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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6:59 AM

戰袍染血 -【道果】《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9-19 08:44 PM 編輯

【書名】:道果

【作者】:戰袍染血

【內容簡介】:

  一問:何為道?

  答:性道為神,命道成仙,成仙為神皆是道

  二問:何為大道?

  答:性命乃第一大道。

  三問:何以見得是大道。

  答:打你一拳,性命兩散,你還修什麼道?

  ──────────────────

  生而為神,化三身性命,可修無雙大道;

  命裡帶煞,踏大千世界,只爭一炷燃香。

  仙道玄奇,神道奧妙,百家爭鳴皆在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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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1 AM

第一章:三根毫毛

  夕陽西下。

  溪水潺潺,繞村而過,牧童騎牛,吹笛而行。

  村寨,家家升炊煙,隱約有人聲。

  沿途,水田中,插秧的老人呵呵笑著,朝牧童吆喝著。

  「好一派祥和的農家景象。」

  村口橋邊,幾道身影緩緩而至,各個衣著單調,不過身材魁梧,氣勢不凡,為首之人看著眼前一幕,笑了起來。

  「幾位可是路過?」插秧老人亦見到幾人,招呼起來。

  「路過?」為首之人搖搖頭,走到田邊,「老頭,你們這村有沒有讀書人?有功名的那種?」

  「你是說邱老夫子?」老人質樸,聞言就喜,「你們是來找夫子的?可是他的朋友?」

  「朋友?」為首之人搖了搖頭,「是我們大王要找他!」

  「大王?」老人面色陡變,急退了兩步,就見前方那人倏地一張嘴,嘴唇急速擴張,轉眼就有半人高下,裡面通紅一片!

  腥臭撲鼻!

  老人未及大喊,那嘴就撲了過來。

  嘎嘣!

  脆響聲中,為首那人微微彎腰,腦袋竟成巨大狼頭,狼嘴咀嚼,鮮血從嘴角流出。

  「啊啊啊!」

  淒厲尖叫從旁傳來,卻是牧童轉頭,看到了人首化狼、狼口吞人的一幕,驚駭而叫,他身下的水牛似也受了刺激,「哞哞」叫著,四蹄連踏,朝村子飛奔而去。

  「跑的了麼?」

  狼頭人吐出一截連筋帶血的骨頭,一揮手,身後幾人嘿嘿獰笑,衣衫破碎,露出野獸模樣,都朝村子撲去。

  唰!唰!唰!

  幾個起落,已趕上了牧童。

  慘叫、吼叫、吞咽,牧童連人帶牛被分食,留下一地鮮血、碎骨,將泥土都給染紅了。

  而後,幾人並不停留,入了村寨。

  整個村子頓時沸騰,男人怒吼,女人哀嚎。

  夕陽如火,雲霞似燒,紅透半邊天。

  狼頭人的腦袋已縮為正常大小,嘴邊殘留有一抹鮮血,一步一步朝村走去。

  行至一半,就有一頭豬從村中跑出,肥頭大腦、體態臃腫,但行進速度,呼哧呼哧的跑到狼頭人身前。

  「將軍,」那豬臉露羞赧,沾滿鮮血的嘴巴吧唧作響,「那窮措大被俺給弄死了。」

  「嗯?」狼頭上的眼眉如人般皺起。

  「不怪俺!不怪俺!」豬頭搖晃起來,「俺還沒碰那老東西,他就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堆,然後一頭撞死了!」

  「撞死了?」狼頭人臉露疑惑,但轉念一想,「算了,一個老秀才,死就死了,這麼大的年紀,咱公主八成也看不上,周圍還有幾個村子,讀書人不會少,多抓幾個。」

  大豬聞言松了口氣,接著又想到一事,連忙道:「那老秀才有個兒子,看上去一表人才,比那老秀才強多了!」

  「兒子?」狼頭人點點頭,「抓了,事後查一下,如無功名在身,就宰了吃肉,讀書人沐浴聖人教化,那肉是極酥的。」

  他的話音剛落,前面就傳來幾聲急吼,緊接著,一名木臉漢子匆匆跑來:「將軍!不好了!那秀才的兒子跑了!」

  「跑了?」狼頭人面露不豫,「一個凡人也能從你們手中逃跑?」

  「將軍有所不知,那書生突然拔劍……」

  木臉漢子還待解釋,就被狼頭人打斷:「算了,也不差這一個,期限將至,當務之急是剩下幾個村子。」

  「可是,」木臉漢子猶豫了一下,「被刺傷的烏鴉已經追上去了。」

  ………………

  鮮血滴落。

  一道青影于山林間奔跑,幾次轉折,都是林中偏僻之處。

  卻是名年約二十的青年,書生打扮,手中握著斷劍,劍上有血。

  「呼~」

  他大口的喘息著,身上青衫破破爛爛,多是被林間樹枝劃破,靠近肩膀的地方,被大量的血跡染透。

  汗水從額頭不停的滑落,書生一臉惶恐,不時轉頭後視。

  「妖怪,妖怪!」他口中嘀咕著,又向前奔跑了幾步,周圍樹木草叢越發茂盛,心中恐懼也越發旺盛。

  突然!

  腳下一滑,腳底的泥土滾落,書生只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滾落下去。

  呼啦啦。

  山坡上青衫飄動,最終靜止在一片草叢中。

  「疼疼疼!」

  書生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臉上一道血口子隱約可見森白,手中斷劍不知落到了何處。

  撲騰!撲騰!

  扇動翅膀的聲音從遠處隱約傳來,書生悚然一驚,勉強撐地,顫顫巍巍站起,腿上一片血跡,用力一蹬,就重新摔倒。

  「力竭了。」

  他心頭黯然,抬頭前看。

  「嗯?這是……」

  一間破舊的廟宇出現在眼前,古舊、破爛。

  「這就是邱某葬身之地麼?」

  恍恍惚惚間,書生一瘸一拐的前行幾步,步入破廟。

  他曾聽說過這廟,據聞供奉著抿元山神,也曾香火鼎盛,但八十年前改朝換代,劍南道為龍興之地,幾經治理,青昌縣內山民漸少,這廟就慢慢破敗了,連路徑都雜草叢生,罕有人至。

  書生慌不擇路,居然來到了這裡。

  廟內本就狹小,多年無人問津,早已破敗不堪,雜物遍佈牆角,石板地上覆蓋了厚厚一層塵土。

  最內臺上,立著泥塑雕像,灰濛濛的,看不甚清楚。

  書生一路走來,一步就是一個腳印,印上還有斑斑血跡。

  他氣息漸弱,臉色越發灰暗,精神越發恍惚,心中卻浮現明悟。

  「大限將至。」

  噗通。

  兩腿一軟,他跪倒在地,渾身的傷痛吞噬著僅存的清明,看著臺上神像,心中浮現不甘。

  「我父何罪?村民何罪?為何要落得如此下場?天若有心、有靈,何以讓妖魔橫行!如今將死,但仇不能報,志不能舒,何其不公!」

  便在這時。

  「你可真能跑,像那老鼠,到處亂鑽,不過,你的氣味,一路遺留,根本逃不出我烏老三的手掌!」

  沙啞的聲音從廟外傳來。

  黑影從天而降,身側有漆黑翅膀煽動,零星羽毛飄落下來。

  落地,翅膀收縮,化為手臂,腳步響起,長著鳥頭的人走入廟中,這人的腹部有一小塊血跡。

  「被你這樣的凡人擊傷,是奇恥大辱,須用血肉和生魂才能彌補!」

  走入廟中,鳥頭人四處打量了幾眼,冷笑起來:「你一路跑來,就是為了求神救命?笑話!在這遠寧府境內,哪家地祇比得了我家大王?你這是拜錯了神吶,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說著,他嗤笑起來。

  書生見到此人,先是驚慌,但隨即鎮定下來:「你們這些妖魔,殺人食命,我即便死了,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話音落下,他突然眼神迷離,失神了一下。

  「化為厲鬼?」鳥頭人笑著搖頭,「別多想了,你去不了幽冥地府。你的魂魄,是我的囊中之物!」

  這話一落,鳥頭人猛地一蹬,朝前一撲,直接抓住了書生脖子,那手裡黑氣彌漫,順著毛孔鑽入了書生體內。

  「啊啊啊!」書生慘呼起來。

  鳥頭人獰笑著:「哀嚎吧!你死的越慘,生魂就越強大,越是大補!嗯?這就要死了?真是脆弱!也罷,先抽了魂,再趁熱把肉吃了。」

  轉眼間,書生身上生機渙散,七竅中都有鮮血流出,黑氣穿梭血肉,正將一絲絲的虛影魂氣抽離出來,氣若遊絲,眼看是活不成了。

  突然!那書生渾身一顫,眼底倏地露出一絲驚喜,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話語。

  「嗯?」鳥頭人一愣,「你在與誰說話?」

  話音未落,就聽「轟隆」一聲,有東西落下!

  「雕蟲小技,也敢偷襲!」鳥頭人不慌不忙,揮動雙臂,化為翅膀,撲騰扇動,就有黑風湧出。

  黑風一吹,生生抵住落下之物,鳥頭人定睛看去,入目的卻是座泥塑神像。

  「嗯?」他餘光一掃,注意到供奉神像的檯子上空無一物,頓時了然,「這廟裡竟有地祇!好!若將此事回稟大王,就是大功一件!我烏老三說不定也能混個將軍當當!」

  口中說著,鳥頭人拔地而起,居然舍了書生,要徑直離去。

  「若在其他地方,還真奈何不了你!可惜,這廟是我的地盤。」淡淡話語,有回聲相隨,從神像內傳出。

  破爛不堪的廟宇震動起來,點點白光從牆壁中滲出,蔓延過來,將鳥頭人圍攏,禁錮半空。

  「不好!」鳥頭人面色一變,「你這野神好大的膽子!我乃通山大王坐下兵卒,有魂牌寄命,一旦身死,必有牽連,你這破廟……」

  「讓你走脫,再去報信,下場未必多好,想來和殺了你並無太大分別,走好,不送。」

  一聲落下,神像順光落下,哢嚓一聲,將鳥頭人壓的腦漿迸裂,鮮血四散。

  隨後,白光迅速消散。

  書生見狀,癲狂而笑,只是聲如蚊吶,幾息之後,他收斂笑聲,掙扎起身,朝神像行了大禮:「多謝山神大恩,只是邱某行將殞命,無以為報。」

  說話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能看到皮下血管,眉間有黑氣縈繞,這是大喜大悲,傷了心神,更有妖氣侵體,傷了根本,陽氣將要消亡的表現,不要多久,就是斃命之時。

  謝了禮,書生面色越發黯淡:「可惜,只死了一隻妖怪,還有許多逍遙在外,這仇……」

  便在這時,神像出聲:「若要報仇,也有法子。」

  「什麼?」書生一驚,瞪大了眼睛,面色陡的紅潤起來,「如何報仇?莫非山神要救我?」

  「你受妖氣侵襲,即將魂散,連地府都未必能去得,我一山間小神,幾十年沒人祭拜,自身尚且難保,連這間廟都出不去,偷襲之下殺死那妖怪已是極限,怎麼救你?」

  聽了這話,書生一愣。

  接著又聽那神像道:「不過,我有一法,另闢蹊徑,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聽到這裡,書生反而越發精神:「願聞其詳。」

  就聽石像說道:「你仔細想一想,我要說的,都已在你心中。」

  書生聽了,略一回想,果真發現心裡多了段話,愣了一下,然後竟露出笑容:「邱某大限將至,本已報仇無望,甚至連孤魂野鬼都做不得,山神殺了此妖,就是邱某恩公,現在又願耗費神力,幫我歸入輪回,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又何惜此身,今後還要有勞山神全了邱某之念。」

  「好!」神像又出聲道,「我脖後有三根毫毛,你拔下一根,含於嘴中,驅了心中雜念,靜待即可。」

  書生已近油盡燈枯,勉強起身,用了十幾息的時間才將毫毛吞下,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朝著村子方向磕了一頭,就寂靜不動了。

  忽然!

  光芒閃爍。

  絲絲縷縷的白光在他全身閃爍,一道與書生相貌相同的虛影從天靈出來,先是面露迷茫,接著一驚,回過神來,朝著神像拱手作禮,口中致謝。

  神像上,也有道泛著白光的身影升騰起來,拱手作禮,再抬手一指,射出一道白光,卷著那書生虛影往地上一鑽,不見了蹤影。

  「黃泉路遠,一路走好,願來生平安。」白光身影歎息了一聲,微微一晃,分出一道流光,落到了寂靜不動的書生身軀上。

  下一刻,書生口中「砰」的一聲,似有物炸裂,而後渾身一顫,抬起頭來。

  「成了!」

  他兩腿用勁,就要站起,但撲騰一聲,再次跌倒。

  「幾十年沒用雙腿走路,連起身的動作都無法協調做到了,也罷,先適應適應,正好療傷。」

  話語聲中,他身上傷口迅速癒合,萎靡的精神也重新振作。

  半柱香的時間後,書生重新站起。

  他原地蹦跳了幾下,又搖晃著走了幾步。

  「來這世界有幾十年了,好死不死的附身塑像,現在總算又體會到做人的感覺了。」

  嘀咕了幾句,他閉上眼睛,露出沉迷之色,過了半響方才重新睜開。

  「沒想到此人性子這般執拗,難怪那般不甘。嗯,既然入了此身,那地球上曾經的一切就都隨風飄逝,從今往後,我便是邱言了。」

  轟隆!

  話音剛落,天上忽然電閃雷鳴,周圍地板縫隙,有黑氣滲出,纏繞凝聚,化為三團黑霧。

  「邱言」面色一動,並未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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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三道因果

  三團黑霧,聚散不定,翻滾不休。

  「這三團黑霧,代表了這具肉身牽扯的三大因果,我若要佔據此身,真正成為邱言,就須承受因果,無論福禍,從此都為自身氣運。」

  「邱言」真靈歸於泥塑,居於此地幾十年,雖不知山外情景,但窮極無聊,只能研究自身,因而發現了不少資訊,這因果之道就是其中之一,略有瞭解。

  「恩仇、抱負、親緣。」

  借著因果聯繫,「邱言」很快明晰了三團黑霧各自涉及的內容,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小子可謂心比天高,明明困於村寨,但心氣倒是不小。」

  口中低語,心中卻在迅速轉著念頭。

  那三根毫毛來歷神秘,是隨前世一同過來的,幾十年來被他研究推演,明白了些許效果,知道每根都能造就一具分身,但須以他人之軀為憑,不能無中生有。

  過了一會兒,「邱言」笑了起來。

  「要佔據他人身軀,怎還能危懼因果牽扯?想佔便宜,又不想承擔後果,放到哪個世界都沒有這個理。我等了幾十年才等來此人,若非他陷入彌留,魂兒離體,根本無法與之聯繫,更不要說讓其自願獻身了,這樣的機會,便是再等五十年,也未必能遇到。更何況,我也答應他,替他報仇……」

  心裡想著,他轉頭看向旁邊。

  被泥塑神像壓碎腦袋的鳥頭人已經不見,只餘下一堆衣衫,在那衣衫之中,躺著一隻無頭鳥。

  「這因果,我接了!」

  話音落下,三團黑霧便朝「邱言」撲來,轉眼彌漫全身,順著毛孔滲入體內。

  廟外,雷霆消散,邱言頓覺身子重了少許。

  「這事算是了結了,下面……」

  他低頭看向地上那只無頭鳥,那鳥通體烏黑,分明是只烏鴉。

  「嗯?這三根毫毛絕不簡單,不是簡單的構建分身,新佔據的身軀肉眼凡胎,居然看不到魂魄變動了,還是要動用本尊。」

  這邊,邱言的念頭落下,那邊,泥塑雕像微微轉動,被灰塵遮蓋的雙目中,陡然射出兩道白光。

  這雕像也是邱言,實為本尊,以泥塑雙目釋放神力白光,籠罩在無頭鳥的屍身上。

  下一刻,在他的視野之中,一隻暗淡透明的烏鴉虛影浮現而出。

  虛影被一根根白色細絲纏繞,無論如何掙扎,都難以掙脫。

  邱言見狀,也微感驚訝:「妖怪的魂兒果真非同一般,居然不見迷茫,能掌控魂體!」

  注意到投射過來的白光,烏鴉魂停下掙扎,一轉鳥頭,鳥喙開合,吐出清晰言語:「你這野神,不知厲害,將我肉身毀去,鑄成大錯,現在居然妄圖困魂,那是錯上加錯,如若識相,速速將我放了,日後能少受些罪。」

  邱言聽著,不置可否,血肉分身盯著無頭鳥屍看了半天,然後道:「真是奇妙,你原型這般瘦小,是怎麼變成人形大漢的?」

  「這有何奇?命修之道,煉得就是血肉,只要踏入煉魄境,凝煉力魄、精魄,膨脹血肉、改變體型,是輕而易舉的事……嗯?」

  烏鴉魂下意識的回應,但說到一半就住嘴,接著話鋒一轉:「你竟不知命修奧秘?」

  「命修?練血肉?」邱言聞言頓了一下,「單純練血肉,為何肉身毀滅後,還能以自我意識掌握靈魂?」

  「哈哈哈!」

  邱言的話,竟引得烏鴉魂大笑起來:「你既不知命修,亦不曉性修,不明七魄變化,不知開竅凝魂,偏生又是一方地祇,如此說來,你定是……」

  「天生神靈!」

  烏鴉魂微微顫抖起來。

  「神祇神靈,執印掌法,都要受到赦令,你諸事不知,不可能是搶奪他人法印篡得神位,廟居荒郊野嶺也不可能是受朝廷、天庭赦封而登神,那就只能是承天地之理或者百姓民願而生,是天生神靈!」

  烏鴉靈魂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若教大王知道此事,那功勞太大了!到時……」

  「可惜你沒有機會通知了!」

  厚重之聲從泥塑神像中傳出,就見白芒閃爍,絲絲縷縷的神力從神像雙目中湧動出來,頃刻間就把烏鴉之魂徹底包裹,然後向內一縮!

  「啊!你還敢動手?在這遠寧府地界,我家大王說一不二,沒有任何事能逃得了他老人家的掌控!你……」

  啪!

  一聲輕響,白光和烏鴉靈魂都如泡沫般幻滅。

  ………………

  啪!

  狼頭人一行人,此時已離了村寨,正向另外一村行進,突然,他面色一變,停下身子,從懷中取出一枚指頭大小的玉牌。

  玉牌上佈滿裂痕。

  「烏鴉竟然魂滅了!他不是去追那老秀才的兒子麼?為何會魂滅?」

  狼頭人臉上陰晴不定,一招手喚來兩人:「傳令下去,讓狼異軍眾小妖即刻前往抿元山,搜索全山!但凡與烏鴉有關的,無論是肉、是骨,是痕跡,還是氣味,都不能放過。敢動我們的人,絕不能姑息,須殺雞儆猴。」

  說著,他將手中破碎的玉牌交給兩人。

  「這玉牌中,有烏鴉氣息,他雖魂滅,但屍身應該尚在,將氣息分給眾妖,旦有發現,第一時間向我回稟!」

  其中一人接過權杖,出聲問道:「將軍,此事可要稟告大王?」

  狼將軍搖搖頭:「烏鴉不過一小妖,沒必要驚動大王,再說了,他是本將軍麾下,突遭橫禍,我不去處理,推給大王?沒有這樣的道理,行了,去吧!」

  「是!」

  兩人領命,身形變化,化為一馬、一雀,迅速離去。

  「行了,餘下之人,隨我去前面村落。」見二人離去,狼將軍繼續帶隊前行。

  ………………

  山神廟中,邱言正看著面前那具無頭鳥屍,面露沉思。

  「到底要不要提煉出來?剛才幾下,已耗了不少神力,鎮壓此妖,驅動毫毛鑄就化身,又送那書生入輪回,接著治療身軀傷勢,後來滅殺妖魂,幾十年來累積的神力,不過凝聚了十顆星辰,現在只剩下五顆了。」

  他正思索,泥塑神像忽然微微震動,引得邱言色變。

  「這麼快?不能猶豫了,這具肉身太過孱弱,雖比我前世稍強一點,但想在荒山野嶺求生還是不足,而神力用來療傷尚可,強化筋骨血肉卻是力有不逮。」

  一念至此,神像震動,雙目中又有白光照射下來,將那無頭鳥屍包裹起來,抽絲剝繭。

  嘩嘩嘩!

  羽毛散落,很快就有一點紅芒從中飛出。

  卻是半個指甲大小的血滴,血滴內,有兩道虛影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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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山神棄廟走

  「這點精華,是將烏鴉妖全身的精氣神,以神力壓縮、淬煉為血,再抽離出來,足足耗費了半顆神力星辰!不過,這都是值得的。這只妖怪,體魄強橫,一般的成年人和他相比,就和嬰兒一樣,以此提煉出來的精華,雖只餘體魄的十之一二,但只是一滴,也足以強健現在這具肉身。」

  邱言想著,身旁神像雙目中光芒一抖,輕輕挑動,將縈繞在那滴血液周圍的兩道虛影抖落下來,接著白光一卷,就將虛影包裹,拖拽入神像之中。

  「這兩道虛影,妖氣濃郁,若是一併吸納,難免留下後患,說不定好好的人,會漸漸妖化,最後人不人、妖不妖,褪去虛影,這滴精華就純淨了,不過,虛影中蘊含奇異力量,許和那妖精所說的命修有關,截留下來,日後研究研究,或許會有所收穫。」

  念頭落下,邱言不在耽擱,凡胎分身的嘴一張,將血滴吞下。

  熱!

  血滴一入口中,就散發灼熱氣息,宛如口含熱火,吞咽之後,熱度急速擴散,轉眼間,邱言全身各處都遍佈澎湃熱息,好似沸水澆灌,偏生不傷自身。

  呼呼呼!

  道道森白水汽從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噴湧出來,邱言周圍登時白霧彌漫,他整個人盤坐其中,生出一絲出塵飄渺的意境。

  嘎吱!嘎吱!

  邱言的身上傳出緊繃之聲,似是血肉緊繃、骨骼收縮,毛孔中有點點漆黑滲出,腥臭、污穢,但甫一出來,就被灼熱白氣衝擊得散落開來,隨著霧氣飄蕩出去,點滴不留。

  便在這霧氣升騰間,邱言的身軀漸漸被白霧籠罩,濛濛霧氣中,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第一次吸納血液精華,沒料到肉身相對孱弱,要須循序漸進,不然難以承受,被暫時拖在廟中。不過,若不強化這具肉身,山高水遠的,怕是還沒走出山林,就先力竭了,所以這一步是不能免除的。」

  念頭轉動間,邱言之身已被煙霧徹底遮蔽。

  霧氣翻滾,向四周蔓延,漸漸充斥整個廟宇,只有那泥塑神像周圍依舊平靜,但凡靠近神像的霧氣,都會自動規避,留下空間。

  升!

  神像忽的拔地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回神臺上,絲絲縷縷的意念從中滲透出來,順著石台聯繫,傳入土地,急速輻射,轉眼就遍佈了大半座抿元山。

  神聽!

  在這一刻,連綿六裡多的抿元山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難以逃脫神像本尊的探查。

  平日裡平靜的山林中,這時候多了些許身影,往來穿梭,聚散不定,遍佈了山上山下。

  「哦?陣勢不小,有近二十名妖怪入山。我這抿元山不過小山,在地球最多算個丘陵,是九靈山的一條分支,靈氣稀薄,幾十年來,連一隻成精的妖怪都沒有,便是路過的妖精也沒有願意落戶的,不然的話,我早就套取到修煉資訊,或者乾脆就脫困了。」

  隨著時間推移,一道道資訊傳遞過來,廟內霧氣漸散。

  山上林間,一道道身影穿梭而過,循著跡象、味道等,慢慢朝著這間小廟聚攏過來,但邱言的心反倒平靜下來。

  「這些妖怪沒有人統一調動,各自為政,既不交流資訊,也不相互配合……」

  隨著這個念頭落下,充斥在廟宇中的白霧徹底消散,邱言的身影重新顯現出來,他的面色紅潤了許多,皮膚變白了一些,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變化了。

  「妖類似乎在思維上存在缺陷,」邱言的臉上浮現思索之色,「也對,縱有人形,但從前都為飛禽走獸,思維方式不夠縝密,也是理所應當。」

  他緩緩的站起身來。

  「妖怪不通世故,不過吃起人來卻無半點猶豫,不會在意什麼人際關係、談話策略,如那烏鴉妖,三言兩語間就透露了不少資訊,而且已經落到了我的手裡,還是狂妄肆意,言語囂張,簡直是嫌命長。」

  這樣想著,邱言眼中卻泛起寒芒,輕輕一跳,看上去毫不費力,卻足足躍起三尺!

  俗語言「一蹦三尺高」,是指人在高興時,心與身合,激發潛力,能超常發揮,但邱言此時並未蓄力,只是簡簡單單一跳,就有這般高度。

  「身輕如燕。」

  落下之後,邱言長吐一口氣,滿意的點頭。

  「吸納血液精華,壯大了血肉、大筋,還將體內的一些毒素、雜質排出,體質提升了三四倍,和妖怪比或許差得很遠,但在人類裡,應該算是體魄強健了,橫渡森林不是難事。嗯?已有妖怪進入這處山溝了,離此處不過二百多丈。」

  一念至此,他收斂神態,看了一眼地上的鳥屍。

  雖被神力抽取了精華,但無頭鳥並未消失,只是乾癟、萎縮了一些。

  「神鬼妖魔,超出想像,我來到這世間雖有七八十年,但困於一隅,對鬼怪之事不甚瞭解,不能有絲毫大意,這屍體留下,說不定會有波折,不如毀去。」

  念頭落下,白光一掃,鳥屍就不見了蹤影。

  除去了可能的隱患,邱言依舊皺眉。

  「烏鴉妖口中的通山大王,似乎威勢極大,他們敢對村民動手,必有依仗,還是不要太早接觸為妙,不過也不用懼怕,從邱言的記憶中可知,這裡還是人類世界,以人為主,妖魔鬼怪是非主流,何況我承受此身因果,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不能離開遠寧府地界。」

  以毫毛為引,得了這具化身,身軀原本的記憶也被吸納,在邱言的記憶裡,自有關於這片地域的資訊。

  邱言生活的左渠村,為青昌縣治下。縣上有府,府上有道,青昌縣便歸遠寧府管轄,而整個遠寧府則是劍南道下轄一府。

  「這是個近似古代中國的世界,山川地理頗為相似,便如這劍南道,大致就位於蜀地。」

  邱言一邊想,一邊寬衣解帶。

  「統治八方六合的,是大瑞王朝,王朝設有戶籍,盲目逃竄,在荒郊野外還好,一旦入城過府,沒有路引,查不到籍屬,麻煩就來了。『籍貫既定,不得妄行變亂,違者治罪,仍從原籍』,不光要被治罪,還要押回原籍,怎麼都跑不了的。」

  他將青衫脫下,赤裸上身,看似瘦弱的身上,隱約能見塊塊肌肉,而那衣衫半邊襤褸,被他抬手撕去,餘下的鋪在地上。

  「邱言看的書倒是不少,居然拈手即來,連刑統、疏議都有涉獵。」

  心裡閃過念頭,邱言停下雙手,抬頭看了神像一眼:「行了,這裡已經暴露,為免日後麻煩,只能舍了基業,逃命要緊。」

  話是如此,但邱言臉上不見半分沮喪,他這山神當的稀裡糊塗,幾十年來被困廟中,沒人祭拜,無人問津。

  拜神拜神,沒人拜的,怎能叫神?

  光芒閃現,泥塑神像中,鑽出了一道泛光的白色人影,朦朦朧朧的,看不清眉眼相貌,左手拿著一件方印,印背成山,胸內一顆奇異符篆緩緩轉動,符篆邊上,圍著五顆細小星辰,其中一顆已然黯淡,比其他四顆小上許多。

  符篆下方,有個漆黑小洞,憑空浮現,不知通向何方。

  看著白色人形,邱言微微歎息:「做神做到我這地步,真叫無奈。不過此次離去,才是開端,深入世間,應能知曉神道之路該怎麼走。」

  話音落下,白色人形一轉,落入平鋪在地的衣衫,依附上去。

  衣衫表面抖動了一下,蕩起漣漪,宛如水上波紋,多了一道人影,卻是名手拿印章的男子,面貌算不得英俊,但眉宇間有股秀氣,與邱言面目相同,身著青衫,一派儒雅,氣態沉凝。

  「成了!」看著衣衫上的男子,邱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神靈本尊便待在這上面,隨我離開。」

  話落,他一轉身,朝外走去。

  身後,那堆從烏鴉妖身上脫落的衣衫泛起白光,緩緩消散,地上的腳印也漸漸被灰塵遮蓋。

  出了廟,邱言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啪!

  廟內,泥塑雕像上,裂開一條縫,那裂縫迅速擴散,轉眼就佈滿整個神像。

  呼呼啦啦。

  泥像崩裂,散為一堆泥塊。

  哢嚓!

  廟後,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響起,一道人影緩緩靠近。

  嗅。

  這人趴在地上,緩緩前行。

  「就是這,那凡人和烏鴉的味道,就是在這廟中匯合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3 AM

第四章:群妖陷地崩

  這人嘀咕著,緩緩起身。

  他身架不低,但皮包骨頭,高大卻枯瘦,全身的皮肉都繃得很緊,臉上鼻子格外突出,隆起一塊,怪異無比。

  鼻子抽動,空氣被吸入鼻腔,參雜其中的稀薄味道亦被捕獲。

  嘿嘿低笑了一聲,這隆鼻男子一個翻身落入山神廟中。

  「到要看一看,烏鴉到底遇了什麼事情,竟殞命於此,那凡人……恩?烏鴉的味道在這廟裡消失了!」

  微微一愣,他游目四顧,將山廟打量了一遍,面露疑惑。

  「這麼間破廟能有什麼?處處灰塵,不見打鬥跡象,難道隱藏有什麼秘密?」想著想著,這人的目光落到了那堆碎土塊上。

  「這堆土塊似是新近落下,最外層雖有塵土,可裡面散發出來的,分明是長久被封、驟然暴露的味道。」

  走進幾步,細細觀察,鼻子抽動了幾下,隆鼻男子的眼睛陡然收縮。

  「這上面佈滿了凡人味道,烏鴉魂滅,點滴痕跡都沒留下,這人竟還活著,只要抓到他,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到將軍面前,就是大功一件!說不定能得些生魂賞賜!」

  想到興奮處,這人低吠了一聲,順著味道迅速行進,轉眼就出了山廟。

  沙沙沙……

  穿行林間,枝葉作響。

  「快了!快了!就在前方!」

  急速追擊,他越發興奮,舌頭漸漸聳拉下來,慢慢弓腰,兩手撥地。

  呼啦!

  撞開一片草木,前方豁然開朗,一道煩著淡白光芒的身影在視野中挑動,此人想也不想,就往前一撲!

  「抓到了!」

  心中歡呼了一聲,但他隨後一愣。

  「怎麼這麼小?」

  疑惑中,隆鼻男子抬眼看去,這才發現手中抓著的哪是什麼「人」,分明是只野兔!

  這兔子被他死死抓住,掙脫不得,一雙滴溜溜的茶色眼睛中,流露出驚慌之色。

  「怎麼回事?我明明是循著那凡人的味道一路跟來的,怎麼變成了兔子?難道此人並非是人,也是凝了力魄,變化人形之輩?」

  看著手中之兔,這人目瞪口呆,仔細看去,才發現那兔子通體黑灰,體表覆蓋有一層淡淡的白光,而自己鼻中捕捉的味道,正是從白光中散發出來的。

  「這光,莫非是……」

  他正驚疑不定,突然耳朵抖動,聽到周圍草叢中傳來陣陣聲響,循聲看去,入目的是一道道高低不同的身影,足足十幾道,從各方走來。

  「咦?怎麼是他們?」

  來人有高有矮,有的胖如桶,有的瘦似竿,模樣更是千奇百怪,看似人形,但每個都有怪異之處,有的是全身覆蓋絨毛,有的是雙手過膝,有的口內牙呲,有的長耳無鼻……

  他們若是跑到街上,立刻就要將人群給嚇得驚叫、潰散。

  「你怎麼在這?」

  眾「人」走出草叢、樹林,注意到抓著野兔的隆鼻男子,疑惑出聲。

  「你們……」

  對這群人,隆鼻男子當然不陌生,連同他自己在內,都是狼將軍麾下妖軍,只煉化了一魄,不能隱匿妖形,是以無法成為親衛,才被派來搜索山林。

  「我等被命令搜查抿元山,分佈各處,為何大部分都出現在這裡?」

  隆鼻男子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隨著眾人靠近,草叢中,一隻只小動物都顯露出身形。

  兔子、山雞、狸貓、老鼠、甚至還有黃鼠狼。

  這一隻只小動物體表,都有淡白色的光芒覆蓋。

  見到這一幕,隆鼻男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該不會是……」

  誘餌?

  他的念頭還沒落下,就見一隻只小動物、連同他手上的野兔身上光芒一閃,白芒暴漲!

  「不好!」

  驚呼此起彼伏,白光擴散,轉眼覆蓋方圓百丈,地面之中也有光芒透射出來,彼此呼應。

  哢嚓!哢嚓!

  岩石碎裂,泥土下陷,轉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隆鼻男子,連同其餘聚集過來的眾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順著泥土失去平衡,跌落下去,身影消失在坑洞深處。

  岩石、泥土,如決提之水般傾瀉而落。

  ………………

  啪!啪!啪!

  又是一座嚎叫的山村,狼將軍正自靜立,突然勃然變色,接著探手入懷,再伸出來的時候,就聽「嘩嘩」聲響,一堆玉石碎片跌落下來,密集如雨。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居然……」

  狼將軍的雙目陡然間一片通紅,面龐上浮現出一道道粗如手指的青筋。

  青筋蔓延,好似老樹生根,蔓延全身。

  碎!

  渾身衣衫破碎,露出壯碩的身軀,一塊一塊筋絡清晰。

  顫!

  每一塊筋肉都輕微顫抖,震盪生紋。

  下一刻,毛髮透體而出,轉眼遍佈全身。

  「嗷!」

  一聲長嚎從他漸漸隆起的血盆大口中發出,吐氣成束!

  ………………

  轟隆隆!

  抿元山中,崩塌聲遠遠傳來,輻射周邊,連山林邊緣都能清楚聽到。

  「我在山中幾十年,位列山神,雖然無人祭拜,收集不到香火願力,但感知與法印相合,對山上每一處都瞭若指掌,當然知道山內隱藏著一道巨大裂縫,直通幽深。」

  山林邊緣處,邱言停下步子,側耳傾聽,眼中流露出兩道寒芒,與清秀、略顯蒼白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

  「我一介小神,離了廟宇神台,就失去了根基、依憑。而這具新得肉身隱隱獨立,不能施展神力,莫說群妖,就是單獨面對一妖,都難料勝負。只是人力有時而窮,但天地之力無窮無盡,在這抿元山中,想要滅敵,並非一定要面對面。」

  遠方的轟鳴聲漸漸停歇,邱言低頭看了一眼右手,那手中握著卷成一束的青衫。

  青衫本籠罩有一層白光,現在已然黯淡。

  「幾十年無人拜祭,收攏不到願力,僅靠入山的獵人和林間野獸對山林的危懼,凝聚了十顆神力星辰,半天時間不到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剛才操控山林走獸,陷落泥土,又用去兩顆半,只餘最後兩顆,不過……」

  心裡想著,他邁開步子。

  「我既承擔了因果,那滿村上下幾十條人命,就不能當做沒發生,現在不過收點利息。」

  眼中寒芒依舊,但邱言腳下踉蹌,差點摔倒,他對身子的掌控還不完全,好在吸納了那滴血液精華,血肉骨骼堅韌,提升三倍有餘,是以勁力大漲,不至於輕易摔倒。

  磕磕碰碰間,邱言踏出了抿元山的範圍,在離開的瞬間,依附在青衫上的神靈本尊驟然一沉,感到和抿元山水乳交融的聯繫就此中斷。

  微微駐足,心思轉動。

  「走這一步雖是被逼,但繼續留下,前途未蔔,便能夠苟延殘喘,也不過是困於廟中,默默腐朽。聽那烏鴉妖的意思,通山大王似在尋找山間地祇,想來是不懷好意,留在山中早晚被其知曉,後果堪虞。抿元山從屬九靈山脈,可我卻從未感到九靈大山神的氣息,裡面怕也有些緣由,此去人間,正好多方探查。」

  一念至此,邱言不在遲疑,搖搖晃晃的向北而去。

  半個時辰後,轟隆聲響中,一頭高有一丈的巨狼破開山林,徑直入山。

  山林震盪,群鳥疾飛。

  此時,夕陽已過,月上樹梢,整個抿元山都已被夜幕籠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4 AM

第五章:賊兵犯界?

  半個月後。

  遠甯城的城門邊上,一道蓬頭垢面的身影漸漸靠近,正是離山而至的邱言。

  他朝著城門走去,還未走到城門跟前,就被守城的兵卒攔住了。

  「停步!」那兵卒手持長棍,呼和而來,「遇匪難民不得進城,去南邊的難民棚裡通報姓名,能領一碗粥。」

  「遇匪難民?」邱言一愣,眼底閃過思索之色,直身行了一禮,「這位兵哥,小生乃外游歸來的學子,途中遇了劫道強人,身上財物皆被擄去,費盡周折方才回來。」

  「歸來的學子?」那兵卒聞言愕然,「不是南邊村寨來的?」

  聽到「南邊村寨」一詞,邱言微微眯眼,搖頭道:「不是。」

  兵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見邱言雖然身披破布,滿面塵土,但細看之下,眉眼清明,身姿挺拔,也就信了幾分,但還是依例問道:「可有證明?」

  「有。」邱言點頭,「小生的舅父就在城中潘員外家做管事,差人一問便知。」

  「潘員外家的管事?」聽到這個,兵卒名字吸了口氣,接著和顏悅色道,「既是潘員外家,那當做不得假,我差人送公子過去吧。」話了,轉頭喊了一聲,就有名男子過來,聽了兵卒吩咐,便引邱言入了城。

  入城瞬間,邱言手裡握著的一卷青衫微微一顫,他的臉上也閃過異色。

  引路之人是城中潑皮,最擅察言觀色,一路說笑,和邱言如多年老友一般,很快就到了一處大宅。

  高牆大院,紅漆大門,門上掛匾,寫著兩個大字──

  潘府。

  「到了,請公子將管事叫出,我回去也好回話。」

  邱言點點頭,他知這人乃是線人,那兵卒職責在身,不能擅離,才讓人過來,說是護衛,其實就是監視,防止作偽。

  偏巧這時,一側路上有聲傳來,邱言聽了,登時面露喜色,轉身便道:「表哥,巧了,正好碰上你。」

  來的是名年約三十的男子,穿著直裰,微微弓腰,面色恭謹,正與身旁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交談。

  聽到邱言話語,男子尚未答話,少年看著擋在門口的二人皺起眉頭,面露不豫:「你們是什麼人,擋在我家門前?」說著,他看了邱言一眼,臉露厭惡,「要飯去其他地方要!擋在這裡,髒了門前石階,小心你們的狗腿!」

  「這少年,好狂的口氣!」

  邱言眼皮子一跳,對方高高在上的語氣,著實令他心裡不快,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罕有這樣被人當面斥責的情景,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模樣,心裡漸平。

  「這人年歲不大,偏有股淩人傲氣,當是慣養所致。」

  領路潑皮拱手行禮,陪笑道:「潘三少爺,小人王巧兒,給少爺問好,咱這次來,是領著這位公子的,他說和府上管事有親……」

  「哪個管事?」潘三少爺見王巧兒行禮,臉色稍霽,又看了邱言一眼,「府上這麼多的管事……」

  便在這時,旁邊的男子上前一步,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莫非是邱言表弟?」

  這話一說出口,邱言身旁的王巧兒眼珠子一轉,將名字記在心裡。

  潘三少爺轉頭瞥了一眼:「劉越,你認識這人?」

  叫做劉越的男子這時仔細瞅了邱言幾眼,越看越像,正要開口,邱言已上前一步問候。

  「還真是你家親戚?怎麼弄成這副模樣?」潘三少爺見狀,越發不快,他揮了揮手,「行了,趕緊帶回你家,別堵在這裡,讓人見了,墜了我潘府名聲!」

  「是!是!這就走,這就走,還望少爺不要見怪,我這表弟,最近家裡有些變故……」他正要分辨,潘三少爺卻無心去聽了,催促著劉越帶人離開。

  劉越雖不是潘府家奴,但簽了長工,父親也在府上做事,一家寄于潘府,根本不敢違命,唯唯諾諾的領著邱言離開。

  王巧兒見狀,又給潘三少爺問了聲好,便也離去了。

  他一路疾走,半盞茶的功夫就回到城門,守城的兵卒見了,就笑道:「看你這樣子,那小子應該沒有說謊,但為防萬一,還是要將名字報上去,查一下戶籍,也好知道最近行蹤。」

  在他身旁,一名灰衣胥吏拿紙舉筆。

  「李爺說的是,不過那小子滑溜,小人一路上旁敲側擊,他都沒吐露姓名,好在最後還是讓我找到破綻了……」

  「廢話少說,」那李爺打斷道:「只管把名字說來。」

  「是,那人叫做……叫做……嘶……」王巧兒本來滿臉笑容,但張了口,卻怎麼都說不出名字,最後愁眉苦臉,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怎麼了?到底叫什麼?」李姓兵卒不耐煩了。

  「這……」王巧兒苦笑一聲,「小人竟給忘了!」

  「就這麼會兒的功夫,你就忘了?廢物!」李姓兵卒抬手一巴掌,扇在王巧兒臉上。

  清脆響中,王巧兒連連告饒:「李爺莫怒,李爺莫怒!」他邊說邊退,遠處同樣聚了些潑皮,都是被兵卒叫來幫手的,見狀各自大笑。

  王巧兒退了幾步,低頭不語,眼底露出怨毒之色。

  只是,沒人注意到,他的左耳之中,正有一點白光漸漸消散。

  ………………

  「還好事先就有準備,分了絲神力過去。若說抹除記憶,以我現在的本事,那是絕計做不到的,不過混淆淺層記憶,令之有缺,卻不是難事。」

  邱言這時已到了劉越家中。

  劉越的家是個院子,一面門,三面屋,圍成一進院子,邱言端著小盆,在拐角處沖洗,半個月的行程,縱然筋骨提升不見疲勞,但難免風塵僕僕,身上都是污垢,這沖洗之後,自有一股清爽。

  簡單沖洗之後,換上粗布衣裳,邱言先將那束青衫拿好,那上面可還依附著他的本尊。

  「不過,現在只是權宜之計,守門的兵卒居然攔截難民,而且似乎只針對南邊的村落,如我所料不差,恐怕……」

  收拾了東西,邱言的舅媽、嫂子已經做了簡單的飯食,招呼邱言坐下。

  「為今之計,須先提升實力,另外就是探明通山大王的根底。要提升實力,除了找到烏鴉妖口中的性修、命修之法外,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神道。」

  吃著東西,邱言的目光落到了桌邊那束青衫上。

  「神道看似玄妙,但我為山神幾十年,多少有些心得,欠缺的無非香火願力。抿元山暫時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以那破落山神之位,也難積攢多少神力,自保尚且不夠,更不要說提升實力了,必須想個法子打開新局面,剛才入城之時,我分明感到……」

  邱言正自思索,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言兒真回來了?老天有眼啊……」

  聲音傳來,跟著就見一名年過半百的老人步入房中。

  這老人身穿暗藍色深衣,下擺略微翻轉,想是因為走得急,雙腳帶的。

  他一進屋,看到正在吃飯的邱言,就直奔過來。

  邱言見狀,站起身子,正要作揖,但人還沒站穩,老人就已來到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仔細打量了邱言一番,連連點頭:「果真是言兒,果真是言兒!」

  「父親,我都說了,表弟沒事……」門外,劉越跨坎而入,口中埋怨。

  「你倒沉得住氣?」老人轉頭訓斥起來,「聽說賊兵犯界,南邊幾個村子盡被屠戮,我以為言兒也葬身賊手,現在平安歸來,怎麼淡定的下來?」

  這老人正是邱言前身的舅父,劉懷。

  另一邊,邱言也從對方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條很關鍵的訊息──

  「賊兵犯界?明明是妖怪屠村吃人,怎麼到了這裡,卻成了賊兵犯界?哪來的賊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4 AM

第六章:土地

  「前陣子,宋淵節度使在密林大敗五溪沼,一些沼人潰逃道劍南道境內,其中一股就流竄於南邊,你們那幾個村子,便是亡於他們之手。」

  劉懷感慨了幾句,就將自己所知之事說出。

  他雖是潘府的一名管事,但家裡並不大,沒有那麼多規矩,平日裡吃飯就在正廳堂屋,現在見邱言平安歸來,急忙趕回,便撤了餐桌,幾人分坐下來。

  邱言的舅母、劉越的妻子便退去。

  「五溪沼,宋淵節度使。」

  聽著劉懷話語,邱言眼神漸變。

  大瑞立朝之後,在地方上實行道府縣,三級制度,但在這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建制──軍。

  這軍,非邱言前世的對軍隊的簡稱、稱呼,而是對一方城池的叫法,「軍」所轄的地域多為一城,大小與縣相似,城下無從屬的村、寨,卻有駐軍、兵屯。

  整個龍劍道境內,共有七軍,就是七座駐軍的城池,歸道直轄,主要分佈於南邊和西邊,為護國屏障,常年與沼人、番人交戰。

  軍的最高長官,就是節度使,城內的軍政民生都歸其掌管。

  那宋淵就是西南方武信軍節度使,也是武信城的最高掌控者,介於遠寧府和戎州府之間,常年與五溪沼人交戰,鮮有敗績。

  瞭解了大致情況,邱言漸漸把握到了事情脈絡,便問道:「這些消息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

  「官府都已通報,幾日前,武信也派了隊官兵過來圍剿沼人潰兵,幾個村子的人都已被安葬,逃難過來的災民也有專人安置。」劉懷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邱言的神態,他見對方頻頻皺眉,便道,「言兒,你父親……」

  他這個外甥,自小就有些執拗、木訥,行事一根筋,劉懷生怕對方問清了緣由,要去報仇,是以有些擔心。

  那些沼人據聞都是兇殘之輩,殺人不眨眼。

  一直以來,劉懷對邱言的父親邱宗林都無好感,但對自己姐姐所生的邱言卻格外疼愛。

  去年,邱家父子先後赴考,兒子想考秀才,父親想考舉人,卻雙雙鎩羽而歸,成了青昌縣的笑柄,這才有了邱家搬到左渠村之事,沒想到沒過幾個月,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幾個村子死了個精光,連邱宗林都沒了命,只有外甥僥倖活下來。

  邱言的平靜,並沒有讓劉懷放心,反而擔心對方心有決定,要衝動行事,是以越發擔憂:「你先在這住下,過陣子再回去守制,兩年之後,正好再考科舉。」

  劉懷其實並不看好邱言的科舉路,在他看來,邱言和他父親一樣,都不是那塊料,還不如安生下來,便是做個塾師、當個帳房,都比一門心思科舉強得多,但他生怕外甥想不開,所以借此做個念想,好拴住對方心思。

  這個世界,與古代中國一樣,也有守孝之說,不過卻無太多限制,唯不得任官、應考、嫁娶,需二十七個月,也就是兩年零三個月。

  邱言自少記性不錯,經史典籍都有涉獵,年方十六就過了縣試、府試,邱言之父邱宗林喜不自勝,以為家裡要出個少年舉人,卻沒想到沒等正式鄉試,邱言就先卡在道試坎上,去年十九歲又考了一次,還是落榜,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

  道試三年兩次,在四五月份,邱言守完孝,正好能趕上,如果順利,甚至能參加同年的秋闈。

  不過,邱言的父親邱宗林二十中了秀才,一連考了二十幾年,都沒能更進一步,到了最後,家徒四壁,靠妻子縫縫補補過活,讓邱言之母落下病根,五年前終於故去,也讓劉懷從此不再與邱宗林往來。

  洞穿了劉懷的心思,邱言搖了搖頭:「舅父放心,我心裡有數,那些人不是我現在能夠對付的。」

  「你能想通最好,潘府還有事,你先歇著,等晚上再置辦一桌酒席給你壓驚,你回來的事,我還沒告訴你姨母,等會就去告知她,她這些天因你之事傷神,還被潘夫人責備了幾次。」

  說到這裡,劉懷又想到一事:「對了,這次對難民排查的很嚴,你這幾日儘量少在外走動,也別透露身份,不然怕是還有些麻煩,等風頭過了再說。」

  邱言點頭稱是,就算劉懷不吩咐這些,邱言也有類似打算,甚至還準備讓劉懷配合一番,沒想到讓對方搶了先,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又說了兩句,劉懷和劉越就先行離開,他們都在潘府幫工,邱言來得突然,能抽身過來安慰兩句已是極限了。

  隨著劉懷父子的離開,邱言沉思起來。

  「妖怪之事,居然變成了賊兵犯界,那被吃的村民也成了死於刀兵,逃過來的『難民』又都被隔離開來、專門收容,如此一來,那是真的瞞天過海了,沒人知道南邊慘事的真相,如此看來,那位『通山大王』的勢力非同一般啊……」

  想著想著,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

  「小言,你舅剛才來的太急,飯都沒讓你吃飽,我晚上就要說說他,你去廚裡拿點,繼續吃。」正巧旁邊的舅母聽到,便催他去補餐。

  邱言也不客套,點頭便去。

  「吸收了那滴血液精華後,體魄固然越發堅韌,但飯量也見長了,這半個月來在山林中能以野味進補,可到了這裡,以後怕是就沒那麼容易吃飽了。」

  邱言一邊想著,一邊入廚。

  他得了肉身,繼承了因果,但也陷入危險,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對方明顯在人世中擁有不小能量,更要多加小心。

  「不過,現在的事情也說明了,那群妖怪雖然兇殘,但真的到了人氣密集的地方,他們也要依著規矩辦事,不敢肆無忌憚!人越多,越安全,至少不必擔心妖魔大舉來襲。」

  一口一口吃著,邱言腦子裡的思路越發清晰。

  「來到遠寧城,投奔邱言的舅父,算是真正繼承了這個身份,守孝兩年多也不算壞事,正好利用這個時間整理一下自身,科舉還是要的,因為承了抱負這個因果,但現在上考場,考得怕是會比原本的邱言更慘,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承了幾大因果,十幾天來慢慢糾纏,我隱隱有種感覺,一旦全了因果,掙脫了糾葛,會有難料的好處。」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便到了晚上。

  劉家的院子離潘府不遠,戌時一過,劉懷父子就從潘府返回,一家人圍坐一桌,吃了頓飯。

  席間,劉懷自是少不了安慰邱言,好在此時的邱言早已不是原本那個,都一一應下,到最後劉懷取出了一個小箱子。

  「你姨母在潘府的情形,你也多少知道,沒什麼東西給你,就托我帶上些點心,」他說完放下箱子,又從懷中取出幾塊碎銀,「這點錢你拿著,裡面有你姨母的,也有我的,咱家不寬裕,拿不出太多,將就點吧。」

  「使不得!」邱言連忙推辭。

  劉懷口中的姨母,便是他的妹妹,也是邱言母親的小妹,年輕時頗有姿色,被潘員外看上,當了妾,劉懷也是靠著這個關係,才能謀得一個管事的位子,但十多年來,劉氏只生了一個女兒,在潘府地位日漸低下,到了如今,很多時候反而要靠著劉懷幫襯。

  至於劉懷,若不是資歷老、年齡大了,怕也早就失了位子,即便如此,現在也只能管些瑣事,潘府極大,光管事就有七八個,劉懷只是其中之一,家裡日子越發比不上從前,直到最近,劉越漸漸得了府中三少爺的信任,才有了好轉。

  這種情況下,邱言當然不願意接受對方饋贈。

  「別推辭了,買書吃飯,哪個不花錢?筆墨紙硯都是大頭,你不拿,怎麼讀書寫字?要是覺得對不住舅父和你姨母,將來當了官,別忘了我們就成,拿著!」

  一番說辭,邱言最終還是接下了,正像劉懷所說的那樣,在這世上,沒錢是寸步難行的,就算是神靈也不能免除。

  「不過這樣一來,這親緣一項的因果牽扯就更大了,今後必須要有所回報。」

  聽著有些微醉了的劉懷說著的一句句話,邱言即便不是原本之人,心裡也生出一絲暖意。

  這頓飯吃了有近一個時辰,待邱言回到給他準備的房間中,夜已經深了。

  坐在床邊,他沉吟了一下。

  「今晚大概就會有動作了。」

  心裡想著,邱言從枕邊取出一束青衫,攤開之後,放在屋內的桌上,然後倒頭就睡,沒過多久就有輕微的鼾聲響起。

  夜晚,一片寂靜。

  微風從窗外鑽入房間,空氣流動,將桌上的青衫微微吹動。

  突然!

  一道青光毫無跡象的出現,從地上鑽出,旋轉成錐形。

  轉轉轉!

  光芒散去,露出一個佝僂人影,卻是一人,形如侏儒,駝著背,高度不足三尺。

  這人一現身,就踮著腳,朝桌上看。

  白芒閃爍,桌上的青衫微微飄動,身穿儒服的身影長身而起,正是邱言的神祇本尊,他一抖雙袖,飄然落下,作了一禮:「見過土地。」

  「不必多禮,我乃遠寧都城隍座下、城南土地是也,遵上令前來,不知閣下是何來歷?來遠甯城有何貴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5 AM

第七章:天生神靈

  「微末小神,不足掛齒。」

  邱言本尊說著,仔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神靈,他雖附身泥塑,生而為神祇,但困於一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他神靈。

  眼前的土地身穿土黃綢緞,身材矮小不說,面容也格外奇異,鼻嘴突起,隆起一大塊,但邱言並沒有感到突兀。

  這方世界,神道昌盛,但凡有些人氣的聚居之地,都會有土地神誕生出來。

  土地為一方地祇,保一方平安寧靜,掌管死者戶籍,看似普通,為神靈之中的基層,多為七品神位,卻格外重要,村野之地的土地,還掌管田地肥沃、萬物生長、五穀枯榮,事關百姓萬民的生存、福祉。

  一般而言,土地都能溝通冥司,從屬一地城隍。

  土地神之上,還有大土地,多在府治大城之中,如邱言眼前的這名矮小土地神,就是其中之一,雖說只是分管城南,卻位列六品神位。

  邱言被困山廟幾十年,手掌法印,雖未見其他神靈,但法印內自有玄妙,能讓神靈自明,從而知道神位有分,各有高低。

  神靈相見,除了淫祀野神之外,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神位品格,是以這位土地神才會輕易現身,以禮相待。

  聽著邱言語焉不詳,這土地神微微皺眉,正要再說,但突然一愣,瞪大了眼睛,又從上到下的掃了邱言本尊一眼,吸了一口涼氣:「通靈晶透,不染塵埃,兄台莫非是天生神靈?」

  他臉露驚容,也顧不得原本的來意了,一臉急切的詢問起來。

  「天生神靈?這到底是何意思?先前烏鴉妖也曾提過,莫非這神靈的品種還有不同?我這算是稀有品種?」

  心裡想著,邱言口中,則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兄台竟會不知?那為何會跟著這書生?」那城南土地說著,指著一旁床上熟睡的血肉分身。

  「這書生……」邱言本尊先是一愣,接著念頭一轉,「我本於山中,指點了這書生幾句,令他躲過了血肉消亡之災,他記恩於此,說要報恩,供奉於我,我方才依附其衣……」

  「這就對了!」城南土地一拍手,「普通神靈的本體,哪能擅離受命之地?」

  他見邱言還是一臉迷糊,反倒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登時笑道:「兄台有所不知,咱們神靈要領了赦令才能封神登位,但這赦令卻各有不同,有人間朝廷、天庭之分,此為受封之神,除此之外,還有兩類,乃是領萬民之願和承天地之理,在此二者中,若是憑空而生,便是天生神靈!」

  這城南土地認定邱言是天生神靈之後,態度大變,原本公事公辦的模樣蕩然無存:「兄台既然不知這些,想來是誕生之後未遇過其他神靈,不過不要緊,既然來了咱們遠寧城,今後自有都城隍大人照看,有什麼疑問,大人也會為你解惑的。」

  「額,還有這等好事?」邱言聞言,心生愕然,他本來還準備了一套說辭,沒想到都還沒說幾句,就因為一個「天生神靈」的關係,就讓面前的土地態度大變。

  這邊,邱言還在想著,那邊土地言語了兩句,就道:「兄台不如現在就與我同往城隍廟,面見大人?」

  聽了這句,邱言搖了搖頭:「實不相瞞,在下前幾日略微受創,神體不穩,須得靜養兩日,不便外出。」

  城南土地聽了,卻是連連點頭:「這倒也是,是我魯莽了,你脫離法域,自然要受影響,難怪我見你神光黯淡,想必連神力星辰都有損傷了吧。」

  「正是。」邱言點點頭,心裡感慨起來。

  「這位土地神真是不錯,我還沒說多少,他自己就給腦補齊了,倒是個妙人。」

  念頭落下,邱言又道:「還請兄台替在下給城隍告個罪,待得兩三日後,定當親自拜訪。」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城南土地笑著應下,「既如此,小神就不耽誤兄台休息了,這便離去,兄台有空可去我那廟裡坐坐,今後或為同僚,正該親近。」

  說著,他抬手一指,一點星光從指尖激射出來,落到邱言本尊的手上。

  「這個自然。」邱言點點頭,看著那土地神一彎腰,身子一轉,便化為一道青光,消失於地上。

  「天生神靈?今後成為同僚?看來神道裡面的奧秘著實不小。」

  微微沉吟,邱言本尊轉頭看了熟睡的血肉分身,眯起眼睛:「不過,最讓我驚訝的,卻是那土地神居然未曾看出,這具肉身,乃是我的分身!」

  說著,本尊雙目中投射出兩道光芒,籠罩在分身之上。

  「不過,這也難怪,那三根毫毛玄妙無比,能隨我來到此世,恐怕我之所以死後能有這般際遇,就和這三根毫毛有關。這幾十年來,我除了研究出毫毛具有造就分身之能外,幾乎沒有其他收穫。」

  光芒視野之中,血肉分身漸漸變化,血肉骨骼漸漸虛化,顯露出幾道光芒變幻的虛影,三道旋轉,七道飄蕩。

  「不知他人的分身,是不是也有獨立的三魂七魄!」

  想著想著,邱言本尊眨了一下眼睛,光芒頓無。

  「不過,如此一來,這具分身應能正常修煉,那烏鴉妖曾提到的性修、命修,應該就是對應修魂、煉魄。」

  人有性命,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性所指為心性、思想、靈魂、精神,而魄則指代生命、血肉、體魄、物質。

  性命,就是心神和形體,可稱神形。

  「這次土地過來,並不出乎意料,我雖不知這個世界的神道分佈是怎麼劃分的,但進城的時候,有種跳躍入水的感覺,分明是進入了他人法域,該是源於此城城隍,我既能感應,他當也有所牽引,派人過來詢問,一點也不意外。」

  神道神靈,各有神位,各司其職,統領一處法域,如有外神跨域,第一時間就會有所感應。

  「城隍要見我,本就是次機會,而聽土地言語,天生神靈似乎有些特殊,所以態度變化,兩相結合,說不定能打開局面,讓我迅速聚集一些香火願力,凝聚神力星辰!不過,具體如何施行,還要看隨後兩日的探查結果。另外,不知那城隍能否看出本尊與分身的聯繫。」

  這樣想著,邱言的神靈本尊又看了血肉分身一眼,接著微微一震,潰散空中,重新變為一副儒生圖,貼在青衫上。

  另一邊,穿行之後,已經來到城隍廟外的城南土地卻是拍了一下腦袋。

  「是了,一時心急,倒是忘了問那人是何法職,來自何方了。」他正想著怎麼彙報,這才想到因為發現天生神靈,忘了前去的初衷,「不過,天生神靈法職隨境而變,把這事呈報上去,都城隍大人肯定不會怪罪我的,反正再過兩三日,那人來了,一問便知。」

  這樣想著,他一步踏入廟宇。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邱言早早的就起來,先是在院子裡簡單運動了一下,等吃過了早飯,送走了劉懷父子,便找了個藉口離去,直到傍晚方才回來。

  晚上家裡吃飯,劉懷聽了此事,說了兩句,大意是讓邱言注意最近風頭,最好還是不要隨意外出。

  但邱言卻以外出尋書為由,說服了劉懷,第二日還是早出晚歸,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三日。

  第三天的晚上,吃過晚飯,邱言早早的就回了屋,從床頭取出了一卷畫軸,打開鋪在桌上,裡面畫的是一名儒服男子,正是邱言的神靈本尊。

  在這三日裡,他尋了一副畫軸,將本尊從青衫上轉移到了畫紙上,畢竟隨身帶著一卷破布衣裳,太過引人注意。

  鋪好畫卷,邱言往床上一躺,便閉目而眠。

  戌時一過,剛到亥時,畫紙上白光閃爍,神靈本尊顯出身形。

  本尊一抬手,一點星光顯現出來,星光一震,散落開來,化為一行行的字元。

  「真是好手段,好神通。」

  看著面前的一行行字元,邱言心生感慨。

  這星光正是那日城南土地離去前留下的,裡面有意念湧現出來,只要稍有接觸,就能知道內容資訊,根本不用認識字元。

  這也是神力運用的手段,但更為巧妙,蘊含的技巧邱言自問是做不到的,他最多只能運用神力做些細微操作,但不成章法。

  神力玄妙,各有不同,但究其核心,其實是一套轉變之法,在七品神位的層次,主要就是消耗神力,在有無之間變化。

  像邱言那日讓山間野獸攜帶自身氣味,或三日前,讓王巧兒遺忘自己的名字,就是對有、無的操作。

  「和其他神祇的接觸勢在必行,最起碼能獲悉加強神力操控的法子。不過,這次過去,首先要問的,還是性命兩道的修行之法,想來那土地和城隍應該有所瞭解。一旦獲知,肉身也算有了進身之道。」

  星光字元給出的是兩個位址和一套法門,位址記錄的是城隍廟和城南土地廟的位置,這自不必多言,這三日來,邱言遊蕩城中,大體知道了城內佈局,城隍廟和土地廟的位置早就了然於胸。

  反倒是那套法門更是重要,世間廟觀供奉神靈,誰人都能進出,可神靈本體所在之處,卻蘊含陰司之力,莫說是人,便是其他神靈,輕易也無法踏入,須有人引領、或有對應之法方能靠近,呈現在邱言面前的,就是這種法門。

  心裡默念法門,邱言本尊往地上一撲,白光滲入地面,視野中景象變化,很快就成了一座森嚴廟宇。

  離了抿元山範圍,邱言雖然失去了和山林的聯繫,無法再聚集神力,但也因此脫出了束縛,不會再被局限於一廟之地,能夠穿行、移動。

  ………………

  與此同時,城中一座占地不小的府邸中燈火通明,府邸主人正大擺筵席,宴請諸人。

  正廳,一身便裝的遠甯知府端坐首位,他右手邊的首座上,坐著一名壯碩大漢,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和周圍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朗將軍,」遠甯知府文安國端著酒杯,朝著大漢道,「朗將軍,你這突然過來,準備不周,還請見諒。」

  那朗將軍搖搖頭:「文大人多慮了,飯菜尚好,只是不合胃口。」

  文安國笑道:「哦?不知將軍愛吃什麼,說出來,我讓廚子補上。」

  朗將軍嘴角一動,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張口道:「人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6 AM

第八章:城隍!

  此言一出,文安國手一抖,愣在原地。

  「說笑的,我們將軍這是在說笑。」那朗將軍的身邊傳來一個聲音,一名看上去獐頭鼠目的男子連忙打了圓場。

  「呵呵,將軍真是風趣,風趣。」文安國這才回過神來,乾笑了兩聲,便轉移話題,沒過多久就開始招呼其他人。

  「哼,無趣。」朗將軍冷笑一聲,看著滿屋子歡聲笑語的眾人,舔了舔嘴唇,冷冽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桌前的一疊大肉上,抬手抓起,用力咀嚼,立時滿手、滿嘴,連同半邊臉上都是油膩。

  周圍多是文官,見狀都露出一絲鄙夷,卻不動聲色,只是對飲。

  這場宴會進行了近兩個時辰,等朗將軍和手下回到驛站之時,已至深夜。

  房門前,那獐頭鼠目之人彎腰弓身,小心翼翼的和朗將軍言語:「將軍,咱們現在畢竟是在人類的地界,您多少注意一點。」

  朗將軍卻擺擺手,直接打斷道:「這些事情,你操心就行了,不然要你們下屬做什麼?他們人類都說上下有別,若是事事都讓我操心,你就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是是是!」那人一聽這話,登時汗如雨下,點頭如搗蒜,再也不敢多說。

  朗將軍點點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人,不過是我等食物,何必想那麼多?在這遠寧府地界,我等稱王稱霸,等日後積攢了實力,就出了蜀地,也爭霸中原,真正奴役人類!」

  心裡這樣想著,他來到四周,將窗子全部打開,讓月光不受約束的透射進來。

  淡淡的光輝揮灑在朗將軍健壯的身軀上,他渾身一抖,臉上露出迷醉之色,毛孔內一根根毛發變粗、變長。

  咚!

  突然,房間的角落裡傳來一聲異響。

  「嗯?」朗將軍停下了動作,身上毛髮瞬間收縮回去,接著他轉身走到角落,提起了一個籠子。

  籠子裡關著一隻刺蝟,注意到朗將軍的視線,那刺蝟立時團成一團,微微發抖。

  朗將軍見狀,卻擰笑起來:「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幫我找到那個凡人,本將軍自會放你離開,你的那些個族人也會重獲自由,當然了,不能拖得太久……」

  ………………

  「久等了,久等了。」

  邱言端坐在森嚴大殿裡,雙目緊閉,四周空無一物,有種死寂之感,直到這聲告罪響起,方才驅散了死寂,也讓邱言睜開眼來。

  來者正是有著一面之緣的城南土地,他一臉謙色:「今日城裡多了些慘死之人,還多為殘魂,都城隍大人不得不多花些功夫牽引。這事情發生的突然,所以才讓你在這裡等了這麼久。」

  「哦?突然就有了慘死者,城裡發生了何事?」邱言心中一動,出聲問道。

  他以星光為引,來到這森嚴大殿,也就是遠寧城的城隍廟所在,接著就被引到此地,靜靜等待,本來還心有懷疑,現在聽了城南土地的言語,卻是留意起來,疑惑隨之消散大半。

  「也沒什麼事,就是有幾個妖入了城,沒管住嘴,吞了幾個活人。」城南土地淡淡說著,似乎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邱言聞言一怔,心裡念頭轉起,嘴上卻道:「嗯?妖怪吃人?這可不是小事,不知城隍大人是怎麼處置的。」

  「妖怪吃人算得了什麼大事?」城南土地笑著看了邱言一眼,「我等為地祇,統領一方法理,溝通陰陽,無論是人,是牲畜,是禽鳥,都一般無二,死去不過是褪去體魄,只餘魂,妖吃人,人吃牲畜,有何分別?善惡自有所歸,來世六道輪回。今日入城的妖,吃人但並未攝魂,不過他們越界犯事,還是要受到懲處的,都城隍大人已遣人問責,事後少不得奏報陰庭,在生死簿上記上一筆。」

  聽了這話,邱言一愣。

  城南土地見他的模樣,又道:「你乃天生神靈,定然多見人類供奉,是以心裡先入為主,不妨事,受什麼法職,管什麼事情,你若有心,今後多多護佑那些人類就行了。」

  說到這,他拍了下腦袋:「你瞧,又跑題了,我來是引你去見都城隍大人的,你且隨我來。」

  說著,他當先而行,邱言見狀跟了上去。

  走著走著,城南土地忽然轉頭言道:「上次你我一見如故,卻忘了問兄台來歷,等會見了都城隍大人,不好介紹。」

  對此,邱言早有準備:「在下本在抿元山中降生,登上神位以來,一直都沒有神名。」

  「果然如此,」城南土地點點頭,「那兄台不妨先以『抿元』為名,待日後有了天庭冊封,再行更換。」接著他又笑了笑,道,「我只顧問名,還沒通報自己,我名黃覺。」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空蕩大殿的盡頭,穿過一道走廊,前方立著一面潔白牆壁,城南土地黃覺上前一步,抬手一揮,牆壁上泛起如水漣漪,如簾幕般掀開。

  隱約間,邱言從牆壁上感受到一股隔閡、隔絕的氣息。

  「就領你到這了,大人就在裡面等你。」說著,他後退兩步,抬手作禮,「此間事已了,我就先告辭了,兄台有空,不妨去我那坐坐。」話落,化為一道青光,消失不見。

  眼看引路者離開,邱言並未感到奇怪,朝著掀起的牆壁看去,裡面朦朦霧霧,難以看清。

  深吸一口氣,他邁開步子,走入了煙霧之中。

  下一刻,迷霧兩分,露出了裡面的情景。

  呈現在眼前的,是間平常的廳堂,高正寬敞,屋宇軒昂。

  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座香爐,煙霧縈繞,散出香氣。

  桌子旁邊,有人端坐。

  這人身影纖瘦,身上披甲,甲片泛寒光,一隻手放在桌上,握著一冊書,渾身上下有種莫名氣勢,不見言語,不見動作,那身影卻彷彿充斥整間房間。

  只是一眼,邱言的注意力就全部都被這道身影吸引住了,隨後便注意到此人的臉,被一張銀色面具遮住。

  面具有眼有鼻有嘴,泛著金屬色澤。

  微一愣神,邱言接著就架起雙臂,舉手作揖:「抿元山神,見過城隍大人。」

  聽了這話,那人方才有了動作,空著的左手虛抬:「抿元山神?不必多禮。」這聲音圓潤、流暢,宛如一道清泉在心間流過。

  邱言聞聲,卻是微微驚訝。

  「這城隍……竟是女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7 AM

第九章:性命之道

  只是一聲,邱言就辨出了說話人的性別,不由驚訝。

  他前世所處的那個世界,男女平等的概念深入人心,可來了這個世界,在吸收了邱言的記憶之後,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瞭解,知道這個世界還處於男女地位不同的階段,所以才會感到驚訝。

  不過,微微一想,卻又釋懷。

  「凡俗如何不必多說,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畢竟是神靈,想必有所不同也是平常。」

  這樣一想,邱言就平靜下來。

  哢嚓!

  桌邊之人微微動作,身上的戰甲就發出金屬的碰撞聲響,這套戰甲將眼前人的全身都包裹起來,不漏出來半點。

  「不過,先不說這位城隍的性別,單單是這身裝束就足夠驚奇……」

  唰!

  正當邱言心頭念頭落下的瞬間,破空聲起,只見那城隍抬手一甩,握在手裡的冊子就朝邱言飛了過來。

  只是一閃,書冊到了邱言面前,他立刻條件反射的急退兩步,臉露戒備,而那書冊卻是淩空懸浮。

  便在這時,城隍開口了,依舊是圓潤的聲音。

  「本官讓你等了這麼長時間,這本書,算是賠罪。」

  話說聲中,邱言的目光落在了書冊的封面上,頓時,四個字映入眼簾──

  《性命之道》。

  絲絲奇異波動不斷從書冊上發散出來。

  「這個是?」邱言一驚,目光回到城隍的身上。

  就在不久前,邱言才剛剛理清了思路,定下了為書生分身尋找修行方法的念頭,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所需要的方法就出現在了面前,成了「賠罪」。

  不過,邱言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欣喜,而是覺得自己和分身的聯繫,已經被眼前這位女城隍看穿了。

  未曾想,那城隍微微抬頭,聲音從面具下傳出:「我知道,你和那個叫邱言的書生有些因果牽連,不過,他畢竟只是凡人,而你是天生神靈,長期接觸,對他是禍非福,這本書你拿給他,就算是還了因果,能不能練出來,就看他自己了。」

  「嗯?」邱言聞言輕咦。

  遠寧城隍又道:「不必懷疑,你是天生神靈,本官當然不會放過,我也不玩那些虛的,你若願意加入我的幕僚、麾下,自然不會虧待你,這本冊子根本不算什麼。」

  聽到這裡,邱言漸漸恢復平靜,開口問出了一個問題:「還請都城隍能夠言明解惑,這天生神靈到底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就知道你會這麼問。」遠寧城隍點點頭,「想成神,要有封,需有念,無論是民念、妖念,還是自然天地之念,都是我等神祇不可缺少之物。」

  「但在神明裡面,似你這等無中生有的神靈最為難得,因為,即便生前受萬民敬仰,死後寄託民願成神,或者領悟天地的某種奧秘,死後才得以封神的人,都受原本三魂所限,因果牽扯,很難自決,唯有你這等憑空而生的天生神靈,才能擺脫這些,不受冊封,就能……」

  「變動法職,自行提升神位品格!」

  邱言微微皺眉,從對方話裡捕捉到了一些資訊,但他對於神道之事的瞭解有限,是以還不能準確把握關鍵,不過,對於神位品格這一點,他還是略有瞭解的。

  神位品格,就像世俗官場的品級一樣,是評判神靈的重要標準,似那城南土地黃覺,便是六品神位,而邱言自身則為七品神位。

  神位品級不同,對神力的掌握和控制就有差別。

  不過,因為幾十年來困於一地,更無多少香火供奉,連神力星辰都沒能凝聚幾顆,邱言對於提升神位品格的方法並不瞭解。

  「與神道相關之事,只要加入我的麾下,本官自會詳細的告知於你,至於香火就更不必擔憂,」說著,城隍站起身來,被戰甲包裹的纖細身軀並不高,「當然,我不會強迫你,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然後道:「新入城的幾隻妖,和那書生有些關聯,我已派人過去警告,這並非單純只是為了拉攏你,這幾隻妖吞食了城內百姓,百姓既然祭拜供奉於我,我當有所回報。」

  「那入城之妖,果然和我有關!」

  邱言聞言,並未感到驚訝,但對方這番話裡對於邱言的拉攏不做任何遮掩,直來直去,倒讓他有些意外,心裡也生出疑惑。

  「怎麼這位城隍和那城南土地的說法有些出入,對待百姓的態度截然不同?不過,她言語間透露出來的資訊,卻是表明了並未發現本尊與分身的聯繫,完全當成了兩個人來看。」

  正當他思慮之際,又見那身披戰甲的城隍抬手虛抓了兩下。

  嗖!

  氣流捲動,將散落空中的幾縷煙氣聚集過來,縈繞城隍手邊,漸漸聚合成指頭大小的霧團。她屈指一彈,霧團激射出去,落到了邱言面前。

  「這定神香,能定住心神、魂動,如果那書生資質不行,難以憑藉自身開竅,你就將此物贈與,如若不然,就讓他獨練命道,強身健體。」

  邱言深吸一口氣,深深的看了城隍一眼,略一沉吟,就甩袖收了霧團,隨後便默不作聲的朝城隍行了一禮。

  「這位城隍,直來直去,不過確實捨得下本錢,只是覺得我和分身有因果牽扯,就拿出了一本修煉法門,更透露了重要資訊……」

  心裡想著,邱言突感頭皮發麻,心底悚然一驚,似被什麼東西盯住了,連身上的白光都微微波動起來。

  「不愧是天生神靈,感知這般靈敏。」對面,那城隍卻點了點頭。

  ………………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之後。

  劉家院子裡,邱言的房間裡光芒一閃,桌上便多了本書,書旁平鋪著一張畫軸,一人身影緩緩浮現畫上。

  嘩啦。

  被子掀起,邱言的書生分身坐起身來。

  剛才,他與遠寧城隍說了幾句,得了些益處,那城隍該說的都說了,就不再留他,告辭之後,神靈本尊便離了廟宇,回到住處。

  「那些妖怪這麼快就追了過來。」

  回憶談話內容,邱言嘀咕了一句,看了看雙手。

  「不過,沒想到連這裡的城隍,都沒能發現本尊、分身之別,由此看來,那根毫毛絕不簡單,日後還要好生研究,探查奧秘,但眼下的當務之急卻是……」

  心裡想著,他起身離床,來到桌邊,將那本書冊拿了起來。

  「不知,這書裡寫了些什麼。」

  這樣想著,他翻開書頁。

  下一刻,碧綠色的光芒從書中透射出來,卻是從書頁上那一列一列的娟秀文字中散發出來的。

  光芒照射了邱言的面龐,便行消散。

  而後,邱言臉上露出迷茫之色,眼底有行行文字疾閃而過。

  過了半響,他方才回過神來,接著深吸一口氣,讚歎起來:「真是奇妙手段,只是這一下,就將書中內容映入心中化為記憶,不見半點遺漏!要是讓我來做,當面以神力灌注他人記憶尚可,但依附在一本書上,就決然做不到了。」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在一列列娟秀文字上掃過。

  「這書應該成書不久,甚至有可能是那城隍親自抄錄,臨時寫就,如此看來,她對我這天生神靈的看重不是一點半點,連我身邊的『凡人』都下了這麼大的功夫。」

  從城隍的話可以看出,對方並未看出邱言書生分身的奧秘,只以為是有因果聯繫的凡人,即便如此,依舊準備了這麼一本冊子,可見細心。

  「這怎麼都算是厚待了……」

  想了想,心裡有了打算,邱言收回思緒,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書上。

  書本第一頁寫了不下三十字,但核心內容卻是「略述大概」幾字,表明了這本書只是一本概論,泛泛而談,並不深入。

  「即使言語泛泛,但我這具血肉分身毫無修行基礎,能得到這書,幫助依舊很大。」

  抬手又翻了一頁,立刻就有八個字呈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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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08 AM

第十章:性道為神,命道成仙

  經歷了方才光芒照射,書上的內容他已爛熟於心,那些光芒將書內文字都映入了他的心底,不過經此一事,依附在書上的神力徹底消散,今後就不再具有光芒照映、令人過目不忘的效果了。

  「性道為神,命道成仙。」

  咀嚼著這句話,邱言的目光在書冊上掃過,心裡有感悟流淌而過。

  「這個『神』,指的卻不是神靈、神祇,而是心神、精神;而『仙』,說的也不是飛升之輩,而是比喻人攀高山,指的是肉身登頂,軀殼不朽。」

  這書開始的幾頁,講得是總綱一類的話語,都隨著光芒印在邱言心底,但他現在翻開,卻又低聲朗讀,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吐出──

  「性者,理也、心也、神也、意也、德也;命者,法也、息也、氣也、形也、功也。性命為本,求存求生。」

  「修者求道,首求長存、長生,倘若道果未成,就神滅形消,則今生了道,毫無指望,故須先證長存、長生,方有成道之機會。」

  「常言道,長生久視,你不長生,看的再遠、再深,都只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最終化為鏡花水月。」

  這本書的開篇開宗明義,直接點名了修行的目標,首先就是為了長存、長生,甚至連求道都可以先放一邊。

  「性命性命,若是沒了性命,又拿什麼去求道?這書上說的倒是直白,卻也真切。」

  這樣想著,邱言翻開開篇,細細的看了一眼。

  書中對於「性命」之修進行了一定講解,也包括了修行之法。

  「性道為神,修的是心神、心念、靈魂。」

  看著一列列文字,和心裡剛剛記住的記憶一一印證,邱言對於性命之道的修行漸漸把握住了關竅。

  「這書上說,性道修魂,有開竅境、凝魂境的劃分。第一步驟是開竅,步入了開竅境,才算入門,接著運轉意念,接觸心神本質,直到三魂顯化,方能晉級凝魂境。這開竅、凝魂,就是性修之道的兩種境界。」

  邱言緩緩翻頁,逐字逐句的細看。

  「修性的方法,竟然還有很多不同的流派,諸如守一法、存神法、內觀法、冥想法、默念法和坐忘法等,不過書上沒有詳細介紹,但上面記載了一套叫做《臥神內訣》的修魂法門,裡面涉及了存神、冥想、默念三種流派。」

  再往後翻,就是《臥神內訣》的具體內容,玄之又玄,看在邱言眼裡,映照心中記憶,略有所動。

  整部法門內容深奧,但字數不多,寥寥幾列,只占了兩頁。

  在法門後面,記述的就是修魂的下一個境界,凝魂境。

  「三魂各異,各有不同……這凝魂境的記述明顯就不夠詳細了,連具體的凝魂之法都沒有列出,不過也能理解,凝魂更進一步了,明顯另有玄機,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一個凡人得知。」

  這部書,並不是交給神靈本尊的,而是要交給書生分身這個「凡人」的,這一點邱言還是記得的,心裡想著,他又翻了幾頁。

  「命道成仙,修的是血肉、筋骨、體魄。」

  裡面的內容已經到了命修的部分。

  「這書裡對於命道的介紹很是具體,不像《臥神內訣》那樣玄之又玄,語句平實。」

  但略微翻了幾頁,邱言搖了搖頭。

  「不過,相比于性修,這命修的介紹雖說細緻,但並不深入,多是簡單的健體壯魄之法,並不涉及具體的法門。但後面多少給出了今後的修煉方向,這修煉命道,主要是打熬體魄,第一步是築基境,等練出了暗勁、內力,能刺激全身血肉,令七魄動搖,便可晉級煉魄境,依次凝練七魄,可惜,凝練了七魄有何作用卻沒有寫上。」

  「築基境、煉魄境,似乎能夠對性修之道的開竅境和凝魂境,但卻沒有《臥神內訣》那樣法度嚴謹的功法……」

  微一沉吟,邱言心生恍然。

  「是了,城隍將這書給我,是交給血肉分身的,在她看來,我這分身一介書生,體魄不夠健壯,過了築基的最佳年齡,再怎麼練,怕是都練不出來了,所以雖是性命兩道一同介紹,也涉及了命道練力的技巧,但重點還是落在性修修心上。」

  想通了這點,邱言手指撥動,將書頁重新翻到了記載《臥神內訣》那頁上。

  「既然這樣,那就先不分心,先研究一下這套法門。」

  《臥神內訣》,言語玄玄,裡面裡略涉道門名詞,也多引用邱言讀過的經史典籍。

  好在,邱言早就借神力光芒記住了裡面的文字,繼承了書生肉身之後,本來的記憶都能盡數調動。

  掠過修飾的文藻,他很快就在抓住了其中關鍵,手指順著字句,在書頁上劃動──

  存神,存的是身中之神。人之五臟百節都有神駐,臥三萬六千竅,十為一體,日日存之,時時相續,念念不忘,本心不動。

  盯著這句話,邱言默默思索,很快瞭解了大概意思。

  「身中之神,不是神祇,而是心神,人有四肢百骸,意念一動就能掌控,就是心神直達身體各處。這存神之法,就是讓這些念頭、心神具體起來,把掌控全身的念頭,想像成一尊尊遍佈身軀各處的『神』,然後……」

  他的目光落到了後面幾句──

  冥想我神,神內蘊光,照映全身,意念運轉,聚於天靈。

  「想像著,將散在全身的『神』都搬運到頭頂天靈。心神無形,要先存想成神,然後想像這些『神』向上移動,彙聚在頭頂。每一步都堪稱虛幻,超出想像,如果不是來到這個世界,我又真真切切成了一方地祇,恐怕根本不會相信。」

  這樣想著,他抬手翻了一頁,目光落到了最後幾列文字上,卻是一些口訣,需要修者在存神冥想的時候在心中默念。

  「這段文字是要將存神和冥想的過程規範起來,所謂口訣,就如商君法,似孫武令,令行禁止,制約心神念頭,防止思緒紛飛。」

  就像煉氣士須節制體內氣元一般,這修心修性,也有法門、法度,不是混亂存想的,不然很容易意念散亂,輕者失憶,重者傷魂。

  「這制約之法,無論性命修行,都必不可少,釋家謂之法|輪,道家謂之周天,儒家謂之行庭。」

  反復將《臥神內訣》看了幾遍,邱言漸漸有了思路。

  「道理法門說起來玄妙,但關鍵還要落到實際,不妨現在就試上一試。第一步是除卻雜念……」

  想到就做,他盤膝做好,固握兩手,放於兩膝,念頭一轉,就驅除了書生分身的心中雜念。

  普通修者想要做到這一步著實不易,往往要有不少動作,反復嘗試才能入靜,那城隍還給了一團煙氣,為的就是幫助邱言靜心定神,但邱言的本尊乃是神祇,將心神念頭抽離分身易如反掌,是以一步到位。

  入靜之後,就是存想身中神。

  邱言心念變化,先冥想五大神。

  五大神,出自《真誥》,城隍贈書中書有:「五大神者,謂兩手、兩足、頭是也。」

  這《臥神內訣》想的就是身中神,五大神為總綱,要想像頭上籠青氣,雙手生赤氣,雙足踩白氣。

  這一步對常人來說也不算難,但人心有限,想四肢與頭的五大神還勉強可以,可數目再增加,就難免顧此失彼了,而《臥神內訣》卻是要渾身上下,存想三千六百神!

  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想要達成,只有神思冥冥,半點雜念都沒有,又將存神冥想練成本能、再日日存想、時時記掛,花上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才能做到。

  如果邱言只是普通書生,想將《臥神內訣》練出個結果,今後就別想有時間讀書科舉了。

  好在,對於邱言來說,這個問題並不存在,他心中存想著,旁邊桌上的畫卷內就有白光散發出來,籠罩全身,似水幕般灑落。

  下一刻,他渾身上下,血肉筋骨之下,星星點點的光芒顯露出來,宛如一顆顆星辰。

  很快,隨著默念口訣,那意念牽引,一點一點的光芒緩緩移動,沿著身軀表面,迅速聚集到了邱言的頭顱,凝聚在頭頂。

  頭頂天靈之下,光芒越發濃郁。

  漸漸的,接近了一個臨界點。

  恍惚!

  邱言的本尊和分身,同時恍惚了一下,籠罩身軀的白光搖曳了一下,跟著便見一團光芒從天靈出一躍而出!

  光團先是明亮,隨即黯淡,最終不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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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生魂

  「這是……」

  邱言心中的恍惚已然消散,隨即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輕飄飄的懸浮在空中,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是分身的生魂懸浮在頭頂。

  說事分身,其實與本尊相差不大,等於是一體兩面,除了意識相連之外,並無太深聯繫,而此刻,在分身的感知中,迷迷濛濛的,飄飄蕩蕩的,疑似夢中。

  朝下面一看,能看到巨大的身影盤膝而坐,正是他的書生分身。

  「那三根毫毛果然非同一般,竟真的成了!」

  心裡暗自驚訝,邱言雖未接觸過這個世界的大能,不知分身化身的妙用,但附身泥塑做了幾十年地祇,雖然困於廟中,可每日思索,大體上還是有些概念的。

  所謂分身,多為分出一部分意識,依附在其他事物上面,本就不含魂魄,可邱言借助毫毛之能,繼承了邱言的身軀,居然連三魂七魄都生了出來。

  現在從血肉身軀頭頂飛出來的,是原始靈魂,無形無質,俗稱生魂,其實就是尚未凝聚的三魂,看似一體,其實渾渾噩噩,彼此牽引,限制了靈魂發展,受世間萬物和肉身的限制,不得超脫。

  「人有三魂,各有妙用,性修之道修的,就是讓三魂明白的顯化出來,再加以凝練,不再渾為一團,沉淪俗世,只是我這分身竟真能生魂出竅,真個令人吃驚。」

  雖然早就有了猜測,修行《臥神內訣》的目的之一,其實就是嘗試、驗證,但真的發生了,邱言依舊心情激蕩,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難怪無論是城南土地,還是城隍,都沒能看出分身和本尊的聯繫,因為這分身除了與我意識相連,兩體一心之外,與常人無異!也能修行!本尊、分身,等於是兩個個體,只有意識以玄妙之法相連,當然不會被人看出聯繫,最多是在因果層面有些牽扯。」

  「我這本尊為神祇,已被限制了道路,只能在神道奮進,可分身自由,能嘗試著走一走其他道路,無論性道命道,都能選擇。」

  「不知分身若是有所成就,對本尊是否會有影響,還有核心符篆之下的那顆黑洞,在繼承了血肉分身時成型,卻不見任何異變,不知等分身修行有成之後,能否生出變化!至於那餘下的兩根毫毛,到是不急於一時。」

  這樣想著,邱言忽然一驚,感到離體而出的分身生魂上泛起寒意。

  那是發自靈魂的寒冷之意,接著離體生魂隨著氣流變動,漸漸崩解,行將散開。

  「不好!沒了身軀體魄的約束,生魂居然要散開了!」

  生魂其實就是一個大雜燴,三魂混雜其中,平時居於體內,有身軀血肉的陽氣阻隔、壓迫,當然聚成一團,可一出了體外,沒了這層約束,時間稍長,就會隨著空氣、微風鋪散開來,越發稀薄,最終四分五裂,直至消散在空氣中。

  邱言一拿到《臥神內訣》就嘗試修行,對於性修之道的禁忌毫不瞭解,偏因是神靈兩分,一步而成,現在生魂離體,陷入了這等境地,一旦生魂徹底散開,就等於血肉分身的意識不復存在,肉身成為空殼,就是前世的植物人,在此方世界,則稱之為「離魂症」。

  不僅如此,因為寒意升騰,生魂漸漸稀薄,邱言的意識竟然難以掌控方向,無法回返!

  就在這時,光芒一閃,桌上已經多了一道身影,正是神靈本尊,本尊衣袖一甩,指尖激射出一道星光,將懸在分身頭頂的生魂裹住。

  立刻,已經有了潰散之勢的生魂一震,散開的速度陡然變慢,但並未停止,隱約有透過神力光芒的阻隔、繼續散落的意思。

  「這靈魂當真玄妙,就連神力都難以隔絕。」

  歎息了一聲,本尊再一揮袖,將一團煙霧擲出,煙霧直奔生魂,融入其中。

  這團煙霧,正是都城隍交給他的定神香。

  下一刻,安靜寧和的氣息在生魂中擴散開來,煙霧繚繞,漸漸與魂合一,其中傳出清朗的讀書聲,聲調與邱言相同。

  生魂深處,過往的記憶似流水般流動,卻是從前孤窗苦讀的情景,那記在心底的一句句書中話語流淌出來,在煙霧的帶動下,侵染生魂各處。

  壯大!

  原本孱弱、脆弱的生魂在融合了一句句文理後,壯大了幾分。

  「這是怎麼回事?這煙霧先是安定了生魂,接著調動記憶裡的詩詞策,竟能讓生魂壯大?難道讀書還能壯魂?」

  有了那團定神香的幫助,生魂終於安定下來,不在擴散,還壯大了幾分,給邱言的感覺,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多了個游泳圈,不在手足無措。

  偏生這時,一股熱浪從四周襲來,擠壓生魂,整個魂兒瞬間像是被丟進了跳動的火焰之中,酷熱難耐。

  神靈本尊一轉頭,朝窗外看去,見到紅光從地平線透出,遠方天際有稀薄紫氣彌漫。

  「要日出了,這本書上反復強調,生魂離體最怕日光和濃烈氣血,現在只是一絲日光,就讓我有種烈火灼身的感覺,要是太陽升起,恐怕直接就被蒸發了。」

  心裡想著的同時,邱言轉動意念,想讓生魂歸殼,但神魂一動,卻被空氣阻擋,飄飄蕩蕩,難以回歸。

  「好傢伙,生魂力弱,連空氣都破不開,這生魂離體真是件麻煩事,如果準備的不夠充分,堪稱九死一生。」

  這樣想著,包裹在生魂上的神力光芒如水流動,推動著生魂重回天靈,總算融入了身軀。

  隨後,書生分身睜開眼睛,神靈本尊重歸畫卷。

  長出了口氣,邱言便要起身,沒想到身子一軟,直接躺倒,接著就感到臉上發燙。

  「這第一次生魂出竅,先是差點潰散,接著又被一絲日光照到,到底是留下了後遺症,似乎是發燒了。」

  沒過多久,早起的劉越就發現了邱言的異狀,家裡立時忙碌起來,打水的打水,抓藥的抓藥。

  「這幾日府裡來了客人,我和你表哥要過去招呼,你今日切記在家好好休息,哪都不要去了。」

  等早飯時間一過,劉懷、劉越囑咐了邱言兩句,便動身前往潘府,家裡這才重歸平靜。

  「這劉家人真是淳樸、熱心,待我沒有半點保留。」

  用溫水擦身、又吃了藥,邱言的病症轉為微弱,對於劉懷一家的忙碌心生感慨。

  午時之後,正當他離開房間,試著在院子裡活動一下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了砸門聲。

  咚咚咚!

  聲音很大,密集如鼓點。

  邱言微微皺眉,上前兩步,將門打開,一張熟悉而又略顯陌生的面龐呈現在他的面前。

  「邱公子,你可是讓我好找。」王巧兒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邱言,雙眼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怨毒之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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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看著面前的這人,邱言並未感覺意外。

  王巧兒幾日前引著邱言入城,一路監視,最後回返卻因為神力作用忘記了邱言名號,以至於引起了守門兵卒的怒氣,受了皮肉之苦,引得其他潑皮嘲笑,引為恥辱。

  他記恨在心,卻不敢找兵卒的麻煩,就將仇恨移到了邱言身上,在他看來,是邱言造成的這一切,若不是他,自己就不用去引路,更不會因為忘記姓名而被責駡毆打。

  恨意存心,王巧兒計上心來,他那日見到了邱言的表哥劉越,但記憶同樣模糊,便耐著性子,在潘府外遊蕩、打探,很快就摸清了府內幾個管事的底細,然後發動人脈,終於搞清楚了邱言的來歷、身份,二話不說就找上門來。

  「邱言,邱公子,你說自己是遊學歸來,但據我所知,可不是這樣,你分明就是青昌縣人,賊兵犯界之時,住在縣外村寨!這事情一旦暴露出去,難民之中少不得就要多上一個細皮嫩肉的讀書人了。」

  王巧兒冷笑著說著,眼中不懷好意,話中滿是威脅,對於他這樣潑皮來說,打探消息並不是什麼難事,確定了目標,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能掌握大體情報,尤其沼人犯境、死傷慘重之事,正是現在最引人矚目的事件,要打聽裡面的事情,容易得很。

  實際上,他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將事情說出,看一看邱言畏懼的模樣,以報恥辱,最好能勒索些東西,最後再回報給李姓兵卒,一箭三雕。

  「哦?不說話?怕了?怕了就對了!也不看看你小爺是什麼人?連我你也敢騙!」盯著邱言看了幾眼,王巧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他上前一步,一副要教訓邱言一頓的模樣。

  他們這樣的潑皮,知道進退,明白什麼人能惹,這邱言雖說有個潘府管事的親戚,但自身不過是個連功名都沒有的童生,沒那麼多的顧慮。

  另一方面,為了防止對方將來報復,最好的方法無疑是毀了邱言的前途,讓他科舉無望,是以王巧兒已經準備在回報的時候,添油加醋一番。

  面對威脅,邱言表現的卻很鎮定。

  「來的正好,」他看著王巧兒,淡淡說著,「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什麼?」看著一臉淡然的邱言,王巧兒心裡有些紛亂,「居然說有事找我?難道你不知道,我來是做什麼的?識相的,拿出幾兩銀子,小爺還能考慮放你一馬,不上報此事,如若不然,不要說你,就連劉家都要跟著倒楣!指不定一起拉到難民裡!破家都有可能!」

  他索性將事情挑明瞭。

  未曾想,邱言卻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再多考慮什麼了,聖賢都說,有些事考慮兩次就可以了,對付小人,還是直著來比較好,讓你放平心態,也方便你我對話。」

  「你說什麼?敢罵我是小人?找死呢!」王巧兒臉色一變,雖說知道自己行事粗鄙,但被人當面罵小人,又如何受得了?立時就要發作。

  只是,還未等他動作,邱言已經一步踏出,腳下一蹬,人如離弦之箭般直竄過來,手一抬,拳頭直接就撞在了王巧兒的臉上。

  劇痛在王巧兒的臉上爆發開來,隨即下腹又是一痛,卻是邱言一膝蓋頂在上面。

  王巧兒感到肚內一陣翻滾,濁氣上湧,昨晚吃的飯菜都像是要吐出來了,但冷不防的邱言一手抓來,直接按住了他的下巴,把個腹中濁氣都堵在喉嚨,然後手臂一抖,用力向下一壓,「啪」的一聲,王巧兒的面皮就和地面撞在一起,臉上的肉都被擠得變了形。

  嗡!

  這一撞地,登時讓王巧兒一懵,差點昏厥,心裡只餘下一個念頭──

  「這人真是書生?怎麼打架比我還順溜?力氣也大的出奇!」

  王巧兒一介潑皮,少不了和人打架鬥毆,但剛才那幾下打的他連還手都做不到,不僅速度快,而且力氣重,比尋常壯漢還要強上不少,這種力氣出現在一名書生身上,自然讓人覺得反常。

  他自然不會知道,邱言吸納了一滴血液淨化,體魄力氣遠超常人。

  「嗚!」

  心裡想著,王巧兒忽然感到喉嚨一陣酸脹,彷佛要炸裂開來,原來是方才被邱言堵住的濁氣要噴湧出來了。

  便在這時,邱言蹲下身子,低聲在王巧兒耳邊道:「咽下去,不要將地面弄髒。」

  一句簡單的話,配上邱言淡然的面容和平靜的語調,卻讓王巧兒悚然一驚,連忙改吐為咽,硬是咽了下去,只是憋得滿臉通紅。

  「好,不錯。」贊了一句,邱言並未起身,而是繼續道,「你想來威脅我?那是打錯了算盤,你也不想一想,賊兵勢大,我一個書生怎麼可能孤身活命?實話告訴你,我背後站著一位大人物,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識相的,將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我還能考慮不計較今天的事,不然的話,你最好現在就離城逃命,不然留在家裡,後果自負。」

  「大大大人物?」先是遭了一頓胖揍,接著硬生生咽下濁氣,現在又聽了邱言話語,王巧兒心中混亂,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什麼大人物?」

  邱言嘴角微微勾起:「說出來也不打緊,你自己想一想,最近城裡來了什麼大人物?」

  「最近?」王巧兒面色一變,「難道是宋節度使麾下的朗士朗將軍?」

  邱言眼底閃過一抹寒芒:「哦?聽你的口氣,似乎不信?不信的話,隨你去查,你這等人物,消息最是靈通,想要查的事情,沒有查不到的。」

  心裡莫名生出一股寒意,王巧兒只感到身邊書生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他心悸的氣息,連忙回應:「信!自然是信的!」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反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務之急,還是要化解了眼前困境,不過,一旦脫困,事後免不了還要探查一番,不然豈不是白白吃虧?

  「知道你不信,事後還要查,沒關係,儘管查。」邱言說著伸出手來,「但今日還要小懲,拿錢消災,也讓你長點記性,日後做事,要先計較得失,我邱言雖然一介布衣,但也不能讓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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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以字養魂,一揮而就

  聽了這話,王巧兒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道:「你們讀書人沐浴聖人教化,不是提倡善良為本,寬己待人、以德報怨麼?為何……」

  邱言搖搖頭,心底浮現出過往的一些記憶,卻是此身從前看過的書中語句,口中便道:「讀書正己,能治氣養心,但要虛壹而靜,不是一味求得善良,讀書若只言善,那是偽者。」一句話說完,邱言忽的一愣,若有所思。

  聽了這話,王巧兒越發疑惑,但也知道反駁不得,不然後果堪虞,只好硬著頭皮從懷裡摸出幾塊碎銀,遞了過去,跟著便見邱言終於起身,他也連忙掙扎著站起,不敢多說,轉身就走,一瘸一拐,踉蹌前行,不時回頭,似驚弓之鳥。

  但還沒走幾步,肚子突然嘰裡咕嚕的叫了起來,王巧兒渾身一顫,微微夾起兩腿,加快了速度,消失在街角。

  邱言也不去管他,掂了掂手上碎銀。

  「這王巧兒隨身倒是帶了不少錢財,夠買上不少米,吃上好幾日了。」

  大瑞王朝已經定鼎過了一甲子,近八十年,曆四帝,物價早就不是太宗平定北地時的米鬥一錢,而是米鬥七錢、八錢,能吃上幾日,足見王巧兒身上所帶頗豐。

  這時,邱言的舅母從後走來,臉露疑惑:「言兒,剛才聽到有人敲門,又有說話聲,可是有人來了?」

  「是有人來,我的一個朋友,本欠了我些銀子,剛還過來,」說著,邱言將手中銀子遞了過去,「舅母,我最近胃口太大,無肉不歡,想來花了不少錢,這點銀子就當貼補家用。」

  「使不得,」舅母連忙推辭,「你要讀書,正該用錢。」

  「這錢也不多,又是碎銀,去書齋裡難免被人壓價,反倒不如買肉買菜來的實惠,再說了,我前幾日也收了不少錢,不差這點,您且收著,我先回屋,好些日子沒練字了,今日有暇,正好去溫習。」

  尋了由頭,硬將碎銀塞給舅母,邱言迅速回屋,他知道,一擺出練字的藉口,一般不會有人打擾。

  關上房門,邱言從角落取出了筆墨紙硯,擺在桌上。

  「剛才說話時,心底有文章湧現,自然而然的對王巧兒說了出去,話一出口,生魂就隱隱顫動,還有昨夜,那定神香的煙氣,調動出記憶中的文章,居然能壯大生魂,這裡面定有玄機,現在正好探究一番。」

  屏息靜氣,寧心定神,邱言的這具身軀常年讀書練字,雖說功名不顯,但養氣定心的功夫還是有的,很快就身心寧靜。

  磨好了墨,他想了想,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書」字。

  他的字方方正正,不顯得張狂,也沒有太多神韻,字一寫出來,邱言自己就從裡面感受到了一種受到約束和循規蹈矩的味道。

  這並不是幻覺,他能生魂出竅,就是步入了性修的開竅境,感知靈敏不同於以往,雖說魂兒孱弱,還體現不出太多異狀,可現在定神靜氣,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筆尖、墨蹟上,自是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其中的意境。

  「匠氣太重,看來前身學字,只是學形,沒有神韻意境。不過我也只是能感受出來,真要寫,也就是這個水準。」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轉,邱言的心神又回到紙上字中,方才書寫之時,他全神貫注,想要找到生魂壯大的端倪,卻沒有絲毫收穫,那生魂半點動靜也沒有。

  微微皺眉,忽然靈光一閃。

  「之前生魂顫動,是情緒使然,發自內心的記憶浮現出來,結合定神香時的情景,莫非要以記憶中的訊息,侵染魂兒,調動情緒才能奏效?既然如此……」

  這樣想著,邱言重新平靜下來。

  「試著找些事情,調動起心底的記憶和情緒,嗯,有了,剛才得知了那朗將軍的事情,不妨一試。」

  剛才王巧兒前來勒索威脅,邱言反倒將其教訓了一頓,更從對方口中套出了些許資訊,漸漸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妖怪屠村都能被掩蓋下去,本就證明了妖怪勢力,在人類社會裡有一定能量,甚至廝混潛藏在人群中,身居高位。我離開抿元山時一舉滅殺了不少妖邪,以禽獸的性子,肯定要想方設法的報仇,想要找到我的蹤跡,這麼一來……」

  他抬手換了一張紙,再次提起筆來,落在紙上,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將!

  這個字,橫平豎直,還是方方正正的,但卻不似之前那般拘謹,反倒透露出一種緊迫、危機的感覺。

  顫動。

  邱言的眼底,一道微弱光芒一閃而逝,但他不以為意,眉頭一皺,輕聲低語:「有將追來,迫在眉睫!」

  話音未落,那筆尖在動,在「將」字兩旁,添了三字。

  一時間,紙上浮現出四字──

  馭將之方。

  新出現的三個字依舊方正,但流露出一股探究、探尋的意境,彷彿朝中太宰、文中泰斗,在探究治世良方,在尋找定邦之策。

  「駕馭、馴服一個將領的方法,應該是……」

  輕聲嘀咕著,邱言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奇異氣息,整個人隱隱和房間割裂開來,那雙眸子中,光芒閃爍,越發明亮,好像藏著兩點星辰。

  念頭轉動的同時,他的手腕也隨之轉動,在四字後面,又添上一句──

  在乎操得其柄。

  這句話,筆鋒硬朗、堅定,一落在紙上,墨蹟就滲透了紙張,沾染在桌上。

  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這是古書通鑒上的一句話,意思是說,駕馭將領的關鍵、方法,就是要掌握賞罰的權柄。

  這是告誡帝皇、君主的警句,此刻邱言順著心神,竟而一揮而就,直接寫出。

  就在語句達成的瞬間,他的身軀微微一震,雙眼大放光明,一道若有若無的光芒從頭頂天靈透射出來,但轉眼就消彌不見了。

  邱言本因發燒而略顯蒼白的面容,此時卻是回轉紅潤,整個人的精神頭明顯好轉,顯得神采奕奕。

  「果然如此,調動記憶中的聖賢文章,真的能滋潤魂兒,壯大生魂!」

  他深吸一口氣,握筆的右手食指微微挑動,眉宇間浮現喜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迅空 發表於 2014-8-11 07:17 AM

第十四章:香火神司

  「這些來自心底的記憶,能夠堅定我本身的意志、意念,令生魂壯大,這裡面的奧秘很值得探究,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

  想著想著,邱言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紙上的那行字上。

  「駕馭將領,不是一介窮書生能做到的,但這句中透露出來的思路,倒是能夠借鑒,『操得其柄』指的是掌握賞罰,掌握關鍵,若是能夠尋得此次追來妖魔的關鍵,未必不能有所作為。」

  心裡想著,邱言微微起身。

  「王巧兒那邊應該會有些收穫,無論這個人什麼打算,都不失為一條情報來源,接下來,還需要在另外一個方面進行印證。」

  念頭落下,桌邊畫軸上,白芒突起,一道人影顯現出來,正是神靈本尊。

  本尊看了書生分身一眼,身子一璿,消失在屋內。

  幾息之後,城隍廟下,神祇居所之外,多了一道身影。

  看著面前的森嚴廟宇,神靈本尊靜默不語,沒過多久,就有一道灰影從廟中走出,來到邱言本尊面前彎腰行禮,然後引著他進入廟中。

  「這道身影身上死氣森森,不是生魂,而是鬼魂。」

  看著帶路的那道身影,邱言心裡念轉,他對魂道的瞭解還不深入,雖知道此方世界定會有鬼魂之流,可眼下還是第一次見到。

  「城隍執掌一城的陰司,能馭使鬼役不足為奇,日後如果有機會,倒要是提出要求,看看能不能借來一名,研究一番。」

  前面道路曲折,邱言隨著引路的鬼魂穿過陰暗的長廊,連轉三次,來到了一處大堂,那鬼魂回身鞠躬,轉眼消散。

  這大堂空曠寬敞,幾乎可稱宮殿,雕樑畫棟,以幾根立柱支撐,威嚴氣派,充斥著一種肅穆意境。

  最裡頭有三級臺階,臺上有案,案後坐人,那人通體被寒芒戰甲包裹,正是曾經見過一面的遠寧都城隍。

  在這位城隍身後立著一塊屏風,上面繪著一座城池,城內人影攢動,城外村郭相連,田間有人耕作,遠處阡陌縱橫、山明水秀,真個栩栩如生。屏風上方,懸著一塊牌匾,書著四個大字──

  記善錄惡!

  一種混沌氣息不斷從屏風中散發出來,似淡淡水霧,揮灑在遠寧城隍身上,隱約能從中聽到雜亂、低沉、輕微的聲響,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呢喃。

  見到這一幕,邱言的瞳孔猛然一縮。

  「好濃郁的香火民願!居然凝成了霧狀,顯露出了形態,這該是有多少人在進香拜神!?」

  神靈本尊做了近八十年的泥塑神像,對於這種混沌氣息當然不會陌生,一下子就認出來,是百姓的進香許願之念凝結而成,這種香火民願一旦被神體吸收,經過核心符篆的轉變、煉化,就能化為神力,凝結為神力星辰。

  「這麼濃郁的香火願力,一旦吸收,差不多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能凝結出一顆神力星辰,簡直不可思議!我做了幾十年山神,每日裡節省積攢,最後也不過就凝聚了寥寥幾顆,幾十年的功夫,還不如城隍一天!不對,照這個速度,幾個時辰都比不上,嗯?」

  邱言一進來,全部的注意就都被高坐在上的城隍吸引,然後注意到屏風上灑落下來的香火民願,心生感慨之下,感知卻越發敏銳,很快就發現了異處。

  只見遠寧城隍周身隱隱顫抖,發出陣陣漣漪,波及周圍,那漣漪泛著淡淡綠光,散發出神力威嚴。

  「這城隍身上不斷湧動出神力,緩緩滲透四方,充斥了整座大堂,甚至很可能滲透了整座城隍神廟,難怪一來到這裡,就感覺到肅穆威嚴。莫非這遠寧城隍在以自身神力蘊養整個神司?這麼一來,開銷可不小。」

  注意到了這一點,順著神力發散出去的脈絡,邱言的注意力順著散落開來的神力,感知籠罩了大半個大殿。

  這大殿兩側,還坐著其他人,粗略一點,足有十幾人。

  邱言一進來,目光就被城隍吸引,難以他顧,但也注意到了周圍的這些人,他們端坐椅上,神態不同,模樣各異,身上都散發光芒,靠近桌案的幾人泛著青光,其餘人則是白芒覆體,隱約散發出神力波動。

  城南土地黃覺也在其中,位列右邊第三。

  那來自屏風的香火民願,也分出了幾束,落在這些人的身上。

  「嗯?他們應該就是城隍麾下的眾多地祇了,竟也分了些香火民願在身……」

  邱言打量眾人,心中思量,眾人同樣也在觀察著他,除了黃覺面露微笑,表達了善意,其他人表情各異,有的含笑,有的狐疑,有的隱約露出敵意和戒備。

  一道道意念直接從幾人身上飛出,彼此交叉,傳遞心意──

  「這人就是黃覺口中的天生神靈?」

  「看來都城隍大人很看重此人,本來還在議事,聽聞他來,立刻就差人引路。」

  「不錯,這人未加入神司,按理是不能踏入正堂大殿的,都能破例。」

  ……

  氣氛漸漸尷尬,這時,圓潤如水的聲音從桌案後傳來──

  「抿元,你既然來了,該是有決定了,不妨說出,若是願意加入本官麾下自然最好,就算不願,我也不會怪罪。」

  正是遠寧城隍開口了。

  她一開口,四散飛動的意念登時消失,沒有地祗再敢議論。

  另一邊,邱言收回目光,拱手行禮,口中道:「城隍大人以誠待我,邱某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好!」城隍面上的金屬面具中傳出一字,語露喜意,「我司下暫無空缺,但也不會虧待了你,先入幕僚,就如白先生一樣,都做文判,你原先乃是山神,掌管一域,日後若有機會,自會劃一片地域予你。」

  這話一出,周圍眾多地祗面色有變,心思各異。

  「一下子給了這麼多承諾,而且直入幕僚,等於日日都能沐浴香火……」

  「非同尋常,真是非同尋常,不知這人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天生神靈,真的這般珍貴?值得大人許以這般承諾?」

  左首,一名青衣長衫、留著一撮鬍子的男子本來半閉著眼睛,這時候突然睜開,看了邱言一眼。

  邱言表面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思緒翻動。

  「這城隍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麼?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無論是人還是神,都不待見那些受人眷顧之輩,城隍這般毫不遮掩的特殊對待,我這還沒入職,就隱約和同僚隔閡起來。」

  這樣想著,他抬頭看向臺上桌案,但在那張金屬面具上看不出半點端倪,更不能把握城隍心中所想,不由得微微搖頭。

  「也罷,這些都是虛妄,還是先按計劃行事,以後再隨機應變。」

  念頭落下,他便抱拳開口道:「多謝城隍厚愛,只是有一事還要說明,小神雖是抿元山神,但誕生之時,並非因山而生,而是受民願成型。山林危險,人走在裡面,時時刻刻提心吊膽,連吃飯的時候都不敢稍有大意,是以才會生出念頭,禱告平安,所以小神的本職,其實是『生火做飯、保一餐平安』,只是後來漸漸演變,法職擴展,成了山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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