    事實上,只要有機凱種的力量,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畢竟他們是万能的舞台演出裝置啊。

    甚至已經決定了下次無論如何也務必將他們納入到聯邦之中——

    「為什麼?唔……想留在親愛的人身身邊——這應該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想法吧?」

    「弄·錯·人·了!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啊!而且根據盟約也應該讓你們拋棄了那份愛念才對——」

    「否。你並不是‘意志者’,而是空……這一點我非常的明白。」

    愛因齊格以滿懷感慨地接受一切的笑容繼續說道:

    「請你盡管放心。因為我是確實的、真真切切的喜歡上了親愛的人——也就是你啊!!」

    「這完全沒有半點令人安心的材料吧,喂喂!」

    ——為什麼啊,為什麼偏偏就是這家伙啊。

    一般來說都是女子組留下來的情況吧。

至少這也不是男人該說出口的話吧!!

    正當空開始詛咒著這個無論何時都總是違背自己期待的世界時

    「……實在抱歉,因為覺得有點不舍才給你添了這個最后的麻煩,希望你多多包涵了。」

    忽然間,他換上了似乎是有點寂寞、但同時更鮮明開朗的笑容:

    「……本機也和其他機一樣——馬上就要歸還到機凱種的據點了。」

    愛因齊格轉過身,以爽朗的聲音繼續說道:

    「在新造機体方面,目前最優先的對象是‘全連結指揮体’……也就是早就超過極限的本機的后繼機。這次真的可以請你放心……本機和你的見面,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吧。」

    「…………」

    愛因齊格背對著這邊向前走著,完全無法看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親愛的人……的確並不是‘意志者’。但是——」

    然而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凝聚著決然的意志。

    「你們是‘繼承者’。而且,機凱種——決不會再次違背自己的誓言了。」

    ——「機凱種是為了效力于你才來到這里的,我們是自己人」

    以令人鮮明地回憶起初次見面時說的那句話的强有力的聲音。

    「機凱種隨時都是你們的自己人,到了再次挑戰世界的時候,我們必定會趕來助陣。」

    他停下腳步,如此斷言道。

    「……雖然到時候或許不是本機,但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將勝利帶到你的手中。」

    是的——

    「這次一定,下次一定——絕對不會弄錯了。」

    「……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超出耐用極限五千九百八十二年,在「思念」的驅使下運作至今的機械……不。

    對于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的、那個男人的道別之言——「你不是已經堅持了五千九百八十二年了嗎。那就再稍微堅持多一會儿吧——下次見。」

    「……拜拜……我們、下次、再一起……玩吧……?」

    聽到笑著作出回答的空和白的話語,那個背影也依然在繼續往前走。

    英姿颯爽的,威風凜凜的。

輕輕漏出嘴巴的那個笑聲……

    卻稍微帶有一絲的濕潤——對此,空還是決定裝作沒有發現……

    ——…………

    「怎麼說呢,真是一群用情專一的家伙啊。雖然惹來不少麻煩,也相當的笨拙……」

    回想起目送的背影,以及獲得了「心」的機械們,空作出了這樣的概括。

    懷抱著反理論,終于和人類一樣——甚至在笨拙上也達到了同等境界的機凱種。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一直維持著比人類更為純粹的一面吧。

    以至于明知道是已經亡故的人物也還是在几千年來……一直保持著這份單相思的感情。

    「……終結了大戰的神級玩家大人對他們情有獨鐘,看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呢。」

    面對以爽朗的聲音作出總結的空,白和史蒂芙也輕輕苦笑著點了點頭。

    ——突然間。

    「【假定】在剛才的游戲中被指定拋棄的愛,如果那只是限定于對‘意志者’懷抱的感情——」

    哇呀——

    聽到從王座后面傳出的毫無抑揚起伏的聲音,眾人都把悲鳴倒吞了回去。

    「【推論】估計這是為了避免本機拋棄對主人的愛而特意留下的缺口,肯定是這樣的。」

    難道又用了什麼類似光學迷彩之類的亂七八糟的能力嗎。

    從王座后面冒出來的菖蒲色頭發和裙子輕輕飄動著,那是一体女仆機械人。

    沒錯……機凱種的頭號異端者,正以手指做出手槍的姿勢,瞄准了空的心髒——

    「【確定】以及【再認】主人已經愛上本機了,嘮~!」

    以「面無表情地眨單眼」這反而令人覺得高難度的動作,從嘴巴發出將類似心形的什麼東西發射出來的效果音。

    然而對于這表錯情的射擊,在頭上冒出「miss」標記的空不禁大叫道:

    「伊米露愛因?咦,連你也在這里嗎!?」

    「【肯定】一直都在。」

    「愛因齊格也回去了吧!為什麼你還在這里啊!?」

    「【即答】因為本機是主人的妻子。」

    「弄·錯·人·了!到底想讓我重復多少遍這樣的對話啊!?又是記憶刪除和改變嗎!?」

    看到空對這沒完沒了的對答感到頭疼不已的樣子,伊米露愛因慌忙——不。

    「【焦躁】推測為誤解。剛才的發言並不是事實,是本機的願望。」

    「啊,你姑且還是明白的嗎……」

    只是在台詞上說「焦躁」,但是語調卻依然平淡無比,繼續訂正說:

    「【整理】機凱種敗北了。已經被主人甩……甩、掉……本機犯下致命的、誤會……機体溫度上升感應到‘羞恥’。記憶刪除——失敗。明明解除了連結,為什麼……救救我。」

    然而,那平淡的聲音卻隨著逐漸整理的意識而開始出現波動,甚至還冒出煙來。

    最后甚至還說出意為「Help me」的詞語,就像斷線木偶似的垂下了腦袋。

    那就像是因為想起自己的黑歷史而羞愧難耐的人似的反應——但是在空他們對此感到擔心之前——

    「【反抗】即使如此,這個世界還是容許再挑戰的。所以,因此,本機——」

    在抬起來的臉上,那映照出空的身影的玻璃眼瞳,充滿了決然的意志。

    然而握在自己胸前的雙手的顫抖,她究竟是否察覺到了呢。

    「【希望】再次向主人傳達思念。懷抱著這次必定取勝的信心……不行嗎?」

    面對以祈求般的聲音這麼說的伊米露愛因——

    在希望再戰的人面前,身為游戲玩家又怎麼能說「NO」呢。

    「……明白了,不過就只再來一次。要是那樣也沒有什麼手感,就換成別的游戲吧。」

    ——本來就是弄錯了人,現在只不過在那個延長線上被喜歡上了而已。

    反正要再戰的話,最好就是跟「我們」一起玩游戲——領悟了空的這個言外之音——

    伊米露愛因掂起裙擺,深深地行了一禮——念誦了起來。

    「【典開】一_〇rg.‘n’一‘真典·空攻陷者’——」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機凱種根本是不需要呼吸的。

    所以在空看來,那就像是在揮脫什麼覺悟、迷惑和不安似的。

    然后,看到已經体驗過多次的、將認識連同景色都完全改寫的現象,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然而。

    「【躊躇】主人……不。在這個場合判斷為應該使用訂正過的稱呼——」

    如此自言自語的伊米露愛因,像是稍微有點躊踏地向前邁出了一步。

    在景色和時間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狀況中。

    外表、聲音和服裝都依然保持著原狀——既不是「主人」,也不是「意志者」,就連主人也不是——朝著那並非其他的任何存在的人走了過去。

    「【特定】獨一無二的對象·名稱——‘空’……」

    沒錯——「喚出了空的名字」。

    伊米露愛因只是戰戰兢兢地伸出不停顫抖著的手。

    繞過空的胸膛,盡管有所躊躇還是加大了力量,把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就像想盡量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似的……她把臉緊貼在空的胸前——

    ——只說出了一句話。

    「——‘表白’……我、喜歡你。」

    …………

    ………啊,這是很不妙的情況。

    察覺到手臂反射性地為了回抱對方而抬了起來,空好不容易才抑制住這個衝動。

    空以早就冒出了巨大龜裂的理性,看向終于到達了真理的超越種。

    真理,沒錯。

那就跟帆樓一樣。

    不管是用多麼優美的文藝詞句寫成的愛的詩歌,還是以交響樂隊為背景贈上千朵鮮花的愛。

    或是迎合嗜好和狀況施加所有能用得上的裝飾和襯托的……任何的話語。

    也決比不上以生疏和笨拙的手法、卻能令人感受到真切心意的、渴望傳達給對方的女孩子的這份思念——這樣的一個真理。

    ——或者說以理論武裝固化起來的處男的理性(金剛石)。

    要是被錘子直接砸下來就會馬上碎開的自明真理——!!

    糟糕了……被人家這樣直接地表達好感還是第一次——

    基于不受歡迎男的特性,差點就想說出「我也喜歡你」這句話的空——

    「【再表】喜歡你,本機喜歡你……」

    好不容易才避免了粉碎命運的理性,卻再次遭到了毫不留情地追擊——不……

    「【沸騰】喜歡,喜歡你,我喜歡主人。我喜歡空。喜歡,全部都喜歡。喜歡你的現在,喜歡你的眼睛喜歡你的思考本機提出想跟主人合二為一的假說。可以做到以精靈境界中和實現融合——本機好厲害,自畫自贊。向‘設計体’申請。啊,已經被解除連結了——」

    「好恐怖好恐怖快停下來話說好熱啊!熱死了,你這是在物理上沸騰起來了吧!?」

    ——由于遭到追擊、不,是暴走的襲擊。

    已經足以讓空的理性修復了剛才冒出的龜裂並且大叫出來。

    聽到他的悲鳴,伊米露愛因似乎也猛地回過神來——

    「【考察】這個‘心’還無法控制,可悲的事故,不是任何人的錯。」

    她邊說邊拉開和空之間的距離,慌忙掩飾似的說道。

    「【訂正】都是主人太溫暖的錯。應該反省。但是本機很高興,哇哦~!」

    「你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變吧!?這不還是剛見面就和對方腦內結婚的狀態嗎!!」

    面對以華麗的責任轉嫁為自己脫罪的女仆機械人,空忍不住大叫起來。

    「【否定】是本機的‘勝利’,暫時還沒成功。但是會繼續反復嘗試,不管多少次,也要努力去做。」

    要是沒有手感就換成別的游戲……

    然后……她把這種情況斷定為「有手感」。

    懷著這樣的確信,伊米露愛因微微地——真的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

    突然間,在空的身邊猛然膨脹起了一股殺氣。

    「……是、在哪里……學會了、那樣的……做法——!?」

    那正是仿佛面對著天敵的猛獸般發出咆哮的、在紅色的眼瞳中燃點著怒火的白。

    「在哥的、菜肴里……並沒有——那種少女漫畫式、的……情節……!!」

    ——空並不知道白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但是聽她這麼說,的確也是……機凱種一向都是參考著空的色情漫畫發起求愛攻勢的。

    空自己當然也並非全部記得那是有著什麼樣的內容、什麼樣的展開的漫畫。

    不過,擁有完全記憶能力的白既然斷定說「沒有」,嗯……那應該就是沒有的吧。

    雖說自己的菜肴被妹妹完全記住了的這個事實,也讓空忍不住要掉淚了。

    「【回答】本機在這一次的嘗試中,采納了那位女性的助言……」

    「……咦?呃、是、是我嗎?」

    就像沒有人在乎空的眼淚似的,伊米露愛因指出了自己的情報源,然后——

    大概是在記憶中進行檢索吧。

    接著又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向史蒂芙打聽過她的本名一一

    「【要求】習慣性命名法,對機凱種來說很難理解。請改名吧。」

    「到頭來我還被人家要求丟棄自己名字了嗎!?我是叫史蒂芬妮?多拉呀!」

    「【瑣事】總之我現在就把某人的助言中最有參考意義的情報提示出來。」

    除了空之外,史蒂芙也加入了流淚的行列。在淚眼汪汪的兩人的眼前,伊米露愛因平淡地說道:

    「【解明】主人能容許謊言和玩笑——除了虛飾自己的謊言之外。」

    然后,以「因此」為開頭,伊米露愛因露出了微笑。

    即使對擅長觀察他人的空來說,那也是僅能隱約感受到其中所含感情的笑容。

    但是,就連他也沒能判斷出那隱含感情的意思的笑容,卻繼續說道。

    那正是——「向全体女性發起的宣戰布告」……

    「【宣誓】本機直到運作極限的那一瞬間為止,都決不會虛飾自己的‘喜歡’。」

    「……——————」

    「——什、啊啊————!?」

    沒有理會無話可說而變得滿臉蒼白的白和史蒂芙,伊米露愛因轉過身來:

    「【試算】只要限制運作輸出一一本機還可以繼續運作六年‘之久’。」

    她邊說邊向空優雅地行了一禮,言外之意是「到那時候為止都請多多關照」。

    另一方面,她又向白和史蒂芙瞥了一眼,這次是明顯的——笑了起來。

    「【確信】面對虛飾自己的敵人——這份戀情絕對不會敗北。很簡單,輕易取勝。嘿!」

    ——好了,怎麼了啊?快笑出來啊,空處男十八歲。

    機凱種留下來了哦?附帶万能舞台演出裝置,是你所期望的女孩子哦?

    並且還不是誤會,而是明確地說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哦?

    雖然被如此多種族的美女美少女圍在中間;但卻是頭一次有人對自己說「喜歡你」。

    這是你期待已久的展開吧,是你一貫渴望的狀況吧。

    只是……表白的女生的方向性稍微有點不妙。

    不知為什麼,白和史蒂芙都像是看著殺父仇人似的滿臉陰沉。

    光是想象吉普莉爾來了的話會變成怎樣就覺得寒意襲身……還有……對了。

    不知為什麼被全員用帶刺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如坐針氈的感覺……唔唔……

    「真奇怪呢,異世界后宮作品,究竟要怎樣才能成立啊……?」

    ——總之,空絕對不是那樣的材料。僅僅是理解了這一點——

    于是,空就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到了思考該如何逃脫這種狀況的問題上。

    ■■■

    背對著這樣的喧囂……愛因齊格自覺到對伊米露愛因的嫉妒心,不禁苦笑起來。

    仿佛要將或許是最后一次看到的景色都全部記錄下來似的,愛因齊格正緩慢地向前走著。

    眺望著在遙遠過去之日,由他們的后裔建造起來,以后也應該會繼承下去的那條街道。

    「……汝,機凱種。推定個体名稱?愛因齊格……」-

    —以不自然到了自然的姿態,她佇立在那里。

    相對于人類種的街道完全是格格不入,但卻像是理所當然似的站在那里。

    隨身帶著墨斗,有著嬌小少女外表的神……帆樓,繼續說道:「全靠汝的助言,帆樓暫時可以對‘思念’和‘願望’作出假定了……我是這樣想的。」

    「……………………」

    沒有理會在奇妙的感覺中保持著沉默的愛因齊格,帆樓一次又一次地說著停頓了多次的話。

    自己究竟想說什麼,想表達些什麼。

    進行了數億次的推定,就像在進行確認似的——

    「‘致謝’……必須向汝傳達‘感謝’之意,帆樓是這麼假定的!」

    盡管言辭拙劣,但卻以笑容說出了這個假定的概念。

    愛因齊格——不,機凱種……是這樣——回應的。

    〈所謂的神,就是正因為是神,所以是神。因此,汝的問題是永遠得不到答案的。〉

    ——聽到他毫無脈絡地突然說出來的這句話,帆樓訝異地側起了腦袋。

    但是,就連將這句話說出口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就像單純地將那帶有雜音的思考「重播」出來似的,他繼續說道:

    〈然而我可以回答汝的疑問。「疑」即是「心」,因此提出疑問的「汝」就是「心」。〉

    ——無論是愛因齊格還是現存的任何一個機体,都對此一無所知。

    〈汝是思考意志的神,是祈求願望的神。正因為有心而有生命的神。並且還是對此一無所知的神。〉

    歷經了數億年和几万世代,機凱種唯一無法做出對應的這個疑問——

    〈因此,遙遠之日的問題,就在此刻回答吧。〉

    〈如果不介意我是機械的話——「我就充當你的談話對象吧」……〉

    ——只有一柱,只有提出這個疑問的帆樓本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那是向極其遙遠的過去……實在是無比久遠的昔日的帆樓一作出的回答。

    「……機凱種,果然……是那一天的機械嗎……」

    面帶苦笑的帆樓所要表達的意思,即使在擺脫雜音之后,愛因齊格也還是無法理解。

    懷疑自己的障礙比自我診斷更嚴重得多,露出不解表情的機械男——

    「必須再次向汝道謝。然而——帆樓……已經沒事了!」

    面對笑著這麼說的帆樓,愛因齊格不可思議的受理解了她的說法。

    只是留下眯起眼睛的笑容,就像融入空間似的實施了轉移。

    「……可惡的特圖,果然是個愛戲弄人的家伙……還說帆樓要理解還太早了點是麼?」

    然后,只有留在原地的帆樓輕聲嘀咕了一句,笑了起來。

    「正好相反吧!帆樓的理解,甚至比帆樓創造的存在還要遲多了啊!」

    ■■■

    那個,即使是重新回想起來的現在,也是一段缺乏整合性的記憶。

長期積蓄至今的理論破綻,因損傷導致的極其抽象及曖昧的記錄。

    但是,阿茲莉爾也——不,所有生存在那一天的生命都有聽到的那個聲音。

    ——「無名的最弱者啊——你可以為此感到自豪。你簡直可以稱之為最强的‘敵人’。」

    在這樣稱贊自己的敵人后潰滅的戰神,他的臨終之言——然而,其后續部分。

    就只有僅存的二十八体的機凱種,以滿身瘡痍、重度損傷的身体將其記錄了下來……

    「……你們就再繼續發起挑戰吧,‘最弱’者啊。」

    實在難以相信他是由于被擊穿了神髓而即將潰滅消失的存在。

    對于翻涌著澎湃戰意的戰神的「宣戰布告」,機械艱難地回答道:「——那是無法實現的願望了,崩墜的‘最强’者啊。」

    然而,戰神卻像是覺得無比愉快似的,只是將其付之一笑,繼續說:「我已經實現了本應不可能做到的敗北,所以一切都會實現。向你的主人傳達吧,劍啊。」

    沒錯——並不是向機凱種,而是向他們的主人發話。

    明明是最强者,卻讓自己將其定義為天敵的、和自己成對的——最弱者們。

    正因為充當著那個意志的劍,才成功擊穿了最强的「神髓」的機械們。

    聽到了最强者向將自己推下最强之座的意志們所說的臨終贈言。

    「真是一場精彩之戰——下次就輪到我贏了啊。」

    ……雖然很對不起那位戰神,但這句話已經無法傳達了。

    那位劍的主人,得到最强之神承認的天敵……也就是說……

    因為那些最弱者們……「意志者」們還有「遺志体」,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現在,那一切都由不同的另一人(兩人)——由人類種繼承了下來。

    ————————……………………

    在艾爾奇亞的遙遠上空,天空都市阿邦特?赫伊姆。

    坐在其邊緣上的阿茲莉爾,將已經空間轉移離開的機械男——愛因齊格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些記錄——亦即主神的臨終之言銘記于心胸,只是默默地目送著他的背影。

    〈——貴君,讓他們離開真的好嗎?〉

    聽到從內心傳來的幻想種的提問,阿茲莉爾苦笑著說道:

    「……面對刺殺主神的劍……事到如今,就算拿他們來發泄出氣,也無濟于事吧……」

    而且,規則畢竟是規則。

    「只要能給出讓我們滿意的回答就放過他們,之前是這麼說好的。阿邦君是不是有點不滿呢?」

    面對沉默不語的幻想種,阿茲莉爾也加深了苦笑,重新喚醒回憶。

    ——在被討伐的那一天,主神……他是笑著的。

    那成了阿茲莉爾所了解的最初也是最后一次的笑聲。

    ……一定是只是因為純粹地感到高興吧。

在經過六千年后,她才終于意識到這一點。

    在經歷了永恒的倦怠后,遇到了能夠投入全力去挑戰的敵人——然后敗北。

    即使如此,還是抱著「下次一定要贏給你們看」的心態……

    在那樣的無上幸福中,區區的使徒還要發泄不滿什麼的——那根本就是對主的侮辱。

    「……在敗北之后陷入絕望的我們……真的……就連作為使徒的資格都失去了呢。」

    那真的只有付之一笑了——懷著這個想法邁出步子,阿茲莉爾依然在思索著。

    「……最强,其天敵……是最弱、嗎……唔唔……唔嗯?」

    ……空和白。

原來如此,兩人的確是弱者。

    盡管增加了强大的同伴,那强大的同伴卻也還是敗給了弱者。

    兩人的本質是非常徹底的——「强者殺手」。

    因為實在過于弱小……是令人忍不住問「不做到那個地步就無法戰斗了嗎」的弱小。

    同時也過于愚蠢……即使如此也還是發起挑戰,連神也不得不向其屈服的、徹頭徹尾的愚蠢。

    那對强者來說絕對無法想象的、簡直超出了理解極限的弱小。

    如此的弱者卻能成為强者的天敵,因此也能很好地履行他們的使命吧。

    現在的阿茲莉爾,似乎也隱約能夠理解到這一點——

    ——但是。

    「嗯~?那反過來說——最弱的天敵也同樣是最强,應該是這麼回事吧?」

    强者的天敵,是弱者的戰略、戰术、策略等等之類的東西。然而——

    那是常時的——為了擊敗「無法通過正面交鋒戰勝的强者」而構思的東西。

    那麼他們的天敵,應該也就是弱者絕對無法想象到的——壓倒性的强者吧?

    不輸一遍就無法采取對策的——「初見殺手」。

    「嗯~~~真頭疼呢~~~這個,到底應該為哪一方打氣才好呀~!?」

    對于自己邊走邊到達的思考結果,阿茲莉爾抱著腦袋苦惱了起來。

雖說是另一個人,外表也不一樣,但還是被確實繼承了下來的——「最弱」。

    留下了不管多少次也接受挑戰的遺言的「最强」——假如也同樣得到了繼承的話。

    認識到了敗北和最弱,立志下次一定要贏的最强,假如再次跟最弱相逢的話。

    自己究竟應該支持哪一方呢……認真地為此感到苦惱而郁悶不已的阿茲莉爾——

    終于——嘭的一聲。

    「……算了!就支持有趣的一方好啦~!呀哈哈~!」

    讓几乎爆發出智慧熱的頭腦進入思考停止的狀態。

    只是悠哉悠哉的,讓愉快的笑聲回響在天空都市中……

    ■■■

    ——又過了三天。

    艾爾奇亞城終于撤走了「休業中」的牌匾。

    基于白說的「已經過了一回合」的自言自語而被撤走的牌匾,王城也相應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所有的國政已經重新啟動,閑散的王城也開始恢復了原有的人氣。

    「要越來越忙了……究竟堆積了多少的工作,我真是連想也不敢去想呀。」

    一臉樵悴地這麼嘆息著的史蒂芙,面對鎮坐在王座上的「王(空和白)」——

    「噢~史蒂芙可要特別努力啊~……雖然我們還是像平常一樣過日子啦。」

    「……史蒂芙、一切都靠你、了……白和哥、也……會好好、努力的……!」

    「好的,謝謝你們的‘就像平常一樣玩耍的宣言’……唉~……」

    看到他們一邊玩著便攜游機一邊輕松回答的樣子,史蒂芙更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是——

    「嗯~的確沒錯呢……畢竟那可是我們的專業領域嘛。」

    在邊說邊從游戲機中探出臉來的空和白……他們視線的前方。

    「然后,不管什麼事情最好都是交給專家去辦。政治,就該由政治家來處理。」

    眼光銳利的兩人所看向的地方,是不斷聚集到王座之間來的人。

在解放王城后重新回來的大臣們,還有城內的工作人員——然而,並不只是那麼簡單。

    「至于游戲——就由游戲玩家來處理。我們當然也會像專家那樣解決事情了。」

    面對商工會和各行會的要人、甚至連諸侯們也齊聚一堂的情景。

    「我說~史蒂芙啊。在戰略游戲中的‘一回合休息’——就是跳過自己的行動輪次呢。」

    同樣是殺氣騰騰,在充滿不安穩要素的氣氛中,依然飄忽不定。

    只有空和白,以嘲笑般的口吻說道:

    「……要不就是、超級閑~……要不就是、有什麼在等著……或者是兩者兼有……呢!」

    聽了這句話,史蒂芙頓時滿臉蒼白。

    面對懷抱著至今最惡劣的預感聽著這句發言的史蒂芙,空和白都苦笑著想道:

    ——果然擴大路線的大國玩法,無論如何也不對自己的胃口。

    增强國力,就會增大國內外的制約,讓每一步行動都變得更加沉重。

    比如說……這「一回合」——完全沒有「可走的棋子」。

    既無法由自己主動出擊,也沒有被對方發起攻擊。

    這種極端沉悶的狀況,卻會只因為「這一著」而頓時變得選擇多多。

    話雖如此,這一步棋也存在著一個問題。

    ——那就是「能否存活下來」這個稍微有點危險的問題。

    正因為如此——面對如此激動人心的狀況,空和白笑了起來。

    「那麼史蒂芙!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吧,你就趁現在准備‘國書’吧。」

    「——咦?啊啊、好的……?是、是要寄給誰的「國書」……呢?」

    看到他們對氣勢逼人的一眾人等都毫不在意的樣子,史蒂芙困惑地問道。

    「唔,要寄給誰嗎……嗯~現在還沒有決定,但不管是誰,內容都是這樣的。」

    說完,空又重新思索了起來……那麼,究竟該寄給誰呢。

    是妖精種,地精種,還是可以期待下大爆冷呢?

    總之,圍繞最初能夠一輸到底的對手,納入趣味要素展開思索的空——

    為了讓史蒂芙寫出將要寄送那個人的「國書」的文面——這麼說道:

    「喲,蠢貨,要我們幫忙嗎?謝禮就是‘你們國家的全部’怎麼樣?」

    ■■■

    ——話說,雖然還是很突然。

    「熵增大法則」——不知道各位還記得嗎?

    就是說推倒比堆砌更簡單,喪失比保持更容易的那個話題啦。

    那麼……如果「要重新開始」的話呢?沒錯——具体來說……

    為了把堆砌起來的東西堆砌得更高,究竟要怎麼才好呢?

    這個嘛,一般來說都是應該加固地盤。

    為此必須慎重地確認現狀,探討一下是否沒有問題。

    然后一旦發現問題就逐一細心地加以解決……這就是最常規的手段。

    但很不巧的是,討厭麻煩作業的兩位游戲玩家卻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做法。

    選擇了另一種更容易、但卻最危險的手段……

    所以,現在也差不多要把「劇透」的內容說得更詳細一點了。

    ——這一天,這一時刻,空和白。

    艾爾奇亞的兩位國王,由于國內的叛亂而失去了一切。

    包括王座、人類種的全權代理者之座,還有居屋和權力。

    他們失去了所有涉及到「王」的權限的一切,而且在一個月之后。

    ——名為「艾爾奇亞王國」的國家——就從地圖上徹底消失了。

    最容易的、同時也最危險的「重新開始」的另一手段……是的。

    就是作為「先把一切都推倒」這個手段的結果。

    ——就好像在說「這大概應該是最快的方法」似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lsper1137 發表於 2017-1-24 07:50 PM

本帖最後由 welsper1137 於 2017-1-24 08:23 PM 編輯

后記

    從現在算起,那應該是八個月前的事了……

    ——時間是2015年末。

    正文部分已經寫好,剩下的就只是插畫了。

    在液晶繪畫板的面前,有一個猛然揮動著筆杆的男人。

    男人非常拼命。

    或者說已經相當接近瀕死了。

    感冒未愈,不眠不休。

本來已經很遺憾的腦袋,也變得更加糟糕T〇

    具体來說就是,沒有放下筆就去喝水,卻不知為何把筆放在洗手盤上。

    回到自己房間還打算用杯子來畫畫——就是說那末期的遺憾症狀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盡管被推薦去醫院——而且還是到腦外科去看病,男人也還是拼命地揮動著筆杆。

    ——很快就要多一個家人了。

    孩子出生的預產日期,比截稿日更促動著男人的心。

    男人懷抱著確信——孩子一旦出生,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下去了。

    執筆時間變得非常有限,在嬰儿期也不能把一切事情都交給妻子去處理吧。

    因此,男人就這樣跟責編說: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會趕上十二月刊,在那之后請給我產休吧」……

    對所有不測事態都未雨綢繆——不,做好了「根本沒有什麼事態是可以預測到」的覺悟。

    必須和妻子二人三足地一邊育儿一邊摸索新生活的節奏!!

    ……結果,男人終于做到了。

    還有在別的公司展開的動畫作品,工作果然還是堆積如山。

    但是即使如此,目前迫在眉睫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這樣的話,就算遇到或多或少的不測事態也可以做出對應,同時兼顧育儿和工作。

    滿懷感慨的這麼想的男人所豎立的FLAG不測事態(動畫版制作人的電話),馬上就被回收了。

    「好久不見啦~請恕我唐突,榎宮先生一一要不要做動畫的劇場版呢!?」

    ——呵、呵呵呵呵呵……

    竟然用的是疑問語態。

難道他以為男人會回答「NO」嗎?——否!

    我當然很清楚,他肯定不會那麼想的!既然如此就響應他的期待吧!!

    「那當然是要做了嘛。請盡管放馬過來!我什麼都會干的哦!!」

    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回答,但是在一瞬間后回過神來的男人——

    「那麼……我已經得到你的承諾了哦?好了……讓我們一起去死吧!」

    一邊聽著P那從地獄深淵傳出來的聲音,一邊確認這時間表,男人事到如今才想道:

    那麼,這個時間安排……該怎麼應付呢……

    ……所以說!!我就是那個男人,稷宮佑了!

    經歷了眾多不測事態!還有簡直完全沒有休息過的產休后總算平安無事地出爐的第九卷!

    自六卷以后,一直都持續著相當復雜的內容,但是這次!對,就是這次!

    我想應該是終于恢復成「輕」小說了!但願是能讓大家看得開心的內容吧!

    「哎呀~真的是這樣呢。畢竟還用了很奇怪的寫法呀~這一卷(笑)」

    ……

    ……是的,嗯……不過,與其說是這一卷,那個~

    新責編的「T氏」,我想應該是不知道前卷的情況……

    「在先寫一次后再‘修正為輕小說’這樣的雙重工夫,誰都會覺得奇怪啦(笑)」

    那、那真的是……嗯嗯……那麼這個~……可以容我說句話嗎。

    關于不測事態「第二彈」……也就是責編換人的事情。

    是不是因為我的記憶太錯綜雜亂了呢……我想先確認一下…………

    我在出第七卷之前,首先就已經換過一次責編了對吧?

    「是的!請你一定要保持自信哦?的確是這樣沒錯!!(認真)」

    ~然后,經過了在七~八卷的共有繼承上費了很大苦功的「I氏」。

    這一次,在本卷初稿提交上去之后,又因為責編換人而變成了T氏……

    「是的,沒事的啦~榎宮先生的記憶相當正常(斷定)。」……是、這樣嗎。

相當正常嗎……

    那麼,我本來一直堅持著在脫稿之前都盡量不去想的。

    但現在還是做好覺悟——向你提問了哦……?

    我現在,該不會是……

    ——被大家當皮球踢來踢去吧?

    「啊哈哈哈哈哈!……不,真的公司方面的原因……給您添麻煩了(致歉)。」

    啊,是這樣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呢?為什麼你會笑出來呢?

    「不過榎宮先生,在責編換人這件事上,您看起來像是應付自如的樣子哦?(疑問)」

    很明顯是岔開話題了吧!?我果然是被人家踢來踢去吧!?

    ……不,我說~那個呀。

    像是征詢意見,還有借鑒從商業角度作出的判斷等等……我一直都對編輯有很大的依賴。

    每次責編換人都要從頭開始建立這樣的信賴關系,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的確,我必須竭盡全力贏得榎宮先生的信賴呢(點頭)。」

    啊,好的……不,不是這個意思呀?

    這畢竟是互相之間的信賴關系,所以我也要贏得你的信賴才——

    「那是完全沒問題的,我對稷宮先生的信賴度隨時都是MAX狀態(笑容)。」

    是、是……這樣的嗎。

    那瞪大眼睛的樣子有點可怕,究竟是以什麼為根據……

    「啊啊,稷宮先生!!我真的不想從你的口中聽到那句話!!(誇張)」

    哇啊!?雖然不知怎麼回事,總之對不起——

    「相信一個人就一定要有根據嗎!稷宮先生你真的要說那麼可悲的話嗎!?我完全相信稷宮先生——難道你不覺得這里面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根據沒!?(斷定)」

    ……

    …………不,的確是呢,真的是多多失禮了。

    首先必須從信任開始,是這樣吧……

    「是的,下一份原稿也很快就能出爐了!我的信賴隨時都是突破上限的!!(認真)」

    ……呼。

那麼……既然已經達到了諦念的境界——

    下一卷是「游戲人生~實踐性戰爭游戲~」

    十二月發售的番外篇……大概會是這樣吧?雖然是短篇集+番外篇的構成。

    雖然是跟第十卷同時並行寫作,我會盡量努力做到不會間隔太久的!

    正在水面下展開的「劇場版動畫游戲人生」也在同時進行!

    我會竭盡全力創作出讓各位感受到樂趣的作品,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那麼下次再見——

    「啊,最后我可以說一句嗎?(認真)」

    咦,啊,好的……?

    怎麼回事呀,我明明打算以完美的總結收尾的啊……

    「不,雖然我很尊重稷宮先生的屬性,但我作為前色情漫畫雜志的編輯,果然還是覺得那個場面不是用小學生而是用同齡人更好一點哦,畢竟還是胸部更賣座。啊,不過您采用微型比基尼的方案確實是GJ——」

    那麼下次再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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