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蠱真人 -【蠱真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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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6:38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0:51 AM 編輯

第三十節:方源!你又來搶?

    幾乎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父親母親大人,事情基本就是這樣子的。」方正站在筆直,口中恭謹地道。

    堂中,方源的舅父古月凍土,以及舅母坐在寬背大椅上,均皺著眉頭。

    舅母咬牙切齒,一邊為方正抱打不平,一邊又有些幸災樂禍:「方源這個小兔崽子,他勒索其他人也就罷了,想不到他連親弟弟都不放過。竟然如此絕情絕義!不過他這次放下如此大錯,估計不久後就要被學堂開除了。」

    「好了,你少說幾句吧。」舅父歎了一口氣,又對方正道,「你失了元石,不過也只是一塊,不要緊。下去到賬房那裡再領一枚,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下去好好修行。以你的甲等資質,成為第一個中階蠱師,極有可能。你不要浪費你的天資,我和母親都期待著你成為第一呢。」

    「是,父親母親,孩兒告退了。」方正滿懷心事地退了下去。

    他暗暗思考:「哥哥今天堵住學堂大門,搶了所有學員。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影響,恐怕真的要被開除了。到那個時候,我該不該為他求情呢?」

    他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對峙。

    一個聲音說道:「不用求情,他連你這個親弟弟的元石都要搶。就算被開除,也是他咎由自取。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個聲音則道:「他可是你的親哥哥,長著相似的臉,血濃於水啊。好吧,即便是你不認他,也得求情。你若不求情,外人會怎麼看你呢,恐怕會覺得你無情無義吧。」

    看著方正離開了廳堂,舅母忍耐不住,高興地道:「老爺,我們斷了方源的生活費。這個小兔崽子忍耐不住,這次犯下了大錯了!居然敢堵在學堂大門當眾鬥毆,還勒索,這是挑釁學堂家老啊。我看他被開除,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了。」

    舅父卻搖頭:「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方源不會被開除的,甚至可能任何懲罰都沒有。」

    「為什麼?」舅母大為不解。

    舅父冷笑一聲:「鬥毆打架是受到鼓勵的,只要不出嚴重後果。這次鬥毆,有學員死了嗎?沒有。」

    舅母有些不服「老爺怎麼知道就沒有?打鬥這種事情,總是有意外發生的。」

    舅父閉上雙眼,倚在靠背上:「你這婆娘,就是天真。你真當學堂家老是擺設麼?侍衛什麼時候出動的?他們在最後出動,這就說明場面一直在控制之下。若是有人重傷,他們早就衝出來了,不會等到最後的。」

    「你不是蠱師,不會明白,學堂裡並不禁止學員之間的爭鬥,甚至保持鼓勵態度。打鬥越多,對戰鬥就越有幫助。有的學員,甚至還能打出鐵交情。長輩們也不會追究這個事情。這已經是慣例了。若誰要護犢子出頭,誰就壞了這規矩。」

    舅母聽得傻眼,不甘心地道:「那方源搶了這麼一大筆元石,什麼屁事都沒有?就這樣放過他了?有了這麼一大筆元石,對他的修行幫助太大了。」

    舅父睜開雙眼,滿臉的陰霾:「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讓我過去親手把他的元石搶過來嗎?不過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方源連弟弟方正都搶劫勒索,這就是他的敗筆。方正是甲等資質,總有一天會比他強大,我們就利用這件事情,分化挑撥方正。讓方正徹底遠離方源,為我們所用!」

    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方源搶劫勒索的風波,沒有擴散,沒有鬧大,反而有了漸漸平息的趨勢。

    沒有什麼長輩破壞規矩,來親自找方源的麻煩,學堂家老自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這期間,有過兩三個少年,不忿元石被強搶的結果,重新挑戰了方源。

    但在方源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打趴下後,所有人都意識,自己若是不勤學苦練拳腳,是贏不了方源的。

    在這些少年中,刮起了一陣苦練拳腳基本功的熱潮。

    拳腳教頭樂壞了,他從未見過有這麼一屆的學員,對基本拳腳有如此的熱情和執著。以前他教導的時候,學員們無不是興趣缺缺,哈欠連天。如今卻是炯炯有神,不斷求教。

    學堂家老特意來詢問他這邊的情況。

    拳腳教頭帶著興奮的語氣,稟告道:「學員們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熱情,轉變太大了。只是其中有一個叫做方源的,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懶散。」

    學堂家老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所說的這個學員,就是導致其他人轉變的源頭啊。」

    拳腳教頭詫異不解。

    當然變化遠不止這些。

    經此一事,方源毫無疑問地成了全體學員的公敵,被所有人敵視和孤立。

    再沒有人跟他講一句話,沒有人和他打一聲招呼。

    少年們無不卯足了勁,私底下勤學苦練基礎拳腳。在身後長輩們的鼓勵和授意下,他們已經決定,務必要親手把場子找回來。

    平靜的表面下,暗流在洶湧。

    又四天過去。

    學堂家老再次分發元石補貼,方源也到了再次動手的時候。

    「方源,你搶一次不夠,還想搶我們的元石?!」學員們被方源又堵在門口,驚怒交加。

    方源站在大門中央,束手在背後,表情冷酷,語氣平淡:「每人一塊元石,就可免受皮肉之苦。」

    「方源,你欺人太甚。我要向你挑戰!」古月漠北怒吼一聲,率先戰了出來。

    「哦?」方源眉角微微揚起。

    漠北舉起雙拳衝了過去,幾個回合後,他昏倒在地。

    「漠北你太沒用了,看我的!」古月赤城大吼一聲,衝向方源。

    攻防轉換了一下,他就步入了漠北的後塵。

    方源的戰鬥經驗是他們的千萬倍還不止,雖然剛剛修行,但每一份力量均是用得恰到好處。

    這群少年才剛剛起步,若一擁而上,還可能帶給他點小小的麻煩。但是這樣一個個上來挑戰,比第一次搶劫還要輕鬆。

    一刻鐘之後,他帶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悠然而去。留下一地的少年,有的昏迷一動不動,有的抱著肚子或者捂著褲襠,在呻吟嚎叫。

    「兄弟們,快來收拾場子了。」侍衛們呼喊著,紛紛湧了上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09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0:52 AM 編輯

第三十一節:方源,你大禍臨頭了!

    「我苦練基本拳腳連續七天,想不到只在方源的手中支持了兩招,就被他再次擊昏。恥辱,恥辱啊!」古月漠北心中充滿了羞憤惱怒。

    在家裡的院子中,他對著木人傀儡,不斷拳打腳踢,打得砰砰作響。

    這時一聲輕笑傳來:「小弟,跟木人傀儡有深仇大恨嗎,這麼恨它?」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古月漠北臉色一鬆,停止了攻擊,轉過頭去:「姐姐,你回來了!」

    「嗯,家族委派了偵察任務,出去了十幾天……」古月漠顏笑著答道,她是漠北的親姐姐,目前已經是二轉中階的蠱師。

    但她很快臉色一變,眼光中透出一股凌厲:「小弟,你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誰欺負的你?」

    「啊,沒什麼事。這是我不小心走路摔跤,磕到的。」漠北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胡亂搪塞了一個理由,他可不希望姐姐知道自己這麼糗的事情。堂堂漠之分家未來的掌權人,古月漠塵的親孫子,居然連續兩次被人打昏。

    不過萬幸的是,倒霉的也不是他一個,其他人都有份。

    「哦,是這樣,那你可得小心點。對了,你要練拳腳,這樣可不行。你沒有增加防禦的蠱,就要纏上厚厚的布條。這樣才能保護你的手腳不受到傷害。」古月漠顏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大小姐好。」

    「大小姐安好。」

    「是大小姐回來了呀,奴才拜見大小姐。」

    古月漠顏面色清冷,疾步走著。一路上碰到的家奴,無不躬身行禮。

    她走到書房前,也不稟告,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中,古月漠塵背對著她,正站在書桌前練字。

    「回來了?」古月漠塵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問道,「在外面偵察了半個多月,那狼巢的情況怎麼樣?」

    「爺爺,你怎麼知道是我?」漠顏愣了楞。

    「哼,全家上下,除了你能仗著我的寵愛不守規矩,連門都不敲一下。還能有誰?」古月漠塵帶著責備的語氣,不過轉過身來,臉色卻很溫和,望著漠顏眼中帶著笑意。

    漠顏撇撇嘴:「要說寵愛,其實爺爺更寵弟弟多些。只是弟弟將來要掌權,爺爺對他要求嚴格,旁人體會不到這份寵愛罷了。」

    頓了頓,又問道:「爺爺,小弟怎麼被人打了!我剛問他,他撒謊。我也不好強求,只好來問爺爺了。」

    古月漠塵臉色一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他放下筆,抽過椅子,慢慢坐下。

    漠顏只好稟告:「狼巢差不多要滿了,按照這種繁衍速度,雖然今年不會有狼潮,但是來年必定就有狼潮衝擊我們山寨。」

    古月漠塵又問:「每三年基本上都會有一次狼潮,這並不稀奇。只是那狼群中,有多少只雷冠頭狼呢?」

    「大約有三隻。」漠顏答道。

    古月漠塵點點頭,放下心來。雷冠頭狼是狼群中的首領,狼潮衝擊山寨時,最棘手的存在。

    三隻雷冠頭狼並不太多,因為青茅山上有三家山寨。每個山寨分擔一條,狼潮衝擊的壓力就會大減。

    「爺爺,您還沒告訴我小弟的事情呢。」漠顏不甘心地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漠北是被人打了,七天前一次,今天第二次。是在學堂大門口被揍趴下的,兩次都是當場昏迷。」古月漠塵笑著道。

    「什麼人竟然膽大包天,打昏小弟?」漠顏瞪眼。

    「是他的一個同窗,叫做方源。他打得好啊……」古月漠塵呵呵笑出了聲。

    漠顏眼睛瞪得更大了,不解地問道:「爺爺,您這是什麼話?漠北可是你親孫子!」

    古月漠塵深深地看了孫女一眼,語重心長地道:「漠顏啊,你是女孩子,可能不懂。失敗和恥辱會使人進步。沒有失敗,是淬煉不出一個成熟的男人的。」

    「漠北被打了,是他自己的失敗。他一清醒,就開始向護院們討教拳腳功夫,這是一種進步。而這種進步,就是方源帶來的,打醒他的。你作為他的親姐姐,若要真正意義上愛護他,不要去干涉他的成長。方源只是個丙等的窮小子,漠北是乙等資質,身後又有我們,遲早有一天會把方源踩在腳下。」

    「把這個對手留給漠北吧。女人的一生中,需要親友愛人。而男人的一生中,親友愛人可有可無,但惟獨不能缺少對手。你不要去找方源的麻煩,知道嗎?這是小一輩的事情。你參合進去,就是以大欺小。打破其中的規矩慣例,別人也會看不起我們漠家的。」

    漠顏幾次張口欲言,但在古月漠塵的目光注視下,她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回答:「是,爺爺。孫女明白了。」

    她垂首退出書房,就算是古月漠北也沒有發現——她的眼中一直閃著別樣的光。

    「爺爺,這是你寵愛孫子的方式。而我漠顏也有愛護我小弟的方式!」漠顏心中早已經另有主意。

    ……

    客棧的飯廳中,有幾桌都有人坐著,吃著飯菜,因此顯得有些熱鬧。

    一兩個夥計端著盤子上菜,在桌子間自如地穿梭遊走。

    方源就坐在靠近窗戶的桌子旁,點了幾個菜,一邊吃著一邊透過窗戶遠眺。

    天邊,晚霞如火,靜靜地燃燒著。

    太陽已經落下大半,它留戀地最後凝望大地,餘暉就是它不捨的回眸。

    遠處的群山,已經被暮色掩蓋。近處的街道上,是歸家的人群。有些是赤著腳,沾滿泥土的農人,有些是背著藥簍的採藥者,有些獵戶扛著山雞、野豬等等獵物,還有一些則是蠱師。他們往往穿著一身藍色武服,幹練精悍。頭上綁著頭帶,腰間繫著寬邊腰帶。

    這腰帶很有講究,一轉蠱師就是青色腰帶,正面是鑲著銅片,銅片上有一個「一」字。

    二轉蠱師的腰帶,是赤色的,正中央鑲著鐵片,上面刻著「二」字。

    方源坐在窗邊,觀察了一會,看到了六七位一轉蠱師,大多都是年輕人。還有一位二轉蠱師,是個中年漢子。

    至於三轉蠱師,通常已經是家老。四轉就是族長,一寨之主。

    五轉的蠱師很少見了,古月一族的歷史上,也只有一代族長和四代族長。

    「其實觀測一個家族的實力,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在山寨中找個位置坐下,精心觀察行人個把小時,看其中有多少一轉蠱師、二轉蠱師,就能看出這個家族的底蘊和實力。」方源結合五百年的閱歷,在心中總結出了一個經驗。

    就古月山寨來講,街道上走過二十個行人,其中就有六位蠱師。這六位蠱師當中,有一半的幾率,會有一名二轉蠱師。

    古月山寨就是憑借這樣的實力和底蘊,霸佔了青茅山最好的資源點之一。堪稱青茅山的霸主。

    但是青茅山,不過是廣袤的南疆中的一個小角落。古月山寨在整個南疆來講,只能算是中下等的族群。

    「我現在不過才剛剛修行,一轉初階的修為,連獨自一人闖蕩南疆的資格都沒有。至少得有三轉實力,才能遠遊啊。」方源吃了口菜,在心中幽幽一歎。

    青茅山太小了,裝載不了他的野心,他已經注定離去。

    「哈哈,古月方源,終於找到了你了。」就在這時,一位中年男子獰笑著走了過來。

    「嗯?」方源微微轉頭看去,只見對方臉色蠟黃,吊梢眉,但是身材高大,身上肌肉發達。此時大步走過來,雙手抱臂在胸,居高臨下地盯著正坐著吃飯的少年方源,細長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方源,你大禍臨頭了知不知道?嘿嘿嘿,你居然敢打我們漠家的小少爺,現在大小姐漠顏到處在找你算賬呢。」中年男子冷笑不斷。他用目光上下打量著方源,隱隱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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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0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0:53 AM 編輯

第三十二節:戲耍

    若是尋常人被這中年男子逼視著,恐怕已經心怯三分。

    但是方源看了他一眼後,就喪失了興趣,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桌上的飯菜,把身邊的這個中年男子當成了透明人。

    「那個人是誰啊?一身家奴裝扮,也不是蠱師,居然敢質問方源公子?」一位客棧夥計見勢不妙,縮在角落力,不解地問道。

    「哼,他這是狐假虎威。一看就是漠家的豪奴,仗著背後有靠山,這才敢向蠱師大人叫囂。若換做其他凡人,誰敢有這個膽子。」身旁有人不屑地嗤笑道。

    「雖說如此,但是單單一個凡人,就敢向蠱師大呼小叫的。嘖嘖,這樣的經歷,一定很爽啊。」

    「切,你也不要把蠱師看得有多厲害。方源公子不過是一轉初階,才剛剛煉化了本命蠱,真打起來,未必打得過這個體格雄健,身手了得的凡人呢。」

    「唉,但願他們待會交手,別打壞我們客棧裡的東西。」

    夥計們你一言,我一語,都不敢向前,只敢縮頭張望。

    「咦?你居然還有心思繼續吃喝。」見自己這番言語,沒有嚇住方源,高壯的中年男子眼中寒芒一陣閃爍,「你以為我是騙你的?現在已經有人通報大小姐去了,過不了片刻就能趕來。小子,你不要想跑。當然你也跑不了,我就是來看住你的。待會有你好受的。」

    方源充耳未聞,繼續吃著飯菜。

    中年家奴皺起了眉頭,他沒有看到方源臉上一絲一毫的驚懼或者慌亂。這讓他感到了一種自己被無視,尊嚴被冒犯的感覺。

    他在漠家當了十幾年的家奴,頗受主子們的信賴。接觸的時間長了,也知道蠱師的些許情況。

    一轉初階的蠱師,武鬥大多還要依賴拳腳。在戰鬥中,蠱蟲的威懾作用遠遠大於實際作用。

    尤其是他知道,像方源這樣的少年蠱師,才剛剛修行,本身力量遠遠不如自己這個正當壯年的人。若拼拳腳,自己長久鍛煉,完全能佔據上風。

    同時方源只是煉化了月光蠱,最多能發出幾記月刃罷了。

    中年男子很早之前,就被充當陪練。他有切身體會,心中清楚:一轉初階真元催動的月刃,若真的印在人體,最多也只能割開巴掌長的血口子,殺傷力有限得很。

    再加上他背後有漠家撐腰,因此面對方源,他有恃無恐,一心想要積極表現,以討取主子們的恩賞和看重。

    「小子,你膽子很大嘛……」中年男子語氣越加不善,說著他擼起袖口,露出肌肉雄健的手臂。他的兩隻手臂十分粗壯,上面佈滿了傷疤。前臂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蜿蜒,上臂比方源的大腿還要粗。

    客棧夥計們看得心中拔涼拔涼,有些食客早已經陸續起身,匆匆結賬,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找到方源了?」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一個清亮高傲的女音。

    漠顏邁著大步,踏進客棧。身後跟著一群家中豪奴。

    她身材不錯,有些高挑,而且前凸後翹。但是一張馬臉,遺傳了漠之血脈的特徵,使得她外貌的美麗大減,只能勉強算得上中等。

    不過她穿著藍色武服,腰間繫著赤色寬邊腰帶,腰帶上嵌著方形鐵片。鐵片上刻著一個醒目的「二」字。

    並且她剛剛完成家族任務回來,一身還殘留著一些風霜之色。

    這些東西為她凝造了一絲精幹逼人的氣場。

    因此一踏進客棧,她夾裹著的威風就讓整個客棧飯廳陷入了靜寂當中。

    「奴才高碗拜見大小姐!」中年男子見了漠顏,陡然間就換了一副臉面。

    他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彎下腰弓著背,連走幾個小步,然後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漠顏請安問好。

    客棧中的一干夥計,看著中年男子的這番轉變,都有些目瞪口呆。

    高碗身材高大又粗壯,卑躬屈膝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有些可笑。但是客棧夥計們都笑不出來,這個中年家奴的表現,更凸顯出了漠顏的強勢。

    有些夥計不禁為方源暗捏一把汗。方源可是他們的大主顧,有什麼三長兩短。將來沒法照顧客棧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更多的人則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方源最好束手就擒。真要開戰,打壞了客棧的東西,那就更加不妙。

    漠顏沒有看跪在地下的高碗一眼,她的雙眼緊緊地盯住方源,幾個大步走到桌前,語氣凌厲至極:「你就是方源?看來你吃的很香嗎。呵呵呵,不知道拳頭有沒有吃過?我讓嘗嘗其中的滋味,也許更香呢。」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漠顏卻沒有立即動手。

    方源的行為舉止太鎮靜,太古怪了。莫非他背後還有什麼隱藏人物撐腰?

    「但是不應該啊,我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了。這個方源是標準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雙親去世得早,還被舅父舅母趕出了家。再加上他資質只有丙等,一個柔弱少年能有什麼背景?」漠顏心中忍不住嘀咕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反常則妖。這事古怪,得刺探一下。

    方源呵呵一笑,斜看了漠顏一眼:「誰告訴你我是古月方源的?」

    漠顏頓時一愣,旋即就扭頭看向高碗。

    高碗剛剛站起來,頓時又跪下去,額頭冷汗涔涔,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麼答話:「主子,奴才,奴才……」

    他們有方源的畫像,但也都知道方源和方正是孿生兄弟,相貌極為接近。

    「難怪這個少年有恃無恐的樣子,原來他是方正,而不是方源啊。」一時間,漠顏身邊的家奴們都有了這樣的猜測。

    「方正可不是方源能夠比的。後者不過區區丙等,孤身一人,毫無靠山。前者卻是甲等天才,在開竅大典就被族長納入一系,只要成長起來,前途無量!」漠顏沒有得到高碗肯定的回答,心中更加猶豫。

    此時知道方源身份的,只有客棧角落裡的一群夥計。

    但是任何一方,他們都得罪不起。因此都閉緊了嘴巴。

    方源吃飽了,他緩緩站了起來,淡淡地看了漠顏一眼:「你不是想找方源麼?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學堂宿舍找他。」

    「如果眼前這人是方正,我不想得罪他。如果是方源,我一路緊跟著他,也不怕他冒充。」霎時間,漠顏心中思緒翻轉,就下了決定。

    「好,我跟你去學堂。請!」漠顏側身讓過一條道,伸平手掌,雙目精光閃爍,示意方源。

    方源灑然一笑,昂首邁步而去。

    漠顏緊跟其後,身後一群家奴也接著魚貫而出。

    「好險。」

    「終於走了。」

    「就算是打起來,也不關我們客棧的事情了。」

    留下一群客棧夥計,大多都拍著胸口,慶幸不已。

    一群人來到學堂門口。

    「來人止步!」

    「站住,家族學堂只允許本族蠱師自由出入。」門口處兩位侍衛,攔下方源、漠顏一群人。

    「放肆!連我都不認識了?居然敢攔我。」漠顏目光橫掃二人,張口喝斥。

    「不敢。」侍衛連忙抱拳。

    「漠顏大小姐,小的們都把您印在心裡呢。但是族規是實實在在的,這樣吧,大小姐,可以允許你帶進一個家奴。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一位老成的侍衛恭謹地答道。

    漠顏冷哼一聲,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在族規面前,她也不敢公然違背。

    漠家是強盛,但是也因此樹大招風。別忘了漠家之外,還有赤家與之分庭抗禮。赤家之外,還有族長一系等著抓漠家的把柄。

    「你們都留下,高碗跟著我。」想了想,漠顏便下了命令。

    高碗頓時昂首挺胸,一臉歡喜之色:「多謝大小姐賞識!」

    「走吧,學弟。」漠顏意味深長地向方源一笑。

    方源面色仍舊平淡,帶頭就走。

    他來到宿舍門口,打開鎖扣,推開了門。

    他邁出一步走進房裡,就停下了腳步。

    房門洞開,房間裡一覽無餘,裡面陳設簡單樸素,根本沒有其他人。

    漠顏站在門口,看了裡面一眼,臉色微沉:「學弟,你最好解釋清楚,房間裡可沒人!」

    方源微微一笑:「我不就是人麼?」

    漠顏盯住方源,目光一閃,似有所悟:「我要找的可是古、月、方、源!」

    方源呵呵輕笑:「我可從沒說,我不是古月方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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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0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0:54 AM 編輯

第三十三節:你罵吧

    「嗯?」漠顏眉頭一皺,馬臉上怒氣頓現,她終於明白自己被方源耍了一通。

    「呵,真是狗膽包天,連你家的姑奶奶都敢騙!」說著,她伸出右手,就要進來抓拿方源。

    方源一步不退,昂首哈哈一笑:「漠顏你可要想清楚了!」

    漠顏動作頓止,她還駐足在門外,伸出的右手懸停在半空中,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和惱怒。

    家族中有相關的明文規定。學員在學堂中是受到保護的,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宿舍,擒拿學員。漠顏今天只想稍微教訓一下方源,讓他知道嘗嘗苦頭。絕不想擔當違背族規的風險。

    「單單我自己違背了族規,也還罷了。就怕連累到家裡,牽連爺爺。」想到這裡,漠顏恨恨地收回了手。

    她看向屋內的方源,雙眼瞪圓。目光中的憤怒,若是化成火焰,能將方源頃刻之間燒成灰燼。

    「我可從未騙你。我說帶你找到方源,現在你已經找到了。看來,你有話對我說了。」方源背負雙手,微微帶笑,絲毫不懼二轉蠱師的威勢,凜然不懼地迎上漠顏憤怒的目光。

    他和漠顏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遠。一個人在屋內,一個人在屋外。

    但就是這樣的距離,卻成了天塹般遙遠。

    「呵呵呵,方源啊方源,你倒是對族規研究得很透徹嘛。」漠顏壓住怒火,滿臉都是森冷的笑,「可惜你靠著族規,也只能暫且拖延罷了。你不可能不出宿舍,姑奶奶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躲到什麼時候!」

    方源朗笑一聲,不屑地看向漠顏:「那我更要看看,你能堵我到什麼時候。啊,已經晚上了,你有床可以睡,你呢?若是第二天的課堂上沒有我的身影,學堂家老追查下來,你覺得我會怎麼說?」

    「你!」漠顏勃然大怒,手指著方源,蠢蠢欲動,「你真以為我不敢進來拿你?」

    吱呀。

    方源將宿舍房門完全敞開,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雙眼幽幽如潭,語氣充滿了一種局勢一手掌握的篤定,對漠顏似挑釁似坦言地道:「那你動手罷。」

    「呵呵呵……」漠顏反而冷靜下來,她瞇著眼睛,看向方源,「你以為我會中你的激將法?」

    方源聳聳肩,他早已經看破了漠顏的心性。

    他若是將房門關上,或者半遮半掩,漠顏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會強行闖進來。但當他故意將房門徹底打開時,反而會讓漠顏冷靜下來,更加顧忌,強闖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

    五百年的經歷,早已經讓他洞悉人性之弱點。

    他堂而皇之地轉過身,將後背完全暴露在漠顏的面前。此時若漠顏來抓他,勢必極可能一擊得手。但是漠顏卻站在門外沒有動彈,好像前方有一座無形的大山阻礙著她。

    直到方源盤坐上床榻,漠顏都一直憤憤地看著,咬牙切齒,始終沒有動手。

    「這就是人的可悲之處啊。」方源趺坐著,看著門外傻傻站著的漠顏,心中感慨,「有的時候,阻止人行動的,往往不是物質上的難題,而是心靈的枷鎖。」

    論修為,方源此時絕不是漠顏的對手。但是她空有二轉修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源,而不敢動手。

    她距離方源只有幾步之遠,房門洞開,毫無阻礙。真正牽絆她手腳的,是她自己。

    「人千方百計的學習,來認知世界,知曉規則,就是要利用規則。若是被規則牽絆,反而因為自身所學而束手束腳,這才是真正的悲劇。」方源最後看了漠顏一眼,然後緩緩合上眼皮,將心神沉入到元海中去了。

    「這個方源居然當著我的面,進行修煉!簡直是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看到這一幕,漠顏氣得胸口一陣煩躁,差點要吐血。

    她恨不得直衝上去,立刻就給方源幾拳!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漠顏忽然感到有一絲後悔,她站在門外,有一種騎虎難下的尷尬。

    她並不甘心就此罷手,但是面子上又實在說不過去。自己勞師動眾,要來教訓方源,結果自己卻鬧得個灰頭土臉的。

    尤其是還有個家奴看著自己。

    「真是該死!方源這個臭小子實在是太不配合,太奸詐了!」漠顏憤憤地想了想,開始在門外喝斥痛罵,企圖將方源激出來。

    「方源,你這個小兔崽子,有種的就出來!」

    「方源,你一個男子漢,就要敢作敢當。現在你居然當了縮頭烏龜,真是令人不齒!」

    「你別給姑奶奶我裝模作樣,識相點快給我滾出來。」

    「你個孬種,窩囊廢物!!」

    方源充耳不聞,根本就沒有一絲回應。

    漠顏罵了一會兒,卻毫無往常罵人的舒爽快感,反而越來越憋悶。

    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或者潑婦,堵在門口的行徑,實在有些丟份兒。

    「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漠顏抓狂了,終於放棄了激將法。

    「方源,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她恨恨地一跺腳,不甘心地走了。臨走前又拋下一個命令,「高碗,你給我站這裡,死死的盯著!姑奶奶我就不信他不出來。」

    「小的遵命!」壯漢家奴高碗連忙答應著,目光恭送漠顏離開。心中卻暗暗叫苦,這山間的夜晚潮濕寒冷,自己卻要通宵苦守,一不小心就要染上風寒。這可是個苦差事。

    嘩嘩嘩……

    元海中潮起潮落,波濤生滅。

    青銅色的真元,匯聚如水,形成一波波的浪潮,在方源的意念調動下,連綿不絕地向四周竅壁沖刷過去。

    一轉初階蠱師的空竅周壁,都是白色光膜。此時在青銅真元的衝擊之下,顯出斑斕光影,生出難以言述的一股妙韻。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青銅元海的水面也在緩緩地下降。

    從原先的四成四,降至一成二。

    「蠱師要提升境界,就得不斷地消耗真元,來溫養空竅。初階蠱師的竅壁是光膜,中階蠱師的竅壁是水膜,高階是石膜。我若要從初階晉陞到中階,就得將光膜竅壁沖刷溫養成水膜竅壁。」

    前世五百年的記憶,讓方源對此時期的修行掌握得瞭如指掌,洞若觀火。

    他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此時,已經是深夜。

    月牙高高地懸掛在夜空,灑下月輝潔白如水。

    門口敞開著,月光照進來,讓方源聯想到地球上的一句著名的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夜風徐動,吹來一股寒涼之意。

    方源可沒有保溫功能的蠱蟲,單憑十五歲的少年身子骨,也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山間的夜還是很涼的。

    「臭小子,你終於睜開眼了。你要修煉到什麼時候?!趕緊出來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打了我們家的漠北少爺,被我家大小姐教訓是早晚的事情。」看到方源終於有了動靜,一直站在門口處的豪奴高碗頓時來了精神。

    方源瞇了瞇眼睛,看這樣子,那個二轉的女蠱師已經走了?

    「臭小子,你聽到沒有?快給老子滾出來,你有房間住,有床睡,老子卻得站在這院子裡。你再不出來,信不信老子就闖進去?!」見方源沒有反應,高碗恐嚇道。

    方源仍舊無動於衷。

    「混蛋東西,快滾出來束手就擒。你得罪了我們漠之一脈,今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趕緊向大小姐磕頭認錯,興許還有原諒你的可能。」高碗繼續斥罵道。

    方源充耳未聞,他從錢袋子裡施施然取出一枚元石,握在手心。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高碗見方源還要繼續修行,頓時急了,破口大罵:「你個區區丙等的資質,充其量不過是個二轉蠱師,有什麼好修煉的。單憑你一個人,怎麼能和我們整個的漠之分家抗衡?小子,你耳朵聾了?聽到大爺我說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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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1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0:57 AM 編輯

第三十四節:壓著你打!

    方源充耳不聞,一心兩用。

    他一邊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邊留心觀察空竅。

    空竅中原本低落下去的真元海面,隨著天然真元的不斷注入,已經開始緩慢地回升。

    這種回升速度有些緩慢,但是方源也不著急。

    修行就是累積,是急不得的。

    真正著急的反而是屋外的中年男性個家奴。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方源的青銅真元海又達到了四成四的極限。

    不過這還不算完。

    此時的真元海,呈現出一種翠綠色,這只是一轉初階的青銅真元。

    方源先前溫養竅壁的真元,並不是初階真元。而是經過酒蟲精煉之後的中階真元。

    「酒蟲。」方源念頭一動,元海中的酒蟲頓時就飛騰而起,懸停在半空中,縮成一個白色的湯圓糰子。

    刷。

    一成的初階真元調動而出,投入酒蟲體內,很快被它吸收的涓滴不剩。

    然後,一股醇香的霧狀酒氣,就從酒蟲體表散發而出,凝成一團。

    方源再度調動出一成真元,投入這酒霧當中。

    酒霧完全被消耗之後,原先的一成初階真元,體積驟然縮小了一半,同時顏色也從翠綠色轉變成了蒼綠色。

    這是中階真元了。

    「尋常學員,要晉陞修為,都是用一轉初階的真元。而我去是用中階真元,效率比他們要高出至少兩倍。同時用中階真元催動月光蠱,發出的月刃,也比初階真元催動出來的更強大。」

    直到元海中都被提純精煉成一轉中階真元,方源這才睜開雙眼。

    修行無歲月,此刻已經是凌晨時分。

    天空已經不是純粹的黑,而是一種深沉的黑藍之色。

    月亮已經隱去,只剩下幾顆殘星。

    大門幾乎敞開了一夜,木製門扉下面的邊角被浸濕了,顯露出一種水漬帶來的黑色。

    學堂宿舍就是這點不好,它不像普通的吊腳竹樓那樣舒適,直接坐落在地上,因此濕意較重。

    回過神來,方源也感到了一股涼意包裹著自己的身軀。盤坐久了,兩條腿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他鬆開合攏的右手,頓時灑下一片灰白石粉。

    這是元石中的天然真元被完全吸收之後,殘留下來的渣粉。

    「一晚上的修行,我先後消耗了三塊元石。」方源心中暗暗計算著。

    他本身只有丙等資質,但為了追求修行速度,一直在利用元石補充真元。而後更關鍵的是,他運用酒蟲,來精煉出中階真元。

    這就大大加劇了元石的消耗。

    「雖然昨天又搶了一筆,但是一晚上就消耗元石高達三塊。這樣一來,看起來元石很多,但是也經受不住長期的修行損耗……不過追求修行的速度和效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方源再看門外。

    只見那叫高碗的健壯家奴,此時正蹲在牆角,身子縮成一團,似乎是睡去了。

    「看來那個二轉女蠱師,早已經離開了。留下這個高碗,在這裡看守我。呵呵。」方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走下床,開始悄悄地活動拳腳。

    身體漸熱,他就踏出宿舍。

    「小子,你終於捨得出來了。怎麼樣,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走,向我家大小姐磕頭認錯吧。」高碗雙耳一動,捕捉到了方源的腳步聲,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身軀粗壯,個頭幾乎是方源的兩倍。

    身上肌肉賁發,吊梢眉毛下,一雙細細的眼縫閃著殘忍惡毒的光,彷彿是一條餓極了的鬣狗。

    方源面無表情,繼續走向他。

    「小子,你早點出來也就算了。現在才出來,知道大爺為了看守你,吃了多少苦頭麼?」他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邁開步伐迎向方源,神情很不懷好意。

    就在這時,方源忽然輕喝一聲,猛地一躍,舉起雙拳衝向高碗。

    「臭小子,不知死活!!」高碗臉色扭曲,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掄起砂缽大小的拳頭,向方源砸去。

    這拳頭有力至極,突破空氣,竟帶出呼呼的風聲。

    方源目光清冽如水,眼看著拳頭打來,腳下一錯,就晃到了高碗的身側。

    伸出手指,向高碗的腰際一戳。

    高碗回臂格擋,方源沒有戳中,打在了高碗的左前臂上。

    方源頓感手指好像是戳中了一塊鐵板,又痛又麻。

    「這個高碗,已經處在凡人武藝的巔峰。我現在只有月光蠱能夠戰鬥,沒有其他蠱蟲輔助,單論拳腳不是他的對手!」方源目光一閃,立即明智地放棄攻擊,連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古月山寨中,只有古月族人才有修行蠱師的資格。

    其餘外姓人,不管是有無修行資質,都沒有參加開竅大典的資格。

    但是這些凡人,卻可以修行拳腳功夫。

    就像眼前的高碗,他雖然不是蠱師,但是必定苦練過拳腳,基本功相當扎實,又是中年漢子,凡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方源除開月光蠱能夠用作戰鬥,身軀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論是力量,敏捷還是承受力,都不是高碗的對手。

    像高碗這樣的武人,足以能殺死一轉初階的蠱師。就算是中階蠱師,也能造成一定的威脅。

    「這個小子,太陰狠了!」看到方源和自己拉開距離,高碗心中還殘留著餘悸。

    腰是一個人的要害部位,被人用力一戳,傷害非淺。若是用力過大,甚至能造出人命。

    高碗在院子外待了大半個晚上,身子都被寒潮濕氣包裹,反應有些緩慢。剛剛一擊,就差點被方源得手了。幸虧他平時雖然溜鬚拍馬,但是也苦練不輟,關鍵時候身體的本能凌駕於頭腦的反應,驚險萬分地防住了方源的進攻。

    「不能再大意了。這小子是個狼崽子,出手又狠又陰,一不小心就要著了道。難怪小少爺兩次被他擊昏。」高碗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一掃先前的輕蔑,對方源徹底重視起來。

    「抓住這個小子,我就立下大功了。到時候大小姐必定會有賞賜!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只能算把刀子,只要不打在要害部位,不過是破皮流血的淺傷。」

    想到這裡,高碗心頭炙熱起來。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就向方源抓來。

    砰砰砰。

    方源絲毫不懼,迎上高碗,與其近身搏鬥。一時間拳腳相擊,攻防轉換,傳出連續不斷的悶響。

    打劫學員們時,他只用手掌,以制服控場為主。現在和高碗相鬥,他再不留手。

    時而用手指摳眼睛,戳咽喉,時而用手掌根部擊打下巴,用邊沿砍他後腦,時而用膝蓋頂撞他的胯襠,時而用手肘戳他的腰側。

    高碗打得冷汗直冒。

    方源招招不離高碗的要害,手段又狠又辣,簡直是要置高碗於死地。

    高碗只是凡人,不像蠱師,雖然苦練拳腳,但是要害仍舊是要害。凡人不可能把眼皮子連成鋼鐵,這就是凡人練武的局限。

    反而高碗卻不敢對方源下殺手。

    方源是古月族人,要殺了方源,高碗就犯下眾怒,鐵定被五馬分屍,到時候漠家會第一個清理門戶。

    因此他的想法是生擒方源,最好能在生擒的過程中,給他吃些苦頭。

    一方心有顧忌,一方心存殺機,場面上竟然是方源壓著高碗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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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2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02 AM 編輯

第三十五節:你叫吧

    方源短暫的上風,並不會持久。

    拳腳糾纏往來間,他已經氣喘吁吁。反觀高碗,氣息仍舊綿長悠深,雙方的體力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同時,高碗活動開來,身體漸熱,出拳速度越來越快,已經逐步掃去寒冷帶來的麻木和遲緩,開始真正展現出他苦練數十年的實力。

    「小子,你打不過我的。族規中有規定,在學堂這塊,你不能動用月光蠱。你已經完蛋了,今天注定要成為我的階下囚!」高碗猙獰大笑,他戰鬥經驗豐富,企圖用言語來打擊方源的鬥志。

    「我現在到底還是個少年,身體還沒有長成,素質不如這豪奴。」方源心境如冰,五百年磨礪之下,他的鬥志怎麼可能被動搖。

    「月光蠱!」他心中一動,一邊催動真元,一邊後躍一步,和高碗拉開距離。

    高碗想要追擊,忽然看到方源手心上冒著一層藍水光輝。

    他面色頓時一沉,叫道:「小子,你在學堂裡動用蠱蟲戰鬥,就是違反族規!」

    「違反了又如何?」方源冷笑一聲。他學習族規,精通族規,從來都不是為了遵守族規。

    當即,手掌對著高碗虛空一切。

    哧的一聲輕響,藍色的月刃,只朝著高碗的臉面,飛射而出。

    高碗一咬牙關,舉起雙臂合攏在臉前,組成了一道臂盾。同時他腳步不停,衝向方源,打算硬抗,速戰速決。

    月刃射中他的胳膊,頓時噗的一聲,血肉在月色下飛濺,一陣極其強烈的劇痛傳達到高碗的神經,高碗猝不及防,疼得險些昏死過去。

    「怎麼會這樣?!」他衝勢頓止,心驚膽寒地發現自己的兩條前臂,已經被橫向切開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處鮮血不住地流淌出來,能從側面看到血糊糊的筋肉。甚至連慘白的斷裂的臂骨都看到了。

    高碗當即心頭震駭不已:「這不可能!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能傷我的血肉。怎麼能切斷我的骨頭?這個只有一轉中階才能做到啊!!」

    他當然不知道,方源雖然只是一轉初階的蠱師。但是因為酒蟲的提煉,卻有了一轉中階的真元。

    月光蠱在中階真元的催動下,發射出來的月刃,自然威力強盛,超過初階。

    「不好,這小子古怪!!」高碗猝不及防,頓遭重創。他鬥志全消,當機立斷,就想退走。

    「你走得了麼?」方源冷笑一聲,展開追擊,手中月刃接連頻發。

    「救命!!」高碗大呼小叫,一路奔逃,聲音在寂靜的學堂中傳出很遠。

    「怎麼回事?有人叫救命呢!」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學堂侍衛。

    「是漠家漠顏大小姐留下的家奴。」侍衛趕來,看到了追殺情景,又都停止了腳步。

    「這只是個家奴,犯不著維護他!」

    「把他留下,就已經是給漠家面子了。」

    「還是要小心一些,防止他狗急跳牆,傷害那方源。」

    緊張的侍衛們都圍了上來,卻不出手,而是旁觀。

    這個叫高碗的家奴,死了也就死了,跟他們沒關係。但若是方源死亡,或者受傷,那就是他們的責任。

    看到此景,高碗心徹底涼了,他淒厲的呼喊著:「我們都是外姓人,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他失血越來越多,速度漸慢。

    方源從後面趕到,聲音冷酷如冰,宣判了高碗的死刑:「你叫吧,叫得再大聲也沒用。」

    說著,手刀翻轉,連續兩片月刃飛射出去。

    刷刷兩聲,正中高碗的脖頸。

    高碗只感覺心頭一涼,似乎是一腳跌進深淵的感覺。

    下一刻,他就感到視野陡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雙腳,胸膛,後背……還有那被割斷的脖子。

    隨後,他迎來了徹底的黑暗。

    高碗死了。

    被方源兩記月刃斬首,頭飛了出去,身子奔了十米遠後,才跌倒下去。脖頸出鮮紅的血液如噴泉般狂湧,把周圍的花草都染成血紅。

    「殺人了!」

    「方源殺人了!!」

    侍衛們忍不住輕聲驚呼。他們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發生,都渾身一顫,感到一種驚懼和恐怖。

    方源不過是個十五歲的文弱少年,但是卻面無表情地殺了一個強壯的成年人。這就是蠱師的力量!

    戰局已定。

    方源放緩了腳步,慢慢踱步過去。

    他面色平淡,好像剛剛做了件吃飯喝水一樣的小事。這個表情,更讓侍衛們的心頭湧起一股寒意。

    高碗的頭顱躺在地上,雙眼圓瞪著,死不瞑目。

    方源目無表情,抬起一腳,就將這頭顱踢飛。

    眾侍衛看得眼角都是一抽。

    方源接近高碗的身軀,發現這身軀還在顫抖著,血液很快就流淌了一地,形成一灘小小的血泊。

    他端詳著高碗身上的傷口,臉色有些陰沉。這些傷口很深,足以暴露他擁有中階真元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旦暴露,很快就能牽連出他的酒蟲來。酒蟲一現,家族高層自然就會聯想到花酒行者。

    所以,方源他必須守住這個秘密。

    「可是看到的人,又太多了。」方源掃視了一下附近圍觀的侍衛,足有十多人。他現在真元只剩下一成不到,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想了一下,方源彎下腰,提起高碗的腳踝,將這具屍體倒拖著往回走。

    「方源公子,這裡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了。」侍衛們耐住心中的寒意,走向前來,方源恭敬地道。

    這種恭敬中,還夾雜著一份明顯的恐懼。

    方源靜靜地掃了眾人一眼,侍衛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頭也紛紛地低下去。

    「刀給我。」他伸手,淡淡地道。

    命令式的語氣中,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勢。

    離他最近的那個侍衛,不由自主地將腰間的刀,遞了出來。

    方源接過刀,便繼續走。

    留下十多名侍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方源的背影。

    朝陽從東方朔升起,第一縷曙光透過山巒的邊,照在學堂裡。

    十五歲的方源,身軀有著少年的瘦弱,膚色透著一種蒼白。

    在曙光下,他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左手,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刀。

    他的右手,倒拖著一具無頭屍體。

    他走一路,鮮紅的血跡就在青黑的石磚上拖出一路。

    侍衛們在後面看得一陣發怔,一股寒意讓他們渾身僵硬。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和光明。

    咕咚。

不知是誰,喉結滾動,嚥下一口唾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2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04 AM 編輯

第三十六節:分屍送禮!

    「你們聽說了嗎?方源殺了人!」一位學員小聲地對同桌嘀咕著。

    「我也聽說了,他真的殺人了。」同桌摀住心口,一臉的蒼白。

    「當時好多侍衛都看到了,方源追著那人,那人想要求饒,方源不允許,把頭直接斬了!」

    「不止呢。方源殺了那人,連他的無頭屍體都不放過,拖回了宿舍,砍成了肉泥。」

    「真的假的呀?」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今天早上來得早,還看到青石磚縫裡殘留的血跡呢。」

    「哎呀,騙你幹什麼!剛剛學堂家老叫走方源,就是為了這個事兒!」

    學堂中少年們無心聽課,都小聲地交談著。

    殺人,對於這群十五歲的少年來講,還太陌生,還很可怕。

    從小到大,他們在家族的庇護之下,頂多也只是拳腳切磋,殺雞屠狗之流。

    至於殺人,離他們還比較遙遠。

    「方源殺了誰了?」

    「聽說是漠之分脈的一個家奴。」

    「嗨,這事我最清楚了。昨晚我親眼看到,漠家的漠顏學姐帶了一幫家奴,來找方源的麻煩。」

    「是漠家啊,不好了,漠北這下麻煩了。」

    很多少年都看向古月漠北。

    漠北臉色蒼白地坐在位置上,他也是今早剛剛得知的消息。方源居然殺了人,還殺了他熟悉的高碗!

    這個高碗漠北很熟悉,在家奴中很活躍,善於奉承,又苦練過拳腳功夫,是個得力的狗腿子。

    前一段時間,高碗還和他漠北對練了一會兒。想不到就這樣被方源殺了!

    正因為這樣,漠北心中的震驚、難以置信,比其他人還要濃重一倍。

    震驚之外,就是一種擔憂和恐懼。

    面對方源這樣的殺人兇手,十五歲的漠北要說不怕,那是假話。

    其實不僅他怕,其他的少年也怕。

    方源兩次搶劫他們,他們每個人都和方源動過手。

    「我竟然和這種凶殘至極的殺人兇手打過架?我居然還活著。」很多人都拍拍心口,感到一陣後怕。

    方源殺人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分屍,把屍體剁碎了,砍成肉泥。

    這也忒凶殘了!

    如此的恐怖犯罪事實,深深地衝擊著少年們純真的心靈。

    ……

    房間中,只有學堂家老和方源二人。

    學堂家老坐著,方源站著,沒有一人開口,氣氛壓抑凝重。

    學堂家老沉默地看著方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一大早,就有侍衛向他稟告方源行兇殺人的事情。這消息讓他又驚又疑。

    他是三轉的老蠱師了,又負責學堂這塊,自然知道一轉初階的蠱師有什麼樣的戰鬥力。

    方源能殺了高碗,可以說是以弱勝強。

    事實上,昨天傍晚就有侍衛稟告了,漠顏挾持方源闖入學堂的事情。

    當時他並沒有在意,也沒有阻止。

    他是學堂家老,目的是培養未來的蠱師,而不是保護未來的蠱師。只有沒有學員死傷,他鼓勵暗中的爭鬥。

    漠顏來找方源的麻煩,他樂見其成。

    一來,他知道戰鬥不管勝利和失敗,都對方源的成長有好處。二來,他也想壓壓方源的風頭。

    方源連續兩次堵住學堂大門,搶了全體學員,這風頭太勁了,得壓一壓。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漠顏無功而返,留下家奴高碗。而高碗居然打不過方源,被方源殺了!

    在這個世界上,力量至上。殺人毫不稀奇,尤其是對蠱師來講,可以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但是十五歲的少年,首次就殺人,這就不簡單了。

    學堂家老對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情景,記憶猶新。當時他已經是二轉蠱師,十九歲,在一次衝突中,殺了白家寨子裡的一個蠱師。

    殺了人後,他吐的一塌糊塗,心中都是慌亂。好幾天都食慾不振,不想吃飯。睡覺也不安慰,一閉眼就是那人死時怒瞪他的雙眼。

    現在看這方源,他面容平靜如常,哪裡有什麼慌亂?更沒有任何的不適,好像昨晚他只是大睡了一場,殺人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尤其是學堂家老聽說,方源殺了這家奴後,還不放過他,將其屍體拖回宿舍,亂刀砍成肉泥洩憤。如此狠辣手段,聽著就有一種恐怖!

    所以,此時學堂家老看著方源的目光中,就飽含了複雜情緒。

    一方面,他驚歎方源對生命的冷漠,心態如冰般的堅冷。一方面,又有些欣賞,方源天生就是一個戰鬥種子啊。剛掌握了月光蠱不久,就能用來殺人。尋常的少年,哪怕是那些甲等的天才,都未必做得到。這就是戰鬥的才情!若培養出來,為家族而戰,將是敵人的噩夢。

    第三個方面,就是擔憂和苦惱。

    擔憂方源經此一事,氣勢更盛,壓不住他。這方源膽子也太大了,不僅違背族規,在學堂動用蠱蟲,還因此殺了人。必須壓住他的風頭,否則自己還怎麼管理這個學堂?

    苦惱的則是,這事情如何善後,畢竟牽扯到本族的漠之一脈。

    「方源,知道我召見你,是為了什麼事情麼?」學堂家老以一種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房中的沉默。

    「我知道。」方源點點頭,「我在學堂裡動用月光蠱,違反了族規。按照規定,第一次違反,應該受到賠償三十塊元石的懲罰。」

    他避重就輕,根本不談高碗之死。

    學堂家老楞了一下,沒有料到方源如此回答。

    他面色一沉,冷哼一聲:「你休要在老夫的面前裝傻!我問你,高碗之死是怎麼回事?」

    方源雙眼一瞇:「哼!高碗此人以下犯上,用心歹毒。昨晚不僅堵住我的房門,還想殺我。我為了自衛,不得已動用月光蠱,僥倖殺了此賊。我懷疑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他山寨的臥底,還請家老明鑒!」

    學堂家老聽了這話,皺起眉頭,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現在高碗死了,隨便方源怎麼說都可以。他只是個外姓,不是族人,死了也就死了,學堂家老對此根本無所謂。但是他擔心的是漠家的反應,高碗是漠家的家奴,卻死在學堂當中。他管理學堂,需要給漠家一個交代。

    想了一想,學堂家老緊緊盯著方源質問:「那我問你,高碗的屍體,你是怎麼處理的?」

    方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殘酷的冷笑:「我把高碗分屍剁碎,用一個木盒子盛了,天剛亮的時候,放到了漠家的後門口。」

    「什麼?!」學堂家老大吃一驚,差點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

    方源殺了人家的家奴不說,還把屍體剁碎了,放到漠家後門,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這對一心想平息這件事情的學堂家老來講,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噩耗。

    方源不過是小小的一轉蠱師,龐大的漠家會有什麼反應?

    學堂家老想到這裡,頓覺一陣頭疼,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這個方源真是個惹禍精!

    「唉,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也無濟於事。你先下去,過幾日就有懲處下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罷。」家老心亂如麻,揮手讓方源退下,他需要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對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4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05 AM 編輯

第三十七節:既是妥協又是威脅

    而此時,在漠家。

    「我叮囑過你什麼?看看你做的好事!」書房中,古月漠塵拍著桌面,在大發雷霆。

    漠顏就站在這個老人的對面,低著腦袋,眼眸中流露出既吃驚又憤怒的感情。她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高碗居然被方源殺了!

    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有這樣的手段和心志。高碗可是我堂堂漠家的家奴,方源殺了他,簡直是不把漠家看在眼中!

    「爺爺,您不用發火。這高碗不過是個家奴,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他又不姓古月。倒是那個方源,膽子太大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不僅打了我們漠家的狗,還一下子把狗打死了!」漠顏憤憤不平地道。

    古月漠塵怒喝起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了,是不是?我告誡過你什麼,你都忘了一乾二淨了!」

    「孫女不敢。」漠顏悚然一驚,這才知道爺爺是真的發怒,連忙跪了下來。

    古月漠塵手指著窗外,訓斥道:「哼,那個什麼家奴死了也就算了,但你現在還盯著方源不放,真是鼠目寸光,不知輕重!你知道你此舉的意義嗎?小輩爭鬥,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不要去插手。這是規矩!現在你找方源的麻煩,就是壞了規矩。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冷眼看我們漠家的笑話呢!」

    「爺爺請息怒,怒氣傷身。是漠顏不好,拖累了漠家。爺爺讓漠顏怎麼做,漠顏就怎麼做!只是孫女實在嚥不下這口氣,那個方源實在太可惡了,太無恥了。他先是誆騙我,進入學堂。後來又躲在宿舍裡,任憑我萬般叫罵,都不出來。我一走,他就殺了高碗。實在是陰險無恥至極!」漠顏稟告道。

    「哦,是這樣?」古月漠塵眉頭皺了一下,他還是首次聽到這個信息,眼中不禁閃過一抹精光。

    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撫鬚沉吟起來:「這個方源我也聽說過一些,早些年做過詩歌,有早智。不想資質卻是丙等,難堪大用,因此放棄了對他的招攬。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意思。」

    頓了一頓,古月漠塵用手指敲敲桌面:「來人,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門外自有人伺候著。很快就捧進來一個箱子。盒子不大不小,但有些沉,下人用兩隻手捧著,站在了書桌旁。

    「爺爺,這是什麼?」漠顏看到這木盒,疑惑地問道。

    「你何不打開看看?」古月漠塵瞇著雙眼,語氣有些複雜。

    漠顏站起來,掀開木蓋,往裡面一看。

    頓時,她面色驟變,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大小,忍不住倒退一大步,口中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驚呼。手中的木蓋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沒有了木蓋,木盒子裡裝的東西便呈現在眾人面前。

    竟是一堆血肉!

    這些血肉,顯然是被人削成一片片,一塊塊,裝在了盒子裡。猩紅的血液積蓄在裡面,有的是慘白的皮肉,有的是長條的肚腸,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塊骨頭,不是腿骨或者就是肋骨。周邊角落的血泊中,還浮著兩根手指頭,半根腳趾。

    嘔……

    漠顏花容失色,再倒退一大步,肚腹一陣沸騰,差點當場就吐出來。

    她雖然是二轉蠱師,歷練過一番,也殺過人,但還是首次看到如此噁心變態的一幕。

    這盒子裡的血肉,顯然是人的屍體被切碎,然後塞進去的。

    一股沖天的血腥氣息,頓時瀰漫開來,充斥整個書房。

    端著盒子的家奴,雙手都在抖,臉色一片慘白。雖然先前已經看過這個盒子,也吐過了,但是現在端著它,仍舊感到一陣陣的驚悸和噁心。

    書房中三人,唯有家老古月漠塵面色不變,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這盒子的血肉,對漠顏緩緩地道:「這個盒子,就是方源今早擺放在我家的後門處。」

    「什麼,真的是他?!」漠顏大為震驚,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方源的形象。

    她第一次看到方源,是在客棧。

    那時候,方源坐在窗邊,靜靜地吃著飯菜。他面容普通,雙目黑沉,身型消瘦,膚色帶著一種少年特有的蒼白。

    明明是一個如此普通安靜的少年,竟然做出如此變態瘋狂的舉動!

    驚恐之後就是狂怒,漠顏大叫道:「這個方源太猖狂了,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如此做,這是對我們漠家的挑釁啊!我這就過去,把他押過來問罪!!」說著就要往外走。

    「混賬東西,你給我站住!」古月漠塵比她更怒,隨手抓住書桌上的一塊硯台,就甩手扔了出去。

    堅硬沉重的硯台打在漠顏的肩膀上,又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爺爺!」漠顏摀住肩膀,驚呼一聲。

    古月漠塵站起來,手指著自家孫女,語氣很激動:「看來這些年你是白白歷練了,你真是令我失望!對付一個小小的一轉初階的蠱師,你勞師動眾不說,還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現在又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到現在你還明白方源此舉的含義嗎?」

    「什麼含義?」漠顏大惑不解。

    古月漠塵哼了一聲:「方源若是一心想要挑釁,把此事鬧大,何不將這箱子放在人來人往的正門,反而放在了人跡罕至的後門?」

    「難道他是想要和解?不對,既然和解,當面賠罪不是更好,為什麼要送這個箱子的碎屍。這根本就是挑釁!」漠顏道。

    古月漠塵搖搖頭,又點點頭:「他是想和解,又的確在挑釁。他將木盒放在後門,是想和解。在木盒中裝了碎屍,是在挑釁。」

    「你看。」老人指著盒子,「這個木盒並不大,裝不了一具完整的屍體。所以裡面只是一部分碎屍。他是想告訴我們,他不願意鬧大此事,想要息事寧人。但是若我們漠家還要抓住這事不放,他就會將剩下的碎屍拋灑在正門,徹底鬧大此事。到那時,就是兩敗俱傷。全族都會知道,我們漠家先破壞了規矩,我們漠家未來的掌權人,居然孱弱到需要長輩如此的溺愛和維護。」

    漠顏聽了這番話,一時間都有些目瞪口呆。她從未料到,方源此舉竟然有如此深意。

    「這手段真是高明啊。」古月漠塵感慨道,「只是一個舉動,就剛柔並濟,進退有據。這個簡簡單單的木盒子,既表示了方源的妥協之意,又是他針對我們漠家的威脅。偏偏我們漠家,還真的被他捏住了軟肋。漠家的名譽若是因此受損,緊接而來的,就是赤家的發難,族長一脈的打擊。」

    漠顏不信邪地道:「爺爺,你是否太高看他了?就憑他,他不過才十五歲而已。」

    「高看?」漠塵不悅地看了孫女一眼,「看來你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自大的毛病,有些看不清現實。這方源先是臨危不亂,誆騙你進入學堂。而後急中生智,在宿舍避禍。接著任你辱罵卻不逞強,這是隱忍冷靜。你走後他立刻殺了高碗,是堅毅勇敢。現在又送來這箱子,分明是智計謀算。你說我是不是高看他?」

    漠顏聽得目瞪口呆,她實在沒有料到爺爺居然如此欣賞方源,當即不服氣地道:「爺爺,他不過只是個丙等罷了。」

    古月漠塵撫鬚長歎:「是啊,他只是個丙等。擁有如此心智,卻只是丙等資質,實在是可惜。只要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他必將是我古月一族未來的風雲弄潮兒。可惜是丙等啊。」

    老人的歎息中,充滿了感慨。似在遺憾,又似在慶幸。

    漠顏沉默不語,她的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方源的形象。在她的心理作用下,方源那原先文弱的面孔,此時卻籠罩了一層詭秘凶險的陰影。

    「這件事情,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覺得怎麼處理?」古月漠塵忽然打破沉默,開始考較漠顏。

    漠顏沉思了一會兒,方才帶著冷漠的語氣道:「高碗一個奴才,死了就算了。方源不過是個丙等,也只是小事。關鍵是要維護我漠家的名譽。為了平息此事,不妨將高碗全家老小都殺了,向全族表明我們維護規矩的態度。」

    「嗯,你能以大局出發,暫時拋開個人感情,維護家族的利益,這點很好。不過這個處理手段還是欠妥。」古月漠塵撫鬚點評道。

    「還請爺爺訓下。」漠顏行禮。

    古月漠塵沉吟道:「此事由你而起,爺爺就罰你禁閉七天,從此以後不要再找方源的麻煩。高碗以下犯上,一介奴僕冒犯主子,該死,其罪當誅!因為他是漠家的家奴,漠家也有管教不嚴的責任,就賠償那方源三十塊元石吧。至於高碗的家人,給予他們五十塊元石的補貼,再把他們都逐出府去。」

    頓了一頓,他又道:「七天之內,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出去了。同時也好好想想,爺爺如此處置的深意。」

    「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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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5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06 AM 編輯

第三十八節:魔頭在光明中行走

    天空中,陰雲層層,春雨纏綿地下著。

    細如牛毛的細雨,灑落下來,將青茅山都籠罩上一層薄煙。

    客棧中的第一層飯堂,仍舊是冷冷清清,只有四桌客人。

    方源坐的位置正靠著窗戶邊,一陣風吹來,夾雜著詩意和花香。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方源遙望窗口,輕輕低吟了一句,這才收回視線。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好酒好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青竹酒,酒香香醇又透著一股清新。碧綠色的酒液靜靜地盛在竹杯中,從這個角度看去,散著琥珀般的溫潤光澤。

    最靠近他的一桌上,是祖孫二人。穿著樸素的衣服,都是凡人。

    老爺子一邊嘬著米酒,一邊羨慕看著方源這邊。顯然是被青竹酒香勾動,卻沒有錢財來買。

    孫子則吃著滷汁香豆,咬在嘴裡卡蹦卡蹦的作響。同時又糾纏著他的爺爺,搖晃著老人的膀子:「爺爺,爺爺,給我講講人祖的故事吧。你要是不講,我就回去告訴奶奶,說你出來偷酒喝!」

    「唉,吃個酒都不安穩。」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臉上卻浮現出慈愛之色。他用枯瘦如柴的手摸摸孫子的腦袋,「那我就講講吧。話說那人祖把心交給了希望蠱,脫離了困境的圍捕……」

    人祖的故事,是這個世界流傳最廣,也是最古老的傳說。

    老人說的故事,大概是這樣子的。

    話說人祖因為希望,而擺脫了困境。但是他終究老態龍鍾了,沒有力量和智慧,不能再繼續狩獵,甚至牙齒都掉落光了,很多野果野菜都咀嚼不動了。

    人祖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漸漸逼近。

    這個時候,希望蠱告訴他:「人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心就沒了,我希望就將失去了棲息之所。」

    人祖很無奈:「誰想死呢,但是天地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

    希望蠱就說:「凡事都有希望。只要你抓住壽蠱,你就能增添新的壽命。」

    人祖早就聽說過壽蠱的存在,但是他很無奈地攤手:「壽蠱靜止時,誰都察覺不了它。當它飛行時,比光還快。我怎麼可能捕捉到它呢。這太難了!」

    希望蠱便告訴人祖一個秘密:「人啊,凡事都不要放棄希望。我告訴你,就在大地的西北角上,有一座大山。山頂有一個洞,洞中生活著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你只要能降服這兩隻蠱蟲,天底下沒有什麼蠱蟲不能捕捉的,哪怕壽蠱也不例外!」

    人祖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是他僅剩下的唯一的希望。

    他耗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座大山。又冒著萬般驚險,攀上了山頂。在山頂的洞口處,他僅剩下最後一點點的力氣,步履蹣跚地挪了進去。

    山洞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人祖在黑暗中走啊走。時而磕磕碰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磕得頭破血流。時而又覺得這黑暗廣大無邊,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除了他自己,周圍空無一物。

    他耗費了許多時間,都走不出這茫茫的黑暗。更談不上降服那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了。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時候,有兩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說:「人啊,你也想來捕捉我們嗎?你回去吧,就算是你有力量蠱在身,都沒有可能呢。」

    另一個聲音則說:「人啊,你退去吧,我們不取你的性命。就算你有智慧蠱幫助,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

    人祖無力地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力量蠱和智慧蠱早就都離我遠去了,我已經壽元無多,走投無路了。不過只要我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

    聽到人祖的話,那兩個聲音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明白了,人,你已經將心交給了希望蠱。你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另一個聲音接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我們倆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

    人祖愣了愣,要從詞海中準確地叫出兩個準確的名字來,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而且,他連這兩隻蠱的名字中,究竟有多少字,都不知道。

    人祖連忙問希望蠱,但是希望蠱也不知道。

    人祖已經沒有其他的出路,只好硬著頭皮說名字。他說了許許多多的名字,耗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黑暗中沒有絲毫的回應,顯然都叫錯了。

    漸漸地,人祖的氣息越來越弱,在這個山洞中他從老年,邁向了暮年。就彷彿是傍晚的落日,漸漸降下,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天邊,成了夕陽。

    他隨身帶來的食物越來越少,腦筋轉得越來越慢,說話的力氣也不多了。

    黑暗中的聲音勸道:「人啊,你快死了,我們放你走吧。趁著你最後的時間,可以爬到山洞外,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但是你冒犯我們,作為懲罰,就把希望蠱留在這裡給我們做伴吧。」

    人祖緊摀住心口,斷然回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希望!」

    希望蠱很感動,奮盡全力回應人祖,發出了潔白的光輝。人祖的心口處,就冒出了點點白光。

    但這白光太弱了,根本不能照亮黑暗,甚至連人祖的全身都照顧不到,只能照亮胸膛這點地方。

    人祖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嶄新的力氣,從希望蠱中湧入自己的身體當中。

    他繼續開口,說出名字。他已經老糊塗了,有很多名字先前都說過,但他記不清楚,又說一遍,白白浪費了很多功夫。

    生命隨著時光在流逝,人祖的壽命所剩無多了。

    終於在他只剩下一天的壽命時,他說出了一個「矩」字。

    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一個聲音道:「人啊,我矩佩服你的堅持。你說出了我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聽你的命令。但是我只有和我的兄弟在一起,才能為你捕捉全天下的蠱蟲。否則單靠我一個蠱的能力,是不行的。所以你放棄吧,你已經瀕死了,還不如利用這個世界,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人祖卻堅定地搖搖頭,他抓緊一切時間,繼續說話,猜另一隻蠱蟲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間。

    但就在這時,他無意中說出了「規」這個字。

    霎時間,黑暗消失了。

    兩隻蠱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如希望蠱所講,一隻蠱是方的,叫做「矩」。一隻蠱是圓的,叫做「規」。合起來,就是「規矩」。

    兩隻蠱一齊開口:「不管是誰,只要是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聽命於他。人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了。但是你要記住,最好不要讓其他生靈,知道我們的名字。知道我們名字的越多,我們就得同時降服他們。現在,你是第一個降服我們的人,說出你的要求吧。」

    人祖大喜:「那我就命令你們,先給我捕捉一隻壽蠱吧。」

    規矩二蠱合力,捕捉來了一隻八十年的壽蠱。

    人祖已經是一百歲了,吃了這只壽蠱後,頓時臉上的皺紋全部消除,枯瘦的四肢又填充上了健美的肌肉,青春的氣息又重新散發出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

    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重新成了二十歲的青年!

    ……

    「今天就講到這裡,回家嘍,乖孫子。」老人說完這個故事,酒也喝完了。

    「爺爺,再繼續講嘛,後來人祖怎麼樣了?」孫子卻不依,搖晃著老人的胳膊。

    「走吧,有時間再講。」老人戴上斗笠和蓑衣,又給孫子披上一件小號的。

    祖孫倆出了客棧,步入了雨簾,漸行漸遠。

    「規矩……」方源目光幽幽,轉著酒杯,凝望著杯中的青竹酒液,心中頗有感觸。

    人祖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廣為流傳,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人。方源自然也早就聽說過。

    只是不管是傳說,還是故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剛剛那祖孫二人僅僅只是把它當做故事,但是方源卻能品味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就像那人祖。

    當他不知道規矩的時候,就在黑暗中摸索。有時候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弄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有的時候,又一片廣袤,陷入迷茫,毫無方向和目標。

    這種黑暗不是單純的黑或者暗,力量、智慧和希望,都克制不了它。

    只有當人祖知道了「規矩」,道破了規矩的名字,黑暗這才豁然消失,人祖迎來光明。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而這光明也是規矩的光明。

    方源將視線從酒杯挪移出來,看向窗外。

    只見窗外遠處,天空陰沉昏暗,青山蒼翠連綿,細雨紛飛如霧。在近處,高腳竹樓一個接著一個,延展出去。路上兩三個行人,腳上沾著雨水泥濘,不是穿著灰綠蓑衣,就是打著黃油布傘。

    方源心中總結著:「這天地就像個大棋盤,萬物生靈都是棋子,按照各自的規矩在運行。四季時節有規矩,春夏秋冬依序循環。水流有規矩,往低處流。熱氣有規矩,往高處升。人自然也有規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慾望和原則。就拿古月山寨來講,奴僕命賤,主子命貴,這就是規矩。因此沈翠想攀附權貴,費盡心機也要脫離奴籍。高碗千方百計地要討主子的歡心,狗仗人勢。」

    「對於舅父舅母,就是秉性貪婪,想吞併雙親遺產。學堂家老則主要是培養蠱師,維護學堂中自身之地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規矩,每一行業都有行業的規矩,每個社會群體都有各自的規矩。只要洞徹這其中的規矩,就能旁觀者清。去黑暗而得光明,在此中周旋,而游刃有餘。」

    方源又聯想自身境況,心中早已運籌帷幄:「對漠家掌權人古月漠塵來講,就是要維護本脈的繁榮和利益。漠顏找我麻煩,已經是壞了規矩,為了維護家族名譽,他必定不會對我動手。甚至還可能主動補償我。」

    「其實漠家勢力雄厚,憑著名譽受損,一心想要懲罰我,我也無力抵抗。但是古月漠塵心中卻是怕的。他不是怕自己壞了規矩,而是擔心其他人跟著他也開始壞規矩。小輩爭鬥,若是長輩插手,事態就會擴大,若是波及高層,對整個山寨就是巨大威脅。古月漠塵擔憂害怕就在於,若是今後爭鬥,有其他人對自己的孫子古月漠北下手。他這一脈,就這一個男丁,若是死了那該怎麼辦?這種害怕,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只是下意識地要維護規矩。」

    方源雙目一片清澈,對此事從始到終都洞若觀火。

    高碗不姓古月,就是外人,就是奴僕。

    主子處死一個奴僕,有什麼要緊的。在這個世界,正常的很。

    方源殺死高碗。高碗的死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的主子,他背後的漠家。

    「不過,我此番送了一盒子的碎屍,估計古月漠塵會解讀成妥協和威脅之意罷。這也正是我想要他這麼理解的。不出意外,漠家不會追究高碗的死了。當然,若是我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漠家就會感覺到威脅,憑著名譽受損,也要打壓我這個未來的威脅。」方源心中冷笑。

    強大可以憑借,弱小也可以利用。

    方源此時雖然身在局中,也是個棋子。但是心中精通規矩,已經有了棋手的心。

    尋常人物,大多也只是類似古月漠塵或者學堂家老,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規矩,隔行如隔山。像方源這樣,洞察大局,精通規矩何其難也!

    要知道規矩,非得如人祖一樣,在黑暗中摸爬滾打,迷茫徘徊一番。

    這個時候,力量、智慧和希望,都不太管用。非得消耗時間,切身體悟,才能取得經驗。

    人祖能道破規矩二蠱的名字,是耗費了時間,在死亡的氣息籠罩下,嘗試了無數次。

    方源能精通規矩,也是他前世五百年累積的體驗。

    重生以來,他自信能創出給輝煌的未來。不是因為春秋蟬的重現,不是因為他知曉了度許多秘境寶藏,也不是掌握了未來的大致走向。

    而是前世五百年來,為人處世的人生經驗啊。

    如同人祖掌握了規矩二蠱,就能輕易捕捉天下萬蟲!

    而方源精通規和矩,就能居高臨下,目光洞穿繁蕪世事。或抽絲剝繭,或一針見血。我自居高笑傲,冷看世間之人如顆顆棋子,遵循著各自的規矩,按部就班地行進。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光明是規矩的光明。

    而重生的魔頭已在光明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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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6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07 AM 編輯

第三十九節:蛤蟆商隊

    五月,是春和夏的過渡。

    花香瀰漫,大山青青。陽光開始逐漸地綻放出它熱烈的一面。

    湛藍的晴空下,白雲如棉絮般漂浮。

    青茅山上,青茅竹林仍舊是筆直如槍,遙指蒼穹。遍地都是野草在瘋長,在草叢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微風一吹,野草起伏,濃郁的花粉和青草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在山腰處,則是大量的梯田。一層層,一階階,嫩綠的麥苗栽種了下去,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青翠嫩綠的海。

    梯田里不少農人,在忙活著。有的在清理溝渠水道進行引水,有的捲起褲腳,站在田地裡栽下秧苗。

    這些人自然都是外姓凡人,古月族人是不操持這等賤業的。

    叮鈴鈴……

    春風中隱隱傳來駝鈴的聲音。

    農人們都直起身子,轉頭往下山腳。

    只見一隻商隊猶如一隻色彩斑斕的長蟲,從山道那邊,緩緩地探出頭來。

    「是商隊啊!」

    「是了,如今已經是五月份,商隊也該來了。」

    大人們心中瞭然。頑童們則直接放棄了戲水,和手中的泥巴,蹦蹦跳跳地跑向商隊去。

    南疆有十萬大山,青茅山不過是其中之一。每座山上,棲息著一座座的山寨,人們以血脈親情維繫著寨子。

    山與山之間,山林深幽,險石峻壁。環境複雜,棲息著大量的猛獸或者稀奇詭異的蠱蟲。

    凡人根本難以通過。單獨的個人,想要闖過這些艱難阻礙,也至少得有三轉蠱師的修為。

    因此經濟凋敝,貿易困難。最主要的貿易形式,就是商隊。

    只有組成商隊這種龐大的規模,才能成群結隊的蠱師,有能力互幫互助,克服途中艱難險阻,從一座山,行到另一座山。

    商隊的到來,像是一碗沸水,陡然倒進了平靜寧和的青茅山。

    「往年都是四月,今年到了五月,這商隊才來。不過總算是來了。」客棧的掌櫃聽到這個消息後,著實舒了一口氣。客棧的生意在其他月份,都極其清淡。只有指望著商隊到來,能帶來支撐一年的收益。

    同時在他庫存裡還有一些青竹酒,可以向商隊兜售了。

    不僅是客棧,酒肆的生意也會跟著紅火起來。

    商隊陸續開進了古月山寨,打頭的是一隻寶氣黃銅蟾。這頭蟾高達兩米五,渾身橘黃色,蟾背寬厚,上面是疣粒疙瘩,如同古代城門上的那一顆顆碩大的銅鉚釘。

    寶氣黃銅蟾的背上,用根根粗麻繩索固定著一大堆的貨物。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寶蟾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一個中年人,長著一張圓餅麻子臉,頂著肥滾滾的肚子,盤坐在寶蟾的頭上。雙眼笑著瞇成了一條縫,抱拳向週遭的古月寨民打招呼。

    此人姓賈名富,有四轉修為,是此次商隊的領頭人。

    寶蟾微微蹦跳著前進,賈富坐在蟾頭,四平八穩。蹦的時候,他這高度能和二樓的窗口齊平。就算是落地,也要高過竹樓的第一層。

    原本寬敞的街道,此時忽然顯得有些狹窄。寶氣黃銅蟾像是一隻怪獸,闖入了林立的竹樓當中。

    寶蟾過後,是一隻大肥蟲。雙眼猶如彩色玻璃窗,色彩鮮艷斑斕。長達十五米,體型類似於蠶。但是表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釉皮甲。皮甲上同樣堆著一蓬蓬的貨物,用麻繩繞圈繫著。貨物的間隙處,坐著一個個的蠱師,有年老的,也有年輕人。

    還有凡人,均是健壯的武者,在地上跟隨著黑皮肥甲蟲緩緩向前。

    肥甲蟲之後,又有彩羽斑斕的駝雞,毛茸茸的山地大蜘蛛,長著兩片羽翼的翼蛇等等。但這些只是少數,大多還是以蛤蟆為主。

    這些蛤蟆類似寶氣黃銅蟾,只是個頭要小一些,有牛馬般體型。馱著貨物和人,鼓著肚子,一蹦一蹦地走著。

    商隊蜿蜿蜒蜒地深入山寨。

    一路上孩童們瞪大了雙眼,好奇地看著,歡叫著,驚歎著。

    二樓的窗戶一個個接連打開,山民近距離地觀察。有的雙眼閃著忌憚的光,有的在揮手表示熱烈的歡迎。

    「賈老弟,今年來的有些遲啊,一路辛苦了。」古月博以族長的身份,親自歡迎了此次商隊的領袖。

    賈富是四轉蠱師的身份,若是讓三轉的家老負責接待,無疑是一種怠慢和輕視。

    賈富雙手抱拳,歎了一口氣:「今年走的不大順,路上碰到了一群幽血蝙蝠,損失了不少好手。又在絕壁山,遇到了山霧,實在是不敢走啊。因此拖延了不少時間。教古月兄久等了。」

    言語間,十分客氣。

    古月山寨需要商隊每年都來貿易,而商隊也需要和氣生財。

    「呵呵呵,能來就好。請,族中已經備好就酒菜,讓我為老弟接風洗塵。」古月博伸手邀請道。

    「族長客氣了,太客氣了。」賈富作受寵若驚狀。

    商隊是早晨到的青茅山地界,中午駐紮進了古月山寨。到了傍晚時分,山寨周邊就形成了一片面積廣大的臨時商舖。各種紅藍黃綠的高大帳篷搭建著,帳篷之間還見縫插針地塞著無數的小地攤。

    夜晚降臨了,但這裡的卻一片燈火通明。

    絡繹不絕的行人,從寨子裡湧進這裡。有凡人,也有蠱師。小孩子們雀躍蹦跳著,大人們的臉上也湧現出過節一般的喜悅神色。

    方源隨著人流,獨自一人走進這裡。

    人群熙熙攘攘,一堆堆地圍著地攤,或者在帳篷口不斷進出。

    周圍傳來彼起彼伏的叫賣聲。

    「來一來,看一看了啊。上等的藍海雲茶磚,喝上這一口茶,快活似神仙哎!就算是人不喝,餵養茶蠱,也是物廉價美。一塊只需要五元石!」

    「蠻力天牛蠱,蠱師催動起來,能暴漲一牛之力。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知心草,上等的知心草,大傢伙看看這成色,新鮮得像剛採摘下來的一樣。一斤兩塊元石,多便宜的價格啊……」

    方源聽到這裡,腳步微微一頓,循聲看了過去。

    只見一隻鴕雞拉著一個兩輪板車。板車上堆著一堆粉綠色的草。每根草都長達一米,很細長,平均只有指甲蓋的寬度。有些草的尖端還長著紅心狀的花蕾。

    知心草是蠱蟲的輔助食料之一,其價值在於它能和一些食物搭配起來,餵養蠱蟲。

    比方說,方源餵養月光蠱,每頓需要餵食兩片花瓣。若是摻和上一根知心草,月光蠱吃上一片月蘭花瓣就飽了。

    知心草一斤只有兩塊元石,月蘭花瓣每十片就得一塊元石。稍微算一下,就知道摻和知心草餵養蠱蟲更為划算些。

    「半個月前,我殺了高碗,因為在學堂動用了月光蠱,罰款三十塊塊元石。不過後來漠家賠償了我三十塊,算不上損失。這些天,我搶劫了兩次,總計一百一十八塊元石。但是最近我不斷消耗精煉出的中階真元,溫養空竅四壁,每天都要消耗三塊元石。再加上蠱蟲的餵養費用,自己的生活費用,陸續不斷地購買青竹酒而投入的元石。現在手中還有九十八塊。」

    自從方源殺了人之後,凶殘冷酷的形象深入學員內心,一時間再無人敢向他挑戰。導致他搶劫變得大為容易。每次只有極少數的人敢於向他對抗。

    方源心中算計了一下,就轉移了視線,繼續向這臨時商舖區的深處走去。

    知心草攤上,圍著一堆人。都是蠱師或者學員,手中拿著元石正在哄搶購買。

    方源不是沒有錢購買這知心草,而是沒有時間。

    「如果記得沒有錯,那只癩土蛤蟆,就在那個店舖中吧。前世就有蠱師就在第一晚賭到了它,因此大賺了一筆。我可得趕緊,不能因小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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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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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節:紫金石中蟾蠱眠

    越往深處走,越是錦繡繁華。

    小地攤越來越少,大帳篷越來越多。

    只見紅藍黃綠各種大帳篷,有的搭成方形,有的是圓桶狀。有的在入口捲簾處,豎著兩根門柱子,有的則掛著大紅的燈籠。有的裡面燈火輝煌,有的裡面卻暗淡無光。

    方源邊走邊看,最終在一座灰色的帳篷處停住腳步。

    「是這裡了。」他抬眼打量,只見這帳篷門口設著兩個立柱,立柱上用陰刻手法,刻著一副對聯。

    左邊:小施勇氣,得春夏秋冬祿。

    右邊:大展身手,獲東南西北財。

    中間還有一個橫批:時來運轉。

    沒錯,這是一家賭場。

    這賭場佔地一畝,已經屬於大型的帳篷。

    方源走了進去。在帳篷裡面依著邊,擺放著三排櫃檯。櫃檯上放著一塊塊的琥珀或者化石。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大的有臉盆之大。也有更大的,足有一人高。櫃檯上自然擺不下,就直接立在地上。

    和其他帳篷商舖的熱鬧不同,這裡面卻是悄然寂靜。

    有三三兩兩的蠱師,站在櫃檯前,有的細心端詳著櫃檯上擺放的石頭,有的拿起化石在手掌中小心地搓動,感受手感,有的和同伴小聲討論,有的在和店傢伙計商量價格。

    但是不管他們說什麼話,都是輕聲細語,盡量不打擾其他人。

    這是一家賭石場。

    在這個蠱的世界裡,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數不勝數的蠱。蠱蟲有各自特定的食物,沒有食物,蠱蟲只能堅持一段時間,就會死亡。

    但是大自然,對於生命,是既冷酷又仁慈的。

    若是缺乏食物,蠱蟲也有一線之生機。那就是陷入沉睡,自我封印。

    例如月光蠱沒有了月蘭花瓣,可能就會封印自己。它會將力量盡量的收縮,類似於冬眠一般,陷入最深沉的睡眠當中。這個時候,它的身體不僅會藍芒消散,而且會從透明的水晶狀褪變成一塊灰石,籠罩上一層石殼。天長日久,石殼越來越厚重,就會形成一塊頑石。

    再例如酒蟲,若是它自我封印,就會結成一塊白色的蠶繭。它會蜷縮身軀,在蠶繭中沉睡。

    當然這種封印沉睡的情況,並不是在所有蠱蟲的身上都會發生。它發生的概率很小,正常情況下,蠱蟲都不會沉睡,而是被餓死。只有少數個別的蠱蟲,才會在特定的情況下,自我封印。

    一些蠱師意外地得到這些封印了蠱蟲的頑石或者蟲繭,喚醒其中沉睡的蠱蟲。有的因此小發了一筆橫財。有的飛黃騰達,生命軌跡迎來了轉折。這些情況,在蠱師世界屢屢發生,常常有或真或假的流言風語,引人遐想。

    這家賭石場中的頑石來源,就在於此。當然這些石頭,都是外形疑似。要開出來,才能確定裡面是否真的藏有蠱蟲。

    「像這種小型賭石場,十塊石頭有八九塊都是實心的,裡面沒有蠱蟲。就算是有蠱蟲的石塊,也未必都是活蟲,十有八九都是死蠱。不過一旦賭到了活蠱,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大賺一筆。如是蠱蟲極為珍稀,那麼不是從此飛黃騰達,就是被殺人越貨。」

    方源心中透亮,他對這裡面的門道都很清楚。

    前世的時候,他也參加過商隊,在賭石場當過夥計。後來一段時間,他甚至經營過一家賭石場,比這場子還大,是中型的賭石場。坑過不少賭徒,也走過眼,幾次被其他人賭出價值珍貴的蠱蟲。

    方源在門口站了一會,目光掃視了一圈,這才慢慢走到左邊的櫃檯。

    櫃檯後,間隔幾米就站著一位店家的夥計,有男有女。他們腰間都繫著青色腰帶,不是凡人,都是一轉蠱師。大多數是初階,有個別的是中階。

    見到方源來到櫃檯前面,一個離著他最近的女蠱師便走過來,臉上浮現出笑容,輕聲地道:「這位公子您需要什麼蠱蟲?這邊的櫃檯每塊石頭都均售十塊元石。您要是首次嘗試,小賭怡情的話,不妨去右邊的櫃檯,那裡的石頭只賣五塊元石。若是您想要刺激,不妨去正前方的高等櫃檯,那裡的頑石一塊售價二十元石。」

    這是個有經驗的女蠱師,在賭石場做工已經不少時間了。

    她看到方源進來後,從他的外貌,年齡,身高等等方面,就推測出他是一名學員。

    來賭石的都是蠱師,不會有凡人。而學員只能算是預備蠱師,剛剛踏上修行,通常因為餵養蠱蟲而經濟拮據,哪裡會有什麼閒錢來賭石呢?

    像這樣的學員,往往只是進來看一看,開開眼界,圖個新奇。絕大多數都是只看不買,有個別少數家境不錯的,也許會買個嘗試一下。不過通常也只買最便宜的化石。

    因此,對於方源能購買多少石頭,女蠱師並不期待。

    「我先看看。」方源面無表情地向她點點頭,然後埋頭觀看。

    記憶中,應該就是這家賭石場的這邊櫃檯。

    但五百年,真的太久了。很多東西都模糊無比,尤其是五百年的記憶實在是個龐大的儲量。老實講方源記得不是很清晰。

    只是隱約記得,就是在這一年,商隊到來的第一晚,有一個幸運兒花了十塊元石買了一塊石皮上泛著紫金色澤的化石。

    他當場解石之後,得到了一隻癩土蛤蟆。而後這只蟾蠱被人收購,他因此賺了不少的元石。

    方源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

    這櫃檯上,外表泛著紫金光彩的化石,有二十多枚。究竟在哪一塊裡面,藏有癩土蛤蟆呢?

    這邊的每塊石頭,均售價十塊元石。方源如今身上有九十八塊元石,按這樣估算最多能購買九塊。

    但是實際上並不能這樣算。

    任何的冒險和賭博,都得考慮後果。

    方源早就不是那種愣頭青,亦不是自命不凡的賭徒。以為自己被命運垂青的人,通常都折在命運的捉弄之下。

    「我獨自一人,沒有親朋好友的資助。必須留下一些元石支撐生活,以及購買食料餵養蠱蟲。」他稍稍算了一下,在基本保障之後,他最多能購買七塊化石。

    「這塊石頭,紫金如星點綴,但是扁平如餅,裡面是不會藏有癩土蛤蟆的。」

    「這塊紫金耀眼,但是只有拳頭大小。若真藏有癩土蛤蟆,應該至少比它還要大上三成。」

    「這塊紫金化石,大是大了,但是表面光滑至極,而癩土蛤蟆的石皮都是坑坑窪窪。顯然不是……」

    方源不斷打量觀察,排除篩選。

    蠱蟲封印沉眠之後,形成的化石渾然一體,本身杜絕世間大多數的探測手段。剩下的一些探測方法幾乎都強硬蠻橫,一旦用了,就會直接殺死裡面奄奄一息的蠱蟲。

    因此蠱師來選石,只能靠猜測,靠經驗,靠運氣,靠偶爾間的靈光一閃。

    若非如此,這裡也不會叫做賭場了。

    當然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不排除有極個別的溫和的探測手段,能讓蠱師事先知曉石頭中是否藏有蠱蟲。

    方源前世就聽說過一些風聲,但是後來經過驗證,發現都是謠傳。

    方源私下設想:若真有這種手段存在,也必定是秘密傳承,只會掌握在極少數的神秘人手中。對整個賭業大局是沒有影響的。

    在青茅山這一帶還好些,越往東,賭場就越盛行。到了白頭山區域,每家山寨都設有賭場。有些大型山寨中,還有大型賭場林立。在以賭石遠見聞名的三大山寨:磐石寨、古墓寨、蒼鯨寨中,更有超大型的賭石場。

    這三家超大型的賭石場,每一家都有上千年的歷史。如今仍舊生意紅火,賭徒絡繹不絕。從未發生過什麼被人掃場的事情。

    如今方源所在的這間帳篷,充其量只能勉強算是小型賭場。

    但若是其他十五歲的少年來這裡,必定會被這些化石繚亂了雙眼,就算是挑選化石也是純粹瞎蒙亂指。

    但是方源不同。

    首先,他事先就已經知道一部分的答案,因此選擇範圍就驟然縮小到三十塊以下。

    當然從這二十多塊化石中,挑選出唯一的那塊,也極不容易。

    但是方源卻有五百年的經驗打底,靠著這樣雄厚的底蘊,他觀察了片刻,篩選出最符合標準的六塊紫金化石。

    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癩土蛤蟆就在其中的一塊紫金化石中沉眠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18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11 AM 編輯

第四十一節:解石

    「我要購買一些石頭。」選擇好了目標,方源便對那位女蠱師道。

    「新手!」女蠱師心中頓時冒出一個詞。

    就算是再爛的賭徒,若想要購買,也得先掌眼。先仔細觀察,然後將石塊放在手中多摩挲,體會石皮的觸感和重量。

    這樣觀摩幾下後,若覺得感覺有些不對了,賭徒們就會放棄。不會一開口,就說買的。

    而像方源這種,一開口就要買的人,無疑都是第一次賭石的新手。

    不過女蠱師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表面上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是笑靨如花,對方源輕聲問道:「那您要選哪一塊呢?」

    方源指了指:「這塊。」

    女蠱師立即就取了出來。

    方源又指:「這塊。」

    女蠱師感到微微詫異,她沒有想到這個少年一下子購買了兩塊。

    「看來這少年賭性是比較大的那一類人了。」她心中暗暗評價。

    但緊接著,方源又指:「還有這塊,那塊,我都買了。」

    女蠱師愣了一下,大感意外,她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方源。

    「看來這個面目平凡的少年,家庭背影應該很好。否則尋常蠱師,哪有這樣的閒錢?」想到這裡,女蠱師的笑容又溫柔和善了幾分。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真是個顧客。

    這是意外之喜。

    然而方源又一次讓女蠱師意外了,他指向最遠處的紫金石頭:「對了,還有那邊的兩塊。」

    女蠱師心中不由地微微一驚:「這是古月山寨中哪家的闊少爺?看樣子似乎是家族支脈的接班人。若是能攀上他,我也許就不必在這裡,辛辛苦苦地當一名店家的夥計了。」

    念及至此,女蠱師笑容不禁更加柔和了,甚至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都增添了一份媚意。

    六塊石頭,擺放在方源的面前。

    方源當場掏出六十塊元石,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女蠱師。

    他付賬的行動,立即引起了帳篷裡其他蠱師的注意。

    「嗯?有人開始賭石了。」

    「我們看了有一個多小時,都不敢下手。現在有人試水,看看也好。」

    「是個學員啊,居然一下子就掏出六十塊元石,身家挺豐厚的嘛。看來是個實實在在的愣頭青,哼,賭石是這麼好賭的麼。今天要撞得頭破血流嘍。」

    蠱師們站在原地,輕聲地議論著,目光都投向了方源。

    「這位公子,想要當場解石麼?本賭場免費為您開印解石。」女蠱師溫柔地建議著,眼中頻送秋波。

    方源用餘光瞟了四週一下,嘴角勾勒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他擺擺手,拒絕了女蠱師:「紫金是我的幸運色,我是第一次賭石,意義重大。我要親手解石!」

    女蠱師雙眼更亮三分,心道:這份豪氣,果然是個闊少爺。

    她絕不會想到,方源在古月山寨中可以說是無親無故,身如浮萍,沒有任何的跟腳後台,凡事都只靠自己打拼。

    「切,有錢就了不起啊。」

    「又不知是哪個混小子,出來糟蹋父輩的血汗錢!」

    「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哪有靠幸運色選石的,唉,這種行徑,簡直是把元石往水面上扔,然後砸出水花兒看著玩兒。」

    帳篷中的蠱師目光不禁齊齊一黯,認定了方源是個敗家子後,他們本來就低的期望,頓時就已經所剩無幾。

    有些蠱師甚至直接收回了視線,轉過頭,重新觀察起櫃檯上的化石。

    週遭的變化,沒能影響方源心境的一絲一毫。他面無表情,默默調動元海中的真元,投入到月光蠱中。

    下一刻,右手掌心中的月牙印記,就散發出一團如水般的淡藍光輝。

    方源就用這只右手,抓起一枚紫金石頭,托在掌心中。然後他五指收攏,慢慢地在化石表面揉捏摩擦。

    藍光不斷閃動,波光如水蕩漾間,紫金石頭越變越小,大量的粉狀石屑從方源的五指間細中,洩落到帳篷裡的地毯上。

    「公子好手段!」女蠱師抓住機會,立即開口讚道。

    「這個少年,倒不是一無是處。有一手真功夫。」看到此情景的蠱師,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光。對方源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方源用藍光碾磨石頭表面,這是一種對月光蠱的精微運用。通常使用了月光蠱兩三年的蠱師,才可達到這種程度。

    以方源這個年齡,學員身份,能做到這點是很難得的。

    「你看,他用的是我們古月一族特有的月光蠱。」有些蠱師發現這點,頓時與有榮焉,看方源順眼了許多。

    「不過這個手法,用來解石還是太粗暴了。」一些老成持重的蠱師,則在搖頭。

    紫金石頭越來越小,剛開始一個巴掌還合不攏,過了片刻,就縮減成拳頭大小,被方源用手指包裹住。

    藍光越加強盛,化石變成彈珠大小。直至最終,只剩下一堆石粉,落在地毯上堆成一小攤。

    這完全就是個實心石頭,裡面根本沒有蠱蟲。

    「果然是不靠譜。」蠱師們搖頭不已。

    「公子,還有五塊紫金石頭呢。」女蠱師溫養鼓勵道。

    方源面色平淡,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他抓起第二塊紫金石,繼續碾磨。

    但是這一塊的結果,仍舊是實心石塊,裡面沒有蠱蟲。

    換了第三塊,依舊如此。

    蠱師中有人不耐:「別看了,靠顏色選來的石頭,根本就沒有賭的必要。」

    「他要是能堵出好蠱,我把這地上的石粉都吃下去。」有人淺笑著挪揄。

    「公子不要灰心。不是還有三塊嗎,您才解開一半而已。」女蠱師吐氣如蘭,為方源打氣。

    方源抓起第四塊,磨到巴掌大小的時候,他動作忽然一頓。

    「咦?有料!」

    「石料變化了,不是紫金石材,而呈現出一種黑墨色。」

    「難道真要被他瞎貓逮住死耗子?」

    周圍蠱師爆發出一陣輕微的驚呼聲。

    「公子,接下來請小心解石了。千萬不要動作太大,沉睡的蠱蟲都極其脆弱。若是用力過猛,就會誤殺了裡面的蠱蟲。」女蠱師也沒有料到真有這情況發生,她愣了愣,連忙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方源動作慢了許多,手指搓動間,時而窸窸窣窣地掉落下來。斷斷續續,不再像之前那般連綿不斷。

    黑色石粉飄灑而下,石塊越來越小,方源的動作也更加緩慢柔和。

    地毯上的石粉越堆越高,方源手中的黑墨石心也最終被消磨耗盡。

    「唉,可惜,只是個石中石。」

    「白白浪費我的情緒,還以為真有蠱蟲呢。」

    「你們也太好騙了,賭石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十中八九都是空的,要不然商舖還賺不賺錢了?」

    「公子你的運氣其實也已經不錯了。第一次就能賭到個石中石,尋常人也做不到呢。」女蠱師換著法子安慰方源,同時也是為接下來的結果做心理鋪墊。

    賭石毫無所獲的事情,都是十之八九的,這太常見了。在她看來,方源本來就是隨性而為,能選中有蠱化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源笑了笑,沒有答話,而是繼續取出第五塊來。

    他細細碾磨,這一次只十個呼吸的功夫,表面的紫金石皮就被磨盡,露出一塊凹凸不平的黃色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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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21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13 AM 編輯

第四十二節:竟然真的開出了蠱?!

    「咦?」

    「不會又是石中石吧。」

    「看樣子應該是的。不過有些奇怪,這黃土被堅硬的紫金石皮包裹在裡面,應該被擠壓的圓滑,怎麼表面凹凸不平呢?」圍觀的蠱師們疑惑不解。

    看到手中的黃泥土球,方源表情不變,心中卻微微一動。

    他繼續磨搓,藍色光輝如水,泥土成粉落下。粉狀的泥土中,還夾雜著了不少的土疙瘩,接連掉落在他腳邊的石粉堆上。

    「不會真有料吧?!」一些蠱師看到這裡,都驚奇地瞪大了雙眼。

    「難說得很。」一些人語氣不太確定了。

    「我感覺是有,好像真的有。」有人小聲地叫著。

    黃球泥土漸漸被磨小,快要接近巴掌大小的時候。一個人忽然闖進了帳篷:「小子,悠著點。這土球我賈金生買了!」

    方源手中動作頓止,一時間,帳篷中的蠱師都將目光集中到此人身上。

    此人外貌年輕,大約有二十歲至二十五歲之間。身穿一件金色長袍,腰間繫著絲綢腰帶,腰帶中間鑲著方形玉片。玉片中有著一條橫狀的玉紋,形成罕見的「一」字。

    很顯然這是位一轉蠱師。

    二十多歲了,還是一轉蠱師,看來資質並不怎麼樣。

    但是此人地位卻有些特殊。見到此人,帳篷中的蠱師都躬身行禮,齊聲道:「屬下見過二公子。」

    「二公子?」

    「他剛剛又自稱賈金生,莫非就是商隊領袖賈富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麼說,這家賭石場應該就是他開的了。不過他現在冒然出來干涉,似乎是壞了賭場的規矩啊。」

    蠱師小聲地議論起來。

    「不錯,我就是這家商舖的掌櫃。小弟弟,這麼小年紀就出來賭石啊。不怕你家裡人追究責罵嗎?我現在出四十塊元石,買你手中的土球。你看怎麼樣?四十塊元石已經不少了,裡面未必會有蠱蟲,只是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念你第一次賭石,不想你血本無歸,算是給你回點本錢。」賈金生快步到方源的面前道。

    「四十塊元石?」方源微微揚起眉頭,斜看了賈金生一眼,冷笑道,「看來你想要強買我手中的泥球化石了?強買是要壞賭場規矩的。而且還是在青茅山上,你是想當眾欺負我這個姓古月的?」

    「嗯?」聽到方源最後這話,在場的其他蠱師站不住了,不禁都升起同仇敵愾的心意,紛紛向方源的地方擁來。看向賈金生的目光也變得不善。

    賈金生原以為方源這樣的十五歲少年,比較容易對付,三言兩語就能撬動他的心。沒有料到方源手段這般了得,一句話舉輕若重,就將他陷入到不利的局面下!

    看到蠱師們紛紛擁上來的架勢,賈金生頓時臉色一變,改了口風,急忙擺手道:「小兄弟,你誤會了!我是賭石場的掌櫃,怎麼能自己拆自己的檯子,壞自己的規矩呢?那我以後還做不做生意了?呵呵呵。只是看你的土球有趣,想買下來罷了。你要是不賣,那就算了。不過待會要是沒有料,可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方源不再理他,轉過頭,又專心地摩挲手中的泥球。

    他的動作很緩慢,很細緻。常常片刻之後,才有一絲絲一縷縷的乾燥泥粉灑落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一隻沉眠的蠱蟲逐步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的老天,真有蠱蟲啊!」

    「真開了一隻蠱!!」

    「有沒有搞錯,這樣賭石都能行?」

    「這少年運氣要爆了,居然真被他硬生生用運氣撞出一隻蠱來。」

    一時間,蠱師中驚歎聲迭傳。

    女蠱師下意識地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她成為店員,一路輾轉了許多山寨,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許許多多的顧客,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戲劇性的一幕。

    「果然真有蠱蟲!」賈金生雙眼閃過一抹寒光,心中暗恨不已。他心胸狹窄,善嫉好妒。最喜歡幹的事,是討別人便宜。最痛恨討厭的事,是被人佔便宜。

    他開了這家賭石場,在裡面佈置了嚴密的眼線。一旦有客人似乎要開出蠱蟲,他得到消息就會出現,一般都會強買下來。

    現在方源就在他的賭場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開出一頭蠱蟲。賈金生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開出來的,是一隻蟾蠱。

    它渾身黃不拉幾,肚皮淡黃,背部褐黃,疙疙瘩瘩,長滿了蟾蜍特有的疣粒。乍一眼看上去,有些滲人。

    它並不大,只有巴掌大小。托在掌心中,如同托著兩三顆雞蛋。

    方源在各種驚歎、羨慕、嫉妒的目光中,面色平靜,小心調動真元,注入到蛤蟆的體內。

    頓時,這只蛤蟆就被他煉化。

    解開化石得到的蠱蟲,都是極其衰弱的。不僅全身的力量所剩無幾,而且意志也混混沌沌,沒有反抗能力,能被蠱師輕鬆的煉化。

    蟾蠱被方源從沉睡中喚醒,它慢騰騰地睜開雙眼,肚皮微微一鼓,輕輕地叫了一聲。

    呱。

    這聲音雖然輕微虛弱,但是卻讓在場的其他人的臉色神情,陡然間變得十分精彩。

    一隻活蠱和一隻死蠱之間的價值差距,是相當巨大的。

    「是活蠱,開出了活蠱了!!」有人揉擦著眼睛,不敢相信。

    「這是癩土蛤蟆啊,該死的,真是癩土蛤蟆啊。」有人認出了蟾蠱的身份,激動地吼叫起來。

    「這少年撞大運了。我怎麼就沒這運氣!」有人歎氣,情緒複雜,包含著羨慕嫉妒恨。

    「公子,真是太恭喜你了。這,這,這是我至今為止,看到的最珍貴的蠱蟲了!」女蠱師激動得有些語文倫次,雙眼熠熠生輝。

    「竟然是癩土蛤蟆!這可是稀有的二轉蠱蟲,足足價值五百塊元石啊。該死的,該死的。竟然在我的店舖中,被人開出了這樣的蠱蟲。我虧大了,虧大了!」賈金生面色蒼白,死死地瞪著蛤蟆,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把它搶過來。

    但是他知道不能,若真這樣做了,那就是自找死路。

    這可不是本家的寨子,而是外地,古月一族的地盤。

    「也許我應該多出幾十塊元石,興許就能讓他轉讓給我。不錯,他不過只是個學員。我出到一百塊元石,不怕他不心動。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做呢?」賈金生胸中充滿了懊惱。

    「不,也許這小子並不識貨。雖然開出了這只癩土蛤蟆,但我應該能壓住價格,收購下來!」賈金生心中浮現出一絲新的希望。

    但是下一刻,這絲希望就被方源的一席話,給無情的擊碎了。

    方源淡然凝望著手中托著的癩土蛤蟆,不管旁人如何驚呼艷羨。

    他以一種平靜地語氣,對賈金生道:「癩土蛤蟆,二轉蠱蟲,每頓食用一斤黃泥,黃泥越肥沃越佳。它數量稀少,是煉成寶氣黃銅蟾的必須主蠱。市價五百塊元石。賈金生,你要收購麼?」

    「你,竟然知道的這麼清楚……」賈金生嘴皮子哆嗦著,被這樣一打擊,一時間差點說不出話來。

    方源輕笑一聲,繼續道:「你若不願意,那就算了。我賣給其他人好了,相信會有人買的。

    「慢著,慢著。我收購的,收購的。只是這價錢能不能便宜點?」賈金生的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

    方源轉身就走。

    賈金生連忙追上去:「別!別走啊。我買,我買了!」

    方源並沒有計劃培養這只癩土蛤蟆。

    它是二轉蠱蟲,目前方源才只是一轉初階。雖是吃的黃泥,但是青茅山上到處都是青土,弄到食物很是麻煩。

    再者,若是不賣這只蟾蠱,方源就得以一人之力同時餵養三隻蠱蟲。元石消耗增大不說,他目前手中的元石,也根本就不夠餵養。

    所以方源的目標,一直就是出售癩土蛤蟆,得到五百塊元石,賺上一筆。

    五百塊元石,對於方源這樣的一轉初階的蠱師來講,已經算得上一大筆款子了。

    交易很快就完成,方源當眾將癩土蛤蟆轉給賈金生,同時收下五個沉甸甸的錢袋。每個錢袋裡面都裝有整整一百塊的元石。

    方源原先財產是九十八塊,賭石耗費了六十塊,剩下三十八塊。這樣一來,財產瞬間翻了幾番,擁有五百三十八塊元石!

    許多蠱師親眼看著這一幕的發生,雙眼都紅了。

    方源將五個錢袋都揣入懷中,拿起最後一塊紫金化石,悠然走出了帳篷。

    「公子,您這塊元石不解了嗎?」女蠱師連連眨眼,望著方源的背影,大聲提醒道。

    方源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賭石場。

    留下一眾錯愕的蠱師,相視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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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22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15 AM 編輯

第四十三節:最後的第六塊紫金石

    青銅元海中波濤生滅,潮起潮落。

    海面上空,酒蟲團成一團,散發出來的酒氣如飄渺之白霧。

    一股真元嘩的一聲,逆沖而上,直入酒霧當中。待落下時,已經少了一半,顏色更加深邃。從初階的翠綠,轉變成了中階的蒼綠之色。

    中階的真元落入元海,卻並不和初階真元相互混雜。彷彿更重一些,沉澱到下面去了。

    元海便形成了上半層是初階真元水,下半層是中階真元的格局。

    隨著時間的推移,空竅中酒霧繚繞不斷。在酒蟲的精煉之下,漸漸的,初階真元不斷減少,中階真元逐漸增多。

    可以明顯地看到,下半層的中階真元水位越來越高,上半層的初階水位,則不斷下降,又不斷上升。

    方源一邊精煉真元,一邊又在外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快速地補充到體內的空竅裡。

    最終,空竅中四成半的元海,再次全部精煉成中階真元。

    「多虧了中階真元,否則在賭石場中,我還無法連續解石五次。」趺坐在宿舍的床榻上,方源緩緩地睜開雙眼。

    此時已經深夜。

    他從賭石場出來後,就沒有再逛其他的鋪子,而是直接回到了學堂。

    雖然是在古月山寨周邊,但是作為一轉初階的蠱師,身懷五百三十八塊元石,還是太多了。

    這不僅是因為這些元石有些重,攜帶不方便。還有引人覬覦,會危機生命的另一層意思。

    若是有一轉高階,乃至二轉蠱師起了歹心,以方源目前之能,還不能招架。

    「錢財都是身外物,人因財而死,是可悲的。可笑這許多世人都看不破這點。利益之船裝了多少人,又沉了多少人。」方源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看了看手中握著的灰白元石。

    完整的元石,顆顆都有鴨蛋大小。但是他手中這顆,因為被汲取了一半真元,已經整整小了一圈。

    方源一點都不心疼。

    凡事有得必有失。他只是丙等資質,又要用酒蟲精煉真元,元石的消耗是同齡人的數倍。但也因此,他能克服資質上的不足,若算真正的修行進度,他能名列前三。

    方源將元石重新放入錢袋裡,又取出那最後一塊紫金化石。

    他一共在賭場購買了六塊,當場解開五塊,還有一塊隨身帶回了這裡。

    他雙眼精芒一閃,再次催動月光蠱,五指磨搓,進行解石。

    紫金化石在藍色的波光中,迅速削減,最終消磨成空,留下的只是床邊地上的一小攤的石粉。

    方源並不意外,賭石這事,十賭九輸。

    就算是他有五百年的經歷,頂多也只能做到十賭八輸。剩下的兩成贏面中,還分死蠱和活蠱。

    死蠱基本上沒有多少價值。活蠱的話,也未必是那種珍稀的蠱蟲。若真開出了價值巨大的活蠱,反而會惹來殺身大禍。

    方源現在這種修為,是很低微的,只是蠱師中的最底層。剛剛開出的癩土蛤蟆,若非是在古月山寨周邊,他說不定就被那賈金生搶了。

    賭博,從來都不是發家致富的途徑,反而為此傾家蕩產的居多。這並不是方源的發展路線。

    雖然最後一塊紫金化石,沒有開出蠱蟲。但是方源並不失望,反而看著地上的這攤石粉,漸漸露出了微笑。

    沒有錯,他進入賭場的最終目的,就在這攤石粉上。

    至於那只癩土蛤蟆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他私下解石,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真實的結果。

    從今以後,他大可以托辭,就說酒蟲就是從這紫金化石中喚醒收服的。

    這主意很妙。

    首先,誰也無法確定化石中封印著什麼樣的蠱蟲。誰敢說酒蟲不能沉眠在紫金化石當中呢?這完全有可能!

    其次,他有一些目擊證人,他開出癩土蛤蟆,勢必已經給賭場的蠱師們留下了深刻鮮明的印象。

    第三,就算是有人窮追不放,他也能將這一切都歸結在運氣上。運氣這種東西,是最難理解的。就算是有人懷疑這就是花酒行者的酒蟲,但是面對「運氣」這個借口也無從下手。

    黑暗的房間中,方源目光幽幽。

    一味的隱瞞,就像是用紙包住火,終有一天是會露餡的。

    要處理掉酒蟲這個隱患,就得主動出擊。這才是方源的風格。

    況且,他細心思量過,在接下來的修行過程中,他也需要暴露酒蟲。

    「酒蟲這種一轉蠱蟲,對於一轉蠱師來講,十分珍貴。但到了二轉,就不合用了。因此暴露出去,頂多會引發一些人的重視,無傷大局,並不要緊。它不像春秋蟬,若是春秋蟬暴露了,我說不定下一刻,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五百年的處世經驗,早就讓方源對人的心理洞如觀火,掌握得瞭如指掌。

    「花酒行者遺藏,還有癩土蛤蟆,記憶裡也就這兩樣便宜,如今都被我撿了。接下來就只能靠我自身按部就班的修行。」

    方源歎了一口氣,舒展身子,就感到一種疲累困乏。

    蠱師的元海修行,並不能取代睡眠。

    方源抽起被褥,躺在了床上,仍舊半睜著雙眼。

    雖然床頭就藏著那五百多塊的元石,床下又儲藏了許多壇的青竹酒,但是他卻感到一股隱隱的危機感。

    這五百多塊元石,已經是一種極限。盛極而衰,方源清楚今後元石的消耗會越來越大。

    而他的收入,絕大部分都來源於勒索同窗。

    他已經越來越感覺到,周圍同窗各自明顯的進步。尤其是在最近的幾次勒索中,古月漠北、赤城,還有弟弟古月方正這三人,拳腳功夫進步的程度很大。以前只要一兩招就能收拾,現在卻需要五六招。

    「再搶劫個三四次,他們的拳腳功夫就會被磨練出來。一個個向我挑戰,以我現在的體力,還不能承受那樣的車輪戰。五百多塊元石看起來多,但以我每天有四塊元石的劇烈消耗,其實也不算什麼了。」

    「青茅山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寶藏,倒是附近的白骨山,有一位正道的四轉蠱師秘密立下的力量傳承。但是要得到這個傳承,也很麻煩。其中有重要關卡,需要兩人同心協力才能通過。」

    「唉,主要還是花酒行者的遺藏太少了,只得了一個酒蟲。嗯……還有那個影壁呢。也許我可以賣給商隊中的某個商家……」

    方源思考著,眼皮子越來越沉重,直至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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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h688 發表於 2013-1-19 07:23 PM

本帖最後由 fsh688 於 2013-1-21 11:15 AM 編輯

第四十四節:猴兒酒,酒蟲機緣不相讓

    第二天中午,趁著吃午飯的功夫,方源又來到了山寨外的商舖區。

    因為白天需要工作的緣故,此時帳篷地攤間的山民,並不太多。

    方源按照記憶,走到昨晚販賣知心草的地方。卻見一輛空空的板車,停在原地。拖著板車的,是一隻駝雞。

    它驕傲地立足原地,體型大如鴕鳥,外形如雞,但是背部隆起,形成一個弧度。

    一對寬大的翅膀收攏在身側,七彩的羽毛鮮艷絢爛。

    雞頭高高地昂起,大紅的雞冠如瑪瑙王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瑩潤的光。

    「看來終究是晚了一步,知心草已經被售賣一空了。可惜,若是買上幾斤的知心草,能節省不少的元石。」方源腳步頓了一頓,便離開這裡,繼續朝裡面走。

    「來啊,都來品嚐一下各個山寨的美酒吧。這裡的美酒超過一百種,有上好的燈草酒,有後勁綿綿的九麴酒,清幽淡雅的古龍井,酸甜的花石大曲,入口生津的百泉老窖,酒香濃郁的醉三秋……」在一個藍色的圓桶狀的帳篷前,夥計在賣力地吆喝著。

    方源目光一閃,立即起了興趣。方向一轉,就進了這家酒鋪。

    酒鋪裡的設施很有特色。

    在帳篷最裡面,是一個長長的櫃檯。一位蠱師鎮守著,他的背後有數十隻栲栳大小的水晶瓢蟲,攀附在帳篷的布壁上。

    帳篷的地面,並沒有鋪上地毯,而是直接裸露出山石泥土。在土中生長出一群色彩絢爛的蘑菇。

    這些蘑菇五顏六色,圓潤潤的,有些可愛。有的大如桌面,有的小如矮凳。常常是一個桌面大的蘑菇周圍,圍繞生長著幾隻矮凳般的小蘑菇。

    「這是天真蘑菇,被蠱師有意催生出來。具有吸收粉塵濁氣,淨化空氣的作用,是草蠱的一種。」方源一眼就認出了這些蘑菇的來歷。

    他選擇一個小蘑菇坐下。蘑菇的表面立即微微凹陷下去,讓方源有一種在地球上,坐沙發的錯覺。

    「這位公子,這是酒單。您看看需要什麼酒?」一位夥計走了過來。

    方源看了一下酒單,發現這裡的酒,比青竹酒都還要貴一些。

    「就來一杯猴兒酒。」方源放下酒單道。

    「一杯猴兒酒!」夥計轉頭,高聲叫道。

    櫃檯處,那位一轉的蠱師聽見了,便立即彎腰,從櫃檯裡取出一個竹筒酒杯。

    然後他拿著酒杯,轉過身,面對身後的帳篷。帳篷的藍色帆布上,有數十隻碩大的水晶瓢蟲,頭朝下,尾朝上,靜靜地攀附著。就好像是帳篷布壁上的掛飾。

    這些水晶瓢蟲也是一種蠱,肚內中空,常常被蠱師用來裝載珍貴液水。

    它們通體透明,彷彿是由水晶做的。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瓢蟲圓滾滾的肚子裡,裝著何種酒液。

    蠱師很快就從中,尋找到裝有猴兒酒的那只水晶瓢蟲。

    他將竹筒酒杯放在瓢蟲的口器之下,然後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瓢蟲的水晶背甲。

    一絲極少量的真元湧入到水晶瓢蟲體內,隨後,瓢蟲就張開口,一股酒水就順流下來,倒入竹筒酒杯當中。

    酒水嘩嘩響了一陣,倏地停住。

    蠱師將裝滿了猴兒酒的竹筒酒杯放在了櫃檯上,櫃檯外的夥計早就等候多時,連忙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快走幾步,端給了方源。

    方源只輕輕地抿了一口,猴兒酒類屬果酒,酒香清醇香甜,入口綿柔。

    他沒有再喝,而是心念一動,喚出了酒蟲。

    白白胖胖的酒蟲,化成一道白光,在空中劃出半個弧線,撲通一聲,投入到酒杯當中。

    酒水四濺,灑在蘑菇桌面上。

    酒蟲則在酒杯中歡快地打滾,猴兒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降。幾個呼吸的功夫,酒杯中就乾涸見底,涓滴不剩了。

    「是酒蟲!」櫃檯那邊的蠱師驚呼一聲,雙眼驟亮。他是一轉蠱師,資質只有丁等,跟隨商隊,在這家酒肆中做工。就是想一邊遊歷,一邊尋找機緣。

    酒蟲能精煉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對一轉蠱師來講,可以說是極其珍貴的蠱蟲。這不正是他苦苦尋求的機緣嗎?

    「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酒蟲能不能割愛?」他激動地走過來,一臉誠懇地問道。

    方源搖搖頭,態度堅決地拒絕了他,隨後起身就走。

    他來此處的目的,就是主動暴露酒蟲,從沒想過要販賣它。

    「公子,公子,請留步。我是很有誠意的,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談。」蠱師不捨地跟隨方源來到帳篷入口,但是方源沒有任何的回應。

    最終他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萬分遺憾地看著方源的背影轉入拐角,消失在視野當中。

    ……

    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落下,月牙飛旋而上。

    夜色中,月光如水灑下,卻被無數商舖的徹亮燈火給蒸發出去。

    今天晚上的商舖,人群洶湧生意依舊火爆。方源被人群夾裹著前進,各種議論聲不可避免地傳入他的耳中。

    「商舖一般會開設三天三夜。今夜已經是第二個晚上,到了後天早上,商隊就會重新啟程了。所以想要買點東西,我們就得趕緊了。」

    「昨天看上了一隻金鐘蠱,唉,太貴了。和掌櫃的砍了半天價格,都沒有便宜多少。今晚再去看看。」

    「你們聽說了嗎,就在昨晚。有一個少年,居然在賭石場開出了一隻癩土蛤蟆,足足賺了五百塊元石!」

    ……

    方源細心地聽著,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沒聽到任何關於酒蟲的消息。

    「酒蟲只是一轉蠱蟲,對於一轉蠱師意義重大,但是對於二轉三轉的蠱師,就不能精煉真元了。因此沒有人關注,也屬正常情況。不過主動暴露酒蟲這事,還不能急於一時,太過做作的話,反而會露餡。」方源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暗暗思忖。

    就在這時,前方人群一陣急速湧動。

    緊接著,方源便聽見有人高喊:「快來看啊,居然有黑心商舖,向我們族人販賣假蠱!」

    人群中頓時有人義憤填膺。

    「嗯?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快去看看,是哪家商舖敢蒙騙我們的族人!」

    方源隨著人流,也跟了過去。

    只見一群人圍在一座大紅色的帳篷入口處,裡三層,外三層地擁堵著。有的在好奇觀望,有的抱臂冷看,但大多數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怒氣。

    帳篷的入口處站著兩個人。

    一個青年二轉蠱師,看其裝束,很明顯就是古月族人。

    另一人還是熟人,正是賭石場的掌櫃老闆賈金生。

    青年蠱師手中捏著一隻黑黝黝的蠱蟲,高高地舉起,對著周圍人們高喊:「族人們,就是我面前的這個人,昨天賣給我一隻假蠱。哄騙我說是黑豕蠱,賣了我兩百五十塊元石。沒想到買回去一煉化,結果當晚就發現這哪裡是什麼黑豕蠱,明明是最普通的臭屁肥蟲!」

    賈金生冷笑連連:「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說這蠱是黑豕蠱的?你有什麼證據?」

    青年蠱師見賈金生矢口否認,頓時大怒,一手抓住賈金生的胳膊:「你這奸商,還敢抵賴!居然敢在青茅山上,蒙騙你家古月大爺,是想找死麼?!」

    「你放手!」賈金生也是怒了,一甩袖子,將青年蠱師的手揮打出去,「你想要鬧事,敲詐錢財,也不分清楚對象。我可不怕你!我哥哥就是賈富,四轉蠱師,你能奈我何?」

    「你!」青年蠱師怒目圓瞪,卻不敢再動手了。四轉蠱師的名頭已經嚇住了他。

    「啊呸!」賈金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昂起頭,望著青年蠱師,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是你自己想要貪小便宜,你也不動腦筋想想,黑豕蠱能從根本上增加蠱師的力量。是多麼珍稀的一轉蠱蟲,市價比酒蟲還要貴,通常都要賣到六百塊元石。你以為兩百五十塊,就能買到黑豕蠱?做夢去吧你!」

    「混蛋……」青年蠱師將一口鋼牙咬得嘎吱作響,滿臉赤紅,渾身被氣得顫抖,胸中充滿了被羞辱的憤怒之火。

    人群嗡嗡作響,躁動不安,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出頭,賈富四轉蠱師的名頭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鎮住了場面。

    「這小子太可惡了,真是個奸商!」

    「難怪敢在青茅山這樣囂張啊,原來是賈富的弟弟。」

    「聽說是同父異母,本身只有一轉修為,但是仗著這層關係在商隊裡作威作福慣了。」

    ……

    「這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

    「是賈富來了!」

    「頭領來處理糾紛了,大家讓讓。」

    議論聲頓時一滯,人群連忙分散開來,形成一條狹窄的過道。

    一個身材矮壯,盯著肥肥的大肚子的中年蠱師,順著過道,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聲長袖黃袍,正是這支商隊的頭領賈富。

    「賈富大人,有禮了。」青年蠱師縱然有滿腔的怒火,也不敢發作,硬生生地忍耐住,主動向賈富抱拳行禮。

    賈金生卻僵立在原地,他似乎沒有料到哥哥的到來,臉色驟然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怒。

    這個微小的神情變化,讓一直在遠處暗暗觀察的方源看在眼中,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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