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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0:49 PM

75萬流歸宗

    隱世裡門派繁多,功法紛雜。

    僅以御劍術而言,除了並稱兩大劍宗的蜀山與昆侖以外,還有著諸如崆峒,紫云等御劍門派。各門派均有自己的功法劍訣,再加上其它修練諸道玄法的大小門派,林林總總怕有數萬之眾,因此想要按照嚴格標準來劃分諸派門人的修為高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隱世裡比較普遍的做法,是按照輩份將諸派門人分成三輩,即弟子輩,師傅輩和長老輩。比如穆蘭便是弟子輩裡的精英,牧四叔是師傅輩裡的高手,卜修子則算是長老輩裡的宗師。

    盡管同輩修真者間的修為高低有別,但不同輩份的修真者間的實力差卻是大致恒定,這樣一來倒也勉強算是有了比對評判的標準。

    通常來說,修真既需要先天稟賦,更需要後天勤修苦練的漫長積累。弟子輩的修真者因修練時間尚短,缺乏積累和歷練,所以就算是如何的天賦卓絕,也不太可能敵得過師傅輩的前輩。更不要說牧四叔就算在修真諸派的師傅輩裡面,也是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

    韓千秀年幼時投奔白虎宮,已在白虎宮渡過八年的光陰。得到牧四叔親自指導的她,比其他弟子更清楚執教師傅那高深莫測的實力,也因此更難相信呈現在眼前的光景。

    劍光與拳影在虛空裡交錯。轟轟雷鳴聲裡,溢出的沖擊波震顫著地面,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甚至連保持站立也變成了困難的事情,不少弟子露出呼吸艱難的神情,抗不住那重壓而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韓千秀堅持站在原地·努力目睹著這場頂尖水準的高手對決。相對於拿出真正實力的牧四叔而言,那邊揮舞著血煞短劍,將諸派秘傳劍技如行雲流水般使出的神異少年,卻是更加強烈吸引著她的注意。

    云橫天山,乾坤雷動,滅劍血朧,池櫻千幻······

    就算韓千秀對御劍一途所知甚少,也隱隱聽過這些劍招的赫赫威名。無一不是御劍諸派仗以成名的絕招劍式·就算是諸派的本門弟子,也要修練數十載方能得窺門道。然而在那少年手裡,卻仿佛取用不竭般的隨意使出。

    云橫天山,昆侖劍的飄逸飛仙……

    乾坤雷動,蜀山劍的一往無前……

    滅劍血朧,玄冥劍的詭秘莫測……

    少年施展出的一招一式,絕非依樣畫葫蘆的花架子,而是滲透著所屬門派的神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毋庸置疑的大家風範,氣吞山河如虎。

    這場如夢似幻的絢爛劍舞,令韓千秀看得如癡如醉。目光隨著那血紅短劍移動著,落到持劍的神異少年身上時·腦海裡頓時生出莫大的疑問來。而這個疑問,相信也是周圍那些呆然觀望的同門們的共同心念。

    那仿佛劍邪轉世的怪異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正當眾人屏氣凝神,滿懷疑惑,滿懷畏懼的望著揮舞祭劍的身影時,這場眼見著就要步入最的對決卻是嘎然而止。

    只聽“咚”的聲暴響,在激烈的交錯攻防裡正面接下牧四叔一記重拳,林守仿佛炮彈般的被打飛了出去,筆直撞進身後堆砌著大量雜物的廢品堆。隨著廢品堆的土崩瓦解·那彌散著血煞的祭劍脫手飛出·在空中旋動著,落到地上後又彈起來。在鏗鏗聲響裡煞氣盡斂,如同燃燒殆盡的炭塊,一時間仿佛化成凡鐵的模樣。

    祭劍煞氣盡斂·那邊被崩塌的廢品堆給掩埋的林守亦沒了聲息。

    這場對決的終末來得如此突然,不僅是觀戰的眾人驚詫萬分,連交手中的牧四叔也露出錯愕神情。片刻後反應過來,卻是慌忙的閃到那崩塌廢品堆處,幾拳打飛了落下的雜物,把被埋在裡面的造師傳人給搶救了出來。

    從韓千秀的角度看不到被搶出的林守,不過由牧四叔先緊張後放鬆的神情看來,那邊的造師傳人倒不像是有大礙的模樣——這樣判斷著的韓千秀,卻是不由自主的呼出口氣。但當察覺到自己竟隱約掛念著那少年的安危時,心情頓時又變得莫名復雜起來。

    “千秀在嗎?過來下。”

    “是,弟子在。”

    這時那邊的牧四叔回頭喚著她的名字,韓千秀急忙收拾好思緒趕過去。豈知走近後卻被嚇了跳,只見平日宛如天神般威不可犯的執教師傅,此時竟是格外狼狽的模樣。

    先前激烈交手裡,牧四叔身上的武袍多處被劃破,左腕手套更是完全破爛,顯出裡面金屬質地的假手。

    那假手抬起來,扶住正從鼻梁滑下來的墨鏡。那墨鏡竟也被削飛了半邊鏡腿,半拉著搭聳在鼻梁上,顯得頗為滑稽。

    與那神異少年交手,竟然能把執教師傅逼到這種地步嗎?

    “……呵,看起來很狼狽吧?”

    感受到的震撼流露到表情上,似乎落到牧四叔的眼裡。牧四叔扶著墨鏡,用自嘲似的口吻如此說著,韓千秀卻是惶恐的低頭道歉。

    “弟子不敢!”

    “沒啥好不敢的,我又不是無敵鐵金剛,總會有打不過別人的時候……不過對個小輩動真格的,結果卻還落得這般狼狽下場,傳出去恐怕會笑死人吧······”牧四叔苦笑搖搖頭,目光落到前面昏倒的造師傳人身上。

    “師傅,他是······”韓千秀看著昏迷的林守,謹慎的問著。

    “只是脫力昏倒而已,應該不礙事。”

    牧四叔似乎已檢察過林守的情況,卻用讚嘆的聲音評價著。

    “剛剛你也看到了吧?這小子施展的那招,那可是連天上的家伙們看到都會嚇得閃腰的霸道絕招呢,呵,到底是血脈相承的天賦啊……只可惜原創者本人的底子太差,勉強施展出來身體負荷不了,一旦解除憑身就只能脫力昏倒了,倒是……”

    牧四叔看著靜靜躺在遠處的祭劍,仿佛若有所思的嘀咕著。“解除憑身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呢……再晚點的話······嗯,真是奇妙·……”

    “師傅?”看著牧四叔自言自語,韓千秀不禁疑惑著。

    “啊,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些事……對了,這小子就交給你看管吧。”牧四叔把昏迷的造師傳人推到韓千秀懷裡,並交代著。“你給他處理下傷勢,然後找間乾凈的牢房關上吧。當家的在那邊看著呢,放水也別做得太明顯。”

    “…···弟子領命。”韓千秀抱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應著。

    “至於那把劍······罷了,就暫時由我收著吧,免得這小子再惹出麻煩來。”牧四叔走過去拾起祭劍,朝著周圍聚過來的眾弟子揚揚手,大聲訓斥著。

    “好了好了,事情結束了!混小子們,留下點人收拾戰場,其他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另外,這次的表現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有數,回去後給我把皮繃緊點!”

    聽到牧四叔的宣告,眾弟子臉上紛紛浮現出羞愧神情,偶爾也有人看著那邊同樣狼狽的牧四叔,私下嘀咕著些什麼。最後究竟還是三三兩兩的各自散去,這場驚動半個岐陽市的騷亂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北市回收站遭遇神秘恐怖分子襲擊!岐陽市的廢品回收作業被迫停滯!”諸如此類報告,或許會出現在明天《岐陽日報》的頭版也說不定。不過至少在今時今刻,因中間隔著條滄浪江的關系,北市騷亂的余波暫時還沒傳到南市這邊來。

    此時約是正午時分,位於南市白虎街的徐家面館,亦正迎來一日中最熱鬧的時候。光是看門館門前那人頭湧動,食客盈門的喧鬧光景,恐怕很難有人會想到,那間小小面館的背後究竟矗立著如何龐大的勢力。

    事實上,徐家面館乃是執掌隱世之牛耳的巨大組織,即正道會的下屬機構。正道會以鎮守人世泰平為己任,出於搜集情報和提供行動支援的需要,正道會在神州各靈地均設有聯絡處。

    雖然從理論來說,徐家面館的真身乃是正道會的岐陽聯絡處,至於經營面館不過是為掩藏身份的副職。不過從徐老爺子排除其它輕鬆悠閑的選項,而是刻意選擇開面館這點,便可以看出徐老在此項兼職上投入的莫大熱情,或者反過來說,對待正職上的莫大敷衍。

    雖然從開業至今從未送回半份情報,雖然每年都以赤字為名請求大量預算和人力支援,雖然被派去支援的幹員全被當成免費勞力使喚,雖然如此惡劣行徑已在組織內部引起眾多非議······然而,徐家面館畢竟還是正道會的聯絡處,對派過來執行任務的幹員們還是盡到最基本的接應支援的義務。

    倒不如說,站在面館經營者的立場,徐老爺子倒是非常期望上面能多派些幹員過來執行任務。畢竟在面館名聲逐漸響亮,生意日益興隆的情況下,人力緊缺的問題已顯得越來越嚴重了。

    前次好不容易逮到的兩個免費勞力,誰知竟給穆丫頭帶去幫助調察,結果午餐高峰時期,面館便儼然成了勞役地獄般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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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1:10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7 07:08 PM 編輯

76 黑風隊

    隨著"咚"的聲重響,徐騰抱著一摞半人高的麵碗放到廚台上,邊喘著粗氣邊對徐老爺子抱怨著。“我說老爹啊,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廢話!還用你說嗎?早知道就把林家小子留下來幫你…”

    徐老爺子一手端著敏個麵碗,一手如行雲流水般的把十多種佐料挑進麵碗裡,只見著鍋裡面鬥連連翻滾,眨眼間便把五碗拉麵推到養子麵前。

    “吶,兩碗牛肉麵端去四號桌,三碗哨子麵端去八號桌,另外去把剩下的菜葉弄好拿出來。”

    “是……”徐騰拉聳著肩膀,認命似的嘆了口氣,端起五碗拉麵,再度返回後方如麵湯般沸騰的職場。

    半分鐘後端著一騾收拾好的髒碗回來,路過廚台時,猶豫著向徐老爺子建議道。

    “話說老爹啊,我們要不要考慮招些人手?”

    “招人是要花錢的耶,你爹我的棺材本都還沒存夠,哪來的閒錢?”

    徐老爺子果斷否決了養子的提議,一甩手又甩來兩碗拉麵。

    “吶,這兩碗端去三號桌,五號桌客人也吃完了,快點去收拾下一桌客人還在外面排著隊呢!”

    “唉……”

    面對這場堪稱艱苦卓絕的苦戰,就算修為深厚的徐騰也吃不消了。

    再次端著一騾臟碗回來時,腳步已有些虛浮。

    回頭看看門外那彷彿看不到頭的隊伍,用求饒般的聲音對養父說著。

    “老,老爹啊,我擔心林兄弟有沒有順利找到穆蘭,不如打個手機問問看如何?”

    打個手機最多也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然而在這種時候卻也成了格外奢侈的願望。

    “混帳!現在哪有那個閒功夫啊?再說那小子自有穆蘭照顧,還用得你操心?”

    徐老爺子喝斥著,這次卻是直接從廚台底下把外賣盒給提了起來。

    外賣盒轟的聲砸在廚台,轟得徐騰臉色微變。

    “追加的外賣來了!一共十五碗拉麵,地址都寫在這紙上,快送過去!”

    徐老爺子把裝著十五碗拉麵的外賣盒丟給養子,同時拋出令人絕望的前景。

    “五分鐘裡給我趕回來!後面還有好幾批等著呢!”

    “…“好幾批……”徐騰聽得臉色蒼白,徐老爺子卻是拋下他又丟了一大袋麵進鍋裡。

    覺悟到就算抗議也無濟於事後,徐騰提著沉重的外賣盒一溜煙的衝出了麵館。

    麵館外是人來人往的街道,隔著條小河便是高樓林立的繁華區,徐騰正對著紙條確認送餐地點,誰知卻意外瞥到小河對岸幾個狼狽奔逃的身影。

    “咦?那不是暴走族…”

    由流浪小妖們組成的暴走族也算是岐陽市的一大名景,徐騰當然也不會陌生,當下認出河對岸那些奔逃的小妖正是暴走族的成員。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向來騎著摩托牟耀武揚威的他們,此番竟是棄牟奔逃。

    而且看那滿臉惶恐,頻頻向後張望的模樣,彷彿像是闖下什麼大禍般。

    “唔,有古怪”心念閃動下,徐騰意欲前去探個究竟。豈知剛踏出一步,手裡提著的外賣盒盪出麵碗搖碰的聲響。

    徐騰的身影頓時僵住,低頭看了看手裡沉甸甸的外賣盒,又抬頭看了看那邊倉惶逃亡的小妖們,低嘆一聲,隱約間似乎體會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艱難……

    原本只想教訓下那囂張的鄉下小子,沒想到竟招來白虎宮的注意,事態從白虎宮弟子放出信號彈時便已徹底失控。他們雖抓到空隙的逃出來,但絕不意味著就此可以高枕無憂。…

    那鄉下小子得到朔夜大姐頭的青睞,朔夜亦曾對眾暴走族明言不許找他的麻煩,肖猴兒等人是明知故犯。

    也許不用等到白虎宮調察,得聞真相的朔夜便會直接把他們拖到白虎宮去問斬。

    就算是僥倖保住性命,今後這岐陽地方也絕不會再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像這般堂堂正正的在世間生活的機會,從此將與他們絕緣。

    光是想像以前那彷彿過街老鼠般在陰暗裡躲藏,朝不保夕的痛苦日子,悔恨的猛毒便在心裡止不住的蔓延開來。

    只可惜世上並無後悔藥可賣,對肖猴兒等人來說,恐怕已再沒有挽回命運的機會了。

由於坐騎均被祭劍斬毀,眾小妖只得靠著雙腿逃竄,然而該逃向何處卻是誰也沒有概念。只是惶然的跟著肖猴兒向前跑著,渾然不顧沿途路人的驚詫視線。

    在狂奔過半個城市後,終於有小妖忍不住恐懼,用顫抖的聲音問出來。

    “猴,猴哥,我們……我們會怎麼樣啊?”肖猴兒並沒亦回答,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吧?

    由猿精化形的他要比普通小妖多出幾分狡黠,然而那說到底也只是上不得檯面的小聰明,而眼前的事態早已超出他能應付的界限。

    “大姐頭問起的話,我們……”要怎麼跟大姐頭說明啊?”

    在肖猴兒無言以對的時候,另一小妖亦是惶恐的問著。

    受到眾小妖目光的摧逼,肖猴兒卻是倉惶無措,情急下連抓耳撓腮的猴習慣都給逼出來了。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就在肖猴兒抓耳撓腮的想說些啥時,前方街角傳來他們熟悉的引擎聲。還沒等小妖們反應過來,一匹火紅色的鋼鐵騎獸便驟然掠進他們的視界。

    “咦?是你們?”注意到街邊的肖猴兒等人,朔夜扳回剎牟,火魅子一個急停甩在小妖們面前。

   看著矗立眼前的火魅子,小妖們無不露出畏懼神情,豈知稍遲數秒,又有一隊剽騎摩托追著火魅子從街角處竄出。

    和尋常的暴走族不同,只見那隊剽騎摩托莫約十二三人,連人帶牟皆是清一色的黑色勁裝,追隨火魅子在街邊停下,動作間顯出高度的紀律性,宛然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黑,黑風隊”望著在火魅子後一宇排開的黑衣勁騎,一小妖用顫抖的聲音叫出他們的名宇。

    要知道,朔夜麾下的剽騎團約有四五百之眾,成員幾乎皆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妖怪。

    朔夜將這些流浪妖怪召集起來,給予他們在岐陽地方正當生活的權力,此舉雖走出於憐憫和善意,但朔夜並沒對妖怪的不安本性抱有過高的期望,為此訂下幾條決不容觸犯敏禁律。擅自傷人者死,作姦犯科者死,踏足邪道…”

    只要不觸犯禁律,偶爾的小姦小惡亦是無妨,然而一旦觸犯了禁律,那必然迎來終末。

    至於負責監督並執行禁律的隊伍,正是眼前的黑衣勁騎,綽號“黑風隊”的朔夜親兵。

    和多為流浪妖怪的暴走族不同,黑風隊的成員雖也算是妖怪,但卻是岐陽地方出生的本地妖怪,世代承受到白虎宮恩澤的他們,對白虎宮可謂忠心耿耿。

    據傳說,這些黑風隊成員本是牧四叔以討伐地界妖魔為前提,親自訓練的預備武力。當初朔夜與牧老爺子鬧翻後離家出走,牧四叔因擔憂侄女的安危而把他們派給朔夜當手下。

    相比起實力參差不齊的白虎宮弟子來說,黑風隊卻是歷經實戰磨練的勁旅,在眾小妖眼裡則是幾乎與死神劃上等號的恐怖存在。…

    朔夜是不喜拘束的豪爽性格,平時多是獨來獨往,看著此番竟然把黑風隊給帶了出來。

    想到關於黑風隊的恐怖流言,眾小妖們顫慄著,腦海裡紛紛浮現出各類無法搬上銀幕的血腥畫面。

    “大姐頭,您這是…”肖猴兒瞥著後面的黑風隊,暗自吞下口唾液,戰戰兢兢的問著。

    “啊,剛剛接到消息,北市那邊正有可疑妖徒逃竄,想過能幫上忙。嗯?”注意到眾小妖身上的大小傷痕,朔夜用疑感的聲音問著。

    “你們是怎麼回事?搞得這樣狼狽,莫非已經和那妖徒交過手了嗎?”被朔夜質問著的肖猴兒,半張著嘴,就像求助般的朝左右望去。

    可惜旁邊小妖們的狀態卻是比他更加不知所措,竟是不約而同的避開肖猴兒的視線,膝蓋亦抖顫得更加厲害。

    “究竟是怎麼回事?”見到眾小妖的這般模樣,朔夜自然湧起疑心,皺眉質問著。

    那嚴厲的語氣令得小妖們齊齊寒顫,然而卻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口氣氛霎時間變得險惡起來。

    “混帳!大小姐在問話,你們沒長耳朵嗎?”從黑風隊裡傳出低沉的喝聲,一黑衣勁裝的鬍鬚漢子站了出來。
    那漢子的體格宛如巨熊般魁梧,立在朔夜背後就像是一尊鐵塔擋去眾小妖的視界。

    見著那鐵塔般的漢子用凶神惡煞的目光掃過來,眾小妖一時間驚恐至極,不少人的腳底虛浮起來。

    “等等,別亂…”察覺到不妙的肖猴兒連忙低聲阻止,卻是遲了一步。

    一小妖突然歇斯底里的慘叫出來,這聲慘叫折斷眾小妖心裡的理智之線,剎那間竟如同炸鍋般的四散逃竄。肖猴兒倒是沒逃,木然愣在原地。

看著遠處眾小妖倉惶逃亡的模樣,再看看近處眼前朔夜的鐵青臉色,一時間絕望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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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1:19 PM

77 作孽自報

    跟隨肖猴兒的不過是些末流小妖,如何能與朔夜親衛的黑風隊相比?不過眨眼間功夫,逃竄的小妖便被悉數抓拿回來,一個個鼻青臉腫的被扔到地上。這還算是黑風隊手下留情的結果,若不是朔夜先令他們別下重手,本來至少也該卸掉關節才對。

    小妖們顫抖著擠坐在地上,望著宛如銅牆鐵壁般屹立四周的黑風隊,臉上浮現出驚駭恐懼的神色,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前面的肖猴兒。由於當時總算沒跟著逃跑,肖猴兒此時是眾小妖裡唯一還能站著說話的人,然而站在那鐵塔般的鬍鬚漢子麵前,膝蓋卻是抖得格外厲害。

    “白石,讓他過來。

    直到朔夜的聲音響起,那被喚為“白石”的鬍鬚大漢才冷哼一聲,閃聲讓出路來。肖猴兒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去,從鬍鬚大漢身上放出的凜冽殺氣籠罩著他,不過幾步路卻已是濕透背心。

    “大,大姐頭……”

    走到朔夜面前時,顫抖的膝蓋再受不住重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猴兒,看在你沒有跟著逃走的份上,給你解釋的機會。”朔夜看著伏地認罪的肖猴兒,冷然問著。“說吧,為何一見我就要逃走?”

    “是,大姐知“那知…“

    就算肖猴兒向來口舌靈便,此時竟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們,是犯了'禁律,不成?”

    檀自傷人者死,作姦犯科者死,踏足邪道者死這是朔夜給剽騎團的眾刁、妖訂下的禁律亦是他們在凡世生活的最低守則。在剽騎團設立初期曾出現過數起犯禁傷人的事齤件,而看著肖猴兒等人那手足無措的心虛反應朔夜自然便聯想到他們觸犯禁律,聲音霎時間冷了下來。

    “咦?沒,沒有!哪怎麼敢?”肖猴兒滿臉惶恐的搖著頭。

    “那,究竟是為什麼?說出來!”聽聞肖猴兒等人沒犯禁律,朔夜的臉色總算稍緩,只是語氣卻更不耐煩。

    “請……”請大姐頭責罰!”聽著朔夜的喝聲,想著再瞞下去恐怕只會死得更快,肖猴兒於是咬牙蓮出真相。“我們……”我們是去找了林公子的麻煩,所以才不敢見大姐頭!”

    “林公子知“守弟?”

    因這個稱呼頗為陌生,朔夜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隨即卻是怒氣勃發。“你們去找守弟的麻煩了?混帳!我昨天才說過守弟是我重要的客人,要好生招待你們怎麼呢“怎麼…“唔嗯?”

    朔夜怒氣沖衝的聲音突然奇妙的停頓了片刻。她打量著地上肖猴兒高高腫起的臉頰,目光又移到後面顫抖著的眾小妖身上。見著眾小妖那狼狽不堪的光景,顯然不像是討得好處的模樣。

    “原來如此……”朔夜的嘴角微微上翹,聲音轉為悠然。“你們去找守弟的麻煩結果卻反而被守弟好好教訓了一頓,是這樣嗎?”

    “知“是這樣。”肖猴兒伏地回答著。

    “守弟有傷著嗎?”朔夜首先關心這點。

    “沒,沒有……”我們我們根本傷不著你…“肖猴兒苦悶的回答著。

    “你們一齊上都不是守弟的對手?”驚訝之餘,朔夜也露出趣味盎然的神情。

    “……”是的。”肖猴兒如此回答著。

    “哈有趣兒。”朔夜彈了個響指,兩手抱著一邊膝蓋,用格外舒服的姿勢坐在火魅子的墊背上,聲音亦帶上了欣快的味道。“你這猴兒,把事情的經過給我從頭到尾講一遍,敢有任何隱瞞就有你好看!”

    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誰料途中陡然風水路轉。看著大姐頭竟對那鄉下小子如此感興趣,多少生出希望的肖猴兒,便也鼓起唇舌,努力把事情經過從頭開始講起來。

    從糾結小妖去找林守麻煩開始,到搶走林守背負劍匣後揚長而去,再到那眾目睽睽下的貨牟追逐戰,再到林守追至集結據點,施展神異功法連奪敏件兵器,將眾人打得屁滾尿流的威風八面。

    那肖猴兒本就檀長逞口舌之利,一方面出於討好大姐頭的心思,另一方面也確實被造師傳人的邪門玄通給嚇到。此時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在誇張的修辭語言和激烈的肢體動作混合渲染下,竟把與造師傳人對決的過程講得活靈活現,精彩萬分。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這樣就算搞定了,還想著等那小子……”啊不,林公子的笑話。誰知道他竟在路邊隨便挑了輛大貨牟,就那樣追了過來!你相信嗎?大姐頭,那大貨牟的駕駛座上沒半個鬼影,卻硬是載著那小子跑出一百八九十公里的速度!”

    “謔謔……”

    “看著那貨牟從後面咆哮著撲過來,我們駭得是屁滾尿流,當場散開逃竄!一路跑到北市的老據點,還想著總算可以喘。氣,誰知道最後竟還是給他追了上來!當看到那大貨牟突然撞破牆壁橫進來的時候,老五老六更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後來老七揮起刺棒向他衝去,大姐頭你也知道老七的那身傻力氣吧?我本來還想叫住他,豈料那小子只是抬手一指,只是一指哦!就這樣,老七便整個兒動彈不得,那小子隨手揮了幾下,那根刺棒就跟有了魂兒似的突然蹦起來,當場掉頭打得老七和其他人抱頭鼠竄。”

    “呵,守弟是造師門出身,自有馭物造物的神通。我的火魅子就是他幫修好的,你們去找他麻煩簡直是不知死活。”

    “可是,大姐頭你是沒看到當時的情景,那可真是邪門透頂啊!我見著事情不妙,當時也顧不得其它,拿出金箍棒想去擋下那小子。豈知那小子隨手一抬,我就稀里糊塗的給什麼東西捆了起來,竟然連金箍棒也給搶了去……”

    聽著肖猴兒講述,不光朔夜顯出津津有味的模樣,連守在旁邊的鬍鬚大漢白石亦聽得微微動容,暗忖大小姐究竟是何時結識了這樣一位不得了的少年英雄?而且再看看大小姐那止不住欣喜的暢快模樣,似乎對那林公子也相當中意,這可更是難得中的難得。

    在白石的記憶裡,好像自從三年前因婚約一事與老爺吵架翻臉,隨即離家獨居後,大刁、姐便從沒給過其他男人好臉色看。四爺過來勸了好幾次都沒用,老爺本來都已差不多放棄了,沒想到竟然峰迴路轉,陡然冒出來了這麼位對上大小姐脾氣的少年英雄!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就算冒著被大小姐狠扁的危險,回去也得偷偷跟四爺打個小報告才行。這樣想著的白石,悄悄豎起耳朵,更仔細聽著肖猴兒講的英事。

    “大姐頭你也知道吧?那根金箍棒跟了我好多年,除了使起來順手外也沒見到更多的好處。誰猜得到落到那小子手里後卻突然發神了!那小子叫它什麼'金剛如意“揮起來竟是可長可短,變化萬千!看著那一棍子竟抽飛了遠處的半幢房子,我……”我他媽給嚇得差點當場尿褲子……”

    “哈,你個猴兒倒是會編故事。在守弟手裡吃了大虧,結果就把守弟編造得那般厲害給自己遮醜,不知道的人還真是被你給糊弄住了。”雖然是喝斥的話語,但朔夜的語氣卻沒有半點不快。

    “不是編的啊,大姐頭,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光景,我們……”我們可都被嚇傻了,不信你問老七他們看看。”肖猴兒指著後面的眾小妖做證。

    “好了好了,反正結果是你們被守弟好好修理了一頓,然後倉惶逃跑就走了。”朔夜瞇眼打量著肖猴兒等人的狼狽模樣,似乎在努力消化著愉快心情,片刻後方才重重哼了聲,令得眾小妖渾身一顫。

    ,“哼,打得好呢!看你們個個也沒缺胳脖斷腿的,守弟倒真是照顧著我這當姐姐的面子呢“這番管教不嚴的過錯,改日倒是得向他好好道歉才行。至於你們,回去後各人領五十戒棍。然後沒死的話,就再給我自己去向守弟請罪。”

    剽騎團的行刑戒棍乃是近百斤重的粗骨鐵棍,哪怕是皮厚肉糙的小妖,五十戒棍下來也得去掉半條命。雖然算是相當重的處罰,然而比起預期的最壞下場來還是要好上許多。眾刁、妖聞言紛紛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朔夜卻是轉身騎上火魅子。

    “我要去北市轉轉,耽擱了這麼些時間,那妖徒怕是已被逮到了。你這猴兒還真是會給我惹事……”朔夜踩下離合器,火魅子隨即發出一聲低吼,然而肖猴兒卻是依舊跪在原地,擋著火魅子的前路。

    “猴兒,還不讓路?”

    “稟告大姐頭“““肖猴兒跪伏在地,也不敢抬頭,微微頓了下,隨即用顫抖著的聲音稟告著。“我,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出…“

    “何事?”朔夜皺眉問著。

    “知“先前我等與井公子周旋時,有白虎宮弟子插手阻止。我……”我情急下把林公子說成是可疑妖徒,然後……”然後……”肖猴兒支吾著,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只是“咚”的聲把頭重重磕在地上。“請大姐頭責罰!” ps:親戚外出旅行,把家里大狗托過來寄養,獅子家原本就已有小犬一頭,一大一小兩頭犬類莓天上演全武行,吵得獅子都想出去避難了……”可惡!今後也不接這種活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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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1:30 PM

78前途艱難

    似乎在消化著肖猴兒的話,朔夜好半天沒有反應,重新開口時,聲音陡然變得猶如寒冰般的冰冷。

    “……你把守弟說成是可疑妖徒了?”

    “是……”

    “結果,那些弟子和守弟打起來了?”

    “是……”

    “這樣說來,先前驚動岐陽市的求援信號也是……”

    “是……”

    每回答一聲“是”,肖猴兒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待到回答完朔夜三個問題,肖猴兒臉上已是全無血色,渾身抖顫的跪伏在地,用抖顫的牙床扣出模糊不清的話語。

    “請,請大姐頭責……”

    沒等他把話說完,朔夜已經抬腿把他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帶著莫大的怒氣與力道,肖猴兒的幾顆牙齒當場飛了出去,人亦跟著撞進街邊還沒開門的店鋪裡。只見店鋪的鋁制卷簾門如同薄紙般被撕碎,在“咚”的低沉鈍響裡,整幢店鋪竟也跟著顫抖了下。

    當眾小妖駭然望向那店鋪的時候,後面卻響起“鏗”的聲脆響。那聲音如同冰鞭般抽打在眾小妖的脊背上,打著寒顫回頭望去,只見朔夜眼裡泛出白光,手裡抓著一把從黑風親衛那裡拔出戰刀,舉步朝著店鋪走去。

    那步子敲出送葬的冥響,向來寬容的朔夜,此番竟是動了殺機的模樣。

    看著肖猴兒滿臉是血的從店鋪裡踉蹌撲出,朔夜臉色鐵青,揮手揚起雪亮的戰刀。眾小妖怵然看著那戰刀朝肖猴兒斬去,喉嚨卻仿佛被什麼東西扼住,連半聲驚叫都發不出。

    “大小姐!請等等!”

    下一瞬間,揮落的刀光被橫插進來的破魔戟攔下。施加刀身的沉重力道帶著破魔戟下沉了半尺,停在肖猴兒的額前一厘處,便再也難進分毫。

    “白石,你敢攔我?”

    朔夜移動目光,落到持著破魔戟的胡須大漢身上。

    “小的不敢。”不敢對朔夜的視線,白石低頭稟告著。“只是這猴兒既闖下如此大禍,就此宰了他未免太過便宜。更何況若是那位公子真與白虎宮起了沖突,要化解此間誤會非得本人說明不可。請大小姐看在這等理由上,暫時留他一命。”

    聽著白石的話,朔夜依舊緊握著戰刀,然而眼裡泛出的白金光煌慢慢隱斂。片刻過後,只聽得“鏗鏘”一響,那戰刀竟吃不住兩者相抗的力道而驟然折斷。

    “……好吧。”

    朔夜揮手把斷刀扔了出去,緩緩呼出口氣,壓下怒氣做出冷靜的決斷。“暫且留下他的狗命。白石,你立即帶著黑風隊趕往北市,若守弟還在那兒和白虎宮弟子交戰,那就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保下守弟!聽好,是無論如何,明白嗎?”

    “是!”白石捶胸敬禮,同時詫異問著。“小姐不跟著去嗎?”

    “我……”朔夜的目光移向西市的方向,用毅然決斷般的聲音說著。“守弟是我重要的客人,絕不能讓他有半點損傷。我這就趕回白虎宮,向當家的說明情況,請他立即喝止這場無謂的戰鬥。”

    聽著三年不曾歸家的大小姐口裡竟說出這樣的話,陣陣愕然驚呼從黑風隊裡傳出來。可惜眼下並沒有多少給他們感動的空隙。那邊的朔夜已翻身騎上火魅子奔了出去,回過神來的白石連忙令兩名近衛留下看守眾小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馬急急前往北市滅火。

    沒想到事情竟會搞得這樣復雜,接下來到底要怎樣收場啊?

    連忠心耿耿的黑風隊長也不禁想得頭痛起來,在領著隊伍朝北市一路狂奔的同時,也暗自後悔著剛剛實在應該狠狠捶那混帳猴兒兩下。

    那場波及半個岐陽市的無謂騷亂在兩小時前落下帷幕,戰後統計損失,共計造成十二名輕重傷員,外加一座回收站半毀的結果。這點損失對於御三家的白虎宮來說只算是九牛一毛,然而弟子們的狼狽表現以及荒唐鬧劇的始末,卻令得掌門牧老爺子惱怒萬分。

    自從半小時前,那前去匯報情況的倒楣蛋被掌門一掌拍飛以來,整座泰陽殿便始終籠罩在一股風雨欲來的肅殺氣場下。候在殿外的眾弟子,抬頭仰望那在大殿頂上盤旋不去的低壓雲團,無不露出戰戰兢兢的神情。

    “你們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拯救他們苦難的是從後殿地牢處歸來的執教師傅。遠遠看著泰陽殿裡發散的兇暴氣焰,牧四叔不用猜也知道弟子們在畏懼著什麼,無奈的嘆息著,替他們扛下那兇險莫測的任務。

    “罷了,掌門那邊由我去報告,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

    聽到這番話的弟子們,帶著歡天喜地的神情飛快散去。看著弟子們散去的背影,牧四叔在原地聳聳肩膀,然後苦笑走進前面的泰陽殿裡。

    一踏進泰陽殿,便可感覺到那股摧壓而來的肅殺氣焰。要知道,白虎宮掌門牧戰牧老爺子,乃是昔日崩界大劫裡獨立擊潰地界妖師的白虎武神,在隱世裡可謂宗師等級的傳說人物。弟子輩的境界相比實在差得太遠,當牧老爺子認真放出氣勢來時,自然只是望風畏逃的份。

    只是牧四叔本身亦是百戰磨練的頂尖高手,這般的威壓氣焰對他倒也影響不大。徑自走到泰陽殿裡,見著牧老爺子正穩坐在殿前太師椅上,雙手杵著龍頭拐杖,似在閉目養神的模樣,於是上前拱了拱手。

    “老四嗎……”

    牧老爺子依舊閉著眼睛,不過似乎早已知道是牧四叔進來。

    “當家的,你發散的烈氣可把孩兒們嚇得夠嗆。”

    “哼,一群沒出息的混帳東西!老夫以前是太過縱容了,今後要重新鍛練他們。”老爺子重重哼了聲後睜開眼睛,暫時散去氣焰,但低沉的語氣依舊顯示出此刻的不快心情。“話說回來,事情處理得如何?”

    “已經處理好了。有十多名弟子負傷,不過多為輕傷,也沒在岐陽市引起多大騷動。”說到這裡時牧四叔有意頓了下,隨後才繼續報告著。“至於那個少年則是暫時關押到地牢裡面,安排弟子仔細看守。”

    “哼!關得好!不管什麼理由,那小子膽敢在我白虎宮地盤傷人惹事,就該先關上十天半個月再說。”牧老爺子一叩龍頭杖,恨恨的說著。

    “關於這點,我想大概有誤會……”牧四叔撓著頭,用苦笑般的聲音對牧老爺子解釋著。“先前我聽千秀說起,那少年似乎只是來岐陽市辦事,而這場沖突最初是由夜兒手下的小混混們先挑起的。……當家的也該知道,那些小混混是什麼貨色吧?”

    “廢話!一群只會惹是生非的烏合之眾,若不是看在夜兒的面上,老夫早就拆掉他們的骨頭了!”牧老罵咧咧的,不快的目光移到牧四叔處。“怎麼?老四,你想說那小子是冤枉的?”

    “恐怕是這樣。”牧四叔無奈的聳聳肩膀。“那少年對孩兒們格外手下留情,應該是無意招惹白虎宮。你看前前後後打得這樣激烈,結果也只是有十多人輕傷而已,若不是……”

    “若不是那些混帳東西修練不足,早就該把那小子給逮下來了!”牧老爺子重重打斷了牧四叔的話,滿臉怒氣勃發。

    白虎宮再怎麼說也是隱世倍受敬畏的御三家之一,今次竟讓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闖進自家地盤,連傷十多人,並且還是對方手下留情的結果——這樣的事實令得牧老爺子分外氣惱,重重叩著手裡的龍頭杖,聲音在泰陽殿裡激烈回蕩。

    “當家的,孩兒們已經盡力了。問題是對手的格別太高,也不怪他們應付不來。”牧四叔無奈的嘆了口氣,試著為自家弟子辯護著。隨即在牧老爺子的疑惑注視下,從口袋裡抽出一把朱刃短劍來呈給牧老爺子看。

    “當家的,你認不認得這把劍?”

    “這是那小子當時用的那把……嗯?等等。”

    牧老爺子伸手接過祭劍打量,一看下卻是倒吸了口涼氣。“好兇的戾氣!好濃的煞機!那小子用的竟是這等兇器?”

    只見先前大逞兇威過後,此時祭劍正處於蟄伏沉眠的狀態,然而劍身仍是煞氣凜冽,血光隱現。僅僅拿在手裡,便有陣陣兇厲戾氣直撼心魄,若是修為稍低的弟子輩,恐怕會當場被劍煞憑依,化身為嗜血劍魔也說不定。

    “這東西差不多已算是邪劍了,而且還是荼毒生靈等級的……”

    牧老爺子手握著祭劍皺眉說著,神情似乎緩和了點。既使以他的深厚修為,也要定下心神方能抑制住祭劍的兇厲戾氣,實在難以想象那弱冠之齡的少年竟能駕馭得了這樣兇烈邪劍。

    “我也覺得奇怪。這把劍的劍煞如此兇烈,劍魄又非同尋常,按理說應該是隱世裡相當有名的兇邪之劍,但我怎麼也想不出哪裡有這樣一柄兇厲邪劍的記載。”牧四叔搖頭嘆息著。

    “而且我看他揮舞這把兇劍,竟似半點也沒被劍煞戾氣影響,反而是這兇劍對他俯首帖耳,格外馴服。尤其是最後施展那招引煞逆律之劍儀時,明明煞機沖宵,施展起來卻是行雲流水,簡直像達到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哪派能竟教出這樣非凡的弟子。”

    “那小子確實滿身古怪,再加上這等邪劍,難怪孩兒們應付不來。”想到這裡,牧老爺子的神情稍稍和緩下來,低頭打量著手裡發散兇煞戾氣的祭劍。“這把劍的樣式古怪,老夫也沒印象,或者卜修子那老兒倒認得出來。只是那小子究竟是如何馭使這般的邪劍……嗯?等等,馭使……馭物訣?”

    牧老爺子突然頓住動作,不知想到什麼,急忙轉頭朝牧四叔確認著。“老四,除了這把邪劍外,那小子是不是身上還揣著其它很多法器法寶?”

    “咦?是的。”

    “那小子是不是很擅長使用法器法寶,但本身修為卻差得要命?”

    “確實如此,沒錯。”

    “那小子是不是貪婪成性,見著別人的好東西就老想給搶過來?”

    “唔,這個倒還沒有……當家的,你知道那少年的出身?”聽著牧老爺子說得真切,牧四叔疑惑似的問著。

    “知道?哼,老夫豈能不知道!”牧老爺子瞇起眼睛,重重的一叩龍頭杖,那挾著怒火的烈氣朝外迸發出來,竟晃得整座泰陽殿嗡嗡直響。從未見過掌門如此震怒,殿外候命的眾護殿弟子一時間無不駭得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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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1:36 PM

79 兩雌紛舞

   “老四,你說那小子被關在地牢裡?前面帶路!老夫倒要看看他造師門究竟是怎麼個三頭六臂,敢三番兩次到我白虎宮撒野!”牧老爺子激動的揮著手,站起來就向外走去。

    “當家的,你別動怒。”牧四叔伸手扶正旁邊頃倒的燭台,苦笑著勸慰牧老爺子。“就算那少年真是造師門的傳人,但畢竟只是後生小輩。此番不過是孩兒們的糾紛,結果竟驚動您老出面的話,未免顯得我白虎宮太小題大作了罷?”

    牧四叔的話極有道理,牧老爺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卻在原地踱腳顯出氣惱神情一一其實要說起來,白虎宮與造師門本是世交厚誼,牧老爺子與林老爺子年輕時亦曾是摯交親友。

    只是因為昔日一段莫名公案,今得兩家陡然絕交十多年,那段公案至今懸而未決,白虎宮這邊仍是憤怨未消。然而就算如此,牧老爺子也不可能真拉下臉來對造師傳人出手。

    就在牧老爺子踱腳半晌後,憤然坐回太師椅時,突然從殿外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兩人的目光隨即移過去,只見一名護殿弟子從殿外闖進來。那弟子的腳步踉蹌,臉上亦露出彷彿受到莫大驚嚇般的神情,跪伏在殿前用慌張的聲音報告著。

    “稟告掌門!不,不好啦!”

    “混帳!你掌門好得很,有什麼不好的?”

    “不是!是少宮主,少宮主回來了!”

    “回來了就回來了唄,屁大點事情……等等!你說什麼?”

    愣了下後反應過來的牧老爺子,一把抓過跪伏在地的弟子用帶著莫大驚喜和難以置信的聲音問著。“你說夜兒回來了?是真的?”

    “是是真的,弟子萬不敢欺瞞掌門。”那弟子被牧老爺子單手給揪到半空艱難的回答著。

    “那該是大喜事啊!你還叫個屁叫!”

    “可是......可是少宮主是凶神惡煞的模樣,騎著摩托從正門一路朝這裡衝來,弟兄們攔都攔不住,還接連被撞飛了好幾個人…”

    那弟子用手比劃著說道,牧老爺子和牧四叔聽得訝然,互相望瞭望,正打算問個仔細時,突然聽得殿外傳來乒乒乓乓的亂響。隨著一聲“讓開!別擋路!”的清喝,只見兩名護殿弟子扯著哀嚎掉進來,在地上跌成了滾地葫蘆……

    當岐陽西市的白虎宮因突然歸家的少宮主而亂成一團時相鄰的南市那邊,前來調察鬼物作祟事件的穆蘭亦結束了本日陡勞無果的調察作業正在返回聯絡處的途中。

    “比平常更吵呢,走出了什麼事嗎?”

    西市與北市間只隔著條滄浪江,因此白虎宮裡的騷動多少也傳了過來。穆蘭站在橋邊眺望著遠處莫名騷亂的白虎宮,下意識的想到那是否又與鬼物作祟有關。

    身為正會道的壹級執行幹員穆蘭長期活躍在降魔除妖的最前線,亦曾解決過多起莫名詭異的兇祟事件,無論實戰或調察皆有著豐富的經驗。也因此受到長老會的派遣前來協助白虎宮處理最近連續發生的鬼物作祟事件。

    雖說是協助調察,但白虎宮畢竟是名動隱世的御三家之一自家地盤上出了這等事情本已算荒唐,若是接受正道會的幫助那便更是恥辱。因此白虎宮半點也沒有協助調察的意願,只是幸好也沒有限制穆蘭的活動,結果穆蘭只得靠自己力量來調察此事。

    此番岐陽市的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其妙,往往是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又沒半點痕跡可尋。穆蘭用了五天時間將此前鬼物傷人的場所全跑了一遍,結果卻毫無所獲。

    昨日她聽聞岐陽市郊的某廢樓裡時常有鬼影出沒的消息,於是今天特別帶著兩師弟前往探察。豈知潛進廢樓察看後,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鬼影”竟是岐陽一害的暴走族。那些小妖們似乎把這幢廢樓當成集會據點,仗著人多勢眾,對找上門的穆蘭很不客氣。

    就算沒有青鴉劍,那些三流小妖又豈是正道精英的對手?小妖們最後自然被蜀山女俠給好好教訓了一頓,然而穆蘭也因此錯過了那場波及半個岐陽市的騷亂。從廢摟出來時已是下午,師弟們突然接到臨時召回的命令,於是穆蘭獨自返回聯絡處,豈知途中卻被白虎宮的騷動給吸引了注意。

    “果然還是不妥呢,算了……”

    看著遠處巍然屹立的白虎宮,穆蘭努力壓下想去探個究竟的念頭。

    要知道,門派地盤乃是修真門派傳繼香火的根基,修真諸派莫不將自家地盤看得格外珍重。那白虎宮是連正道會都不敢輕忽的御三家之一,若非掌管聯絡處的徐老和白虎宮掌門乃故友厚交,僅是容忍正道會在自家地盤上設立聯絡處都是沒可能的事情。

    也正出於擔心觸怒白虎宮的考慮,長老會才只派遣她了一人前來調察此事,甚至還把原本擔任助手的兩師弟給臨時召了回去。這些天來穆蘭到岐陽市各地明察暗訪,白虎宮對她的行動已算是相當容忍,然而若是觸碰底線的話,誰也不知道白虎宮會有何反應。

    “回徐長老那邊有沒有消息見……“

    穆蘭搖著頭,從對岸的白虎宮收回視線,轉而朝著聯絡處走去。穿過兩條街道便是徐家麵館所在的白虎街,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忙碌一日的人們皆已返家,麵館裡亦難得的清靜下來

    穆蘭走進麵館,見著前面只坐了零星幾個客人,後面廚台處徐老正清點著本日的收益。那邊翻營業簿邊眉開眼笑的模樣,倒像是給氣十足的小麵館老闆,然而落到熟知內情的人眼裡卻顯得分外怪異。

    “徐長老,我回來。”穆蘭走過安,輕聲喚起徐老的注意。

    “嗯?是穆丫頭啊,你回來得正好,幫我把後面的櫃子……咦?”徐老抬起頭來,見著穆蘭竟是獨身一人,不由得愣了下。“穆丫頭,你怎麼是一個人回來的?”

    “嗯……”早想到會被問到,穆蘭遲了下後回答著。“那個,先前我們在調察廢樓時突然接到本部命令,好像是別處急需人手,於是臨時把尉真尉遲給召了回去。”

    “你說啥?那兩小子被調回去了!?”徐老錯愕的看著穆蘭,聲音裡帶著莫大憤慨。“開什麼玩笑!老夫在這里辛苦經營……啊不,維持著聯絡處,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免費勞力,老夫還打算好好栽培一番的,居然就這樣給我調了回去!?究竟是哪個混帳發的調遣令?”

    “那斤),是長老會直接下令的。”穆蘭努力無視徐老後面的話,替兩師弟轉答著留言。“尉真尉逝…他們這些天受您老的不少關照,但因命令來得急而沒時間親自向您老辭別,因此託我向您老道歉。”

    “……”道歉?哼,那兩小子這時候怕是正在慶賀脫離苦海吧?”

    長老會乃是正道會的最高決策部門,既然是長老會的直接命令,就算是徐老恐怕也無可奈何。徐老盯著面前的營業簿,齜牙咧嘴的哨咕了半晌後,重新把目光移到穆蘭身上。

    “罷了,反正那群老不死的除了拖後腿就沒別的用處,幸好老子當初沒有被坑進去……說起來,那兩個派不上用場的小道士就算了,倒是守小子呢?莫非他送完劍後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了不成?”

    “守小子?送劍?”穆蘭眨眨眼睛,兩三秒後反應過來,霎時間露出格外驚喜的神情。“徐長老,您說的守小子…”是造師門的林守林師弟?他,他也到岐陽市來了嗎?”

    “是啊,你的青鴉劍修好了,林老頭差他幫你送過來。因為那小子急著找你,我就讓他循著天機鏡去找你……怎麼?難不成你沒遇到他?”徐老挑挑眉毛,疑感問道。

    “我沒遇到林師弟懷…”穆蘭慌忙拿出天機鏡察看,只見上面也沒有任何留言,頓時強烈擔憂起來。“難道林師弟出事了?岐陽市是白虎宮的地盤,又有那些小妖在四處搗亂,要是林師弟遇上他們……”

    想到岐陽市近日來流湧著的不穩氣氛,穆蘭不由得慌張起來,握著天機鏡朝窗外頻頻張望。那緊顰眉頭,憂心忡忡的焦慮模樣,徐老還是初次看到,覺得格外新鮮的同時,也沒忘記提醒著她。

    “別慌別慌,穆丫頭,說不定那小子只是迷路轉昏了頭而已,你先試試和他聯絡看看……”吶,這是他的天機鏡號碼。”

    “嗯,我……我試試。”

    穆蘭深吸口氣,撥下徐老給的號碼,隨後慎重的把天機鏡放到耳邊。聽筒裡很快便響起優揚的音樂,穆蘭略帶緊張的想著該怎麼開口,豈料過了好幾分鐘,聽簡那邊依舊是待接通的狀態。

    直到線路自動切斷後,穆蘭又連續撥打了好幾次,然而天機鏡那頭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出現這樣的情況,一種可能是天機鏡此時並沒有在林守身上,另一種可能則是天機鏡雖然在林守身上,但本人卻處於想接聽也無法接聽的狀態。

    感覺不論哪種都充滿著不祥的味道,穆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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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5 11:37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5 11:38 PM 編輯

80 身陷牢獄

    “唔,也許有點不妙呢………”這次連徐老亦皺起眉頭。“穆丫頭,打開'山河圖,看看如何?如果守小子的天機鏡還開著,從山河圖上應該能看到他的位置才對。”

    “嗯,我看看……”穆蘭依言打開天機鏡的導航圖。

    天機鏡是正道會向墨門訂製的製式裝備“'山河圖”則是天機鏡具備的特殊功能。為方便互相配合行動,幹員間可通過山河圖確定己方成員的地理位置,類似於衛星定位系統般的導航功能。

    打開山河圖後,天機鏡上隨即浮現出岐陽市的全景地圖,幾秒過後便投索到了林守所持天機鏡的位置。只見代表天機鏡的三角標誌在岐陽西市的陰影區域裡閃爍著,那陰影區域邊緣以紅黃二色的明顯警戒線拉開一…任何正道幹員都不會誤解那警戒線的涵義,那是代表著隱世裡絕不容許隨意踏足,甚至窺觀的領域,也就是御三家之一,白虎宮的所在。

    “白虎宮?喂喂,那小子怎麼會闖到白虎宮去?”

    徐老驚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喚醒了穆蘭停滯的思維。

    反手抓起腳邊的劍鞘,穆蘭轉身奔出麵館。那決斷太過利落,行動亦沒任何猶豫,就連徐安也沒馬上反應過來。等到想到阻止時,麵館門口只剩下半塊布簾在飄搖。

    “胡鬧!真是胡鬧!那小子被抓去也就罷了,你帶著劍找去是想幹什麼啊?想把事情鬧得不可收場嗎!?”徐老氣得直拍桌子,那聲音引來食客們的注意,也讓正在後廚房刷著盤子的徐騰探出頭來。

    “爹,出了什麼事?”

    “混帳!這種時候還刷什麼盤子,快出大事了!”看著徐騰兩手沾滿洗碗劑泡泡的可笑模樣,徐老沒好氣的罵著。“那蠢丫頭竟然帶著劍去找白虎宮要人,你快追上去把她給我攔下來!光是那小子惹禍已夠麻煩了,千萬別讓她再把事恃鬧大!”

    “哦……”哦。”

    聽得事情的嚴重,徐騰也顧不上洗手,解下圍裙朝旁一扔,就連忙追著穆蘭跑了出去。看著徐騰慌忙跑遠的背影,徐老呼出口氣,卻是格外煩惱的抓著頭皮,喃喃哨咕著。

    “真是的,現在小輩的膽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大啊?那白虎宮豈是能隨便招惹的?這下事情可要怎麼收場才* …“

    意識膘朧間,林守似乎踏進了某個奇妙的世界。

    腳下踏著溫濕的血水,眼前翻湧著血色的濃霧,無處不在的血之紅,似乎成為主宰這蒼茫厲界的唯一顏…”“

    林守緩緩移動著視界,那滿滿的血紅爭先恐後的擠進眼眶,隨即湧起噁心反胃的強烈不適感。這般的感覺掀起久遠記憶的一角,林守隱約記得自己過去曾來過這樣的地方。

    腳下的血水里不斷噴湧出毒怨,擢迫著林守邁動腳步向前走去,血霧彌滿裡也分不清方向,只是隱約覺得前面有什麼東西存在。他走著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在跨過某條看不見的界限後,眼前的光景驟然一變。

    只見那遮天蔽日的血霧陡然散去,就連腳下的混濁血水亦化成清清漣漪。落腳踏起的水波朝著周圍擴散出去,將翻湧著的血霧擋在數米開外,開闢出一方小小的水塘來。

    水塘里彌散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清淨靈氛,儘管只是那麼彷彿巴掌大的一塊,卻在這處充斥著毒怨血咒的蒼茫厲界裡,頑強的彰顯著自我的存在。

    林守打量著眼前小小的菩提淨地,禁不住感嘆著造物的玄妙,卻是突然驚呼一聲,在水塘中間猛趴了下來。

    一…只見一點嫩綠,在那清清漣漪裡探出頭來。

    那是莫約只有半指高的幼苗,兩片指甲蓋大小的嫩葉,顫顫巍巍的伸展著。看上去似乎格外柔弱,然而散發出的清淨靈氛卻硬是迫開周圍擢逼來的血霧,造出這處小小的水塘來。

    那幼苗搖動著嫩葉,盈盈彎下,似在膽怯般的朝他打招呼。

    看著那搖搖顫顫的嫩綠,林守的眼睛突然莫名濕潤起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撫摸那幼苗。豈知在指尖觸碰到那嫩葉時,一股清淨靈氛湧進靈臺,原本膘朧的神誌開始清醒,眼前的蒼茫厲界亦跟著被飛快的扯遠。

    感覺就像從深海裡乘著氣球急速上浮,那難以言喻的剝離感,令林守禁不住叫了出來。隨著“啊”的聲慘叫響起,整個人終於清醒了過來。

    “……”唔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大約是先前膘朧幻境的影響,林守好幾秒後才對準焦距,然而轉動著眼珠朝周圍望去。

    天花板上吊著冉光燈,那燈光照亮了這簡約五六平米的房間。房間四壁都是單調的白色,除了天頂日光燈以外,便只剩下此刻他躺著的這張單人床而已'…如此煞風景的房間,顯然不是招待賓客用的居室,也就是說,他更有可能是被關在了牢房裡。

    “這到底是……”

    林守試著想翻身坐起來,豈料剛一抬手,一股劇痛便如觸電般的在全身經絡裡竄過。林守悶哼一聲,當場掉坐回去,顫票的冷汗片刻間浸透衣衫,那似曾相識的感覺亦令他徹底回想起了昏迷前的諸般遭遇。

    “對了,我用'引煞憑身,來對忖那大叔了……”

    “引煞憑身”乃是林守從“引煞馭劍”裡領悟的招式,亦可以說是他壓箱底的絕招。引煞憑身是牽引劍煞與自身真息相融,身隨劍舞,從而發揮超出界限的威力。儘管施展出來威力無窮,然而亦有著一項致命的缺點一那就是憑身劍舞時的激烈動作,會給身體帶來難以承受的沉重負荷,所以一旦散去憑身狀態,就會立即陷入此刻這般彷彿分筋錯骨似的劇痛裡面。

    “混帳,那變態的斷臂大姐…“

    回想起先前和牧四叔的激烈交手,林守不禁齜牙咧嘴。說到“引煞憑身”這招,就連邪道魔頭的調魂叟都接不下來,然而那左臂裝著金耳飛拳的墨鏡大叔卻是全無畏懼的模樣,甚至還有出言指點他招式的餘裕,其實力簡直是匪夷所思,變態到極點。

    其實要說起來,那仗打到後面時他已基本沒了記憶,連怎麼敗下陣來的都是莫名其妙。殘留在腦海裡的記憶裡,除了牧四叔那變態的超強實力外,就只剩下先前在憑身劍舞時施展出諸派劍招的錯愕而已。

    “可惡,那究竟是怎麼回扒…“

    林守揉著腦袋,回想起那些精妙絕傖的招式從自己手裡施展出的光景。身為根本苗紅的造師門傳人,他自然是從未修練過任何偏門的御劍功法,因此恍然間生出種格外不真實的感覺。

    雖然創出“引煞憑身”這招純屬偶然,不過經過此番與牧四叔的激戰,林守也算是對引煞憑身的玄奧道理有了點體悟。

    引煞憑身的關鍵是那股由真力與劍煞融生出的劍煞真息。劍煞真息令他與祭劍的氣機相融,人與劍渾然一體。

    身隨劍舞時,祭劍夕魄便成為整體的第二大腦,自動控制著身體的進退攻殺,從而發揮出那超乎尋常的威力。

    如此分析起來,先前那些精妙絕傖的諸派劍招,應該是宿於祭劍劍魄裡的印記,因受到牧四叔的摧迫而自然施展出來,與他本人倒是無關。

    只是,祭劍究竟是如何宿有眾多不同門派的劍招?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從祭劍的真身來歷那裡探尋。

    林守回想起先前意識朦朧間窺到的蒼茫厲境,那顯然是祭劍蘊魂的化相顯現,對祭劍的來歷更感到格外神秘。他下意識的向腰後摸去,卻發現腰後竟是空空如也,似乎連劍帶鞘都被繳了去。

    “……”咦?咦咦?咦咦咦!?”

    莫大的驚駭湧上來,蓋過了分筋錯骨般的劇痛,林守“噌”的坐起身來,驚惶失措的摸索著身上各個口袋。而他的猜測果然命中事實,包括祭劍和金剛無想在內,帶在身上諸多法寶法器竟都給人投刮一空。

    “開……”開……”開……”

    林守的喉頭湧動,舉手時陡然一沉,低頭看到銬在兩手上的沉重鐐銬一…看起來,先前他與牧四叔那場驚天動地的激戰似乎格外震撼了觀戰的白虎宮弟子,不僅搜光了他身上的所有法器法寶,還在他的手腳加上重重鐐銬。

    “開,開……”開什麼玩笑啊!混帳!!”

    隨著錯愕感的沉澱,一股灼熱激情從造師傳人的喉間猛烈迸發出來。

    “你個卑鄙無恥陰險下流狡詐貪婪的混帳東西!趁人之危奪人錢財算什麼英雄好漢!?枉費小爺當初手下留情,早知道當時就該敲斷你們的骨頭才對啊!!” ”王八蛋!有膽就把小爺的寶貝留下來啊!!!!”

    似乎完全忘記自己當初投刮錢財的作派,造師傳人對著天花板發出悲憤的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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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1:18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7 01:33 PM 編輯

正文81墨匣初醒

    雖然隨著近代科技文明的興起,類似電子警備系統等早已在凡世被大量使用。

    然而遺憾的是,這些普通的工業造物在隱世的非凡力量面前顯得太過脆弱。有時候只需一張小小的引雷符,便能令價值數百萬美金的尖端防控系統化成廢鐵一堆,在可靠性方面實在很難令人信賴。因此包括白虎宮在內的隱世諸派,依舊采用最傳統的方式管理著自家的地盤。

    傳統方式雖然較為可靠,但反應遲緩卻是一大缺點。再加上厚實牆壁的良好隔音效果,林守在牢房裡又敲又罵了半天,除了吼得自己耳朵嗡嗡作響以外,外面竟沒有半點反應。

    “……可惡!”

    林守一拳捶在牆壁上,因動作過大牽扯到拉傷的肌肉,隨即露出齜牙咧嘴的吃痛表情。經過先前的大罵渲泄,稍稍冷靜下來的造師傳人,總算是勉強說服自己接受初次遭人打劫的事實,然而卻絕不打算咽下這口氣。

    身上的法器法寶被搜刮一空,兩手兩腳銬著厚重的鐐銬枷鎖,牢房四周的牆壁厚如鐵鑄,裡面也給收拾得連根頭發絲都找不到——做到這種程度,足以看出白虎宮弟子對林守的忌憚。以普通常識而言,哪怕是踏足化境的隱世猛者,也沒可能從這樣的牢房裡輕易脫出。

    然而遺憾的是,被關押在牢房裡的造師傳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可用普通常識來衡量的對象。

    “承天造化,與汝性靈……聞吾律令,為吾使召······”

    林守暗誦咒決,隨著“鏘鏘”兩聲輕響,手腳的鐐銬便自動脫了開去。造師門的造化真法是馭使物具的功法而手腳鐐銬亦是尋常物具,想用它們來困住造師傳人,就跟想用蠟來滅火般的不可能。

    林守脫掉鐐銬易如反掌,反倒移到牢門那邊花費了更多的力氣。因引煞憑身造成的全身肌肉拉傷,林守的額前冷汗淋淋,伸手試著敲敲牢門,牢門傳出格外厚實的回響。

    “八巧型構鎖嗎……哼,雕蟲小計。”

    若是林守沒有過在格物殿解鎖修練的那番經歷要打開眼前的牢門恐怕得費不少功夫。然而和造師先祖所造的“辟邪法鎖”相比,眼前牢門的鎖具簡直就像小孩子玩具般的粗陋。

    林守施展起馭物法訣,只聽著傳出幾聲“哢哢”的脆響,牢門便自動向後開啟。只見那牢門乃是用厚達二十厘的生鐵鑄成,堅固程度足以抵擋數十噸的重量沖擊,可惜用的鎖具太過粗陋,自然是困不住造師傳人。

    牢門後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向遠方延伸出數十米的距離。只是令林守感到驚訝的是除了他這間牢房有人以外,通道兩側的其它幾十間牢房竟都是空著的,也沒看到半個看守。

    想來那白虎宮乃隱世赫赫有名的御三家之一,敢在其地盤上惹是生非的家伙恐怕沒幾個吧?這樣看起來,自己還真是撞到了槍口上……林守搖頭自嘲著,不過這種情況對他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於是扶著牆壁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由於先前與那墨鏡大叔打得異常激烈,此時肌肉拉傷的後遺癥也就更甚已往。幾乎每走一步都撕扯著全身經脈,觸電般的痛感沿著脊柱直達腦髓,林守一邊咒罵著那群罪該萬死的暴走混混,一邊亦賭咒發誓今後絕不再用這要命的招式,這樣好不容易踱過那狹長的通道,來到一扇格柵門前。

    格柵門用腕口粗的合金柱錯落構成,合金柱上刻著封禁結界的符文,顯然通過這裡後便是地牢的出口。林守皺眉打量著合金柱上的封禁符文正尋思著要如何破解時突然聽到有隱隱人聲傳出來。

    林守當下蹲到格柵門前,豎起耳朵仔細探聽裡面動靜。

    “不是我說啊,那小子帶著的家什還真不是一般的多······看看,都差不多堆成一座小山了話說他到底是怎麼把這堆東西帶在身上的啊?”

    格柵門後幾步即是地牢的看守室,看守室中央的案桌上擺著從造師傳人身上搜出來的大堆法器裝備,幾名留守的白虎宮弟子正圍著案桌興致勃勃的打量著。一個子稍矮的白虎宮弟子從法器堆積裡抽了只破魔鏢出來,邊打量邊發出嘖嘖贊嘆。

    “我認得這個,這是破魔鏢。正道會的幹員最常用的就是這類咒鏢,不過怎麼感覺好像精致得多……莫非是特別訂制的不成?”

    “哼,這些算什麼?你是沒看到那小子先前和四爺對打時的場面!聽那些在場的弟兄們說,那小子當時用的是一把煞氣騰騰的朱刃邪劍。揮起來可是日月無光,血煞沖宵!他們幾十百號人圍攻人家一個,硬是拿不下來,反而被傷好些人手。若不是四爺及時出手,我白虎宮這次可是糗大了。”

    一看起較為年長的師兄出言教訓著師弟,不過卻遭到旁邊同門的反駁。

    “喂喂,你的耳朵長哪兒去了?那小子分明是和四爺對打時才拔出劍的好不好?對付前面陷焰營那百十號人馬時,人家可是只用了根烏哨棍護身。

    如果當時他就拔出邪劍的話,陷焰營能這樣不缺胳膊不缺腳的回來嗎?”

    “聽說那烏梢棍也是件不得了的寶貝呢!還有那把朱刃邪劍,還有這些破魔鏢,竟然隨身帶著這麼多法寶,那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啊?”

    “管他什麼來頭,敢招惹白虎宮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那小子再怎麼厲害,上四爺還不是被打得稀哩嘩啦?先前像爛泥般的被抬進來,眼下恐怕躺在牢裡沒醒來呢。”

    “唔,這可難得說哦···…”那師兄模樣的弟子,故意拋出話題把師弟們吸引過來,方才壓低聲音說著。

    “偷偷告訴你們,別去到處宣傳啊。聽說四爺當時雖然打倒了那小子,但自己也落得頗為狼狽連墨鏡都破成兩半······那啥,你們都知道四爺有多厲害吧?能把四爺逼到這份上的家伙,豈會是易與之輩?所以韓師妹把他帶來的時候,才千叮萬囑我們要好好看守。”

    “應該沒問題吧?我看那小子抬進來時軟得跟稀泥似的,還特別用禁魔鐐銬銬住他的雙手雙腳,那可是用在妖魔身上的重型貨色。如果這樣他都還能掙脫,那……大概就只有四爺和當家的能制住他了。”

    “說得也是,等下還是去看看的好……”師兄模樣的弟子點點頭隨即目光一轉,落到桌上的大堆法器裝備上。“不過依我看來,那小子這次可算是闖下大禍了,必然討不到好處去。至於這些法器法寶……嘿嘿,大概也是沒機會要回去了。”

    “這樣說來的話,師兄,我們是不是……”

    聽得管事師兄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幾名留守師弟都露出蠢蠢欲動的神情。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貪心畢竟隱世裡的實力等級格外森嚴,相比起積累修行需要的漫長時間而言,得到一件上品法器卻可令普通修真者的實力瞬間邁進一階。只是上品法器的數量歷來稀少,至於像某造師傳人這般,隨身帶著大量優質法器的例子就更是絕無僅有。

    “盡量挑不顯眼的,一人只準選一件剩下的要交上去。”

    管事師兄的話無疑於吹響了起跑的號令。接下來的時間裡,為尋得各自最好的寶貝,幾名留守弟子紛紛在桌上的法器堆積裡拼命翻找起來。伴隨著諸如“這是我的,別搶!”,“混蛋!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的話,場面逐漸變得有些失控。

    “喂,你們多少給我收斂……”管事師兄正想喝斥兩句,卻不料竟被一彈出的墨匣給砸到腦袋,頓時惱怒起來奮然舉起手。

    “給我住手!混蛋!”

    突然響起這樣的喝罵聲一名正抓著捆仙索的留守師弟被猛力的踹了出去,捆仙索在空中飛舞著,最後落到一傷痕累累的手掌裡。

    不知何時突破封禁格柵的林守,一腳踹飛了那倒楣的白虎宮弟子把捆仙索給搶了回來。當然,在破口大罵的同時,他也沒忘記將桌上的大堆法器拼命往懷裡揣。

    “是……是那小子!抄家伙!”

    遲了兩秒後,管事師兄率先反應了過來,大喝著朝豎在牆邊的破魔戟沖去。

    然而那邊的造師傳人一揚手,破魔鏢便拖著黑索疾射而出,剎那間便把他給綁得無法動彈。

    “你們也給我趴下吧!”

    林守反手甩出數根剛找到的繩索,被賦予靈性的繩索如同靈蛇般撲向反應不及的留守師弟,並迅速把他們給捆了起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看守室便被林守給無血鎮壓。

    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一眾白虎宮弟子,紛紛用說不出話的駭然神情看著那宛如鬼神般的造師傳人。想想看,就連拘束妖魔的特制鐐銬都能輕易掙脫,又豈是他們能應付的對象?

    如此想著的白虎宮弟子,鬥爭心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般迅速消融。看著在案桌那兒咬牙切齒的收拾寶貝的造師傳人,眾弟子的臉色無不變得蒼白。

    “你們這群腦袋缺根筋的廢材就該學原始人用石器才對!那才是最適合你們傻大粗的兵器!沒事搶別人的法寶幹嘛?還要不要臉啊?最可惡的竟然還是打的小爺的主意!”

    片刻過後,林守收拾好了桌上的大堆法器,轉動目光朝他們望來。只見那漆黑的眼瞳裡閃動著貪婪與狂氣,眾弟子們被看得瑟瑟發抖。隨著林守走過來,每個人都挨了幾腳,剛剛到手的寶貝更是被一個不漏的給搶了回去。

    “混蛋!要不是小爺眼下沒空,非打斷你們的賊爪子不可!”

    林守一邊把搶回的寶貝揣進懷裡,一邊恨恨的罵著。剛剛搶奪法寶時憑的全是血氣之勇,此時氣勢已竭,全身拉傷的肌肉筋絡又齊齊劇痛,連踹人時都沒幾分力氣。

    “唔,還差祭劍和墨匣嗎…···”

    林守清點著身上的法器裝備,包括青鴉劍匣和金剛無想都取了回來,唯獨缺少祭劍和墨匣。祭劍的煞機凜冽,估計是被墨鏡大叔給收了去,不過墨匣剛剛似乎有看到的樣子。

    林守轉頭朝四下搜索,很快就發現掉在看守室角落處的漆黑墨匣,於是走過去撿起來。

    “混蛋,都沾上灰塵了,要是有劃傷你們就等死吧······唔嗯?”

    林守罵咧咧的拍打著墨匣上的灰塵,突然感到股奇妙的悸動湧來。林守發出訝異的聲音,定定神後看向手裡拿著的墨匣,只見從呂肆那裡奪來後便始終沉寂著的墨匣,此時像是受到什麼東西吸引般的,竟然散發出股異樣的咒力來。

    那咒力從手掌處湧進來,順著經絡匯入丹田,迅速填補著空虛的氣海,片刻間便似乎要滿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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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1:31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7 01:33 PM 編輯

82幻想造物

    “唔,不好!”

    腦海裡陡然浮現出呂肆最後崩壞瓦解的驚駭光景,林守悚然一驚,想也不想的把墨匣拋了出去。被拋出的墨匣在地上滾了幾滾,那股莫名的悸動也因此停了下來。

    “嚇我一跳,怎麼突然會湧出咒力來?”

    林守走過去試探著把墨匣揀起來,這次墨匣在手裡便沒了動靜。林守猜測是不是剛剛拋出去時觸動了裡面的某種機關,拿起墨匣在耳邊搖晃,卻又沒聽到裡面傳出任何機械聲響。

    話說這墨匣是他當初從化鬼呂肆那裡搜刮來的寶貝,雖然隱約知道閻陰殿對此物頗為重視,然而幾番鑽研後卻始終沒能參透其中的玄機,於是便被擱置在藏寶庫裡。此番帶出來本也是心血來潮,想不到竟在這種場合有所發現,身為造師傳人的格物熱情頓時被喚醒過來。

    在白虎宮眾弟子的茫然注目下,林守當場測試起墨匣。由於試驗變數相當單純,林守嘗試幾次後便很快確定了喚醒墨匣的玄機。原來是要將墨匣對準看守室的特定方向,從墨匣散發出的陣陣悸動來判斷,那裡顯然存在著引起墨匣感應的某種事物。

    打量著墨匣感應的方向,林守抓過來個白虎宮弟子詢問著。

    “喂,從這方向過去是哪裡?”

    “不知道,就······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勸你還是早點束手就擒……”

    “閉嘴。”

    “嗚呃!”

    順手打昏了派不上用場的白虎宮弟子,林守望著那充滿誘惑的神秘方向。他並沒有猶豫太久,立刻便推門走了出去——當然,臨走前也沒忘記對那幾名倒楣蛋進行無害化處理。

    從墨匣那裡湧來的咒力異常純凈,仿佛蒸餾過的純水般不摻任何雜質。在林守小心翼翼的控制下·那咒力沿著經絡流動著,與丹田氣海的浩化真力相融,轉而滋養著全身經胳。

    雖還不致於到病痛頓消的程度,不過比起先前連走路都得扶著牆的凄慘狀況來,已是好上太多。在欣慰著真力恢復的同時,林守亦對墨匣聚散咒力的神通更湧起莫大的好奇。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真力”與“咒力”雖然常常被入門修真者混淆,不過嚴格來說·它們其實是兩個相似但不同的概念。

    要知道,不論大羅金仙還是後生小輩,修真者在施法行咒時都需要藉由靈力施展。從宏觀上看,天地間靈力的源頭是無處不在的太初元息,太初元息在三界間往復循環,若清若濁,為升為沈。而地脈則是元息匯聚的循環干流,因此地脈流經的地方往往是靈氣匯聚的風水寶

    從微觀上講·太初元息化生五行蘊相,修真者通過功法修練,在自己體內蘊生出的靈力,既被稱為“真力”。另一方面,由諸般玄法煉制出的法器法寶,其物具內蘊生的靈力則是“咒力”。

    真力和咒力皆是源自太初元息的靈力·不過真力的發源自身體,而咒力的發源自物具,兩者的區別便是如此。

    舉例說明的話,造師門修練的造化真法,培蘊出的便是造化真力,蜀山派修練的太乙劍訣,培蘊出的便是太乙真力。太乙真力與造化真力雖皆是由太初元息蘊生出的靈力,但蘊相表現卻是截然不同,前者是剛猛無濤·後者則玄奧無方。…

    類似的區別也存在於物具蘊生的咒力上。好比青鴉劍的水凜劍罡·或者金剛無想的變化神通,都有著各自獨特的咒力蘊相。身為造師傳人,林守早已能熟練分辨各類法器法寶的咒力蘊相,然而像手裡墨匣這般不帶任何蘊相的純凈咒力·卻是他生平僅見的一例。

    從墨匣那裡散發出的純凈咒力,幾乎已接近太初元息的始相。與其說是具備某種功能性的法器,倒不如說更像是生發咒力用的引擎機關,這般匪夷所思的構造簡直稱得上大逆常理。林守翻來覆去的打量著手裡的墨匣,卻怎麼也猜不透它是造出來做什麼用的。

    手裡墨匣向外散發著異質的咒力,同時悸動亦愈發顯著,白虎宮地下顯然存在著某種吸引墨匣感應的事物。於是在旺盛好奇心與激進求知欲的驅使下,林守朝著墨匣生出感應的方角,毫不遲疑的前進著。

    “話說,要挖成這樣也挺不容易啊…···”

    舉目眺望前前後後的通道,造師傳人忍不住嘀咕著。

    自從半個時辰前離開地牢看守室以來,他便一直在此處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裡亂竄。這處地下通道的復雜程度,幾乎可以和百萬都市的人防工程相媲美,林守的方向感早在最初幾個彎道就崩潰。此刻他和那些徘徊迷宮的亡者的唯一區別,就只有還能靠著墨匣的感應來指引方慨著這處地下迷宮之復雜的同時,林守心裡亦生出莫大的疑惑來。白虎宮是隱世顯赫的御三家之一,敢上門找碴的家伙少之又少,自然沒有修築避難所的必要。

    然而此處迷宮若非避難所的話,那又是為何修築的?莫非和那深藏於地底,吸引著墨匣感應的事物,有什麼關系不成?

    “唔,似乎怎麼想都充滿陰謀的味道啊······”

    這樣想著的林守,心裡俄然湧出奇妙的使命感,於是加快腳步走

    走著走著,前方再度出現岔路,林守拿著墨匣朝兩邊感應了下,最後果斷選擇了左邊門扉作為前進道路。他先把耳朵貼到門上,確定後面沒有聲響後便施展馭物訣,只聽“哢嚓”一聲輕響,門扉自然朝著旁邊滑開。

    多虧當初接管造師觀時老爺子給他的特訓,林守習得一手馭物解鎖的扎實功夫。此番一路行來碰到超過二十扇的門扉,不過沒有任何一扇攔住造師傳人半分鐘以上。只是此刻畢竟是身處險境,把大量時間浪費在這等瑣事上,林守多少還是感到些焦躁。

    “混蛋,這前面還有多少路啊……唔哦?”

    焦躁的情緒會分散人的注意力,而注意力分散則會令人忽略腳下的情況。門後面是一段長長的斜坡,想當然的邁出腳步的林守,一腳踏空後便在“嗚哦哦哦”的慘叫聲裡向前滾了下去。

    這段斜坡大概是用來送貨的通道,上面幸好沒有布置機關暗器。沿著斜坡翻滾下來的林守,在斜坡末端騰空而起,空中翻滾兩周半後落地,一時間給摔得七葷八素,連墨匣都脫手飛出。

    “痛痛······混蛋,竟然設下這樣的卑鄙陷阱······”

    片刻過後,林守揉著腰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的詛罵著。

    對於擅長機關造物,且又精通馭物遣物的造師傳人來說,這世上能算計到他的機關陷阱可謂少之又少,然而偏偏就栽在這根本不算陷阱的陷阱裡,大概就是所謂“無招勝有招”的道理吧?…

    一陣若有若無的臭雞蛋氣味飄進鼻腔,林守定了定神,轉頭朝著四周打量。從周圍傳來陣陣低沉的隆隆回響,感覺似乎來到了個相當空曠的空間,然而因缺乏照明燈光的關系,只能隱隱看到前面的一點輪廓。

    幸好身上的裝備齊全,林守從隨身工具包裡翻出便攜式手電,借著手電的照明找到落在不遠處的墨匣。當走過去撿起墨匣時,林守不禁“咦”了一聲,只感到從墨匣湧來的悸動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照此推測起來,那喚起墨匣感應的事物恐怕就在附近。

    “哈,這就是得來全不廢功夫啊!”

    林守把墨匣收進懷裡,然而朝四周探索。盡管便攜手電的光照得不遠,但在空間裡回蕩的隆隆聲響卻成為再清楚不過的聽覺路標。林守循著聲響小心翼翼的前進,很快便來到一處豎著欄桿的地方。

    欄桿後面是堵垂直的峭壁,峭壁下方隱隱有藍光閃爍,林守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然後看到一幕足令人頭昏目眩的奇幻光景。

    只見峭壁下方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的空間裡,矗立著一座仿佛萬噸水輪機組般的巨大機械。那巨大機械呈上小下大的方錐形,外層是銘刻著冗繁符文的金屬格柵,裡內則由若干層帶著鋸齒的機輪層疊構成,遠遠看去仿佛縮小一號的金字塔。

    在隆隆轟鳴聲裡,金字塔內的上下機輪層緩緩轉動,齒鋸摩擦間釋放出強烈的紫電金氣來。層層機輪產生的紫電金氣匯聚到金字塔頂端,形成向外噴湧的耀眼電離層。只見那道道紫電如銀蛇狂舞,其中蘊含著的狂亂靈氛,幾乎可以與九天雷劫時相媲美!

    幸好外層那些銘刻著冗繁符文的格柵,似乎是相當強勁的禁制結界。從頂端噴湧出的紫電金氣一旦觸碰到那層結界,便會立刻被反彈回去,進而給格柵吸收殆盡。若非如此的話,相信林守早在闖進此處的同時便被泄漏出的紫電金氣殛成焦炭了。

    “喂喂,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看著下方那超乎常識的幻想機械,林守的身上寒毛卻是全豎了起來。

    金字塔頂端匯聚的紫電金氣如此狂烈,若不是有外層那禁制結界的鉗制,一旦爆發出來,恐怕半座岐陽市都會被摧成平地。想到白虎宮地下竟埋著這種驚世駭俗的玩藝兒,林守震撼的心情實在難以平靜。

    在紫電金氣的狂暴雷光和巨大機輪的隆隆轟鳴裡,造師傳人呆然望向下方超乎幻想的非凡造物,突然“咦”了聲,竟莫名奇妙的覺得眼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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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1:44 PM

83 化咎玄儀

    “等等,我確實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

    林守按著額頭努力回想,很快回憶便定格在了造師觀裡。造師觀的格物殿裡收藏裡造師門列代先師的遺寶,當初整理格物殿的時候,林守確實見過一個類似眼前巨大機械的金字塔模型,雖然兩者大小完全不能相比。

    “沒錯,記得名字應該是“化咎玄儀?”

    林守從懷裡取出《天工造物》的秘錄,急急翻找起來。

    那《天工造物》是造師門列代先師編纂的法寶百科全書,尤其詳細記載著造師門列代的原創法寶。林守憑著印象翻找著,沒多久便找到了“化咎玄儀”的那頁。畫在頁面上的草圖儘管簡陋,但外形構造確實和下面的巨大機械一模一樣。

    “化咎玄…”為匯聚五行靈力,鎮馭地脈的逆律法儀“因地脈流轉維繫三界天地,此物逾越天律,或存之不祥,故僅造模型一台,後世子孫不得妄用……”造師門第二十一代,林祥留筆。”

    按照秘錄上的記載,眼前這座形如金字塔的“化咎玄儀“其實是匯聚五行靈力,鎮馭地脈的逆律法器。然而地脈流轉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擅自動搖會招來天地災劫,因此發明化咎玄儀的先師最後也只造出了一台模型而已,並且還留書告誡後世子孫不得妄用。

    林守合上秘錄,抬頭望著眼前的化咎玄儀,一時間感到頭皮發麻。

    這座巨大的化咎玄儀肯定走出自造師門的手筆。毫無疑問,有人不但違背了先師遺訓甚至還真把這座只存在於幻想裡的逆律法儀給造了出來!

    回想起當初看到的那簡陋模型再對比看看眼前巍巍雄雄,撼天搖地的巨**儀某種壓倒性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彌散出來,造師門第五十七代傳人半張著嘴,露出鄉巴佬從太空瞰看萬里長城般的神情。

    林守靠著欄杆探出身體,本想盡可能的看清下面的化咎玄儀,豈知道懷裡的墨匣卻趁勢滑了出來,朝著下面那纏繞雷光的玄儀落去。

    眼角瞥到墨匣滑落的瞬間,林守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想也沒想的甩出捆仙索。應該說他的運氣非常不錯,落下去的墨匣在只差半米就碰到玄儀時被捆仙索追下,然後給猛力扯了回來。

    儘管沒有直接碰觸但墨匣具備的神秘特性顯然干擾了化咎玄儀的正常運作,只見一道紫電金氣追著墨匣竄出來猛烈擊打在天花板上激起無數電火花飛濺。麼濺的電火花散落下來,就林守倉惶閃避的同時,昏暗的室內突然亮起了不祥的紅光,同時伴隨著低沉的警報聲響起。

    “喂喂不會吧?”

    見著情形不妙,林守於是拔腿就逃。然而剛跑出兩步,突然頭頂響起“哢哢”的脆響林守下意識的剎住腳步,隨即有團黑影陡然從天頂撲下落到他的面前。

    晃眼看去,只見那黑影竟是一頭磨盤大小的蜘蛛!那蜘蛛全身披掛著深紫色的堅固甲殼,睜著六對赤紅兇眼瞪著他,兩隻寸長的獠牙摩擦間放出隱隱電光,張嘴便噴出一股蛛絲來

    因引煞憑身的後遺症尚未消除,身體沒能即時跟上反應,結果小腿被蛛絲擦過。電光瞬間迸放,被高壓電流命中的造師傳人,全身麻痺的重重倒在地上,四肢隱隱抽搐著。

    麻痺倒地的林守,神誌尚清醒,正想著要如何翻盤,突然聽得複數以上的“哢哢”聲沿著地面傳來。駭然下回頭望去,竟看見數十頭紫電蜘蛛踏著地板朝他圍聚而來!…

    那“哢哢”聲乃紫電蜘蛛活動金屬關節時發出,林守細看下才發現那些紫電蜘蛛原來都是機械造物。雖然無法得知造出這些紫電蜘蛛的究竟是造師門哪位先師,然而眼下他卻無疑陷入前所未有的險境。

    “混蛋,小爺會栽在這裡嗎……”

    數十百隻紫電蜘蛛彷彿警戒般的聚在周圍,一對對複眼閃著爍爍凶光,林守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這樣的情況下似乎已沒了翻盤的可能,然而不甘心束手就擒的林守,依舊尋思著逃脫的良策。

    右手摸到懷裡的金剛無想,造師傳人的腦袋裡突然冒出個瘋狂的主意。

    在泰陽殿的後殿回廓處,牧老爺子在邊上憑欄眺望。由於離看守室換班還有會兒功夫,因此造師傳人脫獄的消息暫時還沒傳到他耳中來

    江對面是夜幕籠罩下的岐陽北市,緩緩流湧的滄浪江把這座都市給劃成兩個世界,一邊是閃耀著五彩霓虹的喧鬧街道,另一邊則是燈火零散的寂靜宮殿一凡世與隱世的界限此時涇渭分明,卻又互相存依。

    掌握著此地三百二十萬居民之命運的老者,眺望著眼前幻想般的光景,緩緩吐出一聲嘆息。

    “……”岩四在嗎?”

    “當家的有何吩咐?”

    沉穩的腳步聲響起,牧四叔走到牧老爺子身後待命。只是從他臉上的泰然神情看來,似乎已猜到牧老爺子會說什麼。

    “既然是夜兒的請求,…”牧老爺子杵杵龍頭杖,聲音多少帶著不甘的味道,但還是作出決斷。“那就把那小…“造師門的小子給放了吧,讓夜兒帶回去。”

    “好,我稍後就去放人。

    ”牧四叔點點頭,看著牧老爺子摩挲龍頭杖的惱火模樣,想想後又提出另一個問題。“不過當家的,那些惹禍的小妖要怎麼處理?雖然夜丫頭說她自會嚴厲處理,但為懲前斃後,以儆效尤,我想還是有必要由白虎宮出面懲戒……”

    “既然夜兒說了她會處置,那就別插手吧,反正也只是些雜瑣碎小事而…”牧老爺子擺擺手,轉而問起另一個重要得多的問題。“倒是,你知道夜兒是怎麼和林家那小子認識的不?”

    “嗯,我剛剛探了下夜丫頭的口風……“牧四叔斟酌著言語,小心回答說。“夜丫頭說林家小子是她招待的重要客人,似乎是前些天在飆車的時候,順路搭了那小子一程,然後就此認識的。”

    “順路搭了一程?”牧老爺子聽得直皺眉頭。“混帳!如果只走路上偶遇的野小子,夜兒豈會為他特別回到白虎宮來?自從她前次搬出去住後,可是有整整三年都沒有回來過了!”

    “不好說啊,當家的,緣份這種事情可是很玄妙的。”牧四叔也只能苦笑著回應。“再說,夜丫頭在這方面和她娘很像,都是認准了道就一直走到黑的性…“呃,你別瞪我啊,當家的,我只是說有可能而已。”

    “閉嘴,少哪壺不開提哪壺。”牧老爺子狠狠瞪了牧四叔一眼,低頭注目著手裡的拐杖,片刻後忍不住低嘆一聲。“說到紅娘…“若是紅娘還在的話,夜兒怎麼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牧老爺子的聲音顯得格外落寞,牧四叔也閉目露出悵然神情“紅娘”這個名字似乎牽涉到白虎宮的一段哀傷過往。兩人都不願意就這話題聊下去,後殿回廓的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去,正當牧四叔打算退下去放出造師傳人時,突然後面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稟,稟告掌門!”

    一名看守弟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他的模樣就像剛剛遭遇強盜打劫似的,身上所有衣兜口袋都被翻了出來,而臉上更是被人用油性記號筆塗上了大便烏龜等的滑稽圖案,只可惜本人似乎沒有察覺。

    當看到弟子的狼狽模樣時,牧老爺子便幾乎猜到出了什麼事情,而接下來的報告則證明了他的猜測沒有錯誤。

    “稟告掌門,先前被四爺抓獲的妖徒從地牢逃走了!”

    看守弟子跪伏在地上,用恐慌的聲音把半個時辰前發生在看守室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當聽到脫困的造師小子不僅取回身家法寶,臨走時還把他們挨個搜刮了一遍時,牧老爺子幾乎給氣樂了起來。

    “嘿,老四,你看看。那小子還真不愧,是造師門的傳人,這不要臉的賊德性簡直和他爹一模一樣……”

    牧老爺子冷笑著,目光落到跪伏面前的看守弟子臉上。在那裡,某人即興創作的塗鴉藝術和作品惶恐失措的表情形成雞尾酒般的奇妙搭配,牧老爺子看得心煩,抬腿一腳把那倒楣蛋兒踹成了滾地葫蘆。

    “沒用的東西!去把臉搓乾淨,然後把人給我抓回來!”

    聽著掌門命令,看守弟子如蒙大赦的抱頭鼠竄。此時牧四叔走過來,那模樣像是努力憋著不笑出來,撓撓臉頰說著。

    “哎,當家的息怒,這算是我的失策。看那小子都脫力昏過去了,我還以為只要讓他碰不到法寶就好,沒想到還是給他逃出地牢了。”

    “哼,造師一門都是妖孽出身,別指望用牢房鐐銬的困住他們。”牧老爺子跺著龍頭杖,恨恨的說著。“那可惡的熊孩兒,逃就逃了吧,竟敢還給我整出這些名堂,簡直晨“狗膽包天!”

    “哈,確實豪氣非凡啊,難怪夜丫頭也對他格外青睞……”

    牧四叔的讚聲被牧老爺子的惱怒目光給截斷,白虎宮掌門用龍頭杖敲打著地面,發出憤然的聲響。“老四,你愣在這里幹什麼?還不去指揮孩兒們把那小子抓回來,這次給我打斷他的狗腿先!”

    “是晨…”牧四叔聳聳肩膀,向前邁出腳步。

    豈知沒等他走兩幾步,迎面又有一弟子慌忙跑來。這次跑來的弟子臉上雖沒有塗鴉,然而神情卻是格外慌張,邊跑邊報告著。

    “稟告掌門!少宮主,““少宮主和正道會的人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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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1:52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7 01:54 PM 編輯

84 兩雌紛爭

    八座巨大火堆散發出的灼熱火光,將白虎宮的殿前廣場照得通亮。這座面積幾乎等於兩個足球場的寬闊廣場,平時是給白虎宮弟子演武用的訓練場,而此刻卻正上演著一場激烈的戰鬥。

    戰鬥的一方是位身著青衫的女子。那女子短髮齊肩,身上衣裳收拾得整整淨淨,連袖。流翠碎邊都一絲不芶,望去令人自然生出肅然敬意。雖然她手裡兵器似乎只是一把尋常鐵劍,然而卻是將御劍術使得出神入化,劍光流轉間彷若天女穿花,看得周圍觀戰眾人目眩神迷。

    與她對戰的另一方則是位染著火熱紅發的窈窕女子。她身上是夾克短衫加低腰牛仔褲的打扮,落落大方的秀出窈窕身段。拳腳揮舞間,旋動的肢體散發出毫不遜於周圍火堆的熱力,亦是贏得白虎宮弟子的陣陣喝彩。

    “喂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附近觀戰的徐騰發出低沉的嘆息,滿臉鬱卒的蹲到地上。

    那青衣女子自然是穆蘭無疑,而與她對打的則是白虎宮少宮主的朔夜。要說到兩人為何會打起來,則大約得追溯到一個時辰前的事情。

    那時候穆蘭聽聞林守被白虎宮抓走,當下抓起劍欲闖宮救人。雖然他被老爹派去勸阻穆蘭,但哪裡又勸得住這雷厲風行的蜀山女俠?結果沒轍的徐騰只好跟著穆蘭同往白虎宮,並好說歹說勸得穆蘭同意,到白虎宮後先由他進行交涉。

    徐老與白虎宮掌門是故交舊友,基於此緣故,徐騰與白虎宮弟子也不算陌生。本想著若只是小小誤會,聯絡處這邊肯放下身段請求的話,白虎宮再怎麼也該賣個面子才對,誰知道在守門弟子那裡就乾脆的回絕掉了。

    徐騰向相熟的弟子打聽消息,從那名弟子略帶畏懼的口吻裡,兩人才初次聽聞白天那場席捲半個岐陽市的威大騷亂,以及騷亂肇始者連傷數十名白虎宮弟子,甚至迫得執教師傅親自出手才將其拿下的驚駭事實。

    熟知林守實力的穆蘭,當場表示強烈的質疑,而徐騰亦同樣感到難以置信。儘管兩人都不相信那純良少年會惹出如此大禍,但也知道此次事態遠比他們想像得嚴重。徐騰想著先回去和老爹商量再說,穆蘭則堅持要見到林守,確定其人身安全。又經過幾番交涉後,守門弟子被蜀山女俠的氣勢壓倒,答應進去通報師傅決定。

    豈就在此時,少宮主朔夜聽到外面騷亂而過來察看。

    當得知穆蘭等人是來帶走林守時,朔夜冷笑著說出林守是她招待的客人,並要他們知趣的退下。穆蘭自是不賣帳,兩人由最初的眼神對視,發展到後來的口角矛盾,最後則是不可避兔的大打出手。

    一方是正道會的壹級幹員,一方面是白虎宮的少宮主,兩者的戰鬥從最初展開就去到普通弟子輩望塵莫及的境界。尤其在朔夜的喝令下,聞訊趕來的白虎宮弟子也不敢隨便插手,只得聚在廣場周圍替少宮主搖旗吶喊。

    穆蘭的御劍修為乃蜀山弟子的翹楚,朔夜的拳腳功夫亦得到白虎宮的真傳口氣質迥異的兩大美女,各自施展出渾身解數試圖壓過對方,只見著廣場上劍光與拳影交錯,兩女身姿在光彩明暗間翩翩舞動,若非此刻場合不對,倒是非常具有欣賞性的一幕。

    “喝!”

    穆蘭清喝一聲,聚起太乙真力,一記力壁華山直斬向朔夜。… 先前穆蘭皆以精妙招式迎戰,此番卻陡然改變持力強攻,朔夜的反應因此慢了拍。見著剛猛無濤的太乙真力化成劍氣迎面襲來,朔夜咬牙以雙臂格擋,整個人卻被那剛猛劍氣給掃飛了出去。

    向後飛出的朔夜在空中連翻幾個跟頭後落地,身上外套已被劍氣切破,顯然是吃了小虧的模樣。周圍白虎宮弟子發出驚詫的騷動,然而朔夜卻是啐了。,乾脆把破爛的外套扯下來,露出裡面的貼身短衫。

    來自四方的火光如同聚光燈,映出少宮主那鍛練得沒絲毫贅肉的優美身段。只是那坦露大半肌膚的豪邁打扮對習慣保守的穆蘭顯然難以接受,微紅著臉,暗中啐了。。

    這時候從周圍白虎宮弟子處傳出驚詫的呼聲,只見朔夜重新擺出架勢,而雙臂則浮現出奇妙的紋路。那紋絡形似刻於遠古器皿的猛虎圖騰,宛如活物般散發出白金色的光煌,只見那白金光煌纏繞著朔夜的雙臂,並隱隱虛擴成虎爪巨掌的形狀。那張揚的氣勢摧壓過來,穆蘭不禁駭然變色。

    “四靈印!”

    白虎宮,朱雀殿,麒麟莊,統林“禦三家”的三大門閥乃是上界古神的後裔,其傳承神裔血脈的嫡系子孫可使用潛伏在血脈裡的古神真力。據說當那被稱為“四靈印”的印記浮現時,才是他們拿出真正實力的時候。

    “哼……”

    朔夜伸張著五指,那由白金煌氣構成的巨掌亦隨著活動。朔夜五指成爪的朝地上一揮,氣浪掃過,剎那間飛沙走石。片刻後煙塵散去,只見由堅硬青石鋪成的廣場地面,竟駭然出現三道巨大的爪印!

    “白虎爪!是白虎爪!”

    “哦哦!以前可只見四爺使過這招啊!”

    “笨蛋!少宮主這才算拿出真正實力來!”

    眾弟子見狀發出娥然歡呼,朔夜則是抬頭看著穆蘭,視線焦點落到她手裡那把尋常鐵劍上,皺眉投去警告的言辭。

    “白虎爪有破金之力,可別以為你那把破劍能擋得住。”

    “試試看就知道。”穆蘭緊了緊手裡的鐵劍,冷淡的回應著。

    “哼,狗咬呂洞賓……”那就別怪我了!”

    朔夜一踏足發動衝鋒,穆蘭則是立即揮劍回應。只見太乙真力凝成的劍罡纏繞著鐵劍,化成一道流光朝朔夜疾射而去。

    四靈中白虎掌握五行之金,朔夜的白虎爪上宿有破金神力,是金鐵兵器的剋星。若是有青鴉劍在手還好點,但手裡的普通鐵劍碰上白虎爪怕是一觸即斷。穆蘭此時全力施展御劍訣,便是期望著能靠攻擊距離挽回些平衡。

    可惜她的期望沒能實現,對著迎面襲來的怒濤劍光,朔夜只是乾脆的揮起白虎爪。一聲鏘然脆響,鐵劍當即被白虎爪給打成數截,而這招御劍式也自然被化解。

    打碎飛劍後,朔夜挾著餘威揮出一拳。雖然雙方隔著十多米的距離,但巨掌轟出的凜冽氣勁卻扯起一路的飛沙碎石,穆蘭閃避不及的被拳勁擊中,悶哼聲裡向後退出好幾米遠。

    “喂喂,這可不妙呢……”

    看著穆蘭落到下風,徐騰的眉頭頓時打起結來。眼下他們身在白虎宮的殿前,這場戰鬥不論輸贏都必然討不得好處,最壞的情況下,搞不好他們會被扔到牢里和林守見面。

    此時那邊的穆蘭已回過氣來,沒了兵器的她卻是雙手撒出數張咒符來,顯出奮戰到底的決心。徐騰憂心忡忡的看著穆蘭與朔夜對岐的光景,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來收場,豈料接下來的展開卻偏向了奇怪的方向。… “哼,倒是挺頑固的女人呢,也只有勇氣值得贊你…”朔夜用意外的目光打量著前面持符不退的穆蘭,擺擺手。“罷了,我給你時間,換把好點的兵器吧。”

    “用不著。”穆蘭冷淡回應著,睞眼投去輕蔑的視線。

    “倒是請你把身體遮一下,這樣形同赤身的裝扮,連身為女人的我都看得害羞。”

    朔夜聞言“咦”了聲,似乎先前她並沒留意自己的衣著狀況,此時低頭打量後頓時露出窘迫神情。然而卻不願意在對手面前示弱,於是銀牙一咬,反而挺起胸膛提出反駁。

    “少……”少管閒事,本小姐身上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倒是你這樣從頭到腳都包得嚴嚴實實,怕是根本不敢拿出來給人看吧!?”

    “真是抱歉,我受到的教育是不在丈大以外的男人前坦露肌膚。”

    “丈夫?哈,像這種裹得跟木乃伊沒兩樣的殭屍打扮,真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你嗎?”

    “不勞你費心。至少比起抽煙喝酒,打扮邋遢的放肆女人來,我好像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你說誰是放肆女人!你這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就這樣,在徐騰及一眾白虎宮弟子的愣然注目下,穆蘭和朔夜展開了另一場激烈的攻防戰,只是兵器換成了毒語和暴言。隨著唇槍舌劍的紛飛,原本激昂灼熱的戰場氣氛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迅速冷卻到冰點,有些年輕弟子幾乎打起寒顫來。

    就連徐騰也是半張著嘴,用初次見識般的目光看向那邊與朔夜針鋒相對,半點不曾退讓的穆蘭。不管怎麼說,這樣的展開至少給了徐騰插手的機會。就在他收攏下巴,鼓起勇氣準備插話進去時,突然一陣猛烈的震動從地面傳來。

    那震動搖顫著地面,周圍弟子紛紛露出立足不穩的模樣。徐騰努力穩住下盤,卻聽得有強烈的轟鳴從地下傳來。那轟鳴聲陣陣的響起,所佛有某個難以想像的物體正以猛烈態勢撞穿下面的層層地板,朝著地上洶洶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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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2:01 PM

85 前擁後抱

    傳自地底隆隆轟鳴聲越摧越近,眾人紛紛帶著慌亂的神情四處張望,陡然間一聲激烈破碎的暴音響起,廣齤場後方的地面被一龐然巨物給猛然沖開。

    那龐然巨物像是根烏漆漆的棍子,然而其粗細卻足以媲美白虎宮正殿的鎏金龍鳳柱。那巍巍黑柱從地底深處延伸出來,撞破地面,並且繼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長著。

    眾人用呆滯目光看著那根超乎想像的巨柱,脖子俯仰的角度漸漸接近生理構造的極限。突然響起的慘叫聲把眾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只見一手舞足蹈的人影從那巨柱頂端掉落下來

    此刻巨柱已突出地面足有七八十米,那人以自由落體的狀態從著巨柱頂端掉落,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鐵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場。然而在場眾人皆被先前巨柱橫空出世的非凡光景所震撼,包括徐騰在內,看著那人手舞足蹈的慘叫掉落,竟沒能在第一時間想到上去救人。

    等到看清掉落之人的模樣,大駭下慌忙動作時,已落到了別人的後面。

    “林師弟!?”

    “守弟!?”

    伴隨著兩道聲調不同的驚呼,穆蘭和朔夜幾乎同時邁步朝空中掉落的那人追去。由於巨柱衝破地面的水平衝量,加上萬有引力的垂直作用,令那人沿著拋物線的軌跡落向廣齤場邊緣。

    廠場邊緣有幾幢堆放雜物的廂房,飛奔而至的兩女踏著廂房一前一後的凌空躍起,終於搶在拋物線與地面相觸的前一刻把掉落的某人給接住。三人的體重再加上垂直下落的巨大衝量,當即壓塌了木頭搭成的廂房。

    只聽得一聲轟然悶響,穆蘭和朔夜,再加上落下的某人,頓時被垮塌的廂房給埋了起來

    由於這般變故只發生在短短數秒間,遠處的眾弟子只有愕然注目的份。待到幾秒後回過神來時,卻是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尖聲叫嚷著,不要命般的朝那垮塌廂房處撲去。

    時間推回到片刻前,那時候在化咎玄儀的闊間裡,造師傳人被大群紫電蜘蛛包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以常識來思考的話,那種狀況根本不可能有逃脫的機會,於是林守採取了非常識的脫逃方案。

    將丹田氣海裡的全部真力,連同墨匣發散的異質咒力,毫無保留的貫注到金剛無想裡,同時施展變化咒訣。照著他本來的想法,應該是利用金剛無想的變化神通撞穿頭頂天花板,然後趁機逃到相對安全的上一層去。

    不知是施法行咒時出了差錯,還是受到墨匣的異質咒力影響,金剛無想霎時間變成巍巍巨柱,其變化的激烈程度遠遠超過林守的預料。闊間天頂的鋼筋混凝土像豆腐般被輕易洞穿,餘勢不減的金剛無想又繼續洞穿了隨後數層隔間,並眾目睽睽下衝破到地面。

    在隆隆巨響裡,林守只能死命抱著金剛無想,仍由它扯著自己向地面衝去。那時間不過短短數秒,林守卻是刻骨銘心的體悟到了鬥牛士的心境。

    金剛無想在衝出地面七八十米後終止了變化,而林守則被慣性給拋了出去。感到身體驟然一輕時,林守睜開眼睛,看到下方白虎宮的巍峨全景,以及廣齤場上眾多細如豆粒,面色呆然的觀眾。

    在醒悟自己身處險境的同時,林守發出驚慌失措的慘叫,然而身體卻不可自抑的墜落下去。不比得當初淵湖迫降的有驚無險,此刻下方可全是堅硬石板鋪成的地面,而身上卻沒有任何救命道具。… 看著那急速接近的地面,林守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腦袋裡如走馬燈般的浮現出往昔的記憶。隱約間似乎聽到有熟悉的聲音,但還沒等他回想起來,便猛然撞到某個東西上,跟著響起摧枯拉朽的垮塌聲,煙塵飛舞間被埋到了黑暗裡……”

    “……咦?”

    想像中四分五裂的劇痛並沒有降臨,反而是背後湧來奇妙的柔軟觸感,某些溫暖的東西包圍著他,那舒適的氛圍令林守懷疑自己是不是跳過奈何橋,直接飛升到了極樂淨土去。

    他試探著睜開眼睛,看到一隻纏繞著白金煌氣的手掌。那手掌擋著塌下來的椽木碎瓦,替他撐起安全的空間。林守移動目光朝旁邊瞥去,然後看到一頭耀眼的紅發,以及如釋重負的欣慰笑容。

    “朔夜姐?”

    林守愕然出聲,身體稍動了下,豈知身後傳來一聲低弱的悶哼。背後那柔軟的事物動了動,咳嗽了幾下,吐出帶著血腥味的呼吸。

    “穆蘭姐!?”

    搶先接到林守的穆蘭,以肉墊身份承受了大部分的墜落衝著。既使有太乙真力護身,內臟亦受到不小震盪。那素潔的面容染上點點殷紅,卻顧不上擦拭,朝著懷裡再次重逢的少年,投去慈愛關懷的目光。

    “林師弟,你……”沒傷著吧?”

    聽著那略帶沙啞的聲音,林守心裡不禁猛烈翻騰起來。就他張張嘴想說些什麼時,另一側的朔夜卻是“喝啊”一聲猛然發力,隨著白金煌氣的炸裂,壓在三人身上的堆積物頓時給轟飛開去。

    “好了,沒事了,守弟。”

    朔夜回頭扶起林守,而穆蘭亦得以站起來。此時遠處眾人正叫嚷著朝這邊趕來,不過兩人都沒有去看一眼。朔夜拍拍身上的灰塵,穆蘭拂去嘴角的血漬,兩女皺眉互望著,剛剛活絡點的氣氛再度僵硬起來。

    另一方面,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林守,視線在兩位熟人的身上來回搖擺。遲疑片刻後,首先還走向許久不見的穆蘭開口問著。

    “那個,穆蘭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嗯,聽徐長老說你來了岐陽市,我就過來接你了。”穆蘭微笑的目光移到林守臉上,輕輕的說著。“走吧,林師弟,我們先回聯絡處,給你好好洗下塵。”

    “那可不行。”在林守來得及點頭前,朔夜搶先插了進來,格外強硬的表示著。“守弟是我白虎宮招待的重要客人,豈能讓來歷不明的女人隨便帶走?”

    “不管客人願不願意都要用暴力強留,這是白虎宮的待客之道嗎?”

    “哼!拿著兵器上門鬧事的傢伙,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擅闖白虎宮一事,過後我自會向長老們請罪,但林師弟是為我送劍而來,我必須對他的安危負責。”穆蘭搖搖頭,伸手劃出劍訣,用決不退讓的堅定聲音說著。“今天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把他帶回去!”

    “也是,繼續說下去也沒用……”朔夜的四靈印再次浮現,纏繞雙臂的白金光煌虛化成虎爪巨掌的模樣,卻輕蔑的看著兩手空空的穆蘭。“倒是,你打算空著手和我打嗎?”

    “不用擔心,我的兵器就在這裡……”

    穆蘭淡然一笑,伸手抓向遠處隨同林守落下的劍匣。

    “出來!青鴉!”

    隨著“啵”的聲爆響,那施加著重重刮印的劍匣,剎那間被一股巨大水流給沖開。那巨大水流從劍匣裡噴湧而出,在虛空中掀起驚濤駭浪,斂藏多日的劍氣釋放出來,宛如狂暴的龍捲,剎那間便把周圍的斷壁殘垣給掃成了平地。… 彷彿春天裡甦醒的熊仔,新生的青鴉劍盡情渲洩著蘊貯一冬的生機,好半天后才徐徐平息下來。那澄清的水流匯聚到空中,凝成一直徑兩三米的巨大水球,一柄淡藍色的長劍便靜靜懸浮在水球中央。

    穆蘭伸出手,那淡藍色的長劍就像呼應般的放出光芒。巨大水球激烈搖顫著,眨眼間便被青鴉劍給鯨吞虹吸了進去。青鴉劍拖著一抹晶瑩的水華,如乳燕投林般的落到主人的手裡。

    “好久不見,青鴉。”

    穆蘭用充滿懷念的動作輕撫著自己的愛劍。

    從煥然一新的青鴉劍那里傳來前所未有的強勁脈動,還有剛脫匣飛出時的張揚光景,無不顯示著這把水靈劍的劍格已大幅提升的事實。

    用格外溫柔的眼神掃過身旁的造師傳人,穆蘭深深吸了口氣,按下心裡幾乎滿溢而出的感激與愛意。輕喝一聲,青鴉劍上立即噴出洶湧的水華,水華劍罡如靈蛇般環繞在穆蘭身旁,那洶湧澎湃的態勢令朔夜亦不禁臉色微變。

    “託林師弟的福,現在我總算可以拿出真正實力了。”

    穆蘭握著青鴉劍,像誇耀什麼似的朝著朔夜宣言著。

    “……”有意思,那我也就不用再手下留情了。”

    朔夜冷笑著回應,並像強調什麼似的用力一搥雙手。由白金煌氣構成的巨拳互相碰撞,迸出的氣勁散射開去,將周圍地面切割得支離破碎。

    洶洶的水華劍罡與灼灼的白金煌氣,在倒塌廂房的廢墟里互相交纏,激烈對峙。空氣裡混雜著緣由莫名但異常激烈的狂氣,將廢墟附近劃成尋常人等無法靠近的危險禁區。

    此時除了還呆在禁區裡的林守以外,其餘眾人皆在止步在二三十步遠的距離。看著那劍罡與煌氣激烈交纏,將一根斷拆椽木摧成齏粉的光景,眾弟子皆齊齊打了個寒顫,用充滿敬畏的目光看著兩位驚為天人的女子,同時一個莫大的疑問亦從他們腦海裡蹦出。

    剛剛她們突然罷戰,這時又驟然開戰,此番鬥鬥合合的莫名變故,莫非都為了那邊傻坐在地上,一臉呆像的小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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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6:47 PM

86 福禍難言

    仰望著那根直矗天際的漆黑巨柱,再看看前面狂氣肆虐的廂房廢墟,徐騰實在很難用語言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以勸阻穆蘭,避免與白虎宮衝突的使命來說,此時顯然已是徹底失敗,然而眼下的氣氛與其說是險惡,倒不如說是更接於荒唐和滑稽。

    “話說,這樣的展開到底算什麼啊……”

    感到茫然無措的相信不只有他和眾人,恐怕在遠處觀戰的白虎宮長老們此刻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吧?這樣的鬧劇早就偏離了勢力衝突的範疇,完全可以歸類到兩女的私人恩怨上。雖然在某種意義上,這樣也算是避免了事態惡化,然而徐騰卻很難因此安心下來。

    “呃,就這樣衝進去,““應該是找死吧?”

    看著那劍罡煌氣交纏的狂氣旋渦,徐騰下意識的吞了。唾液。就算他有心想去調停兩女的激突,但看看現場的情況。身為無關者的他一旦闖進去,結果很有可能招來雙方的尖銳敵意,進而落得灰飛煙滅的淒慘下場。

    相信也基於同樣的緣由,白虎宮那邊亦是始終按兵不動。而要說眼下能為這場荒誕鬧劇劃下句點的人,大概就只有身處狂氣旋渦中心的某人了……”

    前一刻還在地下疑惑著化咎玄儀的問題,後一刻便被捲進地上醋海興波的風口浪尖,被徐騰寄於厚望的造師待人,用茫然目光看著眼前莫名對峙的兩女。就在林守感到不知所措時,突然耳邊傳來低弱的聲音。

    “林兄弟聽得到嗎?林兄弟?”

    “是徐大哥?”

    林守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看到遠處的徐騰正悄悄搖手對他打招呼。

    “我用傳音之術在跟你說話,林兄弟。”徐騰嘴唇微動聲音化成微風在耳邊響起,也因此沒被那邊對峙的穆蘭朔夜注意到。“想想辦法收拾這個狀況吧,要讓她們再鬧下去,事情可就沒法收場了。”

    “想辦法收拾?…我嗎?”林守露出驚愕神情,望望前面宛如修羅場般的恐懼光景,當場猛烈搖頭。

    “沒可能啦!她們倆個都那麼厲害,單憑我怎麼可能收拾得了啊!”

    “又不是要你跟她們打……”話說要是能用實力擺平的話,那邊也早就動手了。”徐騰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苦笑。“其實她們會打起來也是因為你的關係,所以能勸她們罷手的也只有你。”

    “因為我才打起來的?”林守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錯!所以林兄弟,就拿出男子漢的氣魄上吧!”

    徐騰拋下無責任的激勵之辭並連連用手勢催促著林守。雖然林守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穆蘭和朔夜都是他熟悉並親近的女性再怎麼說也不能坐視兩人相互殘殺於是只得冒險一試。

    引煞憑身的後遺症,再加上先前遭遇電擊的強烈麻痺,令得林守光是站起來就要花費平常數倍的力氣。兩手撐著搖顫的膝蓋,林守抬頭望向激烈對峙的兩女吞了吞唾液,鼓足勇氣開口。

    “那個,穆蘭姐朔夜姐…“

    兩道目光同時移過來,林守承受著重壓努力把話說完。

    “大家都看著你們呢,這樣不大好吧?”

    福至心靈的簡單問題,剎那間喚醒了兩位女性的矜持認知,充斥廣場的狂氣霎時間消散無影,伴隨著仿佛時空剝離般的詭異錯覺,所有人都看到那幕不可思議的光景只見先前兇神惡煞般的兩位天女,各自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慌慌張張的鳴金收兵。

    散去水華的青鴉劍回到鞘裡,穆蘭伸手撫整著散亂的髮鬢,動作顯出罕有的慌亂。朔夜雙手的虎爪亦隨著煌氣消散,伸手拉著短衫下擺,露出頗不自在的神情。

    “唉唉,可是好久沒看到這樣熱鬧的場面了……”

    突然間響起這樣的聲音,不知何時來到廣場的牧四叔,順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到朔夜的肩頭。扶了扶新換過的墨鏡,轉頭掃視著周圍的淒慘光景,無奈般的呼出口氣。

    “我說你們啊,呆然這裡本來就是練武的場所,不過搞成這樣也太誇張了點吧?””話說夜丫頭,你是什麼時候喚醒四靈印的?還藏著掖著不說,剛剛可把當家的給嚇了大跳。”

    “還有蜀山的小姑娘,你那把劍可不是凡品啊,再往上點可就算是仙劍了。從你剛剛施展的太乙劍訣來看,御劍修為怕是也快到了天劍之境,了吧?真是後生可畏啊“呵,夜丫頭找你當對手倒是很有眼光不過今後對練時多少述是收斂下,善後起來可麻煩呢。”

    牧四叔的說法,等於宣布不追究穆蘭擅闖白虎宮的冒犯。遠處提心吊膽著的徐騰,聞言頓時感動得仰天淚目。

    “還有你們,剛剛可是看得過癮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少宮主親自給你們樹立了榜樣,所以明天起早晚給我各自加訓一趟!當家的也說了,要重新錘練你們的底子!現在,散去休息!”

    牧四叔的宣言在眾弟子裡掀起哀聲一片,不過見識過剛剛兩女的非凡對決,誰也沒膽子提出異議。接下來,眾弟子帶著或昂揚或興奮的模樣各自散去,而從他們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來看,今晚恐怕少不得會出現集體失眠的狀況。

    待到弟子們走遠後,寬闊的廣場只剩下掀起騷亂的穆蘭等人。造師傳人在徐騰的挽扶下勉強站著,卻用格外警惕的目光看著走來的牧四叔。

    “小兄弟,你可真厲害。”牧四叔看著林守,聲音裡似乎欣賞多過於惡意。“明明都把你的法寶搜盡了,還能拖著那樣的身體從地牢裡逃…“哈,還真不愧是千煬兄的兒子。”

    “千煬兄的兒子”這句話有著巨大的衝擊性,林守警惕的神情剎那間崩壞,用說不話的神情看著牧四叔,好半天後才用難以置信的聲音問著。

    “大叔,你,““你認識我爹?還有,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我和千煬兄可是有二三十年的交情了,怎麼會認不出故人之子來?其實最開始看到你時候,就猜不多猜到你小子是誰了。”牧四叔擺擺手,拋出更驚人的話來。“當時我也手癢了下,想試試你小子的份量如何,只是沒想到會搞出後面那般的誇張動靜和“呵,本想讓你在牢裡先待兩天養養傷再說,結果你小子倒是自己先出來了。”

    “呢“那個“”

    前一秒還視為恐怖強敵的墨鏡大叔,轉眼間就變成老爹的摯友故交。看著用力拍打自己肩膀的牧四叔,林守的感覺一時間完全混亂。

    “大叔,你真的是……”那個,我爹的兄弟?”

    “廢話,要不然你還能這樣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站著?”

    牧四叔笑著擺擺手,若有所思的看看遠處那從地底延伸出來的漆黑巨柱,隨即提議著。“好了,別在這裡傻站了,我們進去說話吧。當家的想跟你談談,而且你大概也有不少事情想問個清楚吧?”

    “哦……”哦。”林守點點頭,他確實有莫大的疑問。

    “還有,那邊的蜀山小妹。”牧四叔轉向穆蘭說著。“你的寶貝師弟,我們暫時借用幾天,用完了就給你送回來,沒問題吧?如果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用白虎宮的名義擔保,保證你的寶貝師弟,不會掉一根毫毛。”大造師

    近乎惡意強調的那個詞,令得穆蘭臉上浮現出羞澀的紅暈。年齡相近的朔夜姑且不論,眼前執教師傅的牧四叔不論實力還是閱歷,都遠遠勝過弟子輩的穆蘭許多。再加上剛剛林守已有表示,結果穆蘭也只得接受這個安排。

    “林師弟,我會在聯絡處等你的。”

    臨走時穆蘭握著林守的手,就像強調似的用力說著。旁邊朔夜聞言哼了聲,穆蘭隨即抬起頭與之對視。兩女的強硬視線在空氣裡交纏出短暫的火花,跟著被牧四叔的一聲咳嗽給打斷。

    “嗯咳!我們進去吧,小兄弟,得先給你治治傷,另外……”牧四叔指了指遠處依舊巍然矗立著的金剛無想,苦笑著說道。

    “能不能麻煩你先把那東西收起來?”

    稍事休整後,林守在牧四叔的陪同下朝著泰陽殿走去,聽說白虎宮掌門牧戰老爺子正在那裡等看見他,不由得緊張萬分。

    到現在他也搞不清楚造隼門與白虎宮的關系,白虎宮地底的化咎玄儀毫無疑問走出自造師門的手筆,而身邊的墨鏡大叔和老爹似乎也很熟悉。按照這樣推測兩家關系應該算是不錯,但他卻從來沒聽家裡老爺子提過白虎宮的事情,而且從種種跡象顯露出來的氣氛,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本想著有熟人陪伴的話多少能安心點,然而身為少宮主的朔夜不知何故竟沒有同行。林守想到先前她和穆蘭的奇怪沖突,感慨著實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就這樣帶著滿腦袋的疑問來到了泰陽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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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6:56 PM

87 世代恩怨

    林守悄悄摸了摸收在懷裡的金剛無想,暗想若是情況不妙的話就用剛剛地底的那招緊急脫出。似乎察覺到他的緊張,走在前面的牧四叔回頭安慰著他。

    “不用怕,小兄弟。雖然待會兒可能免不了番折騰,但應該是有驚無險的場面。你只要好好回答當家的問題就好。”

    “免不了番折騰?”

    林守反倒覺得更難安下心來,然而眼前的狀況已然沒了退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都是個死的話,不如死得乾脆點。造師傳人在心裡卯起勁來,乾脆大步踏前的走過牧四叔,在後者驚訝注目下走進泰陽殿。

    “造師門第五十七代弟子,林守,拜見白虎宮掌門!”

    大步走到泰陽殿的殿心,林守看也沒看前面,徑直抱拳行禮。那坦蕩無畏的態度在前方掀起錯愕的聲浪,聽起來似乎有著複數以上的人在。

    “那就是造師門的小子麼?呵,倒是挺有膽子的。”

    “是青河翁的孫子嘛,再怎麼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聽說先前西市的騷動就是他引起的,直到老四出手才把他制伏下來。”

    “剛剛夜兒難得回家一趟,好像也是因為他的緣故,看來我牧家和林家還真是因緣不淺啊“嗯雖然不知道是佳緣還是孽緣就對了。”

    “當然是孽緣啊孽緣!二十年前那小子的爹做的混帳事情你們已經就忘了嗎?托那傢伙的福,我白虎宮直到現在都在御三家裡抬不起頭來! ”

    “喂,別嚇著小孩了,收斂點。這件事和那件事分開來說吧,不論如何,造師門對我白虎宮也是有大恩在的。”

    “行了,安靜點。”

    突然清脆的叩杖聲在大殿響起,剎那間按下了眾人竊竊私語的聲浪。林守低著頭,只聽得一個渾厚且中氣十足的老者聲音在耳邊響起。

    “下面的林家小娃,抬起頭來。”

    老者的聲音裡蘊著過剩的威嚴,但似乎沒摻雜過多的惡意或好意。林守依言抬起頭來,然後看到坐在前方的諸位白虎宮長老。

    七位長老有男有女用各自不同的神情打量著他,坐在中間的是位手持龍頭杖的獨目老者。老者的左眼有道慘烈的傷痕右眼卻是精光隱斂目光落到林守身上,仔細打量著下面的造師傳人。

    “哼,倒是和你爹蠻像…”到那邊坐平吧。”

    牧老爺子如此說著,等於是確定把林守當成賓客接待。

    稍稍鬆口氣的林守隨著牧四叔走到旁邊的雕花木凳處落座。還沒有坐穩,便聽到牧老爺子發問道。

    “林家小娃,你知道我是誰不?”

    “呃,不是白虎宮掌門的牧戰牧老爺子嗎?”

    林守小心翼翼的回答著,那語氣落到牧老爺子耳裡自然聽出了味道。

    “怎麼?你爺爺沒對你提過老夫的事情?”

    “呃,爺爺說過有個老朋友在岐陽市,要我有空去拜訪下。”

    “老朋友……哼,那老煙槍都不知多少年沒來跟老夫打招呼了,還敢自稱老朋友,臉皮可是一點沒變薄啊,”從牧老爺子嘴裡吐出不太友善的言辭,隨即看著林守問道。“林家小娃,看你的樣子,那老煙槍恐怕也沒對你說起過我白虎宮和造師門的恩怨吧?”… “恩,恩怨?”

    林守感受到的驚嚇全浮現到臉上,牧老爺子見狀則是歪了歪嘴角。

    “真有你的啊,老煙槍,竟然就這樣把孫子派過來”牧老爺子冷哼一聲,叩響龍頭拐杖,朝著下面的牧四叔命令著。“老四,你就把白虎宮和造師門的因緣說給他知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免得等下小娃兒說我白虎宮欺負他。”

    “是,當家的。”

    聽到“冤有頭債有主”那裡林守已是緊張萬分,見著牧四叔轉頭看過來,差點就想腳底抹油了。對面的牧四叔擺擺制住了他,並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開口說著。

    “別緊張,小兄弟。當家的雖然嘴上說得兇,但嚴格算起,我白虎宮和造師門的交情還是從他那輩開始的”

    “咦?”

    “你知道六十年的崩界大劫嗎?就是九黎幽姬率領地界群魔入侵人世的那次。那時候修真諸派被打得丟盔棄甲,全靠著當家的率領白虎子弟死力拼殺,才保得兩界藩籬不破,挽回敗機。”

    聽得牧四叔提到自己年輕時的得意戰役,牧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倒也沒阻止他繼續扯下去。

    “那次崩界大劫可謂人世近千年都不曾遇過的浩世災劫,當時天下修真者皆合力抵禦地界妖師,而當家的便是那時候認識青河翁的,兩人可謂是交情過命的戰友……崩界大劫的最後,便是當家的與青河翁,集結正邪兩道精英闖進地界,誅滅九黎幽姬,方令得崩界大劫得以平息的。”

    “老爺子竟然做過這樣的事情……”

    林守瞪大眼睛,顯出受到莫大震撼的神情。

    六十年前的崩界大劫雖是隱世眾人皆知的典故,但中間畢竟隔著兩個世代的距離,對新生小輩而言就如同女媧補天的神話般遙遠。誰知神話裡的英雄人物竟然就在自己身邊,而過去十六年裡竟絲毫也沒察覺到這回事,一想到這裡,林守身上便泛起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就是這樣的緣故,老夫和林老兒的交情還算不錯,以前也時常往來,但問題關鍵不是這個……喂,老四,你別盡撿好的說,把二十年前的那事說給他聽陣看。”

    “二十年前?”

    “是的,因為上輩老爺子們的交情,我和千煬兄也是從小認識。二十年前千煬兄到岐陽地方巡遊時,我白虎宮恰好正遇到件棘手的麻煩……”隨即牧四叔用嚴肅的語氣,講起那場幾乎把白虎宮逼到絕境的危機來。

    白虎宮擁有禦三家裡首屈一指的武力,其勢力可以說已去尋常修真門派望塵莫及的等級。岐陽地方自古以來就是白虎宮的地盤,極少有人膽敢在此挑戰白虎宮的權威。然而既使如此,這世上也存在著僅靠武力無法解決的問題,如地脈動盪導致的天災地劫是其中之一。

    地脈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亦是天地元息循環流轉的干流,以人體作比喻的話便相當於大動脈。岐陽地下有地脈流過,自古便是靈氣豐沛的風水寶地,也因此被白虎宮選為開衙立派的根基。

    地脈流動向來恆古如一,然而就在二十年前,流經岐陽的地脈卻突然莫名枯竭。地脈是靈氛發散的源頭,地脈枯竭亦導致靈氣消散,喪失靈力的土地再無法承載修真門派的存繼。

    白虎宮用盡一切辦法來調察地脈枯竭的原因,然而,牽連三界穹宇的浩瀚華柱卻遠非尋常人力所能窺及,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白虎宮甚至把舉族遷移提上了議程。… 也就是在這時候,造師門的林千煬林老爹來到岐陽地方,以晚輩身份拜會了牧老爺子。在得知白虎宮的困境後,林老爹隨即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解決方案

    那就是在白虎宮地下修起鎮伏地脈的巨大玄儀,借助玄儀的神通將紊亂的地脈重新調回正常。

    當林老爹提出這個方案時,白虎宮眾長老幾乎無人當真。要知道,地脈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是如同天上的浩瀚星宿般,不可觸及的存在。想用區區玄儀來鎮伏地脈,就好比想修起道提壩,用來擋住南太平洋風暴般的不可思議。

    在林老爹的努力勸說下,考慮到兩家的世交厚誼,牧老爺子最後還是同意林老爹進行嘗試,不過根本沒指望著能派上用場。林老爹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修起地下那巨大的化咎玄儀,與此同時,白虎宮也作好了舉族遷移的準備。

    在白虎宮眾人帶著無以言喻的悲痛心情,即將舉族遷移的前一天。隨著一陣震顫大地的轟然低鳴,早已枯竭的地脈竟不可思議的迅速充盈起來。感受到久違的靈氛回歸,白虎宮上下發出無以抑制的歡呼,而牧老爺子在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和牧四叔同時沖向地下的作業現場。

    只見在強烈紫電金氣的纏繞下,完工的化咎玄儀隆隆運作,束縛著紊亂的地脈,將其重新導回正軌。玄儀旁邊,已經不眠不休加班數日的林老爹,則是倒在旁邊工具堆裡呼呼大睡,污黑的臉上帶著精疲力竭的滿足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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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7:03 PM

88 父債子償

    “那化咎玄儀是老爹修的!?”

    林守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滿臉愕然的看著牧四叔。因為不久前剛見過化咎玄儀的非凡造物,因此受到的震撼比聽聞老爺子的英雄事蹟時要大上許多。

    “坐下,坐下,喝口茶壓壓驚。”

    牧四叔把林守按下來,順手遞了杯熱茶給他。林守端著茶杯,聽得牧四叔用充滿欽佩的口氣繼續說著。

    “那時候誰也沒想到他真能做到這種事,所以後來可變得有趣了……千煬兄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在他醒來前,當家的親自帶著人馬,片刻不離的守在那座玄儀前。後來為慶賀地脈復甦,又舉行了熱鬧的祭典,那時候千煬兄被當家的和眾長老圍著敬酒,還差點成了白虎宮的女婿。”

    “女,女婿?”

    “還不是那小子不識好歹,硬是辜負了紅娘的一番心意!”

    說話的是上座的牧老爺子,只見他重重一拍案桌,用恨恨的聲音說出陳釀多年的怒氣。“說什麼已有婚約在身,不敢違父母之命云云,結果第二天就給我溜了……哼,難道老夫還會硬抓著他當上門女婿不成?也不想想我和他爹是什麼交情!?”

    “最可氣的是,你溜就溜吧,那小子溜走的時候竟還給我順手牽羊,把凌霄閣裡的好多秘寶都給拿走了!”

    “噗!”這句話讓林守把剛喝下去的熱茶噴了出來。

    造師門擅長馭物造物,歷代傳人皆有著旺威的好奇心和探究欲,以及基於其上的旺威物慾。林守對老爹的記憶雖已然模糊,但聽到這裡卻不知為何突然湧強烈的既視感。

    “那個,…”不會是搞錯了什麼的嗎……”

    站在身為人子的立場,林守提出虛弱的抗辯,然而他的質疑卻引起在場另一位長老的激烈反應。

    “搞錯了?怎麼可能搞錯!凌霄閣里外可是有九重禁制,除了那你們造師一脈,還有誰能在老夫眼皮底下把寶物拿走!?”一位長著絡腮鬍子的長老憤然站起來,並從懷裡取出一物拋了過來。

    “這是證據,你自己看吧!”

    被拋過來的是一張巴掌大的信籤紙,貫注著罡氣的信籤紙有如鋼板般銳利,深深插在旁邊的硬木方桌上,林守不用去拿便能看清上面的內容。

    只見信籤紙上用龍飛鳳舞的筆跡寫下幾行草字,草字大意是為格物研究的方便,暫時藉用下凌宵閣裡的幾件寶貝,望掌門海涵云云。經過二十年的光陰,信籤上的筆蹟有些退色,但落款確實是林千煬的字樣。

    “看到了嗎?這就是當時那小子留下的罪證!”

    絡腮鬍子的長老憤然說著,而從他仔細收藏這張便簽近二十年的事情來看,對當年秘寶被盜一事可謂懷著深厚的怨念。再無話可說的林守,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表情似乎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嘛,要說起來,千煬小子對我白虎宮有大恩,再加上老夫和林老兒的交情,那些秘寶就算給他拿走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牧老爺子的聲音和緩了下氣氛,但隨即卻轉為憤然。

    “那千煬小子千不該萬不該,竟然把我白虎宮的鎮宮之寶給毀掉!實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凌宵閣裡不只有其它秘寶,還收藏白虎宮的鎮宮之寶“破軍王戟”。那破軍王戟是白虎真君遺留在凡世的神兵,傳說其威力足以與黃帝的九儀天尊劍爭雄,亦是白虎宮弟子普遍使用的破魔戟的原型。

    破軍王戟對白虎宮有著非同尋常的重要意義,原本都是藏在凌宵閣裡嚴密保存,就連六十年前的崩界大劫時都沒捨得請出來用。豈知就這般重要的破軍王戟,竟被林老爹用不知何法給毀去,當發現時已是神力全失的模樣。

    鎮宮之寶被毀一事非同小可,白虎宮再忍不住的派出使者前往造師門質問。可是惹禍的林老爹卻繼續在外逍遙遊蕩,在遲遲找不到當事人對質的情況下,此事也只能落得個沒有下文。白虎宮與造師門的世交厚誼也因此觸礁擱淺,直到林守此次前來拜訪為止,兩家已有二十年不曾往來。

    “呢…”

    到這里為止,林守總算是弄清楚了造師門與白虎宮間的恩恩怨怨,然而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失蹤十年以上的老爹突然從過去跳出來,並且扔出個這樣的天大難題,林守感覺就像是捱過考試後突然接到暑假取消的通知一樣。

    看著下面哭喪著臉,眼泛淚光的造師少年,眾長老多少也露出些良心不安的模樣,畢竟林守是在完全沒被告知任何因緣的情形平來到岐陽市的——再說,一方是年齡加起來超過五百歲的七位長老,一方是只有十六歲的後生小輩,就算用最善意的語言來描述,這光景也至少會被冠上“以大欺小”的惡名。“嗯咳!…牧老爺子咳嗽了聲,調整了下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藹點。“也罷,這些畢竟是上一輩的恩怨,和你們小輩無關。既然夜兒早先說過把你當成客人迎接,那就這樣做吧。”

    牧老爺子的話在周圍長老處引起陣陣低語,不過畢竟還是無人反對。

    “說起來,林家小娃,那老煙槍有沒有讓你帶什麼信?”

    “信?啊,有……有的。”

    林守聞言頓時想起,轉身在取回的行囊裡翻找著,片刻後拿出封皺巴巴的信來。這次前來岐陽市有兩個任務,一個任務是把修好的青鴉劍送到穆蘭手裡,另一個任務就是把老爺子的這封信送到白虎宮。只是在前來岐陽市的途中遇到玄鶴襲擊,由此才引發後面的眾多變故。

    林守戰戰兢兢的把那到被湖水泡皺的信拿出來,牧四叔幫忙遞了上去。牧老爺子皺眉看著信的慘狀,倒也再說什麼,隨手撕開信封,把裡面的信紙取了出來。

    林守悄悄抬眼望去,卻見被取出來的信紙上突然憑空自燃,騰起陣陣輕煙。輕煙在大殿上匯聚成林老爺子的模樣,只見林老爺子手拿著老煙槍,慢悠悠的朝牧老爺子打著招呼。

    “喲,好久不見啦,牧老兒。”

    “哼,你個老煙槍還是改不了裝神弄鬼的習慣……說吧,什麼事?”

    “沒啥大事,只是我前日偶觀星相,看凶星西移,因此猜你白虎宮恐怕會有麻煩……呵,牧老兒,你那兒應該已忙得焦頭爛額吧?我把孫子派給你幫忙,就盡量差遣吧!”

    說完這句話後,林老爺子豪邁的一揮手,整個人再次化成輕煙消散。在陡然沉寂下來的大殿裡,白虎宮長老們帶著錯愕的神情互相張望。片刻後彷佛達成某種默契,若干道精悍的目光齊聚到下面的造師傳人身上。

    “咦?咦咦?咦咦咦?”

    六十年前,造師門的林世睿老爺子和白虎宮的牧戰老爺子,兩人曾合力對抗崩界大劫,打退地界妖師,是互相託命的戰友,同時亦是兩家世交厚誼的起源。

    二十年前,白虎宮面臨因地脈紊亂而行將背井離鄉的危機,此時年輕的林老爹前來岐陽市,幫助白虎宮建起了化咎玄儀,藉此鎮伏地脈,並成功化解白虎宮的危機。隨後卻又盜走白虎宮凌宵閣的數件秘寶,並弄毀了白虎宮的鎮宮之寶“破軍王戟”。恩怨相疊下,白虎宮對造師門怨念至今。

    如今,第五十七代造師傳人被派遣來白虎宮送信,卻被捲進前代恩怨而身陷困境。“我把孫子派給你,就盡量差遣吧!”這樣留言的老爺子,大概是想藉此機會磨練自家傳人,或者也有改善兩家關係的打算在裡面。只是對於林守來說,像這般被突然推到“父債子償”的沉重立場,心情實在很難說得上愉快。

    幸好,面對驚惶失措的造師少年,牧老爺子也沒給予太大苛責,只是請他幫忙找出化咎玄儀的故障,並想辦法修好即可。

    化咎玄儀建於白虎宮地下,是用來鎮伏地脈的巨型法儀。

    由於地脈穩定關係到岐陽地方的風水穩定,也決定著白虎宮安泰與否,因此對白虎宮可謂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按照牧老爺子的說法,化咎玄儀已持續運轉了二十年,期間一直平穩如常。然而最近兩三月以來卻開始出現故障,偶爾會發出卡住似的異響,並迸射出狂暴的雷煌來。

    安置玄儀的地方叫做“鎮淵之間“當雷煌迸出時,鎮淵之間就會變得異常危險。自從兩週前幾位護殿弟子被狂暴雷煌給殛傷以來,白虎宮便撒出了鎮淵之間的看守,只靠著那批紫電蜘蛛護衛玄儀,要不然林守當時沒可能那樣簡單的闖進地底。

    雖然對自身的尷尬立場多少感到不滿,但林守對那座矗立在鎮淵之間的化咎玄儀確實充滿了興趣。要知道,那化咎玄儀是造師門先師創造的逆律法儀,因具有搖動天律的高度危險性,結果只造出了台模型便將被封印。二十年前,林老爹硬是將那模型化為實物,在白虎宮地底造出了這座鎮伏地脈的逆律法儀來。

    林守自幼被老爺子照顧長大,對老爹的記憶已然模糊,那座化咎玄儀算是他初次接觸到的老爹遺物。算起來,二十年前的林老爹也不過剛剛二十出頭,然而經由那化咎玄儀所展現的造物才華,卻是早已去到凡庸造師望塵莫及的境界。

    在感到強烈震撼的同時,林守亦湧出不甘示弱的競爭心,或許還挾雜著潛意識下的怨念。於是憤然接受牧老爺子的委託,開始檢查起化咎玄儀的故障來,然而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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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tin8676 發表於 2013-10-27 07:06 PM

本帖最後由 martin8676 於 2013-10-27 07:10 PM 編輯

89 武門侍女

    神魂受損?精氣神完備?

    趙曉山看著徐濤,若有所思。這話似乎也有道理啊!

    趙曉山並不是學中醫的,不過在他幾十年的行醫生涯中,對於中醫理論也有不少研究。如今,他在兒科治療中也融入了不少中醫的手法。

    剛才,他和周智博已經仔細看了這些學生們的檢查報告,同時認真分析了病患學生的情況。發現這些學生具有一定的規律。

    首先,玉林小學的所有學生都接受了甲肝疫苗注射,用的疫苗都是同一批次的。但是目前出現不良反應的這四十幾名學生都是三年級的。

    其次玉林小學三年級有五個班,而這些出現症狀的學生基本上集中在兩個班級。而且這兩個班級都是今年才併入玉林小學的。

    也就是說,這些出現不適症狀的學生具有相同的特點,而且相對集中。加上他們的檢查報告都沒有發現中毒依據,也沒有檢測到任何器官的器質性病變。

    這種情況下,他們都一致認為,集體癮症的可能性最大!

    兒童是集體癮症的多發性群體,作為兒科專家,趙曉山當然對此有所了解。不過這畢竟屬於比較罕見的情況,趙曉山雖然有所了解,自己卻沒真正遇到過。

    集體癮症屬於心因性的病症,對此,精神疾病專家周智博自然更有經驗。而且周智博曾經就群體性癮症做過專項研究。比起趙曉山來說,可謂經驗豐富。

    所以剛才的檢查,也是以周智博為主導。周智博檢查了這些學生的具體症狀,發現其中不少都是主訴性的,很難通過檢查證實。這也符合他對集體癮症的認識。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據他們了解,那個最早出現不適症狀的孩子在這群孩子中很有影響力。

    在一個集體中,有影響力的人出現什麼狀況,對周圍人群的暗示性比其它人高得多。這也是群體癮症的一個顯著特點。

    綜合這些情況,周智博幾乎可以斷定,如果疫苗本身沒有質量問題,那麼疫苗注射應該只是一個誘因,事實上,這些學生並沒有中毒,而是患了群體性癮症。

    癮症雖然屬於精神疾病,但是用神魂受損來解釋,周智博還是難丹接受。

    要知道群體性癮症比較集中地多發在邊遠地區,教育程度低下人群。尤其是那些迷信思想較嚴重的地區。換句話說,相信鬼神之說的人比較容易出現這種現象。

    既然如此,周智博又怎麼能讓大家聯想起鬼上身呢?所以聽到徐濤的話,周智博毫不猶豫地就開口斥責。

    “什麼叫神魂受損?這明顯就是集體性癮症。你這樣誤導大家會加重病情!”

    徐濤卻不以為然:“你連什麼是'神魂,都弄不明白,真是可笑!”

    “你……”周智博大怒,他自己是個傲氣的人,卻看不得別人囂張。聞言便道:“你這簡直是妖言惑眾!這種集體癮症的治療,最重要的是消除各種語言、行為上的不良暗示作用:消除緊張氣氛。可是你,現在居然在這裡製造恐慌!”

    “我製造恐慌?”徐濤忽然笑了,這老頭真是有些天真得有些可愛,連自己說的話都沒弄懂就來指責自己,而且情緒還這麼激動,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成為精神疾病專家的,難道精站在那超乎想像的巨型法儀前,林守就像巨人腳邊的麻雀般渺小。由於化咎玄儀持續運作,並且周身為熾烈雷煌纏繞,因此他最近也只能隔著十多步的距離,從玄儀外側進行檢察。

    雖然林守想著先搞清楚玄儀構造,然而手裡唯一可供參考的資料只有那台粗陋的模型,以及老爺子給的《天工造物》秘錄。可惜就連秘錄上面也沒留下多少詳細的記載。

    就這點來說,僅靠著這點資料就能把連圖紙都沒有的逆律法儀給造出來的林老爹,實在是厲害到超乎想像。就算是再怎麼不願意,林守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林守在鎮淵之間待了足足三天的時間,把玄儀從頭到尾的仔細檢察了一遍。然而別說找出玄儀的故障何在,就連眼前的逆律法儀究竟是怎麼動起來的都沒搞明白。嗯起那離家出走的混帳老爹竟然能造出這等非凡造物,沮喪和怨念在嘴裡混雜成苦澀的味道。

    “可惡,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動起來的啊…”

    望著眼前雷煌纏繞的玄儀,演算半晌的林守不禁莫名煩躁,隨手拋開星筆,向後砰然躺倒在地上,激起大量稿紙差點把他淹沒掉。

    若是把視線稍微拉遠些便可看到,在造師傳人附近的地上散落著大量稿紙,稿紙上畫滿各種圖案符號。這些稿紙便是造師傳人努力解析玄儀結構原理的證據,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得出結果就走了。

    林守躺在稿紙鋪成的軟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突然聽到左側傳來“哢哢”的機械聲響,於是偏頭望去。只見幾隻磨盤大小的紫電蜘蛛正在不遠處徘徊,似乎對他的舉動非常好奇。

    從牧四叔那裡得知,這些曾令他吃過不少苦頭的紫電蜘蛛,其實也走出自林老爹之手的造物。它們以化咎玄儀發散的雷煌為生,負責守護玄儀的安泰。雖然蜘蛛們先前曾把林守識別為意圖破壞玄儀的入侵者,但此刻雙方誤會已然消解。不僅如此,大概是從林守身上感到與創造者類似的氣息,紫電蜘蛛們反而格外親近起造師傳人來。

    “……”去去,本少爺正在想青情,別來煩我。”

    林守不耐煩的擺擺手,豈知紫電蜘蛛們卻不肯散去,反而警告似的豎起兩條前足,獠牙摩擦間發出“嚓嚓”的聲響。林守見狀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後領便猛然一緊,被人用力拽著給拖進牆角的金屬籠裡。

    “危險!”

    伴隨著清麗的女聲,林守被用力按倒在地上。與此同時,遠處的化咎玄儀則是毫無徵兆的突然迸放出刺眼的雷光,狂暴的雷煌橫掃過玄儀四周,令得鎮淵之間裡充斥著足以致死的萬伏高壓。

    林守和救他一命的女子躲在金屬籠構成的絕緣屏障裡,屏氣凝神的看著一尺外的雷光狂舞。只見肆虐的雷光將地上的稿紙殛成炭末,而紫電蜘蛛們則因本來就以玄儀雷煌為食,在雷光裡倒是顯得分外自在。

    “恕我失禮了,林公子。”

    扶起林守的是一位身著武者服的俏麗女子,她的聲音和態度都顯得恭敬有禮。林守知道眼前武家女子名叫韓千秀,正是最初與他相遇並引發騷亂的白虎宮弟子。似乎正是由於這段難說好壞的緣份,她才被牧四叔派來擔任造師傳人的助手一職。

    “小三兒,你修理化咎玄儀時總需要人打下手吧?比起五大三粗的魯漢子來,當然是俏麗的姑娘處起來更愉快,沒錯吧?就讓千秀跟著你幫忙吧,有什麼需要的就儘管跟她說。”

    就這樣,牧四叔把韓千秀派了過來,並開玩笑似的追加了一句。

    “不過可別隨便對人家出手哦?她的韓家刀輪可是隱世一絕,千里追魂,瞬息索命。要是惹怒了她可得小心性命不保,哈哈。”

    早已見識過韓千秀的刀輪犀利,林守當然不會不把牧四叔的警告放在心上,再說他本來對沾花惹草的事情也不感興趣。因為先前兩人相遇的因緣實在算不上愉快,本來林守還想著韓千秀會不會懷恨在心,但這位耿直的武家女子很快便用實際行動打消了他的顧忌。

    由於玄儀隨時可能迸放出雷煌,鎮淵之間實際上已成為相當危險的區域。儘管林守搭建了座保護用的金屬絕緣籠,但依舊有遭遇不測的風險。本來林守是想要韓千秀在鎮淵之間外面等待的,豈知韓千秀卻堅持留下來陪他,而至於像剛剛那樣及時反應、救他脫險的事情,則是已發生數次。

    “呃,謝謝了,韓姑娘……”

    先前想玄儀想得頭昏腦脹,林守站起來後不禁腳步虛浮,幸好旁邊的韓千秀及時扶住他。韓千秀比林守大四歲,因長年習武而練就一付挺拔勻稱的身材,連身高也要高出大半個腦袋。這樣扶著林守的光景,與其說是協助造師的助手,倒不說是更像是照顧弟弟的大姐姐。

    “林公子,您已在這裡忙碌大半天了,可連早餐都沒呢…“韓千秀皺眉說著。“雖然我看不懂您寫的那些,但那想必是很耗費精神的事情,還是先休息下的好。”

    “……”嗯,說得也是。”

    林守搖搖昏沉的腦袋,決定接受韓千秀的建議,在原地伸了個懶腰。另一方面,韓千秀走到籠門前,確定外面的狂暴雷煌已平息後便推門走了出去。林守好奇的看著她的行動,卻見韓千秀走到那堆被雷煌橫掃的稿紙堆前,蹲下去仔細整理起來。

    有的稿紙被雷煌殛成黑炭,一碰就碎,韓千秀看著露出惋惜的神情。身後的林守打著哈欠走出金屬籠,不甚在意的說著。

    “啊,那些都是演算用的廢稿紙,已沒用了,不用收拾也沒關係。”

    “咦?是這杵的啊…”

    韓千秀打量著稿紙上那些玄奧難解的字符,最後還是把散落地上的大量稿紙給收拾好了。林守則是信步走過去,目光偶然瞟過韓千秀的左手護腕,跟著被鑲在銅胎護腕上的那顆血紋青玉所吸引,不禁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出來。

    “韓姑娘,我前幾天就想問你…“你護腕上的那顆血紋青玉,該不會是'天狼血眼,吧?”

    聽聞造師傳人一口道出那血紋青玉的來歷,韓千秀發出“咦”的驚呼,抱在手裡的稿紙散落一地。

    看到武家女子臉上浮現出的愕然神情,林守確定自己的推測沒錯,於是得意的說下去。

    “哈,果然沒錯!說到天狼血眼,傳說是天帝伏羲與天狼皋祁大戰時,從它那裡挖平的右眼落到人間後形成的朱血寶玉,因而得名'天狼血眼,。

    天狼血眼中凝蘊著極強的妖力,常常作為製作高等法器的珍貴材料,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韓千秀瞪大眼睛聽著林守的滔滔講述,露出欲言又止般的神情。林守則是興致勃勃的打量著那鑲著天狼血眼的銅胎護腕,又繼續說著。

    “你的護腕上銘刻著鎮妖伏靈、縮形化納的符印,再配合天狼血眼的功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護腕應該是用於召使靈獸的法器。等等,這樣說起來,難道你上次騎的那頭白狼就是用它召喚出來的!?”

    造師傳人的推測再度命中事實,韓千秀用說不出話來的駭然神情望著林守。事實上,這血玉護腕本是韓家祖上傳下來的法寶,只是其來歷用法早已經失傳。從得到護腕以來,韓千秀用了足足十年的時間,才慢慢摸索出召喚白狼的大致法門。

    豈知林守只看了一眼,便說出天狼血眼的來歷,並推測出血玉護腕的功用來。不僅如此,聽造師傳人的熟悉語氣,似乎連血玉護腕的構成原理都已經弄得清清楚楚。

    看著造師傳人那爍爍生輝的眼神,韓千秀的呼吸突然紊亂,難以自抑的打了個寒顫。如果說遠處的化咎玄儀因其境界太過高遠,反而令人難以生出實感,那眼前的造師傳人則確確實實令她感受到了一股無以言喻的震撼一對造師一脈代代傳承的,那遠遠超出凡夫俗子想像界限的造物之才。

    “韓姑娘,可以把那頭白狼召喚出來看看嗎?”

    絲毫沒察覺到眼前俏麗武家女的想法,林守興致勃勃的要求著。韓千秀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下心裡的駭然動盪,隨後才恭敬的回應著。

    “抱歉,林公子。自從前次被那赤煞兇劍斬傷以來“白皋,便一直在血玉裡休養,暫時召喚不出來了。”

    “白皋”似乎是那頭白狼靈獸的名字,前次與白虎宮弟子衝突時,林守曾用祭劍斬傷韓千秀的坐騎。祭劍的劍煞兇烈,白皋想必是傷得不輕。此時聽到韓千秀提起這回事,不禁尷尬的撓撓頭。

    “呃,上次還真是對不起啊…”

    “不會。公子本是白虎宮招待的貴賓,說道歉的人應是我才對。”

    韓千秀如此回應著。那蘆音並沒有刻意演染,因而顯得格外誠摯。林守聞言放下心來,正想著再說些話拉近關係時,突然感到有東西在拉扯自己褲腿。低頭望去,只見紫電蜘蛛們不知何時聚到自己腳邊,而經過剛剛雷煌的洗禮,這些出自林老爹之手的造物看來反而異樣精神。

    想到遙不可及的差距,林守不禁低頭嘆息。此時聚在腳邊的紫電蜘蛛突然發出“哢哢”的聲音,並且讓出一條路來。林守驚訝的望去,看到一隻小號的紫電蜘蛛正緩緩朝他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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