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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撞破南牆 -【天路殺神】《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09:56 AM     標題: 撞破南牆 -【天路殺神】《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9-1-22 01:06 PM 編輯

【書名】:天路殺神

【作者】:撞破南牆

【內容簡介】:

  葉信崛起於異世死囚營,在這個充滿欺淩與殺戮的世界,生存似乎才是人生的永恆命題。背負兩世血仇的葉信,不甘作命運的棄兒,他誓要在艱難的修行路上,憑著這幾尺血肉之軀打破命運的枷鎖,揮戈斬旗、殺君弒神,闖出自已的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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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0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5 PM 編輯

第一章 爾虞我詐(上)

  呼……葉信從草叢中猛然翻身坐起,發現自己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了,身體也在微微發抖,四肢無力,有一種虛脫感。

  靜默良久,葉信才算恢復過來,他長長吐了一口氣,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

  寄生到這個身體中差不多有四年多了,他一直在掙扎求生,幾年來做下的種種,用前一世的普世道德標準來評價,樁樁都是罪行、惡業。

  只是,他別無選擇,除非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否則他只能繼續走下去。

  雖然前世的心理素質非常堅韌,但還是無法承受今天的這些,以至於種下了病根,他經常做噩夢,耳邊總是若有若無縈繞著慘嚎聲,這是無藥可醫的,只能靠自己慢慢調節。

  或許,他還不夠堅強,或許,是這個世界太過殘忍。

  葉信的心態終於恢復了穩定,緩緩抬頭看向天際,他的相貌非常英俊,不過氣質略顯稚嫩、柔弱,看起來年紀只在十六、七左右,當然,這是他的假像,也是一種讓他很滿意的偽裝。

  一輛馬車從遠方駛來,葉信眯起眼,探手抓住肩後的斗篷,慢慢蓋在自己的頭上。

  葉信的臉被黑暗遮掩住了,一股森寒的氣息以他身體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著。

  黑袍,天緣城排名第一的傭兵,這是葉信眾多身份中的一個。

  馬車在葉信二十餘米外停下了,幾個武士跳下馬車,他們的視線極力避免去注視葉信,似乎心中充滿了忌憚,隨後衝到馬車後,馬車後跟著幾匹馬兒,他們解下韁繩,縱身上馬疾馳而去,把馬車留在了原地。

  夜幕從天際緩緩垂下,天緣城以北十餘里處的大路上,有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天緣城是一座孤城,背依連綿數萬里的古森林,前靠一望無際的濕地沼澤,有無數凶獸在古森林和濕地中遊蕩,充滿了無窮的危險。

  在蠻荒地帶,黑夜要比白晝危險得多,白天通常是那些大型凶獸的天下,不過大型凶獸雖然厲害,但領地的分佈非常明顯,如果有人擅入,大型凶獸通常會先發出咆哮聲,以示警告,所以只要小心一些就會避免遭受大型凶獸的襲擊,而到了夜晚,那些狠毒狡詐的小型凶獸開始活躍起來了,它們擁有各種各樣的奇特能力,讓人防不勝防。

  在這個時間段趕路,不是有十萬火急、不能耽誤的大事,就是藝高人膽大了。

  一會兒,馬車接近了天緣城,城牆上下並無燈火,城門口立著一塊大石碑,上面寫著幾個字:生死有命。

  月亮浮上了樹梢,皎潔的月光把回頭碑照得通亮,血紅色的幾個大字讓人格外觸目驚心。

  馬車緩緩停下了,穿著黑袍的車夫慢慢摘下頭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正是葉信。

  視線落在回頭碑上,葉信的眼神有些複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他最後一次進天緣城了。

  差不多有二十分鐘,馬車駛入一條燈火輝煌的小巷,在一座掛著豎排大紅燈籠的大門前停下了。

  兩個背著長劍的漢子守在門前,看到馬車停下,立即迎了上去,左側的漢子抬眼看到讓人感到壓抑的一襲黑袍,隨後又看到了黑袍胸前繡著的鍘刀圖案,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挺直的腰背在同時變得有些佝僂了,臉上擠出自己認為最善意的笑容,隨後叫道:「您來了……」

  「費傳在嗎?」葉信低聲問道。

  「在、在在……」那漢子忙不迭的點著頭:「老大一直在等您呢。」

  「那就好。」葉信跳下馬車,接著打開了車廂門,探手一抓,竟然從車廂中抓出了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的高度和寬度都在一米半左右,重量應該有幾百斤,可葉信竟然用一隻手便把棺材穩穩的托了起來,隨後大步向門內走去。

  光線很暗,加上葉信穿著的是黑袍,身形又被棺材擋住了,離遠看去,就好像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在空中飄行,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很快,葉信的身影消失了,右側的漢子忍不住低聲說道:「這人是誰啊?敢讓費老大等他?」

  「費老大當然未必是在等他,我這麼說,只是不想……」認識來人的漢子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他是黑袍。」

  「他就是黑袍?!」右側的漢子悚然動容,在天緣城混得久了,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對天緣城的風吹草動還是耳熟能詳的。

  黑袍,兩年前進入天緣城,相貌乃至來歷都無人知曉,唯一能讓人掌握的資訊,就是黑袍的聲音屬於男性,而且年紀應該不會太大,他從來只會在夜晚進入天緣城,天亮之前離開。

  絕大部分武士來到天緣城,一方面是為了歷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發家致富,給自己的未來積攢資本,如此他們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凶獸上,而黑袍似乎一心要找人彆扭,經常大開殺戒,並且拒絕加入任何勢力。

  更關鍵的是,黑袍只出現了兩年,而其他武士的凶名是經過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搏死拼殺才沉澱下的。

  此刻,黑袍少年已走進後堂,守在這裡的四個武士看到來人,立即識相的推開門,隨後讓在兩邊。

  葉信託著巨大的棺材走進後堂,在後堂正中的靠椅上,坐著一個身材非常魁梧的壯漢,他就是費傳,龍口堂的當家人。

  費傳前面的桌子上擺著十幾個錢袋,他正聚精會神的數著錢袋中的金幣,其實作為龍口堂的老大,他無需在意這點金幣,這僅僅是一種獨特的愛好,他異常喜歡金幣相互撞擊所發出的聲音。

  換成瞭解費傳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在心中暗笑,因為費傳的所有習慣,包括走路的姿勢和神態,包括種種生活上的癖好,都傳承自他的親哥哥:費奇。

  如果說費傳是一隻桀驁不遜的豺狗,那麼費奇就是真正的猛虎,而費傳對自己的哥哥崇拜到了極點,所以才會在耳濡目染之下,學會了費奇的特性。

  看到黑袍少年走進來,費傳只是掃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專心數著金幣。

  葉信很隨意的把棺材放在了地上,走到一邊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金幣總算是數完了,費傳慢悠悠的站起身,視線落在虛掩的房門上,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見房門外始終沒有動靜,費傳露出狐疑之色,隨後輕咳了一聲:「咳……」

  這也是費傳從哥哥身上學來的習慣,開口前發出輕咳,是一種暗示,老子要說話了,你們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喬身同呢?」費傳緩緩說道。

  「死了。」葉信簡潔的回道。

  費傳愣住了,他派去聯繫葉信的手下居然死了,怎麼死的葉信卻不解釋,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猶豫片刻,費傳再次開口:「這裡面是什麼?」

  「你要的。」葉信的回答依然很簡潔。

  費傳緩步向棺材走去,他的指尖就要觸碰到棺材了,身形卻又停了下來,接著回頭使了個眼色。

  始終站在費傳身側的護衛急忙走上來,探手抓住棺材蓋,接著把棺材蓋打開。

  費傳並不是懷疑葉信,也不是對自己的實力缺乏自信,因為費奇多次告誡過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所以,他要顧及自己的氣勢、姿態、地位等等,實在是沒有必要親身犯險。

  棺材蓋已被打開,裡面裝著一具女子的屍體,那女子生前應該很漂亮,但現在膚色發青,臉頰上依然保留著瀕死前的驚恐與絕望,身體上傷痕累累,一條腿不自然的扭曲著,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死戰。

  看到那女子,費傳到底是忍不住變得激動了,他快步走上前,探手抓住那女子胸前的衣襟,接著猛力撕開。

  那女子的肚臍處有紋身,一條極深的血痕正好把紋身斬成了兩半,雖然紋身變得扭曲了,但依然能看出是一條蠍子。

  「毒寡婦啊毒寡婦,你也有今天?!」費傳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還用手用力撫著自己的頭髮。

  「我的酬勞呢?」葉信突然問道。

  「我費某向來一言九鼎,絕對少不了你的。」費傳眼中露出欣賞之色,深深的凝視著那少年:「黑袍,你很能幹!不如……來我的龍口堂吧,在這天緣城,只要我費某人說話,各方多少都要給點面子,不管你來天緣城歷練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有我在,總會給你帶來很多方便。」

  「不了,我習慣現在這樣。」葉信搖了搖頭。

  「別急著給我答覆。」費傳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會給你一段時間考慮的,而且你要知道,在費某眼中,天緣城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我的人,一種是我的敵人!」

  「我不喜歡受到約束。」葉信又道,這一次他的口吻變得很堅決了。

  「這……真是讓人感到遺憾。」費傳慢慢轉過身,他的眼中閃過一縷殺機。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02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4 PM 編輯

第二章 爾虞我詐(中)

  接著,費傳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順手拿起一個錢袋,掂了掂,扔給葉信。

  葉信接過錢袋,把裡面的錢倒在了桌子上,一片黃燦燦的金幣裹挾著悅耳的脆響,鋪滿了小半個桌面,他很認真的一枚枚數了起來。

  等了差不多有幾秒鐘,葉信已數完了十幾枚金幣,但還差了不少,費傳不引人注意的輕輕籲出一口氣,和護衛心有靈犀似的對視一眼,隨後站起身,又走回到棺材旁,注視著棺材中的屍體。

  棺材裡的毒寡婦是他平生第一大宿敵,現在又去了一樁心事,他可以放下心盡情的享受勝利的喜悅了,一縷微笑在費傳嘴角出現,隨後慢慢綻放。

  葉信數錢的動作突然變得僵硬了,接著側過頭,默默看著費傳的背影,儘管有大斗篷遮擋,葉信的臉頰依然藏在黑暗中,但費傳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如釘子般穿出黑暗,刺在了他的背上。

  「黑袍,你倒是夠警醒的,只是……太晚了。」費傳的聲音變得低沉了。

  葉信伸出手,他的手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一些青灰色的痕跡,而指尖染得更深,已經不需要尋找答案了,金幣上被塗了毒!

  「費老大厲害!」葉信發出嘆息聲:「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你正在擺弄那些金幣,給我的酬勞又是從那些金幣中拿的,會讓我放鬆警惕,而且,數錢是一種有助身心健康的愉悅事,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會在金幣上做手腳……真的厲害!」

  「我記得你的話一直很少的,怎嗎?在想對策?哈哈哈……你沒機會了。」費傳臉上露出譏誚之色:「黑袍啊黑袍,以前我認為你是天緣城最有前途的武士,所以才百般和你交好,可你竟然如此愚蠢!剛才我那些話已經很明白了,要麼成我的人,要麼做我的敵人,你一心求死,怪不得我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葉信頓了頓,不甘心的問道。

  費傳沉默了,他眯起雙眼,好像在沉思著什麼,隨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你戾氣太重。」

  「哦?我還是不明白。」葉信說道。

  「我在毒寡婦那邊的兄弟告訴我,毒寡婦準備掛出任務,要用兩萬金幣,外加十顆成品靈晶要我的命,這種事毒寡婦以前也幹過,只是沒人敢接她的任務,這一次她把賞金翻了一倍……這是有多想讓我死啊!」費傳緩緩說道:「為了報復她,我搶先發佈任務,賞金是二百金幣,要毒寡婦的命。」

  「我……好像是上當了……」葉信嘆道。

  「你何止是上一次當?像你這種亡命之徒,又怎麼會明白我們這些主上的運籌作勢?!」費傳冷笑道,隨後可能是擔心對方不明白他費傳的高明之處,居然仔細剖析起來:「我大哥不在天緣城,這個時候不能和毒寡婦徹底撕破臉,所以我才會搶先發佈任務,毒寡婦是用兩萬金幣外加十顆成品靈晶要我的命,我卻只用二百金幣要她的命,哈哈哈……毒寡婦在我費某這裡,只值二百金幣,如果她鄭重其事的發出懸賞,必將成為滿城人的笑柄,等於我白白打了她一記耳光,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其實啊,我只想拖上幾天,幾天之後我大哥就回來了。」

  葉信不說話了,默默的聽著。

  「可我無論如何也料不到……二百金幣?要毒寡婦的命?這種荒誕的任務也會有人接?」費傳頓了頓:「我得到底下人的稟報,說有人接了任務時,我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呵呵……開始的時候我根本不信,認為裡面肯定有陰謀,馬上讓人全面調查你,然後,我終於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葉信低下頭,看著自己指尖處青灰色的痕跡。

  「七個月之前,城西一個獵戶家的小丫頭,被怒血社的幾個傢伙糟蹋了,是你,找那獵戶討要了十枚銅幣的賞格,居然憑著一己之力,鏟平了整個怒血社,雖然怒血社缺硬手,但好歹也有三十多個武士,只是一夜之間啊,都被你幹掉了!三個月之前,南街兩個乞丐驚嚇到了大安府邱大安的寶馬,年長的被邱大安一腳踢死,剩下一個小孩子,又是你,從那小孩子的討飯碗裡掏了一把爛米,然後轉身就去找邱大安的麻煩,三天後終於在大安府的府門前擊殺了邱大安!黑袍,你……好樣的!」費傳衝著黑袍少年伸出了大拇指,接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了,一掌重重拍在了棺材上:「你他媽到底是瘋子還是傻瓜?啊?!你圖什麼?!道義?我告訴你,整個天緣城所有的武士,手裡或多或少都有血債,誰都不乾淨,那麼對你來說,我們都是可殺之人了?!」

  「費老大,你太高看我了。」葉信發出低笑聲:「我只是喜歡做一些能讓我感到歡暢的事。」

  「喜歡?」費傳的暴怒突然停歇,變得非常冷靜:「你喜歡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了?你以為天緣城這些主上都是廢材?我不知道毒寡婦在什麼地方讓你看不順眼了,但……明白說吧,十枚銅幣能讓你去屠滅怒血社,一把爛米能讓你去對付邱大安,二百金幣能讓你去要了毒寡婦的命,那麼將來的一天,你又覺得我費某該死了,我要何以自處呢?」

  葉信搖了搖頭,再次發出嘆息聲。

  「黑袍啊黑袍,你太另類了,你不屬於天緣城,也不應該來這裡。天緣城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道義,講道義的早都死了。」費傳說道:「我惜你之材,給過你機會,可你拒絕了我,加上毒寡婦也是有靠山的,我大哥未必能壓得住,現在毒寡婦死了,總要給那邊一個交代!」

  「說來說去,最後一個才是重點吧?」葉信淡淡說道。

  「呵呵呵……和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死個明白,就算到了現在,我還是很欣賞你的,唉,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啊!還有,別妄想著解毒了,死玲瓏是無解的。」費傳說道:「黑袍,坦白告訴你,第一,天緣城不是你一個人的,想憑著爭勇鬥狠就闖出一份基業,純粹是癡人說夢;第二,一旦走上這條路,每個人都會身不由己,所謂適者生存,該放下的就要放下,該改變的也要改變,太過堅持不是好事。」說到最後,費傳背起手,向那護衛點了點頭。

  那護衛雙瞳中射出森冷的殺機,接著拔出長劍,一步步向葉信走去,但他只走出了三步,身形驀然變得僵硬了。

  葉信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柄小刀,他用小刀仔細的刮著指尖上的青灰色痕跡,匪夷所思的地方在於,青灰色的痕跡竟然被刮掉了,刀鋒上聚結了一層層白花花的東西,而葉信的手指並沒有損傷,好像整個手上都塗著厚厚的油脂。

  費傳和那護衛的神色顯得異常凝重,他們雖然對黑袍進行了全面調查,但只能查到黑袍做過的事,卻無法瞭解黑袍的真實戰力,而且,毒寡婦的屍體就在這裡。黑袍能殺死毒寡婦,自然也有威脅他們的資格。

  「費老大,我也明白說吧,除了去做我喜歡做的事之外,我偶爾也會做些別的事。」葉信一邊刮著指尖上的青灰色痕跡一邊說道:「還有,其實我早就想加入龍口堂了,但有人不許。」

  費傳萬沒想到這時候還會峰迴路轉,他眉頭一挑,急忙問道:「誰?誰敢不許?!」

  「我!」一個聲音突然從棺材中傳出,接著毒寡婦的屍體猛地彈飛到半空。

  費傳的注意力立即被毒寡婦的屍體吸引,他抽身後退,同時探手去抓一側的戰槍,就在這時,一縷黑芒閃電般從棺材底刺出,正刺入費傳的胸膛。

  絕殺!

  這一擊不論是角度還是速度,都堪稱完美,就算沒有被引開注意力,費傳也未必能躲得過,更何況他已落入陷阱。

  費傳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他的手距離戰槍不足一寸,胳膊卻已無力的垂了下去,接著棺材猛地炸開了,一條婀娜的身形從迸射的碎屑中穿出,筆直撲向那目瞪口呆的護衛,看都沒看費傳一眼,似乎已把費傳當成了死人。

  費傳慢慢低下頭,看到胸口血肉模糊的傷口,傷口呈現出噁心的焦黑色,連噴湧出的血也被染黑了。

  「你……」費傳使出全力才勉強探出手,搖搖指向黑袍少年:「你你……」

  「我警告過你了。」葉信悠悠說道:「我偶爾也會做些別的事,譬如說,賺兩萬金幣加上十顆成品靈晶。」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05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4 PM 編輯

第三章 爾虞我詐(下)

  費傳慢慢倒了下去,他的雙眼依然瞪得極大,用『死不瞑目』這個詞,應該可以完整的闡釋他心中的不甘,到了最後他才反應過來,黑袍接他的任務只是幌子,暗地裡早就接下了毒寡婦的任務!

  費傳剛剛倒下,又一道黑芒從那女子的身後飆出,在這一瞬間,圍繞在那女子周圍的淡淡煙氣凝成了一隻怪獸的圖案,很像是一隻蠍子。

  費傳的護衛已就眼前的巨變嚇得魂飛魄散,何況他的實力與毒寡婦相比有著不小的差距,其實毒寡婦本沒有必要動用自己的本命技,但她不想拖延時間,此地與虎口無異,誰也不敢保證費奇臨行前有沒有留下別的佈置。

  房間內變得安靜了,葉信已把指尖上沾染的毒素都刮得乾乾淨淨,他扔掉小刀,站起身,淡淡說道:「回見。」說完,他轉身緩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那女子輕啟櫻唇,她的笑容很絢爛、很美,雙瞳中不乏感激之色,只可惜,葉信背對著她,感受不到她的溫暖與美豔。

  「你還有事?」葉信停下身形。

  「黑袍,多謝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解決了費傳這個心腹大患。」那女子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後又道:「別的不說了,這一次我欠你一份大人情,欣欣沒齒難忘,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我絕不會推脫!」

  「好。」葉信說道。

  那女子向前走了幾步,伸出自己的手,她的笑容更溫暖了:「合作愉快!」

  葉信一直低垂的頭慢慢仰起,他的臉頰暴露在燈火中,嘴角輕輕一撇,好似在為什麼而感到不屑,隨後轉過身,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在這剎那之間,又一道黑芒從那女子身後掠起,如閃電般刺向葉信的咽喉,只不過,在黑芒剛剛顯現的同時,葉信已俯下身,接著攔腰抱向對面的女子,身體如炮彈般向前射去。

  那女子出手速度極快,而葉信肯定是預先有了準備,否則等看到黑芒向自己刺來,再行閃避就晚了。饒是如此,黑芒依然洞穿了他的斗篷,斗篷被撕開一個大口,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終於完全暴露出來了。

  那女子萬沒想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然會落空,封魂刺是她的本命技,威力極大,不要說與她進境相當的武士,就算比她高出幾個等級的,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也難逃她的暗襲,所以,她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只不過,此刻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了,葉信已撞上她的身體,去勢不竭,帶著她一起向後飛去,緊接著便重重撞在柱子上。

  轟……那女子的後腦在柱子上撞出一塊凹坑,石屑迸飛,她被撞得眼前冒出片片金星,體內元力也變得散亂,無法發起反擊。

  葉信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的拳頭掄起,裹挾著沉悶的呼嘯聲,正轟擊在那女子胸脯正中。

  轟……透體而過的拳勁在柱子上留下了無數道裂痕,恍若下一刻就會坍塌,詭異的是,承受了大部分拳勁的女子卻沒有什麼事,只是身體深深鑲嵌進柱子裡。

  葉信愣住了,臉上露出錯愕之色,他對自己的拳頭極有信心,就算是古森林中的猛虎,挨了他一拳,也要被打的筋斷骨折,而眼前的女子,身體突然變得像鐵塊一般,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有足夠的經驗做出判斷,這一拳沒有任何效果。

  那女子雙瞳中充滿厲色,像她這種進境的武士,能修煉出一種本命技,已經算是奇才了,而她擁有兩種本命技!

  一種是封魂刺,一種是本命蠍甲,封魂刺的威力能讓她戰勝進境高過她的武士,本命蠍甲擁有極為強橫的防禦力,遠遠超過尋常的霸體技。

  尋常的霸體技只不過能讓自己變得更抗打了,而本命蠍甲卻是真正的刀槍不入,但本命蠍甲也有致命弱點,就是不能被破體,尋常的霸體技挨上幾刀幾槍,防禦力並不會大幅減弱,本命蠍甲一旦被破體,防禦能力便會煙消雲散。

  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武技,她的本命蠍甲已足以讓無數武士為之驚嘆了。

  不過,本命蠍甲只能防禦外在的攻擊,而葉信的拳勁擁有一種奇特的穿透力,雖然沒有受傷,但體內的臟腑受到擠壓,讓她感受到陣陣劇痛,也由此,讓她變得愈發震怒了。

  葉信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小刀,接著猛地刺向那女子的小腹,隨後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刀尖竟然折斷了,反而在黑袍少年的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那女子露出獰笑,散亂的元力已開始趨於穩定,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她就能完全恢復戰力。

  葉信拋掉折斷的小刀,右手五指併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那女子的咽喉,指尖劃破空氣,竟然發出了尖嘯聲。

  這一記指刀的去勢比戰刀更為兇猛霸道,噗地一聲,葉信的四根手指深深陷入到那女子的喉嚨中,可惜依然沒辦法摧毀本命蠍甲的防禦,足以洞金裂石的穿透力,卻連那女子的一層皮都沒能劃開。

  那女子痛得幾乎要流淚了,眼前發黑,因喉部受到劇烈擠壓,一根香舌不由自主的探出在嘴外。

  葉信突然伸出左手,掌心由下往上,重重推在那女子的下頜處,轟……那女子的腦袋驀然仰起,後腦再一次撞擊在已接近崩塌的柱子上,這不算什麼,被動合緊的牙關就像兩排利刃,瞬間便把她吐在嘴外的香舌斬斷,一道血箭噴湧而出,半截香舌翻滾著飛向空中。

  下一刻,葉信探手一招,費傳身邊的戰槍隨之飛起,落在葉信身前,接著葉信單手舉起戰槍,刺向那女子的臉。

  那女子的元力再一次變得散亂了,她只能絕望的看著戰槍逼近。

  錯了……真的錯了……在洽談合作時,她曾經用一種極為隱晦的方法探知了黑袍的實力,所以才會定下這個計劃,殺死費傳,嫁禍給黑袍,可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眼前這個面容略顯稚嫩的少年,竟然像一個喋血沙場千百年的老怪物一樣,不但擁有令人髮指的狡詐,早洞穿了她的殺機,應變能力、判斷能力等等也達到了一種堪稱恐怖的高度,電光石火間便猜出本命蠍甲的致命弱點,最後用匪夷所思的方式破了她的霸體。

  這一戰,她輸得心服口服,只是心中充滿悔意,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算計面前這個少年。

  嘭……槍尖刺入那女子的面門,又從後腦穿出,接著透過柱子,本已千瘡百孔的柱子再承受不住巨力撞擊,轟然倒塌。

  只是,那女子的屍體並沒有倒下,因為葉信的手並沒有鬆開戰槍,精鋼製成的戰槍連同毒寡婦的屍體就像畫的一般凝固在空氣中。

  良久,葉信輕嘆一口氣:「何必呢……何苦呢……」

  「快一些,不要讓元力消散!」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了,只是在這個房間中,還能站著的只有葉信一人,那聲音出現得太詭異了。

  葉信靠近毒寡婦的屍體,隨後張開嘴,吐出一口煙氣。

  煙氣滲入到毒寡婦的屍體中,慢慢的,毒寡婦的肌肉開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狀,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信又長吸一口氣,滲入到毒寡婦身體中的煙氣被抽離出來。

  突然,葉信露出痛苦之色,雙手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胸口,毒寡婦的屍體連同戰槍失去支點,跌落在地面上,而葉信搖搖晃晃向後退出了七、八步,才勉強重新站穩。

  「成了!成了!」那蒼老的聲音顯得極為興奮:「試過這麼多次,終於成功了!」

  葉信無暇回答,他俯下身盤坐在血泊中,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足足過了近半個小時,才慢慢張開雙眼。

  「你的膽子真不小,敢在這個地方修煉,如果龍口堂的武士闖進來,你就算有一百條命,也要交代在這裡!」那蒼老的聲音喝道。

  「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葉信笑道。

  「你……你已經開始運轉元力了,那個時候提醒你,只會讓你走火入魔!」那蒼老的聲音更加不悅了:「你自己有腦子,怎麼不多想一想?!」

  「就因為我想過了,我才敢在這裡修煉。」葉信說道:「費傳是絕不會讓人發現毒寡婦的,他肯定早就傳下了命令,不管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龍口堂的武士都不可以闖進來。」

  「你怎麼敢這麼肯定?」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很簡單。」葉信笑了笑:「費傳發佈的任務一直掛在那裡,並沒有被取消,而龍口堂那幾個知道是我接了任務的武士,都莫名其妙失蹤了,明顯費傳在為後事做準備,澄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我早有了防備,呵呵……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僅僅是因為這個,你就敢這般肆無忌憚?」那蒼老的聲音又道。

  「還不夠?」葉信反問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0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3 PM 編輯

第四章 汲取

  那蒼老的聲音遲疑片刻,悠悠嘆道:「真不知道該怎麼樣說你了……像你這種膽大妄為的小子,倒確實有成大事的根骨,只是,夭折得也快,真正能走到最後的,百不餘一!算了……不說這個,還記得兩年前我說過的話嗎?」

  「說了什麼?」葉信問道。

  「呵呵……就憑你這記性,還敢誇口自己智計天下無雙?!」那蒼老的聲音笑道。

  「你每天都要在我耳邊嗡嗡嗡的說個不停,我怎麼知道你指的是什麼?」葉信無奈的說道。

  「吾有神能,專擅汲納元魂之力,有吾相助,只要你捨得辛苦,努力修行,必有登頂之日!」那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

  「記得。」葉信走到毒寡婦的屍體旁,一邊翻找著戰利品,一邊說道:「可是……已經過去兩年了,始終沒成功過,我以為你只是胡亂吹噓罷了。」

  「哼!我還以為是你根骨不堪造就呢!」那蒼老的聲音反譏道:「現在既然汲取了那毒寡婦的元魂,不妨試一試她的本命技吧。」

  葉信的動作頓了一下,在這世間所有的修士中,也包括實力較低的後天武士和先天武士,一切修行都要以自己的本命技為核心,進境並不能代表戰力,本命技不強,大成境的修士被武士斬殺的例子也是屢見不鮮的。

  先天武士分為初級、中級、高級三個戰階,戰階指的是因進境的不同,力量、速度、防禦能力、反應能力等等方面出現的巨大差距,但由於本命技的存在,差距並不是無法彌補的。

  初級先天武士,一旦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就會被稱為兵王,中級先天武士被稱為將軍,高級先天武士被稱為柱國,也就是國之柱石的意思。

  能否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全看資質和資本,資質是先天的,資本是指巨大的投入。

  在一百個初級先天武士中,能擁有本命技的不會超過十個,到了中級、高級先天武士,能淬煉出本命技的就多了,因為實力的強大代表著收入增加,還是無法淬煉出本命技,大都屬於資質方面的原因,這個是沒辦法改變的。

  本命技經過成千上萬次使用、淬煉,有可能晉升為殺招,殺招之上有絕技,絕技之上還有聖術。

  把本命技淬煉成殺招的高級先天武士,就是上柱國,代表著已經產生了一種脫胎換骨式的巨大改變,擁有殺招的上柱國可以同時對戰幾個甚至是十幾個同級武士,譬如說古森林南方大召國的元帥蕭魔指,就是一個擁有殺招的巔峰先天武士,他靠著一己之力,接連襲殺了大衛國的七位領軍大將,逼得大衛國天狼軍統帥葉觀海放棄了佔領大召國首府的計劃,回軍救援,最後還與蕭魔指訂下了和平退軍協議,那一戰讓名不見經傳的蕭魔指成了家喻戶曉的護國大英雄。

  至於絕技,太過遙遠了,所謂的『絕』,有一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含義,能淬煉成絕技的修士,根本不會在周圍這些小公國中存身。

  更至於聖術,那只存在於傳說中。

  通常的武士,能擁有一種本命技,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能擁有兩種,那就是天才,斃命的毒寡婦就在此列。

  如果能擁有三種、四種,或者更多,絕對是各方勢力拼命爭搶的珍寶。

  葉信很清楚,神能的位階是淩駕於聖術之上的終極能力,對那老者宣稱的可以把他人元魂奪為己用的神能,他以前是不太相信的,之所以在兩年中不停的努力,一方面是身不由己,另一方面也因為他的意志超乎尋常的堅韌,畢竟是登頂的光輝之路,他願意為了這條路付諸一切,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今天,他成功汲取到了毒寡婦的本命技,內心的興奮激盪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不過他的性格一向深沉內斂,喜怒不行於外,讓那老者根本沒感應到他的激動,最後不得不重提舊事,試圖更進一步給葉信一個提醒,提醒他得到了什麼,擁有了什麼。

  「本命技不是用來試的。」葉信把從毒寡婦和費傳身上翻找出的東西都放在自己腰間,又把費傳的屍體搬過來,又掰開費傳已有些僵硬的手,握住槍柄,隨後又道:「外面不是有幾個靶子嘛。」

  說完,葉信轉身向外走去,他的判斷沒有錯,費傳為了封鎖消息,避免遭受毒寡婦背後那個勢力的兇狠報復,發佈嚴令,今天夜間,不管這裡發生了什麼,都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居所。

  外面的幾個護衛還在閒聊,費傳向來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外而自詡,龍口堂的武士對費傳有著不可動搖的信心,他們壓根不以為費傳會遭受不幸。

  直到葉信推開院門,幾個護衛發現走出來的不是費傳,而是那黑袍少年,才大驚失色,但這個時候做出反應已經太晚了。

  一縷黑芒從葉信身後掠起,看起來只是一擊,實際上封魂刺已先後刺向三個方向,只因速度太快,封魂刺的攻擊痕跡已淹沒在夜色中,或者說,以那幾個護衛的實力根本沒辦法察覺到。

  三個護衛的額頭幾乎同時被黑光洞穿,血花飛濺,葉信的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動用本命技需要元力支撐,強度越大,元力的損耗也越多,毒寡婦在封魂刺上修行了幾年時間,也不過是能先後釋放出三、四擊罷了,之後需要長時間的休息,葉信瞬間釋放三擊,已接近自己的極限,當然,他這麼做正是為了找出封魂刺的極限。

  下一刻,葉信的拳頭已砸入最後一個護衛的胸膛中,拳鋒透體而過,在那護衛身後轟出一團血霧。

  繼續往前走,葉信走出了龍口堂掛著紅燈籠的大門,門外兩個武士看到葉信的身影,點頭哈腰的迎上前,那認得葉信的武士陪笑道:「您出來了……」話音未落,那武士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因為他嗅到了一種不祥的血腥氣。

  緊接著,一隻拳頭迎面飛來,這是他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

  轟……那武士身形像個皮球般倒飛出十餘米開外,重重撞在牆壁上,另一個武士剛要有所動作,葉信的手刀已斬在他的脖頸間,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響起,那武士像一口軟麻袋般癱倒在地,他的脖頸明顯變得扭曲了。

  葉信跳上馬車,調轉車身,沿著街道疾馳而去。

  「你這麼做是於事無補的,費奇還是能查到你。」那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知道。」葉信淡淡說道:「但追殺真凶和追蹤幫兇,費奇願意付出的代價是天差地別的,他頂多是認為我幫了毒寡婦,出賣了費傳而已。」

  馬車在天緣城的街道上飛馳著,片刻,終於駛離了天緣城,投入到無盡的黑暗中。

  「結果還不是一樣?」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當然不一樣。」葉信說道:「如果我是主謀,費奇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我,為費傳報仇雪恨,如果我是幫兇,他會試幾次,只要我顯得足夠麻煩,他就會暫時縮手,以後等待機會,何況,他還要和毒寡婦那邊的人打交道,不可能有太多精力關注我的。」

  那蒼老的聲音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到底多大?」

  「我們這兩年一直是形影不離的,你還不知道我多大?」葉信笑出了聲。

  「你的身體很年輕,可你的行事……」那蒼老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話題一轉:「記得你答應過,只要我驗證了我的神能,你就會告訴我你的來歷,已經兩年了,我只知道你叫黑袍……」

  「你跑到我元府裡的時候,我叫黑袍,自然也就一直是黑袍。」葉信說道。

  「我想知道你的來歷。」那蒼老的聲音說道:「也不清楚為什麼,我對你越來越感到不安了!」

  葉信的雙瞳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格外凝重,隨後臉色又轉得輕鬆隨意了:「我還以為你在我的元府內能隨時探知我的念頭,看來是我多心了……否則你不會總問這些蠢問題。」

  「你說我蠢?」那蒼老的聲音明顯生氣了。

  「哈哈……」葉信打了個哈哈,隨後道:「老實說吧,我叫葉信,周歲前老頭子一直沒給我起名,等抓周的時候,我抓住他的帥印不放,誰敢碰我就拼命咬他,老頭子笑著說我年紀不大,野心卻不小,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野心,葉信。」

  「葉信?帥印?葉家?」那蒼老的聲音似乎明白了什麼,急聲道:「你就是天狼軍葉觀海的嫡子葉信?!」

  「是我了。」葉信漫聲應道。

  「不對啊……」那蒼老的聲音更顯驚訝了:「不對不對!我聽說葉觀海的嫡子葉信是大衛國九鼎城最混帳的紈絝子弟,到處搗亂無惡不作,甚至讓大衛國的臣民有葉家無後虎父犬子的哀嘆!還聽說……葉信十四歲的時候企圖強暴國主鐵心聖最寵愛的七公主,引得鐵心聖勃然大怒,不顧葉家的顏面,把葉信貶入天罪營……可是你呢,你城府極深,行事兇狠老辣,企圖強暴七公主?真是笑話……恐怕那七公主自己脫光了躺在你的床上,你也不會有興趣吧?這兩年來你有無數次機會,可我從沒見過你動過情色之欲!」

  「你知道得倒真不少。」葉信輕描淡寫的回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0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2 PM 編輯

第五章 來歷

  「我明白了,莫非你是中了圈套?」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差不多吧。」葉信回道。

  「嘿嘿……你?你也會中別人的圈套?」那蒼老的聲音似乎變得非常愉悅。

  葉信沒有回應,他驅動馬車,駛離大路,衝進泥濘的濕地。

  「天罪營……天罪營?」那蒼老的聲音嘆息道:「我終於知道你真正的來歷了。」

  「我是誰?」葉信問道。

  「殺神起,魔指殃,天罪興,大召亡!」那蒼老的聲音說道:「我聽一些孩童唱過這首童謠,據說天罪營出現了一個新的統領,自號殺神,率領天罪營與天狼軍協同作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只不過……天罪營可是虎狼窩啊,裡面都是惡貫滿盈的囚犯,大衛國每一整年為一核期,當年沒有立下戰功者,將被全部斬首,你剛去天罪營時,只不過是個孩子,嘖嘖……你到底是怎麼樣馴服那些兇猛無羈的囚犯,成為統領的?!」

  「你為什麼認為我就是那殺神呢?」葉信反問道。

  「因為人不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那蒼老的聲音說道:「這兩年我看得多了,你的心機城府要比天緣城那些傢伙厲害得多,不過實力略遜一些而已,如果你更進幾步,不需要你能完敗他們,只要能與其中隨便一個鬥個旗鼓相當,加上幾年的運作謀劃,極有望一統天緣城!嘿嘿……像你這樣的傢伙,怎麼可能沒有相應的來歷?!你是天罪營的統領,那麼這一切才能解釋得通。」

  「沒想到你也有聰明的時候。」葉信說道。

  「你說什麼?!」那蒼老的聲音怒道,隨後頓了頓:「算了,我不和你鬥口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麼樣馴服那些死囚的?」

  「天罪營的統領都是囚軍自己選出來的,殺幾個人,借一些勢,培養羽翼,然後加上幾分運氣,也就成了。」葉信說道。

  「運氣?」那蒼老的聲音頓了頓:「狼帥葉觀海遇害,天狼軍土崩瓦解,只剩下你天罪營一支孤軍,陷入大召國十面包圍,呵呵呵……你帶著天罪營在大召國轉戰數千里,七破金山,三焚靈頂,最後在太歲原大敗蕭魔指,這也是運氣?!」

  「自然是運氣。」葉信說道。

  「我不信。」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是怎麼打敗蕭魔指的?蕭魔指可是擁有殺招的上柱國!又被譽為九國第一智將!是什麼樣的運氣,能讓你帶著殘軍擊敗蕭魔指、衝開太歲原的天險?!」

  「蕭魔指再厲害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弱點。」葉信略微停頓了一下:「我承認我打不過他,但他必須給我讓路,也只能給我讓路。」

  「讓?你確定是讓?」那蒼老的聲音充滿狐疑。

  「如果他不讓,我早就死了。」葉信說道:「或許以後你有機會見到他的,嗯……不是或許,是肯定能見到,真的這麼好奇,不妨到時候自己去問他。」

  「看樣子……你們認識了?」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不打不相識。」葉信笑了笑:「但絕對不是朋友,只要有一線機會,他一定不顧一切的捏死我。」

  「這樣啊……」那蒼老的聲音長長籲出一口氣:「天罪營闖出太歲原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不是被你解散了?」

  「嗯。」葉信點頭應道,他不再故作神秘,承認了自己的來歷。

  「為什麼要解散?」那蒼老的聲音問道。

  「三千勁旅,最後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們做得已經足夠多了。」葉信輕聲說道:「況且我們從春暖花開一直殺到冰天雪地,再到春暖花開,他們終於突破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道屏障,已經沒必要再服從大衛國的擺佈了。」

  「大浪淘沙,從三千到一百,剩下的自然是真金了!」那蒼老的聲音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你壓根不想讓這些真金為大衛國出力,何況……你還要報仇的!葉觀海的死,和大衛國國主鐵心聖脫不開關係,哈哈……我懂了!」

  「你又明白了什麼?」葉信無可奈何的說道。

  「他們才是你真正的羽翼!」那蒼老的聲音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天緣城那些武士要跟著你幹,你都沒答應,原來你根本就看不上他們啊!」

  葉信沒有回答,他突然停下了馬車,若有所思的看向夜空。

  「你能順利成為天罪營統領,狼帥也出了幾分力吧?」那蒼老的聲音換了個話題。

  「葉信進入天罪營的第一天,就畏罪潛逃了,至今生死不明。」葉信說道:「統領天罪營的是殺神,與葉信無關。」

  「你剛才沒有否認。」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否認什麼?」葉信一愣。

  「你要報仇,要去找大衛國鐵心聖的麻煩。」

  「仇自然是要報的,只可惜,我至多能報一半。」葉信低下了頭。

  「為什麼?」這次輪到那老者不解了。

  「因為我也是幫兇。」葉信的臉色變得有些慘澹。

  「此話何講?」那老者格外吃驚,他占住葉信的元府已經兩年了,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葉信如此動容失態。

  「在我們攻入大召國的時候,鐵心聖曾經派來一個使者,嘗試著拉攏我。」葉信緩緩說道:「老頭子功高震主,早被鐵心聖猜忌了,只擔心大衛國無人能擋得住蕭魔指,才隱忍不發,正是因為我的出現,讓鐵心聖的心思變得活泛了,而我……擔心拒絕了鐵心聖,鐵心聖會把矛頭指向我,所以想保持中立,不點頭也沒有搖頭,我至少還需要三、四年的時間,才有機會正面與鐵心聖對抗,本以為我保持中立會讓鐵心聖左右不定,把節奏放慢一些,沒想到他是這樣迫不及待。」

  老者沉默了,良久才輕聲道:「你沒必要因此事自責,就算沒有你,狼帥也很難過關了,魏捲的出山才是主因。」

  「至少我算錯了。」葉信的臉色有些發青:「如果我嚴詞拒絕,把鐵心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讓他先對付我,這樣能給老頭子爭取一些時間。」

  「有用嗎?」那蒼老的聲音說道:「以你的心機,肯定想方設法從各個方面警告過狼帥,鐵心聖有可能動手,最後怎麼樣?狼帥的為人我也知道一些,他太過方正了,舉堂堂正正之師,正面對敵,是他的長處,背地裡搞陰謀詭計,呵呵……就算是九鼎城王宮中的那些婦人,都可以輕鬆毀了他,他能一直屹立不倒,是因為鐵心聖要借助他對抗大召國,其實魏捲出山之日,就是狼帥的死期。」

  「所以說是我錯了。」葉信顯得非常疲憊:「我自作聰明,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唯獨忽略了魏捲!而且我那時候沒有人手,不可能在九鼎城布下足夠的耳目,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團煙氣從葉信的眉心中飄離出來,凝成一張隱隱約約的臉,那張臉在凝視著葉信,片刻,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應該放下心結了,反正魏捲一定要死,不是嗎?」

  「不止他要死,我還要他滿門盡滅。」葉信說道。

  「想不到這裡面有如此多的糾葛。」那張由煙氣凝成的臉慢慢點動著。

  「對了,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了,可你還沒說你自己的呢。」葉信說道。

  「我啊……說了你也不會知道。」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那可未必。」葉信回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狼帥的天書寶策,但我的名字不在那上面,因為……」那蒼老的聲音猶豫了一下:「因為我不是這裡的。」

  「說來聽聽,我都說了,你卻不說,是不是不公平?」葉信說道。

  「我叫鐘正南。」那蒼老的聲音笑道:「你只需要知道一點,我的神能在這裡是無敵的,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必會讓你成為天下第一人!」

  「其實名字不重要。」葉信也露出微笑:「我在一些書上看到過,隨身帶個老爺爺,可是極好的呢,能指點我,能輔佐我,還能幫我打架,呵呵呵……」

  「隨身帶個老爺爺是什麼意思?」那蒼老的聲音不懂。

  「沒什麼意思啊,可能是你太老了,沒經歷過那些。」葉信隨後便轉移了話題:「我們走吧,再不走恐怕追兵就到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4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1 PM 編輯

第六章 惡人

  差不多走出幾十里遠,葉信拋掉了馬車,解開一匹馬兒的牽繩,翻身上馬,換了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想在這片廣袤的濕地中找到一處可以休憩的地方,是很難的,不過葉信已經在周圍遊蕩了兩年之久,對地形地貌非常熟悉,一個多小時後,前方出現了一棵倒伏的巨樹。

  巨樹的樹幹有兩米多高,樹幹中心不知道被誰掏空了,形成了一個樹洞,葉信向左右看了看,牽著馬兒緩緩走了進去。

  把韁繩栓在洞口的一節樹突上,隨後繼續向裡走,樹洞內顯得很溫暖,風雨都被擋在了外面,而且樹洞有通風孔,不但能通風,還可以採光,更重要的是,可以從孔洞觀察外面的情況。

  葉信坐了下去,隨後長長鬆了一口氣,在天緣城中接連釋放封魂刺,已讓他的元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在元力恢復之前,他不敢太過深入濕地,這裡的凶獸和有可能出現的追兵同樣可怕。

  葉信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驀然張開雙眼,先是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隨後從通風孔中向外看去。

  在七、八百米開外,出現了四條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其次並肩而行的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最後跟著一個小矮子。

  葉信視線如刀,用最快的速度把所能發現的資訊匯總,並作出判斷。

  走在最前面的壯漢穿得很破爛,不過在身體的一些關鍵地方,都有保護,脖頸間帶著鐵質的環,腳上的大靴子是用石熊的熊皮製成的,可以有效防止蛇蠍的襲擊,當他側過身和後面的人說話時,葉信看到他的後背上居然蒙著一層鐵皮。

  那壯漢應該是天緣城的獵人,經驗非常豐富,明白生存之道,前面只穿著普通的皮襖,是因為他有能力在正面的衝突中保護自己,也瞭解站在前面的凶獸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各種各樣潛伏者。

  後面幾個人的神色有些頹喪,最後面的小矮子似乎受了傷,身上殘留著血跡,從他們的裝束上看,肯定是外來者,而且剛來不久,還不瞭解濕地和古森林的恐怖,在沼澤中行走時居然踮著腳,希望自己少沾上一些泥水,這麼喜歡乾淨,以前應該是養尊處優的,而那壯漢走得很隨意,因為他清楚在濕地中必須盡可能保留自己的體力,已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居然沒有代步的馬,有些無法理解。

  其實很多武士將元力灌注雙腿奔跑的速度都比馬兒快得多,但無法持久,又會大幅消耗元力,所以馬在這裡是必需品。

  下一刻,葉信在那壯漢的眼睛內發現了一股怨氣,只是他不敢發作,極力忍耐著。

  葉信明白了,那壯漢可能是被雇來做嚮導的,他們遭遇到了危險,而壯漢應該事先提出了警告,而後面那幾個人自恃本領高強,沒有在意,結果吃了大虧,為了保命,不得不放棄馬兒,徒步奔逃。

  那麼,他們不是追兵,葉信鬆了口氣,如果費奇提前返回天緣城,他派出的追兵肯定都是天緣城內土生土長的精銳武士。

  在前世他就是靠著極強的觀察能力才成為第一流的談判專家,這也是他幾年來求生的最大本錢,如果只靠著實力,他早死上幾百次了。

  片刻間,外面四個人先後走進了樹洞,走在前面的壯漢一眼看到葉信的背影,他的身體驀然繃緊,呼吸也停止了,雙手緊緊握住了戰斧的斧柄。

  雖然是背對著洞口,但葉信也能感受到那壯漢的緊張,他知道,對方肯定認得黑袍,畢竟大部分武士只會在濕地和古森林周邊歷練,這裡已接近了濕地最危險的地帶,敢闖到這裡的武士屈指可數,而黑袍的特徵非常明顯,對方不難猜得出來。

  不過,跟進來的另外三個人表現得很隨意,他們先後越過那壯漢,向樹洞內最乾淨的裡端走來,看到葉信的背影,那穿著紅色皮甲的年輕人喝道:「小子,這地方我們用了,你滾到外面去。」

  那壯漢發出隱約的近乎*低吼一般的抽氣聲,雙手在斧柄上用力轉動著。

  葉信站起來,慢慢轉過身,隱藏在黑暗中的雙瞳,看到了那四個人所有的變化,巨細無遺。

  可能是因為葉信雙手沾染了太多的鮮血,殺氣過重,雖然沒有出聲駁斥,但對面的幾個人多多少少都感覺到了危險,穿著紅色皮甲的年輕人探手摸上自己的劍柄,中年人雙眼中散發出精光,最後面的小矮子不引人注意的抬起手,他的手腕下隱藏著一個鐵管,鐵管的口子已對準了葉信。

  葉信邁步緩緩向外走去,雖然不怕,但這種小事不值得讓他冒著風險動手。

  當葉信走過他們身邊時,一隻紫色的小貂突然從那穿著紅色軟甲的年輕人肩後探出頭,衝著葉信發出尖叫聲。

  葉信還沒什麼,那年輕人反被嚇了一跳,立即低聲喝止:「閉嘴!」

  紫色的小貂很乖巧的閉上了嘴,葉信徑直走過去,走到自己的馬兒身邊,慢慢坐下。

  見葉信真的服軟了,那幾個人相對而視,隨後都露出略帶自嘲的笑意,因為剛才的表現顯得太緊張了。

  那壯漢背靠著洞壁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巨斧,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另外三個人低聲談笑起來。

  片刻,年輕人向葉信這個方向瞥了一眼,隨後靠近自己的同伴,把聲音壓到最低:「那小子身上有成品元晶!」

  「你怎麼知道?」那中年人不由動容,急聲問道。

  「我這紫貂專擅辨別寶氣,絕對不會錯!」年輕人回道。

  那中年人沉吟片刻,向壯漢招呼道:「大個,過來!」

  「什麼事?」那壯漢皺起眉。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那中年人有些不悅了。

  壯漢無可奈何的站起身,拎著自己的巨斧走了過去。

  「大個,那小子身上有成品元晶,你過去和他商量商量,讓他把成品元晶賣給我們。」中年人壓低嗓音說道。

  「我只負責給你們帶路,這種事情不歸我管。」壯漢斷然拒絕。

  「你他媽的……」那年輕人忍不住了,勃然作色。

  中年人伸出手,制止了那年輕人的衝動,他深深看了壯漢一眼,隨後起身走向葉信,而年輕人和小矮子交換著眼色,也跟著站起身,分開左右,隨時準備應變。

  中年人一直走到葉信身前,沉默片刻,展顏一笑,隨後慢慢蹲下,直視著葉信。

  「兄弟,和你說一件事。」中年人自顧自的說道。

  第一次看到葉信時,他的本能似乎預感到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讓他有些緊張,等到葉信服了軟,乖乖的讓出了地方,讓他明白剛才不過是錯覺,現在他是自信滿滿的。

  「什麼?」葉信的口吻顯得有些生硬。

  「你身上有成品元晶?這樣,賣給我們吧。」中年人說道:「不瞞你說,我們是大召國正州城陳家的人,這一次運道不佳,出了些事情,回去恐怕沒辦法交代,如果兄弟能把成品元晶賣給我們,可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以後有機會來正州城,可以到陳家找我,我陳天浩必有重謝。」

  葉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想不通,對方的自信是從何而來的。

  天緣城的頂尖傭兵並不多,他們的行事方式和凶獸有些相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彼此間輕易不會發生衝突。

  那些恐怖的大型凶獸也一樣,它們在古森林和濕地中劃分出自己的領地,沒有必要的原因,它們不會隨便走出去,如果有其他生命闖進來,它們不會貿然展現自己的恐怖,而是先用咆哮聲恐嚇對手,逼得對手主動退出去。

  真正瞭解戰鬥的武士,會把戰鬥當做最後的手段。

  勝利總會要付出代價的,創傷往往意味著死亡。

  葉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氣氛變得非常安靜,那年輕人和小矮子都在死死盯著葉信,而那壯漢的臉頰激烈的抽搐了兩下,或許只有他清楚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危險。

  「你說的是這個?」葉信從腰間取出了一隻木匣,慢慢打開,裡面裝著一顆顆不規則的橢圓形晶塊,每一顆晶塊內都有一團慢慢遊動的光芒,恍若是活的生命。

  「沒錯。」那中年人的雙眼亮了起來。

  「你出什麼價?」葉信把元晶傾倒在泥土上,到這個時候,他還在試圖把對方當成一個理性的武士,找他是想進行一場公平的交易。

  「一顆成品元晶一百金幣。」那中年人說道。

  「呵……」葉信被逗笑了,天緣城成品元晶的收購價格,在一千金幣到一萬金幣之間浮動,對方給出的價格太荒謬,根本就是要搶。

  「兄弟,我們現在是好說好商量,別給臉不要臉。」那中年人沉聲說道。

  「你們以前來過天緣城嗎?」葉信說道。

  「沒有。」那中年人說道:「怎嗎?」

  「那就對了。」葉信說道:「把元晶拿去吧,送給你們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5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0 PM 編輯

第七章 殺機

  「當真?」那中年人露出喜色,接著便探手抓向地上的元晶,只是他的指尖剛剛接觸到元晶,葉信突然抬起腳,重重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刺耳的骨裂聲清晰可聞。

  「啊……」那中年人不由發出慘叫聲,而葉信隨後轟來的拳鋒,又讓他的慘叫戛然而止。

  砰……中年人的身體翻滾著飛了出去,在洞壁上硬生生撞出一個大洞,飛到了外面。

  下一刻,葉信已縱身而起,撲向那個小矮子。

  那小矮子到這個時候才醒過神,他急忙把手腕下隱藏著的鐵管對準葉信,胳膊輕輕一振,一團寒星從鐵管中激射出來,罩向葉信的身形。

  一團黑氣在葉信的身體上浮現,他是準備用本命蠍甲抵禦暗器的襲擊,緊接著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本命蠍甲凝聚的時間不知為何稍微慢了一拍,而那圖寒星激射的速度極快,瞬間已接近葉信。

  葉信極力扭動身體,試圖避開暗器的襲擊,但這個時候再行閃避已經晚了,一顆寒星從葉信的臉頰上擦過,留下一條深深的血痕,另一顆寒星正打進葉信的大腿,飄出了一道血線。

  小矮子向後退一步,再次舉起自己的手腕,可就在這時,那壯漢的巨斧已悄無聲息的斬落,正劈中小矮子的後腦,沉重而霸道的斧勢,差點把小矮子從中斬為兩半,暗器自然也再打不出去了。

  「你……」剩下的年輕人發出驚怒交集的吼聲,見自己的嚮導突然反水,對他們發難,葉信又改變方向,淩空撲向他,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擰身向著洞壁撞去。

  轟……洞壁又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飛到外面的年輕人就地打了個滾,邁開雙腿拼命向遠方逃去。

  葉信落在地上,他的身形趔趄了一下,視線轉向那壯漢,那壯漢也在凝視著葉信,他們沒有追擊逃兵的意圖,因為他們都清楚,那沒有必要。

  氣氛再次變得安靜,場中最可憐的應該是那隻被遺落的小貂兒了,圓滾滾的眼珠轉個不停,一條長尾在不安的掃動著,前面所感受到的是葉信發出的森冷殺氣,後面的壯漢呼吸聲頗為沉重,就像一隻暴戾的凶獸,它被夾在當中,縱使主人撞出的洞口就在身側,可它一動都不敢動。

  啊……數百米開外傳來淒厲的慘叫聲,那年輕人不知何時已陷入到沼澤中,腰部以下都被淤泥困住了,身上掛滿了一隻隻尺許長的蜥蜴,每一隻蜥蜴都在努力撕咬著他的血肉,周圍的泥水已被鮮血染得通紅。

  在嚮導的引領下,輕鬆自如的深入這裡,就以為蠻荒之地和自家院子沒什麼區別,那就大錯特錯了。

  葉信是瞭解凶獸的分佈區域,清楚最便利安全的路徑,才會一路無事,對面的壯漢也差不多,換成別的傭兵,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次戰鬥,才能接近濕地的中心地帶。

  聽到主人無助的慘叫聲,那隻小貂兒更加不安了,它突然轉過身,走到角落中,撲倒在地,閉上雙眼,甚至還用把自己的長尾蓋在身上,那意思好像在說,你們打吧,別管我,我要睡覺了……

  「黑袍,不要誤會,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對面的壯漢突然扔下巨斧,接著舉起手,示意自己雙手空空,沒有敵意。

  「為什麼要幫我?」葉信淡淡問道。

  「不止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對面的壯漢咧了咧嘴:「他們已生出歹意,按照你的稟性,肯定要把我們全部幹掉的,唉,雖然我並不怕你,但這樣也太冤枉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增強自信還是別的什麼,那壯漢把『我並不怕你』幾個字咬得很重。

  「多謝。」葉信說道。

  既然對方已作出了姿態,他也要表現出自己的態度,葉信坐下去,隨後運轉元力,射入他大腿的暗器被元力一點點逼退,慢慢露在外面,接著他用手捏住暗器,用力一拔,一根有小拇指長短的鋼釘被他拔了出來。

  見葉信沒有敵意,那壯漢長長吐出一口氣,走到葉信五米開外的地方,緩緩坐下,隨後笑道:「認識一下吧,我叫山炮。」

  「山炮?」葉信一愣:「我好像沒聽說過。」

  「我不想和天緣城那幫人攙和得太深,也不喜歡虛名,你自然不會聽說過我。」那壯漢說道:「我是從大山裡撿來的野孩子,我爹就讓我以山為姓了,再加上我小時候哭聲很大,就像天山的滅元炮一樣響亮,所以我就叫山炮了,你呢?」

  「山炮居然是你的本名?」葉信驚訝的說道,他想到了什麼,有些忍俊不禁。

  「是啊。」那壯漢點了點頭,他明白葉信回避了這個問題,是不想暴露太多資訊,略微停頓一下,轉移了話題:「很快就要起瘴氣了,你的傷口得處理一下,有沒有帶傷藥?」

  「沒有。」葉信搖頭道。

  「我也從來不帶,漫山遍野都是草藥,帶那東西幹嘛?」那壯漢笑道:「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不太方便了,我到外面給你找些草藥吧。」

  「麻煩你了。」葉信說道。

  「相逢是緣,不要客氣。」那壯漢站起身。

  壯漢離開了樹洞,這時,那隻小貂兒發現並沒有爆發戰鬥,它小心的張開眼睛,試圖看個究竟,結果正撞上葉信的視線,嚇得立即把眼睛合上。

  「倒是個很有靈性的小東西……」葉信微笑著說道。

  一縷煙氣從葉信的眉心中飄離出來,凝成一團,緊接著那蒼老的聲音出現了:「你居然會受傷?怎麼這樣不小心?!」

  「我有些大意了。」葉信摘掉斗篷,他臉上帶著苦笑:「我知道那小矮子手裡是暗器,可沒想到會這般犀利。」

  那圖煙氣在凝視著葉信,葉信的相貌很英俊,臉頰上留下的血痕觸目驚心,如果傷口沒辦法完美癒合,應該算是破相了。

  「大意?一個大意就可以解釋你的錯誤了?!」蒼老的聲音顯得非常惱火:「如果傷口再偏離幾寸,很可能要了你的命!如果再往上,洞穿你的元府,連我也會跟著你一起倒楣!大意?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啊?!以獅搏兔尚需全力,以你的進境,有什麼資格托大?!」

  在葉信的記憶裡,那老者從來沒有這般失態的時候,而且,他知道確實是自己的錯,只能一聲不吭的聽著。

  蒼老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了,不停呵斥著葉信,也難怪他生氣,因為他真的關心葉信的安危,而葉信在這兩年裡的表現一直讓他很滿意,雖然屢屢犯險,但總能依靠自己強悍的力量、機智、還有無以倫比的臨場反應能力獲勝,最後全身而退。

  可這一次,葉信表現得太托大了,絕對不是好苗頭,他必須要把葉信的驕傲撲滅在萌芽狀態。

  那隻小貂兒應該是被莫名其妙的聲音嚇到了,躲在角落中簌簌發抖。

  蒼老的聲音一直呵斥了十幾分鐘,直到遠方傳來了聲響,他才重新散成煙氣,飄入葉信的眉心。

  一切都變得安靜了,葉信一動不動的雙瞳突然閃爍了一下,如果這時有人直視著葉信,會發現浮現在葉信雙瞳中的,是一種再無法壓抑的凶機。

  時間不長,那個叫山炮的壯漢大步走了進來,而葉信也恢復了正常,山炮突然錯愕在那裡,雙眼緊緊盯著葉信:「你……你是黑袍?」

  「是我啊。」葉信這時才發現自己剛才摘掉了斗篷,現在再想戴上去已經晚了。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山炮錯愕良久才緩過神,長聲嘆道,接著邁步向洞裡走來,走出幾步,又想到什麼:「哎我說……我和天緣城那幫人是不搭調的,以前沒有來往,以後更不會有,你……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吧?」

  「你想多了……」葉信感到哭笑不得。

  「我可是幫你找草藥去了,全都為了你好。」山炮卻有些半信半疑,他用力搖晃著手中的袋子:「你可不能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放心吧。」葉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雖然整個天緣城都傳說你戾氣極重,殘忍好殺,但我知道你做事情還是有原則的,從來不欺負良弱。」山炮猶豫良久,斜眼看向葉信:「我就信你一次了。」

  葉信實在是懶得再解釋什麼了,不再理會山炮,向後靠上了洞壁,視線也轉到了別處。

  山炮坐在距離葉信不遠的地方,打開袋子,從裡面找出幾根草藥,扔進自己的大嘴裡,接著用力咀嚼起來,片刻,他又把草藥吐在自己的手掌中,用雙手揉了揉,被咀嚼碎的草藥變成了一張餅。

  山炮靠近葉信,揚起手掌就向葉信的臉頰拍去。

  葉信被嚇了一跳,雖然他洞察到對方沒有敵意,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團東西落在自己臉上。

  葉信出手擋住山炮的手腕,喝道:「你要做什麼?」

  「給你上藥啊。」山炮不解的說道。

  「拿走,我自己來。」葉信暗自咬著牙。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5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50 PM 編輯

第八章 困龍將起

  「不能浪費啊,銅錢草我只找到了兩棵,這已經用掉一棵了。」山炮叫道,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葉信的大腿上,伸出左手,指尖一撚,便把傷口周圍的布撕裂了,接著便把右手中的草藥拍了上去。

  你媽……葉信強行壓制下要把山炮一拳轟飛的念頭,畢竟山炮是好心,他不能做得太過了。

  「臉上的傷你自己搞定吧。」山炮把袋子扔給葉信,他依然無法理解葉信為什麼排斥他親手製成的藥餅。

  葉信對草藥的效用也同樣瞭解,撿起一塊巴掌大的鵝卵石,把一棵棵草藥鋪在鵝卵石上,又用另一塊鵝卵石磨動,很快就把草藥磨成了草泥。

  「你這麼搞真費勁。」山炮對葉信的方式不屑一顧。

  葉信沒理會山炮,把磨好的草泥敷在臉頰的創口上。

  「對了,黑袍,你到天緣城多久了?」山炮又問道。

  「差不多兩年了。」葉信說道。

  「那你不如我。」山炮顯得很得意:「我在這裡有二十多年了,光著屁股的時候就到處亂跑,偌大個古森林和濕地,像我自己的家一樣,對一切都瞭若指掌,這裡的凶獸,就算是那些大傢伙,我也都和它們打過交道。」

  「呵呵……」葉信發出乾笑聲。

  「怎嗎?你不信?」山炮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莫非你還見過靈猻?」葉信問道,他這就是在抬杠了,靈猻是古森林中處於生物鏈最頂端的凶獸,來去無蹤、力大無窮,通體刀槍不破,就算是頂級先天武士的殺招,也難以傷害到靈猻的本體,靈猻在這裡屬於無敵的存在。

  傳說中靈猻嗜好吸取其他生命的腦漿,自然也包括闖入古森林的獵人和武士,可以說,真正見過靈猻的人都死了。

  「靈猻……」山炮說不出話來,神色變得恍惚。

  葉信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只是反感山炮胡亂吹牛而已,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你還別說,我真見過。」山炮一字一句的說道。

  「哦?」葉信訝然:「當真?」

  「我沒必要說謊的。」山炮嘆道:「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我曾經在一個猛虎穴中看到過靈猻,整整有七、八隻劍齒猛虎啊,居然一動不動,任由靈猻慢慢用指尖劃開它們的腦蓋,而且它們看起來好像很享受,這種場面……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你確定那是靈猻?」葉信對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凶獸還是很好奇的。

  「絕對不會錯,換成別的東西,怎麼可能讓劍齒猛虎任由宰割?」山炮頓了頓:「根據我的經驗,只有一種辦法可以用來對付靈猻。」

  「說來聽聽。」葉信正色道,常年在濕地和古森林中打轉,那幾種處於生物鏈最頂端的強大凶獸,就是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掉下來。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仔細琢磨山炮得到的經驗,如果以後不幸遇到靈猻時,或許能給他帶來一線生機。

  「遇到靈猻跑是沒有用的,靈猻速度快如閃電,跑肯定跑不贏,和它鬥也不行,它的肌肉堅硬賽過鋼鐵,刀劍難傷,而它輕輕一爪子,卻可以輕鬆的在你身上掏出一個洞。」山炮咳嗽了一聲:「所以,你必須要鼓起所有的勇氣,直視著它,絕對不能退縮,眼睛千萬不要眨動,哪怕眼睛酸得開始流淚,也要忍住!」

  「這樣就可以把靈猻嚇退?」葉信說道:「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保全性命的?」

  在這剎那之間,葉信的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一條條靈猻的心理運行軌跡,沒辦法,這是他的老本行,作為通曉人格心理學、認知心理學的一流談判專家,處理資訊時總會試圖找出心理和行為之間的邏輯。

  葉信很佩服山炮,居然能想到這種辦法,打不過也逃不掉,直面靈猻或許真的是唯一確實可行的選擇。

  「不,這樣死得比較有尊嚴。」山炮大大咧咧的說道:「至於我麼……估計是靈猻吃飽了,壓根懶得理我,所以才任由我逃掉的。」

  葉信的神色變得僵硬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山炮看著葉信:「怎麼感覺……你很想揍我一頓?」

  良久,葉信才慢慢轉開視線,輕嘆一聲:「不是一般的想。」

  「別生氣,開個玩笑麼。」山炮笑嘻嘻的說道,隨後他起身走到那中年人的屍體旁,翻找了片刻,拽出一個小布袋,接著把小布袋裡的東西都倒在了地上。

  小布袋裡有幾十枚金幣,還有兩顆紅色的小晶塊,葉信的眼睛眨了眨,他認得那東西,是元石。

  這片大陸有兩種等價交換物,一種是錢幣,一種就是元石,對尋常人來說,錢幣是生活的主宰,擁有的越多生活自然越幸福,但對進境突破先天境的武士們而言,錢幣的購買力會大幅降低,因為很多輔助修行的珍寶是萬金不換的,必須用元石來交易。

  「要不是為了這顆元石,老子早就把你們拋掉不管了!」山炮用力在那中年人的屍體上踢了一腳,顯然是餘恨未消。

  「你們好像在那邊吃了虧?」葉信問道。

  「何止是吃了虧,是差點回不來。」山炮一邊說一邊轉過身,接著把另一顆元石扔給了葉信:「一人一顆。」

  葉信探手抓住元石,放在掌心中端詳片刻,又問道:「你們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凶獸?」

  「別提了。」山炮嘆道:「最開始他們找上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是想獵殺凶獸,這事情我拿手,只要他們小心配合我,除了那幾個怪物,別的凶獸我都有機會放倒,誰知道他們要對付的根本不是凶獸,是人!媽的……老子又不是下三濫的殺手,居然想讓老子去幫他們殺人!」

  「……」葉信又一次說不出話來了,在天緣城裡他接的任務都是對付人的,至於凶獸,只是他閒暇時的娛樂活動而已,看得出來,山炮並不是針對他,但這躺槍挨得有些冤枉。

  這時山炮也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葉信,隨後乾笑兩聲:「黑袍,你別多心,我可沒有說你。」

  「別解釋了,你越解釋我想得越多。」葉信無奈的說道:「他們要對付的是誰?」

  「好像是大衛國九鼎城宗家的人。」山炮說道。

  「宗家?沒聽說過,很厲害?」葉信說道。

  「我也沒聽說過,至於厲害不厲害……我就不清楚了,也沒見到人。」山炮回道。

  「你們不是吃了虧嗎?怎麼會沒見到人?」葉信感到有些奇怪。

  「打宗家主意的,可不止他們。」山炮說道:「黑虎杜義強,你應該知道吧?我們是和黑虎堂的人打了一場。」

  「哦……」葉信不想再問什麼了,其實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人,問了這麼說,只是想從側面對山炮多做一些瞭解,不過,當他視線落在手中的元石上時,又多了一個疑問:「宗家那邊到底有什麼?這幾個傢伙居然捨得用掉一顆元石來雇傭你?」

  「是化嬰果。」山炮說道。

  「化嬰果?不可能!」葉信悚然動容。

  「嘿嘿……我也知道,化嬰果的元力波動是無法遮掩的,方圓幾十里,都能嗅到化嬰果散發出的香氣,也能看到騰起的煙雲,如果真的是化嬰果,估計會驚動很多傭兵和獵人,宗家的人根本走不出去。」山炮笑嘻嘻的說道:「不過,宗家的人很有辦法,他們搞來了一塊絕壁冰晶,並且用絕壁冰晶製成了一個匣子,把化嬰果裝在了裡面,這樣……就算帶著化嬰果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我們也感應不到什麼。」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葉信皺眉問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自然是這幾個蠢貨了。」山炮說道:「宗家的絕壁冰晶就是從他們手裡換的。」

  「如此說……其實元石也是宗家的了?」葉信說道。

  「沒錯。」山炮咧著嘴說道:「真他媽不講道義,前面剛剛做了買賣,後面就想下黑手!」

  「他們沒必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你的。」葉信說道。

  「如果是你,有人給你一顆元石,讓你去做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好的事,你信嗎?」山炮反問道。

  「不信。」葉信說道,元石是非常珍貴的,不止屬於等價交換物,也是先天武士提升自己進境的必須品。

  「那你當我是傻子?」山炮說道:「當然要問個明明白白了。」

  葉信沉默了良久,突然抬手把手中的元石扔給了山炮。

  「你什麼意思?」山炮接過元石,愕然看著葉信。

  「黑虎堂的人在哪?幫我找到他們。」葉信說道。

  「怎……怎嗎?」山炮上下打量著葉信:「莫非……你對那化嬰果也有興趣了?」

  「嗯。」葉信點了點頭,他垂在身側的手指非常輕微的抖動了幾下,這是心情過於緊張的表現,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聲音,甚至是心跳頻率,避免露出破綻,可對身體末梢神經的控制就減弱了,因為他承受的壓力太過巨大。

  已經整整被困了兩年,或許這是他最好的脫困機會!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0:5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9 PM 編輯

第九章 萬蛇坑

  山炮變得沉默了,他低頭思索了很久,一字一句的說道:「黑虎堂可不好惹。」

  葉信一笑,剛想說話,山炮又說道:「我知道你不怕,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帶著你找人,但不會出手對付他們,打架的事還要靠你自己了。」

  「好。」葉信說道:「就這麼說定了。」

  山炮轉身向那小矮子的屍體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我們要趕快了,黑虎堂的精銳武士幾乎都出來了,那杜義強對化嬰果是勢在必得的,再拖延一點,你只能看到宗家人的屍體了。」

  「我並不關心宗家人的下場。」葉信淡淡說道。

  「如果杜義強是受人所托,搶到化嬰果之後十有八九會馬上脫手。」山炮說道:「那樣對你來說會很麻煩。」

  「有道理……」葉信不由皺起了眉,剛才他沒想這麼多。

  「走了。」山炮把翻找出的戰利品塞到腰間,隨著率先走出了樹洞。

  葉信牽著馬兒向外走去,剛剛接近洞口,突然想起了什麼,返身快走幾步,把那隻還在睡覺的小紫貂抓了起來,小紫貂立即張開雙眼,眼神充滿了無辜,好像在說:這是做什麼呀?太粗暴了……

  「聽話,不要亂動,否則我就把你扒皮抽筋做成臘肉,明白?」葉信說道。

  那小紫貂似乎真的能聽懂葉信在說什麼,因為它的身體又開始發抖了。

  葉信抽出一個布袋,把小紫貂扔進布袋裡,隨後繫在後腰,緩步走到外面,四下看了看,對山炮說道:「應該再去找一匹坐騎。」其實這匹馬是葉信在天緣城精挑細選出來的,馱上幾百斤也不成問題,但葉信不想和任何人共乘一騎,雖然山炮的表現全無異常,並且沒有陷害他的理由,應該可以信任,但他對所有人都保持著幾分警惕,因為上一世就是在這方面吃了大虧。

  「不用,我這兩條腿不比它的四條腿差。」山炮笑嘻嘻的說道。

  「當真?」

  「跟上我。」山炮轉過身,隨後邁開大步向曠野飛奔而去。

  葉信跳上馬兒,不疾不徐的遠遠跟在山炮後方,山炮飛奔的姿勢有些特別,不是跑,而是縱跳,每一個縱跳都能躍出十餘米遠,猶如羚羊一般靈活。

  葉信在後方仔細觀察著,山炮的動作始終保持一定的節奏,應該不是第一次在曠野中奔跑了,保持節奏也許是能讓他把體力損耗減少到最低。

  如果換成葉信,肯定不會這樣白白損耗,否則他的元力會持續減低,等找到黑虎堂的人,可能已失去戰鬥能力了。

  差不多跑出一個多小時,前方的山炮略微停頓了一下,改變方向,向著東方奔去。

  葉信經過的時候,也略停了停,繼續向前,會接近濕地的中心,從這裡往東方走,將直達大衛國。

  又跑出了一個多小時,一片連綿的大山擋在了前方,遠遠看去,山炮已停下腳步,俯身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麼。

  葉信馳到山炮身邊,勒住韁繩,低聲說道:「你怎麼樣?」

  「我沒事,這樣再跑上一天一夜,也不會有問題。」山炮頭也不抬的繼續尋找著。

  「你再找什麼?」葉信問道。

  「找馬糞。」山炮終於找到了目標,折斷一根木棍,把幾塊馬糞刺穿,仔細端詳了片刻:「商隊會走大路,不會選擇貿然穿過濕地和古森林,這些馬糞應該是宗家的馬隊和黑虎堂的戰馬留下的。」

  「哦?」

  「他們至少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山炮皺起眉:「宗家那幾個護衛,絕對擋不住杜義強,等我們追上去的時候,化嬰果早已經易手了。」

  「你可有辦法?」葉信感到有些焦急,他擅長的是認准目標,逐次設防、徐徐佈局,這次是臨時起意,根本沒時間佈置什麼。

  「那我們……只能從前面闖過去了。」山炮緩緩說道。

  「你瘋了?前面是萬蛇坑,我們又沒長翅膀,難道你想飛過去?」葉信說道,他對濕地和古森林的瞭解,可能沒有山炮那麼熟悉,但還是知道地形地貌的。

  「本來是想留些底的,沒辦法。」山炮抬起頭,再次露出那種笑嘻嘻的欠揍表情:「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在這裡等一會,我自己過去看一看。」

  說完也不等葉信答應,山炮已邁開大步向前方的山嶺衝去。

  當山炮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之後,一股黑煙從葉信的眉心中慢慢飄離出來,接著那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那顆化嬰果?」

  「看來你是不知道化嬰果的效用了。」葉信慢悠悠的說道:「化嬰果是可以凝神固魂的,你以前總說自己的力量在逐漸逸散,希望能在徹底灰飛煙滅之前,把所有的東西都傳授給我,呵呵……」

  「你是為了我?」那蒼老的聲音再次問道。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總要回報些什麼啊,否則還是人嗎?!」葉信眯起眼,似乎在掩飾已經略變得潮濕的眼眶:「何況你讓我走的這條路註定是漫長的,路途中也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危險,我一個人走……恐怕沒辦法走到路的盡頭,有你陪著我,才能給我一些信心。」

  「呵呵……好孩子,不枉我這兩年對你的教導!」那蒼老的聲音長嘆一口氣:「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我知道化嬰果,區區一顆化嬰果對我是無濟於事的……」

  「總歸是有好處。」葉信輕聲說道:「而且你能多存在一段時間,也就能多指導我一段時間,讓我變得更強,這樣我還能去尋找更多的化嬰果。」

  那蒼老的聲音沉默了,良久,才重新開口:「你自己小心一些,黑虎堂的杜義強很厲害!」

  「我心裡有數。」葉信回道。

  葉信身前的煙氣瀰散開,一點點縮退進葉信的眉心,這時,山炮的身影也從山林中跳了出來,揮動雙臂向葉信招手,似乎是讓葉信快點過去。

  葉信驅動馬兒,片刻間已馳到山炮身前,隨後問道:「怎麼樣?」

  「那怪物不在,我們正好可以過去。」山炮說道:「只是……你的馬兒要留下了,否則我怕控制不住。」

  「一定要從這裡走?」葉信還是不放心,他對萬蛇坑是一無所知的,以前遊歷時也不會接近這裡,真的要進去,等於把自己的生死託付給了山炮,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隨你。」山炮聳了聳肩:「反正是沒的辦法了,不從這裡走,我們只能繞過這片山嶺去追他們,到時候時間來不及,你不要怪我,元石我也是不會退給你的。」

  葉信猶豫好久,最後還是一咬牙:「走吧。」說完他縱身跳下了馬兒。

  「這邊來。」山炮說道。

  山炮和葉信一前一後走進山林,差不多走了有近千米遠,前方出現了一條山澗,山澗兩端的峭壁筆直而光滑,似乎整座大山是被一柄巨劍劈開的一般,山澗正中有一條小溪,溪水好像是熱的,散發出騰騰的霧氣,溪水兩側擠滿了無數條大大小小的蛇,有的如蚯蚓一般細,在群蛇的縫隙中鑽來鑽去,有的粗如水桶,察覺到山澗口的動靜,竟然能立起十餘米高,向這邊做出撲擊的架勢。

  葉信只感到自己的頭皮發麻,這可不是密集恐懼症,他注意到有幾條巨蛇頭上都已生出了肉冠,按照大召國的標準,它們已達到了先天武士境,而且凶獸天生便擁有本命技,在軍隊中屬於兵王級的存在。

  其實如果有足夠的職位,大多數兵王都有資格掌控一營將士,成為營管,但實力無法決定一切,能不能真正步入上層,還要看自己的人脈、家世等等。

  葉信是從刀山血海中闖出來,他早就擁有兵王級的實力了,自然瞭解凶獸會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嚴格的說,達到先天境的凶獸,實力普遍要比人類的兵王厲害得多,就算他的實力還保持在巔峰狀態,也絕對沒辦法在這萬蛇坑中自保。

  葉信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而山炮還在往裡走,只是他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

  蛇群原本還算安靜,當山炮走進去之後,每一條蛇好似都變得焦躁不安了,它們人立而起,不停扭動自己的身體,形成了一片活森林,葉信毫不懷疑,也許下一刻他們就會被蛇群淹沒。

  其實山炮也很緊張,他腦後的短髮已明顯被浸濕了,緊接著,山炮張開嘴,發出一連串輕微但又尖利的叫聲,恍若野獸一般。

  葉信能感覺到,一股奇特的波動在山澗中瀰漫開,山炮的叫聲居然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周圍十餘米之內的蛇群都慢慢伏倒,懶洋洋的趴下去再不動了。

  山炮走到哪裡,哪裡的蛇群般會變得安靜,葉信見山炮有這種能力,心中又驚又喜,急忙快步踏入溪水。

  這條山澗足有五、六千米長,葉信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和山炮說話,擔心驚動已經變得安靜的蛇群,強忍著四周瀰漫著的臭氣,緊緊跟在山炮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終於看到的山澗的出口,山炮突然加快了前行的速度,等到接近出口時,他向前衝了幾步,接著縱身躍起,跳到數米高的半空中,又探手抓住一根樹枝,身形像猴子一般向前蕩去。

  下一刻,山炮發出興奮的嚎叫聲,顯然他也不輕鬆,身形瞬間向前盪出十餘米遠,又探手抓住一根樹枝,接連幾次,已遠遠消失在樹林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0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8 PM 編輯

第十章 裝

  山澗中的蛇群失去了控制,重新開始舞動起來,葉信這時候也顧不上元力的損耗了,身形像利箭一般射出去,衝入樹林。

  當葉信找到山炮的時候,山炮正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麼,聽到葉信發出的聲響,他抬起頭,眼神中明顯帶著邀功的意思:「黑袍,你的運氣真好,看樣子化嬰果是你的了,如果那怪物在裡面,別說一顆元石,就算你給我一百顆,我也不會走這條路。」

  「多謝。」葉信淡淡說道。

  「光說謝可不行啊。」山炮說道:「是不是……應該再送我點什麼?」

  「做人要守信。」葉信皺了皺眉。

  「算了,當我沒說,小氣鬼。」山炮撇嘴道,其實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什麼,只是為了讓葉信知道,那一顆元石是值得的,接著山炮用手指向前方:「附近沒有痕跡,看來他們還沒趕過來,我們要迎上去了。」

  「好。」葉信說道。

  「你的傷沒事吧?」山炮問道。

  「沒事。」葉信搖頭道。

  他們只知道宗家的人肯定要從附近經過,但具體從哪裡走就不清楚了,每走上一段路,總要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所以速度變慢了。

  如此走走停停,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當葉信發現前方傳來的異響的同時,山炮也發現了,他立即伏下身,接著向葉信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示意葉信小心。

  兩個人把速度放得極慢,一點點向下摸去,片刻,他們從枝葉的縫隙中發現前方出現了人影。

  五十餘米開外有一片山洪沖出的亂石灘,亂石灘上有幾具屍體,一個白衣女子半坐半靠在一塊巨石旁,葉信的視線落在那女子身上,心中莫名的一痛。

  那女子有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睛,大而清澈,臉頰如白玉般滑潤白皙,沒有任何瑕疵,雖然長髮披散,顯得很狼狽,身上還受了傷,一支箭刺入她的肩膀,箭羽猶在外面搖晃著,但這些都無法掩飾她驚人的美。

  在那女子前方十餘米遠,圍著黑虎堂的武士們,杜義強也在當中,只是,他們都不敢妄動。

  那女子左手握著一柄匕首,橫在自己脖頸間,匕首尖已刺破肌膚,流出了鮮血,只要她再稍微用力,匕首便會刺穿她的血管和氣管。

  那女子的右手則抓著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裡裝著綠茵茵的液體,一隻透明的小匣子放在她的雙腿上,能清楚的看到匣子內有一顆似乎長著鱗片的朱紅色果子,而小瓶子就懸在匣子上方,那女子做出將欲砸擊的動作,很明顯,只要黑虎堂的武士有所動作,她會立即砸開小匣子,並把瓶子裡的液體倒在化嬰果上,同時用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

  葉信慢慢閉上眼睛,那女子的美貌並不算什麼,不過,她的神態太出乎預料了,凶徒環伺,生死懸於一發,可她卻顯得那麼安靜,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焦慮,似乎自己只是在家裡觀花賞月。

  不要說黑虎堂的武士們,就連遠在幾十米開外的葉信和山炮,都能感受到她如山嶽般不可動搖的堅定。

  太像了……像極了上一世的那個女子,面對著幾十隻黑洞洞的槍口,卻神色自若,只求比他先死一步。

  「沒我的事了。」山炮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也讓葉信從回憶中驚醒。

  「你怎麼還不走?」葉信也低聲說道。

  「看熱鬧啊。」山炮衝著葉信擠了擠眼:「人都說你是最陰險、最狠辣的殺手,我想看看你是怎麼陰他們的。」

  「那你就要睜大眼睛看好了。」葉信說道,接著他突然戴上斗篷,伸手撥開枝葉,走了出去。

  「喂……你不偷襲他們啊?!」山炮在後面叫道,他的樣子是在大喊,可聲音依然壓得極低。

  葉信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隨後緩步向前走去。

  黑虎堂的武士們還有那女子,都發現了葉信的出現,一雙雙視線先後落在了葉信身上,在這同時,葉信也在觀察著所有的人。

  杜義強的個子不高,但身材如黑熊一般強壯,肩後掛著一柄重劍,他在用冷冷的目光打量著葉信,在杜義強身邊的武士,都披掛著相同的軟甲,黑色,胸膛上刻畫著一隻虎頭,唯有一個老者例外,那老者穿著一襲青衫,神態倨傲,氣質文雅,沒有爭鋒鬥勝的匪氣,看來不應該是黑虎堂的人。

  「兄弟,你走錯路了。」一個武士迎了上來,揚起手中的劍,攔在葉信身前:「不想惹麻煩的話,回頭吧。」

  葉信的腳步不停,彈指敲擊在劍鋒上,劍鋒陡然發出一聲清脆的震響,隨後便斷成兩截,劍鋒和劍柄同時翻滾著飛了出去,而那武士捂著自己的右臂,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

  杜義強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瞳驀然睜大,隨後沉聲道:「黑袍?」沒有動用元力,只靠指尖的彈擊,便能擊斷長劍,這不是普通武士能做到的,再加上葉信這身明白的裝扮,讓他立即認出葉信的身份。

  「是我。」葉信繼續向前走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杜義強一字一句的喝道,他雖然沒有伸手去抓自己的重劍,但黑虎堂的武士們聽到來者是黑袍,已全部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其中多數武士露出驚怖之色,這種表現足以證明葉信擁有什麼樣的凶名了。

  「借路。」葉信停了下來。

  「借什麼路?」杜義強又問道。

  「財路。」葉信說道,他清楚這樣有些裝腔作勢了,但沒辦法,有些人就吃這一套,如果不裝,反而會讓人以為自己軟弱可欺,想達成自己的目的要多費上好大一番手腳,幸好,黑袍有裝的資本。

  「什麼財路?」杜義強好似還不明白。

  「杜老大這樣就沒意思了。」葉信緩緩說道:「人就在這裡,還用我多說嗎?」

  這一次杜義強不明白也得明白了,旁邊那老者忍不住越前幾步,彈指點向葉信,口中大喝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在這裡……」

  杜義強突然抬腿,一腳踢在那老者腰間,那老者措手不及,踉蹌著僕倒在地,接著立即跳起身,回頭向杜義強叫道:「你……」

  「我黑虎堂不是你指手畫腳的地方!」杜義強面色冰冷的打斷了那老者的話。

  見杜義強有翻臉不認人的徵兆,那老者的氣焰慢慢消退,他冷哼一聲,轉身又看向葉信,雙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因為在他看來,葉信是最好欺負的,自然要把一切都怪罪到葉信身上。

  「黑袍,你可是欺我黑虎堂無人?!」杜義強探手慢慢拔出肩後的重劍,他這個動作無異於宣戰的信號了,黑虎堂的武士們都緊握住自己的武器,只待杜義強一聲令下了,雖然黑袍是天緣城排名第一的傭兵,但他們也不懼於這一戰,黑虎堂沒有懦夫。

  「不敢。」葉信緩緩說道。

  杜義強明顯愣住了,而藏在遠處的山炮更是目瞪口呆,凶名昭著的黑袍,居然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服軟?讓山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在吶喊著,上啊、打啊、殺啊,不敢?這是在搞毛……

  「這條財路實在是和我性命攸關,所以不得不來向杜老大討幾分面子。」葉信的視線落在那老者身上:「這老傢伙應該不是杜老大的人吧?他留在這裡只會壞了我們兩個的交情,不如這樣,我替你除掉他吧。」話音未落,一縷黑光從葉信身後掠起,剎那間消失在那老者身後,那老者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身形僵硬了一下,接著向後慢慢仰倒,當他躺在地上後,黑虎堂的人才看清那老者的眉心已經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杜義強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剛才葉信口稱不敢,讓他幾乎懷疑對方不是黑袍,而是別人假冒的,但面前驚鴻般的一擊,又粉碎了他的妄想,重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如果他拼死戰鬥,就算不敵黑袍,最後也會讓黑袍付出代價,杜義強相信手中的重劍,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掌控黑虎堂?只不過,有必要拼命嗎?這是一個大問題。

  「黑袍,你這就是在難為我了。」杜義強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那老者的屍體上移開,轉向葉信:「說起來我們同在天緣城混日子,你開了口,我應該讓一下的,但……我們兄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幹掉了宗家的武士,你現在讓我們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而且你還害了我的金主,這筆賬以後還要算到我頭上!」

  「我也知道讓杜老大為難了,但我沒別的辦法。」葉信掏出一個小匣子,隨手扔給一個黑虎堂的武士:「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還望杜老大這一次能高抬貴手。」

  那武士接住小匣子,立即送到杜義強面前,杜義強伸手把小匣子打開,發現裡面裝著一張金票,他眯眼看了看,是一張一萬的金票,這點錢不多,但也不少,更關鍵的是,他找回自己的顏面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0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7 PM 編輯

第十一章 談判的藝術

  杜義強的眼珠轉個不停,他還在猶豫著,這邊葉信輕嘆一聲:「杜老大,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葉信把自己的語氣控制得非常完美,一個字比一個字冷漠,當他閉上嘴時,一股森寒的氣息緩緩向四周瀰散出去。

  黑虎堂的武士們都把視線轉向杜義強,等待著杜義強的選擇,杜義強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著,良久,他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黑袍,你欠我一份人情!」

  「我知道。」葉信說道:「今後黑袍必有重禮回謝。」

  杜義強長長吸了一口氣,接著揮手喝道:「我們走!」說完他再沒有看葉信,率先向林中走去,其他黑虎堂的武士都鬆了口氣,急忙跟在杜義強身後,他們雖然不懼怕戰鬥,但總不想主動尋死,能不打肯定是最好的結果。

  黑虎堂的武士消失在林中,這邊山炮匆匆跑了出來,來不及和葉信說話,徑直追了上去。

  葉信懶得理會山炮,側頭看向那女子,那女子也在靜靜看著葉信,她手中的匕首還有小瓷瓶,依然拿得穩穩的。

  時間不長,山炮又跑了回來,口中連聲叫著:「真走了……不對啊!這不合常理啊……杜義強怎麼會這樣好說話?!」

  「你認為不合常理,是因為你不瞭解杜義強。」葉信笑了笑。

  「他怎麼了?」山炮瞪大眼睛問道。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杜義強就是穿鞋的人。」葉信緩緩說道:「他有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名聲,像他這種人,早已失去了年輕時的血氣之勇,不會輕易與人一拼生死的,而且,從這個地方跌倒,他完全可以從另一個地方爬起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正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黑虎堂才始終沒辦法做大。」

  「那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滾蛋啊?!」山炮還是不解。

  「談判是一種藝術,你不懂。」葉信說道。

  「什麼……什麼叫藝術?」山炮叫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懂?有種說說看!」

  「談判啊……」葉信的雙眼慢慢眯起,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要以強硬為劍、以底線為盾,保持最大的耐心,把利益編織成一個又一個繩套,慢慢試探、評估,最後……失去應該失去的,得到應該得到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山炮的眼睛越瞪越大。

  「早說了你不懂。」葉信笑出了聲:「而且還要讓談判保持自己的節奏,每進一步,都要盡可能退半步,並且讓對方認為是他占了上風、占了便宜,這樣才能始終保持主動,如果你進了一步還要再進,那就有可能把對方逼得狗急跳牆了。」

  「咦……這次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山炮撓著自己的頭。

  「杜義強早已失去了銳氣,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什麼,而是不能失去。」葉信說道:「這筆生意失敗了,他可以從別的地方找回來,可如果他的威信受到質疑,動搖了掌控黑虎堂的根本,那他是一定要和我拼命的。」

  「所以……你開始說要借財路,等杜義強拔劍之後,你又說不敢,在眾人面前給他幾分面子,然後又突然幹掉那老東西,打消了他得寸進尺的念頭,又怕他惱羞成怒,馬上給了他一點小禮物。」山炮看著葉信,試探著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節奏?」

  「差不多吧。」葉信說道:「每一次發現他鼓起了勇氣,我都要想辦法讓他的勇氣化解掉,這樣我才能佔據優勢。」

  「搞得那麼麻煩幹嘛?」山炮不耐煩的叫了起來:「直接翻臉動手,豈不是簡單得多?!莫非……你黑袍還怕他們?」

  「我倒是不怕,可她呢?」葉信用下頜點了點那始終一聲不吭的女子:「如果哪個黑虎堂的武士靈機一動,抱著魚死網破的念頭衝向她,你以為她會不會對自己手軟?」

  山炮也轉身看向那女子,那女子的手一直很穩定,他遲疑片刻,嘆道:「不會。」

  「萬一她還以為我們是在演戲給她看,毀了化嬰果,那我豈不是落得雞飛蛋打了?」葉信說道。

  山炮語塞了,半晌露出苦笑:「真服了你,剛才不過是放屁的功夫,你是怎麼想這麼多的?」現在回想一下,葉信努力用和平的方式化解矛盾,是最好的方法了。

  「現在該輪到我們談談了?」那女子突然開了口,她的語音如黃鸝般清脆悅耳。

  「沒錯。」葉信想了想,向那女子伸出手:「把化嬰果給我,然後你走。」

  「憑什麼?」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充滿嘲諷意味的微笑。

  「你剛才選擇寧死不屈,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下場。」葉信緩緩說道:「黑虎堂的杜義強可不是什麼好人,他不但會搶走化嬰果,還會侮辱你,然後殺了你。」

  「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那女子冷笑道。

  「我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我肯定是世上最講信用的人。」葉信說道:「只要你把化嬰果給我,我馬上放了你,如果你願意,這位朋友可以送你回九鼎城。」

  「喂喂喂……等一下!」山炮急聲叫道:「我說黑袍啊,你倒是真夠黑的,我這裡還莫名其妙呢,你就把我賣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送她回九鼎城了?」

  「五千金幣。」葉信心中暗罵,但還是無奈的轉向山炮。

  「我要金幣有毛用,又不能吃。」山炮叫道。

  葉信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千萬不要忽視口頭禪,口頭禪意味著一種需求,說這東西沒用、又不能吃的,十有八九會是一個吃貨。

  「山炮,你就想一直在天緣城混下去嗎?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葉信柔聲說道。

  葉信柔聲說話,是下意識的想讓山炮放鬆,誰知道此刻的山炮對葉信抱著很高的警惕,居然向後退了一步,不鹹不淡的回道:「外面還不都是一樣?」

  「哈,你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你根本沒去過。」葉信笑道:「我告訴你,九鼎城的人口是天緣城的幾十倍,繁華無比、美女如雲啊……」

  「沒興趣。」還沒等葉信說完,山炮已經開始搖起頭來。

  「還有,九鼎城的美食,是你無法想像的。」葉信準備打出底牌了:「別的不說,就說烤駱駝吧,先要買一隻幼駱駝,把肚子剖開,把羊羔放在駱駝的肚子裡,然後在羊羔的肚子裡塞一隻大鵝,又在鵝的肚子裡塞一隻雉雞,用文火慢慢燒烤,至少要烤上三天三夜,烤出的肉外黃裡嫩,香氣在院子裡瀰漫上一個月都不會散去,那種滋味啊……嘖嘖,咬上一口,肉好像在自己嘴裡融化了一樣,山炮,在天緣城你能吃到這種東西?」

  咕嚕……山炮果然是吃貨,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液,而那女子露出狐疑之色,她是九鼎城的人,從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美食,可葉信說得有聲有色,不應該是胡亂編造出來的。

  「九鼎城的美食,單單是調料就是幾十種、甚至上百種之多,天緣城能比嗎?隨便沾上點鹽沫就算美食了?」葉信說道:「說實話,這裡都是粗人,哪裡懂得享受?」

  「我還是……不太想去。」山炮喃喃的說道,只是他的語氣明顯疲軟了。

  「九鼎城還有美酒……」

  「你以為我沒喝過酒?不喝酒的還算是男人嗎?!」山炮叫道。

  「九鼎城的酒差不多有四、五百種。」葉信說道:「大體分幾類,有花酒、有清酒、有米酒、有黃酒、有啤酒、有白酒,你喝過幾種?」其實清酒也是米酒,葉信為了增強說服力,盡可能把酒的種類說得多一些。

  山炮瞪大眼睛,那邊的女子也是愈發狐疑了,因為連她也沒聽說過什麼啤酒。

  「我……我我……」山炮終於忍耐不住了:「好吧,黑袍,既然你這麼需要我幫忙,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了。」

  「這才對麼。」葉信笑了笑。

  「先把錢給我。」山炮伸出手。

  「急什麼?」葉信一愣。

  「不行。」山炮搖頭道:「到手的錢才是我自己的。」

  「你這……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葉信無奈的說道,隨後取出一張金票:「給你一萬。」

  「一萬?」山炮接過金票,認真看了看,接著突然伸手把金票遞給葉信:「還給你,我不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信實在無法理解:「多給你五千你反倒不去了?」

  「雖然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發現……你這人很是詭計多端。」山炮連連搖頭:「平白無故多給我五千,指不定有什麼陰謀呢,我不去!」

  「說你笨吧,有時候會變得很精明,說你精明吧,有時候又蠢得無可救藥。」葉信哭笑不得:「你想什麼呢?我原本是想給你一萬的,畢竟是要把她安全送回九鼎城,路途遙遠,她又受了傷,或許還會有別的盜匪,加上你畢竟有兵王級的進境,值這個價,我先給你五千是準備和你討價還價的,然後慢慢漲到一萬,你高興,我也高興。」

  「好啊黑袍,我把你當朋友,你卻耍我?本來應該給我一萬,你偏要給我五千?」山炮連連搖頭:「不去了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0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6 PM 編輯

第十二章 動搖

  「你怎麼油鹽不進呢?」葉信心中氣苦,他發現和山炮談遠比和杜義強談困難得多:「難道你不想去九鼎城了?甘願老死在這裡?」

  「我又不是沒長腿,可以自己去啊。」山炮得意洋洋的說道:「一會我就回天緣城,多接些任務,攢上一個月,然後去九鼎城享福!」

  「你傻啊?你以為九鼎城那些好地方是可以隨便進的?」葉信冷笑道:「就憑你這身裝束,剛進門就要被人打出去。」

  「誰敢打我?!」山炮怒道。

  「敢打你的人多了。」葉信說道:「九鼎城是講規矩的地方,違反了規矩,自然有巡查抓你,打了巡查,會驚動都尉,都尉不行,上面有柱國,柱國也打不過你,自然有上柱國出面,你以為你是誰?」

  聽到『上柱國』幾個字,山炮變得頹喪了,瞄了葉信一眼。

  「我是為了幫你,才讓你去把她送回九鼎城。」葉信指了指那女子:「她可是宗家的人,宗家在九鼎城勢力極大,你自己想,她受了傷,沒有人幫助,根本走不出古森林,你千里迢迢把她送回九鼎城,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山炮想了想,猛點了兩下頭。

  「那她是不是會感激你?」葉信說道:「而且,你總歸擁有兵王境的實力,頭腦又簡單,容易拉攏,她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自然要……」

  「誰說老子頭腦簡單?」山炮又怒了:「老子是很腹黑的,那運籌什麼什麼之中、還有什麼什麼之外,說的就是老子!」

  「行行行,你厲害。」葉信說道:「你這麼厲害,她是不是一定會拉攏你?你說你值不值得被人拉攏吧。」

  這問題當然不會猶豫了,山炮再次點頭。

  「所以啊,她一定會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宗家跺跺腳,九鼎城也要晃幾晃,到時候或許那些人會哭著喊著求你去吃喝呢。」葉信把金票遞了過去:「拿著吧!」

  「你那陣不是說沒聽說過宗家嗎?」山炮道。

  「我……我剛才又想起來了。」葉信咧了咧嘴。

  「還有,是她要拉攏我,好像和你無關吧?」山炮突然露出奸笑:「送她倒是沒問題,我把她帶回九鼎城,她拉攏我,是我們的事,你的任務麼……嘿嘿嘿,抱歉了,我還是不接。」

  葉信差點要笑得噴出來,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隨後收起金票:「行,你贏了。」

  「哈哈哈……」山炮放聲大笑,看到葉信吃癟,他感到非常高興,而且,他感覺葉信的心計太多,拒絕葉信的任務,就是拒絕危險。

  那女子的神色變得格外複雜,她看出來了,這絕對不是演戲,演也不可能把一個混貨演得這麼像。

  「現在,該我們了。」葉信轉向那女子:「以你的聰慧,應該能看出來了,他肯定會把你送回九鼎城的。」

  「他是他,你是你。」那女子緩緩說道:「我為什麼要把化嬰果交給你?」

  「我費了這麼大力氣,就是為了這顆化嬰果,你拒絕,會變成一個根本打不開的死結,最後我惱羞成怒,可能要狠下心,把你和化嬰果一起毀掉。」葉信嘆道:「你認為值得嗎?這樣,你先說說你為什麼不想把化嬰果交出來吧,凡事都好商量的。」

  「我知道你巧舌如簧,死得能說能活的,白的能說成黑的,但你絕對不可能讓我放棄。」那女子說道:「由我護送化嬰果,是家裡給我的重任,如果沒有完成任務,以往的榮光都會變成恥辱,如果這樣,我寧願死在這裡。」

  「你是太驕傲了,而且從小到大走得太順,所以沒辦法承受失敗和挫折。」葉信頓了頓:「嗯……我可以從幾個方面開導你。」

  「你說。」那女子冷笑道,她壓根不信自己會被葉信說服。

  「你胸前掛著金龍勳佩,代表你是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勳佩邊緣有四柄金劍,能帶著這種勳佩的學生,整個龍騰講武學院應該不會超過十個人,有時候還會更少,有五柄金劍的,好像自從龍騰講武學院建立以來,只有一個人得到過,就是狼帥葉觀海。」葉信說道:「你的前途無比遠大,你的價值無比珍貴,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每十年一屆的大選快到了,你甚至有機會直接步入宗門,而化嬰果算得了什麼,難道你認為像你這種天才只值得交換一顆化嬰果?」

  那女子不說話了,只是她眼神已暴露出內心產生了波動。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現在同意把化嬰果交給我了,過幾年你通過大選,進入宗門,成為合格的修士,然後你再回頭看今天,會有什麼樣的想法?」葉信說道:「一顆化嬰果?你肯定為今天的愚蠢和固執而發笑的,也會慶倖,慶倖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我再舉個簡單的例子吧。」葉信續道:「一個美女,如果臉頰被劃傷破了相,產生厭世的念頭還算有情可原,只是一片指甲掉了,就整天尋死覓活,她是不是很傻?」

  「說得很好,你繼續。」那女子冷笑道。

  「其實世間萬事,都要評估成本的。」葉信並沒有氣餒:「如果為了大義和理想而付出犧牲,我不但能理解,還會贊成,我有很多朋友兄弟,就是為自己的大義犧牲的,你的大義和理想是什麼?和這化嬰果沒什麼關係吧?和你真正的價值相比,化嬰果僅僅是那片無足輕重的指甲,掉了也就掉了。」

  「你還沒有說動我。」那女子淡淡說道。

  「我知道你很驕傲,家裡的長輩喜歡你、寵愛你,同輩敬佩你、擁戴你,其實你最害怕的,是看到他們的失望,這比殺了你更痛苦。」葉信說道:「可你怎麼不想想,這次挫折對你而言,是天賜良機!」

  那女子再次露出冷笑,似乎在告訴葉信,說啊,我看你是怎麼把挫折解釋成幸運的!

  「你家裡的長輩並不都是喜歡你的,呵呵,那些家族中勾心鬥角的事情,多了去了,只因為大勢已經形成,如果他們表現出討厭你,就是與這種大勢相對抗,那樣他們必將遭受家族的排斥,所以他們不得不喜歡你。」葉信緩緩說道:「你家裡的同輩也一樣,你真以為沒有人在暗處詛咒你、痛恨你嗎?有的!我告訴你,肯定有的,但因為贏得你的好感,會給他們帶來很多益處,所以他們才會圍繞在你身邊。」

  那女子的表情變得僵硬了。

  「所以這次挫折對你來說是一塊試金石,只要你願意睜大自己的眼睛,仔細觀察,你會明白,那些真正喜歡你的長輩絕不會因為一次失敗放棄你,相反,他們會不遺餘力的安慰你、鼓勵你,繼續寵愛你,而你的同伴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支持你、信任你、幫助你。」葉信的聲音充滿了感情:「當然,肯定會有一些牛鬼蛇神跳出來,他們以為擊垮你的機會來了,可以放心大膽的詆毀你、污蔑你,甚至是搶奪你在家裡擁有的資源,然後你會發現,原來……身邊隱藏著這麼多敵人啊!」

  那女子的臉色轉得發白,握著匕首和小瓷瓶的手也有些不穩定了。

  葉信的開導分析是絲絲入扣的,隱藏的邏輯線極具誘惑力,他先是極力抬高對方的自我價值,這不會引起反彈,絕大多數人都會高看自己一眼,又反復貶低化嬰果,這一樣無可辯駁,因為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來說,化嬰果這東西確實不算什麼,如此會讓對方產生疑慮,值得為化嬰果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接著葉信開始給對方剖析家族內部將要發生的變化,由此勾起對方一探究竟的念頭。

  如果有可能的話,大概每個人都想弄清楚身邊到底誰是真正對自己好,誰對自己隱藏著惡意。

  難得糊塗,通常都是飽經滄桑的老者們說的,心累了,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探索,年輕,當然要弄個明明白白。

  「如果你認為,失去一顆化嬰果,就能徹底毀了你的前途,讓你一敗塗地,再沒有希望,或者你認為自己的價值只抵得上這點……也就隨你吧。」葉信把聲音放得很低很柔和,他無論如何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連心理暗示催眠都用上了:「但最後提醒你一句,值得嗎?」

  那女子閉上了雙眼,她的眼皮在微微顫抖著,良久,她重新睜開眼,用一種看到鬼怪的表情盯著葉信:「你……真可怕……」

  她曾經以為,保護家族利益以及自己榮光的決心是堅不可摧的,但只過了短短時間,她的決心便從根本上被動搖了。

  她忍不住去想,值得嗎?如果有信心通過大選,加入宗門,成為修士,為了一顆化嬰果犧牲是肯定不值得的。如果真像對方說得那樣,家裡並不會全部對她失望、從而放棄她,犧牲同樣是不值得的。

  「我在說道理。」葉信的語氣中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就在這時,一邊的山炮低眉順眼的湊了過來,他壓根沒有聽,一直在轉著自己的小心思,現在終於想通了。

  「黑袍,和你商量件事……」山炮低聲道。

  「什麼事?」葉信心中哀嘆,這混貨每到關鍵時刻就出來搗亂,他真想把山炮一拳轟飛。

  「剛才你說的任務……我想來想去還是接了吧,畢竟我們是朋友嘛,呵呵……呵呵呵……」山炮陪笑道:「把金票給我好了。」

  「滾一邊去!」葉信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但此刻已無法控制自己了。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山炮叫道,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理虧,叫的聲音並不大。

  那女子突然笑出了聲,她的笑顏清純而又俏美,隱約間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甚至是涅槃重生的感覺,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想通了,連這種混貨都可以理直氣壯的活著,她憑什麼不能?這一次力不如人,輸了也就輸了,她有資質、有能力、有悟性、有資本,活下去她還有無限的機會,而死亡才是真正而又徹底的輸。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5 PM 編輯

第十三章 生死之間

  只不過,那女子的笑容再美好,也無法對葉信和山炮構成什麼影響,山炮是完全不解風情的,而葉信在上一世已算歷盡人間春色,美女見得多了。

  「那你送我兩顆元晶吧,看你有那麼多呢。」山炮還是不死心,一定要想辦法讓葉信付出點什麼。

  元晶和元石是截然不同的,元石是天地元氣自然凝結的產物,而元晶由各種凶獸的元魂凝聚而成,前者屬於修行的必備品,後者主要用來催化武士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

  譬如說天緣城的毒寡婦,她就是用四十餘顆濕地真帝王蠍的元晶,淬煉出了自己的本命技,並且是兩種,運氣好得讓人眼紅。

  在通常情況下,一個武士想淬煉自己的本命技,至少需要一百顆相同種類的元晶,如果資質不行,就算用上三、五百顆,一樣有可能失敗,這種打擊,足以讓失敗者一生都一蹶不振了。

  葉信沒有理會山炮,談判已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絕對不能讓山炮攪黃了。

  「怎麼樣?想好了吧?」葉信對那女子說道。

  「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那女子緩緩說道。

  「不行。」葉信搖頭拒絕了。

  「真遺憾……」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隨後放下手中的匕首,還有那個小瓷瓶,接著便把絕壁冰晶製成的小匣子舉了起來。

  「哎……你先別給他啊,我還沒和他談完呢!」山炮急忙叫道。

  「你如果不想死,就離我遠一點!」葉信幾乎是咬牙切齒了,隨後探手接過那女子手中的小匣子,他的指尖已變得發白,終於要走上這一步嗎?!

  「我可以走了吧?」那女子吃力的站起身。

  「再見。」葉信點了點頭,隨後抱著小匣子快步向林中走去。

  山炮和那女子靜靜的看著葉信遠去,最後消失在樹林中,良久,山炮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走吧,我送你回九鼎城,嗯……對了,除了黑虎堂之外,還會不會有別的人打你們的主意?」

  「不知道。」那女子搖了搖頭。

  這邊,葉信已在樹林中走出了很遠,額頭已滲出一片細小的汗珠,他一直在用超人的自控力控制自己,只是現在已到了極限。

  前方一棵沉香樹跳入了葉信的眼簾,就是這裡了,葉信放緩腳步,向著那棵沉香樹走去,站定之後,略微頓了頓,接著慢慢裝著化嬰果的小匣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立即在周圍瀰散開。

  「您老還滿意吧?」葉信低聲說道。

  一縷黑色的煙氣從葉信的眉心中飄出來,隨後那蒼老的聲音響起:「你的氣息好似有些不太穩定。」

  「可能是太過高興了吧。」葉信露出笑容:「畢竟我證明自己不是廢物了,或多或少可以幫到你的。」

  「難得你有這份心。」那蒼老的聲音說道,接著,煙氣慢慢飄進小匣子內,圍著化嬰果盤旋著:「居然是上品化嬰果……不錯……就是這種滋味……可惜……杯水車薪啊……」

  化嬰果佈滿鱗片的外皮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慢慢腐蝕著,露出裡面青藍色的果肉,而且果肉在不停萎縮,似乎裡面蘊含的元力正被快速抽離出去。

  一滴汗珠從葉信的鼻尖滴落,隨後葉信輕笑道:「能讓你高興就好。」

  下一刻,一幅令人無法置信的場景出現了,葉信突然伸出手,啪地一聲,合上了匣子蓋。

  那團煙氣雖然被關在了匣子內,但還是有一條極細的黑線探到外面,黑線的另一端則連著葉信的眉心。

  吼……葉信突然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的臉色由紅變白,接著轉為鐵青色,眼角似乎裂開了,還有鼻孔、耳朵,都有鮮血向外流淌。

  轉瞬之間,葉信無聲的咆哮戛然而止,隨後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而連接著他眉心和那團煙氣的黑線終於砰地一聲斷開了。

  那團煙氣這時才醒過神來,顧不上汲取化嬰果的元氣了,在匣子內拼命衝撞著。

  葉信的身體順著沉香樹一點點向下滑倒,他的元府已受了重創,無法忍耐的痛楚讓他眼前冒出片片金星,連呼吸都不得不停頓了,但他努力堅持著,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暈厥,否則可能要前功盡棄!

  「葉信!你做什麼?讓我出來!讓我出來!」那蒼老的聲音在怒吼著,同時更加拼命的撞擊著匣子。

  「您老就不要白費力氣了。」葉信吃力的說道,隨後他掏出一柄小刀,側身在沉香樹的樹幹上劃動起來,很快便劃出十幾道刀痕,刀痕中分泌出了乳白色的液體:「這匣子是用絕壁冰晶製成的,可以遮罩所有的元力波動,對您老而言,是一間天然的囚籠啊!」

  「你瘋了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那老者停止了撞擊匣子的舉動。

  「你想做什麼,我知道,你卻認為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你知道,可你想裝作不知道。」元府散發出的痛楚在逐漸減弱,葉信已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力,他一邊回答一邊用刀尖抹起樹膠,小心的塗在匣子蓋周圍,徹底把所有的縫隙封死,雖然心裡知道這隻小匣子的製作工藝達到了大師級水準,否則不可能完全屏蔽化嬰果散發出的波動,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兩年多了,我一直盡己所能的指點你、教導你,你居然這般待我?葉信!你狼心狗肺!!!」那老者再次發出怒吼聲。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百分之百的隱藏自己,你的想法、你的目標都會通過情緒的變化乃至語言,留下蛛絲馬跡,當然,平常人找不出來其中的邏輯,但對專業人士來說,這些是無從遁形的。」葉信露出微笑:「我就是專業的,除了神經科學外,我幾乎在心理學的每一個子領域都有所涉獵,何況我們朝夕相處了兩年,你留下的破綻太多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那老者突然冷靜下來了。

  「這個時候你還想蒙混過關嗎?好,就讓我一點點剝去你的偽裝。」葉信的笑容越來越愉悅:「這樣我也能多享受享受勝利的滋味,說實話,這一次我贏得很艱險,和以往的對手不一樣,你藏身在我的元府內,隨時都可能奪走我的性命,雖然我經過一次次試探,你好像沒辦法洞悉我的想法,但我一直懷疑你是在裝傻充愣,所以只能極力控制自己的思維,幾乎每時每刻我都想幹掉你,但又必須壓制自己的衝動,立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兩年了啊……你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嗎?」

  那老者沒有回應,飄蕩的煙氣隱隱凝成了一張臉。

  「你所告訴我的,有很多地方都有邏輯矛盾,譬如說吧,你剛剛進入我元府的時候,告訴我,你的力量已衰敗到了極點,一定要儘快把一身所學都傳承給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樣會死。但……我很奇怪,你對濕地和古森林都很瞭解,也知道周圍九大公國多年來的糾葛,不管談起什麼,你都能談得頭頭是道,而且確實有道理、有見地。」葉信露出充滿譏諷的笑意:「你說你沒辦法離開我,因為你不能獨自存活,離開我你就會徹底逸散,但這些資訊你又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呢?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你來到這裡已經很久了,然後寄居到一個又一個肉身內,一個又一個……而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我死了,對你沒什麼影響,去找下一個就好。」

  「我這樣說,只是想給你信心!」那老者緩緩說道。

  「不,你這樣說,是企圖在我的心理層面構築一條概念,或者是一條邏輯,我們是同生共死的,然後獲得我全面信任。」葉信搖頭道:「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生命希望另一個生命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總會藏著某些秘密,坦白說吧,從第一天開始,當你企圖構築這樣的概念之後,我根本沒信任過你,一丁點都沒有。」

  「你太多疑了……」那老者的語氣顯得很傷感:「難道僅僅因為這個,你就要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對付我?!」

  「我試探過你很多次了,只是你沒有察覺而已。」葉信笑道:「一個又一個跡像表明,你是死不了的,不過,如果想繼續修煉,那麼必須重新得到一具完美的肉體,你遲遲沒有對我下手,是因為我的進境尚沒有突破修士的壁障,元府無法完全容納你的力量,所以你在耐心的等。至於你以前藏身的那些肉體,不是資質太差,沒辦法提升自己的進境,就是在衝突中死掉了,然後你一直在換,直到兩年前,你發現了我,那時我正好身負重創,神智不清,給了你一個機會!」

  「荒誕……太荒誕了……」那老者喃喃的說道。

  「一點都不荒誕,你以為我怎麼會受傷?」葉信指了指臉頰上的傷口:「我臉上的傷並沒什麼,腿上的傷卻差一點碰到骨頭,你呢……一點沒在意我的腿,只盯著我的臉。」

  「這又能證明什麼?」那老者說道:「我明白你的腿傷並不重,而且你的體質非常特殊,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那你為什麼要為我臉上的傷而發雷霆之怒呢?當時你差不多罵了我半個小時啊。」葉信笑道:「受傷的人是我,連我都沒當一回事,你……是不是顯得過於激動了?!」

  「我發火是因為你太大意……」那老者說道。

  「算了吧。」葉信打斷了那老者的話:「你對我的資質是非常非常滿意的,其次就是喜歡這張臉了,我沒說錯吧?鐘正南?!」葉信把最後『鐘正南』幾個字咬得很重。

  「僅僅是因為這些?你就對我下此毒手?!」那老者說道。

  「當然不止。」葉信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隨後他壓低了聲音:「再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吧,其實……我和你屬於同樣的生命,嗯……用你們的術語來說,我也是奪舍重生的……」

  「什麼?你說什麼?!」前面的交談,那老者還能沉著應對,此刻葉信突然吐露出的秘密,讓那老者感到非常震驚。

  「而且,我們還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老鄉啊……」葉信的表情越來越複雜了:「四年前,我佔據了這具身體,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讓這具身體殘留的執念不再和我作對,過了兩年,你突然擠進來了,然後告訴我,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哈哈哈……難道你不覺得太滑稽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那老者心智已亂,他拒絕相信這個資訊。

  「鍾馗鐘正南,唐武德年,陝西終南山人,赴京城應試,卻因相貌醜陋而落選,憤而撞死殿階,死後化為厲鬼,又專以噬鬼為生。」葉信的聲音變得冷漠了:「我曾經以為不過是民間杜撰的鬼故事,沒想到真有你這號東西,呵呵,這段故事至少能證實幾個推斷,第一,你的神能是從何而來的,能噬鬼,汲取鬼氣,自然也能從元魂中奪取元力,第二,你為什麼會這麼重視一張臉,嗯……你是因醜而死的啊,肯定希望能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哥哥我這張臉確實很漂亮,你當然要珍惜了,第三……」

  「閉嘴!」那老者突然發出怒吼聲,煙氣也猛地炸開:「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葉信面帶冷笑,靜靜的看著匣子內如開水般沸騰的煙氣。

  那圖煙氣掙扎了良久,終於知道根本不可能掙脫絕壁冰晶形成的壁障,恢復了平靜。

  「鍾馗,其實我也不想害你,兩年來不停的試探,也僅僅是想證明,我真的能和你共存,可惜,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葉信伸手再次指向臉上的傷痕:「你會因我一時大意受傷而變得那麼激動,甚至是痛心疾首,只證明一件事,你早已把這具肉身當成你自己的了,所以見不得如此完美的東西受到損傷!也就是說,我和你的意識,必須要消失一個,這具肉身,不可能擁有兩個主人。更何況,我剛剛下定決心要行險一搏,就知道宗家用絕壁冰晶製成了匣子,天意啊……如果連這種機會也抓不住,那我就是傻子了。」

  「葉信,你這無恥小人!」那老者突然發出充滿悲憤的吼聲:「兩年來我一直苦心栽培你,從無保留,你卻這般毒害我,你喪心病狂……」

  「有道理就講道理,佔據道德的制高點,這對我來說是不起作用的。」葉信說道,接著反手亮出小刀,從上往下,在沉香樹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刀口。

  接著,葉信把小匣子放在樹下,一滴滴樹膠從沉香樹的傷口上滴落,落在小匣子的頂蓋上。

  「你又想做什麼?」那老者喝道,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滿腔的悲憤全然轉化成欣喜若狂:「葉信啊葉信,你是殺不死我的!這絕壁冰晶雖然能禁錮我,但也能讓我元力的損耗降到最低!葉信,你等著,我會出去的!哈哈哈……到那時候,我絕不會饒你,絕不!!!」

  葉信沒有說話,只是用小刀慢慢塗抹著樹膠,整個小匣子變成了白色,那團煙氣已被遮掩在裡面。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不止是你,連葉家也要灰飛煙滅!哈哈哈……」那老者的聲音已接近癲狂了。

  「本來不忍再傷你心的,可你罵得這麼暢快,我總該小小的回報你一下。」葉信微笑道:「我的資質是非常罕見的吧?」

  那老者的叫駡聲突然停頓了。

  「那你以為,我會用多長時間,達到先天武士巔峰,然後突破瓶頸,晉升為修士呢?」葉信慢條斯理的說道:「沒錯,我現在殺不死你,可十年之後又怎麼樣?十年之後不行,我可以再等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你能做什麼?鍾馗啊鍾馗,慢慢在這裡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沉香樹的樹膠可以有效的遮掩所有氣息,你放心好了,在我回來之前,不會有任何人或者是任何凶獸打擾到你。」

  葉信沉默了片刻,突然一笑:「有些奇怪,我本以為,你會用你的能力來蠱惑我、引導我,可你好像忘記了,其實這是唯一一個讓我心痛的地方,失去了你,我就失去了神能。既然如此……是不是你的潛意識認為根本沒辦法利用這點來打擊我?所以忽略了?!也就是說,你改造我的元府整整改造了兩年,神能印記已經銘刻在我的元府中,就算沒有你,以後我也有可能汲取他人的元魂?對吧?」

  那老者沉底陷入了死寂,或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碰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妖孽!你說了、你做了,見微知著的葉信可以從中剖析出有價值的資訊,不說、不做,葉信依然能從各種角度做出綜合判斷。

  葉信把白色的小匣子放在地上,隨後扯過腰後的布袋,把那小紫貂倒了出來:「小夥子,該幹活了,給我在這裡挖個洞,挖得越深越好。」

  小紫貂抬起前爪,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葉信,眼神顯得很懵懂,好像在說:蝦米?

  「少給我裝傻。」葉信一巴掌拍在紫貂的腦袋上,他用的力氣不小,紫貂的半個頭都砸入泥土中:「天黑之前挖不到五米深,我就烤了你!」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4 03:45 PM 編輯

第十四章 兵符

  十幾天後,葉信已經進入了大衛國的國境,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山村,大概有百餘戶,不大也不小,葉信靜靜觀察了片刻,舉步向坐落在山坡上的一間土房走去。

  土房前有一座小院子,院子是用細竹圈起來的,沒有院門,葉信緩步走進院子,似乎是因為聽到了葉信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人驀然從土房中迎了出來。

  那年輕人個子不高,身材很精壯,雙眼狹長,看到葉信出現,他顯得很吃驚,接著笑容慢慢綻放,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他的犬齒看起來非常尖銳,就像野獸一般。

  「統領,您終於來了!」那年輕人畢恭畢敬的說道。

  「呵呵……」葉信微微一笑:「你有事求我?」

  「啊?」那年輕人愣了愣:「沒有啊,統領您為什麼這樣說?」

  「你野性極重,暴躁易怒,居然叫我統領……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叫的,還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葉信的神態很悠閒,緩緩坐在院中的樹墩上。

  「不是……」那年輕人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是兩年沒看到您了,所以……」

  「現在不說,一會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葉信淡淡說道。

  那年輕人呆了片刻,隨後怪叫起來:「老大!我他媽的……果真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你嗎?!」

  「說。」葉信冷聲喝道。

  「我說我說……」那年輕人的氣勢徹底頹了:「老大,讓我換個地方吧,求求你……一天到晚無事可做,只能死盯著那老傢伙,好生無趣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怎麼樣?」葉信突然問道。

  「天天坐在村頭的樹下曬太陽,我看他只是在等死。」那年輕人說道。

  葉信沉吟良久,隨後說道:「把你放在這裡,只是想熬熬你的野性,兩年的時間,恐怕也到了你所承受的極限,也罷,你去那邊。」

  「那邊?小魚兒?」那年輕人咧嘴道。

  「嗯。」葉信點了點頭。

  「換個地方行不行?」那年輕人哀求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小魚兒有些不對付,這樣,我去找小白……」

  天罪營的核心是葉信一手打造出來的,分為一鬼雙騎四凶八虎,雖然都服從葉信的命令,但內部也形成了自己的派系,與葉信對話的年輕人就是位列八虎的骨幹。

  葉信從來不干涉內部的競爭,只有在其中一個派系過於強大的時候,他才會進行微調,因為那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王道的基本就在制衡,何況葉信在上一世用自己的生命得到了一個血的教訓。

  永遠不要考驗人性!

  「看來你想繼續留在這裡了。」葉信皺眉道。

  「好吧……我去,我去還不行嗎?」那年輕人無可奈何的哀嘆道。

  「去收拾東西吧,這就走。」葉通道。

  「沒什麼好收拾的。」那年輕人遲疑片刻,低聲道:「老大,這是要……發動了嗎?」

  「嗯。」葉信露出笑意:「我忍耐了很久,你們也忍耐了很久,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嘿嘿嘿……」那年輕人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齒,那尖利的犬牙莫名多出了幾分猙獰的感覺。

  「我去找他。」葉信站起身:「你自己多加小心。」

  「老大,你放心吧!」那年輕人一字一句的回道。

  村口,一個老者背依著一棵大樹,眯起雙眼,靜靜的看著前方,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唏噓,似乎在懷念著什麼,葉信從村子裡緩緩走來,站在那老者側面。

  那老者的頭髮花白,臉上佈滿皺紋,又深又密,恍若刀刻的一般,他的視線雖然沒有轉向葉信,但葉信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洞察。

  「兩年前,你從這裡走過,顯得心緒不寧、意志消沉,可今天卻充滿了昂揚,是不是了結了什麼心事?」那老者緩緩說道。

  「秋叔的眼力果然厲害。」葉信笑道,隨後他的視線轉向在老者身側臥著一匹巨狼,那匹巨狼的骨架奇高,堪比雄獅,只是年紀似乎和那老者同樣蒼老,懶洋洋的趴著一動不動,明知道有人來了,卻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你這是要去哪裡?」那老者又問道。

  「回九鼎城。」葉信回道。

  「去九鼎城做什麼?」那老者有些驚訝,雙眼如劍,猛地轉向葉信。

  「去收債。」葉通道。

  那老者沉默了,葉信也沒有再說什麼,過了許久許久,那老者低聲道:「你去吧。」

  「秋叔不想幫我?」葉信笑道。

  「我老了。」那老者慢慢搖了搖頭。

  「家父對秋叔您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秋叔就不想回報一二了?」葉信笑嘻嘻的說道。

  「你小子……」那老者繃起臉,本要呵斥葉信,但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又放鬆了,轉而露出苦笑:「狼帥一生光明磊落、鐵骨錚錚,施恩向來是不圖回報的。」

  「可我需要啊。」葉信嘆道:「明白說吧,秋叔,此次回九鼎城,我連一半勝算都沒有,還要和他們拖時間慢慢佈局,如果秋叔你們願意來幫我,那我就安心多了。」

  「少帥,你就不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那老者也開始嘆起氣來:「算我求你!」

  「秋叔,我知道你已經心灰意懶了。」葉信認真的說道:「聽說家父過世後,九鼎城那位屢次三番挽留你,甚至許給你柱國之位,可還是被你拒絕了。」

  「你知道還來找我?!」那老者說道。

  「我是為了給狼騎出氣啊,也是給秋叔出一口惡氣,你沒有理由不幫我的。」葉通道。

  「僅僅是出一口氣?」那老者冷笑道:「少帥,我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他!可你想想,我這一輩子南征北戰,為了什麼?是為了守護我大衛國的江山!你今天居然想蠱惑我犯上作亂,甚至是叛國?呵呵……你還是省些口舌吧,別說你來,就算是狼帥有了這念頭,也休想說得動我!」

  「秋叔一直是那麼的深明大義,佩服佩服。」葉信笑道:「但我的看法和秋叔你有些不一樣,大衛國是大衛國,他是他,兩碼事,我並沒有想毀了大衛國,不過……好像我說什麼都沒用了,好,算了吧,我去找其他幾位叔叔,想來他們是不會和秋叔你一樣鐵石心腸的。」

  「別癡心妄想了,我會去找他們的,把你的心思明明白白剖析給他們聽!」那老者說道。

  「當我在九鼎城重新豎起狼旗的時候,他們是會聽你秋叔的呢,還是會跟著狼旗走?」葉信淡淡說道:「如果事成,還好說,如果不成,我們接連敗亡,整個狼騎全軍覆沒,最後只剩下秋叔你一個人了,呵呵……正好,秋叔你也樂得一身輕鬆,不是嗎?」

  那老者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他戎馬一生,什麼都沒剩下,只有這些老朋友、老袍澤了,看葉信的意思,竟然要帶著所有的老朋友去送死,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葉信,你到底想過沒想過?一旦你對他出手,九鼎城陷入戰火,整個大衛國將亂成一團!到那時候,大召國的蕭魔指帶領魔軍進犯,我大衛國必會落得生靈塗炭的境地,如此……葉信,你就是我大衛國的千古罪人!」那老者喝道。

  「正合我意。」葉信笑了笑。

  「你說什麼?!」那老者驀然站起身,雙眼變得格外兇狠,一眨不眨的盯著葉信。

  「當大衛國變得生靈塗炭了,他們才會重新需要一位英雄站出來,救民於水火之中,不正是我的機會嗎?」葉信說道。

  「葉信啊葉信,難道大衛國的萬千生靈……只是你……爭鋒鬥勝的籌碼嗎?」那老者的口吻變得格外艱難,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絕對能做得出這種事!

  葉信輕描淡寫的說道:「生靈?他在乎嗎?如果他在乎,又怎麼會害死家父?他這種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控制力,可以付出一切代價,除了他自己,如果想毀了他,必須要變得和他同樣殘忍。」

  「就算你能毀了他,大衛國怎麼辦?誰能擋得住蕭魔指?!」那老者眼中露出深深的倦意,身形也在微微發抖。

  「我。」葉信說道。

  「你?」那老者猛地張大嘴,似乎呼吸變得非常困難:「笑話!狼帥和蕭魔指對峙二十餘載,大小數百戰,雙方一直互有勝負,就連狼帥也要借助舉國之力才堪與蕭魔指周旋,你憑什麼敢保證靠著生靈塗炭的大衛國去擊敗蕭魔指?」

  「不是說我有能力去擊敗蕭魔指,而是蕭魔指無論如何也要敗給我。」葉信說道。

  「什……什麼?」那老者完全聽不懂,在他看來,蕭魔指是唯一一個能與狼帥抗衡的角色,要比九鼎城裡的那位厲害得多,而葉信坦白對九鼎城的那位沒有勝算,反倒對上蕭魔指卻保證必勝,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秋叔,這裡面的彎彎繞太多了,不是幾句話能說明白的。」葉信頓了頓:「這樣說吧,我會不會故意去尋死?」

  「不會。」那老者說道。

  「假如我使勁渾身解數,才毀了九鼎城的那位,甘不甘心讓蕭魔指過來摘桃子?」葉信又道。

  「自然是不甘心的。」那老者說道。

  「如此,秋叔你就放心好了,我對蕭魔指早有定計。」葉信說道:「現在,秋叔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留在這裡,坐看我們灰飛煙滅,一個是去九鼎城,助我報仇雪恨!」

  那老者死死的盯著葉信,心中的波濤起伏,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二十多年來,他始終跟在狼帥身側,從親兵開始做起,最後做到了狼騎副將,對狼帥抱著亦父亦兄的感情,如果不是擔心蕭魔指大舉入侵,根本輪不到葉信去報仇,他早就與九鼎城那位一拼生死了,大不了追隨狼帥而去。

  正是因為顧慮大衛國的萬千生靈,他不得不壓制自己的怒火,憤然出走,來到這荒山僻嶺,整日在痛苦中煎熬,這對他構成了極大傷害,其實他的年紀還不到五十,可外表看起來和七旬老翁沒什麼區別。

  如果葉信真的有把握對付蕭魔指,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去九鼎城,去為狼帥報仇!

  「蕭魔指有神鬼謀,實力更是深不可測……」那老者艱難的說道。

  「他交給我。」葉信說道,隨後遲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秋叔,坦白說吧,我知道我這裡藏著一個瘋子,真的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讓我把瘋子放出來……會發生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如果秋叔在我身邊,至少能約束我一些。」

  那老者滿臉的皺眉都變得扭曲了,看起來就像破碎的豆餅,幾十年的戰鬥,已然耗盡了他的精力,可葉信是如此殘忍,要把他最後的生命力都榨取出來。

  除了天罪營的將士之外,那老者是唯一一個知道葉信真實身份的人,所以他並不懷疑葉信的瘋狂!七破金山、三焚靈頂,最後在鐵桶般的包圍圈中,居然帶著不到一千殘兵直指太歲原,去挑戰蕭魔指率領的魔軍,只要頭腦稍微正常一些,都會尋找最弱點突破,而葉信卻瘋狂的企圖擊敗大召國的神話,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葉信成功了。

  這樣一個瘋子,真的想在九鼎城內掀起腥風血雨,沒有誰可以阻擋!

  該說的都說完了,葉信的視線轉向遠方,悠閒的看著風景,在他看來,人,無所謂優點,也無所謂缺點,所有的只是特點,既然是特點,那就可以被針對、被利用。

  對一個叱吒風雲幾十年的老將而言,那些同生共死的袍澤,是他感情寄託所在,盯著葉信,盡可能阻止葉信做出喪失理智的瘋狂舉動,讓大衛國少些災難、多保留些實力,又是他的義不容辭的責任。

  綜合起來,這些已經成了那老者的使命,根本不可能拒絕。

  葉信很清楚,談判從一開始就已經贏了。

  「你保證你能再一次擊敗蕭魔指?」那老者一字一句的問道,其實這個問題是非常荒誕的,葉信和蕭魔指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但葉信曾經做到過,所以他對葉信還保留著一絲幻想。

  「能。」葉信回道,

  「罷了……罷了……」那老者長長吸了一口氣:「惟願少帥能記住今天的允諾!」

  「秋叔的意思是要幫我了?」葉信說道。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那老者無奈的回道,拋卻為狼帥報仇的事,單單是那些老朋友、老袍澤,也是讓他無法坐視的,他寧願闖入九鼎城,選擇共赴死難,也不願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更不願葉信在九鼎城發瘋。

  「好!」葉信嘴角露出笑意,隨後突然喝道:「秋戒察!」

  「在!」那老者的身形條件反射般挺得筆直,那匹一直在昏睡的巨狼似乎感覺到什麼,慢慢仰起頭,眼睛也睜開了,血色雙瞳射出森冷的寒光。

  「兵符給我,我知道在你身上。」葉信說道。

  那老者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塊雪白色的玉玦,正是狼騎的兵符,但只有一半。

  葉信接過兵符,低聲說道:「秋叔,既然已做出選擇,就不要再瞻前顧後了,其實我要做的,是避開家父犯下的那些錯誤,並把曾經絆倒家父的石頭一個接一個碾碎,你盡可以放寬心。」

  秋戒察露出苦笑,此時此刻,再說別的已經多餘了。

  「你不要跟我一起走。」葉信又道:「我還有別的事情做,嗯……十天之後你再動身,趕往九鼎城。」

  「明白。」秋戒察回道,已經做出選擇,也意味著接受了葉信的身份,葉信是新一代的狼帥,而他是狼騎的將軍,之前他可以用長輩的姿態面對葉信,從現在開始,他只能服從命令。

  「然後……」葉信掂了掂手中的兵符:「全看我能不能做一個完美的紈絝子弟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1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43 PM 編輯

第十五章 葉家

  前方就是九鼎城了,距離尚在千餘米開外,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九鼎城的城門口豎立著一個巨大的爐子狀的東西,那正是大衛國鐵家的家傳之寶:天地九鼎。

  有關天地九鼎的資訊出現在葉信的腦海中,天地九鼎分為一口母鼎、八口子鼎,子鼎坐落在九鼎城的八個出口,母鼎坐落在王城正中,子鼎可以凝聚天地元力,而母鼎可以汲取人氣,把元力與人氣融合,最後能得到一種奇特的元石。

  元石共分三級九品,葉信交給山炮的元石,是根本入不得品階的,儘管如此,那依然能成為讓武士無法拒絕的誘惑,而天地九鼎凝結出的元石,至少可以進中級之列。

  天地九鼎是鐵家得以掌控大衛國的根本,所以防禦極為森嚴,通常都會有柱國級武士鎮守。

  葉信慢慢放下車簾,他的雙瞳中閃爍著精光,以他的閱歷,也難以抑制的生出了覬覦之念,但這種事情急不得,鐵家每年都會把近七成的元石上交給青元宗,由此得到了青元宗的承認與保護,否則單單以鐵家的實力,是沒辦法護住這至寶的。

  商隊緩緩前行,在距離巨鼎數百米開外的地方繞了過去,進入九鼎城的城門。

  時間不長,車廂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老者笑眯眯的探進頭,對著葉信說道:「葉少爺,到地方了,您是要去龍騰講武學院還是……」

  葉信是以龍騰講武學院學生的名義混入了商隊,如果是尋常武士要搭便車,商隊不會輕易應允,誰敢保證不是盜匪安插的內應?但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就是另外一碼事了,而且葉信稚氣未脫,相貌又英俊陽光、儀錶堂堂,充滿正氣,讓商隊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葉信看了看外面,隨後也露出笑容:「不去學院了,到這裡就好,蔡老,路上承蒙您照顧了,以後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葉少爺說哪裡話,應該是老朽請您喝酒才是。」那老者急忙回道。

  龍騰講武學院可不是尋常人能進去的,幾百年來能人輩出,遠的不說,近些年來叱吒風雲的天狼軍統帥葉觀海,鐵旗魏捲,都出身龍騰講武學院,葉信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自然要先結下善緣,這正是商隊一路上始終對葉信小心逢迎的原因。

  「回頭見。」葉信對那老者點了點頭,隨後沿著長街緩緩向前走去。

  九鼎城是方圓數千里之內的第一大城,人口超過百萬,幾個公國的首都,也遠遠被九鼎城比了下去,因為居民越多,母鼎汲取的人氣便越濃厚,所以鐵家一直努力增加人口,經過無數年的經營,才讓九鼎城有了今日的氣像。

  十幾分鐘之後,葉信的腳步停下了,慢慢皺起眉,他的元府出現了震盪。

  以前那個葉信的執念依然沒有消失。

  前方有一座府邸,朱紅色大門足有四米餘高,顯得很有氣派,證明府邸的主人非富即貴,但周圍不見人影,連負責守衛的家丁都沒有,門可羅雀,臺階上滿是落葉,讓人不由產生一種衰敗的感覺。

  「葉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麼……」葉信嘆了口氣,隨後又在腦海中說道:「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一定!」

  元府中的動盪消失了,葉信走上臺階,推開了大門。

  前院中依然沒有人,直到葉信將要接近前堂,才有兩個步履蹣跚的老家人走出來,一眼看到葉信,他們都變得呆若木雞,雙眼瞪得圓滾滾的,恍若看到了鬼一般,接著同時轉過身向後衝去。

  「這是歡迎我呢還是討厭我呢……」葉信咧了咧嘴,以前那個葉信確實做過很多壞事,蠻橫霸道,極不討人喜歡,如果葉信不是葉觀海的嫡子,恐怕早就被人搞死了。

  葉信剛剛穿過前堂,便看到一群人迎面衝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相貌嬌美的婦人,她穿著天藍色絨裙,裙擺及地,走路都有些不方便,現在勉強邁步奔跑,身形有些踉踉蹌蹌,數次差點踩到自己的裙擺而摔倒。

  葉信的眼眶突然變得濕潤了,那婦人是葉信二叔葉隨風的妻子-鄧巧瑩,其實現在的葉信對葉家的人沒有什麼感情,之所以這樣,是受到了記憶還有執念的影響。

  葉信的父親葉觀海忙於軍務,母親譚心慧是落霞山的外門弟子,全部精力用在修行上,偶爾才會回家,葉信從小到大都是由鄧巧瑩照顧的,而且葉觀海和譚心慧每次回來,都會有人上門告狀,聽到葉信如此丟葉家的臉面,葉觀海和譚心慧萬分惱火,總採用厲聲呵斥甚至是揍的方式教訓葉信,反而讓葉信的逆反心理更強。

  鄧巧瑩對葉信卻是寵愛有加的,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剛剛奪舍的時候,葉信還做出過一種判斷,鄧巧瑩有可能故意為之,用溺愛的方法毀了葉信,可後來瞭解的資訊推翻了這個判斷。

  葉觀海對鄧家有活命之恩,鄧巧瑩本就是為了報恩才嫁給泛泛無奇的葉隨風,葉信是葉觀海唯一的孩子,鄧巧瑩自然把對葉觀海的感激轉移到了葉信身上,可以說,她對葉信的寵愛是毫無保留的,而且譚心慧常年在落霞山修行,不見人影,那麼在孩童期的葉信心目中,幾乎已把鄧巧瑩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慈母多敗兒,此言不虛。

  只是,葉信畢竟對鄧巧瑩沒有太深的感情,正在醞釀應該顯露什麼的神態才合適,突然看到從鄧巧瑩眼角滴落的淚水,他心中突然一熱,張口叫道:「嬸娘……」

  下一刻,鄧巧瑩已撲到近前,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葉信,悲聲叫道:「信兒……」話音剛落,便不受控制的放聲大哭起來。

  葉信推開不是,抱住鄧巧瑩也不是,只得連聲說道:「嬸娘……嬸娘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麼……」

  只是鄧巧瑩的哭聲反而愈大了,鄧家家道中落,葉觀海和譚心慧又一起遇害,葉隨風因出戰不力,被打入天牢,這個家只剩下她一個人苦苦支撐,其中有萬分苦楚,卻無法和別人訴說,現在葉信的回歸,讓她心中悲喜交集,雖然以前的葉信為人行事很荒唐,但總歸是能頂門戶的男子,何況葉信已長大成人,相貌氣質和當初意氣風發的葉觀海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讓她想起了過往歲月。

  葉信束手無策,不管遇到什麼,他總能保持深度理性,對同樣理性的生命也有足夠辦法去應對,但女人一直是他的天敵,因為他所掌握的種種科學手段經常失效,尤其是在牽扯到感情的時候,更會一敗塗地。

  這是,一個年紀在十六、七左右的少女衝了過來,眉眼如畫,有一股純淨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張開嘴欲言又止,最後擠出了一個字:「哥……」

  「小玲兒?居然都長這麼大了?!」葉信微笑著說道。

  來人正是葉信的堂妹葉玲,比葉信小兩歲,當初葉信被押送進天罪營的時候,葉玲才剛剛十二,四年不見,一個黃毛丫頭已蛻變成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

  葉玲眼波流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走上來輕輕拉住鄧巧瑩的手,低聲道:「媽,別哭了,哥回來了總歸是好事,這麼多人看著呢……」

  鄧巧瑩這時候才意識到周圍有不少家丁,她勉強鎮定情緒,向後退了一步,抹去淚水,又笑了笑,對葉信說道:「信兒,別笑話你嬸娘,我實在是……實在是太高興了!」

  葉信還來不及回答,鄧巧瑩又接連問出了很多問題:「你從什麼地方來?走了多久?累了嗎?有沒有吃飯?」

  「媽!」葉玲微微嘆了口氣:「這些都是小事,哥現在已經回來了,是不是應該去宮裡……」

  「對對……這是正事!」鄧巧瑩的神色變得凝重了,她的視線一轉,落在兩個鶴立雞群的護衛身上,葉家的家丁年紀普遍偏大,只有那兩個護衛非常年輕:「薛白騎、郝飛,你們兩個出來,我介紹一下,這就是信兒。」

  那兩個護衛走了出來,微微向葉信彎了彎腰,不鹹不淡的說道:「見過少爺。」

  「以後家裡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了,就跟在信兒身邊,護衛他的安全。」鄧巧瑩說道,接著又看向葉信:「信兒,長話短說,大哥已經不在了,葉家也不同以往,你給我老實一點!不要自己出去走動!還有,大哥以前對白騎和郝飛有恩,所以他們才會願意來為葉家出力,這兩年也多虧有他們護持,否則我們葉家不知道要多遭多少欺負!你不能再犯以前的脾氣了,對他們兩個尊重一些,把他們視作兄長,懂不懂?!」說到最後,鄧巧瑩已經是聲色俱厲了,因為她非常擔心,薛白騎和郝飛已經算是葉家最後的班底了,萬一葉信又犯了以前的壞脾氣,把人氣走,以後的日子再不可想像。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鄧巧瑩這般厲聲呵斥,葉信的神態有些發蔫,咧嘴道:「知道了,嬸娘。」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2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42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判斷

  見葉信的態度非常好,鄧巧瑩很滿意,隨後又看向葉玲:「小玲,你帶著你哥在家裡轉轉,我得馬上去宮裡跑一趟,回來我們再說。」說完也不等葉玲回答,轉過身提著裙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媽……媽……你倒是先補補妝啊!」葉玲急忙叫道。

  鄧巧瑩沒心情搭理葉玲,只是擺了擺手,身影已走出角門,消失不見了。

  「唉……」葉玲長長嘆了口氣,視線轉過來,落在了葉信身上。

  「嬸娘去宮裡做什麼?」葉信輕聲問道。

  「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歷練了這麼久,已經變得很懂事了!」葉玲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那時闖了大禍,又從天罪營逃走,這是罪上加罪啊!現在你回來了,如果宮裡還是記掛著以前,只需要一句話,便會有巡查上門來抓你!到了那一步,我們再做什麼就晚了!所以一定要先去宮裡,找人替你說些話,最好是能面見國主,說一說葉家這幾年的苦楚,或許國主心軟了,又看在伯父為國征殺幾十年的分上,抬手放過你一次。」

  「這樣啊……」葉信眨了眨眼睛,他本以為葉家幾年來是由鄧巧瑩做主,現在看葉玲分析得頭頭是道,好像她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哥,我可沒時間陪你。」葉玲又道:「白騎,我哥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千萬要看住他,不要讓他出去胡亂走動。」

  「小姐放心吧。」左側那長著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緩緩回道。

  「小玲兒,你要去做什麼?」葉信問道。

  「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萬一宮裡那邊的路子走不通,還要想想別的辦法。」葉玲回道:「我得馬上趕回龍騰講武學院,找幾個朋友。」

  「龍騰講武學院?小玲兒現在都這麼厲害了?!」葉信吃驚的說道。

  葉玲向著葉信翻了個白眼:「哥,算我求你,這幾天你一定要老實一些!好不好?不要再給葉家找麻煩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葉信擺手道。

  葉玲搖搖頭,轉身走向內院。

  葉信的視線在薛白騎和郝飛身上掃過,大大咧咧的說道:「你們兩個,陪著爺四處走一走。」說完背負雙手,搖搖晃晃向自己以前的居所走去。

  薛白騎和郝飛什麼都沒說,臉色平靜的跟在葉信身後,而周圍的老家丁們,眼睛顯得空洞而絕望,薛白騎和郝飛都是中級先天武士,更擁有自己的本命技,而且年輕還不過二十,前程遠大,鄧巧瑩、葉玲母女一直對他們很尊重,外面各個世家也在千方百計拉攏他們兩個,企圖撬葉家的牆角,甚至連鐵心聖亦對他們非常重視,何嘗有人敢這般吩咐他們?

  如果放在軍中,薛白騎和郝飛都有足夠的資格成為領軍大將,而葉信的紈絝氣息絲毫不見改,對葉家最後的依靠也這麼蠻橫,或許……葉家真的要完了,再沒有任何希望。

  幾分鐘後,葉信已走進自己的院子,左右掃視了一圈,雖然院子收拾得還算乾淨,但常年不住人,氣像顯得很冷清、衰敗。

  「小白,看樣子你們兩個混得不錯啊。」葉信坐在石椅上,微笑著說道。

  薛白騎先是屏住呼吸,細聽著周圍的動靜,接著嘆道:「大人,你這話就有些誅心了,你把家人託付給我們,我們豈敢大意?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啊,如果真鬧出什麼事情,我們可就沒臉來見大人了。」

  「你行事穩重,思慮縝密,擅長以正制勝,所以當初才會讓你來九鼎城,讓他去了那邊。」葉通道。

  天罪營有一鬼雙騎、四凶八虎,薛白騎位列雙騎之一,郝飛在四凶中排行老大,都是葉信不可或缺的臂助。

  「大人,你現在回來有些冒失吧?」郝飛突然說道:「當初是你說的,那叫什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九鼎城畢竟是鐵心聖的老巢,你回來豈不成了送上門的菜?生死都在鐵心聖反掌之間啊!」

  「不然。」葉信笑道,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東西會怎麼想事情、如何做出判斷,是有跡可循的。」

  「大人就明說吧,可不要再讓我們提心吊膽了!」薛白騎苦笑道。

  「鐵心聖一直想做一個明君,這樣他所有的邏輯都會圍繞著『明君』運行,看懂了這個邏輯,就可以知道鐵心聖會怎麼做。」葉信說道。

  薛白騎和郝飛都在靜靜的聽著葉信說話,天罪營在大召國境內東奔西突、鏖戰一年多,每一次遇到突發情況,葉信總能做出最準確最迅速的判斷,帶領他們從絕望走向希望,所以他們對葉信的信心是不可動搖的,或者可以說,已經成了一種信仰!

  所以在葉信分析敵情的時候,他們總會保持高度精神集中,希望能領悟葉信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哎……我說,你們別像木頭一樣站著,捧個場啊,來一句何以見得,我也好順勢往下講。」葉信嘆道:「你們在這方面真的不如老十三!」

  薛白騎和郝飛相視苦笑,隨後薛白騎說道:「大人,我發現你的性情似乎變了一些,以前你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而是要提前進入角色,這段日子我要做一個真正的紈絝子弟了,從現在開始就要醞釀情緒、進行自我催眠,否則等遇到事情,恐怕會顯得不太自然。」葉信頓了頓,嘆息道:「不過……這種事只能偶爾為之,自我催眠太多了,總有一天我會混淆甚至是忘記真正的自我。」

  薛白騎和郝飛都是半懂不懂,其實這種事情他們見多了,葉信經常說一些他們無法聽明白的話,也正因為如此,葉信才會在他們的心目中變得更加神秘莫測。

  「我們說到哪裡了?」葉信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大人說可以知道鐵心聖會做什麼。」薛白騎說道。

  「對對對……」葉信沉默片刻:「家父為國出力二十餘年,沒有功勞總有苦勞的,鐵心聖雖然想做明君,但家父觸犯了太多禁忌,再加上那邊……呵呵,所以他只能選擇痛下殺手!」

  「鐵心聖也知道這是一件見不得人的壞事,所以儘管明白大家都清楚其中的瓜葛,可他始終否認與他有關。」葉信露出笑容:「也就是說,鐵心聖有羞恥心,這樣的人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沒有任何羞恥感、沒有任何底線的人,遇到這種……如果我能靠自己的實力擊敗他們,我會立即下手,絕不遲疑,如果沒有把握,我會離他們遠遠的,盡可能避免接觸。」

  如果換成別人,在九鼎城這般輕視鐵心聖,只會讓薛白騎和郝飛感到荒誕,但葉信如此說,他們沒有感覺任何不妥的地方。

  「他有羞恥心就好辦了,我可是葉家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前面剛剛害了家父,轉而就要對我下毒手,是不是太過分了?!」葉信說道:「身為一國之主,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得考慮兩個要素,一個是可能收穫的利益,一個是為之付出的成本,我葉信算什麼東西?對他又有什麼危害?殺了我,不過是能讓他暢快幾天罷了,但危害呢?九鼎城的各個世家其實也明白家父屢屢觸犯鐵心聖,最後讓鐵心聖不得不做出抉擇,雖然感到鐵心聖太過無情,但總歸是接受了,如果要把我葉家斬盡殺絕……那就是過於極端了,勢必讓各個世家感到心寒,由此造成的影響,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除,還有,就算他不在意各個世家的想法,天狼軍團呢?天狼軍團只是被打散,骨架並沒有被摧毀,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都放棄了?魏捲就一定能擊敗蕭魔指?堂堂的國主,不想著給自己留一招後手嗎?一旦魏捲失利,他還得要重新整合天狼軍團!殺了我,天狼軍團誰還會為他效力?所以,二叔只是被關在天牢裡,換成別人,早就死了。」

  「大人,如此說……鐵心聖對你並無殺意?」薛白騎問道。

  「也不然。」葉信說道:「還要看他的表現。」

  「什麼表現?」薛白騎追問道。

  「我在這半年之內應該是安全的,否則我怎麼敢回來。」葉信說道:「半年之後麼……他會順著自己的邏輯線,做出一些反應,如果他對我嚴詞呵斥,那是生出了惻隱之心,想給我葉家留一條根,如果他任由我在九鼎城胡鬧,全當看不到我,就是真的想殺我了,只不過在等待時機而已。」

  「什麼時機?」郝飛問道。

  「我還是以前那個紈絝子弟,到處惹是生非,總有一天,我會鬧到天怒人怨的程度,然後他再舉起屠刀,那時候他已經成了正義的化身,而我,則是該殺之人。」葉信緩緩說道:「人心是善忘的,現在還有人記著家父的功勞,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忘掉了,只記得我的為非作歹,然後鐵心聖再殺我,肯定會贏得滿城喝彩。」

  「大人,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到處搗亂呢?如果從現在開始振作,繼承葉家,讓葉家步入正途,鐵心聖也就沒有殺你的理由了。」郝飛說道。

  「我擦,你是有多希望我死?」葉信叫道:「我說的這些有一個必不可少的前提,我對鐵心聖沒有任何危害!各個世家憐憫我,也是因為我太軟弱,毫無還手之力!如果我展露實力,開始重整天狼軍團,有可能成為大衛國不穩定因素,你以為鐵心聖會保持忍耐?誰知道我會不會為父報仇?!」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2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42 PM 編輯

第十七章 佈局

  薛白騎和郝飛交換了一下眼色,葉信就是有這種本領,每當處在絕境之中時,總從各個角度做出分析、判斷,撥開重重迷霧,讓大家看到一條路,一條清晰的出路。

  幾個月前,葉信曾經讓人帶來了一條口信,他有可能返回九鼎城,又讓薛白騎和郝飛用隱秘方法把資訊轉達給嬸娘鄧巧瑩,使得葉家做一些心理上的準備。

  葉信前腳剛剛進門,鄧巧瑩就要趕到宮裡去,顯然已經計劃一段時間了,雖然有些沒必要,葉信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但這麼做肯定是正確的,葉玲所說的都很有道理。

  只不過,薛白騎和郝飛一直提心吊膽的,在他們看來,葉信返回九鼎城無異於自投羅網,但聽完葉信的分析,他們都大大鬆了一口氣,確實如此,鐵心聖身為國主,又怎麼能與葉信一般見識?至少在短時間內,葉信不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麼,第一,我必須做一個廢物,第二,我會一直得過且過的混日子,第三,我絕對不能低調,如果我的性格與之前的葉信有一丁點反差,就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葉信說道:「畢竟我這幾年去哪裡了,做過些什麼,從沒有人知道,發現我的變化,再經過他們想像力的渲染,那我就要成眾矢之的了。」

  「就算他們的想像力再豐富,恐怕也不會想到大人你就是天罪殺神吧?」薛白騎苦笑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葉信說道。

  「大人,也就是說,我們這一段日子會過得很安生了?」郝飛說道,他似乎有些遺憾。

  「這個……就不好說了,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葉信用無可奈何的口吻說道:「你們也知道,這幾年我的計劃就沒有一次能順順當當完成的,等到意外發生,我們隨機應變就是。」

  薛白騎和郝飛都笑了,九鼎城的人談論起天罪營的戰績,總會說到七破金山、三焚靈頂,把大召國幾十萬大軍、包括蕭魔指的魔軍耍得團團轉,可實際情況是,葉信絕不想走鋼絲,他一直在努力率領天罪營殺出重圍,但出人意料的麻煩和威脅接踵而至,讓葉信不得不走回頭路。

  從一方面說,葉信的運道真不怎麼樣,計劃再完美,也會出現莫名其妙的紕漏,從另一方面說,證明了葉信擁有什麼樣的急智,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下,也能立即找出對策。

  「反正,我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慢慢來……」葉信低聲說道,個人特性很難發生改變,在上一世他最擅長、最喜歡的是佈局,現在依然如是。

  認准對手,悄無聲息的佈置,慢慢分化瓦解,等到他翻臉時,對手已陷入插翅難飛的絕境,這種過程對葉信而言,不止是勝利的技巧,也是一種藝術上的享受。

  想當初他在非洲面對一個佔據了數座大金礦的部落聯盟,沒有人認為他能贏,那些部落首領都擁有武裝到牙齒的小規模軍隊,而他身邊只有幾個雇傭兵,實力相差過於懸殊。不過,葉信有足夠的韌性和忍耐,他一點點找出那些首領在人格上的缺陷,不停的挑唆、製造事端,讓部落聯盟相互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再找出一個絕妙的切入點,挑起戰火,最後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摘掉了勝利的桃子,只可惜,短短幾年之後,他也落入了圈套,因為幸福美滿的土皇帝生活徹底麻痹了他的警惕,輸得無可奈何,等再次睜開雙眼,他已來到了異世。

  ****

  從中午開始,整個葉家忙了起來,返回葉家的鄧巧瑩派家丁出去收購了很多食料,準備擺一場大宴,葉玲也很忙,她一口氣寫了上百封請帖,國主鐵心聖當然不可能來,不過九鼎城中七位上柱國,那是一定要請的,還有各個世家,加上葉觀海的老朋友們,都接到了葉家的請帖。

  為葉信如此大張旗鼓,根本就是面子工程,如果是葉觀海死而復生,那麼所有接到請帖的人都會到場,而區區一個葉信,不值得那些大人物親自出面。

  問題在於,葉家的處境很尷尬,也很危險,其實鄧巧瑩和葉玲也沒想會有多少人來,主要的目的是傳遞出自己的信號,然後等待回應。

  只是,事情進展比她們母女倆所預想的要糟糕得多,一直到月上梢頭,居然一個人都沒來,但禮物收了不少,回執很簡單,輕描淡寫的恭祝葉少爺回府,或者問候一下葉信的情況,僅此而已。

  盯著已經變冷的酒菜,鄧巧瑩和葉玲的臉色顯得很難看,這種情況讓她們的心酸楚到了極點。

  有些大人物已經不屑於和葉家的人往來了,還有些是因為鐵心聖並沒有明確表態,他們不想冒著觸怒鐵心聖的危險,和葉家的人打交道。

  「算了……」鄧巧瑩喃喃的說道:「我們吃吧,不要浪費,白騎、郝飛,你們兩個也過來。」

  「二夫人,這有些不妥吧。」薛白騎輕聲說道。

  「有什麼妥不妥的,在這裡的都是家人。」鄧巧瑩用力甩了甩頭,好像要把所有的煩惱與愁苦甩掉:「我讓你們坐你們就坐。」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個柔和的聲音:「聽說信兒回來了?」

  「嫂子?」鄧巧瑩大喜,先是用力握拳,接著邁步迎上前。

  一個渾身上下洋溢著珠光寶氣的婦人微笑著走前廳,視線一轉,落在了葉信身上。

  葉信作為晚輩,自然乖乖站起身,來人他認得,是嬸娘的大哥鄧天賢的結髮正妻孫美芳,跟在孫美芳身邊的是鄧天賢的長女鄧多潔。

  「那些老貨又偷懶了!」鄧巧瑩氣呼呼的說道:「怎麼不來通報一聲,我也好出去接你。」

  「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孫美芳笑著說道:「都是一家人,你們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呢。」

  「大哥呢?」鄧巧瑩問道。

  「你大哥……」孫美芳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你大哥有些事情脫不開身。」

  葉玲神色不動,葉信在心中暗嘆,嬸娘鄧巧瑩的行事風格還是過於笨拙了,這句話根本就不該問,由孫美芳出場,肯定是鄧家深思熟慮的結果,即全了親戚的顏面,又不會觸怒國主鐵心聖,何況唯有鄧家來了人,也算對葉家不錯了。

  鄧巧瑩問起大哥,多多少少會讓人感覺是一種質問,為什麼大哥不來?!一方面無疑是在輕視孫美芳的分量,另一方面會讓孫美芳認為葉家得隴望蜀、給臉不要臉。

  「我知道大哥忙,不過嫂子來也一樣。」鄧巧瑩笑道,接著拉住孫美芳的胳膊,回頭看向葉信:「信兒,來見過你舅媽。」

  「舅媽好。」葉信大大咧咧的說道。

  「信兒是越長大越俊俏了。」孫美芳笑道。

  「這是你表姐,你應該還記得吧?」鄧巧瑩又道:「你們小時候可是總打架的。」

  「表姐。」葉信向那女孩笑道。

  對面的鄧多潔卻懶得對葉信做出回應,把頭扭到一邊,眼中閃爍著壓根不想掩飾的厭惡,看得出來,她不想進葉家,更不想和葉信有什麼接觸,但迫於父母的壓力,才不得不走一趟。

  鄧巧瑩發現有些尷尬,急忙拉著孫美芳走到桌邊,親手攙扶孫美芳坐下,隨後她坐在旁邊。

  來了親戚,薛白騎和郝飛自然不能坐到主桌上了,鄧巧瑩殷勤的招呼著,其實她心中充滿了感激,到底是娘家人,這時候出場對葉家屬於雪中送炭了。

  不過大家各自存著各自的心思,都沒有什麼食慾,聊得也是一些毫無營養的閒話,而且只有鄧巧瑩和孫美芳兩個婦人在不停的說,其他人都保持著沉默。

  葉信是還沒有進入紈絝子弟的狀態,葉玲是不想說話,而鄧多潔是不屑於和葉家的人聊天。

  在沉默中煎熬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宴席總算接近尾聲,葉信剛剛鬆口氣,突然聽到鄧巧瑩說道:「嫂子,你看看這九鼎城誰家的女兒不錯?幫信兒做個媒人吧。」

  葉信如遭雷擊,他上午還和薛白騎兩個人說起來,隨時準備應對意外,誰知道意外來得如此之快,在他構思的整體佈局中,本身也是一個籌碼,準備在關鍵時候與那個世家結姻,以換取最大的勝勢。

  「嬸娘,我不要!」葉信立即叫道,他絕不能容許自己的佈局被鄧巧瑩破壞,計劃是一環扣一環的,如果在這個地方出現紕漏,或許整個局面都會翻轉。

  「你給我閉嘴!」鄧巧瑩顯得很惱火:「葉家的事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

  「呵呵……」孫美芳的笑容有些假,這種差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接,給葉信做媒人?天知道她要被轟出去多少次,但面子上總要過得去的,孫美芳頓了頓:「小妹,實話告訴我,你看中了誰家的女孩?」

  「我不會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葉信真急了,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懂,口不擇言的叫起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2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41 PM 編輯

第十八章 巨額金票

  「什麼意思?」鄧巧瑩瞪大眼睛,她有些糊塗。

  「信兒的想法應該是……」孫美芳很快就明白了葉信這句話的含義:「呵呵呵……他不會為一個女孩放棄更多的女孩子吧……」

  「胡鬧!你給我老實點!」鄧巧瑩喝道,接著想到了什麼,臉色轉暖,對著葉信露出笑意,又和顏悅色的說道:「信兒,你放心好了,嬸娘一定給你找一個有身份、有能力、可以幫到你的好女孩,絕不會辱沒了葉家!」

  「噗嗤」……一邊的鄧多潔突然笑出了聲,瞎子都能看出她有著怎麼樣的輕蔑,那種表情好像在說:還想找個有身份、有能力的?就憑葉信的名聲,還有逐漸破落的葉家,這輩子能討到老婆已經算燒高香了!

  鄧巧瑩的臉色當即變得鐵青,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可以忍受各個世家對她的無視,但鄧多潔畢竟是她的晚輩,又和她一樣姓鄧,那充滿譏諷的笑聲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你笑你媽逼!」葉信終於找到了紈絝子弟的切入點,拍案而起,指著鄧多潔鼻子怒駡起來,接著騰身就要撲上去,這時看到葉信的手勢、早做好準備的薛白騎和郝飛不等鄧巧瑩說話,適時撲過來,一左一右夾住葉信就往外走。

  葉玲依然安靜的低著頭,鄧巧瑩的臉色不好看,孫美芳的臉色更不好看,反而是那鄧多潔保持著自然,她眉頭輕輕一挑,冷哼道:「哼……果然還是葉大少。」

  「放開小爺!放開小爺……」葉信拼命掙扎著,連鞋都甩飛了。

  鄧巧瑩握著筷子的手指已經發白了,她一點沒有責怪葉信,因為是那鄧多潔羞辱葉家在前。

  「小妹……」孫美芳勉強笑了笑:「今天我們就不走了,信兒的親事麼……我們倆個晚上要好好商量商量,葉大哥威震天下,為我大衛國立下赫赫戰功,我們絕對不能平白辱沒葉大哥的威名!」

  「嫂子,你有心了,剛才信兒……」鄧巧瑩吃力的說道。

  「哎,小孩子麼,一時氣惱說些昏話,我們做長輩的當然要大度一些嘛。」孫美芳說道。

  ****

  在前廳,鄧巧瑩和孫美芳都在試圖彌補剛才的不快,在葉信的小院子,三個人面面相覷著。

  「我他媽真想哭……」葉信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因為要做一個合格的廢物,他對鄧巧瑩的神來之筆是無計可施的,即不能曉之以理、也不能明之以勢,更不能露出自己的底牌,讓鄧巧瑩配合,鄧巧瑩是藏不住心事的,一旦讓她知道真相,極有可能露出馬腳,給葉信帶來致命的危險。

  「不就是成親嗎?」郝飛明顯憋著笑:「認了吧,等大人事成之後……」

  「你懂個屁!」葉信喝道。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腳步聲,葉信立即使了個眼色,叫了起來:「放開我!放開……」

  薛白騎和郝飛抓住葉信的肩膀,強行把葉信往下按,葉信也就半推半就的坐在了石椅上。

  下一刻,葉玲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看到臉孔扭曲、胸膛在不停起伏的葉信,突然展顏一笑:「哥,還生氣呢?!」

  葉信用力把頭扭到一邊,沒有理會葉玲。

  「交給我吧,我給你出這口氣。」葉玲一字一句的說道。

  「交給你?」葉信一愣。

  「還有三個月就是學院大比的日子了。」葉玲的笑容很嬌俏好看,但雙眼卻顯得如釘子般尖銳:「到時候我會親手把她打成包子的!」說完,葉玲從腰間取出一枚徽章,在自己的掌心裡晃了晃。

  那正是龍騰講武學院的金龍勳佩,勳佩中央篆刻著一個龍頭,邊緣篆刻著兩柄小金劍,葉信露出驚訝之色:「你……你已經是先天武士了?」

  「嘻嘻……以後有誰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打回來。」葉玲緩緩說道:「不過麼,這些天你就要老實一點了,喏,給你的,你拿著。」說完,葉玲遞過來一張金票。

  「給我的?」葉信接過金票,票額好大,十枚金幣呢……

  「我知道你大手大腳慣了,但葉家和以前不一樣。」葉玲輕輕嘆了口氣:「哥,你省著點花,我要先去趟天緣城,等我回來之後就好了,嗯……以後每個月都給你這些,別嫌少,也別嫌我這個妹妹沒本事,又要修行,又要忙學院的事,還要照顧家裡,我實在是沒有時間出去。」

  「你去天緣城做什麼?」葉信又是一驚,他剛剛從天緣城出來,這種地方可不是葉玲這樣的小姑娘隨便闖蕩的。

  「咳……」還不等葉玲回答,薛白騎輕咳一聲:「今晚這場宴席,恐怕耗去了葉家半年的用度,狼帥已經去了,二爺又被關在天牢,斷了俸祿,現在葉家全靠二夫人帶來的嫁妝支撐著呢。」

  薛白騎也清楚天緣城是什麼樣的地方,同時瞭解葉玲的脾氣,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阻止她,那她是肯定會去天緣城的,所以薛白騎明明白白的告訴葉信,葉家很缺錢,葉玲是想去天緣城做傭兵。

  「哥,你一定要老實哦!」葉玲說道,她並不認為葉信瞭解天緣城。

  「等一下。」葉信長吸一口氣,接著從腰後取出一隻小匣子,從匣子裡又掏出一疊金票,遞給了葉玲:「你不用去天緣城了,哥哥我能養得起這個家。」

  葉信在天緣城一直走黑吃黑的路子,雖然搞得遍地是仇家,但賺錢的速度無人能比,就算平日用度很大,也剩下了一筆鉅款,而且還不是特意攢的,只因為花不掉。

  葉玲搖搖頭,伸手接過那疊金票,等到看清金票的數額,眼睛驀然瞪大了,先是仔細辨別真偽,然後一張張的看,一張張的算,算完之後,她已是呆若木雞。

  近二十萬的金票,就算對那些世家而言,也是一筆大數目了,葉玲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哥……你從哪裡偷來這麼多金票?」葉玲的聲音有些發顫了:「你到底是要惹多大的麻煩呀你?!」

  「偷?你也太小瞧你哥了!」葉信的神情很理直氣壯,實際上卻有些頭疼,好像給多了……該怎麼解釋呢?

  「那你告訴我,金票是從哪裡來的?」葉玲死死盯著葉信,葉信本是待罪之身,結果如何尚沒有定論,如果真是偷了哪個世家的錢,一旦事發,葉信就完蛋了,誰都救不了。

  「以哥哥我的氣質、風度,還用偷?」葉通道:「不管走到哪裡,那幫小姑娘小媳婦都爭著搶著送哥哥禮物呢。」

  「哥,難道你……難道你……」葉玲的眼眶突然變得濕潤了:「難道你一直在賣身?」葉玲並不懂這些,只是偶爾聽說過男人們怎麼在青樓中花天酒地、一擲萬金,而且在青樓中討生活的,不止有女人,還有男人。

  「賣身……」葉信差點噎住,抬手便用指節敲在葉玲的額頭上:「你這小腦袋都在亂想什麼?啊?!」

  「幹嘛打我?」葉玲委屈的用手捂住額頭:「那你告訴我呀,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做傭兵賺的!」葉信叫道。

  「哥,你拿我當傻瓜嗎?」葉玲氣呼呼的說道:「滿城誰不知道你根本沒辦法凝聚元力,你去做什麼傭兵?我看就是賣……」

  真被你打敗了……葉信心中暗叫,接著腦中靈光一閃,吞吞吐吐的說道:「是……是秋叔給我的。」

  「哪個秋叔?」葉玲頓了頓:「莫非是……秋戒察秋老將軍?!」姓秋的人並不多,對葉家死心塌地追隨的,也只有秋戒察了。

  「就是他。」葉信猶豫了一下:「秋叔還說,過些天他會來九鼎城。」

  「秋叔會來九鼎城?!」葉玲不由尖叫起來,對葉家而言,這個消息是意義重大的。

  秋戒察來九鼎城很難瞞過國主鐵心聖的耳目,形影不離的戰狼必將引起轟動,所以葉信也沒想瞞著葉玲。

  「你怎麼不早說?!」葉玲再次發出尖叫聲,接著轉身向外跑去,當然,所有的金票她都帶走了,這筆錢如果還給葉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葉信糟蹋精光。

  看著葉玲的身影消失,葉信有氣無力的跌坐在石椅上:「這小丫頭怎麼越來越難纏了……」本以為十六歲的小姑娘,隨便哄哄就能混過去,誰知道葉玲眼裡容不得沙子,一定要問個明明白白。

  「小姐的性子一直是天真爛漫的,幸好,她遇到了幾個好朋友。」薛白騎緩緩說道。

  「哦?什麼朋友?」葉信急忙問道。

  「一個叫溫容,一個叫沈妙,一個叫邵雪,加上你妹妹葉玲,被人稱為龍騰講武學院四大兵花。」薛白騎沉默了一下:「尤其是那溫容,確實了不得!」

  「能讓你說一個了不得,可不容易。」葉信的神色變得認真了。

  「她當得起。」薛白騎說道:「她的年紀和葉玲相仿,聰明絕頂,雖然現在不過是初級先天武士,也沒有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但已經獲得龍騰講武學院的四級勳佩了,呵呵……當初狼帥得到五級勳佩時,可是高級先天武士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2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40 PM 編輯

第十九章 突變

  「想得到龍騰講武學院的認可,是需要大量貢獻的……」葉信理解了薛白騎的意思,葉觀海在走出龍騰講武學院之前,已經是高級先天武士了,有能力做很多事,而薛白騎所說的溫容僅僅是初級先天武士,正因為能力欠缺,想得到四級勳佩的難度非常大,那需要海量的貢獻。

  「經過我的觀察,她應該是真的想和小姐做朋友。」郝飛說道:「不止是在修行上盡力指點小姐,在處理各方關係上,也給小姐極大臂助,大人,你的名聲實在是太不好了,小姐也受到了你的牽累,經常會遭受同學的譏諷嘲笑,如果沒有那溫容,估計小姐早就退學了。」

  「別人不說,三王子鐵書燈和五王子鐵人豪,整天圍著溫容打轉,還有宗家的宗雲錦,也在拼命討好溫容,一心想抱得美人歸。」薛白騎說道:「鐵書燈和宗雲錦應該是算是九鼎城這一代的佼佼者了,能吸引住他們,溫容靠的並不是自己的戰力,區區一個先天武士罷了,他們更看重溫容的頭腦、氣度、還有行事風格,如果讓溫容在軍中歷練幾年,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我聽說溫容上個月好像在什麼地方吃了大虧……」郝飛說道。

  「對了,宗家到底是怎麼回事?」葉信打斷了郝飛的話,他對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一點不感興趣。

  要知道葉信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他曾經面對的敵人,是公國中最強大的存在,與恐怖的蕭魔指相比,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只是一群羔羊。

  「大人沒聽說過宗別離嗎?」薛白騎說道。

  「宗別離是大陳國的元帥,宗家莫非……」

  「沒錯。」薛白騎點頭道:「宗別離失蹤,宗家舉族逃離大陳國,進入九鼎城,他們來到這裡後,極得鐵心聖看重,也許……以前狼帥一家獨大的日子讓他吃盡苦頭,所以他不敢完全信任魏捲,用宗家來牽制魏家,正可以確保自己的權威。」

  「宗家也來了……看樣子九鼎城的局勢要比我預料中的複雜得多啊。」葉信輕聲說道,如果說嬸娘鄧巧瑩突然讓他成婚是一個意外,那麼宗家的出現就是一個變數了,讓他的計劃多出了不確定的因素。

  「我們早就想和大人說,但大人行蹤不定,我們沒辦法找到你。」薛白騎說道。

  「有老十三在,這種事情用不著我操心。」葉信說道:「對了,老十三知道我回來了嗎?」

  「這幾天我們沒機會去找鬼先生。」郝飛說道:「按照約定,三天之後我才能和他見一面。」

  「不急……」葉信的眉頭突然皺起,接著做了個古怪的手勢。

  薛白騎和郝飛都閉上了嘴,葉信站起身:「走,陪著爺到外面走一走。」

  葉信當先走出了院門,薛白騎和郝飛都跟在葉信後面,走出十幾步,葉信改變了方向,奔著一叢鳳尾蘭走去:「你們兩個等一下,爺尿泡尿。」

  薛白騎和郝飛不明所以,靜靜的看著葉信的背影,葉信快步走到鳳尾蘭前,他現在是完全進入了紈絝子弟的角色,撒尿都不老實,哼著古怪的小調,屁股扭來扭去,一泡尿撒完,又重重吐了口唾沫,才繫上褲子走了回來。

  片刻,葉信等人的身影沿著石板路走遠了,就在那叢鳳尾蘭旁,慢慢顯露了一條身影,身影越來越清晰,居然是鄧家的鄧多潔。

  鄧多潔臉色鐵青,她被澆成了落湯雞,似乎正處在冰天雪地中,身體不停的哆嗦著,雙眼還在不停的翻白。

  鄧多潔好像是要嘔吐,剛剛張開嘴,又急忙用手捂在嘴上,隨後意識自己的手也不乾淨,又拼力把手甩到一邊,接著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翻江倒海的胃了,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鄧多潔哆裡哆嗦的站起身,向著另一條路奔去,她的臉色已由青轉紫,臉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著,恍若觸了電一般。

  這一邊,葉信和薛白騎、郝飛已經走遠了,葉信當然知道那邊有人,薛白騎和郝飛隱隱聽到了嘔吐聲,同時停下身形向來的方向看去。

  「大人?那邊……有人?」薛白騎低聲道。

  「自然是有人。」葉信的笑容充滿了惡趣味:「嘿嘿嘿嘿……」

  「是什麼人?」郝飛急忙問道。

  「我怎麼知道?」葉通道:「管他是誰,先吃爺一泡尿再說!不過……幸好有你們在,否則非得打起來不可。」

  「大人,你的實力恢復了?」郝飛露出驚喜之色:「要不然怎麼能發現那傢伙?我和白騎可沒有一丁點察覺。」

  「還差得遠。」葉信搖了搖頭。

  原來的葉信不能修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元府沒辦法凝聚元力,修行也是白修行,但自從葉信奪舍重生之後,這具肉身的元府就被改變了,在他全盛時期,戰力已達到高級先天武士的巔峰,只是還沒能淬煉出殺招,距離上柱國尚有一定距離。

  天罪營在大召國的最後一戰,是強行衝擊太歲原天險,蕭魔指的魔軍雖然讓開了路,但他們又遇到了大召國的另一個元帥、莊不朽。

  莊不朽的實力不如蕭魔指,可他也是一個擁有殺招的高級先天武士,葉信用盡全力,堪堪擋住了莊不朽的致命一擊,身受重創,最後是天罪營的戰士拼死把他救了出來。

  天罪營衝擊太歲原之前,尚存近千壯士,一戰之後,僅剩九十餘人,那些身經百戰的精銳,幾乎全部喪生在莊不朽率領的虎頭軍手中.

  這就是殺招的威力!

  其實葉信那時也是高級先天武士,如果兩個人相對而站,不允許使用任何技巧,就是你打我一拳,我砸你一下,真說不準誰會先倒下。

  先天武士的戰階,只代表擁有什麼樣的元力,而本命技和殺招,是充分使用並釋放元力的技巧。

  做個假設,一面潭水,在沿岸挖出一個口子,讓潭水嘩嘩的流出去,這是本命技;相同的一面潭水,置於萬丈高山之巔,讓所有的潭水瞬間咆哮著奔湧而下,這就是殺招了。

  潭水的總量是一樣的,但對外界造成的衝擊力卻有天地之差。

  所以都是高級先天武士,有的可以成為柱國,他們雖然是統治力的核心代表,但達不到戰略威懾的高度,而淬煉出殺招的上柱國,擁有左右局勢的資格,甚至不需要他們真正出手,只要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立場。

  大衛國一共有多少高級先天武士,誰都說不準,一些人接受了國主的冊封,一些人只想閉門苦修,一些人喜歡到處遊走,一些人不願受到拘束,根本沒辦法做出準確統計。

  而上柱國的數量可以被大概猜測出來,殺招的威能太強橫了,只要與人發生過爭端,或者是給誰造成過壓力,都會引起各方的注意。

  原本大衛國共有十位上柱國,葉觀海、譚心慧夫妻同時身死,魏捲領兵在外,九鼎城的上柱國只剩下了七個。

  當然,鐵心聖的實力如何,葉信並不知道,也沒辦法去試探,或者鐵心聖還掌握著隱藏的力量。

  「居然能躲在我們眼皮底下……」薛白騎喃喃的說道。

  「應該是一種很奇特的本命技。」葉信說道,接著他反手抽出一個布袋,張開袋口,小紫貂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去。

  「給我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葉信說道。

  小紫貂很乖巧點點頭,縱身從袋口跳了出來,尾巴在草叢中閃了閃,便消失不見了。

  「好機靈的小傢伙,大人,它能聽懂你的話?」郝飛奇道。

  「嗯,就因為它能聽懂我的話,我才留下它的,不然早把它烤了吃了。」葉信笑道,隨後眉頭挑了挑,慢悠悠的說道:「奇怪……葉家已破落至此,還有什麼能引起他們的興趣呢?」

  「可能是聽說大人你回來了吧?」薛白騎說道。

  「我不過是個廢物,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葉信搖頭道,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天狼訣在哪?你們知道不知道?!」

  薛白騎和郝飛同時動容,他們最佩服的就是葉信這一點,總能在雜亂的千絲萬縷之中,迅速找到關鍵的地方。

  「應該就是天狼訣了……」薛白騎頓了頓:「狼帥帶著天狼軍團出征的時候,把天狼訣交給了葉隨風,葉隨風出征……只能把天狼訣交給二夫人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或許是鐵心聖已經做出暗示了。」葉信說道:「郝飛,天牢那邊你熟不熟?」

  「我經常代表二夫人去看望二爺,還算熟吧。」郝飛說道。

  「你現在就去轉一轉,打聽一下,看看二叔那邊有沒有什麼風聲。」葉信說道,他不敢忽視任何變化:「如果沒探聽到,不用急著回來,到別的地方再走走,鐵心聖肯定表達過什麼,實在不行,冒點風險去找老十三,問問他的想法。」

  葉隨風在天牢被關了差不多有四年了,沒有判罰也沒有釋放,代表著鐵心聖尚沒有決定如何處置葉家,所以說葉隨風是最關鍵的風向標。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3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9 PM 編輯

第二十章 又聞噩耗

  「我明白了,大人!」郝飛點了點頭,接著轉身騰起在半空中,如一支利箭般向前方射了出去,身形在夜空中飛射,發出隱隱的尖嘯聲。

  「這小子……是故意顯示他的進境嗎?」葉信撇嘴道:「然並卵,我還是能把你們按到一起揍!」

  「呵呵呵……」薛白騎笑了起來,他雖然不懂葉信奇怪的口頭禪,但大概能明白葉信的意思。

  「你不服?」葉信斜眼看向薛白騎。

  「天地良心!」薛白騎叫起屈來:「大人,我對您從來都是心服口服的。」

  就在這時,那小紫貂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它的動作極為靈活,幾下就跳到葉信腳前。

  「人跑到哪裡去了?你沒追上?」葉信說道。

  那小紫貂立即搖頭,接著用尾巴在地上劃出了一個四方框,自己站在四方框當中,又用兩隻前爪捂住自己的肚子,發出奇特的聲音,嗷……隨後它趴到了地上,用一隻前爪砸著地面,似乎顯得非常痛苦,嗷……嗷嗷……

  葉信看了半天,感覺那種動作像一個人在嘔吐:「你是說……那小子在不停的吐?」

  小紫貂立即點頭,隨後人立而起,用討好的眼神看著葉信。

  「那是個什麼人?」葉信問道。

  小紫貂歪著腦袋想了想,用前爪在自己的腦袋上慢慢梳動起來。

  「剃頭的?」葉通道。

  小紫貂好像有些急,它在四方框中轉了一圈,晶亮的小眼睛突然眯了起來,接著把兩隻前爪捧到自己胸脯上,搖搖晃晃向前走,小屁股扭得很厲害。

  「女人?」葉信試探著問道。

  「唧唧唧……」小紫貂再次點頭。

  「她往哪個方向走了?距離這裡遠不遠?」葉信問道。

  小紫貂甩動尾巴,在四方框周邊又畫了一個四方框,接著一邊搖頭一邊用前爪指向側方。

  「院子?你是說她就在那邊的院子裡?」葉通道。

  小紫貂又開始點起頭來。

  「幹得不錯。」葉信道,隨後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是哪一個?孫美芳還是那鄧多潔……」

  單憑外表沒辦法判定武士的進境,除非對方運轉元力,否則就算是高級先天武士,外表和尋常人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但有一點,一個真正經歷過戰鬥的先天武士,在氣質儀態上會留下痕跡,直覺敏銳的人會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好惹還是不好惹,至於具體進境是沒辦法揣摩的,只能靠動手了。

  不過,還有些人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氣息,讓敵人做出錯誤判斷,葉信就是一個例子。

  所以,他沒辦法確定到底是誰。

  「這小東西居然這麼聰明?!」薛白騎非常驚訝。

  「呵呵……我當時也很吃驚。」葉信笑了笑:「小白,你有時間的話幫我教它認字,要不然想搞清楚它的意思太費勁了。」

  「不是吧大人?它能認字?」薛白騎張大了嘴。

  「試一試,既然它能完全聽懂我們的話,那就應該差不多。」葉信頓了頓:「我先回去休息一會,如果郝飛回來,馬上通知我,不對……你跟我走,如果那娘們真發了瘋,我可就麻煩了,你要保護我。」

  「這裡畢竟是葉家,她們敢?」薛白騎說道。

  「千萬千萬千萬……重要的事情要重複三遍!」葉信嘆道:「千萬不要忽視一個接近暴走的女人!她們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大人你好像在這方面吃過虧啊……」薛白騎狐疑的看著葉信。

  「何止是吃虧?!」葉信搖著頭。

  ****

  一夜無話,清晨,鄧巧瑩讓家丁過來叫葉信到她那邊吃早餐,剛剛走進鄧巧瑩的院子,葉信突然停下了,低聲道:「有妖氣……」

  「什麼?」一直跟在後面的薛白騎有些不懂。

  葉信搖了搖頭,當先走了進去,昨晚鄧巧瑩是下了血本,試圖重現葉家當初的榮光,只可惜挨了當頭一棒,除了娘家人以外,一個人都沒有來,葉玲斟詞酌句努力寫下的上百封請帖都白費了。

  所以鄧巧瑩也沒心情弄早餐了,只想簡單對付對付,葉玲已經到了,孫美芳和鄧多潔母女倆個也在,讓葉信有些意外的是,遭受打擊的鄧巧瑩氣色還算不錯,眉宇間洋溢著一種喜意,而坐在另一邊的鄧多潔臉色發白,看起來很頹喪,和鄧巧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葉信過來,鄧多潔的身形明顯抖動了一下,雙眼露出滔天的恨意,只是她又想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居然對著葉信勉強笑了笑,可笑得比哭都難看,手指緊緊擰在一起,甚至還發出輕微的響聲。

  鄧多潔一向是高傲的,她也有高傲的資本,但昨夜她遭受了夢魘般的羞辱,葉信那話兒幾乎頂在了她的臉上!又因為薛白騎和郝飛就在附近,鄧多潔不敢亂動,只能用烈士般的心態承受一切。

  如果可能的話,她會像獅子一般撲過來,用手抓、用腳踢、用牙咬,直至把葉信徹徹底底撕成碎片!

  可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還要對著葉信露出笑容,鄧多潔只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裂開了,她想發瘋,或者是乾脆暈厥過去,以逃避現實。

  鄧多潔拼盡所有的力氣試圖掩飾自己,只不過,連最遲鈍的鄧巧瑩都感覺到不對了,她狐疑的盯著鄧多潔看了片刻,又把視線轉向葉信。

  孫美芳不引人注意的用胳膊輕輕碰了鄧多潔一下,她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葉信心中有些驚訝,昨夜的那個女人是鄧多潔?他本來以為孫美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年齡,鄧多潔和他是同年的,還是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平時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居然淬煉出本命技了?

  通常情況下,晉升為先天武士就可以淬煉本命技了,但第一本命技的優劣可以影響武士的一生,所以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而且這是最燒錢的事情了,沒有之一。

  譬如說那毒寡婦,用四十餘顆濕地真帝王蠍的元晶淬煉出了本命技,在天緣城濕地真帝王蠍的元晶市價在五千金幣到八千金幣之間,也就是說毒寡婦至少一下子拿出了二十多萬金幣。當然,被葉信殺死的毒寡婦很有錢,但那是她淬煉出本命技成功上位之後,才擁有了更多的資源,在淬煉本命技之前,她一樣是個苦苦求生存的小角色。

  對任何一個武士來說,閉關淬煉本命技都是一場人生豪賭,成王敗寇,誰也沒辦法逃避考驗。

  元晶是分品階的,品階越高,淬煉成功所獲得的本命技就越強大,所有蘊含元力的生命,衰亡後都有幾率遺留下元晶,市場上凶獸的元晶數量最多,相對而言獲得凶獸的元晶也最容易,但並不是全部。

  郝飛的本命技就是從幾柄無名的長劍中得到的,神兵利器衰敗之後,有可能出現元晶,用這種特殊的元晶淬煉出本命技的幾率要比凶獸元晶高一些,只是極為罕見,郝飛能得到本命技,全靠逆天級的運氣。

  世家大族會把大量資源傾注到一個或者二個後輩身上,為了確保成功,閉關淬煉本命技耗費的元晶遠遠超過普遍意義上的一百顆,而且還要盡可能的尋找高品元晶。

  有點實力的武士,大都要努力收購同一種凶獸元晶,這樣會淬煉出什麼樣的本命技,能做到心中有數;出身低微也沒什麼實力的,只能用剛剛入品的元晶胡亂充數,就算成功淬煉出了本命技,對戰力的提升也不大。

  鄧家雖然是九鼎城的老牌世家,但絕無可能隨意耗費資源,他們選擇了鄧多潔,代表著鄧多潔必有其過人之處。

  葉信緩緩落座,對著鄧多潔冷哼一聲,顯示他並沒有忘記昨天的不愉快,心胸狹隘才是合格的紈絝子弟。

  「信兒,不要無禮!」鄧巧瑩瞪了葉信一眼:「你還要謝謝你表姐呢!」

  「謝她?我謝她什麼?!」葉信叫道。

  「你表姐想出了一個好點子。」鄧巧瑩露出笑意:「你啊……以前太胡鬧了,搞得很多人都不喜歡你,就算我和你舅媽跑斷了腿,也不見得有誰把好人家的女兒嫁過來,所以麼,得想辦法讓你改變一下了。」

  「嬸娘,這是什麼意思?」葉信有些疑惑。

  「你去龍騰講武學院,和玲兒一樣想辦法混一塊勳佩!」鄧巧瑩笑眯眯的說道:「這樣才能告訴大家,你已經有出息了!」

  「媽,我的勳佩才不是混的呢!只有突破瓶頸,成為先天武士,又為學院做出貢獻,才能得到學院頒發的勳佩!」葉玲不滿的叫道。

  「沒你事,吃你的飯吧。」鄧巧瑩說道:「怎麼樣,信兒,你有沒有信心?」

  葉信瞪大眼睛,傻傻的看著鄧巧瑩,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媽,大家都知道哥沒辦法修行,他怎麼可能進龍騰講武學院?」葉玲說道。

  「我和馮院長的關係很好,而且馮院長對葉大哥是非常崇敬的,我們兩家一起去求他,這個面子他不能不給。」孫美芳微笑著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3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8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被迫低頭

  「記得大哥以前隱約談起過,信兒沒辦法修行,是因為陽罡陰煞同時並存,隨著年齡的增長,或許有一天陽罡陰煞會融為一體,那樣信兒就是……」鄧巧瑩皺起眉,好似在回想著什麼:「就是元靈之體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修行的速度要比你們快得多。」

  「元靈之體?當真?!」一直很平靜的孫美芳突然露出震駭之色。

  「應該沒記錯吧……大哥確實是這樣說的。」鄧巧瑩有些不確定,隨後道:「嫂子,怎麼了?」

  「沒事。」孫美芳笑了笑,隨後深深的看了葉信一眼。

  元靈之體是什麼,葉信並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具肉身確實有些特殊。

  「信兒,你說句話啊?到底有沒有信心拿到勳佩?」鄧巧瑩問道。

  從葉信的角度說,他面臨一個極為糟糕的問題,但從鄧巧瑩的角度說,這是非常完美的選擇,葉信以前的名聲太差,又無法修行,算是一個廢物,如果能進入龍騰講武學院,並且拿到勳佩,會大幅改善葉信的名聲,更有機會找到一個好人家的女兒。

  「嬸娘……你這樣玩會玩壞我的……」葉信弱弱的說道,他已經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但還是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波動,不能讓孫美芳和鄧多潔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大都是後天武士,只有尖子中的尖子,才能在五年的學期之內突破瓶頸,步入先天武士的行列,招收學生的年齡標準通常是十五歲,因為根骨已經長成,可以承受艱苦的鍛煉了,二十歲離校,經過五年的苦練也沒辦法突破的,前途已經定性了,繼續培養下去沒什麼意義。

  堂堂的天罪殺神,進龍騰講武學院?搞什麼玩笑……那等同於讓一個大學畢業生進入幼稚園重新開始學習!

  「什麼亂七八糟的?!」鄧巧瑩用力一拍桌子:「葉信!永遠不要忘了,你是葉觀海的嫡子、天狼軍的少帥!難道你還想和以前那樣混日子嗎?!」

  鄧巧瑩聲色俱厲,這頂大帽子壓下來,讓葉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接著鄧巧瑩又喝道:「葉家的事現在是我做主!我告訴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就算用綁的,我也要把你扔進龍騰講武學院!」

  「媽媽,哥不是這個意思!」葉玲在一邊急忙說道,隨後看向葉信:「哥,你以前說過的,做夢都想進龍騰講武學院,你還說,你也不想給葉家丟人,但天生沒辦法修行,所以你很委屈,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你怎麼又……」

  完了……看著葉玲充滿疑惑的眼神,葉信的心一陣發涼,嬸娘鄧巧瑩用葉家的尊嚴壓迫他,妹妹葉玲又端出了他以前的心願和委屈,於情於理都沒辦法拒絕了,孫美芳和鄧多潔懷著不軌之心,如果他堅決不去龍騰講武學院,勢必會讓她們產生疑慮。

  葉信不想引起別人的警惕,至少不應該在進入九鼎城的第二天,就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那樣太失敗了。

  「我又沒說不去……但我沒辦法凝聚元力啊……平白讓人笑話……」葉信有氣無力的說道。

  「如果你還是不爭氣,笑話你的人只會越來越多!」鄧巧瑩氣道。

  「妹妹,不要再說了,信兒答應了就好。」孫美芳打著圓場。

  「嫂子,你不知道……」鄧巧瑩眼圈突然泛紅:「有不少人暗地裡說,信兒能變成那般恣意妄為,都是我太過寵溺他了,大哥大嫂去得早,只留下這可憐的孩子,如果我沒辦法讓他走上正途,日後到了九泉之下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大哥?!」

  「我知道,你這兩年過得很難很難……」孫美芳長長嘆了口氣。

  「嫂子,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信兒!」鄧巧瑩說道。

  「放心,我這就去找馮院長!」孫美芳點了點頭:「他那兩個孩子能跟著魏帥出征,你大哥可是出了大力氣,馮啟山也該回報一二了!」

  「姑姑,肯定沒問題的。」鄧多潔緩緩說道:「換成別人,馮院長或許不會開這個口子,但表弟畢竟是狼帥嫡子,呵呵……如果當初不是狼帥挺身而出,現在還有沒有龍騰講武學院都不好說,他憑什麼拒絕?」

  「就是這個道理!」鄧巧瑩大聲說道,狼帥葉觀海一生光明磊落、急公好義,不知道幫過多少人,但自從葉家夫妻雙雙敗亡之後,那些得到過葉觀海好處的人都選擇了忘記,世態炎涼、令人側目。

  「哥,這幾天我教你一些武技吧。」葉玲說道:「總要打些基礎啊。」

  「不用,直接去龍騰講武學院多好。」鄧多潔說道:「早晨我已經給幾個朋友帶過去口信了,讓他們也幫著說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表弟就可以進學院了。」

  「這麼快?」葉玲顯得很驚訝,她一直不喜歡這個表姐,自從葉家破落之後,兩家的關係就逐漸冷淡了,尤其這個鄧多潔,以前在學院裡走了碰面,都裝作看不到她,何況昨天鄧多潔所表現出的輕蔑,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以至於讓她乾脆把鄧多潔當成了敵人,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熱情,讓她實在是無法理解,

  只不過,這件事對葉信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沒有理由去懷疑什麼。

  「小玲,你也應該知道,我平時和什麼人走得近。」鄧多潔淡淡說道,她的姿態變得非常高傲,只是當視線又一次落在葉信身上時,嘴角快速抽搐了幾下。

  「信兒,還不快謝謝你表姐?!」鄧巧瑩急道。

  「多謝表姐了。」葉信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看來是沒辦法挽回了……對尋常的武士來說,能進入龍騰講武學院,是一份難得的機遇,但對葉信而言,就是人生中難以抹去的污點了,他能想像得到,天罪營那些狼虎精銳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放聲狂笑。

  「那我先去龍騰講武學院了。」孫美芳站起身。

  「小玲,今天我們一起走吧,然後路上也好商量一下。」鄧多潔說道。

  「商量什麼?」葉玲問道。

  「就算馮院長點了頭,如果教習不同意,還是很難辦,那表弟就成了笑話了。」鄧多潔說道:「我和我們吳教習很熟,就讓表弟來第一營吧。」

  「不了。」葉玲立即搖頭:「我們謝教習人很好的,心腸也軟,實在不行,我可以讓溫姐姐她們也幫我求情,謝教習不可能拒絕,哥哥來第五營,我才能就近照顧他呀。」

  「謝教習哪裡有我們吳教習厲害?」鄧多潔說道。

  「那可不一定。」葉玲皺起眉,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哥哥進別的營,因為龍騰講武學院中各個世家子弟拉幫結派的現像很普遍,而且葉信以前欺負過的人,有不少在龍騰講武學院中修行,如果葉觀海尚在,自然沒人敢找葉信的麻煩,現在就不好說了,她必須要把葉信拽到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

  更何況葉信去龍騰講武學院不是去修行的,僅僅為了圖個出身、混一塊勳佩,教習厲害與否並不重要。

  「也罷,我知道你們兄妹情深。」鄧多潔笑了笑。

  「哥,你去收拾一下吧,我也要準備準備。」葉玲說道,她的眉宇洋溢著一縷喜色,雖然為葉信在龍騰講武學院中的處境擔憂,但她終於可以保護自己的哥哥了,這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成就,值得驕傲。

  葉信僵硬的站起身,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往外走。

  片刻,葉信已回到自己的小院中,薛白騎一直跟在他後面。

  呆立了良久,葉信籲出一口氣,喃喃說道:「老子昨天剛剛回來……就要去龍騰講武學院了?還要娶親……這運道……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在他的計劃中,根本沒有鄧巧瑩這一環,到了關鍵時刻,注意保護鄧巧瑩的安危就好,可現在,被忽略了的鄧巧瑩,居然接連給他造成重擊,還偏偏沒辦法扭轉,葉信突然對自己的前途不太自信了,天知道以後還會出現什麼樣的意外?

  薛白騎沒接話,他知道葉信的心情很不好。

  「想笑就笑吧……」葉信嘆道。

  「大人,龍騰講武學院第五營的教習……是嫂子。」薛白騎哪裡敢笑,很鄭重的提醒著葉信。

  「是謝恩?」葉信的臉頰抖動了一下。

  謝恩位列天罪營八虎之一,因為他很喜歡找人談心,有的時候囉嗦得讓人想發瘋,相貌又很清秀,所以有了『嫂子』這個綽號。

  「嗯。」薛白騎低聲應道。

  這時,郝飛的身影從院牆外輕輕飄落進來,他看了葉信一眼,不解的說道:「出了什麼事?」葉信的臉色太不好看了,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有問題。

  「大人要去龍騰講武學院了。」薛白騎說道。

  「去做教習?怎嗎?大人的實力暴露了?!」郝飛顯得很吃驚。

  「你想多了,大人是去做學生的。」薛白騎道。

  「搞……這是搞什麼?」郝飛瞪大了眼睛,龍騰講武學院現任的幾位院長,都先後找過他們兩個,試圖讓他們進入學院做教習,而葉信的實力,從始至終都在他們之上,跑到學院裡做學生,這簡直太荒謬了。

  「不說這些了。」葉通道,他已經打定主意,先虛與委蛇一段時間,然後故意惹些事情,讓學院把自己開除了就好,雖然這樣會讓嬸娘很傷心,但他顧不得許多了,隨後葉信把視線轉向郝飛:「打聽到什麼了?」

  「一點消息都沒有。」郝飛搖頭道。

  「見到老十三了?」葉信又道。

  「現在沒辦法見到鬼先生。」郝飛說道:「至少還得再等一天。」

  「嗯,見不到就不要勉強,他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葉信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6 11:3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7 P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借刀殺人

  不管葉信願意還是不願意,去龍騰講武學院都已成了定局,至於會給他的計劃造成多大影響,現在尚不好說,所以坐在馬車中的葉信一直閉目沉思著。

  薛白騎和郝飛也坐在車裡,他們名義上雖然只是葉家的護衛,但鄧巧瑩早已把他們當成了家人,有資格和葉信同乘一車。

  「小飛,你發現了嗎?」薛白騎突然低聲了什麼。

  「嗯。」郝飛露出一抹冷笑:「馬車的速度一直很慢,每息都在二十步之下,剛才和那幾個武士擦肩而過之後,馬車的速度就提快了,每息都超過了三十步,這是在趕時間啊。」

  「應該是那鄧多潔給我安排了一些趣事吧,擔心慢了會錯過去。」葉信張開雙眼,嘆道:「都是孩子啊……」

  「她已經不算孩子了。」薛白騎笑道:「居然還能沉得住氣,如果換成我,當時非得和大人你拼命不可。」

  「大人,你猜一猜,那小丫頭會怎麼樣對付你?」郝飛問道。

  「她能想出什麼辦法,不外是借刀殺人罷了。」葉信淡淡說道:「當初我在九鼎城結下了太多仇家,那時候我們都是孩子,父帥也還在,他們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麼,機會到了。」

  「大人,如果你真的要隱藏自己的戰力,恐怕會有些麻煩的。」薛白騎皺眉說道。

  「所以,你們要和我形影不離,免得讓他們抓到空子。」葉信說道:「否則也就只好撕破臉了。」

  看著葉信閃爍的眼神,薛白騎和郝飛都不說話了,雖然他們曾經與葉信並肩作戰了近兩年之久,但始終沒辦法判斷葉信的極限,他們只知道,一旦讓葉信暴走,所釋放出戰力是匪夷所思的!

  如果事情按著計劃一步一步發展,對九鼎城而言或許是一件幸事,而暴走的葉信,會讓九鼎城陷入屍山血海之中,就如同大召國的金山與靈頂。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葉玲和鄧多潔乘坐的馬車發出吱嘎的摩擦聲,薛白騎從車簾的縫隙中向外看了一眼,輕聲道:「到龍騰講武學院了。」

  葉信當先跳出車廂,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了前方的拱門上。

  龍騰講武學院的大門差不多有十一、二米高,最少可以容納十輛馬車並行,氣派非凡,拱門上的『龍騰講武學院』幾個大字是被人用劍氣刻上去的,又注入了金汁,縱使經過數百年的風吹雨打,顏色依然璀璨如新。

  如果把那些金字都挖出來,應該能賣上不少錢,但從來沒有人敢打龍騰講武學院的主意,那些雄踞廟堂的高官重臣,還有在前線統兵作戰的將軍們,幾乎都是從龍騰講武學院走出去的,這裡是大衛國統治力量的唯一培育機構,冒犯龍騰講武學院,就是和整個大衛國對抗。

  「哥,快點過來。」葉玲在前面叫道。

  「大人,這地方我們不能隨便進去的。」郝飛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們在這裡等我。」葉信說道,隨後邁步向葉玲走去。

  葉信剛剛走近葉玲,一輛馬車從另一方疾馳而來,接著一男一女從車廂中跳了出來,先後向龍騰講武學院的拱門走去。

  他們兩個沒在意葉玲和葉信,只是徑直往學院裡面走,這時鄧多潔鑽出了車廂,微笑著說道:「五殿下,七公主,好巧啊。」

  那男子看向鄧多潔,眼角從葉信和葉玲身上掃過,接著笑道:「鄧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話沒說完,那男子臉色大變,雙目圓睜,盯向葉信,呆了呆,突然發出怒吼:「葉信!你這畜生還敢在我面前出現?!」

  確實是巧遇,那男子正是鐵心聖的五子鐵人豪,小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被葉信欺負,其實葉信雖然做過很多荒唐事,但性子並不是那麼窮凶極惡的,只因為鐵人豪脾氣很執拗,被欺負了就要找回面子,然後再被欺負,再去痛定思痛,然後再來,可謂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永不言輸。

  至於那女子就更巧了,竟然是鐵心聖最寵愛的七公主鐵卉真,當初葉信被送入天罪營,正是因為強暴鐵卉真未遂。

  那個時候,人人都怕葉信,但現在的情況就截然不同了,首先葉觀海已經不在,其次葉信依然是個廢物,可他們都進了龍騰講武學院,並且得到了勳佩,勳佩是一個標準,代表著他們已成為了先天武士!

  「鐵人豪,你那找死的脾氣還沒改啊?」葉信用近乎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你能活到今天,真是一個奇跡了。」

  鐵人豪的怒吼聲驚動了往來的學生,紛紛駐足,好奇的向這邊看來,這時,早已趕到龍騰講武學院的孫美芳和一個老者也出現在拱門內,看的出來,鄧家在九鼎城擁有了不小的影響力,否則身為院長之一的馮啟山不可能親自把孫美芳送出來。

  看著這邊好像出了事,馮啟山想要過來看個究竟,但孫美芳輕輕拉住了馮啟山的袍袖,又搖了搖頭。

  鐵人豪更加惱怒了,邁步便向葉信走來,身後七公主鐵卉真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並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顯然是想起了那噩夢般的回憶。

  「五殿下,你要幹什麼?!」葉玲擋住葉信身前,大聲喝道。

  那鄧多潔和鐵人豪、鐵卉真都是朋友,可她怎麼可能出面制止這場衝突?早退到了外面,而負責保護鐵人豪的禁衛見情況有些不妙,按著長劍緊跟在鐵人豪身後,和他們相比,站在那裡的葉玲和葉信顯得勢單力孤。

  「葉玲,不關你的事,給我滾開!」鐵人豪吼道。

  「葉信是我哥,怎麼不關我的事!」葉玲當然不會讓,她的雙拳已經握緊,隨時準備應付意外。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一起死吧!」鐵人豪露出獰笑,少年時不知道被葉信欺負過多少次,自己至親的妹妹又險些遭受葉信的淩辱,在他心中,葉信是絕不能饒恕的死仇!

  「你瘋了?!」葉玲察覺到鐵人豪在拼命運轉元力,異常驚駭,他們正站在龍騰講武學院的門口,鐵人豪居然敢在這裡行兇?!

  只是鐵人豪已徹底喪失了理智,就在他的元力運轉到極致,將要全部釋放出去時,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

  蹡……郝飛盤坐在車廂頂上,手中持著一柄長劍,長劍斜斜指向天空,劍鋒尚在不停顫動著,餘音蕩向四面八方。

  郝飛凝視著手中的長劍,他的雙瞳異常專注,充滿了一種莫名的熱忱,就好像在看著自己熱戀的情人,一股森冷的氣息在周圍緩緩瀰漫著,長劍慢慢亮了起來,最後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人群當即變得鴉雀無聲,圍觀的幾乎都是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沒能淬煉出本命技,也沒上過戰場,但那種感覺並不陌生,是殺意!

  拱門內側的馮啟山瞳孔收縮了一下,舉步又要往前走,但孫美芳再一次伸手拉住了他。

  鐵人豪的凶機被沖淡了,因為劍鳴聲就是向他而發的,感受到的殺意自然也更濃厚。

  「好厲害……」人群中一個學生喃喃說道。

  「怪不得幾位院長都拼了命一樣想把他們請進來做教習。」另一個學生嘆道。

  郝飛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現自己的實力,也證明了傳言不虛!

  本命技和殺招有著天壤之別,但這種攀升並不是一躍而就的,也就是說同一種本命技也有強弱之分,釋放本命技時元力的極速運轉、釋放,會產生耀眼的光幕,低級時光幕呈現出本命技的本源色彩,隨著本命技殺傷力的強化,光幕會變成燦銀色,等待接近蛻變成殺招時,光幕將從燦銀色轉為淡金色。

  從廣泛的角度說,只有達到高級先天武士,才有可能把本命技淬煉成殺招,僅僅是有可能,大衛國達到先天武士進境的有不少,可上柱國只有那麼幾個。

  郝飛已經達到了中級武士的極限!

  所以各個世家包括國主鐵心聖,都對薛白騎和郝飛如此重視,至多不超過十年,薛白騎和郝飛都有可能獲得上柱國級的戰力!

  「你……你是郝飛?!」鐵人豪倒吸了一口冷氣。

  郝飛沒有回答,他依然在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長劍。

  「神氣不起來了?哈哈哈……和老子裝?!」葉信發出大笑聲:「來啊!你倒是過來啊!鐵人豪,你他媽就是一個賤貨!」

  「哥?!」葉玲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郝飛出面,能把鐵人豪嚇住,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誰知道葉信的紈絝性子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發作!

  鐵人豪的雙眼驀然變得血紅,而郝飛卻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跟隨葉信四處征殺,早養成了默契,葉信的意思很明顯,儘管出手,無需顧忌什麼。

  既然如此,就像亂局來得更早一些吧,郝飛從來不會懷疑葉信的命令。

  「混帳!」鐵人豪果然發出怒吼聲,身形拔地而起,向著葉玲和葉信撲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22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7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

  鐵人豪距離葉信尚在七、八米開外,郝飛也動了,他的身形筆直撲向鐵人豪,元力急速運轉釋放出的淡金色光澤化作一顆流星,後發先至,劍光正刺向鐵人豪的咽喉。

  天罪營的虎狼精銳,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尤其是圍繞在葉信周圍的核心,各有各的特性,譬如說十三的毒、白騎的穩、謝恩的快、郝飛的狠,這也是他們能讓葉信另眼相看的原因。

  郝飛一旦動了殺機,就會變成一架失去理智的殺戮機器,一往無前,沒有什麼能阻擋他。

  「你……你敢……」鐵人豪做夢都沒想到郝飛竟然真的敢對他動手,只是這個時候再後退已經晚了。

  看到劍光罩向鐵人豪,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就連孫美芳和鄧多潔也一樣露出驚駭之色。

  雖然郝飛沒有動用本命技,但劍光中裹挾著萬夫莫敵的氣勢,以鐵人豪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逃生,他的生命已可以用秒來計算了。

  站在孫美芳身側的馮啟山鬚髮無風自動,隨後發出一聲怒吼:「住手!」他已經顧不上孫美芳剛才的暗示了,身形掠向半空,其實這個時候如果孫美芳能緩過神,絕不會再行阻攔。

  馮啟山的身形閃電般襲向郝飛的側翼,他知道自己已來不及擋住郝飛的劍光了,只能直接去攻擊郝飛,希望能讓郝飛的劍光緩上一緩。

  「放肆!」一直死死盯著葉信的鐵卉真發出尖叫聲,她猛地揚起長袖,長袖陡然燃起了熊熊火光,接著她的身形掠起,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鐵人豪身前,火光中探出一隻巨手,正抓向郝飛的劍光。

  轟……劍光潰滅了,郝飛接連向後退出幾步,才穩住身形,迸射的火舌有不少沾到了他的身上,這種火焰顯得很特殊,似乎很難熄滅,就在郝飛的衣服上燃燒起來。

  「不錯。」郝飛淡淡說道,他再次運轉元力,急速震盪的淡金色光幕捲過全身,火舌迅速熄滅了。

  「本命技?七公主竟然淬煉出了本命技?!」看熱鬧的人群中產生了騷動。

  「那是什麼本命技?好厲害……」又有人叫道。

  「再厲害也不行,郝飛遠沒有使出全力。」

  剛才郝飛並沒有使出本命技,區區一個鐵人豪,不值得他全力以赴,所以閱歷稍微豐富些的人,都明白究竟,不可能看好鐵卉真。

  此刻的鐵人豪再不敢逞強了,踉踉蹌蹌向後退去,後方的禁衛們同時拔出刀劍,一窩蜂衝上前,把鐵人豪護在當中。

  「人多欺負人少嗎?別急,算我一個。」薛白騎漫聲說道,緊接著,他向前踏了一步,僅僅是一步便越過了郝飛,依然平靜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禁衛身上。

  一團淡金色的光幕在薛白騎身上閃爍著,在這瞬間,周圍的人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薛白騎的身形莫名化作一個巨人,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

  「薛白騎、郝飛,你們想幹什麼?這裡是九鼎城!是龍騰講武學院!」馮啟山怒吼道,其實他並不想真的與薛白騎和郝飛中的任何一個動手,剛才見鐵卉真釋放出本命技,郝飛的劍光已潰滅,他便立即縮手了。

  鐵卉真臉色蒼白,身體一邊顫抖一邊慢慢向後退卻著,這一次交手對她來說是難得的歷練,讓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九鼎城的各個世家、包括父王鐵心聖,都那麼重視他們。

  她全力以赴,更釋放出本命技,也僅僅是擋住了郝飛的劍光而已,如果郝飛也同樣釋放本命技,她必死無疑。

  郝飛根本沒理會馮啟山,他慢慢舉手手中的長劍,點向鐵卉真:「再來!」

  郝飛的殺性雖然很重,但不是傻子,而且天罪營的核心成員配合一直很默契,薛白騎也要出手,並擋在他前面,似乎隨性而來的動作,隱藏著內容豐富的對話。

  薛白騎在說:「你有毛病吧?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嚇唬嚇唬他,你玩真的啊?」

  郝飛的回答是:「我逗逗他們罷了,你緊張個什麼?」

  他用長劍指向鐵卉真,卻沒有進攻,只是讓對方自己過來,而鐵卉真機靈得很,這種關頭怎麼可能靠近郝飛?

  「白騎、郝飛,你們……」葉玲尖叫著,眼前發生的事情真的太過瘋狂了,見薛白騎和郝飛似乎無動於衷,她猛然意識到什麼,轉身一把抓住葉信的衣領:「哥,讓他們停手!」

  「哈哈哈哈……」葉信發出狷狂的笑聲:「怕了吧?不叫喚了?鐵人豪啊鐵人豪,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個賤貨?老子沒招你沒惹你,非得要上來咬人,打你一頓你才老實!算了,沒必要和熊包一般見識,回來吧。」

  聽到葉信的話,薛白騎立即平息元力,郝飛也把自己的長劍慢慢收入劍鞘中,兩個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條斯理的走了回來。

  馮啟山長長籲出一口氣,而鐵卉真這時才發現背後已被冷汗浸透,有一種遍體發寒的感覺。

  鐵人豪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再一次惹得葉信發瘋,只不過他眼中的恨意愈發深重了。

  葉信一臉傲嬌的背著手,用下頜一點,懶洋洋的說道:「走,小玲兒,我們進去。」

  事實上葉信從不會與人做意氣之爭,那純粹是小孩子的遊戲,問題在於他以前惹下的仇家太多了,如果不當機立斷做出最兇狠、最犀利的反擊,以後會有無數隻蒼蠅圍住他,防不勝防,那麼縱使他的算計再厲害,恐怕也會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所以必須要立威,他連五王子鐵人豪都敢殺,那些傢伙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了。

  走出幾步,葉信的視線不引人注意的從馮啟山身上掠過,有些古怪!

  自從被鍾馗搶佔了元府之後,他發現自己多出一種洞察能力,可以大概辨別武士的實力,或許和元魂有關,鍾馗能汲取元魂,那麼他自然能感應到元魂的強弱。

  馮啟山應該能及時擋住郝飛,如果沒有馮啟山,他也不會讓郝飛出手,萬一郝飛凶性大發真的宰了鐵人豪,事情就麻煩了。

  可是,馮啟山沒有全力出手,似乎並不想阻攔這場悲劇,為什麼?這與馮啟山的地位、陣營不相符!

  突然,遠方傳來喝聲:「怎麼回事?!」

  葉信側身向喝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遠方出現一個騎士,那騎士穿著大紅色的軟甲,看上去非常顯眼,葉信突然眯起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片刻,那騎士已馳到近前,縱身跳下戰馬,視線一轉,落在葉信身上,當即變得目瞪口呆,隨後突然爆發出大笑聲,邁步向葉信走來:「小信?居然是你……哈哈哈……」

  「三哥,一向可安好?」葉信笑嘻嘻的說道。

  「不好不好,缺了你,我們幹什麼都覺得好沒意趣!」那騎士走到葉信身前,一拳便砸向葉信的肩膀。

  葉信沒有動,就在拳鋒將要接觸葉信的肩膀時,那騎士反應過來,急忙收手,輕輕在葉信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傢伙……三哥,我還以為你要替他們出頭教訓我呢。」葉信露出苦笑。

  「替他們出頭?教訓你?」那騎士睜大眼睛:「這是什麼話?我應該替你出頭才對,哈……就因為你,我都記不清被父王打過多少次了!」

  自從那騎士出現之後,場中變得鴉雀無聲,如果說葉信在九鼎城還有靠山的話,就是那騎士了。

  鐵心聖有二妃,一個是鄧妃、一個是韓妃,鄧妃育有二子四女,男孩裡老大叫鐵冠天,老五就是鐵人豪,鐵冠天資質極佳,也極得鐵心聖寵愛,不過他早早去了青雲宗修行,不問俗世了,韓妃只有一個孩子,就是三王子鐵書燈。

  鐵書燈從小頑劣,與葉信非常要好,加上另外幾個世家的孩子,形成了自己的小集團,不管是打架鬥毆、還是喝酒玩耍,總是湊在一起、形影不離,可後來葉信被打入天罪營,鐵書燈也被鐵心聖痛打了一頓,幾乎活活打死,從那之後便洗心革面了,短短四年時間,接連突破瓶頸,淬煉出本命技,又拿到了龍騰講武學院的四級勳佩,被譽為九鼎城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

  雖然同是鐵心聖的孩子,但鐵書燈和鐵人豪的性格呈現出兩種極端,鐵人豪向來兇狠好鬥,而鐵書燈性格非常仗義,有俠客之風,尤其是洗心革面之後,為人處世有禮有節,大度謙讓,很得人喜歡,幾乎成了公認的王儲,只是鐵心聖還沒有明文昭告罷了。

  論相貌,鐵書燈也比鐵人豪強得多,他有玉樹臨風之姿,現在和葉信相對而立,給人一種一時瑜亮、不相伯仲的感受,當然,在人們的心目中,鐵書燈是表裡如一的,而葉信則屬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看到鐵書燈出現,馮啟山、孫美芳等人總算徹底放下了心,有鐵書燈在,絕不會允許鐵人豪攻擊葉信,也不會允許葉信發瘋,闖下滔天大禍。

  「怎麼……這裡的氣氛顯得怪怪的?」鐵書燈掃視了一圈,看向葉玲:「小玲兒,你的臉色不對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25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6 P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熱血葉信

  「三殿下,我沒有事。」葉玲勉強露出笑容。

  「叫三哥。」鐵書燈笑道:「告訴你多少次了,總改不了。」

  還沒等葉玲回答,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三哥,你能看到葉玲,卻看不到我嗎?」

  鐵書燈慢慢轉過身,說話的正是鐵人豪,他皺了皺眉:「自然看到了,怎嗎?找我有什麼事?」

  「什麼事?」鐵人豪長吸一口氣,隨後吼道:「葉信要殺我!!」

  鐵書燈略微有些吃驚,不由側頭看向葉信。

  葉信聳了聳肩:「三哥,這可不能怪我,我和小玲兒本來是要進學院的,結果碰上這傢伙,他喊打喊殺的就衝著我過來了,所以我讓家將稍微教訓了他一下。」

  「你胡說八道!」鐵人豪怒吼道。

  事實上鐵人豪有足夠的理由怒吼,那怎麼是稍微教訓?根本就是讓郝飛殺死他,但想和葉信鬥口舌,他還差得太遠太遠。

  「鐵人豪啊鐵人豪,我原本以為你雖然蠻不講理,兇狠霸道,但總歸是一個戰士,卻沒想到,你能無恥到這種境地,剛剛做過的事就要抵賴嗎?你抵賴得了?!」葉信露出譏諷之色:「是不是你先要過來殺我的,小玲兒擋在我前面,你說讓我們兩個一起死,對吧?!」

  「你……你放屁……」鐵人豪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彎,他的核心論據是葉信指使家將試圖謀殺他,而葉信卻把論據扯到了誰先動手的問題上,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這麼多人看著呢,鐵人豪,你還想狡辯?」葉信說道,接著他掃視了一圈:「各位同學,我知道我葉信和那傢伙差不多,也不是什麼好人,但總不能因為我不是好人就可以隨意顛倒黑白吧?我本來是要進學院的,可他偏偏衝了出來,喊打喊殺,我當然要自保了!」

  圍觀的學生們竊竊私語著,事實確實如此,他們都是聽到了鐵人豪的怒吼才圍上來的。

  「你……你你……」鐵人豪內心異常惱怒,葉信用自殘的方式,把他也拖下了水,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那自然都是壞人了,問題在於,葉信臭名遠揚,可他鐵人豪是要做一個個響噹噹的男兒的,怎麼能與葉信為伍?!

  「我再說一個最直白的道理,沒錯,我葉信以前是做過很多壞事,可那時家父尚在,我有靠山,自然要比別的孩子頑皮一些,我知道就算我惹下天大的禍事,家父也會想辦法保護我的。」葉信頓了頓,臉上出現了濃濃的哀傷:「可現在我有什麼?葉家還有什麼?看到堂堂的五殿下,我本來是要躲著走的,惹不起啊……可他偏偏不放過我,我能怎麼辦?!」

  聽到葉信這番話,周圍的學生們都動容了,葉信以前雖然欺負過很多人,但與他們無關,痛恨葉信的大都是世家權貴子弟,都是一個圈子裡的。

  因為無關,這些學生們對葉信的厭惡之情並不算很重,現在葉信再次使用自殘的方式,把自己形容成了喪家之犬,又抬出了狼帥葉觀海,瞬間便喚起了他們的同情。

  畢竟所有大衛國的國人都知道,葉觀海曾經立下了很多戰功,如果沒有葉觀海,或許大衛國早就不復存在了。

  鐵人豪的臉色變得僵硬了,他的智商和他的武力呈絕對反比,不止是那些學生被說服了,連他也陷入了葉信的邏輯之中,沒錯啊……葉信都這麼可憐了,還要去教訓他,是不是過分了一點?不對不對!到最後鐵人豪猛然醒悟,絕對不能傾向葉信,還沒等他說話,葉信的吼聲已傳了過來。

  「但請不要忘了,我是葉信!我身上流著葉家的血!」葉信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膛,怒吼道:「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你們,所以我躲著你、讓著你,但如果你沒完沒了,就是要和我過不去,那我只能和你拼到底!狗急了尚且能跳牆,大不了以命抵命!誰怕誰?!」

  「說得好!」有個學生突然叫道。

  「不錯,有骨氣!」

  「這才是個男人麼。」

  周圍的學生們吵嚷起來,其實他們並不是給葉信面子,而是為了給與大衛國曾經的戰神一份來自內心深處的尊敬。

  鐵人豪再次發懵了,什麼情況?如果換成三殿下鐵書燈振臂高呼,贏得這些多人的呼應,還屬正常,葉信算是什麼東西?!

  葉玲眼中泛起淚光,緊緊的盯著葉信,她也被感動了。

  薛白騎和郝飛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不過他們心中已憋滿了笑意,當初葉信剛進天罪營,就能把他們唬得團團轉了,想和葉信鬥嘴,純粹是找死。天罪營每一個武士都相信,葉信的舌頭抵得上數萬精兵,鬼先生也曾戲言過,想殺葉信?很簡單,圍上去拼命釋放本命技就好,千萬千萬不能讓葉信開口,一旦讓葉信開了口,那麼形勢的走向會變得異常荒誕奇怪而又不可阻擋。

  「你他媽給我閉嘴!」鐵人豪拼力叫道。

  「該閉嘴的是你!」鐵書燈毫不客氣的喝道,聽了這麼久,他也明白事情的經過了,略微沉吟一下,側頭對葉信說道:「小信,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葉信說道。

  「今天來龍騰講武學院做什麼?」鐵書燈又問道。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進學院修行了。」葉信激昂壯烈的情緒總算平復了一下,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我的資質無法修行,但不甘心啊……所以最後想嘗試一下,或許真的會有奇跡發生也說不準……」

  別人還好說,一邊的鄧多潔只感覺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欲嘔,早晨的事情歷歷在目,葉信當時可是不想來龍騰講武學院的,最後迫於鄧巧瑩的壓力,才不得不點頭,現在居然說得這般冠冕堂皇……能不能再無恥一些?!

  「昨天才回來,今天要進學院,然後就遇到五弟了?還真是巧啊……」鐵書燈露出笑意,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冷,接著轉頭看向鐵人豪:「五弟,你們是從那邊過來的?」

  鐵人豪還在惡狠狠盯著葉信,壓根沒注意鐵書燈說了什麼,身邊的鐵卉真點頭道:「是的,三哥。」

  「這就太有意思了。」鐵書燈緩緩說道:「你們可以從側門進入學院嗎?那邊有兩個側門呢,為什麼一定要來正門?」

  鐵卉真愣了愣:「鄧姐讓我們來正門,說有事情要商量。」

  「哦……」鐵書燈拉長聲,接著又看向了鄧多潔。

  鄧多潔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被拆穿,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臉色也變得蒼白。

  「表姐,原來是你做得好事!」葉玲一字一句的說道,她的口吻已冰冷到了極點。

  葉玲本就是很聰明的,原本還以為只是偶遇巧合,現在聽到鐵書燈的追問,立即看穿了真相。

  「小玲兒,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鄧多潔皺眉道。

  「原來這樣啊……是鄧家小姐想教訓葉信,自己又不方便出手,就把五殿下找過來了……」周圍有個學生低聲說道。

  「高!確實是高!」有人附和道:「五殿下和葉信有仇,想借刀殺人,沒有比五殿下更合適的了。」

  「五殿下和葉信有什麼仇?」另一個學生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進學院才兩年都知道了,聽說五殿下小時候幾乎每天要被葉信揍呢。」

  「敢打五殿下?瘋了吧?」

  「我沒瘋,你倒是瞎了,剛才的事情沒看到?」

  「哈哈……那時候狼帥尚在,國主當然要給狼帥幾分面子的。」

  周圍的嘈雜聲越來越大,鄧多潔的臉色也越來越白,她這一次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暴露自己不說,還得罪了鐵人豪和鐵卉真,誰願意平白被人利用?!

  學院內的孫美芳臉色也很不好看,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辦法,又不敢胡亂出頭,只能躲在遠處。

  「有些人啊,自以為有點心機,就可以把天下人當猴耍。」鐵書燈冷笑道:「活得年歲都差不多,學的東西也一樣,誰能比誰聰明多少?呵呵……上一次已經讓父王上當受騙,以至於釀成慘禍,怎嗎?還想再玩一次小手段嗎?!其人可鄙、其心當誅!!」

  說到最後,鐵書燈已經是聲色俱厲了,鄧多潔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可她絕對不能開口。

  這一次利用鐵人豪來對付葉信,還算小事,就算讓宮裡知道了,笑一笑,說小孩子總是意氣用事,也就過去了,但鐵書燈沒有明言的那件事,一旦顯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極有可能演變成血光之災。

  「小信,不要搭理他們了,我們進去。」鐵書燈說道,接著探手攬住了葉信的肩膀。

  「三殿下。」馮啟山迎了上來。

  「馮院長,我還沒有結業,依然是學院的學生,這『殿下』可不敢當。」鐵書燈急忙說道。

  「殿下折殺老朽了。」馮啟山嘆道:「只是……殿下應該在軍中效力的,怎麼回來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2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5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大勝

  「我是來給父王報信的。」鐵書燈笑了笑,經過幾年的磨練,他已經是一個很有城府的年輕俊才了,不過想起此行的目的,眉宇間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喜色。

  「是什麼消息?」馮啟山好奇的問道。

  鐵書燈長吸一口氣,他的視線在周圍的人群中慢慢掃動著,突然提升了聲音:「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魏帥已大敗蕭魔指,完全佔領了太歲原天險!」

  人群變得格外安靜,差不多過了幾息的時間,又轟地一聲炸開了。

  「什麼?魏帥贏了?真的贏了?」

  「哈哈……魏帥果真是老當益壯啊!厲害厲害!!」

  「人都說蕭魔指是九國第一智將,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根本不是魏帥的對手啊!」

  葉信臉色微變,和周圍歡呼雀躍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實他完全可以模仿別人的聲音、表情還有動作,只不過,此刻的葉信已脫離了紈絝子弟的心理,變成了天罪殺神,他有大事要思考,沒有精力顧及這些細枝末葉的東西。

  鐵書燈的目光落在了葉信身上,微微嘆了口氣,他知道葉信為什麼不高興,天狼軍統帥葉觀海與蕭魔指對抗了十幾年,雙方互有勝負,都沒辦法徹底擊敗對方,換成魏捲統領大召國的軍隊,如此迅速便贏得大捷,葉觀海的榮耀自然要黯淡了許多。

  不過,現在他沒辦法去安慰葉信,鐵書燈再次長吸一口氣:「莊不朽的虎頭軍全線潰敗,蕭魔指的魔軍也一樣損失慘重!從我離開太歲原天險到今天差不多有十多天了,現在魏帥的大軍應該已逼近靈頂!」

  轟……人群再次響起了歡呼聲,自從蕭魔指橫空出世之後,大衛國一直被打壓得喘不過氣來,最後葉觀海不得不兵行險招,繞過太歲原天險強行進擊金山,結果敗亡在異國,天狼軍團也是土崩瓦解,大衛國的武士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歡暢過了。

  馮啟山的老臉也笑開了花,隨後他低聲對鐵書燈說道:「三殿下,隨我來,我有些事情想問一問。」

  鐵書燈點了點頭,接著回身對葉信大聲說道:「小信,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馮啟山和鐵書燈走進了龍騰講武學院,葉信突然邁步向馬車走去,從薛白騎和郝飛身邊走過時,他輕聲道:「隨我來。」

  葉信先一步鑽入車廂,葉玲一直在觀察著葉信,見此情況也要跟上去,誰知道最後上車的郝飛探手關上了車門,她不得不停下了身形。

  對場中所有人來說,薛白騎和郝飛不顧一切要保護葉信,是理所應當的,他們是葉家的家將,而葉信是葉觀海的唯一嫡子,不聽葉信的那要聽誰的?雖然有犯上的嫌疑,但他們的忠誠可昭天日。

  只有葉玲心中充滿了狐疑,因為葉信返家時,薛白騎和郝飛對葉信的態度很淡漠,剛剛過了一天,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大人,鬧這麼大不太好吧?」薛白騎低聲說道。

  「也沒辦法,不給他們一點苦頭,蒼蠅只會越來越多。」葉信的眉頭已皺成一團。

  「大人,可是有什麼不妥?」郝飛問道。

  葉信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蕭魔指想殺我。」

  「什麼?」郝飛大吃一驚。

  「大人,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薛白騎也為這個消息而震駭。

  「幾句話說不清。」葉信搖了搖頭,他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近期要回九鼎城的消息,你們可曾告訴過外人?」

  「沒有。」薛白騎遲疑了一下:「我和墨衍、謝恩提起過。」

  「我告訴過鬼先生。」郝飛說道。

  葉信不說話了,車廂中的氣氛莫名變得沉重起來。

  過了一會兒,郝飛有些沉不住氣了,壓低聲音說道:「大人,莫非是我們之中有……」郝飛很不想說,但又不得不問,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葉信的行蹤,那蕭魔指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代表著在他們之中有奸細!

  「你想多了。」葉信笑了笑:「在第一次攻打金山的時候,我就知道所有的弟兄都是靠得住的,否則只憑我們三千人,怎麼可能打得下金山?」

  「那就奇怪了,蕭魔指從哪裡得知的消息?」薛白騎暗自鬆了口氣。作為一個從沙場中走出來的武士,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被並肩戰鬥的兄弟出賣,而葉信敢打包票,顯然早已注意過,證明兄弟們還是靠得住的。

  「我來九鼎城之前,去找過秋戒察,要來了兵符,隨後又去找了幾個老將軍。」葉信說道。

  「怎麼可能?」郝飛有些不敢相信葉信的話:「天狼軍團的老將都是早早就跟著狼帥的,他們……他們當中有內奸?!」

  「肯定有。」葉信冷笑道:「其實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我最怕的是蕭魔指一直不動,不動就沒有破綻,只要他動了,必不可免要留下痕跡。」

  薛白騎和郝飛都說不出話來。

  「這也驗證了我的一個猜想。」葉信悠悠說道:「父帥的實力是高於蕭魔指的,卻始終拿蕭魔指沒辦法,呵呵……真是危險啊!幸虧父帥一直不喜取巧,他最擅長的是舉堂堂正正之師,堂堂正正對敵,如果和蕭魔指鬥計,恐怕早就敗了。」

  「大人,你是說狼帥的所有計劃……都瞞不過蕭魔指?」薛白騎一字一句的問道。

  「有這樣一個內奸,蕭魔指對天狼軍團的動作自然是洞若觀火的。」葉信說道。

  「那老東西是誰?」郝飛惡狠狠的說道。

  「我現在暫時沒辦法確定。」葉信說道:「竟然能讓我也看走眼……算他厲害!但又能怎麼樣呢?加上秋戒察,奸細肯定在他們四個人當中!我遲早會把他找出來!!」

  「藏得夠深啊……」薛白騎嘆了口氣,他很清楚葉信辨人識人的能力是多麼恐怖,但凡有一丁點的失誤,絕瞞不過葉信的洞察。

  「大人,那你豈不是危險了?」郝飛憂心忡忡的說道。

  「確實危險。」葉信也有些無可奈何:「我從秋戒察那裡拿到了天狼軍團的兵符之後,找到那三個老將,依次把兵符亮給了他們,我的本意是少費些口舌,誰想到……居然有奸細!這樣蕭魔指的選擇就多了,他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僅僅是讓人給鐵心聖遞個口信,說天狼軍團的兵符在我身上,鐵心聖自然不會容我,或許……他已經把口信遞過來了,只是我們還不知道,雙管齊下啊!」

  「我們該怎麼做?是不是……馬上離開九鼎城?」

  「還沒到非走不可的地步。」葉信頓了頓,突然笑了:「看起來我和蕭魔指是一丘之貉了,誰都沒資格指責對方無恥,他想殺我,我也早就開始算計他了,呵呵呵……比衝營陷陣、披堅執銳,我可能比不上他蕭魔指,但比起揣摩人心,他給我提鞋都不配!那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如果鐵心聖要對大人你下毒手呢?」薛白騎皺眉問道。

  「你當我葉信是什麼?大街上的蘿蔔白菜?說剁就能剁了?」葉信說道:「何況鐵心聖向來以深謀遠慮自詡,縱使知道我拿到了天狼兵符,也不會立即把我抓起來,他要想很多事,比如……我到底要做什麼?這幾年我都有什麼樣的經歷?是否還有靠山?否則怎麼敢回九鼎城?如果真的對我下手,其他世家的態度會不會太過激烈?說白了,他是個慢性子,有嚴重的拖延症,等他想通了前因後果,黃花菜都涼了。鐵心聖其人,能謀不能斷,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這也不過是能多拖上幾十天,等他決意要動手呢?」郝飛說道。

  「大人,你就明明白白告訴我們吧!」薛白騎苦笑道:「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下去實在受不了!」薛白騎知道自己在計謀上和葉信有差距,但差距也太大了,葉信知道天狼軍團有內奸,依然顯得信心滿滿,可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如何才能擺脫困境。

  「其實我們最大的壓力來自於一件事。」葉信笑了笑。

  「什麼事?」薛白騎急忙追問道。

  「魏捲贏了。」葉通道:「魏捲打敗了蕭魔指,大召國岌岌可危,鐵心聖勝券在握,自然沒必要在乎天狼軍團了,看不順眼,除掉就是。如果要瓦解壓力,我們只能在魏捲身上想辦法。」

  「魏捲?魏家和葉家一直是對立的吧?」郝飛不解的說道:「我們憑什麼說動他?」

  「你到底是有多蠢……」葉信氣道:「別說一直對立,就算我們親如一家,他也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做手腳啊,關乎他的一世英名呢!」

  「我明白了!」薛白騎突然道:「蕭魔指也是看出了這點,才故意輸給魏捲的?」

  「我葉信算什麼東西,能值得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葉信斜眼看向薛白騎:「白騎啊白騎,我可是一直對你抱著期望的,你怎麼也一點不開竅?」

  「還請大人明示。」薛白騎恭恭敬敬的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4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大略

  「蕭魔指確實是故意輸的。」葉信緩緩說道:「以魏捲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打敗蕭魔指,他能與蕭魔指對峙一年多,已經是個奇跡了。」

  薛白騎和郝飛全神貫注的聽著。

  「不過,魏捲畢竟坐擁數十萬將士,想吃掉魏捲的大軍,蕭魔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為了區區一個魏捲,他認為不值得。」葉信續道:「輸一次,讓魏捲看到機會,把我大衛國的大軍引入境內,再來一次過河拆橋,呵呵呵……四年前我們費了多大力氣、死了多少人才逃回來?而且,他同時又出賣了莊不朽,你們剛才也聽到了,莊不朽的虎頭軍可是全線潰敗啊,我敢肯定,蕭魔指的魔軍損失慘重是裝出來的,莊不朽才是真的慘,哈……莊不朽的勢力大減,至少在軍中,再無人能和他蕭魔指搶話語權了;最後,或許他一直認為我葉信是心腹之患吧,故意詐敗,讓鐵心聖得意忘形,對我葉家痛下殺手,天狼軍團也再沒有復興的機會了,算一算……一箭三雕啊!」

  「好毒的計!」郝飛喃喃說道:「九國第一智將,果然是名不虛傳……」

  「那大人呢?」薛白騎卻露出了笑意,葉信能看得這麼透,神色又這樣平靜,肯定有了應對之策。

  「嘿嘿……大人是天下第一智將!」郝飛笑道。

  「天下?天下能人異士太多了,我可不敢當,不過對付蕭魔指麼,我倒是有些把握。」葉信說道。

  「我們到底應該做些什麼?」薛白騎說道。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葉信的笑容有些古怪:「等著魏捲兵敗的消息就好。」

  「魏捲會敗?」郝飛一愣。

  「廢話,魏捲不敗我豈不是要死在九鼎城了?」葉信說道:「他不想敗也得敗!呵呵呵……我只把你們安置在了九鼎城,他們呢?又在哪裡?」

  「原來如此……」薛白騎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記得上一次已經和蕭魔指談得很明白了,居然毀約要對我下殺手……」葉信冷笑道:「這種人,不重重給他一個耳光,他就不會長記性,也罷,這一次給他來點狠的!」

  「大人想讓魏捲敗下來,是需要蕭魔指配合的,如果蕭魔指還想讓魏捲繼續贏呢?」薛白騎問道。

  「這句話問得倒是聰明了不少。」葉信淡淡說道:「沒有蕭魔指,還有莊不朽,莊不朽損失慘重,就像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旦我把機會送給他,他肯定要押上所有的籌碼。」

  外面再次響起了歡呼聲,魏捲大勝的消息就像興奮劑一樣,讓學生們的情緒都變得異常高昂。

  薛白騎眼中露出一縷憐憫之色,果然是一群可憐的孩子,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真正能主宰戰局的人就藏身在這個車廂內!

  薛白騎相信,既然葉信說了魏捲要敗,那就必須敗,現在興奮的歡呼,簡直是一個愚蠢之極的笑話,很快他們就要放聲大哭了。

  以葉信的手段,有太多辦法對付魏捲了,蕭魔指、魏捲之流並不是葉信第一個對手,也不是最後一個,薛白騎一直在見證著一個又一個奇跡在眼前發生。

  突然,薛白騎心中產生了悸動,他看了葉信一眼,有的時候,這個人的心腸像鐵一樣硬,就算魏捲該死,數十萬戰士都是無辜的,很快他們就會橫屍遍野了,而葉信的眼神是那麼的平靜,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無數生命的殞落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有的時候,這個人的心腸又會變得很柔軟,比如面對葉玲、面對鄧巧瑩、面對鬼先生、還有面對著天罪營的弟兄們時,他總會變得柔和起來,甚至是談笑風生。

  不想那麼多了,薛白騎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或許正是葉信有著這種性格,才能屢屢把他們從絕境中帶出來,畢竟他也屬於受益者,沒資格去懷疑什麼。

  「魏捲是個庸人。」郝飛說道:「這麼快就忘了四年前天狼軍團血的教訓!」

  「你又錯了。」葉信說道:「魏捲還算有些才幹,只不過……蕭魔指已看透了他,這一手也太過狠辣,就算魏捲心存猶疑,也不得不走下去。」

  「怎嗎?」郝飛不明白。

  「假如世間有一對摯愛的夫妻,因遇到災荒失散了,幾年後偶然相遇,他們怎麼可能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激湧?」葉信輕聲說道:「而魏捲為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是二十多年啊……他知道爭不過我父帥,便拒絕做一顆制衡的棋子,退隱山林,靜靜的看著我父帥越來越強大,最終引起了鐵心聖的猜忌,然後他再走出來,奪回他原來擁有的一切。」

  「成功之後,魏捲的使命就是證明自己了,證明他比我父帥更強大、更有能力,證明這二十多年來,大衛國的人們還有國主鐵心聖,居然放棄他選擇了我父帥,全都瞎了眼!」葉信續道:「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場輝煌的勝利!蕭魔指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故意輸給魏捲的,現在我還不知道那邊都發生了什麼,蕭魔指的佈置應該很小心、很完美,用一次又一次的小失利,讓魏捲的自信逐漸膨脹。」

  「自信這東西……」說到這裡,葉信嘆了口氣:「當然是好的,但過度自信往往會引發致命的錯誤,魏捲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蕭魔指有多麼恐怖!這個人……多智近妖,我幾乎不相信有誰能騙得住他,至少九國之內沒有,想對付蕭魔指,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像我父帥那樣堂堂正正對敵,不想鑽空子,也不給蕭魔指空子可鑽;另一個是不跟他玩,只利用大環境壓制他。」

  「大人,連你都不行嗎?」薛白騎說道。

  「我也不行。」葉通道:「所以上一次和他接觸,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也沒有隱瞞自己的任何意圖。」

  「我還是有些不懂。」郝飛說道。

  「簡單說,就是和蕭魔指鬥戰略,千萬不要比戰術,那真的玩不過他。在我眼中,蕭魔指是一隻狡詐如狐豺、強壯如獅虎的凶獸,如果我掄起拳頭上去跟他拼命,死的肯定是我了,所以我要避開他,今天在這邊挖一個坑,明天在那邊下一個繩套,後天又在樹梢布一張網,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明白我想做什麼,當有一天,我和他發生了衝突,那麼我之前留下的一切都會在關鍵時刻變成我的殺招。」葉信笑道:「或許是出身的緣故,他的大局觀有些差,這是他最致命的短板。」

  薛白騎和郝飛都不說話了,心中隱隱有些期待,他們知道,遲早有一天葉信必定會和蕭魔指對上,那是真正的龍爭虎鬥!

  「對了,你們有時間的話給我查一查那個馮啟山,他有些古怪。」葉信說道。

  「馮啟山馮院長?」郝飛一愣。

  「就是他。」葉信從窗簾的縫隙向外看了一眼:「我也該出去了,你們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哦,萬一鐵人豪發瘋,我還指望你們為我保駕護航呢。」

  「放心吧。」郝飛應道。

  葉信鑽出車廂,一眼看到葉玲和幾個女孩親密的圍成一圈,在談了什麼,他愣了愣,立即把探出去的腳縮了回來,車門也虛掩上了。

  「大人,怎麼了?」薛白騎不解的問道。

  「那女人是誰?」葉信低聲道。

  「哪一個?」薛白騎從門縫中向外看去。

  「和葉玲手把手的那個。」葉信說道。

  「呵呵……大人果然好眼力。」薛白騎笑道:「她就是溫容啊,也算是龍騰講武學院第一兵花了。」

  「這個是第一、那個也是第一,純粹是小毛孩的遊戲,你們煩不煩?」葉信撇嘴道:「她不姓宗?」

  「她怎麼會姓宗?」薛白騎顯得有些奇怪:「大人,莫非你見過她?」

  「豈止見過,還差點想殺了她……」葉信說道:「幸好,她最後答應與我合作了。」

  和葉玲手把手的,竟然是在古森林中保護化嬰果的女子,其實姣好的相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舉重若輕、從容冷靜的氣質,讓人看過之後便再難忘記,而且不管周圍有多少人,視線掃過去總會立即被她所吸引。

  「大人不是開玩笑吧?」薛白騎咂舌道:「如果真害了她,這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和你拼命呢……就說那三殿下鐵書燈,恐怕也是要和你翻臉的。」

  「這嚇不住我,等我殺了鐵心聖,要和我拼命的人只會更多。」葉信頓了頓,隨後再次鑽出了車廂。

  葉玲看到了葉信,向這邊招手叫道:「哥!這邊!!」

  葉信嬉皮笑臉的走了過去,突然發現那溫容眼中閃爍一縷狐疑之色,他立即開始反思,是不是當時露出了什麼破綻?難道溫容認出自己是黑袍了?

  心中有鬼,自然會變得敏感起來,不管葉信在心理學上的造詣有多深,也難以免俗,他的視線避開了溫容,只停留在葉玲身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44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4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不簡單的小兵團

  「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她們都是我的好姐妹。」葉玲笑嘻嘻的說道,隨後她向馬車那邊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向身邊一指:「這是溫容,這是邵雪,還有啊,這個妖裡妖氣的就是沈妙了,嘻嘻……」

  叫沈妙的女孩向葉玲翻了個白眼,隨後笑道:「葉大哥,久仰大名了,是真的久仰哦。」

  葉玲的笑容僵住了,沈妙的話模棱兩可,讓人無法分辨是惡意還是開玩笑。

  「你啊,有時候心眼和針尖一樣小。」沈妙無奈的推了葉玲一把:「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如果我對你哥哥有成見,會叫他大哥嗎?還有,剛才是誰替你跑腿的?」

  「你也不是不知道小玲的心病。」溫容搖了搖頭,隨後對葉信笑道:「葉大哥,別見怪,我們之間開玩笑開慣了。」

  「沒事沒事。」葉信笑道,他本來是想昭顯一下自己紈絝子弟的作風,不過幾個女孩的表情都是友善的,至少沒有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可以說,這是他回到九鼎城以來,從陌生人身上首次感受到的善意,所以就散去了搞怪的心思,何況也不想讓葉玲不開心。

  「沈妙,是我的不對……」葉玲有些不好意思了。

  幾個女孩子散發著驚人的青春活力,以葉信的自控力,也是感覺心情產生波動了,叫溫容的女孩他在古森林已經見過了,自然不用說,那沈妙和邵雪同樣各具特色,沈妙媚態入骨,一雙大眼睛似乎蒙著一層霧氣,身材婀娜,如果單從女人的吸引力評價,沈妙在幾個女孩子中應該是最具誘惑的。

  而邵雪的性子好像有些冷,其他三個女孩子笑意瑩然,唯獨她板起臉上下打量著葉信。

  「這真的是葉大少?」邵雪突然說道:「和傳言有些不符啊。」

  「那要我怎麼做呢?」葉信淡淡說道:「嬉皮笑臉的湊上來和你們調笑幾句?」

  「哥!」葉玲嬌嗔的叫道。

  「眼見之事猶然假,耳聽之言未必真。」溫容說道:「傳言總歸是傳言。」

  「就是啊。」沈妙笑嘻嘻的說道:「我就奇怪了,一個還沒到十四歲的小孩子,再壞能壞到哪裡去?那些人簡直把你哥哥說成是恐怖的凶獸了。」

  「謝謝……」葉玲輕輕咬住自己的嘴唇,低聲道:「謝謝你們。」

  「謝個毛啊。」邵雪說道:「走了,別讓謝教習等我們,否則又要受罪了。」

  說完,邵雪當先向學院裡面走去,溫容幾個人跟在後面,葉玲走了兩步,回頭叫道:「哥,過來啊!」

  就在這時,鐵書燈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一眼看到邵雪幾個人,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含笑說道:「溫容,你來了啊。」

  「喂……你當我們不存在啊?」走在前面的邵雪叫道。

  「我今天沒時間和你鬥嘴。」鐵書燈笑道,隨後再次看向溫容:「我還要到宮裡跑一趟,父王肯定要詳細詢問我前線的事,估計這一整天是出不來了,你……明天有空嗎?」

  「真不巧,雲錦哥已經和我們說好了,明天我們要一起去郊遊。」溫容說道。

  鐵書燈露出失望之色,溫容又道:「反正你回來了總要在九鼎城歇息一段時間的。」

  「對對。」鐵書燈連連點頭:「溫容,我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又不是聾子,喊聲那麼大,早聽到了。」溫容笑道。

  「哈哈……等你有空了,我再給你仔細講。」鐵書燈說道,這個時候他才看到葉信,隨後向葉信使了個眼色:「小信,這邊來,我有話和你說。」

  「現在才輪到我啊?」葉信咧了咧嘴。

  「你少囉嗦。」鐵書燈探手抓住葉信的肩膀,隨後向一邊走去。

  溫容等人停在原地,看著鐵書燈和葉信走遠,邵雪眼波閃爍了一下:「還是容兒的眼力准,能讓三殿下這般折節下交,葉大少肯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不是眼力准,只是因為我和三殿下走得近一些,能經常聽到他提起葉信,所以麼,我從來沒信過那些閒話。」溫容說道。

  「不能盡信,但也不能全不信啊。」沈妙笑道:「葉大少可是揍過我哥的。」

  「真的?」葉玲一愣。

  「別擔心,我哥沒往心裡去,惹不起葉不少,躲著就是了。」沈妙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向一個角落:「至於那傢伙麼……他是被揍過太多次了,怒火滔天啊!」

  幾個人順著沈妙的視線看去,正看到五殿下鐵人豪和七公主鐵卉真,還有鄧多潔,他們躲在角落裡低聲說著什麼。

  「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身體逐漸長成,萌生出爭強好勝之心,一定要打出個大哥來,也算正常。」邵雪淡淡說道:「那五殿下鐵人豪也太傻了,打不過就別打呀?可他偏偏鑽牛角尖,一次又一次送上門去,要我說……他就是活該。」

  「不能這麼說。」沈妙搖頭道:「五殿下畢竟是國主親子,平時誰敢欺負他?王宮內外,估計只有葉大少敢這般無法無天,他自然咬住葉大少不放了。」

  「有些奇怪……」溫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向遠方鐵書燈的背影瞥了一眼,隨後搖頭道:「不太可能,應該是我想多了。」

  「什麼?」沈妙三個人視線都落在了溫容身上。

  「沒什麼,就是胡亂想了些事情。」溫容說道。

  「溫容,我就討厭你這一點,有什麼事直說啊?總是裝神弄鬼的!」邵雪不悅的說道。

  「是啊,溫容,你直說好了,到底在奇怪什麼?」沈妙說道。

  溫容露出苦笑:「葉玲,你哥哥為什麼那麼討厭五殿下鐵人豪?一次次欺辱他?」其實她所想到的要比所表達的深得多,但那種猜測不能亂說。

  「我怎麼知道啊?那時候我還小呢。」葉玲說道。

  邵雪雙眼驀然射出精光:「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葉大少看鐵人豪不順眼,是受到了別人的挑撥?鐵書燈?」

  「不可能吧?鐵書燈絕對不是那種人!」沈妙愣住了。

  「我也認為不是。」溫容瞪了邵雪一眼:「就你聰明?亂說什麼?!我和鐵書燈一直走得很近,這方面是不會看錯的。」

  「嘿嘿……你瞞不過我!」邵雪露出調皮的笑意:「由鐵書燈做王儲,已是眾望所歸,畢竟鐵人豪這幾年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估計他原來就笨,又天天被葉大少打,腦子都打壞了,哈……不提他,如果你真的信任鐵書燈,為什麼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呢?」

  「實在是受不了你了!」溫容沉默了一下:「你們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當然記得。」沈妙說道。

  「其實當初讓你們發誓的時候,我知道你們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尤其是你,邵雪。」溫容說道:「因為我們的命運並不由自己掌握,有的也許很快就要嫁做人婦了,有的要進入軍營,為自己的家族打拼,有的運氣好,經過大選之後,直接進入青雲宗修行,所以我們當初發下的誓言,我們所組建的兵團,用不了幾年就可能變成笑話了。」

  「不是笑話,是回憶、是懷念!」葉玲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什麼都好,我只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留下遺憾。」溫容笑道:「我還希望,你們能變得更強大、更聰明,這樣在未來才能更有效的面對各種麻煩和危險。」

  「我知道你為我們做了很多。」聽到溫容這番話,連性子最冷的邵雪也動容了。

  「今天所說的,是我們的小秘密,誰都不能透露任何人!否則,我再不會把她當成姐妹了。」溫容的神色變得森冷了:「尤其是你,葉玲,絕對不能把剛才那些告訴你哥哥!」

  「為……為什麼?」葉玲吃力的問道。

  「你看看你哥的樣子,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嗎?」溫容說道:「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等三殿下知道你哥猜疑他,他還會把你哥哥當成朋友嗎?另一種是三殿下確實把心機藏得很深,你哥揭了他的短處,他必定惱羞成怒,然後你哥哥會落得什麼下場?葉玲,你們葉家想度過難關,必須要得到三殿下還有韓家的幫助啊!」

  葉玲轉過身,向葉信和鐵書燈的方向看去,見兩個人談得很親密,她幽幽嘆了口氣:「韓家……昨天我家擺宴,我親手給韓家寫了請柬,他們根本沒有理睬我啊。」

  「韓家的最終目標是扶持三殿下鐵書燈坐上國主之位,三殿下沒說話,他們怎麼敢擅自做主?」溫容說道:「如果你今天給韓家發請帖,他們肯定會派人過來的,你信不信?我可以和你打賭。」

  「是這個道理。」邵雪說道:「三殿下鐵書燈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你哥哥顯得這般親熱,已經算表明態度了,韓家當然要做出回應。」

  「所以說我認為三殿下鐵書燈不是你們說得那種人,葉家的處境太微妙,如果不是重情之人,他沒必要冒著觸怒國主的危險,和葉信走到一起的。」

  「你忘了天狼軍團?」邵雪冷笑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4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3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元靈之體

  龍騰講武學院拱門對面的角落中,正進行著著一場不愉快的對話。

  五殿下鐵人豪惡狠狠的盯著鄧多潔,一字一句的說道:「鄧多潔,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姐姐,你居然利用我?!」

  「殿下……你這麼說是在誅我的心啊!」鄧多潔雙瞳中閃現著淚光:「一筆寫不出兩個鄧字,你是姑姑的親生骨肉,我鄧家一向以殿下馬首是瞻,殿下在,我鄧家在,如果殿下有個好歹,鄧家又何去何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啊?!」

  「什麼意思?」五殿下鐵人豪不太明白。

  「鄧姐是說,如果你倒了,鄧家也就倒了。」一邊的鐵卉真緩緩說道:「如果讓鐵書燈坐上國主之位,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鄧家的。」

  「你還知道這個道理?」五殿下鐵人豪喝道:「既然知道,又為什麼利用我?」

  「殿下有所不知……那葉信回來之後,我和娘親好心好意過去探望他,結果他歹心不改,竟然找個空子又想要非禮我,幸好我已不像當初那般柔弱了,一腳把他踢開,才逃了出去!」鄧多潔的語氣變得顫抖了:「我怎麼想都咽不下這口氣,和娘親訴苦是沒用的,畢竟狼帥對我鄧家有恩,他們反而會斥責我舉止輕佻,才惹火上身,想來想去,整個九鼎城勇於弘揚正氣、不畏強暴的,只有殿下你了,而且……我又能找誰?誰會幫我?」

  說到最後,鄧多潔已帶出了哭音,五殿下鐵人豪的臉色有些緩和了,鄧多潔說得沒錯,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在葉信的淫威下屈服過?當初葉觀海還活著,他都不怕葉信,更何況此時此刻?!

  「殿下,我萬萬沒想到,那薛白騎和郝飛竟然這般狂妄!」鄧多潔哀聲叫道:「他們心目中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天規?怎麼能……怎麼能……」

  「罷了……」五殿下鐵人豪長嘆一口氣:「等我回去之後,定會去找父王,這樣胡作非為的凶徒,絕不能留!鄧姐,下一次有事要我幫你,你明明白白告訴我就好,我豈能棄你不顧?!」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錯……」鄧多潔低聲說道。

  五殿下鐵人豪深深的看了鄧多潔一眼,隨後大步向學院走去。

  鐵卉真卻沒有動,等到鐵人豪走遠了,她才突然說道:「鄧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鄧多潔急忙回道。

  「你為什麼恨那葉信?」鐵卉真說道。

  「從小到大,那葉信只要抓到機會就欺辱我,我對他……」

  「你不想說就算了。」鐵卉真打斷了鄧多潔的話,隨後快步追向鐵人豪。

  「七公主、七公主……」見鐵卉真似乎很惱怒,鄧多潔緊張的追了上去。

  「你不必在意我。」鐵卉真一邊走一邊說道:「至少你剛才說的道理是真的,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像這一次一樣利用五哥了,有事情說出來就好,該幫你的我們自然會幫。」

  「明白……」鄧多潔很膽怯的應道。

  ****

  在龍騰講武學院內,葉信和鐵書燈的對話則要親密得多。

  「小信,以後儘量不要和老五發生衝突,能躲就躲。」鐵書燈輕聲道:「換成別人,我肯定要替你出頭,但鐵人豪……讓我很為難,如果我真的教訓了他,會讓人想起母后和鄧妃的爭端,那些小人又會傳出風言風語,對我很不利。」

  「我哪裡想惹他?是他一定要和我過不去的。」葉信說道。

  「我知道。」鐵書燈點了點頭:「我現在回宮,會把這裡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報父王,父王自然會約束鐵人豪,以後你再小心些就好。」

  「媽的……真憋氣……」葉信咬著牙說道。

  「這就感到委屈了?你啊……還是歷練得太少了。」鐵書燈笑了起來:「小信,我還沒問你呢,這幾年你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到處亂跑唄。」葉信的臉扭曲成一團:「三哥啊,到了外面我才知道,在家萬般好,出門事事難,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貴人,我哪裡還能回得來?!」

  「什麼貴人?」鐵書燈好奇的問道。

  葉信遲疑了一下,搖頭道:「不能說,有禁忌的。」

  「哦?」鐵書燈一愣:「連我都不能告訴?」

  「我倒是沒事,只擔心給三哥帶來麻煩。」葉信說道,此刻,他已經決定改變原有計劃了,如果蕭魔指真的有預料中的那麼歹毒狠辣,如果那幾個天狼軍老將中果然有奸細,那麼國主鐵心聖必然知道天狼軍團的兵符已落入他葉信手中。

  那麼,繼續扮演一個廢物就沒有意義了,而嬸娘鄧巧瑩這般努力讓他進入龍騰講武學院,讓他看到了另一個契機。

  所以葉信才扯出一個子虛烏有的貴人,他知道鐵書燈肯定會把原話傳遞給鐵心聖。

  葉信需要時間,鐵心聖其人本來就缺乏決斷之能,所謂的貴人,範圍太大了,或許是柱國、或許是上柱國、或許是其他公國的國主,還或許是遊歷的修士,等到鐵心聖想來想去,終於耗光了耐心也鼓起勇氣,魏捲已經戰敗了。

  「好,那我就不問了。」鐵書燈頓了頓:「小信,王猛也回來了,他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呢。」

  「他什麼時候到?」葉信問道。

  「和我應該差三天的腳程吧,我急著把前線大捷的消息稟報給父王,所以獨自快馬加鞭趕回來了。」鐵書燈說道,隨後想了想:「今天我是出不來了,明天還要去韓家,後天……」

  「我知道,後天你還要去勾搭那個溫容呢。」葉信截道。

  「嘿嘿……我一直是重色輕友的,這一點我可從沒否認過。」鐵書燈笑了起來:「那就大後天吧,我來找你,然後我們出去喝一頓,不醉不休!」

  「每次吵吵不醉不休的是你,每次第一個開始吐白沫的還是你。」葉信一臉的不屑:「你還有臉和我說?三哥,你『休』得也太快了吧?閃電一樣啊……」

  「現在早不同以往了。」鐵書燈冷笑道:「知不知道我在前線混了多久?整整一年啊!哥的酒量豈是你這種渣渣所能相比的!」

  「又想和我賭了?」葉信說道。

  「賭就賭。」鐵書燈道:「說吧,想賭什麼?」

  「還有好幾天呢,現在說有點早,不過麼……先讓你做個準備吧。」葉信說道:「出去玩了幾年,倒是學了不少花樣,我們賭裸奔!」

  「這是什麼意思?」鐵書燈沒聽懂。

  「就是光著屁股在街上跑啊。」葉信說道。

  鐵書燈眼睛有些發直,緊緊盯著葉信,如果換成別人說這話,鐵書燈會勃然大怒,甚至可能馬上質問對方:「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鐵書燈這般付出一切爭取上進,圖的是什麼?當然是王儲之位!光著屁股在街上跑,幹了這種丟人的事,那還有臉爭嗎?

  只不過,葉信的眼神非常清澈,鐵書燈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小子……還是沒長大啊!

  「那個……我得去宮裡,不能再拖了。」鐵書燈說道,接著也不管葉信,邁步向學院的拱門走去,也是巧,鐵人豪正好迎面走來,身後還跟著鐵卉真。

  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弟,都顯得很淡漠,只是相互點了點頭,便各走各的路,擦肩而過。

  倒是鐵卉真很有禮貌,停下腳步對鐵書燈說道:「三哥,這是要去宮裡嗎?」

  「是啊。」鐵書燈笑了笑,當他的視線落在鄧多潔身上時,冷哼了一聲。

  這時,溫容等人也向這邊走來,葉玲叫道:「哥,這邊來,第五營要從這裡走。」

  鐵人豪的腳步略微緩了一下,臉上顯現出懊惱之色,剛才他只顧著想怎麼樣去對付葉信,忽略了溫容的存在,聽到葉玲的叫聲才想起來。

  事實上鐵人豪對溫容是不太感冒的,只所以選擇纏著溫容不放,首要原因是鐵書燈喜歡溫容,那麼他當然要爭了,其次鄧妃在暗地裡多次提醒過他,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具備大器之才的只有那麼幾個,其中以溫容為首,能得到溫容,會給他增加勝算。

  鐵人豪想回頭和溫容說上幾句什麼,眼角瞥到了站在溫容身邊的葉玲,他放棄了,現在去套近乎,葉玲是不會放過機會的,何必自取其辱?!

  「葉大少,我們謝教習的人雖然不錯,但訓練起來可是很嚴格的,一點情面都不留,你能堅持下去嗎?」沈妙對葉信說道。

  這麼低級的激將法,當然瞞不過葉信,葉信知道,沈妙是出於好心,希望他能堅持下去。

  「你們幾個女孩子都能堅持,我當然也可以了。」葉信說道。

  「哥哥能行的!」葉玲突然道:「我早晨才知道,原來哥哥擁有元靈之體呢!」

  「什麼?」溫容一愣:「誰說的?」

  「是我大伯以前說的。」葉玲回道。

  「元靈之體……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沈妙喃喃說道。

  「不要再說了。」溫容向四下看了看:「等晚上我再和你們講。」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4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2-6 10:32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人情冷暖

  走不多遠,前方出現了一座類似殿堂一樣的大型建築,入口處兩根頂門柱足有兩米餘寬、十餘米高,氣派非凡,就算和學院的巨型拱門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

  以前的葉信是從來不進龍騰講武學院的,一方面是因為年紀沒到,另一個是因為不敢進,那個葉信的性子雖然頑劣一些,但不是傻子,欺負同樣大小的孩子,他有信心,跑到龍騰講武學院來搗亂就是抽風了,隨便一個學生都可以把他痛打一頓,總不能扯面大旗,上面寫著『我爸是葉觀海』,那不是逞威風來了,純粹是坑爹。

  看到前方的大殿,葉信暗自咋舌,好大的氣像,僅僅是一座學院,有必要嗎?

  走到大門下,抬頭看著距離他有十幾米高的橫樑,一種渺小感油然而生。

  「哥,走呀。」葉玲的情緒很興奮,探手抓住葉信的胳膊,便往裡走。

  殿堂內的空間出乎預料的大,足有數千平方米了,中間是一塊平場,被紅色的麻繩圈起來,應該是學生們相互演練的地方,在靠近入口的一段,有一塊高臺,高臺上有二十多個學生盤膝而坐。

  這裡的溫度非常低,葉信看到了自己噴吐出的霧氣,他皺了皺眉,俯下身用指尖去觸摸光滑的石板,石板就像冰一般。

  「整座大殿都是用寒武岩築成的,為了抵抗寒氣入侵,大家總會不自覺的運轉元力,對每個人都有好處。」葉玲說道。

  「學院裡所有的教室都是這樣的?」葉信有些吃驚。

  「當然不可能了,這樣的教室只有一間。」葉玲顯得很驕傲:「哥你不知道,每年的年底學院都要評分的,只有貢獻點最高的營,才能在下一年裡使用這個教室。」

  「也就是說,你們是最厲害的了?」葉信笑道。

  「我們可不行,還得靠溫容。」葉玲說道:「把我們所有的貢獻點都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溫容一個人多呢。」

  「明年這裡就要換人了。」溫容輕聲說道:「現在我們營的貢獻點是負的。」

  「怎麼回事?」葉信問道。

  「別說這個了。」沈妙突然插嘴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溫容笑了笑,她的神色很從容:「宗家給我們學院發佈了一個任務,我利用我家和宗家的關係,把這個任務搶了下來,結果……失敗了。」

  「這就是你要嫁給宗雲錦的原因?」邵雪搖頭道:「溫容,我也不怕你不高興,不值得呀!」

  「沒那麼快,婚事還得家裡人點頭呢。」溫容說道。

  「可宗雲錦已經到處宣揚你是他的未婚妻了。」沈妙頓了頓:「現在三殿下鐵書燈還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嘿嘿,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溫容,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葉玲問道。

  「不太可能。」溫容說道:「除非我們能在剩下的半年裡,獲得比去年多三倍的貢獻點,才能補償宗家的損失。」

  「溫大人是什麼意思?」邵雪說道。

  「你還不知道溫家?」沈妙撇嘴道:「溫家是溫老太爺說了算,溫大人原本屬於旁系,因為出了個溫容,溫大人才逐漸受到溫老太爺重視的,據我所知,溫老太爺很喜歡那宗雲錦,這門親事啊……我猜是八九不離十了。」

  「溫容,大選的時間快要到了,你是學院裡最有希望步入宗門的人,現在早早把親事定下來,太可惜了吧?」邵雪說道:「等進了宗門,再想這些事情也不晚呀。」

  「我欠宗家的。」溫容淡淡說道。

  這時,幾個學生站起來,向溫容這邊叫道:「營頭,來了啊。」

  「不說這些了。」溫容一邊向那幾個學生點頭示意,一邊向高臺走去。

  葉玲、葉信等人跟在後面,葉信掃視了一圈,高臺上有二十多個學生,站起來和溫容打招呼的,不到三分之一,如果溫容是學生們的頭頭,這種現像有些不太正常。

  高臺上擺滿了圓形的蒲團,相隔有兩米左右,溫容很平靜的坐在了一個蒲團上。

  「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邵雪冷笑道:「去年溫容獲得了那麼多貢獻點,我們可以進寒武殿修行了,一個個都圍著溫容營頭長營頭短的,還有幾個舔著臉叫溫姐,現在呢?溫容不過是失手了一次,就都不認人了?」

  「邵雪,少說兩句!」溫容抬頭瞪了邵雪一眼。

  「怕我得罪人?可我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邵雪再次發出冷笑聲:「再說了,就這種有奶便是娘、無奶扔過牆的傢伙,前程大都有限,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最喜歡這種時候的邵雪了,大快人心啊!」沈妙笑嘻嘻的說道:「有句話說得好,升米恩斗米仇,去年呢,誰都沒想到溫容能占下寒武殿,意外的收穫讓大家非常高興,等他們在寒武殿中修行了半年,得到了好處,就認為明年寒武殿也應該屬於他們,結果溫容不但沒做出貢獻,反而連累了他們,他們當然有怨氣了。」

  「繼續鬧下去,我們第五營只會越來越亂,芸芸眾生,誰能避得開利害二字?」溫容嘆道:「安靜一些吧。」

  還沒等邵雪和沈妙說話,殿門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說得好!」

  「謝教習來了!」

  「快快,大家做好。」

  學生們一陣騷動,接著紛紛坐在了蒲團上,葉信是新生,不懂其中的程式,動作慢了一些,等他想要找個蒲團時,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哥,坐我這裡。」葉玲低聲叫道,接著她側了側身體,把坐下的蒲團讓出了一半。

  葉信和葉玲並排坐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人緩步走上高臺,他的年紀看起來在二十二、三左右,比這裡的學生大不了幾歲,不過,所有學生看向那年輕人的眼神都充滿了尊敬,包括溫容幾個人。

  「同學們好。」那年輕人一邊走一邊笑嘻嘻的揮手叫道。

  「教習好。」學生們都異口同聲的應道,接著一起站起身,唯獨葉信惡狠狠的盯著那年輕人。

  「同學們辛苦。」那年輕人又叫道,他似乎很享受,搖頭晃腦的,壓根沒注意葉信的視線,手中還端著茶盞,怪異的是,他的步伐並不慢,但茶盞中的茶水紋絲不動,恍若凍住了一樣。

  「教習辛苦!」學生們再次應道。

  「謝哥,沒必要每次都這樣啊,站起來坐下去的,好麻煩,別的教習從來不這麼折騰。」沈妙笑嘻嘻的說道,看她的表情還有用辭,和謝恩的關係應該很不一般。

  「叫教習!」那年輕人板起臉:「你們不懂,幾年前曾經有一個妖孽也是這樣折騰我的,如果我不折騰折騰你們,難以釋懷啊……」

  「妖孽是什麼意思?」沈妙一點不怕那年輕人。

  「是混蛋、變態、殺人狂、虐待狂、神精病的混合體,是……」那年輕人話沒說完,突然感應到什麼,視線向葉玲這般看來,他的表情當即變得格外精彩,呆了呆,唬得扭身就走,手中的茶盞險些打翻。

  只是剛走出幾步,他突然變得站住了,皺眉似乎思考著什麼,隨後一縷笑意在嘴角綻放,笑容越來越盛,最後甚至變成捧腹大笑。

  「謝教習怎麼了?」一個學生詫異的說道。

  「不知道,可能是受什麼刺激了吧……」另一個學生低聲說道。

  「我已經聽到過好多次了,謝教習罵我們的時候,經常罵我們神精病,可神精病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葉玲看向葉信:「哥你在外面遊歷過,懂不懂?」

  「一種方言。」沈妙很肯定的說道:「應該是腦子有毛病的意思。」

  這時,那年輕人的視線轉向葉信,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同學,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

  「謝教習,他是我哥哥葉信,今天剛剛進入龍騰講武學院。」葉玲急忙站了起來:「這裡有馮院長批的契引。」說完她從腰間取出一張信封狀的東西,隨後又伸手去拽葉信。

  葉信打開了葉玲的手,斜眼看著那年輕人。

  「怎麼突然有些怕怕……我的小心臟啊……」那年輕人咧著嘴,用掌心在自己的胸口使勁撫動著:「不用看了,想來我們溫柔美麗可愛大方典雅高貴活潑純潔的葉小姐是不會騙我的。」

  「什……什麼……」葉玲被誇得一腦門子黑線。

  「好了,你坐下吧。」那年輕人伸手向下按,示意葉玲坐下,隨後說道:「剛才我們說到哪了?對……看得出來,有不少人對溫容產生了怨氣,是吧?」

  學生們沒人說話,只是相互交換著眼色。

  「你們之中至少有一半人以後是要上戰場搏富貴的,以這種品行,你們根本找不到朋友。」那年輕人緩緩說道:「什麼叫袍澤?不但要信任戰友的能力,更要包容戰友的失誤!連這點心胸都沒有,你們將會被排除在外,我敢說,這樣你們連一年都撐不過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52 AM

第三十章 邀戰

  「或許有人覺得,我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交朋友,只要我夠強,一個人又怎麼了?」那年輕人笑了笑:「不怎麼,死唄!其實……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們說,恩公曾經告訴過我,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沒達到那個心境,說了也沒有用,但是,你們要記住我今天的警告!」

  「在九鼎城,你們盡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那種人,是特立獨行也罷,是處事圓滑也罷,隨你們的心意,但在軍中,主動把自己隔離在集體之外,是取死之道!」那年輕人續道:「畢竟我教你們快兩年了,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你們枉死。」

  「教習,你的恩公是誰啊?那個蛇精病?」沈妙叫道。

  「放肆!」那年輕人勃然大怒:「沈妙,你居然敢侮辱我的恩公?!給我出來!我要和你決鬥!」

  沈妙開始時被嚇了一跳,隨後叫道:「教習,你居然要和我決鬥?也太無恥了吧?!」

  「誰讓你亂說話?」那年輕人喝道:「誰敢辱我恩公,誰就是我勢不兩立的敵人!」

  沈妙是一點不怕那年輕人,發出了噓聲,她才不會應戰呢。

  溫容、邵雪和葉玲都露出笑意,為了給沈妙助威,她們幾個跟著發出噓聲,與她們關係好的學生們也立即呼應,寒武殿中噓聲大起。

  那年輕人名為教習,似乎並不具備教習的威嚴,看他的樣子,也沒把這放在心上,用手向沈妙點了點:「怕了吧?怕了就放過你一次,下不為例。」

  「謝恩,你們這裡好熱鬧呀。」隨著話音,一個三十左右的少婦走上了高臺。

  那叫謝恩的年輕人轉過頭,看到來人,皺了皺眉:「吳教習,你到我們寒武殿做什麼?」

  「秋末演武快要到了,謝恩,有沒有什麼想法?」那女子微笑著說道。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別拐彎抹角的。」謝恩不假顏色的回道。

  「我是好意,又沒踩你尾巴,你急什麼?」那女子顯得有些不悅了。

  「這一年多來,我們第五營和你們第一營鬥過幾次了?你是好意,行,我人笨了點、傻了點,我信,可你問問他們信不信啊?」謝恩向這邊的學生們指了指。

  學生們看向那女子的目光明顯不太友善,其實龍騰講武學院一直是鼓勵學生內鬥的,尤其是各個營之間,當然,必須要講究技巧,盡可能讓每個學生都生出爭鋒鬥勝之心,又要避免種下太深的怨念。

  學院共有五十六個營,每個營的學生在二十到三十不等,指定一個教習引導,通常情況下不會更換教習,學生的數量太多,教習不可能做到對每一個學生的進境都瞭若指掌,學生的數量少了,又浪費資源,這個數字是最合理的。

  第一營到第十營,學生大都是權貴世家的子弟,如果他們願意上戰場,會立即受到國主的冊封,也就是說,他們可以直接成為軍官,至少是中級軍官。

  這十個營的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有強大的教習,可以隨意使用學院的所有資源,甚至還有元石的月例,雖然三個月才有一顆不入品的元石,世家子弟也不在乎這點,但聊勝於無。

  偌大個龍騰講武學院,十個營占了校區的一半面積,由此也逐漸形成了世家與平民的對立,不過,學院在幾十年前做了大調整,乾脆把學院用圍牆隔開了,一分為二。

  平民子弟的進境遠沒有世家子弟快,首先,資源就是他們無法逾越的大障礙,平民子弟是沒有月例的,想淬煉本命技,動輒幾十萬金幣的花費又讓他們望而卻步。

  原本是世家子弟抱團和平民子弟鬥,現在都隔開了,爭鬥開始慢慢滲入世家子弟內部,人這種生命很奇怪,似乎沒有競爭對手,便會渾身不舒服。

  第一營和第五營應該算是老對手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爭鬥,不止學生們互相看不順眼,兩個教習也是水火不容,因為第五營原來的教習是吳教習的丈夫,謝恩進入龍騰講武學院,把吳教習的丈夫擠出去了。

  教習可是個肥缺,做家長的當然希望教習能盡心盡力的教導自己的孩子。

  「那我就直說了。」吳教習微笑著說道:「我那些孩子們希望能在秋末演武之前,多積累些經驗。」

  「然後呢?」謝恩說道。

  「聽說雙架山空出來了,左右我們現在沒什麼事,不如到那邊轉一轉。」吳教習說道。

  「奪旗?!」謝恩的口吻變得低沉了。

  「嗯。」吳教習點了點頭:「奪旗的對抗性最小,也不容易造成傷亡,正適合讓孩子們玩一玩。」

  「教習,不要上他們的當!」沈妙叫了起來:「七公主鐵卉真已經淬煉出本命技了,奪旗?我們怎麼能贏得過他們?!」

  「真的?」謝恩一愣,他的第五營裡,進境最高的溫容也只是在一年前晉升為先天武士的,元脈尚不堅韌,元力也不夠,還沒到淬煉本命技的時候,強行為之,只對溫容有害。會影響溫容的前途。

  「真的,我們都看到了!」邵雪叫道。

  「吳教習,你這就不厚道了吧?」謝恩冷冷的說道。

  「七公主淬煉本命技的時間尚且不足一個月,以她的元力,至多釋放一、兩次本命技,元力就會耗盡,甚至可能傷害到她的元脈。」吳教習說道:「其實她的戰力也就比以前強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那也沒辦法打,只要她強心突入,讓溫容或者是邵雪退出比賽,我們就輸定了。」謝恩說道。

  「有彩頭的哦。」吳教習笑道。

  「什麼彩頭?」謝恩頓了頓。

  「如果你們贏了,我把第一營的一千貢獻點轉給你們。」吳教習說道:「你們現在的貢獻點是負的,有了這一千點,你們下半年再努努力,明天的寒武殿還是你們的。」

  高臺上的學生們當即就亂了,相互竊竊私語著,這對他們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在寒武殿中修行一個月,等於在其他教室修行三、四個月,等熬到宗門大選那一天,他們將比其他同學更有機會入選。

  「如果我們輸了呢?」謝恩問道。

  「很簡單啊,你們把寒武殿讓出來,讓我們半年。」吳教習說道。

  「你好像吃定我了啊……」謝恩冷笑道。

  「痛快點,給個話,比還是不比?」吳教習說道:「別婆婆媽媽的。」

  謝恩的眼珠轉個不停,眼角偷偷瞥向葉信這一邊,葉信微微搖了搖頭。

  謝恩露出喜色:「好!奪旗就奪旗!」

  葉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謝恩到底想搞什麼?

  「謝教習,不要答應啊!」溫容突然叫道。

  「沒事沒事,我們第五營贏定了!」謝恩笑眯眯說道。

  「哦?」吳教習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之色:「那就說定了。」

  「擊掌為誓!」謝恩伸出了手。

  兩個人的手掌拍在一起,隨後吳教習說道:「宜早不宜遲,現在我就讓孩子們回家說一聲,估計要等到後天我們才能從雙架山回來。」

  「也好。」謝恩點頭道。

  吳教習走下高臺,向寒武殿的出口走去,溫容的神色顯得有些焦慮,等吳教習的身影消失了,她苦笑著說道:「謝教習,你上當了!」

  「怎嗎?」謝恩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溫容。

  「我懷疑……第一營還有一個人淬煉出了本命技。」溫容說道。

  「誰?」謝恩一愣。

  「是鄧多潔。」到了這個時候,溫容已沒辦法藏私了。

  「你怎麼知道的?」謝恩追問道。

  「大概在四個月之前,鄧大人突然到了我家找老太爺,想借取三十萬金幣,第二天邵雪告訴我,鄧多潔的叔叔也去了她家,借了二十萬金幣。」溫容說道。

  「笑話,以鄧家的財力,會像你們家借錢?」謝恩有些不信。

  「應該是碰上急事了,家家都有生意,錢是用來流通的,誰會把金票藏在家裡不動呢?鄧家的流水帳上至多有十幾萬金幣罷了,其實我家也沒那麼多,只給了鄧大人十萬金票。」溫容說道。

  「這又能代表什麼?」謝恩說道。

  「教習,你說什麼樣的事情能這麼急?」溫容說道:「我家的關係和鄧家不是那麼近,居然能找到我家……說明該借的他都借過了。我算了一下,鄧大人至少籌集到了上百萬甚至是數百萬的鉅款,到底是什麼東西能這樣值錢?」

  「你說得明白點。」謝恩說道。

  「教習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邵雪忍不住說道:「當然是元晶了!鄧大人應該是遇到了一個修士,那修士手中存有大量的元晶,還是入品階的,而且馬上就要離開九鼎城,他不會等,鄧大人沒時間變賣產業,只能去找別人借了。」

  「這和鄧多潔有什麼關係?」謝恩說道。

  邵雪以手撫額,連葉信都聽不下去了,其實謝恩這個人一點都不笨,但懶得令人髮指,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而且不喜歡動腦。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56 AM

第三十一章 寒武殿

  「鄧家人到處籌款,十有八九是為了收購大批元晶。」溫容說道:「鄧多潔那段日子的表現有些不對,她原本是很低調的,在鄧家人籌集到鉅款之後,她就變了,變得趾高氣揚,性子也活躍了許多,到處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溫容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沈妙點頭道:「走起路來鼻孔都要朝天了,到處指手畫腳的,居然還管到我頭上來了,我懶得理會她,當時還有些奇怪呢,她哪裡來的底氣?!原來……」

  「鄧家把資源都用在了她身上。」溫容說道:「而且她成功淬煉出了本命技,如果失敗了的話……對鄧家而言是很大的打擊,她也不可能變得那麼活躍。」

  葉信側頭看向溫容,心中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如此聰明。

  謝恩沉默了,良久,他的視線落在了溫容身上,緩緩說道:「不錯,溫容,你很不錯,讓我想起了恩公的話……他說,實力強弱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為可以用更多的汗水更多的努力來彌補,而有些東西,幾乎是完全看天分了,怪不得幾位院長這麼重視你。」

  「教習,和第一營奪旗,我們是沒有勝算的。」溫容苦笑道:「加上七公主鐵卉真,他們有兩個兵王啊!」

  「放心,我們贏定了。」謝恩笑眯眯的說道。

  「教習是不能出手的!」沈妙說道:「既然她們能淬煉出本命技,至少代表著她們的元力比我們更強大,元脈比我們更堅韌,我們第五營的人數還比第一營少,憑什麼贏?」

  「聽我的沒錯。」謝恩擺手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和家裡人說一聲,我們要去雙架山了,我也要到院長那裡報備。」

  奪旗屬於實戰演戲,有可能造成傷亡,而第一營和第五營的學生們幾乎都是世家子弟,學院肯定要重視,通常情況下會派出一位元學院的負責人去監督,以免出現不愉快的事情。

  「謝教習,不是我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我們第五營恐怕是鬥不過第一營的。」邵雪叫道。

  「放心放心,你們是不是傻?白給你們的一千貢獻點你們還不要?」謝恩說道:「何況我看那老娘們一直不順眼,正好有機會收拾她了。」

  見謝恩已打定了主意,學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接不接受其他營的挑戰,通常要由教習說了算,當然,教習是絕不會亂來的,一旦戰敗,謝恩也會遭受學院的懲罰。

  「謝教習,你就那麼有信心?」溫容忍不住說道。

  「呵呵……等你們大獲全勝之後就明白了。」謝恩說道,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葉信身上:「這位新同學就是葉家的葉大少吧?好像葉玲只有一個哥哥,你留下來,讓我先測一測你的根骨。」

  學生們一個個很不情願的站起身,向殿門走去,葉玲在葉信耳邊低聲說道:「哥,你就和謝教習實話實說,他人很好,不會把你趕出去的,當初要不是他幫我,我想進學院也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葉信點了點頭。

  很快,學生們都離開了寒武殿,葉信一直坐在蒲團上沒有動,謝恩笑嘻嘻的向葉信這邊走來,見葉信的視線有些冷,他似乎感覺到了不妙,滿臉陪笑點頭哈腰的說道:「老大,好久不見,真是想死你了……」

  「第五營是鬥不過第一營的,明明告訴你不要接受挑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葉信冷冷的說道。

  「老大,是你讓我接受挑戰的啊!」謝恩叫起屈來。

  「沒看到我在搖頭?」葉信說道。

  「我以為你在告訴我不要怕!」謝恩道。

  「放屁!」葉信氣結:「那七公主的本命技很犀利,就算沒有鄧多潔,憑這幾個小毛孩,能鬥得過他們?」

  「不是還有你麼。」謝恩說道:「老大,你在我心目中,可是一直能化腐朽為神奇的,收拾他們還不像玩一樣?」

  「你是故意的。」葉信說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吧,我不會插手。」

  「別啊、老大!」謝恩說道:「寒武殿不止對學生們很重要,對我也一樣,我有把握在年底前突破瓶頸,嘿嘿……第三個晉升高級先天武士的應該就是我了吧!」

  「我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葉信站起身:「在這些兄弟裡,只有你和子車灰、符傷三個刺頭總給我搗亂,不知道有多少次想把你們活活掐死,嗎的……以後別來煩我!」

  「老大,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不能始亂終棄!」謝恩叫道。

  「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了你那張狗嘴!」葉信喝道。

  「我這兩年容易麼我?」謝恩才不管那套:「葉玲的根骨很一般,我能讓她這麼快晉升為先天武士,天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我甚至把元石都送給她了啊!」

  「哦?」葉信一愣。

  「天可憐見……她還以為是自己撿到的,高興得手舞足蹈,我躲到暗處看著,心都在流血啊……一個後天武士,居然要用元石修煉,純粹是暴殄天物,可為了儘快讓她突破,我只好認了。」謝恩苦著臉叫道。

  葉信皺起眉頭不說話了,謝恩幾個刺頭雖然經常不服管束,但絕不會對他撒謊,天罪營裡也沒人敢對他撒謊。

  「而且寒武殿對葉玲也大有好處。」謝恩又道:「她很努力,甚至可以說是在拼命修行,再有一年時間,她應該可以嘗試著淬煉本命技了,如果失去了寒武殿,那她至少要三年,才有可能成為兵王,僅僅是有可能。」

  「行啊,謝恩,你越來越聰明了,居然知道用什麼事情可以脅迫我。」葉信淡淡說道。

  「我怎麼敢啊?!」謝恩叫道:「實在是沒別的辦法,溫容上個月失手了,損失慘重,我們第五營的貢獻點已經被扣成負的,如果不拿到這一千貢獻點,到了年底我們只能乖乖把寒武殿讓出去。葉玲晉升先天武士的時間還不到一年,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鞏固基礎,強化元脈,再給她元石等於揠苗助長,短期內有好處,後面的壞處就大了,得不償失。」

  「你給了她多少顆元石?」葉信問道。

  「兩顆。」謝恩說道。

  「去找小白,從他那裡再領兩顆元石吧。」葉信說道。

  「我已經步入了瓶頸,元石對我的意義不大。」謝恩說道:「寒武殿才重要!老大,你全力運轉元力,自然就知道了,這寒武殿要比天狼軍團的陣圖強得多。」

  葉信眯起眼,雙手緩緩向前探出,接著開始運轉元力,突然,整座寒武殿發出嗡嗡的響聲,無數雪花狀的光點從殿頂飄落、從牆壁中透出、從地板下升起,紛紛揚揚向葉信靠近。

  每一次吸氣,便有萬千朵雪花滲入到葉信的身體中,每一次呼氣,雪花會被葉信的氣息吹散,在空氣中盤旋舞動著。

  葉信的胸膛散發出金光,一顆猙獰的狼頭慢慢浮現出來,圖像越來越清晰,恍若真的一般,過了幾息的時間,狼頭轟地一聲破碎了,化作無數道光箭,射向四面八方。

  「果然有些名堂……」葉信喃喃的說道,他中斷了元力運轉,瀰漫在周圍的雪花快速消散,只過了幾秒鐘,寒武殿又恢復了原狀。

  「龍騰學院裡算得上是修行之地的,只有三個,升龍殿、寒武殿和百巧殿,升龍殿我們進不去,是幾位院長的私邸,百巧殿雖然也能凝聚元力,但比寒武殿差了不少。」謝恩頓了頓,又說道:「老大,你的傷勢恢復了?」

  「還差得遠。」葉信說道:「不過勉強能運轉天狼訣了。」

  「我就知道老大是打不垮的。」謝恩笑嘻嘻的說道。

  「你這些學生裡,有沒有值得注意的?」葉信問道,其實他想問溫容的進境,但不想引起誤會。

  「老大是指天賦和根骨?」謝恩說道。

  「嗯。」葉信點頭道。

  「溫容的根骨最好,她每隔七天就能到寒武殿中承受元力的衝擊,而且能堅持一個小時以上。」謝恩說道:「沈妙其次,她大概需要十天才能緩過來,葉玲的根骨是中等的,在十五天左右,一次能堅持半個小時,實力最差的有三個,他們甚至無法引動元力潮汐,寒武殿對他們來說沒多大用處。」

  「溫容的根骨那麼好?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可以閉關淬煉本命技了。」葉信說道。

  「可能是因為溫家對她的期望太大了吧。」謝恩說道。

  本命技天生就有強弱之分,譬如說毒寡婦的本命技就很強大,七公主鐵卉真的本命技也不差,鄧多潔的本命技就差強人意了,如果她只淬煉出了一種本命技,最多是做個探子,對戰鬥毫無幫助。

  元晶的品階越高,淬煉出的本命技就越強,如果能獲得妖獸甚至是聖獸的元晶,淬煉出本命技之後實力可能攀升幾十倍、上百倍。

  正因為期望大,所以捨不得讓溫容貿然閉關,溫家還沒有收集到足夠的高階元晶。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2:58 AM

第三十二章 態度

  只不過,妖獸和聖獸的元晶不是武士所能企及的,連修士都未必搞得到,而且淬煉本命技需要百餘顆元晶,花費達到了天文數字,對九大公國的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也罷……」葉信無奈的嘆了口氣,寒武殿對他也有大好處,加上葉玲,他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了。

  「老大出手,對付那些小孩子,自然是手到擒來了!」謝恩笑道。

  「我不會出手。」葉信搖頭道:「忘了我說過的話?永遠都要把戰鬥當成最後的手段。」

  「老大,你不出手,那寒武殿就丟定了!」謝恩的笑容變得僵硬了:「我是沒辦法出手的,否則就要被那娘們抓到把柄。」

  「我保證能贏就是。」葉信說道:「現在和我講一講,奪旗是怎麼回事?所有的規則都要講出來。」

  「這個……就像玩遊戲一樣。」謝恩說道:「雙架山有兩座山峰,相隔二十里,山峰頂上是平的,我會把第五營的營旗交給他們,他們也要把第一營的營旗交給我,雙方必須把營旗插到山峰頂上,然後開始爭奪。爭奪從子夜開始,一直到第二天子夜,有二十四個小時,不限戰術,可以偷,可以暗襲,可以強攻,總之可以使用任何辦法,只要能拿到營旗就贏了。」

  「偷也可以?」葉信沉吟了一下:「偷到營旗的可能性有多大?」

  「幾乎不可能。」謝恩說道:「那裡的元力很充沛,養育出了不少凶獸,但都是小型凶獸,尤其是靠近山峰的地方,盤踞著大批的蟄蜂,必須要運轉元力,才能抵禦蟄蜂的侵襲,可運轉元力必然要引發波動,絕對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嗎?」葉信問道。

  「嗯……戰鬥通常都要清晨爆發。」謝恩說道:「夜間那些小型凶獸太過活躍,意外因素太多,所以沒有誰願意在夜間行動,而且為了避免遭受凶獸的襲擊,必須要經常運轉元力,他們的進境最高的才是初級先天武士,長時間運轉元力會造成很大消耗,如果白天不打,再耗到晚上,學生們的元力都會耗盡,沒辦法分出輸贏了。我參加過幾次奪旗之戰,每次都在清晨開始打的,基本上到中午就全部結束了。」

  「還有嗎?」葉信說道。

  「嗯……老大你剛才說到了偷……」謝恩猶豫了一下:「如果是你出手,那應該有幾成勝算的,只要能潛入到峰頂就好,為了讓學生們開創出多種戰術,峰頂不允許留人看守,至少要在三百米開外,你的機會很大。」

  「我出手?讓我做蒙面大盜?」葉信說道。

  「那肯定不行。」謝恩搖頭道:「得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何況上面還會派人去盯著,蒙著臉算怎麼回事?」

  「這樣我就沒辦法出手了。」葉信說道:「還有沒有別的?」

  「現在我暫時想不起來,應該就這些了。」謝恩說道。

  「呵呵……看樣子龍騰講武學院的那幾個院長、副院長都是廢物,制定的規則太不嚴謹了。」葉信說道:「你能不能找到烏賊汁?」

  「烏賊汁?」謝恩思索了片刻:「記得烏賊汁是幾種丹藥的佐材,學院的丹房裡肯定有。」

  「去給我拿一瓶過來。」葉信說道:「希望我們能遇到晴天吧。」

  「老大,晴天和陰天又有什麼區別?」謝恩不解的問道。

  「晴天可以加速化學反應。」葉信說道。

  「化學反應又是什麼東西?」謝恩更不明白了。

  「和你講不清楚。」葉信頓了頓:「能不能帶我進丹房?我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單有烏賊汁不夠。」

  「沒問題,我可是學院高價聘來的教習,面子大著呢。」謝恩笑道。

  ****

  到了中午,第五營的學生們陸陸續續返回了寒武殿,只是缺了兩個人,去荒山野嶺實戰演習,總歸是有危險,就算有院長和教習盯著,也難免會出現意外,有些學生的家長會拒絕讓自己的孩子去冒險。

  學院不會強迫學生參加,人各有志、勉強不來,缺幾個人很正常,第一營同樣不可能滿員。

  葉玲走進寒武殿后,下意識的觀察著葉信的神色,她擔心葉信會受到謝恩的刁難或者是嘲諷,見葉信神色很平靜,她才算放下了心。

  被譽為四大兵花的溫容等人,自然不會缺席,因為她們是有大志向的,輸了可以,避戰就是懦弱了,前者只是丟面子,後者卻可以直接影響她們的勇武之心。

  在等待的時間,溫容幾個人聊著閒話,看在葉玲的面子上,她們並不忌諱葉信的存在。

  葉信才知道,她們原來並不是一個營的,都是大世家的子弟,除了葉玲以外,其他三個都有足夠的資格選擇由誰來做自己的教習。

  在龍騰講武學院所有的教習中,最令人矚目的無疑是第一營的教習吳曼、還有第五營的教習謝恩,吳曼年紀剛過三十,卻已經是沙場老將了,而謝恩擁有兩種本命技,在教習中的實力排在第一位。

  所以大世家的子弟都會選擇進入這兩個營,溫容、葉玲在第五營,沈妙和邵雪在第一營,後來她們相互結識,都看對了眼,友情越來越深,最後沈妙和邵雪離開第一營,進入了第五營。

  對教習而言,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和背叛,沈妙和邵雪都有背景,不在乎吳曼的態度,吳曼便把所有的怒火都轉移到了謝恩身上,加上她的男人就是被謝恩擠掉的,兩個教習間的關係變得極度惡劣,也就是九鼎城和龍騰講武學院的規矩多,他們不敢放肆,如果換成天緣城,估計他們早分出生死了。

  當然,十有八九是吳曼死、謝恩生,拿吳曼和常人比,算得上閱歷深厚,但和謝恩比,她就遠遠不夠看了。

  天罪營三千將士,陷入絕境,一年多的時間歷經百餘戰,最後僅剩九十多人逃出生天,這算得上是最高強度的磨練了。

  謝恩的脾氣有諸多缺點,懶得出奇,放浪無羈,經常惹麻煩,可葉信總能容忍謝恩,因為謝恩是個天才,真正的天才!更重要的是,在一開始謝恩就和葉信是一夥的,只不過那時候葉信並不是掌控者,而是負責出主意的狗頭軍師。

  而且在天罪營的內訌中,謝恩幾次救過葉信的命,如果換成郝飛這般沒大沒小,葉信早一腳踢過去了。

  做主將當然要一碗水端平,但是在感情上,肯定有區別。

  殿門外傳來了馬兒的嘶叫聲,看來學院已經做好準備了,謝恩帶著學生們走出了寒武殿,葉玲湊到葉信身邊低聲道:「哥,你會不會騎馬?」

  葉信看了葉玲一眼,這個問題實在是懶得回答了,我看起來有那麼廢嗎?

  學生們紛紛跳上戰馬,葉信這邊剛剛抓住韁繩,葉玲搶上一步:「哥,你到底會不會啊?」

  「小玲兒,這幾年我九大公國都跑遍了,不會騎馬我用雙腳走啊?」葉信無可奈何的說道。

  「哦……那我在這邊跟著,萬一你掉下來了,我好幫你。」葉玲還是不放心。

  葉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縱身跨上戰馬,不止是葉玲湊過來了,溫容也跟在另一側,這是雙層保護……

  葉信無話可說,驅動馬兒慢悠悠的向前走去,溫容偷偷的瞥了葉信一眼,眼中充滿了狐疑。

  葉信並沒注意,從上午到現在,溫容已經很多次用這種目光觀察他了,因為溫容總是隱隱感覺葉信的身影很熟悉,但偏偏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算上謝恩,一共有二十一個騎士,馬隊在學院中慢慢前行著。

  行走的學生們看到馬隊,一股莫名的騷動迅速瀰漫開。

  「這……這這也太牛掰了吧?!」有個學生忍不住叫了起來。

  「那是誰啊?那是誰啊?有沒有人認識?」另一個學生瞪大眼睛。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葉信身上,不是他有多強大,而是他的位置太過引人注目。

  葉信居中而行,左側是葉玲、邵雪,右側是溫容、沈妙,

  龍騰講武學院的四大兵花,如眾星捧月般把葉信圍在當中,就算是公認的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鐵書燈和宗雲錦,也從沒得到過這種待遇。

  交朋友的黃金年齡應該在十三、四歲到二十幾歲之間,再大一些結識的朋友,基本上都和利益有關,這個時候能成為朋友,僅僅是因為看順眼、因為喜歡,友情是純粹的,更彌足珍貴。

  在四大兵花當中,葉玲的處境最艱難,溫容等人知道葉信的過去,也清楚葉信結下了很多仇家,所以她們刻意這樣做,由此昭顯出明確的態度,葉信是受她們保護的,誰敢亂來就是和她們作對!

  她們珍視彼此的友情,也願意幫助葉玲,幫一幫葉家,這與她們家族的想法無關。

  不過,學院的學生們就想多了,一雙雙複雜無比的目光,竟然逼得葉信也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01 AM

第三十三章 妖孽即將誕生

  離開九鼎城,一路向北,幾個小時之後,雙架山的山峰出現在學生們眼前。

  衝上山坡,山坡後有一座小村,大約有十幾戶人家,這裡是龍騰講武學院的私產,平時有隸屬學院的護衛看守,謝恩第一個跳下戰馬,立即有護衛迎出來,把戰馬都牽到了院子裡。

  「姓吳的來了嗎?」謝恩對一個護衛問道。

  「吳教習早就到了。」那護衛回道。

  「這麼急啊……她還真以為自己贏定了?」謝恩冷笑道:「第一營去了哪裡?」

  「第一營去了左山。」那護衛道。

  「那我們就去右山,跟我走。」謝恩一擺手,示意學生們跟上。

  進入密林之後,學生們的神情都變得緊張起來,雖然學院經常會對這裡的凶獸進行篩選,一些危害大、讓人防不勝防的凶獸都被消滅了,但除了葉信和謝恩以外,學生們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爬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總算接近了峰頂,前方出現一排高牆,牆後就是旗壇了,第一營的教習吳曼站在高牆下,微笑著看向這邊。

  「你們來得真慢。」吳曼緩緩說道。

  「少說廢話,換旗吧。」謝恩不客氣的說道。

  吳曼從腰間抽出一塊紅綢,揮手展開,紅綢上寫著幾個字:第一營。

  隨後吳曼又取出準備好的筆墨,在旗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邊謝恩也同樣簽了名,雙方換過營旗,吳曼掃視了一圈:「讓孩子們都早些休息吧,第一營的學生已經休息半天了,別到時候輸了又亂找藉口。」

  「第五營的學生用不著你操心。」謝恩說道。

  「好心沒好報。」吳曼搖了搖頭,邁步向山下走去。

  第五營的學生們以前也參加過奪旗戰,熟悉整個流程,他們立即忙碌起來,有的去林中收集乾柴,有的搭建灶台,還有的在整理大家帶來的吃食。

  只有葉信獨坐在高牆下,淡淡的看著忙碌的學生們,謝恩湊到葉信身邊,低聲道:「老大,在想什麼呢?」

  「別過來煩我。」葉信說道。

  「我是為你好。」謝恩笑了笑:「大家都在忙,只有你一個人閑著,那幫孩子會不滿的,如果我不過來找你說話,馬上就要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了。」

  「當個破學生也這麼費勁!」葉信嘆了口氣,他知道謝恩是對的,剛剛坐了不到五分鐘,已經被不少人盯上了,繼續坐下去,肯定有人會忍不住火氣。

  「要不……老大你也過去幫他們幹點什麼吧。」謝恩說道。

  「心情不好,懶得動。」葉信說道。

  「怎麼了?」

  「魏卷大勝的消息你應該也聽說了吧?」葉信說道。

  「嗯。」謝恩說道:「我讓學院準備戰馬時,隨便去了趟外面,見到了白騎和郝飛,他們說……是蕭魔指想要殺你。」

  「沒能淬煉出殺招,始終就要低他們一頭。」葉信緩緩說道:「這是我最大的桎梏。」

  「慢慢來,修行不能急,必須一步一個腳印走,這話還是當初你告訴我的呢。」謝恩說道。

  「其實我應該再拖一年的。」葉信說道:「但二叔一直被關在天牢裡,我擔心鐵心聖莫名其妙發瘋,一定要置我二叔於死地,還連累了薛白騎和郝飛,畢竟他們的身份都是葉家的家將,決定斬草除根的鐵心聖,不可能放過他們。」

  「老大,寒武殿對你的修行肯定有大好處。」謝恩說道。

  「嗯,我知道,這一次沒有白回來。」葉信點了點頭。

  「這兩年你都在什麼地方?」謝恩問道。

  「天緣城。」葉信說道。

  「去做傭兵?不是吧……我們守著寶山呢,還用得著去那邊折騰?」謝恩有些不理解。

  事實上現在九鼎城資源最雄厚的人,除了鐵心聖之外,就應該是葉信了。

  元石是軍隊不可或缺的戰略物資,每次出戰之前,主將都會用陣圖加快元石逸散的速度,爭取讓每一個將官、每一個士兵都處於全盛狀態,等到一場苦戰之後,還要再一次啟動陣圖,讓所有的將官和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恢復,以迎接下一次戰鬥。

  所以說元石是軍隊的命根子,沒有補給,仗也不用打了,第一天或許能堅持下來,到了第二天,一方已恢復元力,一方尚沒擺脫疲憊,勝負之勢已分,再無法逆轉。

  怎麼樣才能獲得最大的磨練?怎麼樣才能更有效的增強自己的元脈和元力?怎麼樣才能以最快速度讓本命技蛻變成殺招?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進入軍隊。

  獨自修行要比進入軍隊安全得多,危險的任務,不接就沒事了,接了也可以放棄,跑到另外一個地方再來,但這樣所有的資源都要靠自己積累了;如果進入軍隊,國家機器會補足一切損耗,這樣才能讓將士們殺死更多敵人。

  元石是修行的根本,這也是世間所有的勢力集團連年征戰不休的原因,最具諷刺意味的地方在於,戰爭的目的是佔領更多的土地,而佔領更多的土地會得到更多的元石,可是在戰爭中消耗掉的元石根本無法計算,譬如說葉觀海的天狼軍團和蕭魔指的魔軍,就是用元石堆出來的。

  但又不能不打,單單以九大公國為例,如果哪一個公國十幾年無戰事,他們就要被淘汰了。

  武士們在戰爭中成長的速度異常驚人,據說千年前神川帝國土崩瓦解,分裂成十六個小公國的時候,鐵家開創的大衛國,只有一個上柱國級武士,就是鐵家的家主鐵戰。

  世界在進步!每一個勢力集團都在進步!停頓就意味著落後,沒有誰敢休憩,公國與公國在打,帝國與帝國在打,各個宗門也從來沒停止過紛爭。

  這世界就像一片新生的樹林,每一棵樹都在拼命的生長著,一旦落下,便會發現陽光被遮擋住了,根須也受到了擠壓,結果只能慢慢枯萎。

  所謂的閉門修煉幾十載,出山便橫掃天下的強者,從來不存在,至少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突破瓶頸時,固然需要閉關精修,但之前漫長的積累與磨練,只能靠戰鬥去換取。

  這世界不會有隱士,名聲與實力還有收益都是成正比的。不知道,只意味著沒有達到相同的高度。

  魏卷出山后能與蕭魔指對抗,是因為鐵心聖一直沒放棄過魏卷,而天狼軍團的副將秋戒察,年紀尚不到五十便衰老成那個樣子,雖然和心靈飽受折磨有關,但更大的原因是他被中斷了供給。

  葉觀海身死,天狼軍團土崩瓦解,秋戒察幾乎失去了一切,又拒絕了鐵心聖的冊封,最後,他只能在無名的小山村中默默等死。

  與之相反,葉信率領的天罪營是屢戰屢勝的,更攻破了金山,金山是大召國最大、最重要的補給中間站,天罪營所繳獲的軍資已達到了天文數字!

  葉信所掌握的資源並不比鐵心聖差多少,當然,他得先潛入大召國,把埋藏的寶藏都拿回來。

  葉信從不認為自己靠著情誼與恩德就能掌控天罪營的虎狼之士,他更相信希望與利益。

  「刀不磨是要生銹的,而且我怕一旦閑下來,會對未來感到迷茫。」葉信輕嘆一聲:「何況我還有一些別的苦衷。」

  就在這時,葉玲快步走過來,先是把一塊烤肉遞給了謝恩,隨後又把另一塊烤肉放在葉信手中,接著端詳了一下葉信,眼中隱隱閃爍著狐疑之色。

  葉信剛剛進入學院第五營,她想不通和謝教習有什麼好聊,更奇怪謝教習為什麼對葉信這般友善。

  只是,葉玲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城府,她把疑慮藏在心裡。

  「葉玲,有人帶酒了嗎?」謝恩問道。

  「有的。」葉玲急忙點頭,她知道謝教習一直對她很不錯,所以在態度上稍有些誠惶誠恐的樣子。

  「去給我拿一點。」謝恩說道。

  葉玲回到架起的篝火旁,彎腰撿起一隻酒囊,甩手向這邊扔了過來,謝恩探手接住酒囊,隨後遞給葉信:「老大,你喝不喝?」

  「拿走!」葉信壓低嗓音喝道:「那幾個小丫頭都鬼得很,你自己還沒喝先拿給我,她們會懷疑的,你怎麼做事就不願意動動腦子?」

  果然,溫容幾個人都向這邊看了過來,隨後又立即移開了視線。

  「懷疑就懷疑唄。」謝恩笑道:「白騎說了,老大準備在龍騰講武學院開始認真『修行』了,那你的進境肯定是令人髮指的,我現在對你另眼相看,正代表著我有識人之明啊!」

  葉信搖了搖頭,他的視線在學生們身上掃過,隨後轉移了話題:「那個胖女孩叫什麼?」

  葉信喜歡在暗處觀察人,半天下來,他發現那個女孩有些奇怪。

  「她啊,她叫溫湉。」謝恩說道:「原本是溫家的一個小丫鬟,據說是從集市裡買來的,有一次溫弘任在街上遇刺,被溫湉撞上了,她居然能背著溫弘任一口氣逃進王宮,據說當時溫湉跑得像野馬一樣快,幾個刺客釋放出本命技,都沒能追得上她。」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04 AM

第三十四章 作弊

  「溫弘任又是哪一個?」葉信問道。

  「就是溫容的親生父親。」謝恩說道:「溫家很感激溫湉,最後由溫弘任收溫湉為義女,所以才改名叫溫湉,可憐的小丫頭,大概一直沒嘗過好日子,成了溫家小姐之後,每時每刻都在暴飲暴食,好像要一口氣把溫家給吃空,誰管她她就哭,溫家的人憐惜她,也就隨她去了,結果不到兩年的時間,搞成了這樣子。」

  那個溫湉胖得有些恐怖,身形像球一樣,下巴的肉垂下去,差點能碰到她的頸窩,不過動作非常靈活,到處跑來跑去的,好似一點都不累。

  「也就是說,她是溫容的妹妹?」葉信皺起眉:「難道……我看錯溫容了?」

  「怎嗎?」謝恩一愣。

  「溫湉在第五營的地位好像是最低的,溫容視而不見,也不幫幫她。」葉信說道,從學生們開始幹活算起,那溫湉是最出力的,一會到林中砍乾柴,一會回來砌土灶,搞得雙手沾滿了泥,一會又開始生火,很多學生都是隨便幹一點,意思意思就算了,只有溫湉一個人始終在忙前忙後。

  「那你可就冤枉溫容了。」謝恩笑道:「溫湉就是這個脾氣,應該是丫鬟的習慣吧,她恨不得包下所有的髒活、累活、苦活,或許在辛苦勞作的時候,她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吧,溫容開始管過幾次,可她總顯得很傷心,最後溫容也沒辦法了。」

  「這樣啊……」葉信感覺自己心裡舒服了一些,他也說不清剛才為什麼會產生失望之情。

  「大人,你為什麼問到那溫湉了?」謝恩道:「莫非……你喜歡這個調調?天……」

  「滾粗!」葉通道:「你這個教習是怎麼做的?完全不合格,在我看來,溫湉是個極具潛力的學生。」

  「你莫不是……亂猜的?」謝恩狐疑的問道。

  「兩年前,我撞上了一番奇遇,然後發現自己多出了一種能力。」葉信低聲說道:「在街道上行走時,我總會莫名其妙的像從夢中驚醒一樣注意到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那種感覺從何而來,我自己也說不清,不過一次次危險給了我驗證,能讓我本能注意到的,都有些特殊。」

  「不是吧……」謝恩喃喃的說道。

  「昨天晚上這個時候,鄧多潔用一種能隱藏身形的本命技接近了我的院子,我也是在突然之間發現了她。」葉信說道。

  「老大,你已經是逆天妖孽了,竟然還能碰上這種奇遇?還讓不讓人活啊……」謝恩哀聲說道。

  「如果換成你,你早就死了。」葉信說道:「而且,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我不想太過依賴這種能力,除非我能找到符合邏輯的解釋。」

  這時,學生們發出了爭吵聲,其中幾個人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他們在制定戰術,準備對付鐵卉真和鄧多潔。」謝恩露出一抹邪笑,隨後愣了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老大你剛才說鄧多潔的本命技是能隱藏自己的身形?如果她偷偷潛入我們這裡,把營旗偷走怎麼辦?」

  「不會,對第一營來說,他們已經贏定了。」葉信搖了搖頭:「鄧多潔始終隱藏著自己的本命技,為了一場必勝的奪旗戰,她怎麼會選擇暴露自己呢?」

  「說起這個……老大你能不能換一種辦法?」謝恩說道:「我們純粹是作弊啊!」

  「我喜歡輕鬆的遊戲,越輕鬆越好。」葉信說道:「那個學生叫什麼?一直躲在邊上的那個?」

  「他?」謝恩的視線轉了過去,大部分學生都聚在一起研究著戰術,只有溫湉和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躲在後面:「他叫李崇樓,原本家世還可以,不過就在半年前,家裡走了一趟貨,被盜匪劫了,賠得傾家蕩產,幸好已經交納過了足額的學費,現在還能繼續在學院裡修行,只是性格改了許多,總顯得很自卑,害怕和同伴接觸。」

  「就是他了,把他叫到林子裡去,注意別引起別人的注意。」葉信說道。

  「做什麼?」謝恩問道。

  「我不能自己出面,所以需要締造出一個力挽狂瀾的英雄。」葉信說道。

  第五營的學生們正爭論得熱火朝天,他們不願意和第一營的學生打奪旗戰,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只能硬著頭皮堅持,選擇戰鬥總有一線希望,放棄則代表著真正失去。

  謝恩走到那李崇樓身邊輕輕拍了拍,李崇樓驚愕的抬起頭,謝恩使了個眼色,隨後向林中走去。

  李崇樓不明所以,慢慢跟在後面,片刻,兩個人已走進密林深處,謝恩停下了腳步。

  「教習,有什麼事?」李崇樓輕聲問道。

  「我知道你的處境。」謝恩嘆了口氣,隨後用葉信教他的話說道:「你們家遭受了劫難,那麼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吧?如果你能晉升為先天武士,再找一些門路,進入魏帥的軍團,你家未必沒有翻身的希望,你現在的壓力非常大,我猜得沒錯吧?」

  李崇樓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慢慢低下頭:「教習,我還有……還有半年就結業了。」

  「半年內成為先天武士,對你來說可不容易。」謝恩說道。

  「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李崇樓根本沒機會和別人述說心事,面對同學,他感到自卑,面對家裡人,他不想讓自己的父母絕望,突然被謝恩掀開來,他的心中陣陣劇痛,眼眶也發紅了。

  「我有一門心法,你想不想學?」謝恩說道。

  「什麼?教習……您……您在說什麼?」李崇樓當即目瞪口呆。

  「我想傳你一門心法,之後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謝恩說道。

  李崇樓的身形已變得僵硬了,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只不過來得太過突然,他一時沒辦法做出反應。

  「說啊,想不想學?」謝恩有問道。

  李崇樓抖了一下,隨後雙膝猛地跪倒:「教習大恩大德……」

  「起來起來!」謝恩探手抓住李崇樓的肩膀,把李崇樓拽了起來:「我不止是想幫你,也是為我們第五營考慮,你學了我的心法,或許能幫助大家贏得這場奪旗戰。」

  「真的?」李崇樓大叫道。

  「小聲點。」謝恩說道,隨後看向側方:「葉信,你過來。」

  葉信的身影從林中走出,緩步接近李崇樓。

  「你要記下葉信所說的每一個字,並且全神貫注按照葉信所說的去做,明白嗎?」謝恩說道。

  「明白明白。」李崇樓忙不迭的說道,隨後努力向葉信露出笑臉,只是他過於激動了,臉頰上的肌肉還在不時抽搐著,笑容有些難看。

  葉信伸出手,一條銀鏈從指縫中垂下,銀鏈尾端拴著一顆淺黃色的寶石。

  「注意盯著這顆寶石,用你的全部精神。」葉信的聲音很柔和:「除了我的話,什麼都不要想,保持內心的清淨……」

  李崇樓沒時間想太多,只以為這就是謝恩的心法,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顆淺黃色的寶石。

  「不要那麼用力,放鬆……放鬆……」寶石在葉信的手掌下慢慢擺動起來:「你隱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水浮上了你的腳面……」

  謝恩在一邊好奇的觀察著,葉信的聲音越來越柔和:「你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慢慢閉上眼睛,放鬆……彷彿你已回到了冥冥之中……回到冥冥之中……」

  其實催眠術的失敗幾率很高,和受術者的特質、心理防衛能力、警覺性切切相關,問題在於李崇樓認為這是謝恩的心法,他全力以赴的配合,毫無保留的服從引導,僅僅五分鐘,他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

  「溫熱的水包裹住了你整個身體,讓你睡得更深更舒服,睡得更深……」葉信慢悠悠的說道:「你的手臂無法動彈……」

  李崇樓的雙手很快垂了下去。

  「你的手指無法分開……」

  李崇樓的雙手手指馬上併攏,完全服從葉信的口令。

  差不多了,葉信向學生們所在的方向點了點,示意謝恩過去盯著。

  「你是個英雄,這場奪旗戰因為你才能獲得勝利,沒有人能阻擋你的腳步……」

  李崇樓的眉頭抖動了幾下,身形慢慢挺直。

  「你聰明,你勇敢……不管什麼樣的危險,你都能找到辦法去克服,絕不會退縮。」葉信柔聲說道:「現在,你從身上拿出一瓶藥液,裡面是劍齒猛虎的尿,然後把劍齒猛虎的藥一點點倒在自己身上。」

  李崇樓垂下的手慢慢舉起,然後做出擰瓶蓋的動作,接著又把虛握的拳頭往身上亂抖,似乎手中真的拿著一個瓶子。

  「他們都是傻瓜,根本不懂,劍齒猛虎的尿可以嚇退凶獸,這樣你才能在沒有運轉元力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們的營旗。」葉信說道。

  李崇樓的嘴角動了動,露出一抹冷笑。

  「現在,你已經接近了他們的營地,趴下……慢慢趴下……不要被他們發現。」

  李崇樓彎下腰,趴倒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06 AM

第三十五章 不速之客

  「要忍耐……忍耐,你現在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憑你的頭腦和意志,總有一天會超越他們的,你是英雄,無可替代的英雄……」

  趴在草叢中的李崇樓雙眼閃爍一縷不屑,他的腦袋在悄悄轉動,似乎觀察著什麼。

  「他們終於放鬆警惕了,開始行動!前面就是旗杆,把我們的營旗拉下來,慢慢的……然後從你腰包裡拿出另一面營旗,把營旗掛上去……這面營旗沒有謝教習的簽名,他們是不會發現的,好了,慢慢往後退……你現在正離開第一營的營地,準備返回第五營……」

  李崇樓的身形突然變得僵硬了,眼皮也在快速抖動著。

  葉信愣了愣,他突然意識到雙方的邏輯造成了衝突,讓李崇樓的催眠效果受到了影響。

  「現在不能宣告你的勝利……」葉信柔聲道:「他們為了挽回敗局,十有八九會向你出手,如果讓他們搶走了營旗,一口咬定你沒能成功把營旗奪走,誰都不會相信你,也沒有人替你做主,還不到時候,要忍耐,忍耐……」

  李崇樓再一次慢慢趴在了草叢中,牙關緊咬,似乎在為什麼而感到憤怒。

  「睡吧……睡得再深一些……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你身上時,你會從夢中醒來。」

  李崇樓的雙眼慢慢合攏,身體一動不動了。

  葉信打了個響指,柔聲道:「聽到這個聲音,就是你宣告勝利的時候了,記住這個聲音……等待這個聲音……」

  李崇樓陷入了死寂,連呼吸也變得微不可聞,給出了最後的指令,葉信俯身從地上抓住幾把泥沙,撒在李崇樓的身體上,隨後轉身向第五營的營地走去。

  謝恩一直等在外面,看到葉信出現,他低聲道:「快一個小時了,剛才葉玲還來找過你,我讓她回去了,怎麼用了這麼久?」

  「這已經很快了。」葉信說道,有些關鍵的引導詞,他要重複幾遍、甚至幾十遍,還必須保持相同的語調和語速,急不得,一旦失誤,李崇樓有可能立即從催眠狀態醒轉過來。

  片刻,葉信和謝恩走出了密林,聽到腳步聲,葉玲起身向這般快速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哥,你去做什麼了?」

  「你們說得我都聽不懂,呆著好無聊,就到周圍隨便走一走。」葉信說道。

  「哥,你在這裡千萬不要亂來啊!」葉玲皺眉道:「雙架山有很多凶獸,雖然都是我們學院圈養的,但和古森林裡的凶獸一樣厲害,你自己亂走太危險了!」

  「好、好,我聽你的。」葉信說道。

  見葉信的態度這麼乖,葉玲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她看了看葉信後方的密林:「李崇樓呢?」

  「我讓他幫我去做一件事。」謝恩說道。

  溫容等人相互交換著眼色,到了子夜,奪旗戰就真正開始了,這個時候讓李崇樓去做什麼事?難道謝教習另有佈置?只不過李崇樓是個很平庸的學生,至少和她們相比,不具備什麼優勢,謝教習為什麼單單選中了李崇樓?這讓她們無法理解。

  很快,子夜臨近了,第五營的學生們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戰鬥計劃,他們劃出八個人,由一個叫杜洪生的學生領頭,藏在密林中,其他人全部守在旗壇附近。

  實力不對等,人數也比第一營少,他們屬實想不出好的應對之策,最後是溫容的計劃得到了大家的首肯。

  杜洪生帶著七個學生藏起來,並不是要去偷旗,而是希望能讓第一營做出錯誤判斷,逼得第一營分出人手去護衛自己的旗壇。

  留在這裡的學生,會遭受第一營的兇猛攻擊,當溫容她們擋不住的時候,杜洪生帶著那幾個學生衝出來,以逸待勞,可以瞬間扭轉戰局,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殲滅第一營的學生,讓他們退出奪旗戰,當護衛旗壇的學生們支援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縱使做不到全殲,至少能讓第一營的學生大量減員,拉近雙方的總體實力,最後就是拼命拖了,拖到下一個子夜,以平局收場。

  第一營的學生們不是傻瓜,雙方實力差距如此懸殊,第五營想贏得勝利,只能用偷襲偷旗之類的取巧手段,他們應該已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就算他們想不到,教習吳曼絕不會坐視他們犯錯。

  而溫容的計劃正是順勢而為的,利用了第一營的防備心理,誘引他們分兵,然後集中所有力量,試圖搶先消滅一部,為你勝利奠定基礎。

  如果換成沙場上的將軍們,能想出這種對策是稀鬆平常的,但溫容還不到十七歲,從沒上過戰場,她的能力確實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

  時間在飛快流逝著,轉眼便到了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龍騰講武學院對奪旗戰的規定是從子夜開始計時,目的正是為了從各個方面鍛煉學生,不能總從正面戰鬥,多想想其他辦法。

  本意是好的,但實際操作起來會受到種種限制,因為學生出現傷亡,肯定要被追究責任,夜間戰鬥,教習保護學生的難度太大,久而久之,慢慢形成了避免在夜間交手的慣例。

  第五營的學生們開始忙碌起來,戰鬥前總要填飽肚子的,同時溫容也派出了三、四個學生去左山那邊偵查。

  很快,密林中隱隱傳來了呼喝聲,應該是雙方的探子遭遇了,時間不長,有兩個灰頭土臉的學生躍出密林,向這邊跑過來。

  溫容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雙唇,慢慢站起身,探手抽出了長劍,沈妙、邵雪還有葉玲也進入了備戰狀態。

  隨著枝葉的響聲,四條人影出現了,鐵人豪和鐵卉真走在最前面,其次是一個戴著大斗笠的人,整個腦袋都被遮住了,根本看不到那個人的相貌,而鄧多潔跟在最後面。

  鐵人豪和鐵卉真在二十餘米開外站定,他們的表情非常平靜,看到第五營的學生們擺出殺氣騰騰的架勢,他們眼神中掠過一絲譏誚之色。

  溫容等了片刻,見後面再沒有動靜,心中不由一沉,有些不對……鐵人豪和鐵卉真再托大,也不可能只派四個人過來奪旗。

  「你們認輸吧。」鐵卉真輕聲說道。

  鐵人豪用胳膊撞了鐵卉真一下,視線死死的盯著葉信,他可不想看到第五營的學生認輸,這樣就沒有機會教訓葉信了。

  溫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劍尖,她本來還是想搏一次的,現在卻已明白,第五營輸定了。

  溫容知道鐵卉真為什麼勸這邊認輸,鐵卉真的稟性有些軟,所以想避免大家鬧得不愉快,而鐵人豪用小動作阻攔鐵卉真說下去,是因為不想這般輕易放過葉信。

  只不過……會輸在什麼地方?溫容的目光越過了鐵人豪,落在那個戴著大斗笠的人身上。

  「我們可沒有認輸的習慣。」沈妙淡淡說道:「旗壇就在那邊,有本事自己去把你們的營旗奪下來。」

  「何必鬧得這麼僵呢?」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隨後那戴著大斗笠的人向前走了兩步,越過鐵人豪和鐵卉真,站在了首位。

  接著,那個人慢慢摘掉了斗笠,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

  「你……」溫容倒吸了一口冷氣。

  「魏輕帆?你不是在魏帥的軍中效力嗎?!」沈妙驚叫道。

  「太無恥了!魏輕帆,你已經進了軍隊,怎麼可以來參加學院的奪旗戰?!」

  「你們耍賴!你們耍賴!」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第五營的學生們當即炸開了,幾乎都露出了驚慌之色,吵嚷聲連成一片。

  龍騰講武學院所有的學生,戰力大概可以劃分出五個梯隊,第一梯隊只有兩個人,鐵書燈和宗雲錦,他們已接近了中級先天武士的瓶頸;第二梯隊為首的就是魏卷的嫡子魏輕帆,這一隊差不多有七、八個人,他們先後都去了前線,因為學院該教的都教完了,想繼續提高中級,只能去沙場,他們算是進入了初級先天武士的成熟期。

  第三梯隊包括溫容、鐵人豪等人,他們已經跨過了先天武士的門檻,但元力尚不夠強大,元脈也不夠堅韌。

  鐵卉真只不過是剛剛淬煉出本命技而已,但魏輕帆不但早擁有了本命技,更到軍中歷練過,這一戰已經不用打了,第五營根本就不是對手。

  「可以讓我說幾句嗎?」魏輕帆慢條斯理的說道。

  學生們的吵嚷聲慢慢停息了,所有的視線都落了魏輕帆身上。

  魏輕帆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笑容愈盛:「我並沒有結業,依然是學院第一營的學生,參加這場奪旗戰……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啊?你們講一講,我到底是違反了學院的哪一條規定?」

  第五營的學生們做聲不得,就連言辭一向犀利的沈妙和邵雪也找不到反擊的理由。

  「你們還是認輸吧,不要傷了和氣。」魏輕帆說道,他倒是留了些情面,不想和溫容等人鬧得太僵。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09 AM

第三十六章 邪門的勝利

  葉信皺起眉頭,他感覺有些不妙,時間還早,太陽尚沒有出山,自從魏輕帆站出來之後,第五營的士氣被瞬間打落穀底,說不定下一刻溫容等人就要認輸,那他的佈置都白費了。

  溫容和沈妙、邵雪相互交換著眼色,還打嗎?她們確實感到灰心喪氣了,面對鐵卉真,或許還能搏一次,但面對從沙場歸來的魏輕帆,努力將變得毫無意義。

  前方明明是一堵牆,難道一定要往上撞嗎?!

  「這位就是魏少吧?」葉信緩步走上前來:「久仰久仰。」

  「閣下是……」那魏輕帆看向葉信,魏卷隱居近二十年,魏輕帆一直和乃父在一起,從沒見過葉信,自然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在下葉信。」葉信笑呵呵的說道。

  「原來是葉大少!」魏輕帆也笑了。

  「舍妹經常和我提起,說你魏少為人有謙謙君子之風,行事有禮有節,又急公好義,當得上是年青一代的楷模。」葉信緩緩說道。

  葉玲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她什麼說過?就在這時,邵雪在身側拽了下她的衣袖,葉玲反應過來,立即垂下頭。

  「哦?」魏輕帆一愣,視線不由轉向了葉玲,只是葉玲已低下頭,看不到葉玲的表情,他頓了頓,又笑道:「葉小姐謬贊了,魏某可不敢當。」

  鄧多潔眼中的憎惡之色更濃重了,她是明白人,葉信剛剛返回九鼎城,兄妹兩人已四年沒有相見,葉玲經常提起魏輕帆?怎麼提?只是這個時候她不能站出來公開指責葉信胡說八道。

  「不然,舍妹很少這般稱讚一個人,想來魏少是得了魏帥的真傳啊。」葉信說道。

  「葉大少客氣了。」魏輕帆說道,他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向鐵卉真。

  葉信口若懸河,繼續吹捧著魏輕帆,當魏輕帆微微表現出不耐煩時,便又立即把話題轉移到魏卷身上,畢竟魏輕帆是做兒子的,人家在不遺餘力的稱讚他老爹,總不能不假顏色的駁斥,只得暫且應付著。

  兩邊的人神色各異,葉信以前一直以頑劣出名,甚至同伴中有人提起國主鐵心聖,他都敢胡說八道,從沒有這般尊敬過誰。

  溫容等人感到奇怪,而鄧多潔則認為,葉信在害怕,害怕奪得大勝的魏卷,害怕魏家,以前葉信就是靠著葉觀海橫行霸道的,那麼現在的魏輕帆自然有資格像當初的葉信一樣目無餘子。

  魏輕帆開始還能應付幾句,他的笑容越來越假,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截斷了葉信的話:「葉大少,現在奪旗戰已經開始了,你還是稍稍往後退一些吧,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回頭再聊。」

  「也好。」葉信不以為意,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已經冒出了一點點,雲彩都被蒙上了霞光:「不過……魏少,我葉信雖然無能,但也想為我第五營出些力氣的。」

  「哦?」魏輕帆顯得有些吃驚,上下打量了葉信幾眼:「好啊,看在狼帥的面子上,我可以讓你三招。」

  「九鼎城的人誰不知道我葉信沒辦法凝聚元力。」葉信苦笑道:「別說是我,第五營的學生,單個站出來誰能是你魏少的對手?!」

  「那你的意思是……」魏輕帆說道。

  「來場文鬥,比一比誰的才思更敏捷。」葉信說道。

  「魏少,這廢物根本是在拖延時間!」鐵人豪突然接道。

  「五哥,我們早看出來了。」鐵卉真淡淡說道:「只是,他們拖延時間有用嗎?」

  「魏少是想看看他到底想玩出什麼來。」鄧多潔接道,此時此刻,她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葉大少,我們比的是奪旗,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兒戲了?」魏輕帆搖頭說道。

  「本來就是遊戲。」葉信笑道,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終於照了過來,灑落在山林間,那麼李崇樓也應該蘇醒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後退去:「請聽題……兩個人同時掉進陷阱裡,一個摔死了,一個安然無事,死了的叫死人,活著的叫什麼?」

  葉信也不管魏輕帆幾個人同意不同意文鬥,直接把問題扔了出來,得不到回答也沒關係,他已經聽到了密林中傳來的聲響,李崇樓要出來了。

  「這叫什麼文鬥?」魏輕帆哂然一笑。

  「蠢貨!這種問題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鐵人豪冷冷說道道:「活著的自然叫活人。」

  「錯,叫救命。」葉信笑了:「鐵人豪啊鐵人豪,你不止賤,又蠢到極點,能活到今天真是個奇跡了!你看魏少還有你妹妹,都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問題不會這麼簡單,只有你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以展現你的愚蠢!」

  溫容幾個人略一沉吟,都轉過了彎,不由露出笑意,鐵人豪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他怒吼一聲,就要向葉信這邊衝過來。

  「文鬥已經結束,我贏了,你們打你們的,與我無關,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去太尉府告他謀殺!」葉信早已躲到了最後面。這時,李崇樓從密林中鑽了出來,他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頭髮、還有衣襟上沾滿了泥土,第五營的學生們都是在帳篷內休憩的,而李崇樓卻被蚊蟲叮咬了一夜,臉上佈滿了發紅的小腫塊。

  看到這邊在對峙,李崇樓呆了呆,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腰間,接著他雙瞳中陡然閃射出精光。

  「打啊,你們倒是打啊……」葉信一點不嫌事大,伸手打了個響指。

  「葉信,你往哪裡走?!」鐵人豪再次發出怒吼聲,大踏步向前衝來,他壓根不在乎什麼太尉府,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狠狠教訓葉信一頓!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李崇樓突然發生大笑,他的笑聲非常有特點,每一聲都比前面的高一些、重一些,最後已變成狂笑。

  今天真是邪門,本來早就應該爆發戰鬥的,可葉信出來攪局,等葉信退了下去,李崇樓又站了出來,讓魏輕帆幾個人感到有些焦躁,尤其是鐵人豪,如果不是極度痛恨葉信,他說不定會馬上改變方向。

  「你們輸了!」笑夠了的李崇樓緩緩說道,接著探手從腰間扯出營旗,用力抖開。

  看到在風中飄揚的營旗,魏輕帆、鐵人豪幾個人當即變得目瞪口呆,這邊第五營的學生們也愣住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回事?李崇樓從哪裡得來的營旗?!

  沈妙突然越眾而出,快步接近李崇樓,仔細辨認著謝恩的簽字,沒錯,肯定是謝恩的筆跡。

  沈妙的表情變得非常怪異,轉身向溫容等人點了點頭,示意確實是第五營的營旗。

  「這麼說,我們贏了?」謝恩緩緩走了過來,隨後打了一聲呼哨。

  一條人影出現在遠方,他的身形如猿猴般於枝葉中跳躍前行,很快便來到近前,縱身躍入場中。

  緊接著,吳曼的身形也出現了,她快步接近,隨後喝道:「怎麼回事?還沒開始打就結束了?他們認輸了吧?!」

  「不好意思,吳教習。」李崇樓不卑不亢的說道,他的身形挺得筆直,氣勢逼人,葉信的響指讓他進入了一種狀態,他是大英雄,力挽狂瀾的大英雄!接著李崇樓加重了語氣:「我們贏了,你們輸了。」說完,李崇樓晃了晃手中的營旗。

  吳曼原本一直沒注意李崇樓,看到李崇樓手中的營旗,她的眼睛驀然瞪得溜圓,隨後想起了什麼,猛地轉身向後看去。

  在左山的山巔上,一面紅旗迎風飄揚著,雖然距離很遠,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混帳!居然敢使詐?!」吳曼怒喝道。

  「吳教習,莫非你們第一營輸不起嗎?」李崇樓從容自若的回道:「我有沒有使詐,你們去把那面營旗拿過來不就知道了?坦白告訴你們吧,那面營旗是我換上去的,真正的營旗在這裡!」

  「把營旗拿過來我看看。」那老者突然說道。

  「李崇樓,還不快點把營旗交給張副院長。」謝恩說道。

  李崇樓拿著營旗向那老者走去,走到近前,彎腰鞠了一躬,隨後雙手捧起營旗。

  那老者端詳著手中的營旗,點點頭,又看向吳曼:「吳教習,讓人去把左山的營旗帶過來吧。」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人制定規矩,自然也會有人想方設法鑽規矩的空子,然後規矩會變得完善一些,接著再被人找到可以利用的空子。

  龍騰講武學院從來沒出現過葉信這樣的學生,比賽的規章制度對付尋常學生很管用,但在葉信眼中,那些規章制度是支離破碎的。

  如果吳曼就是不服,官司打到幾位院長那裡,會怎麼樣處理尚不好判斷,但肯定要讓規章制度變得更完善一些,譬如說,以後營旗不但需要教習簽字,監督比賽的學院負責人也要簽字。

  不過,對葉信來說依然沒有卵用,只要他想,肯定能找到可以利用的地方。

  「鄧多潔,你去,把營旗帶過來。」吳曼陰沉沉的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11 AM

第三十七章 大災難

  「明白。」鄧多潔應了一聲,匆匆向密林奔去。

  「張副院長,這小子肯定是在使詐!」吳曼再次看向那老者:「我那些孩子布下的防禦圈水泄不通,多了不敢說,只要他靠近三十米之內,肯定要被發覺!絕不可能摘掉營旗!」

  「事實如此。」那老者淡淡說道,他的視線落在了李崇樓身上:「孩子,你是用什麼辦法穿過了他們的防禦圈?嗯……別擔心,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我……」李崇樓猶豫了一下:「我並沒有運轉元力,只要小心一些,他們就沒可能注意到我了。」

  「放屁!」吳曼真的火了,連臉頰都顯得有些扭曲:「從這裡走到左山,必須要經過山坳的獸林!雙架山雖然沒有大型凶獸,但貓豹、猞猁、短面熊之類的凶獸至少有數百隻,夜晚它們會變得異常活躍,沒有運轉元力,你靠什麼通過獸林?!」

  「是啊!」鐵人豪接道:「我們來的路上,還遇到過貓豹的襲擊呢,它們看起來都餓極了,明明感應到我們散發出的元力波動,還敢向我們發起進攻,憑你?如果不動用元力,你早就被凶獸圍住吃掉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老者說道:「孩子,你可以不做解釋,不過……我也很好奇呢。」

  「這不算秘密。」李崇樓搖頭道:「吳教習、五殿下,看樣子你們從來沒有到古森林歷練過,我帶了劍齒猛虎的尿,只要把尿撒在自己身上,那些小型凶獸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靠近的。」

  「哦?還有這種辦法?」那老者有些吃驚,他是學院的副院長,地位很高,有資格得到公國的供養,自然沒必要去古森林歷練,雖然兩地相距不遠,但古森林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很陌生的。

  吳曼愣住了,鐵人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你去過古森林?」魏輕帆突然插道。

  「呵呵……」李崇樓只是神秘的一笑,這個問題讓他感到有些茫然,去過嗎?好像是去過的……但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好!」吳曼又找到新的突破點:「就算你有辦法通過獸林,但你是怎麼避開蟄蜂的?!」

  話音剛落,吳曼已俯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猛地用力投了出去,石頭裹挾著呼嘯聲,正落入旗壇深處,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嗡嗡嗡……一蓬蟄蜂如烏雲般升到半空中,不停盤旋著,幾乎把整座山頭都籠罩在裡面。

  「說啊,不運轉元力,你怎麼可能通過蟄蜂的封鎖?!」吳曼冷冷說道。

  「吳教習,你這是在故意驚動它們,我又不傻,何必和蟄蜂過不去呢?」李崇樓嘆了口氣:「從子夜開始,空氣中的露水會越來越重,蟄蜂的翅膀沾上露水,飛行會變得很困難,尤其是到了黎明前後,蟄蜂通常不會離開蜂巢,你們看到了,我身上之所以搞得這麼髒,只因為我是一路爬進去的,就算偶爾有幾隻蟄蜂出來遊蕩,也不大可能注意我。」

  吳曼又一次變得啞口無言了,她能做的,就是惡狠狠的盯著李崇樓,試圖從李崇樓的表情變化中找到破綻。

  尋常人說謊,心中有鬼,表情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自然,但李崇樓是被葉信催眠了,他堅信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更堅信自己挽救了敗局,還是那句話,他是無可替代的大英雄!

  所以李崇樓一直顯得氣勢逼人,毫不退讓的和吳曼對視著。

  「有頭腦、有膽量,不錯不錯……」那老者露出笑意。

  「您過獎了。」李崇樓笑了笑。

  「既然你已經奪了營旗,為什麼當時不說?一定要等到現在?」魏輕帆再次說話了。

  葉信不由瞥了魏輕帆一眼,那是一個少年老成的傢伙,不能輕視,除非是親臨其境,才能意識到這個矛盾點,李崇樓當時就受到了影響,而從旁觀者的角度是很難發現的。

  「一千貢獻點啊……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寒武殿會為我們提供什麼樣的幫助。」李崇樓緩緩說道:「你們不想輸,我們更不想,看到我摘下了營旗,天曉得你們會做些什麼?我不知道張副院長和謝教習在哪裡,沒有人幫我作證,如果你們含恨出手,搶走了我的營旗,再把營旗掛回去,我又該怎麼辦?我說第五營已經贏了,你們就是抵賴,那我……也只能吃個啞巴虧了。」

  「混帳!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鐵人豪喝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李崇樓說道。

  這時,密林中傳來了奔跑聲,時間不大,鄧多潔和第一營的學生們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鄧多潔手中拽著一面營旗,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跑過來把營旗交給了吳曼。

  吳曼接過營旗,上面果然沒有謝恩的簽名,她恨恨的把營旗扔到一邊,隨後說道:「我不服!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信他能瞞過我們所有人,潛入旗壇,他肯定在搞鬼!張副院長,我要求重新比賽!」

  「你們還講不講道理?!」葉信叫了起來,事實上那面營旗才是真的,只不過謝恩用的墨有些特殊,是葉信用烏賊汁再混上其他幾種藥劑製成的,烏賊汁中的黑色素屬於蛋白質,可以被分解,三個小時之內筆跡就會消失。

  「是啊是啊,不服就完了?不服就可以耍賴?」這邊有個學生叫了起來,他們本以為今天輸定了,誰知道李崇樓突然站了出來,並且成功奪來營旗,寒武殿必將屬於他們,此刻見吳曼要重新比賽,當時就炸窩了。

  「誰說的?給我站出來!」吳曼喝道,畢竟是從沙場中走出來的武士,當她怒火勃發時,周圍湧動的氣息形成了一種不可言傳的壓力,向四面瀰漫開。

  「吳教習,沒必要嚇唬孩子。」謝恩一臉的假笑:「重新比賽太不公平了,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或許能讓吳教習心服口服,張副院長,這得需要您的首肯了。」

  「謝教習,你有什麼辦法?」那老者看向謝恩。

  「不如讓我和吳教習比一場吧。」謝恩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我輸了,第五營自然會把寒武殿讓出來的,如果吳教習輸了呢,由學院把第一營的一千貢獻點劃給我們,但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面,我的本命技是以快取勝,在這種電光石火之間,我不可能及時作出反應,也就是說,我沒辦法留手,萬一出現傷亡,學院不能追究我的責任。」

  氣氛陡然變得安靜了,那老者慢慢把視線轉到了吳曼身上,吳曼臉色鐵青,她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謝恩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生死戰!

  「怎麼樣?吳教習,你不是不服嗎?」謝恩笑道。

  天罪營的武士是從九死一生中闖出來的,不管是穩健平和的薛白騎,還是看起來放浪無羈、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謝恩,都有著自己兇狠殘忍的一面。

  只要吳曼敢點頭,今天這裡必定會見血,不是吳曼的血,就是謝恩的血!

  「你……」吳曼猛地握住劍柄,她本來不想應戰,因為謝恩的氣息太過危險,瀰漫著的殺意也比她更為濃烈,但她已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拒絕應戰,以後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做第一營的教習?!

  就在這時,天空中陡然傳來一聲巨響,當一股無形的波動掃落的瞬間,漫山的枝葉同時被炸得粉碎,所有的人,包括謝恩和吳曼,也包括那老者,都被震得飛跌出去,旗壇上空氣勢洶洶盤旋著的萬千隻蟄蜂,轉眼間化作飛塵,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從來就沒存在過。

  發生了什麼事?!每一個人都掙扎著抬起頭,看向巨響傳來的方向。

  轟……一個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白炙色球體以無以倫比的速度從空中劃過,球體後方帶出了一條長達近萬米的光尾。

  緊接著,整片天空變得火紅,隨後蕩起了一圈巨大的漣漪,漣漪向正當中極速坍縮,凝成一條人影,從高空撲落。

  那是……人?葉信的城府雖然很深,但此刻也已變得目瞪口呆,他的眼力極好,能清楚的看到那人頂著光頭,身上披著一面火紅色類似袈裟一樣的東西。

  「福禍無門、唯爾自取,善惡有報、如影隨形!你……走得了嗎?!」

  如洪鐘般的聲音在天地之間震盪著,無形的力量遍佈視線所及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粒泥沙、每一縷空氣似乎都變得凝固了,場中所有的人全部僕倒,他們的身體被死死壓在大地上,動彈不得。

  「哈哈哈……禿驢,你還有臉與本尊辨善惡?!」那顆極速飛掠的光球突然停下了,發出瘋狂的怒吼聲:「赤陽道數以千萬計的生靈,七十一山門,因果都要算在你的頭上!禿驢,你不過是想謀奪本尊的基業罷了,造下滔天惡業,你居然還妄想走天路?!」

  「真佛亦有無名火!去吧……」紅色的身影抬起手,一朵足有千餘米方圓的巨型蓮花憑空出現,筆直落向那顆光球。

  「禿驢!本尊與你拼了!!」那顆光球突然向上空升起,筆直撞向巨型蓮花。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14 AM

第三十八章 活埋

  轟……天空中驟然出現了萬千道激射的流光,所有仰面看著天空的人都不由自主發出慘叫聲,瞬間綻放的光芒耀眼無比,他們只感覺雙眼傳來無法忍受的刺痛,有的以為自己瞎了,想伸出手去保護眼睛,但磅礡浩瀚而又無處不在的壓力,讓他們動彈不得,這種處境和正在受刑的囚犯沒什麼區別。

  葉信雖然不敢運轉元力,但他的體質要比其他人強悍得多,掙扎著把眼睛眯成一條縫,隱隱看到那顆光球已被轟得粉碎,剛才懸停在光球內部的人影也消失了,天空變得五彩斑斕,無數顆像小流星般的東西向四下飛射,彩光就是從那些東西上散發出來的。

  大紅色的人影揮動袍袖,袍袖在急速放大,葉信驀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恍若這片天地都會被那袍袖捲進去。

  五彩霞光都落在袍袖中,接著那大紅色的人影晃了晃,消失在空氣中,無所不至的壓力也隨時逸散,在場的人都恢復了自由。

  「我的眼睛……啊啊啊……」

  「好痛啊!幫幫我!!」

  「到底出了什麼事?!」

  第一營和第五營的學生們掙扎著爬起身,他們的樣子異常淒慘,身形踉踉蹌蹌,還伸出雙手,向瞎子一樣胡亂摸索著。

  在大衛國,這些學生都是年輕的精英,他們有著超人一等的機智和力量,有著廣闊的前景,可現在,他們大多數都被驚變打垮了,至少在心理上已經垮了。

  幾息的時間後,不少學生已經恢復了視力,他們慢慢著看向天空,試圖尋找到答案,那老者的樣子不比學生強多少,一樣的灰頭土臉,當他的視線轉向旗壇的方向時,臉上突然露出驚駭之色:「那是……」

  一朵若隱若現的蓮花正慢慢飄落,已接近了旗壇,剛才出現的那朵蓮花足有千餘米方圓,在粉碎了光球之後,似乎是因為力量消耗殆盡了,蓮花已變得只有幾十米寬,顏色也由燦金色轉為透明,不認真根本看不到。

  下一刻,若隱若現的蓮花沉入到旗壇下,整座山頭竟然莫名其妙的膨脹起來,呈饅頭形向外擴散開。

  「趴下!」葉信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怒吼,接著便撲向了葉玲。

  葉玲措手不及,身形隨著葉信的衝勢跌倒,而葉信死死抱住葉玲,把葉玲壓在自己身下。

  這裡每個人都處在茫然之中,他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而葉信的吼聲成了命令,學生們立即模仿葉信僕倒在地上。

  轟……轟轟轟轟……整座山頭都炸開了,學生們尚沒有從驚慌中恢復過來,又遭遇了一場劫難。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天地,學生們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要撕碎了,與之相比,從耳朵內傳來的痛楚幾乎可以忽略,地面在劇烈抖動著,震得人氣血翻騰,似乎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幸好他們所處的地點在山腰上端,距離山頭還有很遠的距離,如果是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卷飛,沒人可以倖存。

  空氣中到處都是塵土,接著又響起了無數雨點般的撞擊聲。

  大大小小的石塊紛紛揚揚砸落在地面上,現在是考驗運氣的時候了,砸落的石塊有的達到了數噸重,甚至是十幾噸,被這樣的石頭擊中,肯定會被碾成齏粉。

  所有的人都在拼命運轉元力,試圖保護自己的身體,葉信也不例外,他寧願暴露身份,也不想稀裡糊塗的死在這裡!

  一邊運轉元力,一邊把腰後的布囊拽掉,塞到葉玲肩下,小紫貂掙扎著探出頭,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裡滿是恐怖。

  幸好,周圍到處都是飛沙走石,加上每個人都在運轉元力,葉信所引發的波動被遮蓋住了,幾乎沒人能注意到葉信,他們也不可能分神。

  唯有一個人例外,那正是葉玲,兩個人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她能感受那種強橫的波動。

  葉玲不由瞪大眼睛,腦海中亂成一團,葉信不是沒辦法凝聚元力嗎?怎麼會……

  嗵嗵嗵……嗵嗵嗵嗵……石塊還在不停的砸落著,葉信只感覺周圍變得越來越黑暗,他知道,落下的泥沙和石塊,已經快把他和葉玲埋起來了。

  突然,葉信的腦袋猛地向下一沉,正撞在葉玲的後腦上,葉玲立即發出痛楚的呼聲。

  一塊足有籃球大小的石塊擊中了葉信的腦袋,把葉信砸得皮開肉綻。

  葉信的運道一直不太好,但他的判斷始終是正確的,如果沒有運轉元力,這一擊足以把他腦袋砸裂了。

  鮮血從葉信的後腦潺潺流出,他鼻樑骨被撞斷了,也在流血,正巧灑在葉玲的耳側,葉玲察覺到什麼,努力探出手摸了一把,看到滿手的鮮血,急忙低呼道:「哥?哥你說話呀……」

  葉信只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沉沉的,似乎有幾千個交響樂團在他的腦海裡演奏樂章,他根本聽不到葉玲在說什麼。

  葉玲又動了一動,發現泥土立即把她的胳膊裹住,她不敢再動了,越動他們的活動空間就會越小,到時候他們將窒息而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動靜似乎停息了,狹小的空間逐漸熱了起來,葉玲不顧泥土不停的往嘴裡灌入,拼命呼吸著,卻怎麼呼吸不到她所需要的空氣。

  這時,那小紫貂突然努力從葉玲身下鑽了出來,拼命撓動前爪,在泥土中挖出一個洞。

  葉玲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了,這時小紫貂又退了回來,在相反的方向又挖出了一個洞。

  就在葉玲的神智接近暈厥的時候,一股涼風讓她立即醒轉,空氣中蘊藏著的氣息,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為之歡欣鼓舞。

  唧唧……小紫貂在外面不停叫著,接著葉玲聽到了謝恩的聲音:「葉信?葉信你在哪裡?葉信?!」

  「謝教習,救救我哥!救救我哥!」葉玲立即發出尖叫聲:「我們在這裡!哥!哥你倒是說話啊!嗚嗚……」最後葉玲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不管別人怎麼看葉信,在葉玲心目中,葉信始終是那個哄她開心、領她玩耍、為她打架、給她帶來無數快樂的親哥哥,沒什麼可以改變!

  葉信回家了,她非常開心,也在心底裡發誓,該輪到她保護哥哥了,卻沒想到,當真正的災難來臨時,她依然是那麼的脆弱、無能,最後還要靠哥哥的保護。

  外面傳來翻動石塊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玲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她轉過身,看到葉信已被謝恩拎了出去。

  「葉信,你有沒有事?!」謝恩把葉信輕輕放在地上,口中不停叫著,其實他內心和葉玲同樣緊張,對天罪營的將士們來說,葉信不止是他們的統領,還是他們的方向、希望!

  「哥!」葉玲用盡渾身力氣跳起身,撲到葉信身側,仔細的觀察著葉信的傷勢。

  葉信的口鼻間全是鮮血,大半張臉也被鮮血染紅,身上佈滿了泥沙碎石,樣子淒慘到了極點。

  「哥?哥……」葉玲拼力搖晃著葉信的身體。

  「別搖了……再搖我更暈了……」葉信有氣無力的說道。

  「哥!」葉玲破涕為笑,雙手緊緊抱緊了葉信。

  葉信艱難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現在腦袋已經有些麻木了,入手處感覺一片濕潤,等他把手收回來時,看到手掌已變成了血紅色。

  「腦袋差一點被砸碎啊……」葉信露出苦笑:「扶我起來……」

  謝恩和葉玲一左一右,小心的把葉信攙扶起來,葉信的目光掃向四周,這片天地完全換了個模樣,周圍的密林消失不見,眨眼之間已變成荒嶺。遍佈著大大小小的石塊,第一營和第五營加一起有五十多個學生,可是他所看到的人影還不到十個,應該是都被石頭埋到地下了。

  那老者的狀況看起來沒問題,正努力援救著學生,吳曼教習靠著一塊石塊喘息著,她的一條腿應該是斷了,只是神色還算平靜,葉信又看到了溫容和邵雪,她們跪在地上,而沈妙就在她們身下,只有腦袋和脖頸露出在外面,她的相貌是嬌媚入骨的,現在氣若遊絲的樣子顯得分外可憐。

  溫容和邵雪竟然沒受傷,只能說她們是非常幸運的。

  這時,小紫貂衝著葉信叫了一聲,隨後便向山下衝去。

  「你們去救人,能救出幾個是幾個。」葉信推開了葉玲和謝恩。

  「哥,那你……」葉玲顯得有些猶豫。

  「快去。」葉信低聲喝道。

  葉玲轉身向著沈妙的方向衝去,她有一肚子話想問葉信,但現在絕對不是時候,謝恩輕聲道:「你自己小心些。」

  「我沒事。」葉信踉踉蹌蹌向著小紫貂消失的方向走去。

  現在已經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火辣辣的灼燒感,而且每走出一步,因腦袋受到震動,都讓他感覺自己恍若被人用錘子砸了一下似的。

  好半天,葉信終於到了小紫貂不停的叫聲,循著叫聲走去,在一個石塊後發現了洞口,他有氣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16 AM

第三十九章 黑暗與閃電

  小東西到底想幹嘛……葉信的思維是異常敏捷的,但剛剛遭受重罪,他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只是下意識的感覺到小紫貂在召喚他,所以才跟了過來。

  片刻,小紫貂的聲音越來越低微,似乎已鑽入了大地深處,山腳下突然傳來嘈雜聲,差不多有幾十個武士正快步向這邊奔來。

  密林幾乎都被夷為平地了,葉信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人影,正是龍騰講武學院負責看守雙架山的護衛。

  「上面發生了什麼事?」一個領頭的護衛停下來,大聲向葉信問道。

  「快去救人……」葉信咧了咧嘴。

  見葉信的模樣這般淒慘,還在惦記著上面的人,那首領知道其他人的情況肯定更不妙,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一揮手,帶著護衛們向山頭衝去。

  護衛們走遠了,葉信猛地發現小紫貂挖出的洞口中散發出毫光,他皺眉仔細看去,毫光越來越近,接著滾出洞口,落在葉信腳下。

  原來是一顆半拳大小的球體,小紫貂把那圓球推出來後,跳到葉信的膝蓋,叫個不停,毛茸茸的尾巴甩來甩去,眯著眼睛盯著葉信,明顯有討功的味道。

  這是……葉信突然想起來了,當初幹掉小紫貂原來的主人時,那傢伙說過小紫貂專擅辨別寶氣。

  葉信伸出手,把那顆圓球抓在手中,隨後仔細觀察著。

  圓球正中有一顆銀色的五芒星,散發著寒光,葉信的手腕抖了抖,發現五芒星沒有任何變化,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手腕一轉,換了個角度觀察。

  「全息投影?這世界居然有全息投影技術?!」葉信大吃一驚,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五芒星的形狀都不會出現變化,讓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科技。

  圓球不知何時變成了淡紅色,葉信感到有些奇怪,把圓球端到自己眼前,驀然發現,圓球竟然在汲取他掌心中的血跡,所以顏色才會變得淡紅,而且還有一種血脈相融的錯覺,恍若圓球已經成了他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古怪!葉信立即甩手,想把圓球拋掉,誰知道圓球死死粘在他的掌心中。

  葉信真急了,他兩世為人所獲得過很多教訓,好奇是一種極其致命的情緒反應,所謂好奇心害死貓,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葉信一向拒絕好奇心,遇到未知事物,通常做法是蠱惑他人去研究,自己躲在暗處繼續觀察,直到擁有了足夠的瞭解,再決定自己出手還是不出手。

  眼見沒辦法甩掉那顆圓球,葉信側轉身,用力向身後的石塊拍去。

  砰……石塊出現了裂痕,圓球卻被撞得粉碎,葉信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的手腕,用得力氣太大了,讓他的手腕感到陣陣酸楚。

  只揉了兩下,葉信又發現不對了,他的手好像在發光,急忙把掌心翻轉過來,看到那顆奇異的五芒星正印在他的掌心中。

  不等葉信做出應對,那顆奇異的五芒星突然熔化了,並且滲入到葉信的血肉中。

  葉信本能的反應是想把手腕斬斷,反手抽出了尖刀,只是,他感覺那些銀線似乎並沒有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猶豫片刻,隨後發現一根根細小的亮銀色絲線已穿入他的肩膀。

  現在下手也晚了,葉信舉著尖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銀線所過之處,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骨肉在變得豐盈、堅韌,詭異的地方在於,他看不到自己胳膊上的皮膚和肌肉,都被衣袖遮住了,但偏偏能看到那一根根亮銀色的絲線。

  也許是還沒能從腦震盪中恢復清醒,或者是因為從沒遇到過類似的事情,葉信的腦子有些混亂,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那一根根亮銀色的絲線沿著元脈不停的竄動著,很快,他體內的每一根元脈都被絲線包裹住了,接著絲線開始圍向他的大腦,葉信的身體驀然變得僵硬了,一點點向後栽倒。

  砰……倒在地上的瞬間,葉信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撕成了兩半。

  他看到了璀璨的星空,身體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漂浮著,不知道會飄向哪裡,同時他還能看到小紫貂,聽到遠方傳來的叫聲。

  他的思維似乎正處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當中。

  小紫貂看到葉信栽倒,嚇了一跳,接著躍上葉信胸口,急聲叫著,可葉信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然他能清清楚楚看到一切變化,但身體似乎不再屬於他了。

  小紫貂感覺到不妙,跳裡葉信的身體,奔著山頭衝去。

  時間不大,謝恩、葉玲、還有張副院長都匆匆向這邊奔來,就連吳曼也在溫容和邵雪的攙扶下趕過來了。

  思維處在兩個世界當中,反而讓葉信恢復了清醒,他有些奇怪,謝恩和葉玲匆匆忙忙過來查看究竟,符合情理,那張副院長和吳教習跑過來做什麼?

  「哥……」葉玲悲護一聲,就要向葉信撲過來。

  「不要動!!」張副院長大喝道。

  葉玲愣住了,側身看向張副院長,張副院長快步接近葉信,觀察片刻,輕嘆道:「他的氣息很平穩,不會有大問題,暈厥應該是流血過多引起的,嗯……謝教習,吳教習受了傷,沒辦法動彈,只能麻煩你跑一趟了。」

  「我?張副院長,你想讓我去哪裡?」謝恩愣了愣。

  「去九鼎城叫援兵。」張副院長說道。

  「我看……這裡更需要我。」謝恩說道,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葉信。

  「我去!」溫容突然說道。

  「你?也好……」張副院長點頭道:「記住,一定要直接面見國主,懂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的。」溫容低聲說道。

  「現在不急,你先緩一緩。」張副院長說道:「這一路上你是沒時間休憩了。」

  在強烈無比的衝擊中,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現在休息,溫容能以最快速度恢復氣力,如果到了路上跑得精疲力竭再休息,效果遠不如現在,更浪費時間。

  接著,張副院長的視線又一次落在葉信身上:「他就是狼帥的嫡子葉信嗎?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如果不是他及時發出警示,估計我們全都要栽在這裡了。」

  現在他們都已恢復冷靜了,自然能意識得到,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面臨著的是什麼樣的危險。

  如果沒有葉信及時發出警示,並作出了示範,只要他們的反應慢了一點點,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他是個好哥哥。」邵雪突然說道,在爆炸引發的衝擊波來臨之前,她最後看到的場面,是葉信把葉玲死死護在身子下。

  葉玲的情緒本來就激蕩難平,聽到邵雪的話,她的眼圈又一次發紅了。

  在葉信思維的絲線中,世界在緩緩發生了變化,銀白色的光亮不停的侵蝕著這個世界,也在侵蝕著星空,一切都變成了白炙色,他的思維也隨之停止了運轉,真正陷入到昏厥之中。

  ****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信被一陣悸動驚醒,接著他便看到了元府,元府是由精神凝成海洋,每當情緒反應過大時,便會引起席捲大海的風暴,只要能進入別人的精神海,便能洞悉一切變化。

  但這只是針對尋常人而言的,葉信在這裡曾經與那個葉信苦苦交鋒過,摸索出了控制精神海的技巧,後來元府被鍾馗佔據,他的技巧在長時間的對抗中已變得爐火純青,所以葉信的精神海是異常安靜的,恍若一片死寂。

  在大海上空,無數條絲線在這裡聚攏,形成一顆光球,光球中慢慢浮現出一條人影。

  葉信認得對方,雙架山的災難,就是由那條人影引發的,按道理說,葉信應該感到萬分驚駭,但他始終保持著安靜。

  由絲線凝成人影似乎也察覺到了葉信,他慢慢轉向這邊,隨後在精神海上空響起了悠長的聲音:「本尊……」

  「死吧!」葉信的意志已遙遙指向光球所在的位置。

  葉信的元府曾經被鍾馗佔據過,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抓住機會,把鍾馗禁錮起來,此刻,他再不會允許自己承受相同的威脅了!

  葉信以前經常說,戰鬥是最後的手段,但他這一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用最暴戾的態度回應挑戰!

  兩年的忍耐,在心理層面上早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他不想再忍了,或者,消滅這個威脅,或者,就在今天轟轟烈烈的殞落。

  「爾敢?!」那人影發出怒吼聲。

  葉信的意志毫無保留的綻放,無盡的精神海驟然化作由無數黑色煙雲聚成的風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

  那道人影轟然炸開,化作無數道亮銀色絲線,在風暴中穿梭著。

  如果說葉信的意志是黑暗,那條人影的反擊就像劃開夜空的閃電,最後是黑暗徹底吞噬了電光,還是閃電把黑暗切割得支離破碎,沒有誰能知道,此刻的葉信只希望,鍾馗沒有自吹自擂。

  鍾馗的神能可以汲取一切魂力,這也是葉信唯一的依仗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19 AM

第四十章 浮生螻蟻

  當再次睜開雙眼,葉信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葉家,大紅色的床幔在微微搖擺著,屋中很安靜,床尾趴著一個人,好像睡著了,正是葉玲。

  葉信立即內視自己的元府,發現那光團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漫無邊際的精神海中,有無數極細小的光點在閃耀著,讓黑暗的精神海多出了幾分生機。

  葉信的視線再次落在床幔上,居然用紅色……他暗自腹誹著,從古森林回到葉家之後,在這張床上睡過一次,但當時沒有注意,各種顏色會造成相應的心理暗示,要知道在心理學領域色彩心理學是非常重要的學科,如果那個葉信從小就生活在紅色的環境中,心理走向必然會呈現出全然的自我,加上葉信沒辦法凝聚元力,感到自卑,那麼他就會在自我與自卑之間來回掙扎,做出那些荒唐事也就符合邏輯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薛白騎走了進來,看到葉信已經睜開了眼睛,他顯得又驚又喜,張口要說話,眼睛又瞥到了葉玲,急忙改口:「少爺,你醒了?」

  葉玲立即被驚醒,發現葉信已然醒轉,先是僵硬了一下,隨後悲呼道:「哥……」

  「我睡了多久了?」葉信說道,一句話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變得很沙啞。

  「到今天已經是第十六天了。」薛白騎說道。

  「第十六天……我居然沒被餓死……」葉信咧了咧嘴,隨後說道:「小玲,扶我起來。」

  葉玲伸手抱住葉信的脖頸,一點點把葉信抱了起來。

  「這些天你別的都吃不下去,只能喝一點米湯。」薛白騎說道:「多虧了小姐,一直在沒日沒夜的照顧你。」

  「白騎,現在就不要說這些了。」葉玲說道:「哥,你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我餓得快瘋了,估計能一口氣吃掉一頭牛。」葉信苦笑道。

  「白騎,你去廚灶那邊交代一下,讓他們馬上把東西端過來!」葉玲說道。

  「我……好吧。」薛白騎猶豫了一下,轉身要往外走。

  半個月來九鼎城發生了太多事情,他急得團團轉,葉信一直暈迷不醒,他不敢擅自做主,鬼先生那邊還聯繫不上,現在好不容易等到葉信清醒了,他很想馬上和葉信商議一番,可葉玲的話又不能不聽。

  「白騎,你等一下,我有話問你。」葉信集中精神,強迫自己忘記火燒火燎的饑餓感:「這些天九鼎城很亂吧?」

  「哥,你怎麼知道?」葉玲顯得很吃驚。

  「雙架山發生了那麼離奇詭異的大事,這幾個公國肯定要派出大批人打探消息的。」葉信輕聲說道:「估計連各個宗門也會被驚動。」

  「確實如此。」薛白騎點了點頭:「九鼎城出現了很多修士,他們到處找人詢問消息,葉家也被騷擾過很多次了,鬧得城中人心惶惶,就連龍騰講武學院也關閉了校門。」

  「哥,你不知道,我一輩子見過的修士,都沒有現在半天見到的多。」葉玲說道,隨後提高了聲音:「還有幾個修士是從來不走路的,他們在天上飛,哥,他們會飛呀!會飛!!!」

  「呵呵……」葉信笑了,隨後長長籲出一口氣。

  「龍騰講武學院的張副院長失蹤了。」薛白騎說道:「失蹤後第三天,他的屍體在北城門外十多裡遠的地方被發現,身上有傷,應該是遭受過殘酷的拷問。」

  「怎嗎?」葉信一愣,隨後立即想起了謝恩。

  「第五營的謝教習也被人抓走過,只是那幾個修士沒有難為他。」薛白騎說道:「我問過謝教習,他……」

  「他怎麼說?」葉信立即問道,薛白騎只說一半應該是顧慮葉玲,但葉玲已經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沒必要繼續隱瞞了,當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訴葉玲,還得慢慢來。

  「他說他當時差點嚇尿了。」薛白騎苦笑道:「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幸虧他見機得早,全力配合,最後那幾個修士看他可憐,就放他回來了。」

  「小玲,也有修士問過你嗎?」葉信看向葉玲。

  「嗯,我都記不清多少次了。」葉玲滿臉的無奈:「別說我,就連鐵人豪和鐵卉真,這些天也一直沒睡過好覺。」

  「他們都問過你什麼?」葉信問道。

  「就是問在雙架山發生的事情,問我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那些話我都能背得滾瓜爛熟了。」葉玲說道,隨後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小玲,你發現了什麼?」葉信看出了葉玲在猶豫。

  「哥,你還記得那些話嗎?」葉玲說道:「赤陽道數以千萬計的生靈,七十一大宗,因果都要算在你的頭上,你不過是想謀奪本尊的基業罷了,造下滔天惡業,你居然還妄想走天路。」

  葉玲說得很快,一點遲疑都沒有,顯然真的背下來了。

  「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葉信沉吟片刻,開口問道,他聽不出這些話哪裡有異常。

  「別的修士倒是沒什麼,有一個修士很奇怪。」葉玲說道:「我說赤陽道,他明顯大吃了一驚,連呼吸都停下了,而且還向後退了一步,但別的修士一點反應都沒有。」

  「哦……」葉信皺起眉頭。

  「還有,我說到天路,他的眼神像看到了鬼一樣,接著轉身就飛上了天空。」葉玲側頭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他那樣子,簡直是在逃跑,好像……好像知道了這個秘密,他就要死掉一樣,可他明明是最厲害的呀!」

  「你怎麼知道他最厲害?」葉信說道。

  「別的修士找到我,我雖然心裡很害怕,但勉強還是能應對的。」葉玲說道:「那個修士走到我面前之後,他的樣子明明很慈祥、很和善,可我連動都動不了了,心跳得厲害,身體不由自主的在發抖,而且他也會飛呀!飛得很快很快,一轉眼就看不到他了。」

  「這樣只有一個解釋了。」葉信緩緩說道:「他的實力是最強的,見識也是最廣的,至於其他修士,根本不知道天路,也不知道赤陽道。」

  「是嗎?」葉玲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哥你說得有道理。」

  「我家的小玲兒最聰明了,竟然能看出這麼多。」葉信笑道。

  「哪裡有……」葉玲有些害羞:「當時我就知道害怕了,都是後來沒人的時候自己慢慢想,才想出來的。」

  「有人來找過我嗎?」葉信換了個話題。

  「有啊。」葉玲說道:「找到葉家的修士,肯定要進來看看你的,哥,你一直昏迷不醒,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壯著膽子哀求一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修士,求他查探你的傷勢……」

  「他說什麼了?」葉信的一顆心立即提了起來,截斷了葉玲的話。

  「他說你沒有事,只是因為後腦遭重擊,讓元府受到震盪,所以才昏迷不醒的。」葉玲說道:「哥,你的運氣真不錯!那個修士說,這種情況是沒辦法救治的,有的很快就可以蘇醒,有的卻要躺上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哥你不知道,我當時被嚇壞了!」

  「二夫人也是成天掉眼淚。」薛白騎說道:「而且還不顧現在人心惶惶的局面,到處為你求醫問藥。」

  「哥,我去找娘,把你醒過來的好消息告訴她!」葉玲這才意識到現在應該做什麼。

  「等一下。」葉信說道:「第一營和第五營死了不少人吧?」

  「嗯……」提起這個事情,葉玲的神色變得黯然了:「一共有十一個人不治而死,其他人也都受了傷,只是輕重不同,唯獨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葉玲當然明白,她能安然無事,全靠葉信的保護,眼眶立即變得濕潤了。

  「誰死了?你剛才提到了鐵人豪和鐵卉真,看起來他們都活下來哦,那個魏輕帆呢?」葉信說道。

  「他受了輕傷,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葉玲回道:「鐵人豪和鐵卉真的傷勢也不重,對了,還有鄧多潔,她居然也是輕傷,老天真不長眼!」

  「呵呵……呵呵呵呵……」葉信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有些古怪,生硬而又缺乏節奏,讓人聽得心裡發寒。

  「哥,你……你笑什麼?」葉玲叫道。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我們活得像螻蟻一般卑微?」葉信笑著說道。

  薛白騎和葉玲都變得愣怔了,沒錯,當那些修士從四面八方湧入九鼎城之後,整座九鼎城好似被一朵恐怖的陰雲籠罩住了,不要說他們,連國主鐵心聖都躲了起來。

  為了生存,必須要夾起尾巴做人,一旦觸怒修士,後果不堪設想!龍騰講武學院的張副院長,像一條狗一樣暴屍荒野,大衛國上下誰敢出面為張副院長討要公道?!

  所有人,只能保持沉默!

  「不過……也好,我終於搞清楚我應該去做些什麼了。」葉信嘆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但這不能算理想,格局也太低太低了,雙架山驚天動地的大災難,讓葉信突然看到了新的篇章、新的目標。

  他一定要成為相同的存在!至少當災難來臨時,他能做到奮起反抗,而不是束手待斃!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22 AM

第四十一章 舊時兄弟

  「哥,你想去做什麼?」葉玲不明白。

  「別管我,胡言亂語罷了。」葉信笑道:「我是不是應該繼續裝昏迷?免得那些修士找到我頭上。」

  「他們差不多都走了,至少這兩天沒有修士來過葉家。」葉玲說道。

  「好了,小玲,你去找嬸娘吧,免得她繼續為我擔心,還有,別忘了到廚杜那邊跑一趟,我餓得不行了。」葉信說道。

  「我知道。」葉玲起身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白騎,你故意提到嬸娘,是想把葉玲支走吧,到底出了什麼事?」葉信看向薛白騎。

  「大人,墨衍一直在等你。」薛白騎低聲道:「天牢那邊出了點狀況,還有,墨衍發現葉家對門有些異常,好像有人在監視葉家。」

  「葉家對門是什麼地方?」葉信問道。

  「是魏家的別院。」薛白騎說道:「魏卷買下個這座府邸,自己卻不住,只安排一些僕人過來,估計是有羞辱葉家的意思,葉家只配和他們魏家的僕人住對門。」

  「去讓墨衍進來吧。」葉信說道

  片刻,薛白騎和墨衍先後走進了葉信的房間,墨衍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生性刻板,雙眉狹長,鷹鉤鼻,雙眼滾圓如貓,肩後斜背著一張長弓。

  面相裡有句話,鷹鼻鷂眼不可交,指的就是墨衍這種相貌,不過通曉心理學的葉信當然不會把面相當回事,而在他們經歷的一次次磨難中,墨衍用事實證明瞭他從沒辜負葉信的信任。

  「二爺已經連著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墨衍低聲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打探出來,那些獄卒故意不給二爺東西吃,是典獄長在暗處指使他們這麼做的。」

  「這麼急就要對葉家下手了?」葉信冷笑道:「鐵心聖是故意的,等風聲傳了出來,再觀察各個世家的反應,如果所有人繼續保持安靜的話,葉家也就完了。」

  「也怪二爺自己不爭氣,白白送給了鐵心聖一個把柄。」墨衍嘆道:「天狼軍團敗退之後,鐵心聖讓二爺去整編殘軍,他卻主動去招惹大召國,如果是敗在蕭魔指或者是莊不朽手中,還算有情可原,但莊不朽僅僅派出一支偏師,就把二爺打得屁滾尿流!」

  「你錯了。」葉信淡淡說道。

  「大人,我怎麼錯了?」墨衍不解的問道。

  「你不妨這樣想,從鐵心聖的角度去想。」葉信說道:「我好不容易把葉觀海搞掉了,讓你葉隨風去整頓殘軍,只是想盡可能的保留天狼軍團的構架,不能讓天狼軍團就這樣被徹底摧毀,居然打贏了?你葉隨風想做什麼?你們葉家到底想做什麼?!證明你們葉家才是大衛國唯一的中流砥柱對吧?證明我鐵心聖一直靠著葉家苟延殘喘的對吧?好,那我就徹底毀了你們!」

  薛白騎和墨衍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知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反復交代,讓你們時刻注意我二叔?」葉信續道:「因為他不是傻瓜,絕對不是!呵呵……我父帥太強勢了,立下的功勞也太多,讓人們只注意到了父帥,卻忽略了一直躲在父帥背後的人。」

  「大人,我明白了。」墨衍露出苦笑,葉家真是妖孽之地,葉觀海不用說,葉信小小年紀便展露出鋒芒,十四歲進入天罪營,十五歲便成為天罪營的無冕之王,而一直被認為無能的葉隨風,竟然也有這麼深的心機!

  「魏卷的大軍正乘勝進逼靈頂,那邊就算想發動,至少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佈置。」薛白騎說道:「大人,二爺命在旦夕,我怕來不及啊……」

  「一個習慣疑神疑鬼的人,是很容易對付的,放出風聲就好。」葉信說道:「對了,子車灰做得很不錯!」

  「怎嗎?」墨衍一愣。

  「殺神起、魔指殃,天罪興,大召亡,哈哈哈……這童謠我在天緣城都聽到了。」葉信笑道:「那小子確實很適合四處傳謠。」

  「大人,這種童謠有用嗎?」墨衍問道。

  「有用,太有用了……」葉信輕輕嘆了口氣:「或許你們覺得,我這個人太過無恥,居然這般吹捧自己,但你們要知道,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天罪營再次出現的那一刻,人人熟知的民謠,足以決定人心的向背!」

  「其實子車灰的辦法很簡單,我也會。」墨衍說道:「不過是讓小孩子四處去傳唱,唱一次給一枚銅幣罷了。」

  「最好小心一些,不要讓有心人察覺到。」葉信說道:「還有,九鼎城應該差不多了,往遠的地方走。」

  「明白。」墨衍點頭道。

  「墨衍,你和白騎說起過,葉家有人在監視我們?」葉信換了個話題。

  「嗯,我的妖眼感覺那邊有一種氣息在凝注著葉家,而且……很厲害、很強,我不敢過去查探。」墨衍低聲道。

  「白騎,到晚上找兩匹戰馬,把馬尾巴點燃,讓驚馬跑到對面的院子裡去,然後你們順便過去轉一轉。」葉信說道。

  「大人,這樣太過明目張膽了吧?」薛白騎說道。

  「他們既然是在暗中監視,那應該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葉信說道:「對付這種鬼鬼祟祟的人,有時候就應該明著來,再說我們又不是上門去找麻煩,馬兒受驚了,我們去把馬兒抓回來,總不會有問題吧?」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接著又聽到了鄧巧瑩的聲音:「信兒?!」

  鄧巧瑩和葉玲先後走進房間,看到鄧巧瑩紅腫的眼眶,葉信急忙跳起身,很恭敬的叫道:「嬸娘。」

  「你怎麼起來了?躺下躺下!」鄧巧瑩急了:「你的傷很重,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嬸娘,我真的沒事了。」葉信活動了一下身體:「你看,早就好了!」

  「信哥!」外面傳來大叫聲,隨後一個身材魁梧的人闖了進來。

  「你是……王猛?!」葉信吃了一驚:「居然長這麼高了?!」

  「哈哈哈哈……」那身材魁梧的人大步走近葉信,張開雙臂給了葉信一記熊抱,只是他明顯沒有使力氣,輕輕一觸便分開了。

  「你們兩兄弟應該有四年沒見了吧?」鄧巧瑩含笑說道。

  「差不多。」那王猛說道:「信哥,我記得你原來比我高半個頭,怎麼一點都沒長?現在是我比你高了。」

  「傻大個傻大個,說得就是你這種貨!」葉信撇嘴說道。

  「哥哥也變高了呀,只是沒有你長得快。」葉玲笑嘻嘻的說道:「哥,我去找娘的路上碰到猛哥了,他一定要過來看看你。」

  「我早就想來了,只是這些天九鼎城不太平,老頭子怕我惹事,看得太緊,我一直呆在家裡出不來。」王猛說道。

  「現在風頭過去了?」葉信問道,王猛的父親叫王芳,也不知道王家的長輩是怎麼想的,居然起了個女人的名字。

  「嗯,要不然我也不出來啊。」王猛說道。

  王芳坐鎮太令府,是一位上柱國級武士,從職權上說,太令就是警察局的負責人,消息自然很靈通,如果王芳認為沒事,那麼城中的修士應該差不多都散去了。

  葉信此次回九鼎城,王芳是他務必要拉攏的首位人選,至少不能讓王芳在關鍵時刻站到鐵心聖那一邊。

  「王猛,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應該多幾個心眼,以後不管信兒說什麼,你都要三思而行,懂不懂?」鄧巧瑩一邊說一邊瞪了葉信一眼。

  「嬸娘,這是什麼話……」葉信顯得有些尷尬。在那個葉信的記憶中,王猛和他的關係最為親密,大部分爛事都是兄弟兩個一起合作完成的。

  「什麼話?王猛以前是個多乖巧的孩子?就是跟著你才學壞的!」鄧巧瑩說道。

  「哥,猛哥當年還差點去劫囚車呢。」葉玲突然說道。

  「什麼囚車?」葉信一愣。

  「就是你被押往前線的時候。」葉玲說道:「猛哥竟然點了三十個多家將,一窩蜂闖出九鼎城,去追囚車……」

  「你瘋了?」葉信驚愕的看著王猛。

  「嘿嘿……」王猛乾笑不語,顯然他現在也覺得那時候太過瘋狂了。

  「太令大人差點被氣吐血。」鄧巧瑩說道:「太令大人到了五十歲才有了你這獨子,一直把你當成心肝寶貝,如果不是對你忍無可忍,怎麼捨得那般重罰你?!」

  「是啊,那一次猛哥差點惹下滔天大禍,幸好太令大人及時知曉,出城把猛哥抓了回去。」葉玲掩住嘴笑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猛哥挨了好一頓打啊……聽人說一直嚎到天亮呢。」

  「就別提那次了!」王猛咬牙切齒的說道:「嬸娘,小玲,我也不怕你們笑話,當時我連屎尿都被打出來了,他都不停手,哼!整整四年,我再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以後也休想!」

  「你這孩子……父子哪有隔夜仇?」鄧巧瑩皺眉道:「何況是你犯了大錯,你有什麼好記恨的?」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24 AM

第四十二章 人才

  「我不管那麼多,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他說話,也不想看到他。」王猛揮手說道。

  「你還有道理了?!」鄧巧瑩喝道。

  「我從沒認為我錯了,如果是我被押送到前線,信哥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來救我!」王猛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兩個和親兄弟一樣!」

  葉信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以前那個葉信會怎麼做,他不知道,但他是未必如此拼命的,因為他心中有了利害、有了格局。

  說不清什麼原因,葉信感到有些歉疚,他伸出手,拍了拍王猛的肩膀,隨後看向鄧巧瑩:「嬸娘,我想和小猛好好喝頓酒,廚灶那邊方便吧?」

  「不用那麼麻煩。」王猛急忙說道:「信哥,我們去天香小苑吧,三哥還在那邊等著呢。」

  鄧巧瑩本來是不會讓葉信出去的,聽到鐵書燈也在等,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不等葉信開口,搶先說道:「這樣……信兒你就過去吧,朋友好久沒見了,多聚一聚是正理。」

  不能怪鄧巧瑩勢力,她只是想保護葉家、保護葉信,所以她希望葉信能重新融入世家子弟的圈子裡。

  「也好。」葉信點了點頭。

  「走了走了。」王猛迫不及待的叫道。

  「哥,我也要去!」葉玲叫道。

  「好啊。」葉信說道。

  葉玲的視線一轉,突然看到了墨衍,她狐疑的說道:「哥,這位是……」

  「他叫墨衍,是我的朋友。」薛白騎說道。

  「墨衍見過小姐。」墨衍向葉玲略微躬了躬腰。

  王猛本來快要走出房門了,驀然停下腳步,回身說道:「你是墨衍。」

  「正是。」墨衍顯得很恭謹。

  「你來這裡做什麼?」王猛喝道。

  「我……」墨衍張口無言。

  「兩年前,我救過墨衍兄弟一次,這段日子我們碰巧在街上碰到了,他只是來看看我,順便拜見一下少爺。」薛白騎說道。

  王猛深深的看了墨衍一眼,隨後向外走去,葉信和葉玲也走出房門。

  王猛一直在皺著眉,好似有什麼心事,片刻,他們走出葉府的大門,坐上馬車,葉玲低聲說道:「猛哥,那個墨衍到底是什麼來歷?」

  「你別問了,反正不是好東西。」王猛看向葉信:「信哥,你得和你們家的家將好好談一談了,讓他們離那墨衍遠一點!」

  「為什麼?」葉玲追問道。

  「因為我們是官,他們是賊!」王猛吐出一口濁氣:「官賊是不兩立的!」

  葉信感到有些撓頭,他當然知道墨衍的身份,也可以說,這本就是交給墨衍的任務!

  用另一個世界的專業用語來解釋,墨衍這兩年一直在努力整合九鼎城的地下黑惡勢力,消滅一部分、打壓一部分、拉攏一部分、再收編一部分,墨衍已成為九鼎城黑惡勢力的主宰者。

  靠墨衍一個人肯定無法完成如此龐大的工作,不過他有打手,非常可怕的打手,薛白騎、郝飛、謝恩、子車灰還有符傷那些人,隨時都可以為墨衍提供幫助。

  王猛知道墨衍,並不奇怪,王芳是員警頭子,墨衍是黑惡勢力的老大,屬於天生的死對頭,在王家書房的文案上,肯定無數次出現過墨衍的名字,畢竟這兩年來所有的街頭命案,幾乎都與墨衍有關。

  「薛白騎的事情,我不太好干涉。」葉信輕聲道:「不過,我會提醒他的。」

  「信哥,你可別不當回事!」王猛的神色很凝重:「那傢伙……非常非常可怕!」

  「小猛,你可是從魏帥的軍中回來的,什麼場面沒見過?」葉信笑道。

  「你別笑。」王猛還是非常嚴肅:「老頭子習慣把太令府的案卷帶回來審閱,我沒事的時候總去翻一番,只要是『墨衍』這兩個字,都被劃上了紅圈,老頭子總是盯著案卷長籲短嘆的……我從來見過他如此顧忌過一個人!」

  「太令大人想抓誰……還不是手到擒來嗎?」葉玲感到很費解。

  九鼎城整個官僚階層,能擁有武裝威懾力的,只有三個職位,太尉、太宰和太令,太尉掌控軍隊,但自從葉觀海崛起之後,太尉這個職位通常由前線統帥兼任了,鐵心聖倒是很想把太尉的權柄收回來,交給自己的親信,但受到各個世家的制約,暫時做不到,而現在的太尉就是魏卷。

  太宰擁有城防軍的指揮權,九鼎城的城防軍,是在前線的軍隊全軍覆沒之後,唯一一支可以用來保家衛國的軍事力量,不在多在精,人數雖然只有幾千,但實際戰力僅排在天狼軍團之後,天狼軍團已不復存在,那麼九鼎城的城防軍已是大衛國最強的軍隊,比魏卷的軍隊更厲害,現在的太宰是韓三昧,也就是三殿下鐵書燈的親舅舅。

  太令是員警頭子,巡捕不屬於正規軍,不過,太令府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視的,數千巡捕散則成沙,聚則成網,九鼎城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很難瞞過他們的眼睛。

  當然,太尉、太宰和太令,都做不到一言堂,內部的牽扯制衡複雜到了極點,單單說太令府,太令府的八位總巡捕,至少有一多半是其他世家的親信,王芳根本沒辦法做到徹底掌控,也不敢去嘗試,否則鐵心聖就要出手了。

  「小玲,你太小看那墨衍了。」王猛露出苦笑:「墨衍行蹤不定,難以追蹤,而且他的箭……你知道左至聖吧?」

  「不知道。」葉玲搖了搖頭。

  「你肯定見過,只是沒留意罷了,他是三哥的人。」王猛說道:「左至聖和墨衍在西城對決,雙方的距離尚在千餘米之外,墨衍向空中射出一箭,左至聖根本沒看到墨衍,就被墨衍一箭命中了,聽人說腦袋被炸得像爛西瓜一樣!」

  「千米?」葉玲露出了驚駭之色。

  「應該是一千二百米。」王猛說道:「左至聖雖然出身市井,但他是高級先天武士啊!否則也不會被三哥看中了!但在墨衍的箭下,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前一刻還在和身邊的人說笑,下一刻就被幹掉了,你們說那墨衍厲害不厲害?!」

  葉信沒有說話,他所知道的要比王猛多得多,白騎的穩、郝飛的狠,而墨衍就是准了,靠著妖眼,墨衍甚至能在千米開外擊殺一隻蒼蠅,這還是兩年前,按照墨衍以前的修行速度,現在他的有效殺傷距離應該已超過一千五百米。

  只不過,墨衍也會為此付出代價,每一箭射出,他都會變得癱軟無力,無法動彈,元脈也受到損傷,至少要休養七、八天才能恢復。

  「難道連太令大人也擋不住那墨衍的箭嗎?」葉玲問道。

  「不知道,又沒試過,誰能知道?」王猛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再說了,老頭子活得好好的,他還想再活上幾十年,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又何必去惹那墨衍呢?」

  「也對。」葉玲笑了起來。

  「所以,你們一定要離那傢伙遠遠的!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王猛說道。

  「猛哥,你不覺得這樣的高手正好能幫到我們葉家嗎?」葉玲緩緩說道。

  葉玲心裡裝著一個大秘密,根本沒辦法凝聚元力的哥哥,竟然變得那麼強大,在驚天動地的那一刻,只有她清楚的感應到葉信的身體蘊藏著何等恐怖的力量。

  很多疑問也由此找到了答案,譬如說,薛白騎和郝飛為什麼對哥哥前倨而後恭?肯定是哥哥露了一手,讓他們心悅誠服了!再譬如說,秋叔怎麼會把二十萬金票交給哥哥?肯定是知道了哥哥的實力,認為哥哥有希望重整天狼軍團!

  墨衍莫名出現在葉家,而且對她葉玲不乏恭敬,那麼十有八九也是被哥哥的實力折服了,所以希望為葉家效力。

  幸好,葉玲還是有自控力的,否則早就欣喜若狂的跳起來了,然後死死抓住葉信,一定要問個究竟。

  葉玲一直想問,只可惜從葉信恢復清醒到現在,她始終沒有機會。

  「幫你們葉家?」王猛一愣:「我只擔心你們被他連皮帶骨頭吞下去!小玲,相信我,你們是招惹不起他的!」

  葉玲很驕傲的挺了挺鼻子,以前,她當然連想都不敢想,可現在不一樣,哥哥回來了!葉家沒有沒落,也不會沒落!

  「還有,見到三哥之後,千萬不要提起那個墨衍。」王猛說道:「左至聖對三哥很重要,聽到左至聖戰敗身死的消息,三哥氣得暴跳如雷,只是……過了幾天之後,他就放下了,你們知道因為什麼嗎?」

  「他認為他有把握收服墨衍。」葉信淡淡說道。

  「我……」王猛瞪著葉信:「信哥,我知道你一直比我聰明,但你能不能傻一次,讓我高興高興?!」

  「我也不想打擊你,可沒辦法,哥的反應太快了。」葉信笑道:「連我自己都攔不住自己。」

  「真是……」王猛咬牙切齒的擠出兩個字,隨後看向葉玲:「小玲,你也看到了,每次你哥這麼氣人的時候,我都想揍他一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28 AM

第四十三章 炫耀

  前面就是天香小苑了,天香小苑是一座專門針對高端進行服務的酒店,這裡有九鼎城一流的廚師、一流的侍女、一流的環境,別的不說,單單正廳中懸掛著的巨型長明燈,就足以讓尋常武士目瞪口呆了。

  巨型長明燈足有五、六米寬,上百根猶如嬰兒胳膊粗的大蠟燭在緩緩燃燒著,長明燈周圍探出八根吊臂,吊臂的尾端懸著由白玉製成的盞,一股股若隱若現的霧氣從玉盞中升騰起來,緩緩向四周瀰漫著。

  玉盞中竟然放著元石!算下來一共有八顆,這絕對是大手筆了,怪不得人們都說天香小苑酒菜的價格貴得離譜,卻又趨之若鶩,因為物有所值。

  葉信以前就是天香小苑的常客,只是已隔了四年,感覺稍有些陌生。

  「這邊走。」王猛說道,隨後他當先走進了秋園。

  天香小苑只有四個院子,分為春夏秋冬,每日能招待的客人是有限的,必須要提前預定,當然,尊貴也會分三六九等,鐵書燈來天香小苑,從來不需要預定。

  秋園門口站著四個穿著白色紗裙的侍女,看到王猛走過來,巧笑盈盈分向兩邊。

  進了秋園,葉信的腳步不由頓了頓,秋園中有兩張酒桌,都坐上了人,以院子正中的金黃色桂花樹為界,鐵書燈和兩個年輕人坐在院前,而院後則坐著鐵人豪、鐵卉真、魏輕帆、鄧多潔幾個人。

  「真是巧啊……」葉信笑了起來,鐵書燈和鐵人豪一直相互敵對,通常都會避免在同一個地方出現,否則很容易鬧出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居然都在天香小苑的秋園裡出現,讓人無法理解。

  秋園中的氣氛有些冷寂,鐵書燈和鐵人豪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事實上他們也沒想到能在天香小苑中碰到對方,但已經來了,轉身走人意味著退讓,誰都不願意走,那隻能耗著了。

  「小信,這邊來。」鐵書燈看到葉信,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向葉信招了招手。

  葉信和葉玲走了過去,緩緩落座,坐在鐵書燈左側的年輕人向著葉信笑道:「葉少,好久不見了。」

  那年輕人是太宰韓三昧的嫡長孫,名字叫韓元子,坐在鐵書燈右側的叫韓雲子,他們兩個是親兄弟。

  「葉少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韓雲子慢條斯理的說道:「聽學院第一營的朋友說,半月前在雙架山,如果不是葉少及時示警,估計他們一個都別想回來了。」

  「我這個人最怕死了。」葉信笑著說道:「所以每次遇到生死攸關的事情,反應都會比別人快一些。」

  「小信,你有這本事,不如下一次和我一起走吧。」鐵書燈大笑道。

  「不去。」葉信搖了搖頭:「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

  「葉少,雲子說得沒錯,如果不是你,我們估計都要死在雙架山了,這樣……我敬你一杯。」院後的魏輕帆站起身,對著葉信端起酒杯:「我不好過去,多多見諒,就在這邊先幹為敬了。」說完,魏輕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魏少客氣了。」葉信拿起一隻新酒杯,王猛抓起酒壺,為葉信倒滿酒,隨後葉信也是一飲而盡。

  魏輕帆向著葉信亮了亮杯底,隨後微笑著坐下了。

  鐵書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魏卷是他和鐵人豪必爭的一環,本以為自己去了前線,在魏卷帳下聽令,已經佔據了先機,沒想到魏輕帆和鐵人豪走得如此之近,更明言不能過來,讓他有一種被冷落感。

  葉信視線一轉,把每個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心中暗自搖頭,鐵書燈太過急迫了!大衛國太宰韓三昧是鐵書燈的姥爺,韓家是全力支持鐵書燈的,從某種角度說,只要鐵書燈真的敢,他甚至可以調動九鼎城的城防軍,如果再把魏家拉過來,先不說能帶來什麼樣的好處,有一個人肯定要如坐針氈了,那個人就是鐵心聖。

  天家無親情,對鐵心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維護自己的地位和權柄,其他一切都為這件事讓路。

  只能說,鐵書燈還是太年輕了,而韓三昧,似乎又顯得太過年邁,年輕易於衝突,而蒼老會導致糊塗。

  鐵書燈的名望很高,是立為王儲的最佳人選,但鐵心聖遲遲不做決定,應該有自己的顧慮,或許,鐵書燈正是因為得不到父王的肯定,心中焦躁難安,才決定繼續給鐵心聖施加壓力。

  所以,鐵書燈很在乎魏家的態度,見魏輕帆故意與他保持距離,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

  這是取死之道!

  葉信臉上露出了玩味之色,盯著手中的酒杯,鐵書燈這邊還好說,只要有人提點,可能馬上就能醒悟過來,而韓家有大問題。

  韓家的傳承出現了斷層,韓三昧的獨子韓俊明曾經是魏卷的副將,二十多年前戰死在太歲原,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初的韓三昧才全力推薦葉觀海,葉觀海能順順當當的成為大軍統帥,韓三昧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包括後來魏卷被貶出九鼎城,也是因為韓三昧在其中做手腳。

  其實那個時候的魏卷是無辜的,他再瘋狂也不會故意害死太宰的獨子,一切都是意外,兩軍攻伐之中,意外因素太多,根本不可能做到完美的防範,但韓三昧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到了魏卷頭上,處處針對。

  與韓三昧相比,魏卷的對策要明智得多,他拒絕和鐵書燈走得太近,魏輕帆故意親近鐵人豪,肯定出自魏卷的授意。

  「來,小信,我們兄弟很久沒聚過了!」鐵書燈對著葉信舉起了酒杯。

  韓家兄弟和王猛也跟著端起酒杯,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在短短的時間裡,葉信心中已經思索過了這麼多問題。

  又一杯酒下肚,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韓三昧在太宰的位置上坐了三十餘年,穩如泰山,真的是因為老糊塗,才能看到眼前的危機嗎?還是說……

  韓進的指尖突然抖動了一下,他的思維模式是呈系統化的,有自己獨特的流程,每當得出一個結論之後,他習慣從各個角度推翻自己的結論,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如果怎麼也沒辦法推翻,證明判斷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在韓俊明死後,韓三昧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培養兩個孫子上,更拒絕韓家旁系真正進入權力核心,寧願一力支撐局面。現在變得這麼急迫,鐵書燈如此明顯的錯誤,他也視若不見,至少沒有去糾正,或許……韓三昧的身體已經開始衰敗了?

  這是一個石破天驚的想法,也代表一個絕妙的機會!

  葉信臉上逐漸露出笑意,就在這時,那邊鐵人豪把什麼東西重重放在桌子上,隨後大聲說道:「把我的食材交給你們最好的大廚,小心些,如果出了事情,把你們天香小苑賣了你們也賠不起!」

  鐵人豪明顯在示威,不過也成功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五殿下,裡面是什麼東西?」魏輕帆好奇的問道。

  「看到這個沒有?這個是龍吼獸的靈肝!」鐵人豪打開匣子,指點著裡面的東西:「這幾條金黃色的東西,是九尾鸞的心髓!哈哈哈哈……你們今天算走了大運了,如果沒有我,恐怕你們一輩子都沒機會品嘗到這種極品食材的!」

  「你從哪裡搞來的?!」魏輕帆大吃一驚。

  「那些修士來我們九鼎城,總要給父王一點面子。」鐵人豪得意洋洋的說道:「母后知道我受了傷,便把這些送給我了。」

  「好東西啊好東西!」鄧多潔拍掌笑道:「就算不是真正的龍肝鳳髓,但也差不多了。」

  鐵書燈的舉止還算正常,只是他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而韓家兄弟沉默不語,能把這種珍貴的東西送給鐵人豪,證明鐵心聖偏心偏得厲害,至少鐵書燈心裡明白,別說品嘗,他連看都沒機會看。

  這邊的氣氛變得沉寂了,相反鐵人豪那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八個穿著白色紗裙的侍女端著錦盒,慢慢向鐵人豪那邊走去。

  錦盒並不大,動用這麼多侍女,應該只是為了襯托隆重感,畢竟鐵人豪拿出來的食材確實珍貴無比。

  「來來來,大家別客氣。」鐵人豪笑道:「父王那裡還有一些好東西,現在拿不出來,等過些日子,再讓你們開開眼界!」

  鐵書燈這邊的氣氛越低沉,鐵人豪那邊自然就越興高采烈,面對珍貴無比的食材,連魏輕帆也不想故作矜持了。

  「不止是食材好,天香小苑大廚的手藝也很不錯!」鄧多潔的眼睛眯成月牙狀:「這是龍吼獸的肝吧……嗯嗯……酥香滑爽、油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吃好吃……」

  「哈哈……鄧姐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再嘗嘗這鳳髓!」鐵人豪大笑道。

  「這鳳髓……元氣四溢、軟嫩飽滿、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妙!絕妙!」鄧多潔的笑容更嬌豔了,還向葉信這邊掃了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們幾個恐怕根本沒機會品嘗到這種美味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31 AM

第四十四章 殺意

  「我受不了了!」葉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吃這個入口即化、吃那個還是入口即化,我真他媽為她以後的男人擔心!」

  鐵書燈、王猛幾個人呆了呆,才突然明白葉信的意思,接著便哄堂大笑。

  韓元子笑得向後跌倒,不過他畢竟是個武士,翻了個跟頭,蹲在地上繼續笑,王猛笑得一手捂著肚子,一手不停拍著桌面,鐵書燈甚至笑出了眼淚,一邊笑一邊擦著溢出的淚水。

  那邊的魏輕帆開始還憋著,幾息的時間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而鐵人豪的臉頰不停抽搐著,笑一下,又繃住,然後再笑一下。

  葉信在說什麼,是男人都明白,這邊的葉玲還有那邊的鐵卉真卻顯得萌萌噠,滿臉狐疑看著周圍的同伴們,想破腦袋也不懂他們為什麼突然這般瘋笑。

  鄧多潔的臉色陣青陣白,她已到了成婚的年紀,只是一時找不到何時的人選,所以才待嫁閨閣中,世家大族都有專門的侍女,負責傳授這方面的經驗,見周圍男人們笑得那麼詭異,她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葉信的用意。

  鄧多潔想發飆,但沒有理由,葉信的用詞根本找不到把柄,真的說開了,反而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她拿著筷子的手不停顫抖著,夾在筷子中的食材掉在了桌面上,可她已失去了吃東西的欲望,就算真的是龍肝鳳髓,她也吃不下去了。

  好一會兒,笑聲才慢慢停歇,雙方的氣氛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鐵書燈這邊變得熱鬧了,而鐵人豪那邊都陷入了沉默。

  魏輕帆隨便吃了幾口,站起身形:「五殿下,七公主,家裡還有些事情要我去處理,我就先走一步了。」

  「也好。」鐵人豪勉強笑了笑。

  魏輕帆快步向外走去,經過鐵書燈這邊時,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停下腳步,向葉信伸出大拇指:「葉少,你是個妙人,如果有可能,真想和你交個朋友……」說完,魏輕帆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快步向院外走去。

  魏輕帆走了,鐵人豪也有些坐不住,一張桌子上唯一沒有被影響食欲的就是鐵卉真,一盤龍吼獸的靈肝、一盤九尾鸞的心髓,幾乎有大半進了她的肚子。

  又過了片刻,鐵人豪等人全部離開了,鐵書燈長長鬆了一口氣,看向葉信:「小信,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你啊……心懷劍、口藏刃,厲害!你真厲害!」

  「是啊,葉少兩句話就讓我們找回了場子。」韓元子笑道:「不服不行!」

  「幸虧我把信哥帶過來了。」王猛說道:「要不然這一頓酒會喝得很鬱悶的。」

  「讓她在我面前裝!」葉信撇嘴道:「當我葉信是好惹的?!」

  「可惜,你沒辦法凝聚元力……」鐵書燈嘆道:「天妒其才!」

  「就算信哥沒辦法凝聚元力,總歸是狼帥的嫡子!」王猛叫道:「信哥,我就不明白了,宗家那小娘們哪個地方入你眼了?!」

  「宗家的人和我有毛關係?!」葉信愣住了。

  「小玲,他不知道?」鐵書燈看向葉玲。

  「哥一直昏迷不醒,怎麼可能知道……」葉玲苦笑道。

  「喂喂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葉信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哥,我求修士來為你治傷,娘聽到那修士說你有可能一直醒不過來,急得不行。」葉玲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葉信:「所以……所以想馬上給你說一門親事,衝一衝喜,或許你就好了,可是……娘跑了很多家,不知道承受了很多羞辱,後來……宗家人聽說了這件事,主動找上門,想和葉家結親,娘喜出望外,當場就答應了。」

  葉信雙眼發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鄧巧瑩早就張羅著要給他找老婆了,幸好他的名聲太臭,到處碰壁,本以為鄧巧瑩會暫時忘了這件事,結果因為自己受傷暈迷,搞到這種地步!

  「信哥,你們家早就開始佈置了,張燈結綵的,難道你沒看到?」王猛說道。

  「我沒注意……」葉信用乾澀的聲音回道。

  「小信,你要受委屈了。」鐵書燈嘆道:「如果宗家嫁過來的是宗雲秀,還算和你般配,那宗櫻是庶出,而且和你一樣,沒辦法凝聚元力,唉……」

  「不過……聽說那宗櫻的相貌倒是一等一的。」韓元子說道。

  「那有個屁用。」鐵書燈說道:「現在葉家需要的是助力,區區一個庶女而已,宗家不可能為了一個庶女力挺葉家的。」

  葉信變得格外安靜,他慢慢低下頭,雙瞳凝視著酒杯,似乎想用視線把酒杯洞穿,如果天罪營的將士在這裡,會立即明白,葉信已動了殺意,一旦走到這一步,讓葉信變得出奇的安靜,再沒有誰能阻止流血。

  葉玲偷偷看著葉信,心中懊惱無比,她知道葉信的實力非常強大,也明白那宗櫻的身份、地位和實力都和哥哥不般配,但那時葉信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中,又被那修士的話嚇到了,六神無主,只得聽從鄧巧瑩的安排,如果早知道哥哥能這麼快醒過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的,可現在已經晚了。

  「算了,不說這些。」鐵書燈說道:「喝酒喝酒……」

  「小猛,和你說一件事。」葉信突然抬起頭。

  「什麼?」王猛看向葉信。

  「我二叔在天牢裡受到了刁難,幾個獄卒故意不給我二叔送飯,我托人打聽過,可能是典獄長暗地裡安排的。」葉信說道。

  「還有這種事?!」王猛大怒:「他們狗膽包天!信哥,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了!別的我不管說,區區一個典獄長,我有的是辦法搞死他!」

  王猛的父親是太令,掌控九鼎城所有的巡捕以及相關機構,天牢也歸他管,雖然王猛和他父親鬧僵了,但身份擺在那裡,太令的公子出馬對付一個小小的典獄長,自是手到擒來。

  葉信笑了笑,拿起酒杯和王猛輕輕撞了一下,一飲而盡之後又隨便夾了口菜,他在等,等鐵書燈的反應。

  在少年時,鐵書燈一直在利用葉信去對付鐵人豪,只是他並不在意,如果鐵書燈連這種優勢都不知道利用,他現在也不會順勢和鐵書燈親近,因為一個笨蛋是無法給他提供幫助的。

  王猛不知道內幕,鐵書燈肯定明白,天牢的典獄長不可能自作主張去對付葉隨風,沒有必要,所作所為肯定出自上面的授意。

  「這件事有些不簡單。」鐵書燈皺起眉頭:「小猛,你不要亂來,明天我陪你一起到天牢走一趟。」

  「一個典獄長罷了,還值得你親自出面?」王猛瞪起了眼睛。

  「如果牽扯的是別人,我當然不會管,關係到葉二叔……」鐵書燈頓了頓:「我必須要去,你不行。」

  葉信還是什麼都沒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和鐵書燈的酒杯碰了碰,他心中有數,鐵書燈這是決定去背鍋了。

  鐵書燈笑著把杯中的酒喝光,隨後看向葉玲:「小玲,三哥求你件事。」

  「三哥,和我們客氣什麼,你直說好了。」葉玲急忙說道。

  「還有四個月學院就要大比了吧?」鐵書燈緩緩說道。

  「嗯。」葉玲點頭應道。

  「我已經進了軍隊,沒辦法參加大比了。」鐵書燈說道:「這幾個月你收收心,什麼都不要做,一心修煉,到大比那一天,如果能碰上鐵人豪的話,替我狠狠教訓他一頓!」

  「三哥……我未必是鐵人豪的對手啊……」葉玲吃力的說道,鐵書燈剛剛決定要去天牢,替她父親葉隨風說話,她無論如何也得答應鐵書燈的要求,但鐵人豪的實力不弱,她真的沒有把握。

  「放心,你這一年所損耗的元石都包在我身上了。」鐵書燈說道。

  「這……」葉玲大吃一驚,眼眶突然變得有些發紅了,鐵書燈哪裡是有事要求她?根本就是故意幫助她修行!

  「小信沒辦法凝聚元力,葉家以後還要靠你了。」鐵書燈輕聲說道。

  「我明白。」葉玲輕輕咬了下嘴唇。

  這時,韓元子在底下悄悄拽了下鐵書燈的衣袖,鐵書燈轉頭不悅的說道:「你拽我做什麼?」

  「三哥,我們的私例都用得差不多了。」韓元子苦笑道:「葉少五天后就要成親了,家裡的份子是家裡的,我們做朋友也要盡心,總不能讓葉少丟人啊?這筆錢還沒地方出呢……」

  「扯淡!我帶回來……」

  「三哥,五千多個弟兄呢,你帶回來的那點東西,打了個水花也就沒了。」韓雲子截道。

  「沒了??」鐵書燈的表情變得僵硬了。

  「都沒了……」韓元子說道:「三哥,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葉信心中暗笑,鐵書燈當然不是想賴下份子錢,不過,居然偷偷賞賜城防軍的武士,這種收買人心的舉動太危險了。

  「我……草……」鐵書燈大急,隨後低聲道:「沒了還敢來天香小苑?」

  「這個可以記在賬上,他們不敢催的。」韓元子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1:33 AM

第四十五章 試探

  「你不懂,誰都可以記帳,可我們不能。」鐵書燈苦笑道。

  「為什麼?」韓元子大惑不解的問道。

  葉信的視線在韓元子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後轉到一邊,這個人已經被韓三昧養廢了。或許是因為喪子之痛太過深重,使得韓三昧把所有的遺憾轉變為動力,苦心栽培兩個孫子,但成長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指點得過多,反而會讓人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

  鐵書燈比鐵人豪先一步到軍中歷練,並且帶回來大衛國勝利的消息,聲望更加高漲,這是他的優勢。

  如果想鞏固自己的優勢,必須表現出一種氣場,他鐵書燈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的,這也意味著,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鐵書燈還要到處撒錢、到處結交朋友。

  記帳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一旦被傳揚出去,或許有人認為鐵書燈外強中乾,至少不受鐵心聖喜愛,如果鐵心聖真的想讓鐵書燈成為王儲,肯定要在這些事情上推一把力,而不是選擇漠視。

  堂堂的王儲,怎麼可以沒錢?九鼎城裡聰明人多得是,不管在任何地方上露了怯,都可能引發對鐵書燈不妙的非議聲。

  當然,那鐵人豪還遠不如韓元子,屬於真正的蠢蛋,如果換成葉信坐在那個位置上,得到了珍貴的食材,他絕不會選擇和狐朋狗友們享用,而是盡可能把食材分成多份,送給各位重臣,一方面顯示他對朝中的大臣是非常尊敬的,另一方面也在顯示自己多麼受父王寵愛,自己食用,純粹是暴殄天物,根本不懂造勢。

  或者說,在鐵人豪的小腦袋裡,在自己朋友面前顯耀一下,已經很不錯了,眼界低得可憐。

  「小猛,你身上帶沒帶金票?」鐵書燈沒有理會韓元子,轉向王猛。

  「我跟你出來,什麼時候帶過票子?」王猛理直氣壯的說道。

  葉信用腳尖踢了葉玲一下,葉玲愣了愣,旋即明白了葉信的用意,起身向外走去。

  「小玲去做什麼?」鐵書燈急忙問道。

  「沒事,我們喝自己的。」葉信一笑。

  鐵書燈也明白了,他輕嘆一口氣。

  「三哥,我倒是有一個謀些花銷的路子。」葉信說道。

  「什麼路子?說來聽聽。」鐵書燈好奇的問道。

  「葉少,不會惹麻煩吧?」韓元子有些不放心,因為以前的葉信太過膽大包天了。

  「哈,我們害怕麻煩?!」王猛笑道。

  「明天不行,我還有別的事,你們也要去天牢,那就後天,我們一起出去。」葉信避而不答。

  鐵書燈等人交換一下眼色,都不說話了。

  「魏家和宗家是不是走得很近?」葉信突然問道。

  鐵書燈一愣,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葉信,那邊韓雲子笑道:「怎麼可能?葉少,這你就不懂了,國主對魏帥是有些不放心的,之所以扶持宗家,就是為了牽制魏卷,這叫制衡!制衡之道啊……裡面的水深得很。」

  韓雲子這番話明顯是從爺爺身上學來的,而且學得還不全,葉信不想打擊韓雲子的自信心,笑著對鐵書燈說道:「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鐵書燈回轉身,做了個手勢,站在周圍隨時準備上前服侍的侍女悄悄了退了出去。

  「小信,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鐵書燈沉聲說道:「整座九鼎城,能知道這一點的我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我本以為可能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告訴你的,但不可能,你沒機會和他們接觸!或者……是你自己看出來的?這更不可能……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這麼說我猜對了?」葉信笑容不變。

  「對!」鐵書燈斬釘截鐵的說道。

  「三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韓元子變得目瞪口呆。

  「我豈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鐵書燈說道:「小信,我們兄弟之間,什麼事情都能擺出來說,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難猜嗎?」葉信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看不儘然。」

  「信哥,你倒是說啊。」王猛追問道,他對這個問題也感到很好奇。

  「大家都清楚,如果最終沒辦法突破瓶頸,成為修士,那麼一個主將的黃金階段應該是在三十到五十歲之間,從實力上說,但凡有些悟性的,都能領悟殺招了,從頭腦上說,十餘年的歷練,也積累了相當的經驗,可以從容指揮大軍作戰。」葉信說道:「再來看看魏卷,他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做了些什麼?在一明山隱居啊……本應該叱吒風雲、建功立業的黃金歲月,卻只能坐看雲升雲散、濤起濤落,三哥,你真的以為他心中沒有任何怨言嗎?」

  鐵書燈動容了,韓家兄弟也瞪大了眼睛。

  「有句話說得好,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仇寇。」葉信續道:「雖然國主經常去探望他,但那點小恩小惠又算得了什麼?三哥,說幾句誅心的話,魏卷願意出戰,已經不是為了國主了,更不是為大召國開疆拓土,他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換句話說,他早已和你們鐵家已經分了心了。」

  鐵書燈長長嘆了一口氣,臉色陣青陣白。

  「已經有了一次教訓,讓他閒置了二十多年,三哥,你以為他還會把自己的榮華富貴全無保留的交給你們嗎?」葉信笑道:「誰知道鐵家什麼時候會懷疑他?然後再次被拋棄?就算是一條狗,也應該知道警覺了。」

  鐵書燈的眼神越來越複雜,死死盯著葉信。

  「三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父帥戰死在煙波山,那我也是應該有怨氣的。」葉信略微停頓了一下:「怨氣當然有,但一碼歸一碼,我也不怕逾越犯忌,國主與父帥之間沒什麼交情,父帥是為了大衛國的子民出戰,只要能讓大衛國的子民安居樂業,再不受大召國的襲擾,父帥願意為此拋頭顱、灑熱血,但……父帥和我可不是一種人,三哥,我們是一起從小長大的,這一點你應該很瞭解吧?何況……不止是我,三哥你與國主也不一樣啊。」

  鐵書燈冷若冰霜的臉,突然一點點展露出笑意。

  韓家兄弟看向葉信的眼光就像在看著怪物,太放肆了!對主上有怨氣,這是大逆不道的!居然敢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連王猛也有些不安了,一會兒看看葉信,一會兒又看看鐵書燈,生怕兩人當場鬧僵。

  「我葉信生性頑劣,沒別的本事,但有一個,我重情重義!」葉信說道,隨後他端起酒壺,先給鐵書燈的酒杯倒滿,接著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滿。

  「對!這個我最清楚了!」王猛用力點著頭,他在為葉信捧場。

  「秋叔已經帶著天狼軍團的老將進了九鼎城。」葉信又扔出了一顆炸彈:「三哥,先把醜話說在前面,我認鐵家,是因為鐵家有你,從小到大,一直是你在護著我,為三哥出力,是理所應當的!譬如說……我只是隨便說啊,可不是詛咒魏帥,假如魏帥兵敗了,國主想重整天狼軍團,我才不會理會,可如果是你三哥說話了,需要我去做些什麼,我是義不容辭的!哪怕我根本不會打仗,裝也裝出架勢來,至少給別人做個表率。」

  韓家兄弟心驚膽戰的掃視了周圍,生怕這番話落在別人耳朵裡,這種想法他們當然也有,但絕對不敢公開說出來。

  「哈哈哈……」鐵書燈突然放聲大笑,接著舉起酒杯,向葉信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鐵書燈此刻的心情愉悅到了極點,首先,他終於可以確定,天狼軍團的老將們進入九鼎城,是葉信授意的,其次,他得到了承諾,天狼軍團會站在他鐵書燈這一邊。

  葉信也喝光了杯中的酒,只是他的酒量有限,臉色已變得通紅。

  「小信,就憑這些,你就猜到了魏家和宗家的關係?」鐵書燈又問道。

  「不難啊。」葉信笑道:「魏卷原本想做一個孤臣,結果被放逐的時候,一個替他說話的人都沒有,再不幡然悔悟,他就是一塊木頭了。在一明山隱居,又遠離了九鼎城的圈子,就算他想找盟友,急切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啊。我們再把魏家和宗家放一起,一個是被放逐出去了,一個是被國主迫害,一個被逼隱居了二十餘年,一個舉家逃離故鄉,他們心中滿滿的都是怨念,都是對主上的不信任,同病相憐啊……」

  「小信啊小信,你簡直是……」鐵書燈長嘆道。

  「其實我只是有五、六分把握,混亂猜一猜而已。」葉信說道:「不過看三哥的樣子……我應該猜得沒錯了。」

  「宗家找二嬸提親,二嬸馬上點到了宗雲秀,宗家人的表情當時肯定很精彩,也不知道二嬸有沒有注意。」鐵書燈笑道:「宗雲秀已經許配給魏輕帆了,只不過暫時沒有公開而已,畢竟他們兩家都有自己的顧慮。」

  「葉少說得是真的?」韓元子叫道。

  「自然是真的。」鐵書燈沉聲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魏輕帆拉過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08 AM

第四十六章 親自出手

  葉信喝多了,酩酊大醉,把王猛家的馬車搞得一塌糊塗,當王猛把葉信送回家時,葉信已不能自己走路了。

  王猛和葉玲把葉信抬回到床上,王猛剛剛告辭,葉玲正在幫葉信整理衣服,卻突然發現葉信已睜開了眼睛。

  「哥……你是裝醉?!」葉玲立即反應過來。

  「小玲,花了多少錢?」葉信笑道。

  一提到這個,葉玲便感到陣陣肉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整整三千呢……真是的……」

  「天香小苑內的元氣那麼充沛,值這個價。」葉信笑道。

  「值什麼呀?!」葉玲尖叫起來:「一顆元石才多少錢?我們只不過隨便吃了點酒菜,哪裡值這許多?!」

  「整整三千?你給打賞了?」葉信說道。

  「我知道你是想給三哥掙個面子,打賞自然免不了了。」葉玲咬牙切齒的說道:「看那些妖女的樣子,就差舉著求打賞的牌子了!還有你們這些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到什麼地方吃飯不好?非得去天香小苑!」

  「賺錢就是為了花的。」葉信說道。

  「胡說!」葉玲怒容滿面:「你知不知道家裡花銷有多大?三天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你給我那點錢夠不夠還不好說呢!」

  「大婚啊……」說到婚事,葉信不由皺起了眉:「小玲,你先回去休息吧。」

  「哥,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葉玲的眼珠轉了轉:「我陪你說一會話吧。」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我靜一靜。」葉信說道。

  「那……好吧。」葉玲站起身:「天已經黑了,哥你也要早點休息。」

  說完,葉玲離開了房間,葉信把身上的髒衣服都脫掉,緩緩坐在書桌前,片刻,房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吧。」葉信低聲說道。

  郝飛和墨衍先後走了進來,葉信抬手看了看兩人:「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魏家正在修理破損的大門,你們進去過?有沒有發現什麼?」

  「進去的時候沒發現有不妥的地方。」墨衍低聲道:「但……過了差不多有百息的時間,有兩個人匆匆離開了魏家,他們……」

  葉信突然抬手,示意墨衍閉嘴,接著他站起身,悄無聲息的走到窗邊,慢慢推開窗戶,葉玲正匍匐在牆根下,側頭聽著屋內的動靜。

  葉信探手抓住葉玲的耳朵,把葉玲拎了起來,葉玲被抓了個措手不及,一邊用手抓住葉信的腕子一邊叫道:「哎呀……哥你鬆手……弄痛我了……」

  「你跑到這裡做什麼?」葉信面無表情的問道。

  「小寶跑進來了,我在找它呢!」葉玲故作鎮定,四下看了看,隨後叫道:「小寶,你在哪裡呢?快出來!快點出來!」

  聽到葉玲的叫聲,那小紫貂竄上牆頭,蹦跳著向葉玲這邊跑來。

  葉玲彎下腰,把小紫貂抱在懷中,隨後示威一樣瞪了葉信一眼。

  葉玲認為小紫貂也是有救命之恩的,要不然等謝恩把碎石扒開,或許他們已經被憋死了。在雙架山的災難裡,十一個死掉的學生,只有兩個是當場身亡,其餘九個都是因為救援不及時,最後活活憋死的。

  其實倖存者們都在努力救人,忽略了彼此的不同陣營,但泥沙碎石太過厚重,有的甚至被埋了五、六米深,加上重傷暈迷的也不可能發出求救聲,而且救援是有先後順序的,不可能同時施救,結果有九個人白白死掉了。

  「你是要回去呢還是進來聽?」葉信依然面無表情的說道。

  「回去就回去唄,那麼凶!」葉玲氣呼呼的說道,等她轉身走出兩步,才意識到不對,猛地轉回來,一臉驚喜的看著葉信:「哥,你是說……」

  葉信關上了窗戶,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片刻,葉玲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了進來,一直走到書桌旁,故意輕輕踢了下椅子,見幾個人似乎沒有反感或者反對,便在葉信對面坐下了,她極力控制著喜不自勝的心情,偷眼看向墨衍。

  一場兇猛的風暴來臨了,經驗老道的船夫會感到恐懼,但擁有某種人格的生命,卻會為產生巨大變化的天像而好奇,甚至是興奮,葉玲就屬於這種人。

  「你繼續說吧。」葉信說道。

  「他們離開之後,我一直用妖眼跟著他們。」墨衍低聲說道:「最後他們進入了城西八眼井巷的雙香豆腐坊,我派人查過了,雙香豆腐坊的主人姓馬,叫馬春住,女主人姓張,叫張佳姿,張佳姿有一個妹妹,叫張可青,和他們住在一起,下面還有一個老僕,好像叫熊炳光。從魏家走出去的,應該就是馬春住和張佳姿!」

  「還查到別的了嗎?」葉信說道,他掃了葉玲一眼,反正葉玲已知道了他的秘密,沒必要再隱瞞了,最重要的地方在於,他實在是怕了嬸娘鄧巧瑩,葉玲知道了他的秘密,那麼在鄧巧瑩又要做出什麼莫名其妙的決定時,葉玲肯定會出面反對的。

  在外面,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可是在葉家,他需要葉玲……

  「他們是在一年半以前進入九鼎城的,以前做什麼、在哪裡謀生,我的人還在查。」墨衍說道:「豆腐坊的生意還算不錯,他們夫妻為人很低調,從來不和外人交往,周圍的鄰居也沒注意到有誰探訪過他們。」

  「現在對門那邊可有什麼動靜?」葉信又問道。

  「自從他們離開之後,妖眼的壓迫感就消失了,魏家那邊剩下的都是尋常的僕從,鬧不出什麼花樣來。」墨衍說道,隨後他看了看葉信:「少爺,我去豆腐坊那邊轉一轉,把他們抓過來?但我自己恐怕是不行的,白騎和郝飛要和我一起去,最好是把子車灰和……」

  「不用。」葉信搖了搖頭:「你們去恐怕會有傷亡,我親自出手。」

  「少爺,就憑那四個人,不需要您……」

  「你不知道他們的來歷。」葉信說道。

  「莫非……少爺已知道了他們的來歷?」郝飛很吃驚,其實這在天罪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葉信經常做出一些當時看起來匪夷所思的判斷,可事後總能證明葉信是正確的。

  「如果不知道,我還會讓他們多活幾天。」葉信冷笑道:「這種禍害絕不能留!」

  隨後葉信抓起筆墨,匆匆寫了幾行字,隨後遞給墨衍:「你派人把信交給秋戒察,我需要有人替我背這口黑鍋。」

  「明白。」墨衍接過信,轉身匆匆離開了。

  葉信側頭看向葉玲,葉玲驚喜的站起身:「哥,我也要去!」

  「去什麼去,你給我老實呆在家裡。」葉信說道:「如果我來不及回來,或許有人來找我,還需要你幫我遮掩呢。」

  葉信沒有理會葉玲,盯著跳動的燭火,喃喃自語著:「原來你也在九鼎城……好啊……很好……讓我來領教一下你的能力吧……」

  ****

  子夜,街道已變得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是偶爾能聽到極遠處傳來的談笑聲,那是巡捕們在值夜,不過九鼎城太大了,人口超過百萬,百十個值夜巡捕最多是做做樣子,不可能照顧到九鼎城的每一個角落。

  一條黑影慢慢從巷尾走了出來,走向雙香豆腐坊,天緣城凶名昭著的黑袍,此刻在九鼎城出現了。

  葉信走到雙香豆腐坊門前,豆腐坊早就打烊了,略顯破敗的大門緊緊關閉著,葉信站了片刻,探手抓起門環,輕輕叩響。

  葉信並沒有用力氣,不過門環與房門的撞擊聲還是在夜色中傳出了很遠。

  良久,豆腐坊內一點回應都沒有,葉信顯得有些失望,略微頓了頓,繼續敲打起房門來。

  又過了片刻,豆腐坊內終於傳出了沙啞的聲音:「誰啊?」

  「馬掌櫃在嗎?」葉信輕聲問道。

  「掌櫃已經歇下了,客官明天再來說。」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有大事,人命關天的大事。」葉信說道。

  裡面遲疑了一下,大門緩緩打開了,裡面站著一個身材枯瘦的老者,用無神的雙眼上下打量著葉信。

  葉信笑了笑,邁步走了進去,那老者以一種與年紀不相吻合的速度避到一邊,和葉信保持距離。

  葉信當做什麼都沒看到,繼續向裡走,那老者關在大門,目光閃爍著跟在葉信身後。

  前面是做豆腐賣豆腐的地方,空無一人,穿過前堂,是一座面積不小的院子,有涼亭,有假山,還有用花崗岩圍起來的水池,池裡有魚,只是夜色很暗,看不出是什麼魚種,九鼎城的地價並不便宜,豆腐坊的老闆住在這種地方,多少有種奢侈的感覺。

  一個身材結實的中年人從廂房中走了出來,他略微皺著眉,不客氣的問道:「客官,這麼晚了有事嗎?」

  「只有你們兩個?」葉信說道。

  「是啊,就我們兩個。」那身材結實的中年人漫聲應道。

  站在葉信後背的老者,雙手慢慢縮到袖子裡,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10 AM

第四十七章 死士

  「我有三個問題。」葉信淡淡說道:「如果你能給我合理的答案,我轉身就走,再不會打擾你們。」

  「呵呵……」那身材結實的中年人笑了,不置可否的看著葉信。

  「第一個問題,我知道宗別離帳下有三十八死士,不過聽說在澤山一戰中,為了宗家的人逃離大陳國,三十八死士有不少戰死了。」葉信說道:「算上你,宗別離的死士還剩多少個?」

  那身材結實的中年人臉色已變得鐵青,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黑袍人竟然能知道他們的來歷。

  「第二個問題,宗別離沒死吧?他就在九鼎城?!」葉信一字一句的問道。

  那身材結實的中年人已不敢繼續聽下去了,葉信說出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催命的魔音。

  「殺了他!」那身材結實的中年人發出怒吼聲,隨後身形衝向葉信,不過他只衝出了幾米,身形突然又緩了緩,等那老者的長袖中蕩起劍光,已卷向葉信的後背時,他才驀然加速。

  「我知道答案了。」葉信笑了,這時衝蕩的劍光已從背後襲至,距離他不足一尺了,葉信的身形突然向前方栽倒,不管是選擇的時機還是栽倒的速度,都恰到好處,看起來就像是被劍光吹倒的,只差一點點,他的身形便有可能被劍光洞穿,但就是沒辦法真正碰到他。

  那老者的手腕快速翻動著,兩柄軟劍蕩起的劍光越來越密,突然之間,葉信向前栽倒,他的眼前失去了目標,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葉信一隻手撐住地面,雙腿如鐵鞭般交剪著向後抽了出去。

  砰砰……葉信的雙腳閃電般擊中那老者的膝蓋,那老者的雙膝同時變得扭曲了,失去控制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向前傾倒。

  下一刻,葉信的右腿向上飛起,穿著已變得淩亂的劍光,正擊中那老者的胸膛。

  轟……那老者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身形倒飛出去,撞進豆腐坊,隨後再無聲息了。

  「死!」那中年人已縱身撲至,一道淡淡的光影從他身體上逸散出來,凝成一隻隱約可見的巨熊。

  葉信撐著地面的手微一用力,身形已然躍起,此刻,那中年人的右拳已裹挾著恐怖的呼嘯聲,擊向葉信的前胸。

  能淬煉出熊類的本命技,不管是哪一種熊,必然是以力量取勝的,以葉信的經驗,應該避實就虛才對,只是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揮拳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轟……震盪的氣息以雙拳的撞擊點為中心,向四周卷去,葉信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般,連著退出十餘米,而那中年人也是踉踉蹌蹌接連向後退卻著,他想再次發動攻擊,但驀然發現體內的元力已不受他控制了,元力也產生了一種猶如刀割般的痛感。

  「你……天狼勁?!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中年人頓了頓,旋即怒吼道。

  「第三個問題,你們為什麼要監視葉家?為什麼要把宗櫻嫁進來?」葉信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這個問題我也知道答案了……幾年來死在天狼勁下的武士有不少,可他們從來都沒辨認出我的本命技,只以為是我的拳勁太過兇猛,唯獨你,一眼就看穿了。」

  那中年人沒有做聲,只是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你們的目標是天狼訣吧?否則也不可能瞭解天狼勁。」葉信露出笑意:「想法很好,只可惜……你們選錯了對手。」

  那中年人再次怒吼聲,縱身撲向葉信,偌大的拳頭閃電般砸向葉信的面門。

  「還是不死心嗎?」葉信笑道,葉家天狼勁就能讓元力發生一種奇異的振盪,可以對目標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

  如果目標是朋友,天狼勁能淬煉元脈,讓目標的修煉事半功倍,如果目標是敵人,天狼勁衝擊元脈,能讓元脈產生一種類似麻痹一樣的效果,沒辦法運轉元力,雖然時間非常短暫,也會受到種種約束,但對同級武士來說,已經足以決定生死了。

  不過,世間沒有完美無缺的本命技,天狼訣也一樣,葉信必須用自己的拳鋒擊中對手的身體,才能把天狼勁送出去,對抗同樣的高級先天武士,葉信幾乎可算是沒有對手,可一旦遇到淬煉出殺招的上柱國級武士,天狼勁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當年的葉觀海也是上柱國級武士,可他對上蕭魔指,絲毫不佔優勢,甚至只能被動挨打,因為蕭魔指的殺招攻擊範圍達到幾十米,知道葉觀海天狼勁的厲害,從不給葉觀海近身纏鬥的機會。

  至於葉信,差點死在莊不朽手裡,那一戰有些冤枉,他不敢動用天狼勁,如果暴露自己的底細,那麼莊不朽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他。

  僅僅是天罪營的統領,莊不朽發現自己付出的代價過於沉重,有可能縮手,反正天罪營的武士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只有不到百人的漏網之魚逃出包圍圈,沒必要追著不放,但葉信擁有葉觀海的傳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葉信握拳,轟向迎面撲來的巨熊,從那中年人身上浮現出的巨熊影像已達到三米餘高,葉信與之相比顯得很渺小,但他的氣勢一點不輸於對方。

  轟……巨熊的影像瞬間潰滅了,那中年人再次踉踉蹌蹌向後退去,而葉信只是向後退了半步,接著身形向前撲起,揚起雙拳,擊向那中年人的胸膛。

  那中年人的功底很扎實,天狼勁並不是無敵的,效果如何,取決於目標的元力、以及元脈的強弱,那中年人只是僵硬了不到半秒鐘,便恢復了行動力,至少要比天緣城的毒寡婦厲害得多,那毒寡婦在葉信拳下一直被動挨打,始終沒辦法還手。

  當葉信的拳頭再次揮出去時,那中年人看似依然要與葉信硬碰硬,但就在雙拳將撞擊在一起的瞬間,身形突然向下一矮,張開雙臂抱向葉信的腰。

  只是他完全低估了葉信的反應,拳頭將要擊空,葉信立即變招,右膝如炮彈般飛了起來,正撞向那中年人的臉。

  葉信的變招速度奇快無比,動作渾然天成,如果有人在附近觀戰,會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那中年人根本就是用自己的臉去撞葉信的膝蓋。

  轟……那中年人的脖頸發出刺耳的斷裂聲,身體像破麻袋一般向後飛跌出去,撞在涼亭的石柱,滾落在地。

  那中年人口鼻已被撞爛了,血肉模糊,耳中噴濺出鮮血,一隻眼睛已鼓出來,似乎隨時都能掉落,剩下的那隻眼睛看向一邊,眼神有些怪,有迷惑、有憤怒還有不甘。

  葉信如一只獵豹般從空中撲下,一拳轟擊在那中年人的胸腹間,那中年人的腦袋還有雙腿猛地揚起來,好像要脫離自己的身體飛出去,接著又重重落在地面上,身體開始激烈的抽搐起來。

  葉信探手從那中年人身上扯下一塊布,慢慢直起身,用布條擦拭著拳鋒上的鮮血,低頭盯著那中年人看了片刻,轉身向屋中走去。

  院後的正房,還有兩側的廂房,包括前面製作豆腐的工坊,甚至連茅房都找過了,沒有人影,看來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葉信確定這裡沒有密室和密道,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又緩緩走到院中。

  夜風襲來,金桂樹上的金黃色桂花被吹落了,隨著夜風紛紛揚揚的飄動著。

  葉信探手接住一朵桂花,這種金色桂花有些怪,除了獨有的桂花香之外,還有一種玫瑰的芳香。

  「好香……」葉信笑了,抬手扔掉桂花,緩步向外走去。

  也是不巧,葉信剛剛走出雙香豆腐坊的大門,正看到幾個巡捕從長街另一端走來,看到葉信蒙在斗篷中的身影,那幾個巡捕立即產生了警覺,其中一個為首的喝道:「喂……給我站住!現在是宵禁時間!」

  葉信向那幾個巡捕掃了一眼,轉身沿著長街緩緩走去。

  「你還敢走?!」那為首的巡捕大喝一聲,反手拔出腰刀,舉步追向葉信。

  追出了七、八步,那為首的巡捕突然感覺到什麼,身形變得僵硬了,接著一點點轉過身,在他們的後方,不知何時多出了十幾個身影。

  巡捕們最先注意的,是一匹匹比野牛還要雄壯的巨狼,狼頭幾乎和磨盤一般大,嘴邊竟然有獠牙,那是真正的血盆大嘴,巡捕們毫不懷疑,如果那些巨狼要攻擊他們,可以輕鬆自如的把他們活活吞下去。

  巨狼開始向前移動了,它們恍若是一個整體,步伐出奇的一致,每一匹巨狼身上都端坐著一個騎士,一動不動,如同雕像一般。

  幾個巡捕身不由己的顫抖起來,巨狼逼得越近,他們抖得就越厲害,就在他們以為今天必死無疑的時候,為首的騎士突然伸出手,豎在唇前,接著向長街的另一端指了指。

  幾個巡捕陡然明白了什麼,轉身匆匆向著那騎士所指的方向奔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15 AM

第四十八章 後招

  幾個捕快一口氣跑出千餘米開外,轉頭見後方無人,他們才敢把速度慢下來。

  「頭,我們這是去哪裡?應該從這邊走……」一個巡捕叫道。

  「從這邊走做什麼?」為首的巡捕陰沉著臉。

  「去找總捕大人……」那巡捕回道。

  「你想死儘管去,別拉上我們!」為首的巡捕喝道:「難道你不懂那老將軍的意思?讓我們閉嘴啊!」

  「老將軍?頭,他們……他們真的是天狼軍團的?」另一個巡捕叫道。

  「廢話!」為首的巡捕咧了咧,他有些不放心,又回頭張望了一下,隨後道:「別跑了,大家先停下歇息一會。」

  「如果不上報總捕,上面責怪下來我們誰擔當得起?」第一個說話的巡捕說道:「反正他們也記不得我們,上報之後,我們馬上躲起來,事情鬧大了,自然有太令大人出面。」

  「果真是沒有最蠢、只有更蠢。」為首的巡捕冷笑道:「你以為那些無界天狼是做什麼用的?就算我們藏在老鼠洞裡,無界天狼也能把我們找出來吃掉!聽老子的沒錯,老子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巡捕,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都多!狼帥死得不明不白,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心中憋著滔天怒火,誰敢去撩撥他們?你以為太令大人真會出面?!」

  「那……那我們該怎麼做?」一個巡捕問道。

  「今天,我們什麼都沒看到。」為首的巡捕說道。

  在巡捕們倉皇逃跑的時候,葉信被靠著牆壁,全身籠罩在黑暗中,他仰頭看著夜空,嘴角隱約露出一抹笑意。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宗別離居然在九鼎城?!

  葉觀海、蕭魔指、宗別離這些名將是各個公國中流砥柱般的存在,如果換成別人,發現不確定因素中多出了一個宗別離,十有八九會感到緊張,但在葉信眼裡,所有的人都會有天然的缺陷和破綻,沒有誰是完美的,天道九九,尚且有遁去的一,何況是人?!

  難點只在於如何去發現對方的缺陷和破綻,只是短短的時間,葉信便已想出了數種如何去對付宗別離的辦法,並且準備馬上開始施行。

  時間在悄悄流逝著,轉眼到了黎明時分,雙香豆腐坊的院子中,兩棵金桂樹突然無風自動,接著兩條人影從金桂樹中飄離出來,緩緩接近地上那中年人的屍體。

  在雙香豆腐坊的後街上,墨衍的身形從遠方出現,做出了一個手勢,接著又隱入黑暗中。

  葉信整理了一下黑袍,隨後慢慢眯起雙眼,現在還不急。

  雙香豆腐坊內的兩條人影是兩個女子,年紀大的在三十左右,容貌還算不錯,年紀小的應該還不滿二十,她們默默的看著那中年人的屍體,眼中充滿悲哀。

  年紀大的女子蹲下去,把那中年人的屍體抱在懷中,淚水終於盈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滴落,良久,她發出了輕微的抽泣聲。

  天際逐漸變得發白,突然,一個聲音從角落中飄了出來:「節哀順變……」

  那兩個女子大驚失色,立即轉身,正看到葉信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院中的氣氛已變得一片死寂,葉信也不急得著說話,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前方的兩個女子。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年長的女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就算他明知不是我的對手,也不應該主動上來送死的。」葉信淡淡說道:「我猜,他是想牽制住我,給你們創造機會,只是沒料到你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所以他死得很委屈,我能看出他有多麼憤怒。」

  兩個女子交換了一下眼色,她們都能感覺到同伴心中的恐懼。

  「還有,做你們這行的,就不要和尋常女子那樣打扮了,你們身上玫瑰香精的味道太濃了。」葉信又笑了笑,隨後看向那兩棵金桂樹:「不錯的本命技,我真沒想到你們居然藏在樹裡面。」

  年長的女子慢慢放下了那中年人的屍體,直視著葉信,事已至此,她們只能拼死一戰了。

  「我很奇怪,你們為什麼不逃呢?」葉信說道。

  「逃?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年長的女子慘笑一聲:「如果我們沒有從魏家逃出來,或許你還有些顧忌,再逃……只會把你引到其他地方!」

  「你還是有些小聰明的。」葉信笑了:「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在拖延時間,給你們逃跑的機會,沒想到被你識破了。」

  年長的女子長吸一口氣,突然狀若瘋虎般衝向葉信,此刻她心中充滿了悔恨,如果那時和同伴齊心協力,或許是有一線勝算的,可她被葉信的殺意所懾,一直不敢出手,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那本應該配合發起攻勢的少女卻猛地後退一步,縱身向院牆躍去。

  「小薇,你……」年長的女子目眥欲裂,發出尖叫聲。

  她剛剛背叛了同伴,現在又被同伴背叛,難道這就是所謂懲罰?只是懲罰也來得太快了一些。

  在院牆之外,兩個身形挺得筆直的騎士向上升起,隨後出現的,是兩顆巨大的狼頭,那少女被嚇得魂飛魄散,但她舊力已盡,又身在半空,根本沒辦法改變方向,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向絕境。

  兩個騎士同時出手,戰槍如閃電般刺向那少女的身體,血光迸射。

  那少女發出淒厲痛楚的尖叫聲,無界天狼的去勢不竭,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形的軌跡,撲落在院中,而騎士手中的戰槍已從那少女的肩下透過,直刺入泥土,把那少女的身體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

  看到兩個騎著無界天狼的騎士,年長的女子已化作雕像,她默默的看著那少女被釘在地面上拼命掙扎,隨後慢慢轉向葉信:「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葉信!哈哈哈……你是葉信!他們口中的廢物,竟然早就修成了天狼勁!」

  前堂傳來腳步聲,秋戒察緩步走進院子,聽到那女子的話,他神色不動,而跟著他身後的騎士們全都露出了激動之色,其實進入九鼎城之後,他們私下原本就有一些猜想了,但秋戒察始終保持沉默,不告訴他們真相,現在,他們終於可以確定,葉信早已得到了葉觀海的傳承,這也代表著天狼軍團擁有了重新崛起的資格!

  「拿下。」秋戒察喝道。

  秋戒察身後的騎士們立即催動無界天狼,根本不需要加速,無界天狼只是一個縱跳,便瞬間接近了那女子,一柄柄戰槍從各個角度刺出,不需要傷害那女子的身體,僅僅利用角度,便把那女子的雙手和雙腿緊緊鎖住,並把那女子架到了半空中。

  那女子已經徹底了絕望,她沒有掙扎,任由一柄柄戰槍交叉著鎖住她的身體。

  騎士們的槍技顯得極為嫺熟,就算是葉信,也不由感到眼前一亮,隨後笑道:「秋叔,你不是在向我示威吧?」

  「少帥,屬下不敢!」秋戒察急聲道,他當然知道騎士們為何這般表現自己,他們要告訴葉信,兩年的沉寂,並沒有冷卻他們的熱血、瓦解他們的鬥志,當機會來臨,他們隨時可以舉起戰槍,掃蕩一切阻礙。

  「給她們一個痛快吧。」葉信說道:「我想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沒必要難為她們。」

  「明白。」秋戒察說道,隨後他一揮手,那些騎士手中的戰槍同時開始捲動,只是瞬間,那女子的雙臂、雙腿、包括肋骨、頸骨和脊椎骨,被戰槍相互扭動的力量壓斷成幾十截,接著騎士們抽回戰槍,那女子的身體如一灘爛泥般摔到地上,口鼻中鮮血不停噴湧著,眼見是活不成了。

  那少女的慘叫聲也戛然而止,兩個騎士手中的戰槍已被鮮血染紅。

  確實厲害……葉信在心中嘆道,縱使換成他,面對三、五個騎士還好說,如果被十幾個騎士包圍,他頂多能換幾個,然後就要被刺成篩子了。

  那些騎士的槍技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而槍技僅僅代表基礎,在戰場上,一輪衝鋒過後,陷入混戰,他們還有本命技護身,戰槍是制式武器,他們腰間攜帶的武器卻各不相同。

  「秋叔,你們這一次露了行跡,或許會引來些麻煩。」葉信說道:「這幾天就不要出去走動了。」

  「遵命。」秋戒察簡潔的回道。

  葉信的視線在那些騎士們身上掃了一圈,隨後向外走去,離開了雙香豆腐坊,沿著長街信步前行,差不多走出千餘米,墨衍的身形突然在黑暗中出現了。

  「讓薛白騎過來,這裡是宗家的一個秘密據點,或許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葉信低聲說道。

  「明白。」墨衍應道。

  「你盯著他們,找到他。」葉信頓了頓:「然後殺了他,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

  「大人放心。」墨衍露出獰笑。

  「動手時不要急,等和他接頭的人出現,再下手也不晚。」葉信說道:「讓郝飛來配合你,謝恩負責接應。」

  「是。」墨衍低下了頭。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22 AM

第四十九章 莫名其妙的教訓

  葉信回到葉家,天色已經放亮了,他倒頭就睡,一口氣睡到下午,或許是因為平時喜歡琢磨事情的緣故,用腦過度,他對睡眠的要求是很高的,不管是在千里奔波的戰場,還是在仇家遍地的天緣城,他都會抓緊一些可以利用的時間多休息。

  睜開雙眼,正看到小紫貂正在床頭玩弄著一個水晶茶杯,發現葉信睡醒了,小紫貂抬起前身,好奇的看著葉信。

  葉信伸出手,在小紫貂的額頭輕輕撫摸了幾下,小紫貂看起來很享受,微微眯起眼睛。

  以前葉信對小紫貂態度絕對算不上友好,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但自從經歷過雙架山的再難之後,葉信的態度就變了,因為小紫貂都立下了大功,雖然暫時不清楚元府精神海中那些無計其數的光點是怎麼回事,但葉信知道,一位極其強橫的修士被他的精神海吞噬了,這對他而言肯定有大好處,只是現在沒辦法研究。

  何況小紫貂對蘊藏元力的東西有著無法理解的洞察力,以後會提供不小的幫助。

  這時,葉玲從外面匆匆走進來,看到葉信已經睡醒,她嘆了口氣:「哥,你總算是醒了!」

  「你來找過我很多次了吧。」葉信笑道。

  「你怎麼知道的?」葉玲一愣,她此刻還無法適應葉信的敏捷思維。

  「幾率問題,要不然不會這麼巧啊,我剛睡醒你就找過來了。」葉信笑道:「而且你剛才好像有些怨氣。」

  「你也明白我不高興呀?!」葉玲撅起嘴:「哥,昨天晚上那麼好玩的事情,你怎麼不帶我去?」

  「好玩……」葉信咧了咧嘴:「我知道宗家有死士,但不知道他們的能力,還有具體人數,帶你過去,我怕沒辦法照顧到你,還有……你真覺得好玩?」

  「我……」葉玲遲疑了一下:「我修習武技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血,連一隻凶獸都沒殺過,謝教習說,像我這樣的還沒有資格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

  「那貨還和說什麼了?」葉信揉了揉眉心。

  「他說血光是戰士最美好的洗禮,當你帶走第一條生命時,就會發現自己變得截然不同,當……」

  「別信他胡說八道。」葉信搖頭道,謝恩外表隨和可親,但骨子裡是充滿陰暗的,如果去了他那個世界,最適合謝恩的職業是搞出一個醜惡、殘忍的邪教。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天罪營那幫貨有一多半是不正常的,甚至一些人擁有反社會心理,正常人屈指可數,他一定要讓薛白騎進入葉家,正因為薛白騎是天罪營中正常人的典範,有他坐鎮、控制,郝飛等人做事會有些分寸,否則天知道他們會鬧出什麼禍事來。

  葉信經常為此頭疼,他必須掌握郝飛、謝恩等人的心理動向,並在他們不知覺的情況下進行微調,有時候他要動用自己的權威強行壓制,有時候要讓兩個相互對立的人合作完成一個任務,有時候要創造合適的場景,讓他們去發洩。

  在天罪營中苟延殘喘的,都是死囚犯,人格出現扭曲是一種必然,反過來說,天罪營裡居然有薛白騎那種相信正能量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譬如說郝飛,他本是大衛國治下秋夕城的人,父母為商,家道還算不錯,有一天郝家翻修宅院,從宅基地裡挖出一塊金黃色的玉岩,玉岩周圍附著百餘顆元石,郝飛的父母欣喜若狂,認為是祖宗保佑郝家大富大貴,結果卻是引來了一場橫禍。

  秋夕城的軍鎮宋子丹一口咬定郝家偷竊軍資,不管有多少人給郝家作證也沒有用,郝飛的父母被處斬,姐妹被送入妓寨任人淩辱,兄弟則被打入天罪營。

  郝飛有兄弟四人,他們在天罪營只熬了幾個月,便先後一命嗚呼了,畢竟出身富戶,沒吃過什麼苦,只有郝飛咬著牙挺了下來。

  葉信經常給天罪營的人灌輸心靈雞湯,問題在於,效果不大好,像郝飛這種人,親眼看到父母被砍了頭,姐妹成為妓女,兄弟一個個慘死,想讓他相信人間有大愛,純粹是扯淡。

  不過郝飛也有一定的優點,他受盡苦難,幾乎沒得到過別人的幫助,因為缺少,自然把恩義看的極重,只要認為有誰是真的對他好,他可以全無保留的信任對方,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親兄弟。

  只是葉信發現,心理不正常的人,在修行的速度上竟然能佔據一定的優勢,或許是因為死囚們不但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能吃尋常人無法吃的苦。

  但葉信不想讓死囚們的戾氣變得越來越濃厚,那樣遲早會出現問題,所以最後選擇了從迂回的角度去引導,比如,他反反復複的強調,戰鬥是最後的手段、戰鬥是最後的手段……就是希望他們能學會用腦子去思考問題,而不是稍微承受一點刺激,就拔刀相見。

  「可我覺得謝教導說得沒錯啊。」葉玲回道。

  葉信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葉玲一眼,人格和身體一樣,是慢慢成長起來的,一旦成熟,便再難以改變。

  葉家破落了,葉觀海敗亡,葉隨風被關入天牢,葉信失蹤,只剩下葉玲一個,她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強硬起來,而且這是身體上、還有心理上的全面強硬,葉信不清楚,在每一次為葉家的未來而感到惶恐、甚至是恐懼的時候,在每一次承受他人的輕蔑、嘲諷的時候,葉玲給她自己下達了什麼樣的心理暗示。

  葉玲的心態和尋常十五、六的女孩是截然不同的,她渴望戰鬥、並不懼怕殺戮生命,雙眼是那麼明亮,或許在昭顯著她的嚮往,在溫容等人面前總是顯得很靦腆,就應該屬於一種偽裝了,能博得更多的同情和信任,當然,不代表葉玲想去坑害誰,只是為了妥善保護自己而已。

  葉信有些懊惱,葉玲被謝恩帶壞了,當初應該讓薛白騎去龍騰講武學院的,但如果薛白騎忙於學院的事情,葉家就沒有人管了……

  算了,以後再慢慢矯正也不晚,葉信把小紫貂抱在一邊,接著站了起來。

  「哥,先別吃東西了,去客廳吧,再不去娘親真的要發火了。」葉玲說道。

  「怎嗎?」葉信問道。

  「有客人,娘親一直在等著你呢。」葉玲說道。

  「什麼客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葉玲吐了吐舌頭。

  稍微收拾一下,葉信和葉玲並肩向客廳走去,接近客廳時,葉信聽到了客廳中傳來一男一女的說笑聲,看起來裡面的氣氛很和睦,女人自然是鄧巧瑩了,男人的聲音他沒聽過,有些黯啞,語速不快,吐字很清晰。

  走進客廳,看到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和鄧巧瑩坐在正中的主座上,桌子上擺著一盤瓜果,客廳兩側站著幾個侍女,肯定不是葉家的人,葉隨風被關進天牢之後,鄧巧瑩為了節省家用,已經把年輕的侍女和家丁遣散了,跟著葉家是沒有出路的,趁著年輕找一個新主家才是正事,而留下的都是老家丁和老媽子。

  「信兒,怎麼才起來?」鄧巧瑩看到葉信,眼神有些閃爍,隨後喝道:「還不快點過來拜見溫大人?!」

  葉信的視線落在那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身材不算高,相貌清瘦,留著幾縷短髯,目光炯炯有神,他也在看著葉信。

  「見過溫大人。」葉信老老實實的躬身說道。

  「聽說你昨晚飲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那中年人慢騰騰的說道。

  「朋友好久不見,所以喝得多了一些。」葉信陪笑道。

  「胡鬧!」那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你已滿十八歲,正是鵬程萬里的好時候,不刻苦進修、反而醉生夢死,真讓人失望!」

  葉信愣住了,不由翻了翻白眼,心中暗叫,他媽的你是誰啊?

  「當年狼帥是何等英武?!」那中年人嘆道:「葉信,如果你再這般放縱自己,狼帥在九泉之下也會被你蒙羞!」

  「溫大人教訓得是。」鄧巧瑩低聲說道

  葉信呆呆站在那裡,暗叫晦氣,對方畢竟是自己的長輩,而且看起來很得嬸娘鄧巧瑩尊重,他沒辦法反駁,這頓罵是白挨了。

  「二夫人,你也要勤加管教啊。」那中年人的視線轉向鄧巧瑩:「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現在他痛改前非還來得及,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胡作非為,就算國主能忍得他,恐怕他在九鼎城也再無立錐之地了。」

  「是是是……我一定多加管教。」鄧巧瑩顯得很小心。

  「今天就先這樣吧。」那中年人話鋒一轉:「溫某還要到王城去一趟……」

  「溫大人,我剛才說的事……」鄧巧瑩急忙問道。

  「就包在溫某身上,二夫人放心。」那中年人說道。

  「多謝溫大人!」鄧巧瑩激動的站起身。

  「二夫人不必客氣,我與狼帥相交篤厚,只可惜,唉……」那中年人嘆了口氣,隨後站起身:「溫某先告辭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28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6:48 AM 編輯

第五十章 暗殺

  鄧巧瑩出門送客,又返回了客廳,葉信氣呼呼的說道:「嬸娘,那傢伙到底是誰啊?」

  「沒禮貌!」鄧巧瑩抬手就在葉信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那是溫大人!記住,溫大人對我葉家有恩,你以後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回報一二的。」

  「對我葉家有恩?」葉信愣了愣。

  「信兒,兩天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雖然葉家不比以往,但最後一點體面還是要保住的,否則我早就帶著你們離開九鼎城了。」鄧巧瑩苦笑道:「大婚總要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主婚人,由宗家人出面不太合適,唉……也怪你嬸娘沒用,找了好幾家,也沒有人應允,最後溫大人得到了消息,特意來找我,希望能為你主婚。」

  葉信皺眉不語,葉玲在一邊突然說道:「大舅呢?」

  鄧巧瑩露出了尷尬之色,隨後轉移了話題:「幸好溫大人願意出面,否則我們葉家的臉算是丟盡了,上一次你剛回來,我們已經成了別人的笑柄,說我葉家是救苦救難的好人家……」

  「救苦救難不是稱讚我們嗎?」葉信說道,他只重視大事,這種小事確實沒在意。

  「哥,你不知道……」葉玲嘆道:「家裡請了十幾個大廚,又做了那麼多酒菜,除了舅媽和表姐,一個人都沒有來,東西扔掉又太可惜,最後娘親讓人把所有的酒菜都分發出去了。」

  「九鼎城有不少乞丐,還有西區和南區的銅子街,住得都是貧苦人家,平常三、五個月都嘗不到肉味,與其把東西扔掉,還不如送給他們呢,至少能給葉家博一點好名聲。」鄧巧瑩遲疑了一下:「只是沒想到消息傳得那麼快,才幾天的時間,城裡的各個世家都知道了,我葉家請客沒人來,最後只能把酒菜往乞丐堆裡扔了,信兒,你現在出去看看,附近還有乞丐在等呢,以前他們可是不敢往這條街上跑的,上次把他們喂饞了,整整兩、三天大魚大肉的吃著,唉……」

  「那位溫大人到底是什麼出身?和溫容有什麼關係?」葉信問道。

  「哥,他就是溫容的親父啊。」葉玲說道。

  「說起溫弘任溫大人,和我葉家還是有些淵源的。」鄧巧瑩說道:「二十年前,你大舅和溫弘任去了軍中,分別擔任左右軍督,那個時候主帥還是魏卷,葉大哥僅僅是副將,在一次鏖戰之後,你大舅和溫弘任被大召國莊不朽的虎頭軍包圍,魏卷的意思是將計就計,用你大舅和溫弘任牽制住莊不朽,大軍只留一部守關,其他將士從南道突襲太歲原,衝開天險,直取靈頂。」

  「大舅他們是在什麼地方被包圍的?嬸娘您知道嗎?」葉信突然問道。

  「好像是在……二龍灘吧,我記不太清楚了。」鄧巧瑩說道。

  「魏卷倒是夠厲害的。」葉信笑了笑。

  「你個毛孩子,懂什麼軍國大事?!」鄧巧瑩瞪了葉信一眼:「葉大哥是堅決反對的!他說這樣做雖然能佔據一些優勢,但失卻了人心,從此往後,每一個將士都會感到不安,因為除了主帥之外,任何一個人都是可以被拋棄的,包括左右軍督。」

  「我還是覺得魏卷……」

  「閉嘴!」鄧巧瑩見葉信胳膊肘往外拐,顯得很惱火:「葉大哥還說,讓惶恐不安的情緒在營中蔓延,會逐漸失去凝聚力,最後甚至可能變成一盤散沙,魏卷是為了一時之利害,動搖了軍隊的根本。」

  葉信聳了聳肩,和女人爭論這種事完全沒有意義,他是理性的,鄧巧瑩明顯是感性的,只要是葉觀海說得話,自然一萬個正確,只要是魏卷的意見,肯定都屬於胡鬧。

  事實上葉信有足夠的資格做出評斷,如果莊不朽知道自己已成功的把大衛國的左右軍督困在包圍圈內,必然要把虎頭軍主力調過來,不計一切代價的發起攻擊,那麼太歲原的防禦自然要弱了許多。

  何況,莊不朽絕對想不到魏卷敢放棄二龍灘,要知道左右軍督是代表國主監督軍隊的,讓鄧、溫兩人遇難,魏卷就算大勝而歸,國主鐵心聖也有足夠的理由將他治罪。

  「不過那時候魏卷是主將,葉大哥極力反對,也沒有什麼效果。」鄧巧瑩說道:「最後,葉大哥帶著百餘名騎士連夜走出大營,奔襲二龍灘,那一戰打得好慘啊……溫大人深受百餘創,元脈盡斷,到現在也沒辦法修行;你大舅失去了一隻眼睛,一隻耳朵,也受了不少傷,而且還留下了心病,現在只要一聽到戰馬的嘶叫聲,或者是鐵器交擊的聲音,就會遍體出汗,頭暈腦脹,連站都站不穩。」

  說完,鄧巧瑩突然閉上了嘴,死死盯著葉信,隨後說道:「信兒,你倒是說話啊?!」

  「我說什麼?」葉信乾笑道。

  「你們男孩子聽到這等戰事,不是應該感到熱血沸騰、膽氣激昂嗎?」鄧巧瑩似乎有些失望:「信兒啊,葉大哥的英武,你怎麼連一丁點都沒有學到呢?」

  葉信再次發出乾笑聲,心中暗道,嬸娘啊……我發瘋的時候你是沒見到,能嚇死你……

  「後來呢?」見鄧巧瑩還在盯著自己,葉信只得把話題引開。

  「後來……後來魏卷那老賊蠻不講理!」鄧巧瑩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葉大哥只率領百騎,就把左右軍督救出虎口,本是立下了不世奇功!可魏卷老賊以莊不朽回守太歲原為由,污蔑葉大哥擅自行事,讓大軍失去了絕佳的機會,要把葉大哥軍前問斬,最後是你大舅和溫大人不顧傷體垂危,站出來為葉大哥說話,才逼得魏卷老賊收回了成命。」

  「再後來呢?」葉信又問道,他很擔心話題又轉回到自己身上。

  「後來,葉大哥和魏卷老賊就勢不兩立了。」鄧巧瑩說道:「國主聽聞此事,索性把大軍一分為二,讓葉大哥和魏卷老賊各統一軍,葉大哥那一部就是後來的天狼軍團,魏卷老賊的軍隊屢戰屢敗,幾年下來幾乎都被打光了。」

  葉信眯起雙眼,國主鐵心聖真是不放過任何制衡的機會,讓葉觀海獨領一軍,是為了牽制魏卷,結果葉觀海的天狼軍團又迅速壯大,代替魏卷成了他的心腹之患。

  如此說,他的判斷是沒有錯的,魏卷必定對國主鐵心聖保持著最高的警惕。

  能力強的人自尊心當然也強,可以為人效力,但絕不能忍受自己成為玩物。

  「哥,其實溫容主動和我做朋友,應該也是得到溫大人首肯的。」葉玲說道:「溫容原來在第二營,後來才轉到第五營,而且我還聽說……伯父出事之後,負責督送軍資的溫大人晝夜不息,從萬嶇山返回九鼎城,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好像所有的人都被他罵了一遍,哥,我知道的,敢公開為伯父說話的人,只有溫大人一個。」

  「原來如此……」葉信輕聲說道。

  「好了,天色已晚,該準備晚飯了……」鄧巧瑩勉強笑道,其實每次提起溫弘任都會讓她感到心酸,當時她大哥也是被葉觀海救出來的,可現在大哥又在哪裡?

  ****

  黃昏的餘暉灑落在街道上,一扇黑色的大門慢慢打開了,一個老者走了出來,他停在門檻前頓了頓,隨後轉身,從門縫中看到一匹巨狼正依依不捨的看著他。

  「回去吧,我轉一圈就回來。」那老者笑道。

  那匹巨狼似乎能聽懂他的話,起身向後走去,那老者走下臺階,順著街道向前漫步著。

  夜市就要開張了,很多商販趕著車、挑著擔向這條街道聚來,那老者似乎很喜歡熱鬧的場面,一邊走一邊笑呵呵的左顧右盼。

  走出了差不多千餘米,前面到了另一條街道,那邊是不允許擺夜市的,老者停下了腳步,這時,一個推著獨輪車的婦人湊了過來,輕聲道:「爺,買一點大棗吧,新摘的大紅棗,又脆又甜,您嘗嘗,不好吃不要錢……」

  那老者的視線落在了獨輪車上,接著很隨意的拿起兩顆紅棗,扔到自己嘴裡,咀嚼了幾下,連連點頭,一手抓起一把紅棗,另一隻手從腰間拿出一張金票,扔到了獨輪車上:「棗不錯,賞你的!」

  那婦人感激涕零,連連躬身施禮,老者懶得理會她,又徑直向前走去。

  傍邊的酒樓上,位於三樓的一扇窗戶慢慢打開了,謝恩探出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那老者的背影,片刻,那老者若有所覺,猛地轉過身,但謝恩已經先一步縮了回去,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那老者什麼都沒發現。

  販賣紅棗的婦人推著獨輪車拐入一條小巷,她似乎對今天的收穫很滿意,不想在夜市上浪費時間了,距離她千餘米開外,郝飛緩緩向這邊走來,他的視線左右掃動著,口中好像在默念著什麼,隨後腳步突然變快了。

  從高空俯視,那販賣紅棗的婦人和郝飛之間的距離正越來越近,距離接近百米後,郝飛停在了路邊,默默等待著。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31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6:49 AM 編輯

第五十一章 臨時起意

  很快,那推著獨輪車的婦人走進了,郝飛抖了抖袍袖,剛要向前邁步,突然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隨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飛,真是巧啊!」

  郝飛轉過身,看著笑意盈然的薛白騎,他也笑了:「你怎麼在這裡?」

  「閒著沒事出來轉一轉,本來想回家的,沒想到看見你了。」薛白騎說道。

  郝飛和薛白騎聊得很熱絡,那推著獨輪車的婦人緩緩從他們面前走過,她倒是側頭看了郝飛和薛白騎一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距離死神有多麼近。

  當那推著獨輪車的婦人走出去三十餘米後,郝飛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低聲道:「怎麼回事?」

  「我在宗家的秘密據點裡發現了一些密卷,宗家和蕭魔指有聯繫。」薛白騎說道:「我臨時起意,決定把這條線放一放,我們順藤摸瓜,或許能有更多的收穫。」

  「大人知道嗎?」郝飛問道。

  「來不及告訴大人了。」薛白騎搖頭道。

  「這樣……不好吧?」郝飛有些遲疑:「萬一耽誤大人的事怎麼辦?」

  「沒問題的,我已經找過墨衍了。」薛白騎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不能把大人已經修成天狼勁的消息傳出去,密信應該就在那女人身上。」郝飛說道。

  「墨衍看得清楚,那女人只接了一張金票,消息應該就在金票裡。」薛白騎說道:「放心,她帶不走的。」

  就在這時,前方的小巷裡突然衝出了一群十一、歲的孩子,都穿著破破爛爛的,他們一邊奔跑一邊打鬧著,突然一個孩子不小心撞上了獨輪車,獨輪車差點歪倒,裡面的紅棗撒落了一地。

  「你們這些敗家孩子,怎麼這樣不小心!」那婦人氣呼呼的叫了起來。

  那些孩子們見惹了禍,紛紛蹲下去撿起紅棗,隨後又把紅棗放回到獨輪車上,顯得非常有禮貌。

  獨輪車周圍亂成一片,那婦人被孩子們圍在當中,她不停的叫著:「不用撿了不用撿,髒了就不要了……」

  人多力量大,轉眼間撒落滿地的紅棗被撿得乾乾淨淨,隨後孩子們又大呼小叫著向遠方跑去。

  那婦人鬆了口氣,就在她準備推動獨輪車繼續往前走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一個孩子舉起一張金票,炫耀似的抖動著,讓周圍的孩子們發出興奮的歡呼聲。

  那婦人臉色當即變得鐵青,探手在身上摸了摸,旋即轉身向那些孩子追去:「小賊!王八蛋!給我站住!站住……」

  那些孩子衝進一條巷道,幾個彪形大漢從巷道中走出來,為首的漢子伸出手在一個孩子頭頂摸了摸,眼中滿是寵溺,不過當他看向追來的婦人時,臉色已冷了下去。

  那婦人的身形陡然停下了,她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幾個漢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偷了我的金票!」

  「別血口噴人,證據嗎?你有什麼證據?」為首的漢子冷笑道。

  「把金票還給我,我可以饒你們不死!」那婦人臉頰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著。

  那幾個漢子不由放聲大笑,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一樣,這時,後方傳來一個聲音:「牛蟒,你又在惹是生非了?」

  幾個漢子急忙轉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群巡捕大步走來,為首的巡捕身穿黑色官袍,官袍前胸繡著一隻張牙舞爪的猛虎,那為首的漢子低下頭,畢恭畢敬的說道:「錢總捕,我們怎麼敢?是有人在故意找我們的茬。」

  為首的巡捕視線一轉,落在那婦人身上,那婦人知道,金票暫時是搶不回來了,她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看了牛蟒一眼,隨身轉身向另一邊走去,路過自己歪倒的獨輪車時,只是略微頓了頓,隨後又向前走,獨輪車她是不想要了。

  這時,牛蟒笑嘻嘻的向錢總捕走去,隨著掏出一件東西,握在掌心裡,手背朝上,遞給了錢總捕。

  錢總捕斜了牛蟒一眼,探手一甩,寬大的衣袖把他和牛蟒的手都罩在裡面,外面根本看不到牛蟒給了他什麼東西。

  「墨老大托我們向大人問好。」牛蟒笑嘻嘻的說道。

  「讓墨老大費心了。」錢總捕說道:「這幾天你們老實一些,昨晚宗家的家將被人害死了,宗大人直接鬧上了太令府,太令大人召集所有的總捕,限令我們十天之內擒獲兇手,如果你們不開眼,這個時候還到處胡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拿你們過去頂缸了!」

  「還有人敢去找宗家的麻煩?」牛蟒說道。

  「怎麼沒人敢?」錢總捕嘆了口氣,隨後苦笑道:「反正這一段你們別惹事就好了。」

  牛蟒的眼珠轉了轉:「錢總捕,我也不拿您當外人了,說句老實話,滿城上下都知道兇手是誰吧?聽說雙香豆腐坊那邊留下了無數個狼的爪印,如果太令大人真的想……」

  「就你聰明?」錢總捕氣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太令大人不知道?算了……和你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

  「我本來就姓牛啊。」牛蟒笑道。

  「你這憨貨……」錢總捕搖了搖頭,隨後向後面的巡捕使了個眼色,邁步向前走去。

  巡捕們和那些地痞都走遠了,郝飛突然說道:「牛蟒可能會有危險,那女人不會放過牛蟒的。」

  「有墨衍呢。」薛白騎說道:「謝恩這些天沒事,他一直在墨衍身邊。」

  「對了,墨衍怎麼還不動手?」郝飛抬頭看向天空。

  夜市中,那老者已轉過身,向著來的方向走去,謝恩從酒樓緩緩走了出來,不疾不徐的跟在了那老者身後。

  雙方的距離在十餘米左右,那老者之前感應到自己似乎被人監視著,早提高了警惕,只走出七、八步,便發現了異常,慢慢轉過身,看向謝恩。

  謝恩直視著那老者,他的雙瞳收縮得如針尖大,殺氣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緩緩在周圍瀰散著。

  那老者長吸一口氣,他知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開始運轉元力,周圍的行人察覺到這裡有異常,紛紛向兩側避開。

  片刻,謝恩突然笑了笑,元脈停止了運轉,瀰散著的殺氣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老者一愣,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天空暗了一暗,下一刻,他的腦袋已毫無徵兆爆裂開,噴濺出的血液從禮花般射向四面八方。

  砰……一支箭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射入謝恩腳尖前的石板中,石板像豆腐一樣被洞穿,最後只剩下半寸長的箭羽暴露在外,不停震盪著。

  街上的行人們當即炸了窩,四散奔跑,一些剛剛把攤子擺好的小販顧不上收拾東西了,尖叫著混入人群。

  一塊血淋淋的半個巴掌大的頭蓋骨殘片撞在了謝恩身上,又滾落在地,謝恩低頭看著那頭蓋骨殘片,隨後伸出腳,用力一碾,把頭蓋骨殘片碾得粉碎。

  「便宜你了。」謝恩淡淡的說道:「我最恨叛徒,如果你落在我手裡……呵呵……」

  謝恩轉身過,向長街盡頭走去,差不多有十幾息的時間,整條街道已變得空無一人,只有那老者無頭的屍身依然挺立在街道當中。

  ****

  葉家內,葉信坐在靠椅上,聽著薛白騎講述事情的經過,葉玲也在,自從知道了葉信的秘密之後,葉玲的好奇心和熱情就爆棚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原來的生活是那麼蒼白。

  去學院修行,閒暇時和朋友們指點江山、評說古今,葉玲曾經以為,世界必然是她們這一代人的,而葉信給她打開了一扇窗,讓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薛白騎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葉信沉吟良久,點頭道:「白騎,做得漂亮。」

  「少年,只要您不怪我們擅自逾越就好。」薛白騎笑了笑。

  「就算我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事情,還需要你們當機立斷。」葉信說道。

  「這是我們偷過來的金票。」薛白騎把一張金票放在了桌子上。

  葉信接過金票看了看,翻到背面,金票背面有幾行小字,他看了片刻,抓起火石點燃了蠟燭,隨後把金票伸到了燭火中,金票開始燃燒起來。

  葉信看著金票化作灰燼,隨後抬起頭:「宗家和蕭魔指有聯繫?」

  「嗯。」薛白騎拿出一卷紙,遞給葉信:「我暫時找出來這些,還有不少來不及翻看。」

  葉信把紙卷打開,一張張翻閱著,葉玲好奇的把腦袋伸過來,葉信沒有阻止她,只是葉玲閱讀的速度有些慢,她連十分之一都沒看完,葉信已經把手中那張紙放在一邊,又拿起了另一張紙。

  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鐘,葉信都看完了,他的眼神變得閃爍不定:「看起來……他們在下很大的一盤棋啊。」

  「宗家知道這些密卷有多麼重要,他們的反應一定會非常激烈。」薛白騎說道:「恐怕秋將軍那邊會有些麻煩。」

  「你以為他們會怕麻煩?」葉信笑了:「你是沒見過他們出手,除非宗別離親自出面,否則宗家根本討不了好。」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3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6:50 A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財路

  王猛的大嗓門一清早就在葉家炸開了:「信哥!起來!起來了……不是說今天帶我們去發財嗎?快點快點……」

  葉信張開眼,把縮在床頭的小紫貂抱在一邊,還沒等翻身坐起來,王猛已大步闖了進來,鐵書燈和韓家兩兄弟跟在後面。

  「你想死啊?!」葉信叫道。

  「信哥,你怎麼和以前一樣懶?發財的事情是耽誤不得的!」王猛一邊說一邊在自己腰間拍打著:「說實話,我那點東西都被老頭子拿走了,三哥現在也是個窮光蛋,午飯和晚飯都沒著落呢,就靠信哥你了。」

  「小猛,先說正事。」鐵書燈說道:「小信,昨天我們幾個一起到天牢去了,該打點的都打點了一遍,你放心,以後他們再不敢為難二叔了。」

  「三哥,你的心太軟了。」韓元子叫道:「隨便交代幾句就好,他們還敢胡來嗎?不值當那麼大出血啊!」

  「是啊,三哥把自己的養元佩都送給那典獄長了,太可惜了吧?」韓雲子也是一臉的不豫。

  葉信清楚,韓家兄弟是故意這麼說的,事情辦了,得讓他葉信承這份人情。

  「你們懂什麼?」鐵書燈說道:「如果只是要脅他們,以後極有可能出現反復,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得了我們的大好處,他們自然要盡心盡力了,就算上面再有人施加壓力,他們也會回護一二的。」

  「三哥,謝了。」葉信笑道。

  「哎,你我一世兄弟,謝個屁啊!」鐵書燈有些不高興了。

  「葉少,前天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真有來錢的路子?」韓元子說道:「我怕我們人手少搞不定,特意帶了三十多個家將出來,如果你只是隨便說說,那我可就丟盡臉了。」

  「我什麼時候糊弄過人?」葉信笑道:「不過,去的地方可能遠了一些。」

  「遠不怕,只要能來錢就行。」鐵書燈急忙說道。

  「三哥,都窮成這樣了?看你眼睛在發藍光啊……」葉信說道。

  「小信,不瞞你說,這裡有無底洞啊!」鐵書燈嘆了口氣:「你也明白城防軍有多麼重要,十多個高級先天武士,一百多個中級先天武士,想填滿他們的肚子可不容易,送得東西少了,不但徒惹人笑話,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送得東西多了,我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呵呵……我現在一身上下連一個子都沒有。」

  「嘖嘖……」葉信笑眯眯的看著鐵書燈。

  「別笑話我,我心情可不太好。」鐵書燈板起臉:「元子和雲子那點私房錢,早被我搜刮空了,就連舅媽那裡,我都已經跑了四、五趟了,實在是沒臉再去,小信,只能靠你了。」

  「葉少,大家都清楚,打小就屬你腦瓜最機靈了,快,幫我們出個主意。」韓雲子叫道。

  「別鬧了,我如果真那麼聰明,也不會被打入天罪營了。」葉信嘆道。

  韓家兄弟臉色都變了,面面相覷,他們不願意談及這個話題。

  「小信,我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鐵書燈沉聲說道:「你先忍著,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肯定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不說這些了。」葉信說道:「你們先去城防軍拿幾面軍旗,再準備些筆墨,然後我們就出發了。」

  「要筆墨做什麼?」韓元子奇道。

  「你就去拿吧,到時候自然明白了。」葉信說道。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讓韓家兄弟去準備的東西都帶來了,一群小夥伴們離開葉家,跳上戰馬,向城外馳去。

  在九鼎城中都不敢縱馬飛馳,出了城就無所謂了,韓家兄弟準備的馬匹都是從城防軍中牽出來的戰馬,尋常人家養的馬兒和軍中的戰馬是絕對不一樣的,不止血統有差異,武士們進行修煉時會經常性的消耗元石,元石能轉化為元氣,元氣在軍營中瀰漫,或多或少也改造了戰馬的體質。

  城防軍的戰馬賓士速度已接近了一小時百公裡,葉信沒必要掩飾自己的騎術,一直跑在第一位。

  整整跑出二百餘里開外,馬背已是汗水淋漓,葉信坐得有些不舒服,決定先休息一會,逐漸放慢了速度。

  鐵書燈等人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葉信跳下戰馬,隨手把韁繩扔到地上,搖頭道:「速度太慢了。」

  「這都是大河軍馬,速度還慢?!」韓元子叫道。

  「慢!」葉信說道:「明天我去找秋叔,要一匹無界天狼過來玩玩,肯定比這種戰馬厲害得多。」

  「無界天狼?」韓元子的眼睛陡然變得格外明亮,隨後尖叫起來:「葉少,不……葉哥、葉叔?葉大爺……幫我也要一匹無界天狼啊!你說個價,我絕對不含糊!」

  天狼軍團一共有一百多匹無界天狼,無界天狼是一種非常強悍的凶獸,極具野性,無法被馴服,誰都不知道葉觀海用了什麼辦法讓那些無界天狼服從騎士的命令,天狼軍團成型之後,其他公國、包括大衛國內部,有不少人試圖向葉觀海學習,但他們費盡心思捕抓的無界天狼根本不受控制,會利用每一個機會向靠近的人發起攻擊,而且拒絕進食,用不了半個月就死掉了。

  無界天狼的價值當然要比戰馬高得多,首先是速度,無界天狼的速度能達到一小時兩百公裡,只多不少,最恐怖的地方在於,無界天狼可以一口氣跑上幾十個小時不用休息,而戰馬頂多兩個小時,體力就跟不上了。

  按照距離來說,如果沿路沒有阻礙,騎著無界天狼從九鼎城出發,一天就能趕到大衛國的首府,第二天又能趕回來。

  無界天狼可以輕鬆躍過幾十米寬的大河、山澗,可以躍上十幾米高的山包,會游泳,不論是沙漠、森林、崎嶇山路,都如履平地。

  而且,無界天狼本身就是高級凶獸,戰力兇猛,能與騎士配合作戰。

  別人自己捕捉到的無界天狼沒什麼用,天狼軍團的無界卻是無價之寶!

  「元子,你能不能矜持一點?」鐵書燈笑道,他在注意觀察著葉信的神色,顯然,他同樣很想要一匹無界天狼。

  「不能!這件事絕對不能!」韓元子叫道:「葉大爺,你倒是給句話啊!」

  「我去要,自己用,秋叔不可能拒絕我,如果想把無界天狼轉給別人……」葉信頓了頓,苦笑道:「你信不信秋叔會帶著人闖到你韓家去?」

  韓元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黯然了。

  「小信註定會成為天狼軍團的少帥,所以他有資格得到一匹無界天狼。」鐵書燈說道:「元子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啊?!」

  「信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王猛轉移了話題。

  「再有個百里地就到了。」葉信說道。

  眾人歇息片刻,重新上馬,差不多有四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是飛虹河,因為河道斷層很多,大大小小有十幾道瀑布,虹光常年不散,所以被命名為飛虹河。

  連接著大路的,是一座長達百餘米的大橋,橋面很寬,足以容納四架馬車並行。

  眾人通過大橋,葉信再次跳下馬:「就是這裡了。」

  「有寶藏?」王猛四下掃視著。

  「別做夢了。」葉信笑了起來:「元子,你讓那家家將到林子裡去砍些木頭,在這裡搭建一個棚子。」

  「搭棚子幹嘛?」韓元子不解的問道。

  「讓你去你就去。」葉信說道,隨後他讓王猛找出一面軍旗,又拿出筆墨,在軍旗上寫了幾個大字,飛虹橋檢查站。

  鐵書燈等人看得是一頭霧水,不明白葉信想幹什麼。

  隨後葉信又拿過一面大旗,在上面寫了數行大字:前方三百米檢查站,請減速慢行,排隊繳費,謝謝合作,祝您一路平安。

  葉信把第一面大旗插在橋頭,接著把第二面大旗交給一個韓家的家將:「你跑出去三百米,找個地方把大旗插上就好。」

  「小信,你這是在做什麼?」鐵書燈實在忍不住了:「檢查站?我們要檢查什麼?」

  「在我第一次看到這些字的時候,有了一種頓悟。」葉信笑眯眯的說道:「不管做什麼,一定要想方設法往國體上靠,只要靠上了,那麼你所作所為都是正義的。簡單說吧,如果我們拿著刀,堵在這裡,向過往的商旅要錢,我們就是土匪強盜;可如果我們以城防軍的名義行事,那道理就在我們這一邊了。」

  「我還是不懂呢……你要私設管卡?小信,這是要出大事的!」鐵書燈的臉色變了。

  「是啊,不能這樣胡鬧啊!」韓元子叫道:「這條路直通大羽國,我們與大羽國是盟友,事情鬧大了,朝堂上得吵翻天!我們都要完蛋!」

  「你們能不能聰明一點?」葉信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幾個臉色大變的人:「誰告訴你我在私設管卡了?這裡是檢查站,又不是收費站,雖然只差兩個字,但意義不一樣,至少那些朝臣沒理由彈劾我們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43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6:51 A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國器

  「事情還不是一樣的?」鐵書燈皺眉道:「只要我們敢勒索從大羽國來的商旅,肯定要驚動父王,那時候我們就沒辦法交代了。」

  葉信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鐵書燈為人過於方正了,沉吟了一下,葉信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大召國蕭魔指決定取道大羽國,試圖在九鼎城製造騷亂,以此干擾魏帥的大軍,如果讓蕭魔指的陰謀得逞,九鼎城出現大規模,魏帥十有八九要班師回援了。」

  「什麼消息?小信?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鐵書燈急忙問道。

  「當然是三哥你得到的消息了,難道還能是我?」葉信說道:「我葉信是個廢物,哪裡有這種本事?」

  鐵書燈眨了眨眼睛,這時終於慢慢反應過來了,其實鐵書燈並不笨,只是不瞭解屬於權力層面的某類操作技巧。

  「葉少,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韓元子急道。

  「蕭魔指決定發動生化戰……」葉信說道。

  「什麼叫生化戰?」鐵書燈一愣,打斷了葉信的話。

  「這個……蕭魔指秘密製作了很多毒藥,準備派人潛入九鼎城,撒在九鼎城的水源中,或者是用毒藥餵養雞鴨鵝豬,要不然就是製作毒稻穀、毒麥子,企圖讓九鼎城出現大規模中毒的災難。」葉信說道:「而且那些毒素還能引發疾病,甚至是瘟疫!」

  鐵書燈等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葉信。

  「大羽國來的商隊,什麼貨物最多?」葉信問道。

  「自然是稻穀和麥子了。」韓元子說道:「大羽國是魚米之鄉,不像我們大衛國,山陵居多,氣候變化大,九鼎城上百萬人口,每日吃食有一多半都要靠大羽國的。」

  「對啊,大羽國不知道內情,如果讓他們把毒稻穀和毒麥子送進來,會引發什麼樣的災難?」葉信說道。

  事實上葉信蠱惑鐵書燈在飛虹橋開設檢查站,並不是為了訛詐錢財,而是為了一點點斬斷鐵心聖的助力。

  鐵心聖最大的靠山是青元宗,其次就是鐵杆盟友大羽國了,青元宗太過強大,葉信暫時還不想去招惹,現在只把矛頭對準了大羽國。

  故意刁難大羽國的商旅,大羽國的商旅必然會生出怨氣,等他們回去之後,大羽國的世家子弟有可能照葫蘆畫瓢,也搞出一套類似檢查站的管卡,訛詐大衛國的商隊。

  自從鐵心聖主政以來,和大羽國一直處於蜜月期,兩國的關係非常好,但經過這一還一報,勢必出現裂痕,然後葉信會想各種辦法,讓裂痕越來越大。

  這些年來為了維持兩國的關係,鐵心聖付出了極大的努力,不過,破壞永遠比建設簡單,而這又是葉信擅長的領域。

  鐵書燈自然看不出葉信的險惡用心,就算看出來了,或許也會裝糊塗,因為從他的角度說,最重要的是催促鐵心聖立儲,其他一切都要為此事讓路。

  城防軍必須要牢牢控制住,那麼代表鐵書燈需要更大的投入!

  「葉少,你說的是真事還是……」韓元子喃喃的說道,他有些怕了,葉信所說的正是大衛國防禦的空白,如果蕭魔指真的這樣做,極有可能給大衛國造成重創。

  雖然暴民騷亂不可能動搖大衛國的上層建築,畢竟拳頭才是硬道理,但從某種角度說,平民階層是不可或缺的牛羊,他們用畢生的勞作奉養著所有的世家乃至王族,如果平民們死傷過重,世家和王族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

  而且,人口基數少了,意味著武士階層也會被削弱,龍騰講武學院創立時,只有十多個營,現在已變成了五十多個營,擴招和九鼎城的人口增加是成正比的。

  「你別問我,問三哥,這是他得到的消息。」葉信笑道。

  「好,假如這件事是真的,然後呢?我們該怎麼做?」鐵書燈說道。

  「所以我們有責任粉碎蕭魔指的陰謀啊。」葉信說道:「只能不辭辛苦,在這裡開設一個檢查站了,不過……我們要注意,絕對不能向那些商旅討要錢財,否則就要留下把柄了。」

  「信哥,我們是要搞點錢花,這檢查站還有什麼用?」王猛叫道。

  「憨貨。」葉信說道:「具體怎麼檢查,由我們說了算,隨便轉一轉,讓他們過去,是檢查;讓他們把所有的貨物都卸下來,是檢查;我們人手不足,讓他們原地等上十天八月,也是檢查;你隨身帶包瀉藥,趁人不備扔到稻穀裡,還是檢查!」

  「明白了明白了……」韓雲子笑眯眯的說道:「如果商旅們看我們檢查得太辛苦,孝敬孝敬我們,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

  「第一次第二次,我們一定要嚴詞拒絕。」葉信說道:「這樣有兩個好處,首先呢,那些商旅們有可能認為我們確實是職責在身,不敢馬虎,至少不會授人口實;其次呢,他們或許以為我們看不上那點東西,只好層層加碼了,最後落到我們手裡的能更多一些。」

  「你這是當**還要立……」韓元子發出怪笑聲。

  「說話要注意。」葉信打斷了韓元子的話:「當**不是我,是三哥,這個檢查站是以他的名義設立的。」

  「你這小子!」鐵書燈笑著在葉信肩膀上拍了一下:「小信,你說……這檢查站每天能有多少進項?」

  「據我所知,每天進來的稻穀和麥子……平均有六、七十萬斤吧?」葉信笑道:「單單是稻穀和麥子啊……三哥,我敢說,用不了一個月,你就會肥得流油了!」

  鐵書燈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巨大的收益讓他怦然心動,如果真向葉信說得那樣,只憑這條路,他就能養得起城防軍了!

  只是,鐵書燈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並沒有貿然同意,低頭思索起來。

  大家都沒有說話,等著鐵書燈拿主意。

  葉信想了想,緩緩說道:「三哥,有時候心就要狠一些,我們知道你想要什麼,願意跟著你,自然也是為了以後的富貴,你想一想,如果讓那鐵人豪成為王儲,我們能有什麼好下場?當斷不斷、反手其亂,三哥,莫要辜負了我們的心意!」

  「我懂!」鐵書燈遲疑著說道:「小信,如果朝中那些人鬧起來,我們該怎麼辦?」

  「三哥,這種事還用我教嗎?」葉信說道:「你先找一些人,買一些能讓人生病的藥,找一些水井,撒進去,或者找一間米鋪,把藥撒到稻穀裡,嗯……最好留下點痕跡,然後由三哥你拆穿蕭魔指的陰謀,這是一個大功啊!到了那時候,誰敢鬧?真的出現大騷亂,他們誰來負責?」

  「黑……葉少你真夠黑的!」韓元子咂舌道。

  破壞比建設容易,同樣,教人學壞也比教人學好容易,換成以前的鐵書燈,絕對幹不出這種事,現在面臨巨大誘惑,鐵書燈正一點點墮落著。

  「倒是個辦法……」鐵書燈思索片刻,再次抬頭看向葉信。

  「別看我,我給你出了這樣絕妙的注意,已經夠了,出力的事情……我認為元子比較不錯。」葉信說道,他一眼就看出鐵書燈打著什麼算盤了。

  鐵書燈笑了笑,轉頭看向韓元子。

  「讓我去做什麼?」韓元子問道。

  「傻瓜,讓你去下毒。」王猛在韓元子的後腦上拍了一下。

  「我……」韓元子的嘴差點咧到耳後根上。

  「元子,全靠你了。」鐵書燈輕聲說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元子,這檢查站的好處可還有你一份呢。」葉信說道。

  「行,我幹了!」韓元子猛一咬牙。

  「下藥的劑量千萬不要大,真弄出人命就不好了,我可不想沾上這因果。」葉信說道:「總會有體力差的人中招,然後你再散佈些風聲,事情也就成了。」

  「元子,你千萬小心一些。」鐵書燈囑咐道,他終於徹底下定了決心。

  鐵書燈沒有那麼長遠的眼光,還想不到大羽國會做出什麼反應,或許連鐵心聖也一樣不能及時判斷出未來的走向,等到發現事情不妙,已經晚了,利益是可以讓人發瘋的!先不提大衛國這邊,大羽國的世家們做出報復性的舉動,也設立檢查站,嘗過了裡面的甜頭,就算兩位國主決定重歸於好,那些世家也會千方百計的搗亂。

  更何況,葉信還有後招!

  如果只是為了殺掉鐵心聖一人,葉信可以嘗試多種辦法,但他的目的是天地九鼎,是國器!他要在鐵心聖死後,牢牢控制住大衛國所有的資源,難度要大得多!

  所以葉信要步步為營,先努力孤立鐵心聖,讓鐵心聖陷入內外交困的局面。

  只殺了鐵心聖,然後自己遠走高飛,什麼好處都撈不到?葉信可不會做如此愚蠢的事!

  都談得差不多了,鐵書燈等人的神色變得非常愉悅,站在橋頭遙遙看向遠方,錢啊……快快飛到哥哥們的碗裡來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4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6:52 AM 編輯

第五十四章 厄運之花

  轉眼又過了一天,明天就是葉信的大婚之日了,鄧巧瑩上一次受了教訓,再不敢大操大辦了,她想盡可能低調一些,但葉家還是顯得非常熱鬧。

  鐵書燈肯定要來的,他成了王族的代表,王猛乾脆賴在葉家了,他是太令的獨子,分量僅次於鐵書燈,韓家兄弟也來了,加上明天要擔當主婚人的溫弘任溫大人,葉家的面子是被撐起來了。

  秋戒察帶著天狼軍團的七位老將軍在黃昏時走進了葉家,天狼軍團下面分為八大營,所有的統領都在了,原本應該來九個,但有一個叫毛存量的老將軍前日在夜市被人刺殺,秋戒察得知消息後勃然大怒,當即要帶著人去宗家討要說法,最後是葉信強行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壓是壓下來了,但秋戒察等人心中很不好受,如果狼帥還活著,絕對不會像葉信這般懦弱可欺!只不過,葉信畢竟是狼帥的嫡子,又得到了狼帥的傳承,他們只能忍耐。

  饒是如此,秋戒察也演出了一場狼群衝街的大戲,不知道讓多少人當場嚇尿了褲子,宗家的家主宗振堂原本每天都要去太令府鬧幾次,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知道躲到了哪裡,連朝會都沒去。

  狼帥葉觀海死得不明不白,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冤恨滔天,像被吹得如車輪大的豬尿泡,輕輕一碰就有可能爆開,如果再火上添油,誰都不敢保證秋戒察會不會帶著天狼軍團的將士們衝到宗家去。

  宗家逃離大陳國,已經搞得損失慘重了,沒必要和一群瘋子較勁。

  葉信根本沒有做新郎官的覺悟,他坐在後院的草地上,正逗弄著小紫貂。

  葉玲從外面匆匆走進來,笑著說道:「哥,我按你說的去做了,娘親本來是想準備一支迎親轎隊的,我說宗櫻不過是個庶女,讓她進我們葉家的門,已經夠抬舉她的了,顯得太在乎那宗櫻,反而是打葉家的臉,我們吵吵了半天,娘親沒爭過我,也就算了。」

  「不錯。」葉信點頭道:「小玲越來越能說會道了。」

  「嘻嘻……因為我知道娘親最在乎什麼。」葉玲笑嘻嘻的坐在葉信身邊:「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我說這樣有可能傷到葉家的臉面,娘親馬上就會變得猶豫不決。」

  「看樣子你抓到嬸娘的命脈了?」葉信大笑:「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我知道。」葉玲嬌嗔的說道:「哥,你不是說你在想事情嗎?想出來了嗎?和我說說,興許我也能幫你出些主意呢。」

  「我在想宗家要玩什麼花樣。」葉信頓了頓:「十有八九是離不開那天狼訣的,小玲,你知不知道嬸娘把天狼訣藏到哪裡了?」

  「不知道。」葉玲說道:「幾年前我問過,挨了好一頓打,以後再不敢問了。」

  葉信剛想說話,薛白騎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他的臉色很凝重,甚至來不及和葉玲打招呼,徑直說道:「少爺,我發現了一些事情,很古怪……」

  「什麼事情?」葉信問道。

  薛白騎從懷中掏出厚厚的紙卷,就在葉信身邊一張張鋪開,接著用手在紙頁上點動著:「看這裡,還有這裡……這裡,宗別離還有蕭魔指,好像都加入了一個神秘的組織。」

  葉信皺著眉頭,一張張拿起被薛白騎點過的紙,認真看了起來。

  「我把所有的書信密卷都整理了一遍。」薛白騎說道:「原本我是想按照時間列出來,但很多密卷和書信並沒有注明時間,我只能從紙頁的品質和筆墨的痕跡大概整理一下。」

  「哦?」

  「紙頁的時間,顏色會變得發黃,內部也會變得破敗。」薛白騎說道:「像這些密卷用的紙,至少已經有五、六年了,以這個時間段為分水嶺,前面的密卷沒有太大價值,記錄得都是一些瑣事,無關重要,至少對我們沒用,也就是說在五、六年前,宗家捲入了一件大事。」

  「所有的變化,都是從這兩封信開始的。」薛白騎續道:「不知道是誰的來信,信裡的內容好像也沒什麼,但宗家開始關注的東西,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葉信拿起薛白騎極為重視的兩封信,仔細觀察起來。

  「少爺,你看出了什麼嗎?」薛白騎輕聲問道,

  「你看出了什麼?」葉信反問道。

  「這些人的筆跡很古怪,而且前後變化有些大,但又各有特色,可以清晰的把他們分辨出來。」薛白騎說道。

  「因為他們都是用左手寫的。」葉信笑了笑:「有點意思……白騎,還有這個人的信嗎?」

  「一共只有四封,然後這個人好像突然消失了。」薛白騎說道,接著從草地上拿起兩封信,遞給了葉信。

  葉信把四封信一字一句的看完,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寫第一封信之前,他們應該見過面,而且寫信的人得到了宗別離的高度信任。嗯……你辨認出來的一共有幾個人?」

  「算上這封信的主人,一共有六個人。」薛白騎說道:「蕭魔指應該是兩年前加入的,因為他第一封信寫了一個『蕭某』,而且注明了日期,後來的信就沒有日期了,應該是宗家回信提醒了蕭魔指。姓蕭的人雖然不少,但能和宗別離同等對話的,我想來想去,九國之中也只有一個蕭魔指了。」

  「把所有相關的密信都找出來讓我看一遍。」葉信說道。

  薛白騎把一封封密信遞給葉信,葉信仔細觀察著,良久,他終於把所有的密信都看了一遍,隨後眯起雙眼,長長吐了一口氣。

  「名將……這個組織叫名將……」葉信喃喃的說道:「發起人應該就是寫第一封信的人,不對……發起人應該是兩個。」

  「怎麼可能?」薛白騎愣住了。

  「你只注意了筆跡,卻忽略了邏輯。」葉信說道:「兩個發起人一共給宗家寫了五封信,你自己看一看,第四封信和第五封信有承上啟下的關係。」說完,葉信拿起一封信遞給了薛白騎。

  薛白騎接過第五封信看了一遍,又拿起第四封信,隨後嘆道:「還是少爺仔細,我當時真沒看出來。」

  「宗家受到了很大影響。」葉信說道:「宗別離對大陳國國主的態度,一直在變化著,以至於這個人……不得不提醒宗別離要小心行事,他應該是出現的第四個人了,筆跡很小,這紙……還殘留著一點點香氣,太講究了吧?」葉信又拿起了一封信。

  薛白騎接過信嗅了一下:「沒有啊……」

  「我的鼻子比你靈。」葉信笑了笑:「結果,真被這個人說中了,宗家倉皇逃出大陳國,應該就是因為引起了大陳國國主的警惕,只不過……宗家為什麼要來大衛國呢?」

  「少爺,從第一封信開始,宗家就一直在全力搜尋厄運之花。」薛白騎說道。

  「嗯,我看出來了。」葉信低聲說道:「蕭別離已經找到了兩棵厄運之花。」

  「厄運之花是一種蘊藏著極強元氣的藥草。」薛白騎說道:「非常罕見,我也只是聽過名字,從來沒見過。據說,所有得到厄運之花的人,都會慘遭橫禍,久而久之,人們就把這種藥草叫做厄運之花了,有的武士發現了厄運之花,會選擇遠遠避開,元石也可以補充元力,沒必要觸碰這種不吉的東西。」

  「厄運之花是關鍵。」葉信說道:「想探知他們的秘密……或許我們也應該搞到一棵厄運之花。」

  「哥!」一直保持沉默的葉玲突然叫了起來,她雙眼中充滿憂色。

  「放心,小玲兒,這裡面肯定有古怪。」葉信笑了笑:「如果厄運之花真的那麼厲害,現在蕭魔指應該是個死人了,可我知道,他一直活得很好。」

  「少年,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薛白騎說道:「好像九國之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漩渦,只是別人都看不到,一旦漩渦發作了,或許會把所有的人都吞進去。」

  葉信沉默良久,他的雙瞳越來越明亮:「事有輕重緩急,這件事先放一放,不要讓他們去找厄運之花,我倒是不怕,但他們……」

  「少爺,要不然我去天緣城轉一轉?」薛白騎主動請纓了。

  「這裡離不開你。」葉信斷然搖頭:「如果沒有你坐鎮,我真不敢想像九鼎城會被他們鬧成什麼樣子,一個陰損狠辣毒的老十三,帶著一幫瘋子、強盜,天都要被他們戳出一個窟窿!」

  「少爺,如果他們知道你這樣說他們,一定會很傷心的。」薛白騎忍不住笑了起來。

  「少扯,我一直都這樣說他們好吧?」葉信說道。

  「哥,你們……你們到底有多少人呀?」葉玲實在忍不住了。

  「快了,你很快就會看到他們的。」葉信笑道。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少帥,秋戒察請見。」

  葉信向薛白騎使了個眼色:「秋叔,進來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55 AM

第五十五章 最後一次機會

  見秋戒察走了進來,薛白騎也就不說話了,默默的收拾著擺放在草地上的密卷。

  「秋叔,有什麼事?」葉信輕聲問道。

  秋戒察的視線在薛白騎和葉玲身上掃了一下,欲言又止。

  葉玲明白秋戒察的意思,她笑了笑,隨後開始幫著薛白騎收拾密卷,又和薛白騎一起走出了後院。

  「秋叔,現在可以說了。」葉信說道。

  「在十天之內,還會有數百個天狼軍團的將士進入九鼎城。」秋戒察緩緩說道:「少帥,這個……」

  「是不是囊中羞澀,周轉不靈了?」葉信笑道。

  「少帥明見。」秋戒察老臉一紅:「天狼軍團戰敗之後,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收拾軍資,能逃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雖然只到了幾十個將士,但每日的花費也不是小數目,而且無界天狼食量極大,又必須吃肉食,我們這些老兄弟實在是養不起了。」

  葉信靜靜的看著秋戒察,秋戒察略微愣了愣,心中陡然升起一縷寒意,感覺自己在葉信面前近乎赤身裸體一般,他的所有念頭都瞞不過那雙眼睛的洞察。

  事實上,自從進入九鼎城之後,秋戒察一直在暗中做一些小動作,試圖和葉信爭奪天狼軍團的實際控制權。秋戒察並不是心懷歹意,他擔心葉信會把天狼軍團帶入萬劫不復之地,犯下滔天逆行,所以希望自己能控制力比葉信更大一些,這樣在葉信準備做錯事的時候,他能力挽狂瀾。

  只可惜,葉信是非常精於算計的,他馬上便明白了秋戒察的用意,隨後一直保持沉默,任由秋戒察在那裡折騰。

  葉信並不擔心,首先,大義在他身上、傳承在他手裡,雙方的智商不在一個水平面上,手中握著的底牌也相差甚遠,秋戒察再厲害,也別想跳出他的五指山。

  葉信本以為秋戒察還能堅持一段日子,現在就來求援了?他心中暗笑。

  「少帥,我知道葉家現在也難,只不過……」秋戒察吞吞吐吐的說道。

  「秋叔何必見外。」葉信淡淡說道:「既然大家都叫我一聲少帥,這些瑣事自然要由我挑起來,嗯……明天我的大婚之日,我走不開,後天吧,後天我去你們那裡走一趟。」

  「有勞少帥了。」秋戒察說道,他長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是在和魔鬼打交道。

  以前葉信是找不到合情合理的切入點,所以把天狼軍團的老將們晾在那裡,現在秋戒察把機會拱手送上門,他再不會客氣了。

  蠱惑鐵書燈在飛虹橋設立檢查站,不止是為了孤立鐵心聖,也是為了給天狼軍團找到軍費來源,他有大筆的軍資,但那是屬於天罪營的,他不會把天罪營的資產用在天狼軍團身上,也不會把天狼軍團的資產挪到天罪營裡,這一點必須要分清楚,否則就要留下隱患。

  葉信知道,只要他向鐵書燈張口,坦白這筆錢要用在天狼軍團上,鐵書燈一定會欣喜若狂的,為了拉攏城防軍,鐵書燈已經付出全力了,怎麼可能放過天狼軍團?!

  借錢是有講究的,如果人家借得心不甘情不願,那樣好沒意思,一定要找正主,一個不向他借、他反而會氣急敗壞的正主。

  而且葉信不是借,而是正大光明的要,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一個要得理直氣壯,一個給得心花怒放,這才是藝術。

  「秋叔,還有什麼事?」葉信見秋戒察好似還有話要說,開口問道。

  「現在說有些晚了,只是……有些不吐不快。」秋戒察苦笑道:「那宗櫻不過是庶女,而且天生沒辦法修行,讓她進了這個門……恐怕不太光彩啊,」

  「這個秋叔就沒必要擔心了。」葉信笑了笑:「宗家願意把他家的女子嫁進來,十有八九是為了天狼訣,在這裡埋下一根釘子,只要查到了天狼訣,就可以裡應外合把天狼訣盜走了,不止是宗家,鄧家也派人潛進來過,只是被我當場發現了。」

  「好大膽子?!」秋戒察氣得鬚髮皆張。

  「更關鍵的是,他們以前不打天狼訣的主意,現在接連過來……恐怕是國主那邊已經露了口風。」葉信緩緩說道:「以前他們不敢,是因為還不清楚國主到底要如何處置葉家,天狼訣畢竟是我葉家的傳家寶,而朝中還是有不少正人君子的,一旦事泄,必將引發震動,鬧得名聲掃地,國主也有了處罰他們的理由;現在麼……應該是知道我葉家將要遭受滅頂之災了,所謂先下手為強,不能把便宜留給別人。」

  「少帥多慮了吧?不會的……絕對不會的……」秋戒察強笑道:「葉家為大衛國出生入死,立下無數功勞,國主就算再……總要給葉家留一條根的,否則大衛國子民人人都會為之心寒!」

  「呵呵……」葉信笑了起來,到這個時候,他終於徹底死了心,秋戒察絕不可用,關鍵時刻有可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引發大禍。

  在他收得天狼軍團的軍心之前,還要留著秋戒察,當然,葉信並不想殺了秋戒察,那樣雖然一了百了,但軍心也完了,最好的辦法,是為秋戒察找一個養老的地方。

  「秋叔儘管放心,這婚事是成不了的。」葉信說道:「我們當機立斷,殺了宗家的死士,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如果把那宗櫻送進葉家的大門,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會把宗櫻也幹掉?呵呵呵……他們這麼想是對的,只要她敢進來,我還真敢殺!」

  「那……進了門可就是你的……妻……」秋戒察喃喃的說道,他心中再次升起了寒意,因為葉信的輕描淡寫。

  「我認可的才是我的妻子。」葉信說道:「這種心懷叵測的送死鬼,哪裡有資格站在我葉信身邊?別說我,你以為宗家會在意她的生死嗎?他們在意的是宗櫻被殺,因為會讓他們丟光了臉。」

  秋戒察噤若寒蟬,雖然知道葉信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感到寒意徹骨。

  「我在天罪營那幾年,別的沒學到,學到了十個字,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葉信說道:「我帶著天罪營在大召國東奔西突,血戰數百次,但凡我有一丁點心慈手軟,恐怕也不會活著坐在這裡了!靈山是大召國的第二座大城,人口在三十萬以上,我先後七次攻破靈山,你知道我最後一次攻破靈山時看到了什麼嗎?滿城的人連俘虜加在一起,只剩幾千了,死的死、逃的逃,靈山已變成了廢墟。」

  秋戒察知道葉信並沒有信口開河,據說靈山變成廢墟之後,大召國的國主氣得口吐鮮血,還開出了天價懸賞,只要殺死一個天罪營的士兵,便可以獲得世襲罔替的爵位,不過天罪營又轉道殺向了太歲原,讓無數被刺激得發瘋的大召國武士撲了個空,倒是讓莊不朽拿到了大好處,莊不朽成功伏擊了強弩之末的天罪營,斬獲甚多。

  「誰也別擋我的路。」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還有,秋叔你儘管放寬心,有些事我誰都沒告訴過,就算在今夜,鐵心聖調集禁軍,要把我葉家斬草除根,輸的一樣是他,只是我也沒辦法贏而已,我這麼忍耐,是不想鬧得兩敗俱傷,讓別人來佔便宜。」

  這是葉信最後一次警告秋戒察了,不要擋路,還有,自從葉信走進九鼎城那一刻起,鐵心聖已經輸定了,不要做螳臂擋車的糊塗事。

  秋戒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默然良久,向葉信彎腰施禮,隨後轉身走出了院子。

  ****

  第二天清晨,鐵書燈、王猛還有韓家兄弟,早早便闖進了葉家,今天是葉信的大婚之日,少了誰都不能少了他們。

  鄧巧瑩拿出了準備好的戰袍,親手為葉信穿戴上,結婚可不是去打仗,但葉信畢竟出身將門,這是將門的習俗。

  戰袍是大紅色的,胸前有燦金色的狼頭圖像,和葉信運轉天狼訣時出現的圖像很相似,鄧巧瑩又親手給葉信戴上頭盔,一點點把葉信打扮妥當。

  葉信的相貌本已很英俊了,再配上這身威武的戰袍,更顯得英姿勃發,當他邁著方步走進大廳時,等候多時的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呼吸驀然變得急促了,正和葉玲笑鬧的溫容、沈妙和邵雪幾個人,都是眼睛一亮,坐在主座上品著茶的溫弘任也微笑著頜首。

  不管葉信的名聲怎麼樣,實力如此,現在展現出的氣勢,確實像一個出身將門的武士。

  「哇……葉少打扮起來居然這麼好看啊……」沈妙笑眯眯的說道。

  「那當然了,也不看是誰的哥哥!」葉玲很驕傲的說道。

  「可惜……」邵雪嘆了口聲,如果葉信可以修行,再改一改囂張跋扈的脾氣,掙些好名聲,哪怕他的實力遠不如葉觀海,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溫容急忙碰了邵雪一下,稍微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邵雪在為什麼可惜,她擔心葉玲會不高興。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6:59 AM

第五十六章 看臉世界的主宰

  只不過此刻的葉玲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清楚自己的哥哥擁有什麼樣的力量,聽到邵雪說可惜,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笑意,很神秘的笑意。

  「還別說,葉少打扮起來真是人模狗樣的。」韓元子笑道。

  「醜八怪,你沒資格說話。」葉信回道。

  「哎……我怎麼是醜八怪了?!」韓元子叫道。

  「元子,這要看和誰比了。」王猛不陰不陽的說道:「和信哥比麼,你長得確實沒法看。」

  「葉少說我我忍了,小猛,拜託你先去照照鏡子好不?」韓元子立即把矛頭轉向王猛。

  「我是醜八怪啊,我又沒不承認!」王猛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韓元子:「怎麼說也比你強,天天照鏡子,居然不承認自己醜。」

  王猛的攻擊類似七傷拳,未傷人先傷己,但效果出奇的好,韓元子被噎得幾欲吐血。

  「來,把鏡子給我。」葉信倒是想照照鏡子了。

  葉玲把圓鏡遞給葉信,葉信抓著鏡子仔細打量著自己,隨後笑眯眯的說道:「如果這真的是一個看臉的世界,我感覺我已經是世界的主宰了……」

  啪……頭盔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原來是忍無可忍的鐵書燈把竹筷砸了過來,正好砸中了頭盔。

  葉信這屬於群嘲、地圖炮,長輩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溫容幾個女孩子和他不是很熟,鬧不起來,而鐵書燈等人全都受不了了。

  「信哥,別這麼噁心好不好?」王猛叫道:「我本來是想幫你的,現在……現在我鄭重宣佈,我叛變了!元子,我們一起……」

  「你滾一邊去。」韓元子舊恨未消,毫不客氣的把王猛推開:「哥哥我就算比不上葉少,總歸是小有姿色的,你憑什麼和我一起?!」

  「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王猛叫道,隨後看向葉信:「信哥,這小子是不是太不識抬舉了?!」

  「別煩我,我記得剛才有人叛變了。」葉信撇嘴道:「哪涼快你去哪呆著吧。」

  「三哥,他們合夥欺負我!」王猛又看向鐵書燈。

  「你活該啊。」鐵書燈笑道:「我和小信從來都是一夥的,你背叛了他就是背叛了我啊。」

  鐵書燈說話的聲音很大,其實也是在說給天狼軍團的老將們聽。

  「傷心……我好傷心……」王猛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一翹一翹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正廳裡,大家在笑鬧,而在葉家的偏院,險些發生了一場衝突。

  偏院中臥著八匹無界天狼,正是天狼軍團老將們的坐騎,一個背著巨斧的壯漢不知道什麼時候潛入了院子,他坐到一匹無界天狼身邊,用指尖在無界天狼的腦袋上輕輕劃動著。

  無界天狼警惕性極高,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其他人是很難靠近的,那壯漢居然能貼近無界天狼坐著,實在是令人費解,如果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在這裡,一定會感到驚駭莫名。

  但是,仔細觀察片刻,便有可能發現,無界天狼不是不想動,而是使不出力氣,它們口中發出輕微的嗚咽聲,四肢也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掙動著,尤其是貼著那壯漢的無界天狼,它在極力遠離對方,但身體沒辦法挪開。

  那壯漢的手突然停止了動作,他的嘴半張著,一縷晶亮的唾液竟然順著他的嘴角滴落,接著,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用指尖在無界天狼的腦蓋上輕輕敲了敲,隨後指尖彎曲成爪狀,就要向著無界天狼的腦袋抓過去。

  這時,後方傳來了一個聲音:「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那壯漢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慢慢站起身,轉頭衝著來人咧嘴一笑:「這些大狗好可愛哦,嘿嘿嘿嘿……」

  「回答我的話,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郝飛的聲音變得冷漠了,他的手已搭在了劍柄上,隨後一步一步緩緩向前逼近。

  武士間對決,在沒有運轉元力之前,是沒有判斷對方實力強弱的,但是,經歷過很多次戰鬥的武士,會慢慢淬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可以感應到對方好惹還是不好惹。

  郝飛已進入了全神貫注的狀態,因為他的直覺不停的向他發出危險信號,讓他明白,現在面對的有可能是平生僅見的大敵。

  「我來參加少帥的婚禮呀。」那壯漢一臉憨笑。

  「哦?」郝飛一愣:「參加婚禮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我出來方便一下,然後就找不到路了。」那壯漢笑道:「不愧是葉家,院子太大了,哎……我說,這裡的房子應該已經有上百間了吧?」

  「把你的請柬拿出來讓我看看。」郝飛緩緩說道。

  「請柬在我家小姐身上,我是跟著小姐過來的。」那壯漢說道。

  「你家小姐是……」郝飛問道。

  「溫容。」那壯漢說道:「還有,我家老爺過來給少帥做主婚人呢,我是跟著他們一起進來的。」

  就在這時,薛白騎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他笑道:「小飛,誤會了,是自己人,他們進來的時候,是我招待得他們,所以認得,而且他的名字很怪,閣下叫山炮是吧?呵呵……我聽一次就記住了。」

  「沒錯沒錯,我就是山炮。」那壯漢叫道。

  郝飛的表情逐漸放鬆了,如果那壯漢是在葉信的居所附近亂走,他早就動手了,這裡只是偏院,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而且無界天狼的警覺性很高,如果那壯漢表現出威脅性,那些無界天狼必定會發起攻擊了。

  郝飛的視線轉向無界天狼,發現無界天狼都懶洋洋的趴在那裡,氣氛很平和。

  「不好意思,誤會了。」郝飛露出笑容,手指也離開了劍柄。

  「沒事沒事,怪我,是我的不對。」山炮連聲說道:「我很喜歡和凶獸打交道,路過的時候看到這裡有很多凶獸,忍不住就跑進來了。」

  「無妨。」薛白騎說道:「你可是要去正廳?我帶你過去好了。」

  「好好,有勞兄台了。」山炮說道。

  片刻,薛白騎帶著那壯漢接近了正廳,他向正廳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邊了,我還有事情,閣下自己過去就好。」

  山炮暗地裡鬆了口氣,等薛白騎走遠,隨後悄悄往巷道走去,葉家今日大婚,找來了不少幫雜的,山炮貓腰往人群中一擠,再沒人能注意到他了。

  正廳內,鄧巧瑩逐漸有些坐不住了,昨天她聽信了葉玲的話,沒有請轎隊,然後派了個家丁去了宗家傳口信,家丁回來說,宗家的幾個管事當場大發雷霆,把那家丁嚇得連口水都沒敢喝,匆匆跑了回來。

  眼見日頭已經升起,外面還沒有動靜,鄧巧瑩心中愈發焦急,開始還是讓家丁們出去看一看,後來自己也一趟一趟往外跑。

  坐在正坐上的溫弘任,顯得有些孤單,他看向葉信的眼神,也逐漸多了幾分憐憫。

  來參加婚禮的人,算上天狼軍團的那些老將,只有二十多個,家中羅列的東西也顯得有些寒酸,倘若狼帥還在,斷然不至如此!

  縱使平常的小商旅之家,操辦婚事也要比葉家熱鬧得多,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滿朝的大臣,除了他之外,一個人都沒有來,別人還好說,鄧家的家主鄧高防,居然到現在也沒有露面!

  鄧家與葉家可是姻親!而且葉觀海對他鄧高防也多有提攜之情,鄧高防又是鄧巧瑩的兄長,難道只因為葉家的頂樑柱倒了,便把往日的親情、友情當成垃圾拋掉了不成?

  小人!溫弘任只感覺胸口陣陣發悶,他乾咳一聲,又拿起茶杯,賭氣一樣連灌了幾口。

  其實,那鄧高防有沒有來,葉信是一點不在乎的,卻把身為局外人的溫弘任氣得不行……

  葉信那邊傳來了哄笑聲,鐵書燈搭著葉信的肩膀,顯得非常親熱。

  看著英俊明朗的葉信,溫弘任一陣恍惚,他似乎看到了年輕時的葉觀海。

  「弘任,你不適合做官,也不適合為將,最好的去處是龍騰講武學院,熬上幾年資歷,憑藉國主對你的信任,十有八九能做到總院,同樣可以為國為民做事。」

  溫弘任似乎又聽到了葉觀海的話,他當時很不服氣,可幾十年下來,證明葉觀海確實有識人之明,他的職位越來越邊緣化,權力也越來越小,到了現在,除了有資格參與朝會以外,好像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了。

  其實溫弘任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口無遮攔,經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人,或許,他真的應該退職了……

  這時,鄧巧瑩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她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快!他們來了!」

  「信哥,你先別動,我替你出去看看。」王猛跳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

  「小信,你的戰袍都亂了,來,我幫你收拾一下。」鐵書燈說道。

  片刻,王猛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眉頭皺成一團:「宗家搞什麼鬼?就兩台嫁妝?」

  「哎呀,我們不講究那些。」鄧巧瑩強笑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02 AM

第五十七章 疑團

  當宗家的送親隊走到葉家門口時,葉信等人也都迎了出去,宗家不但帶的嫁妝不多,隨行的人也單薄得可憐,打頭的是四個武士,穿戴的軟甲居然不是同一種規格,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後面跟著一頂小轎,花轎周圍的布幔雖然是大紅色的,但好似已洗得發白了。

  挑夫倒是有八個,不過禮盒看起來只有一尺見方,這種小東西值得讓四個人抬?

  花轎後面跟著兩個中年人,應該是宗家的管事,加上轎邊跟隨的兩個侍女,這就是整支送親隊伍了,居然連一個婚婆都看不到。

  葉家破落到如此境地,尚且在外雇來了十幾個婚婆,此刻,她們正在賣力氣的向周圍撒著錦糖和花瓣,幸好還有不少小孩子在努力爭搶著糖果,勉強算烘托出了熱鬧的氣氛。

  花轎停在葉家門口,侍女掀開了轎簾,一個頭戴大紅蓋頭女子被扶下來,緩步向門檻走來。

  葉信的神色不變,但過來湊熱鬧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宗家顯得太隨便了,哪裡能看出結婚的氣氛?恐怕連宗雲錦隨便一次出行,排場都要比現在大得多。

  宗家的人在門檻外停下了,那兩個宗家管事走上前,含笑看著鄧巧瑩,因為他們知道,現在的葉家是鄧巧瑩主事。

  葉家雇來的婚婆在門檻內安放了一個火盆,按照大召國的習俗,新娘進門的時候一定剛要從火盆上跨過去,像徵著以後的日子會紅紅火火。

  只是,宗家的人依然站在門外,始終沒有跨進來的意思。

  鄧巧瑩感到很奇怪,剛要走上去,一個婚婆湊近鄧巧瑩低聲說道:「二夫人,恐怕這是討要喜錢呢。」

  鄧巧瑩心中氣結,葉家給宗家的聘禮是下了大本錢的,葉信帶來的二十萬金票,她拿了十萬,還有一些珍藏著的珠寶首飾,最後還加上了五顆中品元石。

  葉隨風入獄前,交給了她十幾顆元石,讓她妥善保藏,其中有十一顆上品元石,七顆中品元石,鄧巧瑩還算多了點心眼,沒有動用上品元石。

  當然,如果嫁過來的是宗雲秀,這點東西是遠遠不夠的,區區一個宗櫻,已經很給面子了。

  沒想到,宗家居然貪得無厭,在這個時候還要拿捏一把!

  只是情勢比人強,如果不出些血,葉家的媳婦不進門,又是一個大笑話。

  鄧巧瑩緩步走過去,從腰間取出兩張面值一百的金票,勉強笑著遞給宗家的管事。

  那管事看都沒看,笑著伸出手,把金票推了回來,隨後向鄧巧瑩躬了躬腰:「二夫人,從今日往後,我們兩家就是一家人了,二夫人不要見外。」

  「我家老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夫人能夠允諾。」另一個管事說道。

  「宗大人到底有什麼事?」鄧巧瑩皺起眉頭。

  「老爺對葉家的天狼訣非常好奇,只可惜狼帥已然西去,再無緣和狼帥切磋了。」先前說話的管事說道:「不知能否把天狼訣借與我宗家一觀,明日便當奉還。」

  「混帳!!!」鄧巧瑩怒發欲狂,什麼都顧不上了,陡然發出厲斥聲。

  不止鄧巧瑩怒了,鐵書燈也勃然作色,舉步就要向前走,葉信眼疾手快,立即抓住了鐵書燈的胳膊,隨後微微搖頭。

  站在最後面的溫弘任看到了葉信的動作,他不由愣了愣。

  葉信雙瞳隱約閃露出一縷狐疑之色,他本以為一切都是宗別離在幕後操縱的,現在看起來卻有些不對,當門逼要天狼訣,顯得太過草率、太過急躁,甚至有種肆無忌憚的味道,如果早幾個月,還勉強符合邏輯,但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已經齊聚九鼎城了,宗別離哪裡來的底氣?

  何況,葉信心中有數,那些叱吒風雲、萬眾矚目的弄潮者,沒一個是善善之輩,如果宗別離只有這點城府,宗家根本沒機會逃出大陳國,早就灰飛煙滅了。

  宗家的兩個管事都被嚇了一跳,鄧巧瑩脾氣是出了名的柔順,沒想到竟然也會如此大發雷霆,他們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管事說道:「二夫人好像是誤會了,我家老爺與狼帥神交已久,又對狼帥獨步天下的天狼訣很好奇,只是想借閱一下而已。」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這件事。」鄧巧瑩厲聲道:「想借天狼訣,讓宗振堂自己過來!」

  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則死!鄧巧瑩也有自己的底線,當初葉隨風被關入天牢前,親手把天狼訣交給了她,那個時候鄧巧瑩被嚇壞了,堅持不接,讓葉隨風自己把天狼訣藏到別處去。

  而葉隨風笑得很溫和,他說,兵法中有一句話,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存人失地,人地兩全;葉家和天狼訣也是一樣的,如果葉家氣運不絕,就算沒有了天狼訣,早晚也會大放光彩;如果沒了氣運,留下天狼訣也是沒有用的,反而會成為禍根。

  葉隨風還說,如果有人覬覦天狼訣,而葉家又實在撐不下去了,那就把天狼訣交出去,至少能換一個平安,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比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更珍貴的,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會乖乖走進天牢。

  雖然葉隨風有話在先,但鄧巧瑩絕無可能交出天狼訣,這是葉家最後的驕傲了,也是重新崛起的唯一依仗!

  「二夫人,整個九鼎城的人都知道,葉少是沒辦法凝聚元力的。」一個管事緩緩說道:「天狼訣對葉家還有什麼用?眼前之事尚且不能保全,難道還想奢望將來嗎?」

  「何況,我家老爺只是想借閱一下天狼訣,明天便會歸還。」另一個管事說道:「現在有這麼多人證,莫非二夫人還怕我宗家抵賴不成?」

  「宗家有自己的秘法,和天狼訣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先前的管事露出傲色:「不要忘了,當年宗帥縱橫天下時,狼帥尚沒有成名!」

  「我家老爺對狼帥滿含敬仰之情,所以只是想從天狼訣中尋覓狼帥的心旅,並無別的想法。」另一個管事說道。

  「葉將門已經在天牢中經歷兩年多的煎熬了,難道二夫人一點不顧念夫妻情分嗎?現在宗家和葉家已成姻親,我家老爺自然要在國主面前為葉將說話了,或許用不了多久,葉將門就能回歸葉府了。」先前的管事說道。

  「還望二夫人三思,能為葉將門說好話,自然也能為葉將門說壞話,如果真的損了我們兩家的情分,宗家是無傷大雅的,葉家呢?」

  「我家老爺還說了,從今天開始,葉家的事就是宗家的事,葉少雖然沒辦法修行,但以宗家的能力,至少能保葉少一世富貴!」

  兩個管事你一言我一語,試圖從各個角度瓦解鄧巧瑩的心理防線。

  只不過,鄧巧瑩是認死理的,任憑那兩個管事口若懸河,她依然只有那一句話:「讓宗振堂自己過來!」

  兩個管事說得嘴唇都幹了,見鄧巧瑩始終不低頭,他們終於忍耐不住脾氣了,其中一個管事冷笑道:「二夫人,你真的不再想一想了?」

  「我已經想過很多了。」鄧巧瑩緩緩說道:「知不知道隨風把天狼訣交給我之後,我是怎麼做的?我去藥堂買了兩劑入口立斃的毒藥,封在蠟丸裡,我自己拿一顆,讓小玲拿一顆,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帶著蠟丸,隨時準備吃下去!」

  葉玲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似乎想起了那時不堪回首的時光。

  「每一天清晨醒來,我都不認為自己能活到天黑!人生除死無大事,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鄧巧瑩在笑:「就憑你們兩個,也想嚇唬我?!」

  宗家的管事並沒有因鄧巧瑩的辱駡而作色,他們頓了頓,其中一個管事嘆了口氣:「既然二夫人堅持不允,那隻能折中一下了,還請二夫人把天狼訣拿出來,我們就在這裡翻閱,只需要百息時間,我們自然會把天狼訣還給您,有這麼多人在,您總不會擔心我們會強搶吧?」

  「做夢!」鄧巧瑩斬釘截鐵的回道。

  葉信突然皺了皺眉,隨後退後一步,隱藏在鐵書燈身後,悄悄向葉玲做了個手勢,葉玲顯得很吃驚,但還是舉步向前走去。

  葉信心中生出了疑團,難道天狼訣裡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應該……別人沒見過天狼訣,原來的葉信可是抱著天狼訣長大的,實際上那個葉信雖然性子乖張跋扈了一些,但也有自己的尊嚴,明知道沒辦法聚集元力,心中卻總不死心,因為葉觀海的本命技就是從天狼訣中獲得的,那個時候,葉信睡覺都要抱著天狼訣,渴望能出現奇跡,洗涮自己的恥辱。

  天狼訣已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遍,幾乎每一個字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確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現在天狼訣似乎已成為了眾矢之的,這種現像很不妙,他必須想辦法從焦點中走出來,也許……只能玩絕的了,來個玉石俱焚,這樣他才能重新把自己隱藏起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08 AM

第五十八章 引誘

  葉玲一邊走一邊思索著,之前葉信已經大概猜出了宗家的目標是天狼訣,和鄧家一樣,只是不知道宗家會用什麼樣的手段,所以和葉玲制定了很多計劃,讓葉玲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雖然不理解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還是選擇了信任。

  葉玲走到鄧巧瑩身邊,輕聲說道:「如果我們把天狼訣借給你們,宗家能想辦法把我爹救出來嗎?」

  「小玲?!」鄧巧瑩大驚。

  「娘,我自有分寸。」葉玲搖頭道。

  宗家兩個管事大喜過望,連連點頭:「葉小姐放心,宗家在九鼎城立足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極得國主信重,我家老爺肯定會向國主求情的。」

  鐵書燈咬著牙低聲說道:「胡說八道!我向父王求過多次了,父王一直沒有應允,他宗家又算是什麼東西?」

  「娘,那就把天狼訣借他們一次吧。」葉玲轉頭看向鄧巧瑩:「反正就在這裡,他們絕不敢把天狼訣拿走的。」

  鄧巧瑩的臉色陣青陣白,她知道自己有些很笨,但葉玲一向是非常機靈的,平時沒少給她出謀劃策,葉玲破天荒的堅持,可能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不把天狼訣借給他們,嫂子不會進葉家的門,我們……」葉玲悠悠嘆了口氣。

  鄧巧瑩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她慢慢轉過頭看向葉信,葉信臉色很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怒,再轉頭看向葉玲,葉玲微微點了點頭。

  鄧巧瑩終於轉過身,低聲說道:「白騎,你跟我來。」只是短短的時間,她的嗓音已變得沙啞了,顯得異常疲憊。

  接著,鄧巧瑩緩步向正廳走去,薛白騎緊緊跟在鄧巧瑩身後。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鄧巧瑩才走了出來,她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似乎連路都走不穩了,走到葉玲身側,慢慢把手中的東西交給了葉玲,隨後哀聲說道:「小玲兒……」

  「娘,相信我!」葉玲狠下心不去看鄧巧瑩的臉色,探手接過了天狼訣。

  名動天下的天狼訣其實就是一本小冊子,只有巴掌大小,從外表上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葉玲緊緊抓著天狼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說話算數?能把我爹從天牢裡救出來?」

  「當然、當然……」宗家的兩個管事呼吸已變得急促了,死死的盯著天狼訣。

  葉玲慢慢把天狼訣遞了過去,其中一個管事急忙伸手去接,就在這時,傳來一聲大喝:「慢著……」

  葉玲立即縮手,並且向後退了幾步。

  宗家兩個管事心中恨極,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葉信慢慢走了出來。

  葉信走到葉玲身邊,伸出手,輕聲說道:「給我。」

  葉玲很乖巧的把天狼訣放在葉信的掌心中。

  「你回去吧。」葉信又道。

  葉玲退了回去,葉信把天狼訣當成了扇子,慢慢扇動著,同時用好整以暇的目光看著宗家的兩個管事。

  「葉少,您這是什麼意思?」一個管事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聊得明白一些。」葉信用抓著天狼訣的手向那蒙著蓋頭的女子點了點:「這就是我媳婦?」

  宗家兩個管事的目光緊緊盯著天狼訣,就好像兩隻餓到極點的小狗在看著主人手中的食物,葉信的手伸到哪裡,他們的視線便會追到哪裡,那樣子有些滑稽。

  「葉少,進了葉家的門檻才算是葉家的媳婦,現在還不是。」一個管事陪笑道。

  「我得把天狼訣交給你們,她才會進我家的門,否則就不會進?」葉信問道。

  「我們宗家沒有嫌棄葉家,願意把寶貝女兒嫁進來,葉家也總該表示一下誠意的,您說是不是?」那管事說道。

  「有道理……」葉信點了點頭,他似乎在思索什麼,隨後又道:「不過,我什麼都看不見啊,萬一是個醜八怪怎麼辦?那我不是賠大了?」

  「怎麼可能?」那管事叫道:「我家小姐雖不能說是傾國傾城,但……」

  「口說無憑。」葉信說道:「我先驗貨,把她的蓋頭摘掉吧。」

  如果放在正常的婚禮場合,聽到這種無禮之至的要求,女方家一定會怒火沖天的,但宗家兩個管事的注意力完全被近在咫尺的天狼訣吸引了,不及細想,連聲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哈哈哈……」葉信放聲大笑,接著猛然轉身,大紅色的戰袍被氣流鼓動,獵獵作響,必須要說,葉信轉身的造型帥氣到了極點,而鐵書燈等人都被葉信英姿勃發的氣勢和大笑聲吸引了,後方的視線則被飄舞的戰袍阻斷,葉信的手已如閃電般把天狼訣收到腰間,接著又抽出另一個仿製的天狼訣:「三哥,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葉信一邊說話一邊側轉身舉起手,用天狼訣指點著那兩個管事,他的眼角在悄悄觀察著那兩個管事的神色,魔術這東西好久沒玩過了,而且他不是專業的,學習魔術只是為了泡妞用,如果那兩個管事看出破綻,他就要另想辦法了,見那兩個管事的眼神依然是一往情深,他暗自鬆了口氣。

  「當然聽到了!」鐵書燈大聲回道,他在給葉信捧場。

  「我說我要驗貨,他們說應該的,哈哈……」葉信再次大笑:「什麼寶貝女兒,原本只是個貨而已。」

  鐵書燈等人都哄笑起來,只有溫弘任隱隱露出狐疑之色。

  「葉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兩個管事的這時才反應過來,怒聲喝道。

  「急什麼?」葉信撇嘴道:「天下萬事,說到底都是一種交易,其實交易最公平,至少是你情我願的,還愣著幹嘛?把蓋頭摘掉!」

  那兩個管事的有點吃不准葉信的想法了,不過葉信堅決要求,為了完成交易,他們沒辦法拒絕,其中一個管事走上前把侍女推開,接著一把摘掉了新娘的蓋頭。

  蓋頭下是一張蒼白的、毫無表情的臉,雙眼木然,直勾勾的看著腳下的泥土。

  葉信盯著宗櫻看了半晌,終於露出笑意,點頭道:「不錯、不錯啊……」

  兩個管事的總算是鬆了口氣,心中頗為不恥,這葉信果然和傳言中的一樣,是色中餓鬼!這樣最好不過了,天大的功勞,就要落在他們身上了。

  「怎麼樣,葉少?我們沒有虛言吧?」一個管事笑道。

  「確實漂亮。」葉信的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紅心了,有一見鍾情的趨勢,隨後又道:「介紹一下吧。」

  「什麼?介紹什麼?」那兩個管事愣住了。

  「你們他媽的是豬嗎?」葉信喝道:「你看那賣包子的,總要介紹自己的包子大不大、有多少肉餡,賣鮮果的,也要介紹鮮果是否新鮮,是甜還是酸,你們什麼都說,我怎麼知道她哪裡好?只憑這一張臉皮,就想換我的天狼訣?」

  「這樣啊……」其中一個管事頓了頓:「我家小姐知書達理、性格溫良純善,可謂……」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具體點!」葉信截斷了對方的話。

  鐵書燈等人全明白了,葉信根本沒想讓宗櫻進葉家的門,否則不會這般羞辱宗家的人。溫弘任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葉信真是狠到了極點,利用宗家人的貪心,引誘得他們醜態百出,今日之後,宗家會多出一個大笑柄,如果有心人再操作一番,甚至可能影響到魏輕帆和宗雲秀的婚事,宗家嫁女兒原來是賣貨啊……

  而那兩個宗家的管事,完全被葉信牽著鼻子走,周圍的人都在看笑話,就連宗家的武士也露出不忍之色,唯獨他們毫無所覺,因為他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根本沒有精力想別的,卻不知道,很多個一步之遙就是永遠。

  「什麼是……具體……」宗家兩個管事顯得很迷惑。

  「說你們是豬你們還真是豬!」葉信扭了扭腰,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譬如說,她這裡大不大?是不是利於生養?性格好不好?能不能滿足我所有的要求?腰腿夠不夠軟,能不能變化多種姿勢,嘿嘿嘿……都是男人,你們懂的!」說到最後,葉信露出淫笑。

  「這樣不妥當吧……」其中一個管事吞吞吐吐的說道。

  站在人群後方的沈妙,突然輕嘆一口氣:「厲害!果真厲害……」

  「哦?」溫容笑了笑。

  「如果葉家不願意拿出天狼訣,宗櫻拒絕進葉家的門,人們只會笑話葉家,連區區一個庶女都不願嫁給葉家啊……」沈妙低聲說道:「現在呢?如果葉信這個時候把宗櫻趕出去,人們要笑話的是宗家!短短幾句話,就能把局勢整個翻轉過來……他真的是那個葉信?!」

  「有什麼不妥當的?如果你們不把她的好處全都說出來,我怎麼能放心交易?」葉信把天狼訣遞了過去:「你看,天狼訣就在這裡,只要你們的回答讓我滿意,天狼訣就是你們的了。」

  宗家兩個管事本就不是卓絕之輩,心中又藏著太多的貪欲,葉信可以輕鬆的引著他們的思維走,把他們的心蒙上厚厚的豬油,智商幾乎降低到零點。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11 AM

第五十九章 退貨

  「葉少,我家櫻小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至於您剛才說的好處……還要看您以後自己慢慢調教了。」一個管事低聲說道。

  他們從骨子裡看不起葉信,只以為葉信是個廢物,全然沒把葉信當回事,早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現在又說出了『調教』兩個字,證明他們也是看不起宗櫻的,想來宗櫻在宗家的地位已不比尋常侍女強多少了。

  「這不對吧?」葉信皺起眉:「你們也太不負責了,應該是你們早早把她調教好了,然後送入我葉家的門,哪裡有我費心勞神去調教的道理?」

  因為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包括那些婚婆、包括看熱鬧的行人,都保持著安靜,他們想聽到這裡在說什麼。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露出了不屑之色,這也太輕賤自己家的女孩了?!為了與葉家聯姻,就可以徹底不要臉嗎?

  「葉少,就不要難為我們了……」其中一個管事哀求道,他的視線始終跟著葉信手中的天狼訣轉動著,雙手也擺出欲撲的架勢。

  「既然你們說不出好處,就是沒有好處了?」葉信的手突然頓住了,他的語氣轉冷:「既然如此……我要退貨!」說完,葉信轉過向回走來。

  「什麼?!」兩個宗家管事完全跟不上葉信的節奏,被唬得目瞪口呆,等葉信走出了五、六步,其中一個管事才緩過神,怒吼道:「葉信,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葉信停下腳步,冷笑道:「你們也承認這是一筆交易,既然是交易,我為什麼不能退貨?」

  「你……你你……」兩個宗家管事急得張口結舌,其實事前上面已經囑咐過了,如果葉家不願意交出天狼訣,把宗櫻帶回來就是,但他們已做足了姿態,只希望能得到葉信手中的天狼訣,眼前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希望卻破滅了,對他們而言是巨大的傷害。

  葉信探手摘下了一隻紅色的燈籠,表情逐漸變得猙獰:「還真以為我葉信是傻瓜?你們費盡心機,不過是想奪去我葉家的武訣罷了,呵呵呵呵……」

  就在下一刻,葉信突然做出了令所有人震驚的瘋狂舉動,他把手中的天狼訣探入到燈籠中,天狼訣被燭火灼燒,很快便熊熊燃了起來。

  「既然我不能修煉天狼訣,那天狼訣就沒有用了!」葉信發出瘋狂的笑聲:「我得不到,你們所有人都休想得到!想占我葉家的便宜?做夢!哈哈哈……」

  天狼訣已變成了一顆火球,葉信把天狼訣扔到地上,繼續放聲狂笑。

  不管是宗家人,還是葉家這邊的,都炸開了!

  「信兒你……」鄧巧瑩尖叫一聲,她本已身心俱疲,眼見葉家的傳家寶被葉信毀掉,她再承受不住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身形向地面栽倒。

  「娘……」葉玲探手攙扶住鄧巧瑩,她的那充滿驚恐的目光死死盯著葉信,這不是在演戲,她做夢都沒想到,一直信任的哥哥居然把天狼訣給毀掉了!

  「小信!你瘋了?!」鐵書燈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只是他還是晚了一點,等他衝到葉信身邊,天狼訣的火焰已逐漸減弱,近乎徹底變成灰燼了。

  「信哥,你你……」王猛手足無措,身體呆若木雞。

  溫容等人也同樣目瞪口呆,眼前的變化遠遠超出了她們的預料。

  「少帥?!」秋戒察身形巨震,他衝上前幾步,又慢慢退了回去,天狼軍團的老將們都知道葉信已經修成了天狼訣,雖然天狼訣的孤本被毀掉,但傳承並沒有中斷,所以他們受到的衝擊沒有其他人那麼強烈。

  宗家那兩個管事也傻眼了,眼睜睜的看著天狼訣在燃燒,他們的心也跟著天狼訣化作了灰燼。

  只要天狼訣還在,宗家以後未必就沒有機會,他們的咄咄逼人,讓葉信選擇了玉石俱焚,回去之後,上面肯定會把怒火發洩到他們頭上,雖然他們只是按命行事,但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替罪羊。

  「小信!你好糊塗!」鐵書燈探手抓住葉信的肩膀,痛心疾首的叫道。

  「三哥,你錯了,我很清醒,我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清醒過。」葉信冷笑道:「宗家這一次討要天狼訣沒有得逞,以後還會有下一次,接著下下一次,不拿到天狼訣他們不會甘休!我葉家已經敗落了,惹不起他們宗家,與其一次次被刁難、被欺負,我不如堂堂正正告訴他們,葉家就算再不堪,還是有血氣的!」

  鐵書燈沉默片刻,長長嘆了一口氣。

  宗家的兩個管事面如死灰,眼中充滿了絕望,他們慢慢轉過身,踉踉蹌蹌向著來的方向走去,甚至忘了把宗櫻帶走。

  一直如石像般站在葉家門檻前的宗櫻終於動彈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葉信,良久,突然吐出一句話:「我不恨你……」說完她轉過身走向花轎。

  葉家的婚事散場了,那些婚婆倒是有職業操守,她們沒有去找葉家的帳房結算,婚事只進行了一半,反正事前接到了定金,剩下了也就算了吧,出了這種事,誰的心情都不會好,沒看葉家的女主人都被氣得吐血了嗎?將心比心,沒必要再去給人添堵了。

  葉家的客人們也先後離場,他們的心情各異,非常複雜,這場鬧劇通過一張張嘴,迅速在九鼎城傳播開來。

  王城內,鐵心聖正端坐在龍案前,審閱著今天的奏章,他的身材高大而魁梧,臉孔方正、濃眉大眼,有人主之相,也有人主之氣。

  一個年紀在十八、九左右,相貌清秀的小監官走了進來,他本想說什麼,見鐵心聖正忙著審閱奏章,他閉上嘴,安靜的站在一邊,只是又不知道想起什麼,臉色露出竊笑之色。

  鐵心聖若有所覺,他抬起頭看了那小監官一眼,漫聲說道:「小福子,什麼事情這麼開心?說來聽聽。」

  「回稟主上,今天可是葉家的葉信和宗家的宗櫻大喜之日啊。」那小監官說道。

  「這事情有什麼好高興的?」鐵心聖皺起眉。

  「嘻嘻……最後葉家和宗家鬧掰了。」那小監官眉飛色舞的把葉家發生了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一遍,他講得很是繪聲繪色,好似自己親眼目睹了一樣。

  「哦?」鐵心聖有些吃驚,他把手中的奏章放在一旁,閉上雙眼,沉吟了良久,才緩緩問道:「天狼訣被葉信毀掉了?此事當真?」

  「肯定是真的。」那小監官說道:「我派出去的布衣衛親眼所見,哈哈哈……說起來葉家那小傢伙還是有點骨氣的,那宗家貪心太重,活該遭報!」

  「天狼訣對葉家而言,是根本!」鐵心聖沉聲說道:「那葉信就算再頑劣,也不該把天狼訣毀掉的,其中會不會有古怪?」

  「宗家太過咄咄逼人,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何況是那紈絝?」那小監官笑道:「而且葉家二夫人鄧巧瑩當場氣得口吐鮮血,此事做不得假,我手下的一個布衣衛是巡捕出身,他後來藉故進入了葉家,把混入泥土中的殘血帶了回來,經過他的檢驗,那確實是人血,做不得假。」

  「小福子,你做事越來越仔細了。」鐵心聖頜首說道。

  「主上把布衣衛交給我,職責重大,豈敢不用心?!」那小監官急忙說道:「如果奴才把假消息報給主上,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在主上身邊服侍?!」

  「你用心就好。」鐵心聖說道。

  「鄧巧瑩心性很簡單,如果其中有鬼,她不可能做得那麼周到。」小監官說道:「而且,那葉信吃喝玩樂倒是精通,別的就沒什麼優點了,他有這等城府嗎?」

  鐵心聖沉默了好一會:「宗家可有什麼反應?」

  「出去探聽的布衣衛尚沒有回來,奴才現在還不知道。」那小監官說道。

  「天狼訣被毀了……可惜……」鐵心聖發出長嘆聲:「如果葉觀海能活過來,恐怕也要被那葉信活活氣死的!」

  「葉家是完了,一代不如一代。」那小監官說道。

  「想當初孤與葉觀海在龍騰講武學院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時,恍若就是昨天。」鐵心聖再次發出長嘆聲:「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轉眼便已物是人非,誰能想得到啊……」

  「不過……葉家還有一個葉隨風呢。」那小監官說道:「天牢的事情,奴才已經打探明白了,又是宗家在搞鬼,前兩天,三殿下到天牢走了一趟,估計那些獄卒不會再亂來了。」

  「以後你讓人盯著點,絕對不能讓葉隨風死在天牢裡。」鐵心聖沉聲說道:「如果孤要殺葉隨風,自當明令法典,把他押送刑場處決,這是國法,豈容兒戲?!」

  「主上請放心。」那小監官笑嘻嘻的說道:「如果主上想讓誰死,就算他長著翅膀,我也要把他拽下來按到鍘刀上;如果主上想讓誰活,就算全天下人都要殺他,我也要保得他平安無事。」

  「你這張嘴啊……」鐵心聖大笑:「比老官強多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17 AM

第六十章 真正的天才

  葉家,鄧巧瑩一直處在昏迷不醒之中,足足過了六、七個小時,她才悠悠醒轉。

  葉信和葉玲始終守在鄧巧瑩的床前,已經請過幾個醫生了,都說鄧巧瑩沒有大礙,只是一時急怒攻心,以後安心靜養一陣就沒事了。

  「嬸娘……」葉信低聲叫道,他心中很內疚,可沒有別的辦法,為了取信於人,必須要利用素無心機的鄧巧瑩。

  和廣告有相似的地方,在謊言滿天飛的時代,廣告做得再精妙也沒有幾個人相信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極有口碑的明星做代言人,廣告可以不相信,而明星的話卻是有很大說服力的,尤其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明星。

  如果事情再來一次,葉信依然會這麼做,別人可以不相信他,但沒必要懷疑素無心機的鄧巧瑩,鄧巧瑩吐的那口血非常有價值。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鄧巧瑩重新閉上了眼睛,冷冷的說道,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她現在真的心死了。

  「嬸娘,其實真的天狼訣在這裡。」葉信拿出了天狼訣,輕輕放在鄧巧瑩枕邊。

  鄧巧瑩沒有理會葉信,不管葉信再說什麼,她都不會信了。

  「娘,這是真的天狼訣!」葉玲急忙叫道:「哥哥把所有人都騙過了!」

  鄧巧瑩終於張開了雙眼,狐疑的看著葉玲。

  葉玲抓起天狼訣,遞給鄧巧瑩:「娘,你看,真的是天狼訣!」

  鄧巧瑩驀然坐起身,伸手把天狼訣搶了過來,仔細觀察著,良久,她抬頭看向葉信,吃力的說道:「信兒,我親眼看到你把天狼訣燒掉了,怎麼……怎麼……」

  「一個小小的障眼法罷了。」葉信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把天狼訣毀掉?」

  「嬸娘,這事情說起來就複雜了。」葉信緩緩說道:「宗家不得到天狼訣就不會甘休,而且不止宗家,鄧家也出過手!上一次那孫美芳和鄧多潔來我們葉家做客,鄧多潔就想偷走天狼訣,只是她不知道天狼訣藏在什麼地方,後來又湊巧被我識破了。」

  「她們敢?!」鄧巧瑩大怒,翻身就要下床。

  「娘,你是要去找她們算帳?」葉玲用無奈的語氣說道:「那你去吧,順便給我們帶幾口棺材回來,你這一走,我們都活不成了。」

  「怎麼……」鄧巧瑩愣住了。

  「哥哥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讓所有人相信天狼訣已經被毀掉了。」葉玲說道:「你現在去鄧家興師問罪,這是在提醒他們啊,我們葉家有聰明人,早就識破了你們的鬼伎倆,然後呢,他們會順勢猜想,葉家的人這麼聰明,那麼被毀掉的天狼訣有可能是假的吧?」

  鄧巧瑩訕訕的笑了一聲:「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娘知道沒有你們機靈,告訴我就好了,聽你們的還不行?」

  「嬸娘,以你的脾氣很可能會惹來的麻煩的。」到了這個時候,葉信只能直來直去了:「現在有兩條路,一個辦法是我派人把您送出去,送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只是太快把您送走,恐怕會引起一些人的疑心,另一個辦法是您在家裡裝病,誰都不要見。」

  「我不走,沒有看到你們承認,我怎麼可能放心離開?!」鄧巧瑩斷然說道。

  「那就是在家裡裝病了?」葉信思索了一下:「這段時間,嬸娘您絕對不能出這個屋子,不管是誰來見你,都不要見,只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忍得住。」

  「傻孩子,這算什麼?」鄧巧瑩笑了,她昏迷不醒這麼久只是因刺激過大,心病還需心藥治,知道天狼訣沒有被毀掉,她的生命力又重新變得鮮活起來了:「別說我還有間屋子,就算你把我裝在水缸裡,我也能受得住!」

  「其實裝病只是權宜之計。」葉信說道:「嬸娘,二叔在戰敗之後,明知道國主會怪罪於他,卻沒有想過逃走,反而乖乖趕回九鼎城,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了……」鄧巧瑩頓了頓:「為了我和小玲兒?」

  「沒錯。」葉信點了點頭:「過一段日子,九鼎城恐怕會出現大變動,您繼續留在九鼎城,會讓我們畏手畏腳的。」

  「娘,有些話哥哥不好明說。」葉玲接道:「可您總不會以為親生女兒也會嫌棄您吧?娘,您繼續留在九鼎城會拖累我們的!如果鬧出大事,哥哥可以帶著我們殺出去,可有了您,我們想逃出九鼎城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九鼎城能出什麼大事?」鄧巧瑩說道:「就算讓我走,我也要帶著信兒一起走,他留下來豈不是更危險?!」

  「娘,哥哥根本用不著你擔心。」葉玲笑道:「哥哥厲害著呢!」

  「嬸娘,其實我已經修成天狼訣了。」葉信說道。

  「說什麼昏話呢?信兒,你今天也被氣壞了吧?」鄧巧瑩根本不信。

  葉信緩緩運轉元力,一個金色的狼頭圖像從他胸膛滲透出來,鄧巧瑩當即變得目瞪口呆。

  「這……」鄧巧瑩伸出顫抖的手,想去觸摸那金色的狼頭圖像,只是她的手指剛剛接近,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了。

  「天啊……天啊……」鄧巧瑩的身體如篩糠般抖動起來。

  「娘,哥哥很厲害的。」葉玲說道:「上一次在雙架山,要不是哥哥救我,我可能也死在那裡了!」

  「我……莫不是在做夢……」鄧巧瑩突然開始懷疑眼前的真實性了。

  從葉信降生開始,葉家的人都期盼著葉信能成為響噹噹的男兒,讓葉家得以發揚光大,可葉信一次次讓家裡人失望,葉觀海和譚心慧不知道為葉信想了多少辦法,卻始終沒有效果。

  對鄧巧瑩而言,這簡直是一個奇跡了!

  「信兒,你和我說老實話!」鄧巧瑩一把抓住葉信:「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修煉的?」

  「自從我被關入天罪營之後,就突然可以修煉了。」葉信說道,他說得是實話,原本體內的陽罡與陰煞是涇渭分明的,根本沒辦法凝聚元力,當他佔據了這個身體之後,陽罡與陰煞似乎得到了一個契機,自然而然的交融在了一起。

  「那你和葉大哥比,怎麼樣?」鄧巧瑩又問道。

  「和父帥比當然差了一些。」葉信說道:「但如果和剛剛走出龍騰講武學院的父帥相比,他是打不過我的。」

  「蒼天有眼啊……」鄧巧瑩雙手在胸前抱拳,眼睛合攏,念念有詞的嘀咕著什麼,似乎在禱告,又好像在表達自己的感恩之心。

  盼望了那麼久,本已經決定接受現實,奇跡去又莫名的出現在眼前,幸福來得太過突然。

  過了良久,鄧巧瑩總算平復了內心的激動,她認真的看向葉信:「信兒,你想讓嬸娘怎麼做?」

  「先在家裡養病,最好是養一、兩個月,然後離開九鼎城。」葉信說道:「這樣我和小玲就可以放心手腳了。」

  「好,嬸娘聽你的。」鄧巧瑩很堅決的說道:「既然你這麼有出息,嬸娘也就放心了,絕對不會拖你們的後腿!不過,你二叔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千萬……」

  「娘,哥哥早就在做了。」葉玲急忙說道:「前些天,爹在天牢竟然受到獄卒的刁難,還是哥哥找了三殿下,讓三殿下出面周旋,才算平了事端!」

  「好,好好好……」鄧巧瑩像複讀機一般重複了同一個字,不如此就無法表達她內心的激動。

  葉信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果鄧巧瑩留在九鼎城,真有可能在關鍵時刻給他造成困擾,鄧巧瑩同意離開九鼎城,等同於卸掉了一個大包袱。

  三個人又說了一會閒話,葉信囑咐鄧巧瑩早些休息,從現在就要開始裝病了,隨後和葉玲離開了鄧巧瑩的房間。

  「那些修士差不多有走了,龍騰講武學院也該開院了吧?」葉信輕聲說道。

  「今天就開院了。」葉玲說道。

  「明天去學院,也該大顯身手了。」葉信笑道:「小玲,龍騰講武學院修行速度最快的是誰?」

  「應該是大伯父吧……要不然就是鐵冠天。」葉玲說道。

  「他們從後天武士晉升為先天武士,用了多久?」葉信問道。

  「都不滿一年。」葉玲說道。

  「如果我用一個月的時間,算不算很驚人?」葉信露出得意之色。

  「這已經不是驚人了,是驚世駭俗好不好?」葉玲調皮的說道:「哥,你一定要這麼打擊他們嗎?」

  「我已經很低調了。」葉信說道。

  「我發現三哥說得沒錯……」葉玲嘆道:「哥你有時候真的能把人氣得牙癢癢!」

  「當我發現我可以修煉時,猜一猜我從後天武士晉升為先天武士用了多久?」葉信笑了笑。

  「嗯……三個月?」葉玲說道,她已經是盡可能的高估葉信了,用三個月時候完成突破,已不是天才了,而是妖孽。

  「錯,是二十二天,我記得很清楚。」葉信說道。

  「什……什麼?」葉玲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不是在兩年前受了重創,或許現在已突破瓶頸,成為真正的修士了。」葉信悠悠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21 AM

第六十一章 三十之限

  清晨,龍騰講武學院的寒武殿中,葉信長長吐出一口氣,瀰漫在空氣中的光點似乎被他的氣息吹散了,接著葉信睜開雙眼,活動了一下身體。

  「老大,時間差不多了,再拖延一會,或許就會有別的學生過來了。」謝恩輕聲說道。

  「我知道。」葉信昂身站起,抬頭端詳著刻滿符文的天花板:「這寒武殿確實不錯,就算我從頭開始修煉,用不了一年,我也能成為高級先天武士。」

  「寒武殿也是需要元石做動力的。」謝恩說道:「比我們以往要節省許多,只可惜不能把這寒武殿拆下來帶著走。」

  「也不知道楊宣統的符道修行得怎麼樣了。」葉信緩緩說道:「他能修行有成,會給我們節省下大量的資源。」

  「老大,我有些不明白,那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交給楊宣統呢?」謝恩問道:「論親近,我們和你要親近得多,論功勞,那個膽小鬼,每次發生戰鬥,總會躲到後面,如果不是你護著他,以他那種做派,在天罪營連兩個月都活不過去,早就人搞死了。」

  「你知道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葉信笑了笑。

  「嗯……」謝恩猶豫了一下:「老大,你的優點太多了,如天河沙數不勝數……」

  「滾蛋!」葉信笑駡道:「我最大的優點是知人,我瞭解你們的稟性,熟悉你們的脾氣,知道你們的喜好,一個統領應該做的,是把你們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能讓你們釋放出最大的光和熱。楊宣統喜歡鑽研,符道一脈正適合他,如果換成你們,整天和符文打交道,用不了一年,估計你們都要逼得快發瘋了。」

  「這個……倒是有些道理。」謝恩說道。

  「讓一個人去做他喜歡做的事,會事半功倍,反之,就是事倍功半了。」葉信說道:「你們的起步有些晚,如果不給你們做一個完整周密的大規劃,恐怕你們一生的進境都是有限的。」

  說完,葉信皺眉思索起來。

  「老大,你在想什麼?」謝恩好奇的問道。

  「有一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了。」葉信說道:「總是摸不著頭腦!你說……周圍這幾個公國也算是人才濟濟了,可為什麼,他們都會止步於高級先天武士?是資質不夠?是資源不足?是缺乏悟性和頭腦?」

  謝恩一愣,隨後也苦苦思索起來,良久,他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可能是……真正的天才都被各個宗門挑走了吧?剩下的和那些天才相比,有不小的差距。」

  「扯淡。」葉信搖了搖頭:「父帥當初走出龍騰講武學院時,是鶴立雞群的,他也去過大選,煉體一門他不費吹灰之力就過了,但煉心一門他沒能通過,我就不信,當年被宗門挑走的,就會比父帥更強。」

  謝恩撓了撓頭,他本就懶得動腦,而葉信的問題太過飄渺,不知道該如何入手。

  「韓家的家主韓三昧,年輕時也是一代俊傑,他也沒能通過大選。」葉信說道:「遠得不說,蕭魔指好像也是被刷下來的,他的資質不夠?悟性和頭腦不足?呵呵……有意思……」

  「老大,那你說是因為什麼?」謝恩問道。

  「我不知道。」葉信頓了頓:「再說說鐵冠天,他那點本事……嘖嘖,給蕭魔指提鞋都不配,只是修行的速度要比同齡人稍微快了一些,他為什麼能進入宗門?」

  謝恩繼續撓頭,讓他動腦筋,有些太難為他了。

  「關鍵就在煉心,什麼樣心可以進入宗門?」葉信悠悠說道,隨後展顏一笑:「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修煉的事,韓三昧在二十一歲就已經是高級先天武士了,魏卷亦是二十一歲,父帥是二十歲,王芳是二十二歲……轉眼已過去了許多年,他們的進境依然在原地踏步啊,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但他們淬煉出了殺招啊。」謝恩說道。

  「我說的是進境。」葉信說道:「在古森林中,一些像狼豹之類的小型凶獸,靠著自己的速度和耐力,有時候也能鬥得贏獅虎,但是,如果它們擁有了可以與獅虎比肩的力量,再加上速度和耐力,它們會變得多少可怕?」

  「想晉升修士……談何容易。」謝恩嘆了口氣。

  「我有一個猜想。」葉信說道:「人的身體在三十歲左右,會進入巔峰狀態,過了三十五歲,各方面便會開始逐漸衰弱了,這應該是個坎,也就是說……如果在三十五歲之前,還無法晉升為修士的話,終生再沒有希望了。」

  「老大,這個猜想有道理。」謝恩點頭道。

  「所以,在你們到達三十歲之前,我會竭盡所能,把你們送過這道坎。」葉信說道,隨後他頓了頓:「對了,元靈之體到底意味著什麼,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謝恩說道:「元靈之體是指陽罡與陰煞能在一個人身上並存的現像,有些記載裡,把元靈之體捧得比天還要高,而有些記載裡,卻又想方設法詆毀元靈之體,最後搞得我頭暈腦脹……」

  「以你這種憊懶的性格,讓你去查元靈之體的記載,也是難為你了。」葉信走到高臺上,緩緩坐下:「和我簡單說說吧。」

  「老大交代的事情,我當然要盡全力了,何況除了我之外,薛白騎他們也不可能進得去龍騰講武學院的圖書館。」謝恩說道:「其中一本書立場還算是中立的,眼界也比較,甚至提到修行界。」

  「哦?」葉信露出笑意,謝恩不是笨,而是太懶,如果一定逼得他認真做事,通常不會讓人失望。

  「而且他說到一些事情,讓人浮想聯翩。」謝恩說道:「他說不管是九大公國也罷,是神之帝國也罷、焉或是承法帝國也罷,其實所有人都生活在一個微不足道的世界裡,這世界叫浮生世,浮生世之上,有證道世,證道世之上,有長生世,就連長生世也不是盡頭,只不過……他也不知道長生世之上是什麼。」

  葉信的笑容慢慢斂去,凝神看著謝恩。

  謝恩沉默了良久,顯然這些資訊對他也造成了巨大衝擊:「寫書的人有幸遇到了一個實力極為強大的修士,是那個修士告訴他的,有關元靈之體的事情,他筆墨雖然不多,但說得很明白,元靈之體既是天才,也是廢材。」

  「這是什麼意思?」葉信問道。

  「元靈之體生有陰陽壁壘,無法凝聚元力,在浮生世,很難把陰陽壁壘打破,所以是廢材;如果是在證道世,那裡的修士強大的多,他們有太多辦法讓陰陽融通,所以又是天才。」謝恩說道:「當然,也有幸運的人,寫書的人提起了承法帝國的締造者、李逝川,他亦是天生元靈之體,據說年幼時在野外放風箏,被天雷擊中,僥倖不死,又因禍得福,陽罡與陰煞融通,從此進境一日千里,後來白手起家,創下了好大一份基業。」

  葉信愕然,他心中產生了一種古怪的念頭,莫非那李逝川也是和他有同樣的來歷?

  「老大,你不是也被雷劈過吧……」謝恩突然低聲說道。

  葉信沒有理會謝恩,他的眼神有些發直,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說話聲,兩個第五營的學生並肩走進了寒武殿,看到葉信在這裡,他們略有些吃驚,隨後向謝恩躬身施禮,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寒武殿外,葉玲、溫容等人也在向這邊走來,溫容向後方看了看,低聲對葉玲說道:「你哥呢?」

  「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葉玲的臉色沉了下去:「他走他的,我走我的。」

  溫容和沈妙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明白了,肯定是因為昨天鄧巧瑩被氣得吐血,讓兄妹兩人生出了嫌隙。

  「小玲,我昨天回家和家裡人也聊過。」沈妙柔聲道:「家裡人都說你哥哥很有骨氣,毀掉天狼訣恐怕是最好的選擇了,要不然以後的麻煩肯定會接踵而至。」

  「沈妙,你當我是小孩子嗎?」葉玲顯得很惱火:「你家裡人會說這種話?你再說一遍?!」

  「其實……是溫容說的……」沈妙吐了吐舌頭:「還不是一樣?我一直把溫容當成親姐姐!」

  「別和我提他!」葉玲說道。

  葉玲故意表現出對葉信的憎惡,是事先商量好的,畢竟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如果葉信和葉玲表現得不妥當,肯定會引起一些人的疑心。

  葉信乾脆把溫容幾個人當成了風向標,如果她們相信兄妹兩人確實鬧翻了,別人也肯定看不出來,所以葉玲演得很認真。

  幾個人走進寒武殿,看到葉信居然早早來了,都有些吃驚,向謝恩問好之後,便分頭坐在蒲團上,不時偷眼看著葉信。

  差不多過了半個多小時,第五營的學生們陸陸續續都到了,只是現在寒武殿中只剩下了十九個學生,其他的已死在了雙架山。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24 AM

第六十二章 激將法

  或許是因為想起了死難的同學,今天寒武殿中的氣氛有些冷清,學習的態度也變得格外認真。

  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要學習的知識涵蓋很廣,大體分為軍陣、技擊、雜學三大類,二十多個課種。

  教習就是班主任,負責把新生接進來,最後又把學成的老生送出去,自從進入龍騰講武學院的第一天開始,就由教習全權負責了。

  一個好的教習,要瞭解每一個學生的進境,隨時指點,所以每個營的學生都不多,通常都在二十個人左右,多了教習是忙不過來的。

  整個學院裡,只有第一營的人數多了一些,吳曼名聲在外,各個世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專業的輔導,當然要想方設法讓孩子進去第一營,其中有些人,吳曼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

  在葉信看來,這種體系很不規範,經常要重複教學,就說現在,謝恩叫來一個專修製藥的課師,由這個課師傳授藥草方面的知識。

  製藥對提升實力沒有什麼幫助,但必須要有所涉獵,至少應該知道一些珍貴藥草的形狀、特徵、功用、價值,以及生長環境等等,就算不準備去做生意,偶然遇到了,不會傻傻的錯過。

  龍騰講武學院還有山川地理學,各個公國的城市、山川、河流等都會有介紹,以及一些宗門的所在地。

  器學告訴學生怎麼樣辨別武器和鎧甲的品質,這個很重要,因為擁有一套極品鎧甲,幾乎就是多了一條命,擁有一柄好的兵刃,也會大幅提高自己的戰力。

  學校是知識的搖籃,這句話雖然被無數人重複了無數遍,但闡釋的是真理,大衛國絕大多數精英,都是從龍騰講武學院走出去的,因為他們經受過系統化的教育。

  自學成才的,或許能在某一方面有出眾的表現,不過,絕無可能做到在各個方面都有所瞭解。

  也許是因為經常出現重複教學的緣故,這裡的學習風氣很自由,那課師一開口,有些已經聽過這門課的學生,便離開高臺,走到寒武殿的角落裡,準備靜心修行,謝恩和課師都沒有干涉。

  當然,想再聽一遍也可以。

  一個小時之後,課師已經講完了,向謝恩告辭,謝恩到外面轉了一圈,帶著兩個護衛走進寒武殿,兩個護衛抬著一隻沉重的拳靶,在謝恩的吩咐下,把拳靶擺放在一邊。

  「葉信,這個拳靶是你的。」謝恩朗聲說道:「你什麼時候把拳靶打壞,什麼時候才能走。」

  葉信目瞪口呆,他盯著拳靶看了一會,又轉頭看向謝恩,直言不諱的說道:「謝教習,你有毛病吧?還是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你是自己過去呢,還是我把你扔過去?」謝恩淡淡的說道。

  「真他媽的……」葉信低聲罵了一聲,隨後說道:「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說完,葉信起身向寒武殿的大門走去。

  謝恩探手一甩,一條鞭子像靈蛇一般卷了出來,正纏在葉信腰間,接著謝恩手腕一翻,葉信已被拽得雙腳離開地面,手舞足蹈的飛向了拳靶,下一刻,他重重撞在拳靶上,又跌倒在地,口中發出痛楚的痛楚的哀叫聲。

  葉信和謝恩的爭持,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他們紛紛直起身,向這邊看來。

  「謝教習是怎麼了?」溫容低聲說道。

  「奇怪啊……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沈妙也感到大惑不解。

  「我哪裡得罪你了?你這麼折騰我?!」葉信大叫著。

  「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已經答應過別人了,一定要讓你練出了樣子來,說不得要在你身上耗費些精力了。」謝恩朗聲說道。

  學生們都明白了,謝教習是得到了別人的請托,所以才這般照看葉信。

  溫容等人的疑問找到了答案,她們都鬆了口氣,只不過,這樣有用嗎?葉信天生就沒辦法凝聚元力啊。

  「把嘴張開。」謝恩緩步走到了葉信身邊,從懷中取出一瓶藥劑,瓶子是透明的,藥劑也是透明的,不過藥劑中有無數藍色的星點在閃爍著,給人一種充滿神秘的感覺。

  葉信掙扎著爬起身,低頭就要往外跑,謝恩探手抓住葉信的脖頸,竟然硬生生把葉信拎起在半空中,葉信呼吸不通暢,不得不努力張開嘴,雙手雙腳亂踢亂打著。

  謝恩直接把藥瓶的瓶口塞到葉信嘴裡,把藥劑都灌了進去。

  「唔……唔唔……」葉信拼命掙扎著,只是他的力量與謝恩相差太過懸殊,根本沒辦法掙脫出去。

  謝恩把葉信扔到地上,笑眯眯的看著葉信,而葉信只剩下了大口喘息的份,樣子顯得極為狼狽。

  「想不到謝教習居然是煉藥大師……」邵雪雙瞳突然閃爍一縷精光。

  「不會吧?」溫容持懷疑態度,以前的謝恩從來沒有製藥產生過興趣。

  「前幾天我閒著沒事,就跑到圖書館看書,發現謝教習也在。」邵雪低聲道:「我很好奇,借著和他打招呼的機會,過去瞄了幾眼,發現謝教習拿出來的都是介紹元靈之體的書,而且我還聽到幾個教習閒聊,說謝教習不知道怎麼,突然對元靈之體感興趣了,還向他們請教過。」

  「如果……如果真的能破開陰陽壁壘,那就有意思了……」沈妙喃喃的說道。

  「動手吧!」下方的謝恩緩緩說道:「一直到把拳靶打壞為止!」

  葉信坐在地上,猶在大口喘息著,根本沒有理會謝恩。

  「葉信!難道你真想一輩子做一個廢物嗎?」謝恩發出大吼聲:「想想你父親,披堅執銳、縱橫沙場,那是何等榮耀?而你呢?整天醉生夢死,他們表面上一口一個葉少的叫著,可心裡能瞧得起你?你又有什麼值得他們瞧得起的地方?!」

  「聽說你小時候經常欺負鐵人豪?現在呢?每次看到鐵人豪,你都要尋求保護,如果沒有人保護你,他可以隨時把你打翻在地,用各種辦法羞辱你!」

  「你今天可以尋求保護,明天呢?你今年可以尋求保護,明年呢?難道你一輩子都能及時找到人來幫你嗎?」

  「聽說你把天狼訣毀掉了?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的,如果你有狼帥那樣的戰力,宗家又怎麼敢欺負到你頭上?不是他們無恥,是你無能!你甚至不配做一個人!!!」

  「看看你身後的人,他們活得遠比你有尊嚴!不要怪什麼不公平,也不要怪什麼世態炎涼,他們在刻苦修行的時候,你在什麼?他們在這裡努力學習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他們付出了無數心血和汗水,如果你卻和他們擁有同樣的尊嚴,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謝恩的咆哮聲在寒武殿中震盪著,周圍的學生們都變了臉色。

  「謝教習……有些過分了吧?怎麼可以這樣說?」沈妙有些不忍了。

  「重症需用猛藥!如果這樣做能讓葉少真的振作起來,也是好事。」溫容說道。

  「葉信,我給你一個機會!這也應該是你生命中最後的一個機會了!」謝恩指向拳靶:「他就是宗家的宗振堂,他就是逼得你毀掉葉家傳世之寶的敵人!去吧,攻擊他!摧毀他!碾碎他!」

  葉信陡然發出狼嚎般的叫聲,身形陡然而起,撲向了拳靶。

  砰……葉信一拳重重擊打在拳靶上,只是他的動作有些笨拙,而且力道似乎過大了,身體居然被向後彈出了半步。

  砰砰砰……葉信又撲了上去,雙拳交替揮出,如暴風驟雨般卷向拳靶。

  在這些學生們眼中,葉信的動作有些慘不忍睹,明顯沒經歷過鍛煉,但擁有一股莫名的氣勢。

  時間飛快的流逝著,轉眼過了半個多小時,有一個學生受不了了,邁步向葉信這邊走來,走到謝恩身邊,他怯怯的叫道:「教習……」

  「什麼事?」謝恩喝道。

  「教習,葉少這麼樣,我們都沒辦法修煉了啊,根本靜不下心。」那學生說道。

  「放屁!」謝恩勃然大怒:「你以為戰場是安靜的嗎?敵我雙方的飛哨在往來賓士,傳遞信號的響箭時不時的劃破夜空,有人在說夢話,有人在打呼嚕,有人在放屁,巡夜的人在敲梆子,馬兒在嘶叫,獵犬在亂吠,如果連這點動靜都受不了,在戰場上你又怎麼可能安心修煉?」

  那學生被噴得啞口無言,呆呆的看著謝恩。

  「下去!如果你真的認為沒辦法修煉,那就滾回家、滾回你的被窩裡去!」謝恩喝道。

  那學生灰溜溜的退了下去,溫容幾個人相互交換著眼色,邵雪低聲道:「有多久了?葉信能受得了?換成我這麼長時間不停揮拳,也會感到疲憊的。」

  「謝教習自有分寸。」沈妙搖頭道:「要不然怎麼樣?你敢上去勸嗎?誰上去誰挨駡。」

  「我總感覺……這對葉信來說是好事。」溫容緩緩說道:「謝教習似乎非常有把握,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26 AM

第六十三章 瘋狂修煉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足足三個小時過去了,葉信一直在瘋狂的擊打著拳靶,猶如剛從海水中爬出來一樣,身體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周圍蒸騰著陣陣霧氣。

  第五營的學生們,不時看向葉信的視線中充滿了驚愕,他們絕對想不到,一個出了名的紈絝弟子,居然有這種狠勁!就算換成他們,也無法承受體力的劇烈消耗。

  有的聰明些的,則想到了謝恩強逼著葉信喝下去的藥水,那到底是什麼藥劑?效力太過驚人了!

  轉眼到了正午,學生們該休息了,他們先後向謝恩告退,走出了寒武殿,每一個人在往外走的時候,都會偷眼盯著葉信猛看。

  溫容等人都有些不忍,畢竟是葉玲的哥哥,想出頭勸解一下,但看到謝恩繃得如冰山般的臉,也就不敢去自討沒趣了。

  溫容幾個人是最後一批離開的,謝恩也走了出去,在門口喝道:「什麼時候把拳靶打壞,你什麼時候才能走!」說完,謝恩在外面關上了寒武殿的大門。

  砰砰砰砰……拳頭和拳靶的撞擊聲不停的傳了出去,似乎在給謝恩一個回答。

  良久,謝恩又回來了,他身後跟著薛白騎和郝飛,推開殿門,看到葉信還是不停擊打著拳靶,三個人相視一笑,接著謝恩重新關閉殿門,並且從裡面插上了。

  「老大,你入戲太深了吧?」謝恩笑嘻嘻的說道。

  葉信停下了動作,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淡淡說道:「一定要讓他們感到震驚,這樣以後我的進境再快,他們也能自己找出一個合理解釋,總比我想法設法去說服他們好得多。」

  謝恩急忙遞過來一張毛巾,接著又把帶來的食盒放在了石板上。

  「有水嗎?嗎的,別的都沒什麼,快把我渴死了。」葉信說道。

  「這呢。」謝恩又取出了一隻水囊,遞給了葉信,他想得倒是很周到。

  葉信接過水囊,一口氣把水囊中的水喝得乾乾淨淨,隨後把乾癟的水囊扔到地上:「郝飛,你神色有些不對啊,出了什麼事?」

  葉信能在這般狼狽的時候,注意到郝飛的神色,可想而知他的洞察力是多麼敏銳了,何況郝飛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外的人。

  「這裡沒事,關鍵是符傷那邊,有了些小問題。」薛白騎說道。

  「小問題?如果是小問題,你們不會兩個一起過來了。」葉信笑道:「說吧,我聽著呢。」說完,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起食盒,大口吃了起來。

  「符傷帶著的那些兄弟,一共分成十支小隊,他們一直在努力援救弟兄們的家人。」薛白騎說道。

  「直接說正題。」葉信皺起眉:「這事情是我交給他做的,難道我還不知道?」

  「符傷這一次是去忘海城,去救蔡安山的妹妹,可是不巧,那一天蔡安山的妹妹被帶進了軍鎮府,符傷本想第二天再去把人帶走,沒想到蔡安山的妹妹服侍不周,那軍鎮大人要幫殺蔡安山的妹妹,符傷沒有別的選擇,只好殺了那個軍鎮,然後把蔡安山的妹妹帶走了。」薛白騎露出苦笑。

  葉信吃東西的動作停下了,轉頭看向薛白騎:「他們有沒有傷亡?」

  「沒有。」薛白騎說道。

  「那就好。」葉信說道:「告訴符傷,讓他別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可是……」薛白騎愣了一下:「大人,兩年來符傷已經先後救出了兩千餘人,這些事情分散在各地,倒是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軍鎮被殺,肯定要上報給太令府的,如果太令府派人來調查,十有八九會發現兩年來有成批的官犯在不停消失,再順藤摸瓜……符傷那邊會有麻煩的!就算太令府什麼都不做,只命令各地軍鎮嚴密監管所有的官犯,符傷再想救人,難度會變得非常大,總不能一路殺過去吧?」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葉信說道:「我現在需要的時間,只要拖上一年半載,就算他們查出來,也拿我們沒辦法了。」

  薛白騎等人對葉信抱著無上的信心,見葉信這般篤定,薛白騎也就不說話了。

  「郝飛又是什麼事?」葉信問道。

  「符傷前一段去了秋夕城,只可惜郝飛的幾個姐妹都已經死了。」薛白騎低聲回道。

  郝飛面色無常,只是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其實他也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換成別人,絕對看不出郝飛有什麼不妥之處,但葉信的眼神太尖銳了,而且很熟悉郝飛。

  「秋夕城啊……」葉信喃喃的說道:「秋夕城的軍鎮是誰?」

  「是宋子丹。」薛白騎說道:「他也是陷害郝飛全家入獄的罪魁禍首。」

  「郝飛,想不想回去報仇?」葉信看向郝飛。

  「現在大人身邊我們幾個,我怎麼可能離開九鼎城?」郝飛緩緩說道:「如果真的耽誤了大事,郝飛哪裡還有臉面去見兄弟們?!」

  「好!我這裡確實離不開你。」葉信重重點了點頭:「白騎,給符傷發飛信,他的任務暫停,先去秋夕城,把那宋子丹給我抓起來,然後送回九鼎城,任由郝飛發落。」

  薛白騎三個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郝飛,他的眼眶驟然變得濕潤,嘴唇也在微微顫抖起來。

  「郝飛,我可不是針對你……但……」薛白騎猶豫一下:「大人,還是應該以大事為重,這種意氣之爭……」

  「白騎,你跟了我幾年了,難道還不瞭解我嗎?」葉信笑了笑:「我葉信爭的,恰恰就是這個意氣!換個角度想,讓郝飛以大事為重,我卻在這裡一心要替父帥報仇雪恨,那我葉信又成了什麼東西?!」

  郝飛突然單膝跪倒在地:「大人……」

  「起來!」葉信露出不悅之色:「我說過多少次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而且我治軍風格與別人不一樣,我的命令,你們必須無條件服從,但平場時我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朋友、同澤!」

  「是,大人……」郝飛慢慢站起身,他的眼眶越來越濕潤了,一個真正的武士,寧願流血也不願流淚,但此刻郝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白了。」薛白騎輕嘆道:「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情。」

  「說吧。」

  「真的要用掉八百顆元石去請那個人嗎?」薛白騎頓了頓:「我們的東西大部分都埋藏在大召國境內,一時半會是取不出來的,我這裡也不多了,八百顆元石可不是小數目。」

  「就知道你這個管家婆會心疼。」葉信搖了搖頭:「只要我們能成就這番大事,會得到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回報,八百顆元石真的很多嗎?」

  「我只是感覺……不值得。」薛白騎說道。

  「我知道你們一直心存猶疑,不知道我到底想怎麼做。」葉信沉吟片刻:「也罷,你們以後也會有獨當一面的時候,趁著現在,我就教你們小竅門吧。」

  「什麼小竅門?」薛白騎三個人都產生了好奇心。

  「當你們陷入困境時,應該把自己面對的敵人、助力等等,全部清清楚楚的寫出來。」葉信站起身,向高臺上黑板走去:「你們也許會覺得,這有什麼?是個人都會!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絕大多數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只是憑著本能,缺乏一整套良性的、能讓自己腦力釋放到極致的流程,我現在教你們的,僅僅是第一步,希望以後你們能養成習慣。」

  薛白騎三個人認真的聽著。

  「腦力這東西說起來很奧妙。」葉信續道:「很多時候,只差了那麼一點點,你就能找到完美解決事情的好辦法,也只因為那麼一點點,你會給自己留下遺憾,過了很長時間,你突然醒悟,當時我如果那麼做就好了,可惜,時光無法逆轉,錯了就是錯了。」

  「把所有可以造成影響的因素都寫下來,會讓你的思維變得非常清晰。」說完,葉信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連串的人名。

  鐵心聖,官翰雨,韓三昧,王芳,鄧知國,溫元仁,魏卷,沈忘機,宗別離。

  「九鼎城內的擁有上柱國級戰力的強者,應該只有這幾個了。」葉信緩緩說道:「官翰雨是鐵心聖的親信,一直擔任王城的總管,他們兩個是我們的敵人。」

  葉信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寫下『敵人』兩個字,隨後把鐵心聖和官翰雨的名字寫在下面。

  「溫元仁老奸巨猾,而且溫家的傳承中斷了,資質最好的溫弘任身負重創,元脈盡斷,再無法修行。」葉信說道:「溫元仁和韓三昧的資格最老,面對的困境也一樣,他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第三代的年輕人身上。」

  「在最關鍵的時刻,溫元仁不會立即作出選擇。」葉信說道:「幫鐵心聖,贏了之後又怎麼樣呢?最多能得到一些好處而已,溫家的第三代除了溫容以外,其他都是泛泛之輩,而溫容的年紀還小,不過是初級先天武士,鐵心聖不可能把資源投注在溫家身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30 AM

第六十四章 傳授

  「出面幫助鐵心聖是非常冒險的,九鼎城已經太平了很多年,突然有人要謀逆……肯定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溫元仁會這麼想。那麼,有必要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立即做出選擇嗎?」葉信說道:「他會等,至少要等到勝負面已經看的很清楚了,他才會把溫家押上去,也不求能得到多少好處,只求不要給溫家帶來災難。」

  葉信轉身,又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大字:中立,接著把溫元仁的名字寫在中立的下面。

  「韓三昧和溫元仁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壽命已經不長了,所以他明知道任由鐵書燈去拉攏城防軍的將士,會引起鐵心聖的極度不滿,但也顧不上許多了。」葉信說道:「鐵書燈是他的外孫,他希望鐵書燈能成為王儲,這樣也就給韓家找了個大靠山,如果是鐵人豪繼位,絕對饒不了韓家,面對生死大事,韓三昧就算明知是錯,也要硬著頭皮走下去。」

  「但我們會讓他看到另一個希望,不僅僅是登上王儲之位,而是乾脆讓鐵書燈坐在國主的位置上,你們以為韓三昧會如何選擇?」葉信笑了笑,隨後在黑板上寫了『可用』兩個字,下面寫上了韓三昧的名字。

  「現在該說說王芳了。」葉信說道:「王芳和韓三昧相互呼應,已維持著很多年,鐵心聖想動王芳,韓三昧肯定要站出來反對,鐵心聖想動韓三昧,王芳的反應也一樣。其實他們當初的結盟是非常正確的,如果城防軍亂了,鐵心聖認為憑自己的能力應該可以控制得住,如果幾千巡捕亂了,鐵心聖也不怕,但是,如果城防軍和幾千巡捕要一起亂,那就是**煩了。」

  「鐵心聖也知道各個世家已呈尾大不掉之勢,嘗試過幾次,見沒辦法動搖,也就算了。韓家和王家的關係,表面上看起來不太熱絡,實際上他們一直是同氣連枝的,鐵書燈為人寬厚,如果有機會把鐵書燈推上去,對王芳而言當然是好事。「

  葉信在韓三昧的下面寫上了王芳的名字,隨後又道:「至於魏卷,肯定是敵人了,父帥讓他蒙羞二十年,那麼,葉家要做的,他當然要阻止,而葉家所反對,他當然會贊成!如果換成別人鬧事,或許魏卷會選擇暫時觀望,但知道是我葉家,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在鐵心聖那一邊,沒有原因。」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宗別離肯定已進入了九鼎城,宗家在大陳國遭受重創,需要時間來養傷,他應該不希望九鼎陳發生動亂,而且,宗家想恢復元氣,只能依靠鐵心聖的大力援助,加上他們已經和我們葉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嗯……就暫且把他放在敵人裡面吧。」

  「至於鄧知國麼……他和我葉家是姻親,我看到了鄧獨眼,也要恭恭敬敬叫一聲舅舅的。」葉信頓了頓:「到了關鍵時刻,我有把握說服他,讓他助我一臂之力。」

  隨後,葉信把鄧知國的名字寫在了『可用』的下面,與韓三昧、王芳同列。

  「老大,據我所知,你和鄧家的那個鄧多潔關係很不好吧?」謝恩狐疑的問道:「他會幫我們?」

  「你以為小孩子打打鬧鬧的事情,會影響到他們在生死攸關之際做出的選擇嗎?」葉信笑了笑:「只要給他一個沒辦法拒絕的誘惑,他自然會做出相應的改變,鄧獨眼就交給我了。」

  「至於沈忘機……」葉信遲疑了一下,又在黑板寫上一個『友』字,接著把沈忘機的名字寫在下面:「是父帥的淵源,別的我就不解釋了,就算他不會幫我,那也不會害我。」

  「暫時就這些了,記得在萬嶇山,我說要回九鼎城,你們全都反對,好像鐵心聖是不可戰勝的,回九鼎城純粹是找死,可是當我們把一切都分析過一遍之後,發現鐵心聖也不過如此。」葉信露出微笑:「以前你們會覺得九鼎城的局勢太過複雜,現在總該能隱隱看出一些脈絡了吧?世間萬事,都是有跡可循的,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只要你夠聰明,也願意花費大量的精力,就可以看出一些平常人難以發現的東西,甚至能對未來的走向做出判斷。」

  「譬如說,韓三昧掌握著太尉府,王芳掌握著太令府,正因為他們同氣連枝,所以不管鐵書燈有多高的人望、有多強的能力,鐵心聖都絕無可能讓他成為王儲。」葉信續道:「那樣代表著會把王城以外的權力拱手讓了出去,他的詔令甚至無法離開王城了,韓三昧和王芳有太多機會慢慢架空他,而所有與韓家、王家明爭暗鬥的人,都要被迫低頭,或者乾脆轉換門庭,投靠韓家和王家,他們現在有勇氣和韓家、王家鬥,是因為鐵心聖在暗處支持著他們,連鐵心聖都放棄了,他們還爭個什麼?和王儲爭嗎?」

  「至於韓三昧和王芳,或許是因為身在局中,要不然就是身不由己,為了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標而努力。」葉信說道:「翻遍九國的歷史,國主被王儲架空的例子並不罕見,沒辦法,國主的壽命太長了,他們都擁有著大量的修行資源,又不需要去冒險,還有大批的強者保護著他們,想等到他們自然死亡……太煎熬了。」

  「我聽說大衛國上一代國主鐵紅壽死得有些離奇……」薛白騎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也聽說過。」葉信說道:「但這事情與我們無關,不過從年齡上說,魏卷、韓三昧和溫元仁好像都參與了。」

  「如果鐵心聖也是用這種手段上了位,那他更要防備鐵書燈了。」薛白騎說道。

  「是這個道理。」葉信說道,接著他用手指在黑板上敲了敲:「這只是第一層格式,根據這層格式我們可以衍生出無數層分支,城防軍共有幾個主營?有幾個預備營?各營的統領是誰?什麼來歷?太令府的八大巡捕戰力如何?還有鄧知國、還有沈忘機等等,他們都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分支,我們整理出的資料越多,行事就會越有把握。」

  「老大,這也太多了吧?怎麼可能忙得過來?」謝恩叫道。

  「就算忙得過來,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耳目去探聽那麼多消息。」葉信笑道:「我現在只是在教你們一種思維方式,千萬不要盲目相信自己的頭腦,很多事情,用筆明明白白的寫出來,會讓你的條理變得更清晰,能產生更多的靈感。嗯……我希望你們能不斷的進步,區區一個大衛國,是裝不下我的,也裝不下你們,以後你們遲早會有獨當一面的時候,擁有一套成熟的思維方式,能成為你們的大助力。」

  「好像扯遠了。」葉信頓了頓:「好,我們就說這第一層格式,你們看出什麼了嗎?」

  在葉信畫出的格式裡,敵人是四個,鐵心聖,官翰雨,魏卷,宗別離,中立是一個,溫元仁,可用是三個,韓三昧,王芳,鄧知國,友是一個,沈忘機。

  「是均勢?」薛白騎說道。

  「沒錯,是均勢。」葉信說道:「如果說舍去八百顆元石,就能讓我們從均勢變成勝勢,你願意不願意?」

  「當然……當然是願意的!」薛白騎嘆道:「不過,他們真的會幫我們嗎?」

  「我需要一次次去遊說,效果如何,看我發揮得這麼樣了。」葉信笑道:「說服韓三昧的把握很大,說服王芳就有些難度了,至於鄧獨眼……說服他幫我們很難很難,但讓他保持中立是很輕鬆的。」

  「狼帥和太閣大人的關係很好?」謝恩問道。

  沈忘機就是大衛國的太閣,主管政務,實權極大。

  「可以說是相交莫逆吧。」葉信說道:「其實我原來準備去追求沈妙的,所以聽到嬸娘給我胡亂說婚事,我的心都涼了半截,但現在想想,幸好沒有胡來,一方面我和沈妙不是太合適,另一方面太閣大人眼裡是不容沙子的,我真的往沈妙身邊湊,他肯定能看出我想幹什麼,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兩年來,太閣大人可從沒進過葉家的門。」薛白騎皺眉說道,他感覺葉信這些分析過於樂觀了。

  「我問過葉玲,當初她和沈妙相識,都是沈妙在故意與她親近。」葉信說道:「這應該是太閣大人的意思。」

  「這個我可以證明。」謝恩說道:「小玲那時候對任何人都抱著很高的警覺心,拒絕別人接近,沈妙最後能得到小玲的信任,是費了很大力氣的。」

  「大人,我還是感覺……你說得這些過於樂觀了。」薛白騎實在忍不住了。

  「當然要先從樂觀的角度分析。」葉信側頭看著自己在黑暗上畫出的字跡:「其實在九鼎城以外,還有很多因素能影響事情的走向,譬如說,鐵心聖感覺到事態有些緊急,火速向大羽國求援,然後九鼎城內突然多出了四、五個擁有上柱國級戰力的強者……那我們就算能把溫元仁也一起拉過來,最後也要輸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33 AM

第六十五章 人要自強

  「如果鐵心聖乾脆向青元宗求援,那事情就會更麻煩。」葉信又道:「到那時候,我們不敢沒有贏的希望,恐怕連逃都逃不掉了。」

  薛白騎三人都變得目瞪口呆,傻傻的看著葉信。

  「嚇唬你們呢。」葉信突然笑了起來:「何況,我早就想到了,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大人,如果真的驚動了青元宗,我們該怎麼辦?」薛白騎說道。

  「這裡面有一個時間差的問題,如果鐵心聖事先就向青元宗求援,那就完了。」葉信說道:「如果等大事已定,青元宗才過來興師問罪,我們就有了周旋的機會,只要他們給我張嘴的時間,讓我和他們談談,問題不會太大。」

  薛白騎三個人面面相覷,說到葉信的口才,他們是心服口服的,想當初在天罪營,他們也都是被葉信說服的,尤其是郝飛,曾經張牙舞爪的叫囂著要砍死葉信,後來和葉信到營地外談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之後就變成了葉信的鐵杆擁躉。

  還有天罪營的二當家、鬼先生,那麼陰狠毒辣的一個人,每次和葉信有不同意見,然後葉信說:「老十三,我們出去談談吧。」接著鬼先生就會放棄原來的陣營,轉而投靠到葉信這一邊,根本用不著去談,他知道自己會被說服。

  至於葉信要用什麼方法對付青元宗的修士,他們真的想像不出來,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好了,還有一些事情,等晚上我回去再給你們講。」葉信說道:「沒別的事你們先走吧,讓那些學生們看到了有些不好。」

  「大人,你還記得天狼軍團裡的那個奸細嗎?」薛白騎說道。

  「記得,怎麼了?」葉信問道。

  「和他接頭的那個婦人,我們一直在盯著她。」薛白騎說道:「後來,她進入了一處府邸,我找附近的鄰居探問府邸的主人……呵呵,大人當初還囑咐過我去查他呢!」

  「哦?是誰?」葉信有些感興趣了。

  「就是龍騰講武學院的馮啟山馮院長。」薛白騎說道:「那婦人進去之後已經有兩天了,始終沒有露過面,或許是馮啟山察覺到不對,已經把那婦人幹掉了,或許是墨衍的人沒能發現那婦人離開。」

  「那馮啟山是什麼來歷?」葉信問道。

  「馮啟山不是九鼎城的人,他十五年前才進入九鼎城,那時龍騰講武學院的總院是沈忘機,馮啟山很有能力,深得沈忘機賞識,所以讓馮啟山進入龍騰講武學院,擔任第三十三營的教習,沈忘機出任太閣時,提拔馮啟山做了副院長,三年前,他又因給學院立下大功,成為了院長。」薛白騎說道:「就算到了今天,馮啟山也被人視為太閣大人的嫡系。」

  「馮啟山……」葉信沉吟起來,良久,他擺了擺手:「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先讓墨衍的人盯著,如果再過三、五天,還是沒找到那個女人,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天狼軍團的奸細傳出來的是什麼消息。」

  「明白。」薛白騎和郝飛直起身:「大人,那我們就先走了。」

  「嗯。」葉信應了一聲。

  當第五營的學生們再一次走進寒武殿,發現葉信依舊在不停的攻擊著拳靶,只不過經歷了一上午的震驚,他們已經變得麻木了,僅僅瞄了葉信幾眼,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轉眼到了黃昏,葉信終於撐不住了,像一灘爛泥般軟倒在拳靶旁,謝恩出去叫了幾個護衛,又帶來了一輛學院的馬車,讓幾個護衛把葉信送回家。

  葉信回到家不久,葉玲也回來了,他們在家裡自然不用裝模作樣,葉玲先是笑嘻嘻的誇獎葉信太勤奮了,不知道有多少都為葉信目瞪口呆,葉信很無奈,他只能用變態一樣的瘋狂刻苦來給自己突然間的進步而做鋪墊。

  兄妹正聊著,郝飛從外面進來了,說鐵書燈和王猛、還有韓家兄弟,都來探望葉信。

  顯然,他們也聽說今天的事情,心中關心葉信,自然要過來看一看。

  葉玲急忙離開了葉信的房間,他們兄妹現在還不能重歸於好,那樣太兒戲了。

  片刻,鐵書燈等人大步走進了葉信的房間,正看到葉信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雙眼無神,如果不是胸膛還在起伏,簡直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葉信,你今天發什麼瘋?」鐵書燈叫了起來。

  「不是信哥發瘋,是那謝恩沒事找事!難道他不知道信哥沒辦法積聚元力嗎?別算他,就算是先天武士這麼拼,也受不了啊!」王猛真急眼了,他怒吼道:「草他奶奶的,我這就去找他要個說法!」

  「王猛……」葉信低低的叫道:「別胡鬧……是我自願的……」

  「什麼自願?事情早就傳開了,大家都明白是謝恩故意逼你的!」王猛叫道。

  「真的是我自願……」葉信嘆了口氣:「小猛啊,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你……和三哥,遲早還要回戰場的,那時候我怎麼辦?」

  「我就不信鐵人豪真敢害你!」王猛兩隻眼睛都紅了:「他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是,他不敢真的殺了我。」葉信勉強露出苦笑:「可他……今天踢我一腳,明天給我一個耳光,變著花樣不停的折辱我,我該怎麼辦……」

  王猛愣住了,良久吞吞吐吐的說道:「不是還有……小玲嗎?」

  「人啊……還是要自強的。」葉信嘆道:「有些事情,誰都沒辦法幫你,必須要自己去面對。」

  「可你沒辦法凝聚元力,這樣拼命,除了能折磨自己之外還有什麼用?」王猛叫道:「這樣,信哥,你和我走吧,我盡可能把你安頓在萬嶇山附近,也好就近照看你。」

  「謝教習說,他有辦法能讓我凝聚元力!」葉信雙瞳散發出精光:「否則我也堅持不到一天的,你們還不知道我的稟性嗎?」

  「當真?」王猛急忙問道。

  「是秋叔找到他的,但我不知道秋叔給了他什麼,能讓他這般盡心,咳咳……」葉信咳嗽了幾聲。

  「我的意見……還是讓葉少堅持一段時間吧。」韓元子突然插道:「我讓家將去查過了,謝教習昨天確實在元氣堂買了大批藥草。」

  葉信心中略微有些吃驚,如果是鐵書燈讓人去查,倒是沒什麼可說的,韓元子也有這樣的頭腦嗎?果真沒有傻子啊……不過有一個人屬於例外,鐵人豪。

  「嗯,看得出來,謝教習不是在胡鬧,好像真有把握。」鐵書燈低聲說道:「我的幾個家將看到謝教習去了信義樓,好像還見到了墨衍,他去的時候雙手空空,回來的時候拎著一個大包袱,居然十餘米開外就能嗅到撲鼻的藥香,應該是找墨衍換一些非常珍貴的藥材去了。」

  葉信心中有數,肯定不是無意中看到的,幸虧他早有預料,事先囑咐過謝恩,一定要把所有的細節補足。

  「難道……讓信哥就這麼撐下去?」王猛急得抓耳撓腮,他是真擔心葉信:「僅僅是一天,信哥就已經剩半條命了啊!」

  「我沒事……」葉信低聲說道:「長這麼大,也應該為自己的未來拼一次了……」

  氣氛顯得有些沉重,鐵書燈和韓家兄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見葉信這種有氣無力的樣子,安慰了葉信幾句,便起身告辭。

  葉信向王猛使了個眼色,王猛心中會意,對鐵書燈說道:「三哥,你們先回去吧,我和信哥在聊一會。」

  「我知道你關心小信,不過他明天還要被謝教習折騰呢,過一會你就走吧,讓小信多休息。」鐵書燈有些不放心,特意囑咐著王猛。

  「我知道。」王猛點了點頭。

  等鐵書燈三個人離開了,王猛坐在葉信床頭:「信哥,有什麼事?」

  「太令府這一段時間有沒有外放的案子?」葉信低聲問道。

  「這種事應該去問老頭子,問我?我怎麼知道?」王猛叫道。

  「你幫我打聽一下。」葉信說道。

  「唔……」王猛沉吟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好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過,信哥,為什麼要打聽外放的案子?」

  「說起來話就長了。」葉信緩緩說道:「我不想編瞎話騙你,你就信我一次吧,過段時間,我再給你一個解釋。」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王猛說道。

  「小猛,你去探聽消息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分寸,講究點技巧,懂不懂?」葉信說道。

  「信哥,你以為我缺心眼嗎?」王猛說道:「從小到大,你也沒幹過幾件好事,我可是一直盯著你呢,休想瞞我,這一次你想做什麼,我不問,但我也會提防被你連累到,所以這件事我不會自己去的,家裡養著那麼些人,挑一個最機靈最可靠,把事情交給他就好,到時候查到我身上,我可是堅決不認的。」

  「這樣就好了。」葉信笑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37 AM

第六十六章 學院典範

  第二天,精疲力竭的葉信沒能起來床,謝恩得知這個消息,便把葉信的修行時間改到了晚上,當然是他們約定好的,如果天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演戲,葉信也會感到焦躁,把時間改到晚上他就自由了,而且可以進行真正的修行。

  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們每天早晨都會看到葉信像個死人一般被護衛抬出來,放進學院的馬車內,這種情況整整持續了七天,到了第八天,葉信終於可以自己走著回去了,雖然他的步伐很沉重,身形也是搖搖晃晃,但每一個看到葉信的學生都知道,葉信已經獲得了極大的進步。

  到了第十二天,修行了一晚的葉信甚至有精力和別人聊天說笑了,而謝恩當眾宣佈,葉信可以回去休整三天,然後會進入第二步修煉。

  看著葉信離去的背影,第五營的學生們不由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既對謝恩配製的藥劑感到好奇,也很敬佩葉信的堅韌。

  謝恩的藥劑可以讓體弱的葉信進行長時間的鍛煉,那麼對他們也一樣有大好處!

  「謝教習確實有些門道!」沈妙低聲說道:「原本我不信他能讓葉信凝聚元力,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是啊,小玲,你看你哥哥的精氣神比以前好多了。」邵雪說道。

  「他好不好,與我何干?!」葉玲冷冷的說道。

  「你這丫頭,真是拗得很!」沈妙嘆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哥哥呀!何況都和你說無數次了,你哥哥當時那麼做是對的,要不然葉家現在哪來的太平?」

  「是啊,就算你不信我和沈妙,你總該相信溫容吧?」邵雪說道,隨後她悄悄向溫容擠了擠眼睛。

  「小玲,其實你哥哥心裡比你更不好受。」溫容說道:「否則他不會這樣拼命修煉的,這口氣他是憋足了!」

  葉玲眼中露出悲楚之色,隨後慢慢低下頭。

  葉信在校園裡緩緩走著,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原因無他,近半個月的時間,葉信已經成了學院的典範,很多教習都會用這個典範激勵自己的學生:「連葉信都知道上進了,那麼拼命的修煉,難道你們連一個紈絝子弟都比不上嗎?」隨後便大幅增加課時,讓眾多學生們叫苦不迭。

  「看,那就是葉信。」有人指點著葉信的背影。

  「他的體質越來越好了啊,拼了一晚上,居然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另一個學生說道。

  「第五營的謝教習是在打熬葉信的筋骨,如果他真的能凝聚元力了,靠著這樣深厚的基礎,他的進境一定比我們快得多。」又一個學生說道。

  「不要忘了,他比我們整整晚了四年。」先前的學生說道:「大部分都是十四歲進入學院開始修行的,就算他進境再快,想追上我們……呵呵,難啊。」

  「唉,如果有人像謝教習那樣專門輔導我一個人就好了。」

  「憑你?別做夢了,天狼軍團知道嗎?是天狼軍團的秋戒察秋將門特意找上了謝教習,讓謝教習監督葉信的,你以為不付出代價,會讓謝教習如此認真?」

  「我們怎麼能和葉家比?雖然狼帥已經不在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葉家的根基還深得很。」

  也是湊巧,在葉信接近學院的大門時,鐵人豪、鐵卉真幾個人從一座小樓中走出來,正看到了葉信的側影。

  「五殿下,看……葉信在那邊。」有一個學生叫道。

  「我又不瞎,看到了。」鐵人豪陰沉著臉說道。

  「五哥,這也不像你啊,換成往常,你應該早衝上去了才對?」鐵卉真顯得有些詫異。

  「雖然一直看他不順眼,但我好歹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武士,這時候去找他麻煩,只會讓人不齒。」鐵人豪露出獰笑:「他不是開始認真修煉了嗎?那就好,我真心希望他能順順利利成為武士,哈哈哈……這樣我有的是機會收拾他了。」

  葉信沒有看到鐵人豪,他走出了學院的大門,沿著長街走了幾分鐘,便拐入一條小巷,七拐八拐,又走進一間小院中,隨後穿過小院,從後門走出來,鑽入一架早已等在那裡的馬車。

  今天他有要事,謝恩給他放假只是方便他脫身。

  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馬車駛離了九鼎城,拐下一條土路,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前方看到了一片樹林,樹林便站著一條人影,正是天狼軍團的秋戒察,他身邊還有一匹無界天狼。

  葉信跳下馬車,衝著秋戒察點了點頭:「秋叔,麻煩你了。」

  「少帥莫要客氣。」秋戒察急忙說道。

  葉信的視線落在秋戒察身邊的無界天狼身上,緩步走過去,探手去摸無界天狼的後頸,那匹無界天狼本來無精打采的蹲在那裡,見葉信突然靠近它,它渾身的狼毛如鋼針般豎起,喉中發出恐嚇性的咆哮聲。

  葉信視若不見,他運轉天狼訣,雙手散發出淡金色的光澤。

  無界天狼是非常聰明的,它的雙瞳似乎變得茫然了,低低的咆哮聲也隨之消失,接著任由葉信的手摸上了它的後頸。

  葉信的手在無界天狼的頭頂和後頸慢慢撫摸著,流轉的元力慢慢滲入無界天狼體內,無界天狼的雙瞳一點點眯起。

  「它剛剛失去了主人,還望少帥能善待它。」秋戒察低聲說道,這匹無界天狼的主人在半個月前被宗家的刺客刺殺了,睹物思人,他的心情變得有些不好了,眼中隱隱有一縷怨氣,因為葉信當時強力制止他去報仇。

  葉信笑了笑,沒有作答,見這匹無界天狼不再排斥自己了,他縮回手,縱身跳到無界天狼的背上。

  無界天狼的骨架比野牛還要龐大,腰高也超過了大河軍馬,不過無界天狼沒有韁繩,只有鞍座,騎士必須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持平衡,同時操縱無界天狼奔跑的方向,想走到人騎合一,需要長時間的練習、磨合,因為每一匹無界天狼的性子都不一樣,就像人,有暴躁的,有冷靜的,有勤奮的,有懶惰的,有好鬥的,也有怯懦的。

  「少帥應該抽些時間到無界山走一趟。」秋戒察說道。

  「等此間事了之後再說吧。」葉信說道:「秋叔先不要回城,在這裡等我,入夜之前我會返回來的。」

  「好。」秋戒察點了點頭。

  葉信雙腿一夾,坐下的無界天狼陡然如閃電般竄了出去,只是一撲,便撲至十餘米開外,接著開始向前衝刺。

  葉信陡然感覺到周圍產生了空壓,耳朵也產生隱隱的嗡鳴聲,無界天狼的時速基本能保持在二百公裡左右,有的能跑得更快一些,有的達不到二百公裡,這種速度會讓人感受的外界環境產生巨大變化。

  應該做個摩托頭盔……葉信腦海中閃過一個無厘頭的想法,隨後他也被自己逗笑了。

  總體來說,葉信還算能駕馭得住,差不多半個小時,他控制著無界天狼慢慢停下來,隨後取出黑色長袍。

  葉信不敢在大路上飛奔,往來的商隊行人那麼多,根本沒辦法遮掩消息,幸好無界天狼是一種能力極其全面的凶獸,在荒野中奔跑,速度並沒有受到影響。

  繼續上路,又跑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前方看到了一道黑色的狼煙,葉信改變方向,衝著狼煙升騰起的山頭衝去。

  片刻間,葉信衝上了山頭,山頭上有一堆篝火,兩個壯漢坐在篝火旁,一個往篝火中添著乾柴,一個不時的往火堆裡撒著藥水,黑氣的煙氣就是由那種藥水造成的。

  看到一匹碩大無比的巨狼飛上山頭,那兩個壯漢嚇了一跳,他們同時跳起身,抽出腰刀,緊張的盯著葉信。

  「墨衍給我留話了嗎?」葉信低聲問道。

  聽到『墨衍』兩個字,那兩個壯漢鬆了口氣,其中一個跨前一步,低聲說道:「這是墨老大的信。」

  「把信給我。」葉信說道。

  那壯漢有些遲疑,他實在是不想靠近伸著血紅色舌頭的無界天狼,最後還是一咬牙,快步向葉信走來,接著從腰間掏出了一封信。

  葉信剛剛接過信,那壯漢已匆忙向後退去,葉信把信打開,快速看了一便,隨後一又問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給我留的?」

  「在黎明之前。」那壯漢回道。

  「黎明的時候他們在哪?」葉信說道。

  「就在山下不遠處的驛站裡休息。」那壯漢說道:「墨老大說,如果您正午的時候才趕到,那就要去藍水城附近找他了,如果是正午之前,去曲雲渡就好,墨老大已經連夜安排妥當了。」

  「我知道了,你們回九鼎城吧。」葉信說道,隨後他驅使無界天狼繼續向前飛馳,轉眼便衝下了山頭。

  又跑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葉信在心中計算一下,應該差不多了,他放慢了速度,緩緩轉向大路。

  走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大河這邊有一座看起來很簡陋的草棚,墨衍正站在草棚向這邊招手。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7:40 AM

第六十七章 圈套

  跑到近前,葉信縱身從無界天狼上跳了下來,前後觀察了片刻,點頭說道:「不錯,你找的地方很不錯。」

  「上下二百里,只有這一個渡口,他們想過河,只能從這裡走。」墨衍死板的臉上露出微笑,能得到葉信的親口誇獎是莫大的榮耀:「而且這片水域水流很緩和,有大批鼠齒魚聚集在附近,所以這片水域從來不會有人敢下去戲水,如果把一頭活牛扔下去,不到半個小時,就會只剩下一付骨架,正是殺人毀屍的好地方啊。」

  葉信走進草棚,草棚中有一個年紀在二十左右、相貌嬌美的女子正在煮茶,她抬頭看到葉信,露出驚愕之色,直到葉信摘掉了斗篷,她才恍然,隨後略微躬了躬腰:「見過大人。」

  「素影,你的小模樣是越來越俊俏了。」葉信笑道。

  「大人過獎了。」那女子抿嘴一笑,隨後端著茶壺走過來。

  就在這時,草棚外的水面上,突然噴出了一道數米高的水花,一條人影從水花中衝了出來。

  葉信回頭看了一眼:「墨衍,你不是說沒人敢在這裡戲水嗎?」

  「我從來沒把他當成過人。」墨衍撇嘴說道。

  從水中躍出的人外貌很年輕,看起來比墨衍還要小,赤身裸體,只在腰間圍了個獸皮裙,肌膚呈古銅色,非常結實健壯,他口中還咬著一隻大鯽魚,鯽魚是活的,不停的掙扎甩動著頭尾。

  那個年輕人走進草棚隨手接過女子遞過來的手巾,胡亂擦了擦,坐在葉信對面,笑嘻嘻的說道:「大人,好久沒見到過你了。」

  「林童,現在你們小倆口過得怎麼樣?」葉信說道。

  「天天閒得蛋疼。」那年輕人苦笑道。

  「怎麼是蛋疼?是鳥疼吧?天天有人陪著呢。」墨衍插嘴說道:「話要說清楚點,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可是絕對不一樣的。」

  「墨衍,在大人面前,你能不能留點口德?!」那女子臉孔漲得通紅,抓起一個杯子,作勢要砸墨衍,不過葉信在這裡,那女子頓了頓,又把杯子放下了。

  「行啊,墨衍,半年不見,居然都會說冷笑話了?」那年輕人斜了墨衍一眼,隨後他轉移了話題,把手中的鯽魚扔給女子:「去把魚洗洗燉湯喝,大人到這邊來,我們沒什麼好招待啊,唉……附近的魚群幾乎都被那些鼠齒魚吃光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一條魚。」

  「連鼠齒魚都奈何不了你,看起來你的修為大有進境啊。」葉信說道。

  「還好吧。」那年輕人說道:「我現在更願意在水裡呆著,好像那裡才是我的家,回到陸上反而有些不舒服。」

  那年輕人叫林童,女子叫周素影,周素影是犯官之後,被送進天罪營充當營妓,不過那時葉信已經成了天罪營的統領,他一直試圖在天罪營建立一定的規則,並創造團結向上的氛圍,便把周素影保了下來。

  而林童是和周素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知道周素影被送進天罪營之後,他故意犯事,打傷了十幾個衙役,隨後也被送入了天罪營。

  天罪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在大衛國內,武士犯下重罪,通常不會被判處死刑,而是被送進天罪營,戴罪立功,但實力必須在中級武士以上,初級武士就不行了,利用價值太低。

  至於當初的葉信,純粹是個意外,整個大召國上下,只有國主才可能不按照律法行事,鐵心聖要讓葉信進天罪營,那他只能乖乖進來。

  林童進入天罪營之後,和周素影一起把實情坦白告訴了葉信,葉信就在天罪營內給他們舉行了婚禮。

  其實葉信這個當家人做得非常不容易,在一群窮凶極惡的囚犯當中建立規則,困難重重,他一方面要用人頭來維護自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志,另一方面還要想方設法種下善果,以化解深重的戾氣,亡命徒和戰士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前者在戰場上只能充當炮灰,沒什麼用處。

  一直到今天,葉信做得還算不錯,他的權威無人可以撼動,還培養出了不少人才。

  當然,天罪營中有不少積重難返的人,在一次次戰鬥中,被葉信故意送出去犧牲掉了。

  片刻,燉好的魚湯送上來了,周素影面帶歉意,低聲說道:「大人,我們沒準備那麼多乾柴,火候差了不少,您將就著吃一點吧。」

  「無妨,有吃的就不錯了。」葉信笑道。

  三個人一邊喝著魚湯一邊閒聊著,墨衍緩緩說道:「擺渡的艄公讓我趕回去了,今天不會露面,他們經過路口之後,我的人會把這條路封死,不會有人闖進來的。」

  「嗯。」葉信點了點頭,說實話,在天罪營的時候,墨衍做事經常會出現漏洞,可是自從他進入九鼎城,開始在九鼎城的地下世界打拼之後,行事風格越來越縝密、成熟了,現在葉信用得非常順手的人只有那麼幾個,墨衍就是其中之一。

  又過了半晌,墨衍突然愣了愣:「他們來了。」

  「也不需要再準備什麼了。」葉信站起身,走到草棚外,伸手在無界天狼的腦袋上拍了拍,隨後向遠方的密林一指,無界天狼便展動身形,向那片密林奔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葉信又走進草棚,周素影已經沏上了新的茶水,端到葉信桌前。

  轉眼這一壺茶也快要喝光了,遠方已隱隱傳來馬蹄聲,時間不大,十幾個騎士衝到草棚前,他們先是向遠方張望片刻,隨後掉下馬兒,魚貫走進草棚中。

  草棚並不大,一下子進來十幾個精壯漢子,已把草棚擠得滿滿登登。

  為首的是個中年人,他的身材很魁梧,方正臉,一雙豹子眼,炯炯有神,他掃視了一圈,在一張方桌旁坐下,接著用手向下虛按,那些精壯漢子也都坐下了。

  「幾位大哥要點什麼?」周素影巧笑盈盈的說道。

  「隨便來點茶水吧。」那為首的中年人說道:「店家,擺渡的艄公去哪裡了?怎麼看不到?」

  「他的船壞了,回家補船去了,估計怎麼也要正午才能趕回來。」周素影說道。

  「哦……」那為首的中年人皺了皺眉,他的視線在草棚中掃動著,先是從一襲黑袍的葉信身上掃過,接過看到了墨衍,最後是那已穿好了褲子、但依然赤裸上身的林童。

  片刻,那為首的中年人眼中露出狐疑之色,他抽了抽鼻子,似乎在嗅了什麼,隨後視線便轉向了灶台處,發現灶台旁放置柴火的地方只剩下了幾根樹枝。

  有個巡捕湊到周素影身後,突然伸手在周素影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周素影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隨後急忙轉過身。

  那些巡捕們放聲大笑,看向周素影的目光中充滿了淫褻。

  其實官與吏應該是分開的,官員大多數時候不會和尋常百姓發生接觸,接觸往往要通過吏為媒介,而且官員多少會顧忌名聲等等,做事不會太沒有底線。吏就不一樣了,他們人數眾多,在民間遊走,手中掌握著權力,可以瞞上、可以欺下,自由度高。

  他們這次出來辦案子,抱著發大財的目標,欲望膨脹,而周素影相貌很嬌媚,讓他們有些無法自控,幸好現在還是白天,周圍還有其他客人,否則就不是摸一下那麼簡單了。

  葉信頭上蓋著斗篷,看不到他的神色變化,而墨衍和林童都顯得很安靜,他們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武士,心中自然有火氣,但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那中年人突然站起身,喝道:「我們走!」隨後大步向草棚外走去。

  那些精壯漢子不明所以,匆匆站起身。

  「吳總捕,您一路奔波而來,真的不再歇一歇了?」葉信淡淡說道。

  那為首的中年人身形陡然變得僵硬了,他慢慢轉過身,眯起眼盯著葉信。

  剛才他只是發現這座草棚有些不妥,但沒想到是衝著自己來的,匆匆忙忙要離開,僅僅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江湖中能人異士很多,或許這裡是一些人針對另一些人設下的圈套,他沒必要涉足其間。

  但現在明白居然是針對自己而來的,那中年人反而不緊張了,他逐漸露出獰笑,一字一句的對葉信說道:「你是誰?」

  「做巡捕的眼睛就是厲害。」葉信笑了笑,隨後他看向墨衍:「你知道這草棚裡有多少破綻嗎?」

  「怎麼……」墨衍愣住了。

  「棚子裡瀰漫著新草的香氣,這座草棚頂多搭建了三天,還不到正午,店家準備的柴火居然用完了,看那邊兩口鍋,都是新鍋,左邊的剛才做了魚湯,右邊的連一丁點油都沒沾過。最可氣的是,你們居然只準備了十四張矮凳。」葉信嘆道:「我們占了三個矮凳,他們十一個人,正好一人一個,哪有如此巧的事?你們在告訴他們,我們不但知道他們會來,也知道他們的人數啊。」

  墨衍有些笑不出來了,他吃力的說道:「大人,那你剛才……怎麼沒說?」

  「因為這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並不能影響到什麼。」葉信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01 AM

第六十八章 全殲

  那中年人臉上的獰笑逐漸散去,表情越來越嚴肅,他確實發現這座草棚有些古怪,但只發現了兩點,至於那口一點油腥都沒沾過的新鍋,還有剛好夠數的矮凳,都是聽到了對方的話,他才看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找吳某有什麼事?」那中年人沉聲說道。

  「吳總捕這一次是要去忘海城吧?」葉信說道:「去查軍鎮大人被害的案子?」

  那中年人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皮也快速跳動幾下,他沉聲道:「不錯。」

  「能不能不去?」葉信的聲音很輕柔,但有一股肅殺之氣以他身體為中心,向四周瀰漫著,那是將軍百戰所凝練出的殺意,竟然讓草棚內溫度瞬間降低了許多。

  那為首的中年人還好說,至於周圍的精壯漢子,都露出了驚惶之色,因為那股瀰漫的殺意太濃烈、太森冷了,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堪重任,但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巡捕,見多識廣,這種強大的殺意只有在那些實力異常恐怖的大人物身上才能感應得到。

  「我說不去了,你信嗎?」那為首的中年人緩緩說道。

  「信不信還要看吳總捕能做出什麼樣的承諾了。」葉信笑道。

  「閣下能在這裡等我們,想來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那為首的中年人說道:「我不懂……既然已穩操勝券,還有必要瓦解我們的鬥志嗎?呵呵……像閣下這般小心謹慎的人,可算是吳某平生僅見的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這些人是不可能再活著離開了,對吧?」

  葉信沉默了,隨後輕嘆一口氣,果然不能小瞧天下人,區區一個總捕,也有這般急智,他剛才循循誘導,確實是為了消減那些巡捕的鬥志。

  下一刻,那為首的中年人突然發出炸雷般的吼聲:「走!能走一個是一個!!」

  吼聲剛落,遠方隱隱傳來馬蹄聲,那為首的中年人臉色再變:「從河裡走,快!」

  緊接著,那為首的中年人已向葉信撲去,在拳勁爆發的瞬間,從他身體中游離出的光影凝聚成一隻巨大的犀牛,而他的拳鋒捲動,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把整只犀牛都吸了進來。

  犀牛的光影破滅了,而那中年人的拳勁莫名膨脹了幾十倍,以摧枯拉朽之勢轟向葉信。

  那些精壯漢子拼力衝到草棚外,向緩緩流動的河水奔去。

  「好。」葉信雙瞳中露出讚賞之色,隨後長身而起,抬手一拳,毫無花俏的迎了上去。

  事實上葉信有很多辦法避重就輕展開反擊,如果動用封魂刺,正是這種重拳的致命剋星,不過葉信想增加自己的閱歷,見識更多的本命技,所以他選擇了硬碰硬。

  轟……雙拳重重撞擊在一起,葉信的身形陡然化作一根無力的稻草,向後倒飛出去,撞開草棚,足足飛出去十餘米開外,才落到地上,而那中年人的身形只是原地晃了晃。

  單純從拳力上評價,葉信是完敗的,但這一拳並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是那中年人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隨後發出帶著顫抖的吼聲:「天狼勁……」

  天狼訣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戰鬥技巧,能對敵人身體內的元力運轉構成干擾,甚至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敵人徹底喪失戰鬥力,在九國之內,這種戰鬥技巧是獨一份的。

  那中年人感覺自己如墮冰窟,對方的背景太過恐怖,意味著他現在接觸到的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在短短的身體僵直的時間內,那中年人想了很多很多,他一向是不接受外案的,只負責九鼎城內的案件,這樁案子本不會落到他頭上,應由朱總捕負責,而朱總捕是太令大人最得力的心腹。

  後來,太令的公子到太令府轉了一趟,朱總捕的案子便莫名其妙落到了他頭上,他開始還很高興,因為外案的油水很大很足,身為太令大人指定的主案,他能從地方榨取到無數好處,可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致命的圈套。

  難道連太令大人也捲入陰謀之中了嗎?這個想法幾乎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在體內的元脈恢復過來的同時,他猛然轉過身,雙拳齊出,一拳擊向一側的墨衍,一拳擊向另一側的林童,這是虛招,他只想立即衝出草棚,在這裡逗留的時間越長,他的生機就會越渺茫。

  墨衍和林童都是老於戰陣的武士,當然看得出那是虛招,他們沒有閃避,也沒有出手阻攔,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中年人衝了出去。

  那中年人毫不猶豫的向河水飛射,接著一個箭步飛臨河水上空,在下落的短短時間裡,他側頭向後觀察著,發現被自己擊退的黑袍人一邊搖晃著手腕一邊緩緩走過來,另外兩個武士也是不緊不慢的走到草棚外,一點沒有動手的意思。

  不對……有陷阱!那中年人憑藉自己做了幾十年巡捕而凝聚的經驗立即作出判斷,只可惜他已身在半空中,無處借力,只能悲哀的看著自己跌落向水面。

  噗通……那中年人落入水中,立即掙扎著浮起來,同時極力扭轉頭,再次看向河岸,正看到墨衍緩緩摘下了長弓。

  他這才意識到對方擁有一個箭手!太陰險了、太狠毒了……他幾乎可以斷定,剛才聽到的馬蹄聲是故意佈置下的,就是為了把他們逼入河水,然後讓箭手一個個射殺他們!

  雖然處境危險,但至少弄清了對方算盤,不是沒有逃生的餘地,那中年人拼力呼喊道:「游啊……遊到河對岸去!只要我們能逃掉一個,我們就贏了!」

  這些從九鼎城來的巡捕倒是都會游泳,他們拼力向河對岸遊去。

  墨衍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接著拉開長弓,他看都不看,抬手就把箭了出去。

  嗖……箭矢射中一個漢子的耳朵,強大的勁道,把那隻耳朵徹底撕了下來,被射中的漢子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身體失控,驀然沉到了水裡。

  「這樣就行了?」墨衍側頭看向林童。

  「這片水域的水流雖然很緩慢,但畢竟是流動的。」林童搖了搖頭:「這點血液不可能把附近的鼠齒魚都引過來,還要再來幾箭。」

  下一刻,剛才被射中的漢子又浮上水面,他拼力向對面遊去,速度比中箭前要快了一些。

  那為首的中年人心中再次升起疑團,他本以為對方的箭手肯定是非常厲害的,居然射偏了?只射中了耳朵?

  那中年人的判斷倒是很敏銳,只可惜,他的見識有限,如果來的朱總捕,絕無可能往河水裡跳,常年在外奔波,朱總捕對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大都有些瞭解,而這條河水中的鼠齒魚是非常出名的,下水無異於找死。

  似乎是為了給那中年人一個驗證,墨衍接連發箭,每一箭都射中一個漢子的耳朵,不停發出的慘叫聲,讓那些巡捕們恐慌到了極點。

  突然,一個漢子如觸電般抽搐了幾下,身體直挺挺沉下去,差不多有一息的時間,他又猛然穿了出來,甚至差一點就要脫離水面了。

  他的身體上掛著數百條拇指大小的小銀魚,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下一刻,他發出淒厲到極點的慘叫聲,身形開始向下跌落,只是短短的時間,那些掛在他身上的小銀魚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

  那是什麼?為首的中年人目瞪口呆。

  「是鼠齒魚!是鼠齒魚!!」一個漢子怪叫起來。

  一聽到是鼠齒魚,所有的巡捕們都炸窩了,他們四下散開,試圖脫離那片已經變得發紅的水域,但這個時候再走已經晚了,順著血腥氣聚集的魚群早已把他們團團包圍。

  第一個被咬的漢子再次升出水面,他的一條胳膊只剩下了骨頭,另一條也變得殘缺不全了,他周圍的水已被染成了紅色。

  叫聲越發淒厲了,鼠齒魚的撕咬能力是異常驚人的,前後不過十幾息的時間,翻騰的水面便逐漸恢復了平靜。

  「我下去找一圈。」林童說道,接著他快跑幾步,像一條魚兒般躍入水中。

  林童的本命技是從金甲巨蟹的元晶中淬煉出來的,在陸地上他的戰力遠不如墨衍,可是到了水裡,一百個墨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恐怖的鼠齒魚,也同樣傷害不到他。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林童從水中冒了出來,他抹了把臉,隨後對葉信說道:「大人,都死絕了,一共十一個,全變成了骨架,連內臟也被鼠齒魚掏空了。」

  「我知道太令府有幾個厲害的傢伙,他們能和林童一樣,在水中來去自如。」墨衍緩緩說道:「不過就算他們順藤摸瓜找到這裡,發現了那些巡捕的屍體,也沒什麼用處,我可以確保他們的骨頭上沒有外傷,然後我再把渡船拉到這裡沉下去,他們只會以為這是一場事故。」

  「符傷那邊又多了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葉信點頭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大人,我和小影就留在這一帶吧,如果太令府那邊有人查下去,我也好做個證明。」林童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05 AM

第六十九章 騙子

  借助無界天狼的速度,葉信這一去一回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沒有任何人的注意,回到九鼎城,把無界天狼交給了秋戒察,自己回到葉府,趁著現在無人打擾,很多事情也進入了自己的軌道,不用他再耗費心力去調整了,正是修煉的好機會。

  其實以這具身體的資質,還有他葉信的頭腦和悟性,拋開一些牽掛,全心全意的修行,他的進境是難以想像的,只不過,拳頭固然是硬道理,但並不能取代其他因素,孤家寡人是沒有未來的,強如蕭魔指,如果脫離了魔軍的保護,陷入天狼軍團或者是天罪營的包圍,一樣會被圍毆致死。

  殺招是不可能無限制釋放的,殺傷力越強,損耗的元力自然越大,幾次之後,元力告竭,那就只能任人擺佈了。

  就算是那些實力更強大的修士,也一樣要抱團取暖,一個人雖然逍遙自在,但死得也快,更重要的地方在於,獨自積累資源的速度,和一個集體是沒辦法相比的,縱使運氣爆棚,得到了某座遺寶,也未必能守得住。

  葉信在這方面有很深的感悟,他在天罪營呆了兩年,在天緣城也呆了兩年,同樣的兩年所積攢下的資源,簡直是天差地別。

  在大召國境內,葉信帶領天罪營到處打遊擊,數次截獲大召國的補給軍資,更攻破了金山,搶走了海量的資源,可以說,大召國國主辛辛苦苦攢下的那點家當,幾乎有近一半都被葉信搶走了,所以才會被氣得當場吐血。

  而在天緣城,葉信也一直在忙,經歷過一次次戰鬥,最後剩下了什麼?二十萬金票值得一提?!

  所以,就算是當強盜,也要成為勢力最大、人數最多的盜匪團,這樣時間才不會虛度。

  而更好的選擇,是奪取國器!

  接下來的日子,葉信開始了真正的修煉,他的舊傷已經痊癒,曾經給他造成過致命威脅的鍾馗,也被他埋在了古森林內,他再沒有別的顧忌了。

  轉眼又過了幾天,黃昏時分,葉信走出家門,坐上一架馬車,向著龍騰講武學院行去,他現在每天晚上都在寒武殿修煉,清晨再回家休息,已經養成了習慣。

  來到學院門口,葉信剛剛跳下馬車,便有一個護衛迎上來。

  「葉少,王少來找過您,見您不在,他托我們給您帶個話,說他在信義樓等您。」那護衛說道。

  「王猛嗎?這小子怎麼不去我家找我……」葉信頓了頓:「小哥,多謝了。」

  「葉少客氣。」那護衛急忙笑道。

  葉信重新鑽入車廂,告訴車夫去信義樓,他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以他和王猛的交情,有什麼事情大可以直接去葉家找他,偏偏選中了信義樓……要知道信義樓是義盟的總堂,而義盟的老大就是墨衍。

  葉信很瞭解王猛,王猛表面上很粗獷,但其實也是個聰明人,此舉肯定有深意。

  時間不大,馬車到了信義樓,葉信跳下馬車,四下看了看,緩步向樓中走去。

  義盟的總堂占地很大,南、北、東各臨一街,尋常人所說的信義樓,是指面臨南街的一間酒樓。

  現在還沒到喝酒的時間,客人並不多,見葉信走進大堂,有酒樓的夥計陪著笑迎上來。

  「王猛在哪?」葉信開門見山的問道。

  「原來您就是王少的客人,請跟我來吧。」那夥計點頭哈腰的說道。

  片刻,那夥計帶著葉信走進一間包廂,推開包廂的門,正看到王猛一個人在喝著悶酒。

  「三哥怎麼沒來?」葉信說道,隨後向那夥計遞了個眼色,示意那夥計出去。

  「今天沒想找他,而且他也忙。」王猛吐出一口濁氣,隨後拿過一隻空酒杯:「信哥,今天你得陪我好好喝幾杯。」

  「行啊。」葉信接過已斟滿酒的酒杯,頓了頓:「不過我的酒量不太好,你有什麼事最好現在就說,然後我再陪你喝也不晚。」

  葉信做事情有個習慣,需要謹慎思考時,是滴酒不沾的,因為酒精能極大的影響到思維能力。

  「也好。」王猛抬頭深深的看了葉信一眼:「我直來直去的說吧,吳總捕失蹤了,朱總捕已經帶隊追下去了。」

  「呵呵……」葉信笑了笑,不管別人把他形容什麼樣的兇神惡煞,但他內心也有自己柔軟的地方,首先,在一些特定的氛圍下,他不會故意對朋友說謊,寧願保持沉默,就算這樣反而能引起朋友的懷疑。

  這種毛病葉信在上一世就有,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信哥,我沒什麼好問你的,只是……」王猛嘆了口氣:「太令府的幾位總捕,都他媽精得像鬼一樣!原本應該是由朱總捕去秋夕城的,但你那天的樣子讓我感覺有些不妙,朱總捕跟了老頭子幾十年,就算是我,見到面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朱叔叔的,我當然不能讓他去,信哥,你能理解我吧?」

  葉信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我特意找到他,讓他把差事推了。」王猛說道:「當時朱總捕沒說什麼,把差事交給了吳總捕,現在麼……呵呵,他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古怪啊……」

  「你沒找別的理由?」葉信說道。

  「當然找了啊,就說我這幾天有事要求他辦,他不能走。」王猛露出無奈之色:「可我他媽的上哪去找事情啊?幾天下來,只是讓他幫我辦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說真的,信哥,和那幾位總捕鬥心眼,我是不行的,當時朱總捕已經感覺到奇怪了,那點小事尋常的巡捕就能幫我辦妥,沒必要麻煩他。」

  「然後呢?」葉信問道。

  「然後吳總捕失蹤的消息就傳回來了。」王猛緩緩說道:「這件事已經驚動地方上的巡捕,吳總捕的人過了油鎮,但沒有經過三木鎮,他們就是在這兩百里之內消失的。」

  「找不到他們的馬,找不到他們的武器,找不到他們的衣服,找不到他們留下的痕跡。」王猛續道:「他們好像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或者,從來沒在這世上出現過一樣。」

  「確實很離奇。」葉信點頭說道。

  「老頭子勃然大怒,讓朱總捕帶著太令府的老手去查案,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王猛說道:「朱總捕臨走前,特意找到我,然後……他居然問我,這一次他會不會有危險?信哥,我當時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葉信沉默了,其實按照本心來說,他真不想惹上太令府,人類的各種能力,都是磨練出來的,做了幾十年巡捕的人,他們的洞察力要比尋常人敏銳得多,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天罪營的案犯都有官方記錄,如果有人發現各地天罪營案犯的親眷被成批救走,事情會變得很棘手。

  現在各地的巡捕都是各自為政,只有太令府才有資格統籌全域,當一個個消息匯總到一起,不難發現這個秘密。

  「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事情吧?」王猛很認真的看著葉信。

  「沒有。」葉信說道。

  「這一次我要求你了。」王猛說道:「信哥,留朱總捕一條命!他跟了老頭子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如果他……也死在了外面,那我真沒有臉了!」

  「你為什麼就盯上我了?」葉信笑道:「你真認為我能給你一個保證?」

  「這話說來就長了……」王猛推開窗戶,若有所思的看著下方酒樓大廳中的客人們:「我們有四年沒見過了吧?」

  「四年多了。」葉信說道。

  「四年的時間,我從一個做事從來不經過大腦的蠢小子,變成了一個戰士。」王猛慢悠悠的說道:「我刻苦修煉過,痛苦過,悲痛過,暢快過,心中居然也有了自己的理想,這次回戰場回來,手裡至少沾了十幾個武士的血,現在看到學院裡的那些學弟,總會感覺他們只是一群孩子,雖然年紀差不了幾歲。」

  「小猛,你長大了。」葉信點頭說道。

  「是啊,我長大了。」王猛露出玩味的笑容:「你被關入天罪營,第二天就逃走了,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自然是很困難的,你能活著回來,我真為你感到慶倖,不過你在這四年裡做過些什麼、遇到了什麼,對我來說是個迷啊,我僅僅能看得出,你好像過得很好。」

  「我不想說這些事情。」葉信說道。

  「我也沒要你說,問題是……我怎麼都想不通!四年的時間,我從一個蠢小子變成了一個戰士,而你呢……行事談吐看起來和四年前沒什麼差別,這四年我一直在成長,而你卻沒有改變。我上面有老頭子幫忙,身邊還有三哥,家族的資源也任由我使用,我就不相信你能活得比我輕鬆!難道生活的磨難不應該留下一點痕跡,讓你發生一些改變嗎?」王猛笑眯眯的說道:「信哥,你騙誰呢?!」

  葉信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什麼都想到了,但沒想到這一點,原來極力的想做以前那個葉信,正是他最大的破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08 AM

第七十章 驚人的蛻變

  「三哥是怎麼說的?」葉信問道。

  「三哥倒是沒想這麼多。」王猛說道。

  「你沒和他提起過?」葉信笑了。

  「為什麼要提呢?」王猛的視線直勾勾的看著酒杯:「其實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搞不懂,我可以幫他做事,可以聽他的話,也明白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但就是和他親不起來,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吧。」

  「小時候?」葉信一愣。

  「小時候我們兩個是最笨、最蠢的。」王猛露出古怪的笑容:「你想想看,遇到事情最先衝上去的,除了我就是你啊,韓元子和韓雲子,頂天是在後面搖旗吶喊的貨,三哥也能打,但他總是在我們吃了虧之後再動手,因為他要占理,因為每次想到小時候總會感覺無地自容吧,所以麼,心裡總是不想和他們過於親近。」

  「小猛,你真的長大了……」葉信悠悠說道,剛才他已說過了一次,但這一次語氣中充滿了感嘆。

  「信哥,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王猛說道。

  「你說吧。」葉信說道。

  「你就沒想到討回自己的清白嗎?」王猛盯著葉信:「你和七公主鐵卉真那事,明白人都知道裡面有玄機,而且當初也沒經過太令府,呵呵……老頭子毛病雖然很多,但有一點,他做事情還算是公正的,如果讓老頭子插手,那點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要大白天下了,所以命令是從宮裡直接出來的,繞過了太令府。」

  「討回自己的清白……有這種想法的人,需要三個心理前提。」葉信淡淡說道:「第一,我依然認同這個團體,以後還希望繼續為這個團體出力;第二,我渴望做一個好人,不想讓自己的名聲出現大污點;第三,我很軟弱,並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公理上。」

  王猛從來沒聽過這樣的用辭,心理前提?他需要思考才能明白葉信的意思。

  「譬如說蕭魔指,大衛國上下幾乎已把蕭魔指形容成了一個怪物,兇狠、殘忍、狡詐……像那種人,絕對沒有理由繼續活在世上,一個天雷落下來把蕭魔指劈死,才能昭顯天地正氣。」葉信微笑著說道:「蕭魔指什麼時候會為自己辯解說?找人訴說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真正強大的武士,是根本不屑於那些虛名的,他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將道和武道。」

  王猛靜靜的看著葉信,這番話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他也隱隱明白了葉信的想法。

  「剛才說過的那三點心理前提,我一條不都占。」葉信說道:「清白?這東西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信哥,這才是現在的你吧?」王猛緩緩說道。

  「不管你說什麼,吳總捕的事情和我是無關的。」葉信說道,只是他那斷然的口吻顯得有些假。

  「我當然知道那些事情與你信哥無關。」王猛笑了,他的笑容也有些假。

  「至於朱總捕麼,我隱約還記得他的樣子。」葉信說道:「他很憨厚、慈祥,所謂吉人自有天相,我認為他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

  「我也這樣認為。」王猛大笑起來:「好,我沒別的事了,信哥,現在可以喝酒了吧?」

  「來。」葉信端起酒杯,和王猛碰了碰,一飲而盡。

  「對了,朱總捕臨走的時候和我說過,他只是做個樣子,就算發現了什麼,也不會繼續追查下去的。」王猛一邊重新給葉信倒酒一邊說道。

  「這事情你不該和我說的。」葉信似笑非笑的說道。

  「哎呀,只是兄弟間沒事說說閒話罷了。」王猛搖頭道:「信哥,事關太令府的機密,你可不要傳出去哦……」

  「那是自然,我口風很緊,你放心好了。」葉信頓了頓:「小猛,你這些本事是從哪裡學來的?」

  四年的王猛,從骨子裡是個憨貨,現在居然能變得如此精明,絕對不是上過幾次戰場就能完成改變的。

  「你也不看看我天天和什麼人打交道。」王猛露出得意之色:「都是太令府的老油條啊……各個腸子裡有九十九道彎,差一點就能成精了。」

  「和他們走得那麼近,太令大人沒教訓過你?」葉信說道。

  「教訓我什麼?」王猛搖頭道:「魏卷離京二十餘年,他家的四海樓已經變得荒蕪了,前些日子,魏家把四海樓推倒,準備重蓋一座大樓。想當年魏卷親自監工,蓋起一座十一層的高樓時,不知道讓多少人豔羨,嘿嘿……起也忽焉,倒也忽焉!信哥,說一句誅心的話,前一任太宰可不姓韓,前一任太令也不姓王,我們雖然傍著三哥,準備成就大富貴……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

  葉信心中是越來越讚賞王猛了,這幾年的時光他沒有虛度,成長的速度非常驚人。

  「多學學那些老油條的本事,對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王猛說道:「以後成不了太位大人,去做個總捕,總該綽綽有餘吧?這樣至少能舒舒坦坦的過一輩子。」

  「你甘心嗎?」葉信笑道。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王猛道:「而且,我以後也會有兒子的,我不行,可以往死裡操練他們,嘿嘿嘿……我想好了,找個溫柔賢淑的老婆,再找十個八個美妾,讓她們拼了命的給我生!」

  「還有,信哥,就通過這件事,讓我領悟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王猛笑眯眯的續道:「所謂是非,站在各自的立場,會變得截然不同。就說我娘吧,老頭子七、八年前找個一個小妾,結果我娘給了那小妾一萬金票,直接把那小妾送走了,然後抄起刀追殺老頭子,整整有半個多月,老頭子一直沒敢進後宅;現在我和我娘說,準備以後納多多的小妾、生多多的孩子,居然把我娘笑得合不攏嘴,老婆還沒定下哪家呢,已經跑到香樓裡給我預定了幾個小青衣,現在先讓香樓幫我養著,教她們規矩,等她們成年就要進王家了。」

  「這……太令大人不得被氣瘋啊……」葉信的表情變得古怪了。

  「我管他?!」王猛撇了撇嘴:「不過……說到老頭子,信哥你也要多加小心,最好約束一下義盟的人,近期不要惹事。」

  「哦?」葉信頓了頓:「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吳總捕的事。」王猛說道:「朱總捕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老頭子的,他是個拎得清的人,但老頭子還有別的路子,尤其是義盟,裡面有太令府的臥底,朱總捕都能知道墨衍曾經有兩天不在九鼎城,那麼老頭子也會知道。」

  「義盟有太令府的臥底?有幾個?」葉信的眼神開始閃爍起來。

  「這個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王猛說道:「說實話,去做臥底的人,大都是因為不得已,家裡出了病患,或者是遇到了別的什麼災禍,急需一大筆錢,所以把命給豁出去了,我把他們的身份告訴你,害一個就是害一家子啊!就算你能留著他們,義盟裡多得是刀頭舔血的亡命徒,如果知道身邊有太令府的臥底,呵呵……」

  「你倒是明白事理。」葉信笑道。

  「而且,就算你把他們除掉也是沒用的。」王猛說道:「義盟的勢力膨脹得太快,幾乎把整個九鼎城的地痞們都收服了,如果不派幾個臥底監視義盟,上面的人連睡覺都沒辦法睡安穩了,你殺了一批還會有下一批。」

  「好吧……」葉信無奈的說道:「喝酒喝酒!」

  兩個人又幹了一杯,王猛似乎是喝熱了,拉開自己的胸襟,露出赤裸的胸膛,隨後視線無意識的向下看去,接著被嚇了一跳,臉色也變得僵硬了:「我去……真是見了鬼了……」

  「怎麼了?」葉信急忙站起身,走到窗邊,順著王猛的視線看過去。

  在一張酒桌旁,只坐著一個中年人,下巴留著三寸短髯,臉頰方正,相貌很威武,不過穿著的衣衫有些破敗、寒酸,桌子上只擺了一碟小菜,和一壺茶。

  那中年人正是王猛的父親,坐鎮太令府的王芳!

  「你家老頭子怎麼跑到信義樓來了?吃飯?」葉信大吃了一驚:「還是微服私訪?」

  「狗屁!」王猛惡狠狠的說道:「沒看到他穿著什麼衣服嗎?他是在尋找真愛!真是個老不知羞的!」

  「什麼真愛?」葉信愈發糊塗了。

  「老頭子年幼時,我祖父和祖母的商隊被盜匪劫了,所有的貨物被洗劫一空,二老也慘死當場。」王猛幽幽說道:「最可氣的是,七大姑八大姨們來幫老頭子操持喪事,喪事過後,家裡的東西也全沒了,就連房子也被老頭子的二伯賤賣了,把老頭子掃地出門。」

  「太令大人還遇到過這種慘事?」葉信說道。

  「呵呵……又一次他感覺自己快要餓死了,就硬著頭皮闖入一座酒樓,胡亂從一張酒桌上搶東西,然後就遇到了畢生難忘的夢中情人。」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12 AM

第七十一章 同一種人

  「他搶的那張桌子,只有一個小女孩還有兩個僕人,老頭子那時候有十一歲了,小女孩要比他大一些,在十三、四歲之間。」王猛續道:「酒樓的夥計衝過來要把老頭子趕出去,小女孩可能是因為憐憫吧,把老頭子留下了,特意又要了一些吃食,臨走的時候還給了老子頭一點錢,讓老頭子藉以熬過了那個艱難的冬天。」

  「看來太令大人也不容易……」葉信嘆道。

  「等老頭子出息了之後,也就著魔了,到處找那個小女孩。」王猛撇嘴道:「他願意娶我娘,正是因為我娘的眉眼和當年的小女孩有些相像,老實了許多,突然找了個小妾,同樣因為那小妾讓他想起了過去,其實他有機會出外領兵的,一定要進入太令府,也是因為經過那場劫難之後,他有了宏大的願望。」

  「什麼願望。」葉信問道。

  「天下無賊。」王猛說道:「他要消滅大召國境內所有的盜匪!嘿嘿……如果那時候遇到墨衍,他是一定要和墨衍死磕到底的,但經過了這些年,他的雄心壯志褪減了很多,也知道有些東西和野草一樣,根本沒辦法消滅乾淨,割了一茬還會有一茬出來。」

  葉信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很喜歡把邏輯貫通的感覺,少年慘遭不幸,進入太令府,立志平息匪患,行事風格公正嚴明,後來的一切都是在驚聞噩耗那一天被決定了。

  「沒事就打扮出一付寒酸相,四處亂轉,做給誰看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直希望能重溫那一天、再迎來一次邂逅!不行……我得教訓教訓他!」王猛突然用力拍了下桌子:「夥計,過來!」

  很快,一個夥計推開包廂的門,陪著笑說道:「王少,有什麼事?」

  「你們這裡最貴的菜都有什麼?」王猛大大咧咧的問道。

  「最貴的菜……」那夥計頓了頓:「有鍋燒甲魚、八寶豬、酒釀紅鴨、八代魚、蟹肉羹、燴鴛鴦……」

  「行了行了,就這幾樣,全都做了。」王猛向下麵指了指:「然後給那老傢伙端過去,要一起送過去,懂嗎?帳算在我頭上。」

  「王少,這幾樣菜可不便宜……」那夥計咂舌道:「如果王少和那位客官有交情,不妨把人請上來,又何必這般破費呢?」

  「我和他沒交情,但我和他兒子比親兄弟還要親,而且……我和他兒媳婦算是老相好了。」王猛露出邪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所以呢,今天敞開來請他一頓,怎嗎?你們開酒樓的還不想賺錢嗎?!」

  「既然王少這麼說,我馬上去後廚囑咐一下。」那夥計眼中閃過一縷鄙夷之色,這都是什麼人啊?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戲,還說比親兄弟更親,真夠無恥的!這些達官貴人啊,一個比一個髒……

  信義樓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時間不大,那些昂貴的菜都做好了,然後幾個夥計把菜端到了太令大人的酒桌上。

  太令大人明顯被搞懵了,那種雲淡風輕的姿態也被破壞殆盡,他呆呆看著滿桌的菜,片刻,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略微有些激動,身形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這些是誰送的?」

  「是樓上那位王少。」剛才負責侍候王猛的夥計急忙說道。

  太令大人抬頭向上看去,王猛依在窗臺上,臉上露出賤賤的笑容,接著伸出手搖了搖:「嗨……」

  太令大人的臉色又一下子垮了,他慢慢坐下去,也不說話,只認真的吃了起來。

  太令大人的胃口倒是蠻好的,筷子上下翻飛,吃得不亦樂乎,旁邊那夥計則處在糾結之中,他是義盟的週邊成員,加入義盟的時間並不長,墨衍組建義盟時,提出了很多口號宣言,不外是兄弟要坦蕩團結講義氣之類的,別人信不信是另外的事,那夥計是深信不疑的,加上年紀尚在十六、七之間,正處於正義感爆棚的階段。

  猶豫了良久,他還是決定上門提個醒,如此骯髒醜惡的罪行,必須要制止!

  「客官,您吃過這頓飯之後,回去管一管你家的後宅吧。」那夥計壓低聲音說道。

  「我家後宅怎麼了?」太令大人一愣。

  「天上不會掉餡餅,人家請你,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夥計說道:「不過您要先答應我,聽了我的話之後,千萬不要鬧,悄悄的走,把後宅管好就可以了!人家可是太令府的公子,憑你我是惹不起的,有些虧只能認了,客官,您可不要坑我啊!」

  「好,我不鬧,你說吧。」太令大人產生了好奇心,想聽聽這小夥計能說出什麼樣的驚天之言。

  「太令府的公子和你家的兒媳婦……有姦情!」那夥計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全身已經在冒冷汗了:「客官,千萬不要鬧啊,不要鬧,悄悄的走……」

  縱使太令大人老於世故,也差點噴了,他強自吸了口氣,看了那小夥計一眼,隨後淡淡說道:「這算什麼?我和太令府的夫人在一張床上滾了幾十年了。」

  那夥計幾乎一屁股坐到地上,果然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今天碰到的都是什麼人啊?!

  太令大人心安理得的吃起東西來,口中不時還低語著:「這是你第一次孝敬老子……好吧……給你點面子……」

  那夥計見太令大人吃得如此香甜,眼睛都直了,良久,他灰溜溜的退到一邊,思考片刻,又走上了二樓。

  上樓的時候,那夥計的一雙小腿一直在發抖,王猛和人家的兒媳婦有姦情,關係並不大,而堂堂的太令大人被人戴了綠帽,事情就大條了,太令大人發怒,是要死人的!

  更關鍵的是,這個秘密居然是被他套出來的!他真想狠狠給自己幾個耳光,為什麼我就那麼聰明?為什麼我就要多管閒事?現在好了,該怎麼辦?!

  想了良久,那夥計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年紀還小,是個心地非常乾淨的人,那麼也見不得別人藏汙納垢,剛才他很同情樓下的人,所以冒著危險,把實情坦然相告,現在他又開始同情王猛了,如果太令府的公子得知這個消息,會多少傷心啊……這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不行,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少!

  片刻,那夥計溜進王猛和葉信的包廂內,王猛眼睛一瞥,看到那夥計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明白有問題了,皺眉問道:「那傢伙說了些什麼?」

  「他說……他說……」那夥計吭吭哧哧的,他實在是不太敢說。

  「說啊!」王猛瞪起眼睛。

  「他說……他和太令府的夫人已經偷偷在一起幾十年了……」那夥計終於鼓起了勇氣,不過他暗自把用詞改了,真要說在一起滾床,王猛暴怒之下,第一個死的也許是他了。

  王猛咀嚼的動作變得僵直了,葉信忍不住發出笑聲,那夥計再次被驚出一身冷汗,這位是什麼人?在知道太令大人被戴綠帽的情況下,還敢當面嘲笑太令府的公子,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王猛說道,隨後向門外指了指。

  「什麼……」這次輪到那夥計發傻了,如此淡定?哪裡是為人之子的正常反應啊?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嗎?!

  「出去出去。」王猛不耐煩的說道。

  夥計退出包廂,呆呆的站在那裡,這個疑團,估計他一生都沒辦法解開了。

  「你們父子鬥法,你好像從來沒贏過吧?」葉信笑道。

  「我這點道行還差得遠呢。」王猛伸頭向下面看了一眼,捂住自己的臉,好像牙疼一樣:「嗎的……吃得還真香……」

  「太令大人跑到這裡來……恐怕不止是遊玩,應該聽到了一些風聲吧?」葉信緩緩說道。

  「這是你要擔心的事,不要問我,剛才我也說了,我一直鬥不過他,也沒辦法揣摩他的想法。」王猛沉吟了一下:「信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也不會問你,如果是一些尋常的小事,我肯定能幫你,但真的遇到大事,我會躲開的,不是做弟弟的不講情義,王家的事,還輪不到我做主。何況我的能力微薄,頭腦不夠縝密,閱歷尚淺,經常做錯事、糊塗事,現在還沒辦法幫到家裡什麼,可我至少可以不給家裡帶去災禍。」

  「小猛,我明白。」葉信說道。

  「除非……你能說動老頭子,那我這個做弟弟的,就會毫不猶豫的替你衝在前面了。」王猛說道。

  「嗯。」葉信點了點頭:「本來是準備過兩個月再說的,或許我應該提前拜見一下太令大人了。」

  葉信是什麼地位?太令府王芳又是什麼地位?差距太大了,但葉信的神色卻很自然,就好像他和太令大人見一面、聊些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王猛深深的看著葉信:「信哥,你身上有一種……嗯,應該叫氣度吧,讓我幾次想起了上月在帳中指點江山的魏帥,雖然拿他和你比有些不恰當,但我有種感覺……你和他屬於同一種人。」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15 AM

第七十二章 天狼傳功

  當葉信回到龍騰講武學院的時候,學生們都已經走光了,寒武殿內只剩下了謝恩,他正在整理著葉信修煉時需要的藥劑和元石。

  在整個九鼎城內,比起資源之豐厚,大概出了鐵心聖之外就要屬葉信了,雖然大部分資源都埋在大召國境內,暫時沒辦法取出來,但此刻手中所掌握的,也遠遠超過了各個世家。

  為了請一個必須要請的人,葉信能毫不猶豫的拿出八百顆元石,這可是天價。

  在天緣城,雇傭山炮那種級別的嚮導,一次也不過一顆元石罷了。柱國級實力的武士,捨生忘死一次次不停的接高難度任務,一年結餘能超過五十顆元石,連做夢都會笑醒的。

  葉信脫掉上衣,活動著身體,在進入修煉之前,最好是讓氣血流動的速度更快一些,這樣效果會更好。

  想起王猛的表現,葉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真沒想到四年不見的王猛會變得如此老道和機智,人才是不容放過的,無論如何也要把王猛拽上他的賊船。

  「老大,笑什麼呢?賊眉鼠眼的……」謝恩撇嘴說道。

  「沒什麼,以前的老朋友送給我一份大驚喜。」葉信看了謝恩一眼,淡淡說道。

  見葉信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謝恩的眼中閃爍一縷失望,他讓自己的胸膛變得更挺直一些:「老大,有個問題你好像沒有想到。」

  「什麼問題?」葉信問道。

  「那天你和我們聊過之後,我一直在按照你說的去想。」謝恩說道:「就算我們能把均勢變成勝勢,但有一個人最後會給我們造成**煩。」

  「誰?」

  「鐵心聖啊。」謝恩說道:「不管是韓三昧、還是王芳、焉或是鄧知國和沈忘機,他們不可能親自向鐵心聖出手!弒主之名可不好聽,加上往日他們也沒少占天地九鼎的好處,鐵心聖對他們有恩啊!在我看來,他們願意出手牽制鐵心聖那邊的戰力,已經是底限了,對鐵心聖出手……那絕無可能!」

  「鐵心聖交給我。」葉信說道。

  「老大,你真的有把握?」謝恩眼中射出精光。

  「再有兩個月,應該差不多了。」葉信說道:「天狼訣和尋常的法門不同,而且經常這幾年的歷練,我對天狼訣做了相當大的改變,修行……應該怎麼形容呢?在我看來,修行就像是一條大河,而瓶頸則是大河中的一道壁壘,要靠河水反復不停、長年累月的衝擊,直至衝垮壁壘,也就完成了一次突破。」

  「是這個道理。」謝恩點頭說道。

  「所以,我選擇了在河水中另外建造一道壁壘。」葉信長吸一口氣,開始運轉元脈,一個淡金色的狼頭從他的胸膛中飄離出來,隨後又突兀的潰滅了,化作一顆顆拳頭大小的光團,分別滲入他的眉心、咽喉正中、雙肩、胸口、還有臍下。

  六顆光團閃爍著光芒,隨著葉信的呼吸,一個個淡金色的狼頭飄離出來,隨後都會立即潰滅。

  「老大,你居然……鎖住了自己的元脈?這是要做什麼?!」謝恩異常驚愕。

  「我要蓄水啊。」葉信笑道:「當有一天,我覺得可以了,就把自己建起的壁壘打開,製造人為的洪峰,讓河水的力量瞬間增強幾倍、甚至幾十倍,一舉突破瓶頸。」

  「但元脈怎麼可能承受這樣的……」謝恩突然呆住了:「老大你修煉的是天狼訣……我明白了……」

  「雖然有些冒險,但我必須要嘗試一次。」葉信嘆了口氣:「天狼訣的來歷讓我不敢想像啊……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應該被父帥得到,說實話,父帥的資質並不像別人說得那麼好,如果換成我……」葉信沒有把話說完,他並不是在詆毀葉觀海,只是覺得有些惋惜,如果葉觀海的資質再好一些、悟性再高一些,估計早就可以打破九國格局了。

  「怪不得……怪不得對付幾個巡捕,老大也要拉著墨衍一起去。」謝恩苦笑道:「原來老大自己把元脈鎖住了啊……」

  鎖住自己的元脈,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重新打開元脈,更耗費時間,也就是說葉信此刻的戰力要比兩年前的巔峰時差了很多。

  葉信給自己起了個『殺神』的將號,不論敵友,都覺得很正常,是因為葉信當得起、有資格,如果換成謝恩起個差不多的名號,天罪營那幫人會把他活活噴死的,大召國的將士也會引為笑談,但從無人敢笑話葉信。

  葉信連莊不朽的一擊都沒能擋住,全因他不能動用天狼訣,莊不朽使出了殺招,葉信卻連本命技都不敢用,根本沒法打,輸了一點不丟人。

  葉信想出的修煉法門是匪夷所思的,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這樣自廢戰力,而且這種法門無法被模仿,葉信有天狼訣護身,可以抵抗元力狂濤,別的武士想學,與自殺無異。

  葉觀海為人方正,習慣循規蹈矩,他修煉天狼訣,第一步沒有完成絕對不會去嘗試第二步,也不會去尋找取巧的辦法;而葉信極能另闢蹊徑,接觸到的任何方面的知識,都可以活學活用,所以天狼訣在他們兩人之手所體現出的價值,是截然不同的。

  「反正這段時間暫時不會有太大的麻煩。」葉信頓了頓,他突然露出狐疑之色:「不對啊……謝恩,你這傢伙以前是最不喜歡動腦筋的,今天怎麼了?」

  「就是突然之間感覺自己的頭腦靈活了許多,所以想了很多事情。」謝恩笑嘻嘻的說道。

  「突然之間?」葉信上下打量著謝恩:「你突破瓶頸了?」

  「然也!」謝恩的胸膛挺得更高了:「以後請叫我柱國大人!」

  「呵呵……在我面前也敢神氣?就算我鎖住了自己的元脈,也可以隨時把你按倒揍一頓,試試?」葉信怪笑道。

  「老大你可經常說的,暴力並不能解決一切。」謝恩叫道。

  「但可以解決你。」葉信說道:「什麼時候的事?」

  「還能是什麼時候,今天中午啊,我突然感覺到心血來潮,認為自己應該閉關了,結果只在寒武殿中修行了兩個小時,就衝開了二品元關。」謝恩說道:「整個學院都轟動了,連總院也過來了,老大,你沒見到小玲嗎?今天我收了好多禮啊,哈哈……而且我現在是名譽副院長了,只是副院長還沒有空缺,所以暫時只能當個名譽的,老大,你是沒看到吳曼那張老臉,拉得像驢臉一樣,哈哈哈哈哈……」謝恩到現在也沒能脫離亢奮情緒,說得口沫橫飛。

  「我從信義樓過來,沒看到小玲。」葉信顯得有些感嘆:「不錯啊,謝恩,你應該是第五個突破瓶頸的吧……」

  「老大,你和鬼先生是妖孽,不是人,不能算你們。」謝恩急忙說道:「小魚兒第一,他第二,第三就是我了,哈哈……前三的位置總算是保住了!」

  「坐下。」葉信說道。

  謝恩愣了愣,旋即露出激動之色,乖乖在蒲團上坐好。

  葉信走到謝恩身後,雙眼慢慢合攏,開始調整呼吸,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元脈已運轉到極致,葉信伸出右手,燦金色的華光在他手背著指縫間流淌著,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已變成金色的電光。

  下一刻,葉信的右手向謝恩的顱頂壓下,金色的電光滲入到謝恩的頭部,謝恩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幾下。

  天狼傳功!

  天罪營的將士們修行的速度都非常快,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必須持續不斷的迎接戰鬥,一方面是因為在葉信的帶領下,他們接連截獲了大批資料,修行上有充足的保證,而最重要的,是葉信可以用天狼傳功幫助他們。

  天狼勁是一種特殊的戰鬥技巧,面對敵人,天狼勁可以禁錮敵人的元脈,讓敵人在極短時間內喪失戰鬥能力,面對朋友,天狼勁可以起到淬煉元脈的效果,是傷人還是助人,全在葉信一念之間。

  當然,天狼勁無法強行提升進境,修行還要靠自己,但元脈得到淬煉,能讓修行事半功倍。

  能力的差距也就體現出來了,葉觀海只能照顧到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形成了天狼軍團的核心,他們基本上對葉觀海是絕對忠誠的,只有一個人例外;而葉信最多的時候,照顧到了三百多個人,只可惜,戰事太過激烈了,一場接著一場,根本沒有休整的時間,最後活著回來的還不到一百人。

  一群兇悍暴戾的重犯囚徒,能堅定的圍繞在葉信身邊,不是因為葉信最強,也不是因為葉信聰明,而是因為葉信代表著他們的希望。

  足足過了兩個多小時,葉信才緩緩把手收了回去,謝恩也睜開了眼睛,他已汗出如漿,頭髮都被打濕了,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你要休息兩天了。」葉信說道。

  「我沒事……」謝恩咧了咧嘴:「只是耽誤你的修行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40 AM

第七十三章 殿前議事

  「我的事情不用你擔心。」葉信說道,他的臉色看起來也有些疲憊:「我已經堅持多長時間了?」

  「差不多一個月了吧。」謝恩說道。

  「如果我今天成為真正的武士,會不會還是顯得太過突然?」葉信說道。

  「這個……」謝恩側頭認真想了良久:「怎麼說呢?應該能被大部分人接受的,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可你裝得惟妙惟肖,每一天離開學院的時候,精氣神都會比之前好上那麼一點點,老大你當初是怎麼說來著……對,是創建心理引導的流程,我前幾天還聽到溫容幾個人閒聊,她們都認為你大有希望的,也就是在不知不覺的中被你引導了,嗯……小玲兒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騙騙這些孩子當然容易。」葉信說道:「我擔心的是外面的人。」

  「老大,你有時候總是把別人想得太聰明了。」謝恩笑道:「外面的人又怎麼樣?他們第一個去調查的,肯定是元氣堂,我這些天可是一直在真金白銀的買東西,前前後後差不多花了二十萬了,他們能不信?再說了,擁有元靈之體的人,這世間有幾個?難道還能再找出來一個做試驗嗎?」

  「不過你這些天要小心了,或許有人會對你的來歷感興趣了。」葉信說道。

  「老大,你不用擔心我。」謝恩說道:「我這幾年來,什麼時候吃過虧?上一次是遇到了修士,那我無能為力,只得任由他們擺佈,區區一個九鼎城而已,就算是出動上柱國級的強者,我想跑還是能跑得掉的。」

  「那也要小心一些。」葉信說道:「你的狀態會顯得很萎靡,元脈至少還幾天的時間才能恢復,你自己想個理由去解釋吧。」

  「嘿嘿,老大,我早就想到辦法了。」謝恩笑嘻嘻的回道。

  葉信準備開始修煉,他走到一邊,坐在蒲團上,慢慢合攏雙眼。

  第二天清晨,第五營的學生們陸陸續續來到了學院,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在上一次奪旗戰中立下大功的李崇樓,進入寒武殿后,他先是習慣性的向謝恩問好,神色略有些愣怔,因為此刻的謝恩盤坐在葉信身後,雙手搭在葉信的後肩上,臉色蒼白,眉宇間滿是濃濃的倦意。

  這是在做什麼?李崇樓感到費解,當他的視線落在葉信身上時,不由大吃一驚。

  隨後葉信的呼吸,隱隱約約散發出了元力波動,雙眉間的神庭透著亮光,這分明是元力流轉的徵兆!

  還有其他學生走進來,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和李崇樓一樣,當即變得目瞪口呆。

  溫容幾個人是知道為葉家保密的,元靈之體的事情並沒有對別人說起過,至於孫美芳和鄧多潔,並沒有把葉信兼備陽罡陰煞的消息當回事,因為她們早認准了葉信是個廢物,一個廢物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其實她們也沒想錯,所謂的元靈之體,就是廢材,陰陽壁壘無法打破,終生也沒辦法修行,可一旦出現了奇跡,那麼廢材就會變成寶貝。

  是真正的寶貝!

  當年承法帝國的締造者李逝川,原本亦是廢材,天雷轟頂幸而不死,因禍得福陰陽融合,後來創下好大一份基業。

  所以,後來趕到的溫容、邵雪等人看到這一幕,她們的表情充滿了震駭,心中所受到的衝擊遠比其他學生強烈。

  「天……謝教習真的做到了……」沈妙吃力的說道。

  「小玲,你哥哥簡直是個怪物!」邵雪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沒想到,葉信的性格能這般堅韌不拔。」溫容緩緩說道。

  葉玲這些天經常提起,說葉信回家後是怎麼樣的哀叫連天,連路都走不了,需要家將貼身伺候,吃飯也需要人喂,等等等等,潛移默化之下,已經在她們腦海勾勒出了一個付諸一切刻苦修行的葉信,雖然對眼前的一幕感到異常驚駭,但裡面有合理的邏輯,她們可以接受。

  「小玲,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你也該消消氣了。」邵雪說道:「畢竟是你的哥哥啊。」

  葉玲沒有回答,葉信能凝聚元力的事情,顯然對她也造成了巨大衝擊,她的眼眶紅紅的,不過聽到邵雪的勸解,她並沒有回應,似乎心中還留有心結。

  葉信能凝聚元力,應該算是一樁新聞了,肯定會有更多的教習把葉信當成典範,當第五營的學生們離開寒武殿,把消息傳出去時,肯定會引發譁然的。

  在這同時,九鼎城的王宮內,殿前議事已接近了尾聲。

  這次殿前議事主要是討論軍情,魏卷的大軍已包圍了靈頂,只不過蕭魔指的抵抗非常頑強,魏卷暫時沒辦法攻克靈頂,為了畢其功於一役,魏卷希望九鼎城能派出援軍。

  既然是殿前議事,當然是集思廣益的,大多數大臣都為魏卷的節節勝利而興奮,當然也夾雜著不和諧的聲音,譬如說溫弘任堅持認為,蕭魔指不可能被逼到這種境地,戰爭已持續了半年,整理戰報做出統計,軍中陣亡的將士達到了一千三百餘人,輕傷可以繼續戰鬥的不算,因傷退下前線的將士有二萬餘人,消耗的元石總量在三千顆左右。

  溫弘任畢竟是做過監軍的,從資料就可以看出,雙方一直沒有爆發過真正意義上的死戰、決戰,蕭魔指如此畏縮,有些不明不白。

  也有人反駁溫弘任,說大召國境內出現大規模的反叛,不得不抽調一部魔軍去鎮壓,蕭魔指的力量受到了削弱,加上近年來大召國國主薑能全力扶持莊不朽,那麼分給蕭魔指的資源自然就少了,所以一直被魏卷壓著打也在情理之中。

  這種分析同樣有道理,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有很多,戰力與資源同樣重要,兩個武士對決,不死不休,如果在雙方元力耗盡之時也沒能分出勝負,那麼誰恢復得快誰就佔據了優勢。

  軍隊作戰也是一樣的,一場大戰下來,軍中的陣圖全部開啟,製造人為的元氣場,讓將士們以最快速度恢復戰力,這個時候元石的損耗是異常驚人的,誰的資源多誰就能擁有主動權。

  殿前議事一直進行到了中午,也沒能得出結果,大軍支援是不可能的,城防軍被韓三昧掌控著,他最多同意派出一個營到兩個營去支援魏卷,至於王宮的禁衛,鐵心聖無論如何也不會動。

  最後,鐵心聖轉移了話題:「振堂啊,聽說觀海的孩子在學院裡可是用你做靶子,苦熬筋骨呢。」

  宗振堂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聽到。

  謝恩激勵葉信的那些話,早就傳開了:他就是宗家的宗振堂,他就是逼得你毀掉葉家傳世之寶的敵人!去吧,攻擊他!摧毀他!碾碎他!

  「觀海的孩子知道上進了,總歸是好事。」鐵心聖笑道:「想當年,觀海為這孩子沒少操心,如果他能親眼看到,應該會很開心吧……」

  下面還是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不懂鐵心聖抱著什麼目的,自然要等鐵心聖給出暗示才好捧場。

  「其實這件事,是你做得有些過了。」鐵心聖嘆道:「何必難為一個孩子呢?天狼訣是葉家的傳家寶,別說是你,當年孤和觀海提起,想借閱一下,也被觀海斷然拒絕了。」

  「主上,微臣當時沒想那麼多。」宗振堂淡淡說道:「微臣只是因仰慕狼帥,所以才對天狼訣有了些好奇心。」

  「呵呵……只能說你宗家與葉家無緣了。」鐵心聖說道:「觀海的孩子是天罪營的逃犯,孤本應該把他打入天牢問罪的,之所以不聞不問,一方面是感痛觀海之死,另一方面也是對那孩子有些憐憫之心。」

  下麵諸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狐疑。

  「不過還好,那孩子終於知道努力了,如果再給他找個好人家的女兒做內助,收收他的心、熬熬他的性子,或許以後亦堪大用。」鐵心聖說道:「只是不知道誰家有合適的孩子?孤願意親自給你們做媒。」

  殿下鴉雀無聲,給葉信做媒?開什麼玩笑?!不管是敵視葉家的,還是對葉家有憐憫之心的,都不可能胡亂糟踐自己的孩子,葉信近一個月的努力,也不可能讓他們改變對葉信的印像。

  鐵心聖拿起一本奏摺,他似乎在等人站出來,其實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人生其實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每個人都在成長,鐵心聖也不例外,垂下去看向奏摺的視線,閃爍著輕蔑與愉悅。

  二十年前的鐵心聖很年輕,因為一些特殊的事情,上位之不易,讓他抱著誠惶誠恐之心,極力拉攏九鼎城的各個世家,甚至可以說是在巴結了,他恐懼不安,擔心自己成為又一個鐵紅壽,當這些世家聯合在一起時,足以決定廢立大事,他親眼看到了證明!

  而在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慢慢觀察、揣摩,發現自己把各個世家看得太過強大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43 AM

第七十四章 葉家是火坑

  真是一個笑話!他身為國主,怎麼會讓各個世家聯合起來?!靠著無上的權威,他有太多手段讓各個世家陷入內鬥了,只能說,他那位父王鐵紅壽過於愚笨,早就該給他讓位!

  遍看九國,就屬他這個國主做得委屈,天地九鼎凝成的元石,七成左右要上交給青元宗,剩下的還要分出大半去籠絡各個世家,和宿敵大召國的國主薑能相比,人家的日子過得比他舒坦得多。

  鐵心聖是非常謹慎的,他用了近二十年,默默的觀察、分析,然後做一次次小的試探,一直等到他的長子鐵冠天進入青元宗,並成為外門弟子,他才發動了第一次攻擊。

  這對鐵心聖而言意義無比重大,那麼目標自然要選一個標誌性的人物。

  之後鐵心聖的心情忐忑難安,他無法預測各個世家的反應,結果卻讓他瞠目結舌,原以為會爆發抗議聲潮根本沒有發生,各個世家顯得出奇的順從,就算是和葉家走得非常近的,也選擇了沉默。

  竊喜之餘,鐵心聖領悟了一個道理,年輕時的銳意進取,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消失,最後變成安於現狀,為了不成為第二個葉觀海,或者說,他們希望鐵心聖把目標轉向別人,沒有誰會站出來的。

  原來,你們也不過如此!

  這是鐵心聖的感悟,不過他還是很小心,沒有再採用激烈的手段,一直慢慢滲透著,在城防軍中安插親信,越過太令王芳,直接任命總捕,從禁軍中抽調將領,補充到魏卷的大軍中,他的動作大都很順利,只是在嘗試著改任太位人選時,才遭遇到強硬的反彈,因為那動了世家的根本。

  隨後他吸取了教訓,繼續用原來的手段,一點點的割著各個世家的肉,他不急,十年做不完,他可以用二十年,二十年做不完,他可以用三十年,時間多得很。

  鐵心聖有時候會感到驕傲,真正的帝王之術就應該像他這樣,一點一點改變格局,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啊……

  今天提起葉信,鐵心聖有自己的想法,他要讓這些人模狗樣、自以為是國之棟樑的臣子們明白,你們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高尚。

  人才有用,可惜偏偏都不太聽話,奴才都很聽話,但能力方面總會有各種不足,鐵心聖渴求的,是把這兩種優點集合到一起,有用的奴才是最好的,如此才能讓他的意志遍佈公國每一個角落。

  等了良久,也不見人說話,這本在他預料之中,他放下了奏摺,面帶不悅之色:「怎嗎?看不上觀海的孩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孤已經不追究那孩子了,而且他現在有了上進心,你們就不願給他一個機會?」

  還是沒有人說話,殿中的氣氛幾乎可以用死寂來形容。

  「如果觀海還在,決不至於如此。」鐵心聖長長嘆了口氣:「人心冷暖、世態炎涼啊……」

  場中有幾個大臣的臉色有些變了,太閣沈忘機皺了皺眉,溫弘任的臉孔已漲得通紅。

  「就算觀海的孩子爭氣,性格頑劣不堪,但有孤保著他,總能保他一生富貴的,而且觀海一生勞苦功高,你們之中有不少人都領過他的恩情,難道真的可以這樣無動於衷嗎?」鐵心聖露出淡淡的笑意,今天的效果很好,可以就到這裡了。

  鐵心聖發現那些經常反對他的人,總是秉持著某些可笑的情操和情懷,讓他很反感,如果都像溫元仁那樣唯唯諾諾,朝堂會和諧許多,再不然也應該向魏卷學習,讓他滾就得乖乖滾出去,讓他回來又得乖乖滾回來,每一次去探望魏卷,總能讓魏卷感動得熱淚盈眶;實在學不來魏卷,像韓三昧那樣也算勉強,給他幾顆甜棗就能把他哄得樂樂哈哈的。

  情懷?理想?你們不過是我鐵家的家奴,你們也配?!自從葉觀海死後,朝堂的沉默,讓鐵心聖從骨子裡瞧不起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一個個冠冕堂皇,實際骨子裡都不過是唯利是圖而已。

  現在讓你們替葉觀海說話,讓你們去報答葉觀海的恩情,你們卻躲得遠遠的,那以後就少他媽談什麼情懷了!鐵心聖雖然沒有像葉信那樣系統的學習過心理方面的知識,但他的想法是合乎心理邏輯的。

  「既然都看不上觀海那孩子,也就算了,孤總不能逼你們。」鐵心聖說道:「退朝吧,諸位……」

  「主上!」溫弘任突然踏前一步。

  鐵心聖看到溫弘任站出來,眼角不由跳了一下,他很瞭解溫弘任的性格,心知要壞,急忙說道:「宏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孤今天有些累了……」

  「溫大人!」宗振堂顧不上朝殿禮儀,大聲叫道,他也要阻止溫弘任。

  「溫大人!」韓三昧也急了,他知道鐵書燈的心思,也很看好,自然不能容溫弘任亂來。

  「主上,微臣家有一女,如果葉家不嫌小女粗鄙,願與葉家結好。」溫弘任朗聲說道。

  鐵心聖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他死死的盯著溫弘任,溫弘任微垂著頭,等待鐵心聖做出回應。

  殿中再次變得沒有聲息了,大臣們看到溫弘任的目標顯得很複雜,有嘲笑的、有幸災樂禍的、有憤怒的、有惋惜的,幾乎沒有一個人看好。

  「溫老來了嗎?」鐵心聖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他在尋求幫助,現在能阻止溫弘任發瘋的,只有溫元仁了。

  「兒女婚事,當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微臣還是能做得了主的。」溫弘任說道。

  鐵心聖不再掩飾自己了,他看向溫弘任的視線中閃過一縷殺機,完美的心情,全都被溫弘任破壞了,甚至可以說,這是當面甩給他一記耳光。

  「也罷,孤就成全你了。」鐵心聖猛然站起身,接著甩袖走向殿后。

  見鐵心聖已經離開了,殿中的大臣們轉身向殿下走去,經過溫弘任的人,都下意識的和溫弘任拉開距離,似乎是擔心沾上晦氣。

  轉眼間,殿中出了護殿武士之外,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是溫弘任,一個是沈忘機。

  「宏任,你好糊塗啊。」沈忘機幽幽嘆了口氣。

  「氣不過而已。」溫弘任笑得很勉強。

  「氣不過?你真是……」沈忘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狼帥生前勸了你多少次,以你的稟性,龍騰講武學院才是你該去的地方,可你就是不聽!現在終於闖下潑天大禍,後悔已經晚了!」

  後悔嗎?溫弘任的雙眼突然變得有些茫然,葉觀海是被青雲宗的修士所害,這其中有什麼內幕,他不知道,只知道如果鐵心聖一定要保葉觀海,會有相當可能讓青雲宗收回成命,畢竟青雲宗每年都接受大衛國大批奉養,以葉觀海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出危害青雲宗的事情,這點面子總該給的。

  所以溫弘任聽不慣鐵心聖一口一個『觀海』的叫著,讓他感到噁心,也不忍坐視葉信蒙羞,雖然葉信並不在場,頑劣不堪?這話讓他坐立難安,就像自己的孩子被人羞辱了一樣,或許狼帥真的有識人之明,他並不適合在朝中為官。

  只是,現在後悔確實晚了,溫弘任發現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剛才只是一時血氣之勇,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未必會站出來。

  沈忘機低聲說道:「宏任,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葉家。」說完,他又拍了拍溫弘任的肩膀,緩步向外走去。

  溫弘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轎子,腦袋暈沉沉的,剛剛進入家門,看到他的髮妻沈雲靈被兩個僕人攙扶出來,沈雲靈眼眶通紅,好似剛剛哭過。

  一眼看到溫弘任,沈雲靈就像一匹狼一樣撲了上來,雙手抓向溫弘任的臉,溫弘任被鬧得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時,臉頰已經留下了幾道血痕,讓他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你瘋了!」溫弘任喝道。

  「我沒瘋!瘋的是你!」沈雲靈發出尖叫聲,身形再次撲上。

  溫弘任雖然無法修煉,但畢竟做過武士,身體是很結實的,他探手抓住沈雲靈的手腕,向後一推,沈雲靈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接著噗通一聲坐倒在地。

  「我不活了……」沈雲靈放聲大哭,就像街頭的潑婦一樣,其實她往日是很知書達理的,否則也養不出溫容那種性格的女兒,現在是傷心到了極點,理智已徹底崩潰:「溫容不止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把我的女兒往火坑裡推……憑什麼……憑什麼啊……」

  溫弘任沒想到朝中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家裡,當即呆住了。

  砰……前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煙塵沖天而起,接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大步走進廳中,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溫弘任的背影。

  溫弘任轉過身,用乾澀的聲音說道:「爹……」

  「給我拿下!」那老者怒吼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48 AM

第七十五章 對峙

  正午時分,溫容滿腹心事,緩緩步入家門,葉信居然能開始凝聚元力了,也代表著未來的某一天,葉信有可能變成承法帝國開國之主李逝川那樣的妖孽,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但確實存在著。

  溫容是個早熟的孩子,對學院其他學生來說,就算知道內幕,頂多對葉信感到嫉妒,或者是震驚罷了,她卻看到了隱藏的危機,狼帥葉觀海是被青元宗的修士所害,不管國主鐵心聖如何自表清白,也無法消除眾多朝臣的疑慮,從某種角度說,國主鐵心聖就是青元宗的一條狗,但不是用來看家護院的,而是用來覓食的,鐵心聖很有用,如果他一力死保葉觀海,青元宗肯定會照顧他的想法,前因擺在這裡,鐵心聖能容得下葉信嗎?

  只是,溫容當時沒機會阻止,如果能事先得到消息,她一定單獨找葉信仔細談一談,明明白白告訴葉信其中的利弊,其實她認為葉信最好的應對之策是藏拙,甚至應該離開九鼎城,到別的地方歷練,天緣城就是個好地方,當有朝一日擁有上柱國的戰力,自然可以重現葉家的榮光。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溫容準備和父親聊聊葉信的事,自從參加葉信的婚禮之後,她發現父親的態度有些奇怪,似乎對葉信非常感興趣,基本上每天都要向她詢問葉信的消息,而且父親畢竟為官多年,應該能給她一些啟迪。

  剛剛走進院子,溫容便看到家中的侍女和僕婆像沒頭蒼蠅般亂轉著,臉色蒼白,神情慌張,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出了什麼事?」溫容喝道。

  「小姐,不好了!」一個侍女看到溫容,立即尖叫起來:「老太爺來了,要對老爺行家法,小姐快去啊,再慢點老爺就要被打死了!」

  溫容大驚之色,隨後在兩個侍女的帶領下,向著後院奔去。

  片刻,溫容衝進後院,發現溫家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到了,她的父親溫弘任被吊在了木架上,在溫弘任身後站著的幾個武士,手中還拎著染血的鞭子,從溫容的角度沒辦法判斷溫弘任的傷勢,只能看到鮮血不停的從溫弘任的腳尖滴落。

  她的母親沈雲靈拼命哭喊著,試圖向端坐在正中央的溫老太爺求情,沈雲靈恨的是溫弘任不和她商量,直接把溫容推進火坑,但溫弘任畢竟是她的男人,眼見溫弘任被打成這樣,她已暫時忘了溫容,只想著怎麼把自己的男人救出來。

  溫容只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開了,幾個月前在天緣城陷入絕境,她依然能保持冷靜,但在這種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怎麼回事?!」溫容發出怒喝聲。

  場中的人向著溫容這邊看過來,神情各異,溫容在溫家的資歷尚淺,但地位不一般,一年前有落霞山的修士來過溫家,看到溫容之後,對溫容讚不絕口,在溫家人看來,溫容極有望在大選中脫穎而出,直接進入宗門修行,她的態度,通常沒有誰敢忽視。

  也許唯一的例外就是溫老太爺溫元仁了,他只是瞥了溫容一眼,又冷冷的說道:「把這逆子從族譜中除名,趕出九鼎城,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允許他踏入九鼎城半步!元靈,你們母女倆馬上收拾東西,從今天開始,搬到溫家老宅去住,學院也不用去了,不得我的允許,絕不能私自離開溫家老宅。」

  接著溫元仁又揮手招過一個管家:「你馬上去宗家,告訴宗振堂即刻下聘,女大不中留,說不定以後還會出什麼麻煩,早點嫁過去,就是他們宗家的事了。」

  「溫老,這有些不妥當吧?」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溫元仁側過頭,神色微微一愣,太閣沈忘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堂中走了出來,正好聽到了溫元仁後面的話,沈忘機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家將,沈妙也來了,她搶上幾步,抓住溫容的手,把溫容拉到後面,溫容此刻已六神無主,任由沈妙把她拽開了。

  溫弘任的妻子沈雲靈雖然沒什麼見識,但在最重要的關鍵時刻,倒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她知道朝中的大臣中與溫弘任交好的並不多,其中權勢最重的人就是太閣沈忘機,所以在溫弘任被武士們捆起來時,她已經派個管家去沈家求救去了。

  「這是溫家的私事,不勞太閣大人插手。」溫元仁皺眉說道。

  「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溫老已經把宏任除出族譜了,父子之情已絕,這確實是溫家的私事,我不當管。」沈忘機冷冷的說道:「但夫人和小容也要跟著宏任一起走才對,莫非溫老以為夫人和小容是你溫家的私產嗎?」

  溫元仁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在構思措詞的時候,沈忘機又接了一句:「溫老,做人不要太老不知羞了!」

  溫元仁勃然大怒,昂身而起,沈忘機身後有個武士搶上一步,他懷中抱著劍匣,那是沈忘機的劍匣!溫元仁愣了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他明白沈忘機是真的動怒了。

  笑裡藏刀沈忘機,牆頭不倒溫元仁,綽號可以從某種角度昭顯出他們的稟性,沈忘機從來不和人爆發正面衝突,就算他心中嫉恨誰、準備絆倒誰,面子上也是談笑風生的,就像老朋友一樣;至於溫元仁,在溫家第二代無望成為上柱國級強者時,他就選擇了夾起尾巴做人,靜靜的等待著第三代後輩的崛起,幾十年了,溫家沒有和其他世家對立了,一直在謀求合作。

  事實上沈忘機出現在溫家,只是想給溫弘任助威,但溫元仁的算盤徹底激怒了他。如果把溫弘任、沈雲靈乃至溫容都趕出溫家,還不算什麼,溫弘任秉持著一種做人的信念,這就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縱使遭受折磨,但至少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如果只把溫弘任趕出家門,留下母女兩人,又逼得溫容嫁進宗家,會讓溫弘任成為徹頭徹尾的大笑話,沈忘機太瞭解溫弘任了,以溫弘任的性格是無法承受這種奇恥大辱的,最多一兩個月,就會鬱鬱而終。

  「看來,老朽只能到國主面前去求一個公道了。」溫元仁咬牙切齒的說道。

  「無妨,你儘管去。」沈忘機今天壓根不給溫元仁任何面子:「今天在朝堂之上,宏任求我做小容的主婚人,我已應允,你居然又轉而向宗家求姻,溫老,你想置我沈太閣於何地?!」

  「好……好一個沈太閣!」溫元仁怒極大笑。

  「來人,把宏任接下來,讓他去我沈家養傷。」沈忘機說道:「不得進九鼎城半步?宏任是朝中要員,你說不讓進就不能進了?溫老,你以為溫家的家法比國法更大嗎?」

  沈家的家將向前走去,溫元仁強自振作精神,喝道:「誰敢?!」溫家的武士們立即迎上前,擋住了路。

  溫元仁沒辦法再退了,再退就到了顏面掃地的程度,沈忘機皺了皺眉,他只是想把人帶走,現在爆發衝突對他沒好處,而且,沈家的人不能先動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怒吼:「誰他媽的敢來我家搗亂?!」接著一個彪形大漢手持巨斧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山炮?去把我爹救下來!」溫容看到山炮出現,精神一振,雖然接觸的時間只有幾個月,但她知道,山炮的戰力是非常強的,甚至已接近了上柱國的實力。

  山炮不止說過一次,整個天緣城,能讓他忌憚的、摸不透的人也只有那麼四、五個,溫容經常去天緣城歷練,對天緣城的情況也多有瞭解,天緣城的人口很少,只有幾十萬,遠不如九鼎城,但各個大勢力的頭領都是非常恐怖的,上柱國級的強者多達十餘人,敢說這種話,代表山炮有某種特別的本事克制上柱國級強者的殺招,或者他一直在隱藏真正的實力。

  山炮掃視了一圈,也不說話,大步向著被吊在木架上的溫弘任走去。

  溫家的武士們並沒有讓開,為首的武士冷冷的看著山炮。

  山炮大步走到那為首的武士面前,看了片刻,突然咧嘴一笑:「哥們,讓下路。」

  那為首的武士用手向旁一指,剛要喝令山炮退下去,山炮手中的巨斧已化作電光,斬向那為首武士的頭顱。

  那為首的武士被嚇出一身冷汗,他做夢都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幸虧他已擁有了高級先天武士的戰力,動作還算敏捷,急速向後退去,身後的武士們同樣被搞了個措手不及,竟然被他硬生生撞倒了一片。

  溫元仁怒哼一聲,他已開始運轉元脈,山炮若有所覺,向溫元仁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個老傢伙我打不過,但你們這些小東西加一起還不夠我三斧頭砍的,都他媽給我滾遠點!」

  沈忘機探手接過劍匣,向前走了兩步,場中的氣氛一觸即發,尤其是溫元仁和沈忘機,大有一拼高下的氣勢。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52 AM

第七十六章 大英雄歸來

  在一片死寂的氣氛中,溫容的聲音突然響起:「爺爺,真的是一點餘地都不留了嗎?」

  溫元仁心中一驚,被憤怒衝昏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他慢慢側轉頭看了溫容一眼,長嘆一口氣,隨後低聲說道:「我們走。」

  溫弘任畢竟曾經是他最青睞的兒子,這一次擺明姿態,其實是做給鐵心聖看的,要與葉家聯姻,是溫弘任自己糊塗,與溫家無關,現在他的目的已算達成了,真的有必要斬盡殺絕嗎?

  別的孩子還沒什麼,幾年來他一直把溫容視作溫家的希望,如果葉家真的能挺過去,溫容又成為了修士,或許真有重現榮光那一天,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渺茫,但只要有一丁點希望,他就應該留下一點轉圜的餘地。

  溫元仁和以前一樣,遇到風頭之後選擇了退讓,衝突最終還是沒能爆發,那邊太閣沈忘機已經收拾好了一片院子,準備讓溫弘任這一家子人搬過去,其實他也算是冒了極大的政治風險的,這一次站隊,他無可避免的給自己打上了標籤。

  忙了小半天,終於把溫家安置妥當,溫容也明白了前因後果,情緒變得複雜無比,要嫁給那個葉信了嗎?事實上她對葉信並沒有什麼反感情緒,正相反,因為有狼帥葉觀海的光環所籠罩,她對葉信是有相當好感的,就像對葉玲一樣,至於葉信以前做下的頑劣事情,因為有葉玲整天替葉信叫屈,她不是很相信。

  但好感和嫁過去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被打了數百鞭的溫弘任暈死過去幾次了,臉色顯得格外灰白,溫容小心在床前伺候著,每一次溫弘任睜開雙眼,看到溫容時,都會下意識的避開視線。

  當溫容又一次為溫弘任換藥時,溫弘任終於忍不住了,低低的說道:「我真的錯了麼……」

  溫容塗藥的指尖僵硬了一下,隨後柔聲說道:「爹,我知道您一直覺得對不起狼帥,如果這樣能讓你化去心結,未必不是好事。」

  「狼帥對我有恩,應是我的事,容兒,我千不該、萬不該連累到你的……」溫弘任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爹,這是什麼話?」溫容露出笑意,不管心中怎麼想,她笑得還算很自然:「您以前經常說過,如果沒有狼帥,您早就死在二龍灘了,娘也不會嫁入溫家,自然也不會有我。」

  「可是……容兒你真的願意嗎?如果你不願意,我去……」溫弘任吞吞吐吐的說道,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溫容和葉信都是不般配的,溫弘任並沒有瞧不起葉信,這是事實。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溫容說道,聽到父親的話,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心動了,但馬上用理智控制住情緒,事情已經鬧得這麼大,哪怕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尊嚴,溫弘任也沒有退縮的餘地,如果她的態度稍微露出些遲疑,必然會讓溫弘任傷上加傷:「這是我的命吧……而且這幾天我經常看到他,他的性格雖然飛揚跳脫了一些,但人品還算可以。」

  「容兒,你說的是真話?」溫弘任掙扎著爬起身,死死的盯著溫容。

  「當然是真話了。」溫容再次露出笑容:「至少要比鐵書燈和宗雲錦強得多了,鐵書燈心機太重,宗雲錦狠戾跋扈,和他們在一起,我會很累的。」

  「好,那就好……」溫弘任長吸了一口氣。

  溫家父女都在蒙在了鼓裡,如果有明白人聽到了他們的對方,一樣會感到啼笑皆非的,鐵書燈心機太重?和葉信比比看!宗雲錦狠戾跋扈?對葉信而言,他不過是小爬蟲!

  這時,沈雲靈匆匆忙忙闖了進來,溫容見狀小心的替溫弘任蓋上被子,隨後悄悄退了出去。

  「雲靈……我……我對不住你……」溫弘任低聲說道。

  「算了,老爺,事已至此,再說別的已經晚了。」沈雲靈眼眶中含著淚水,低聲安慰著:「堂哥剛才找我聊了很久,他說只要他在位一天,就能保葉家那孩子安享富貴,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總還算……」

  溫弘任慢慢抓住沈雲靈的手,不知道是為了尋求肯定,還是別的什麼,他抓得很用力,沈雲靈任由他抓著,用一隻手在溫弘任的手背上輕輕拍打了幾下。

  ****

  溫家鬧翻了天,溫容沒有來,沈妙要陪著溫容,也沒有來,葉玲、邵雪這邊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只是感到有些奇怪,邵家是大衛國最大商團西京會社的掌舵人,雖然富可敵國,但在朝堂上就沒什麼影響力了,消息管道並不算很通暢,

  等到第二天清晨,學院的四位兵花很巧合的在學院門口遇上了,葉信已經能凝聚元力,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白天也要去學院去轉一轉,這一次他是和葉玲一起出來的。

  邵雪到底是得到消息了,她的眼神很古怪,在溫容身上掃了一下,又側頭看向葉信,溫容和沈妙也在緊盯著葉信看。

  葉信的感覺是很敏銳的,他有些費解,先是上下打量了自己幾眼,首先注意的是拉鍊的位置,旋即反應過來,現在穿的武士褲,何況這世上根本沒拉鍊。

  「小玲,我臉上長花了嗎?」葉信說道。

  「沒有呀,哥你和以前一樣好看的。」葉玲說道。

  「走吧,我們進去。」溫容第一個緩過神來。

  走進寒武殿,學生們差不多都來齊了,謝恩還沒有到,學生們正交頭接耳說著什麼,看到溫容等人進來,都出哄笑聲。

  溫容皺起眉,就在這時,李崇樓手中握著一束花,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他把手中的鮮花遞給沈妙,輕聲道:「沈妙,有些話我一直想說,可……」

  「拿走,我不需要!」沈妙皺眉說道,她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寬慰溫容,哪裡還有別的心情?態度自然變得惡劣了。

  「沈妙,我只是……」

  「我告訴你拿走!」沈妙怒喝道。

  剛才那些起哄的學生們都變得冷場了,以前沈妙也拒絕過別人,但用辭、神色都很和善,有時候還會帶著歉意去拒絕,何嘗像今天這樣,一點面子都不給?!

  眾目睽睽之下,李崇樓感到很下不來台,上一次在雙架山奪旗戰,正是他力挽狂瀾,出奇計贏了第一營,從那天開始他的心態就爆棚了,甚至以第五營的營頭自居,雖然沒說,但他心裡是看不起溫容的,沒什麼能力不說,還牽累大家被扣了大量的貢獻點,差點丟了寒武殿,不過是仗著有一張好臉蛋而已。

  「沈妙,我曾經以為你是個高潔的女子!」李崇樓甩手把手中的花扔到地上,還用力碾了一腳:「沒想到,你一身上下充滿了市儈氣,也罷,當我瞎了眼!」

  葉信低下頭,勉強控制自己,他不想當場笑出聲,那種英雄式的造型啊……是他當天在雙架山教給李崇樓的,沒想到現在依然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李崇樓。。

  沈妙沒說話,只要李崇樓退後就好,她怕影響到溫容的情緒,不想和別人發生口舌之爭。

  見李崇樓轉身要走,伶牙俐齒的邵雪忍不住了,她喝道:「李崇樓,把話給我說明白,什麼叫市儈氣?!」

  「還用我明說嗎?」李崇樓側轉頭,背負雙手,胸膛挺直,氣勢逼人,面帶驕傲之色,因為他的腦海中不停有人告訴他,你是大英雄、你是大英雄……現在他確實把自己當成英雄了,願意和其他學生做朋友,完全是折節下交,這些小孩子,哪裡配與他相提並論。

  「你就明說吧,我看你到底能說出什麼來?!」邵雪冷笑道。

  「呵呵……我李崇樓現在無權無勢,腰裡只有幾個錢,其貌不揚,所以你們看不上我罷了。」李崇樓緩緩說道:「井底之蛙啊……你們只在乎外表、只在乎權貴,卻忽略了最值得珍惜的內在,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李崇樓的雄心壯志!」

  「行了,崇樓,不要和她們置氣了,我們和她們不是一路人。」有個學生叫道。

  「是啊是啊,回來吧。」另一個學生也叫了起來。

  畢竟是李崇樓出手,幫他們獲得奪旗戰的勝利,所以也贏得了他們的尊敬,這個時候當然要替李崇樓說話了。

  「哦……原來你們還知道珍惜內在啊。」邵雪怒極反笑,其他學生的應和,不但沒能讓她退縮,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李崇樓,你再說說看,你到底看上沈妙什麼了?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膚?婀娜的身材?嬌媚的聲音?還是太閣嫡女的地位?」

  「我李崇樓怎麼會在意這些?」李崇樓淡淡的笑道。

  「那到底是什麼內在吸引了你?說啊!」邵雪說道。

  「我……」李崇樓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識到,除掉邵雪剛才所說的沈妙的優點,沈妙似乎沒有別的能吸引到他了。

  「幾年了,你和沈妙一共沒說過幾句話,更缺少接觸的機會,你是從什麼地方瞭解到她的內在了?」邵雪冷笑道:「說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8:56 AM

第七十七章 另一種力量

  「我……」李崇樓再次語塞了,頭上也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邵雪眼中露出憎惡之色:「我們第五營裡,誰的內在最好?誰的心底最純淨?是溫湉!」

  聽到邵雪的話,學生們的視線不由都轉到了溫湉身上,溫湉的體型很胖,差不多有二百五、六十斤了,坐在蒲團上像個球一樣,看到所有的視線都轉向她,她有些手足無措。

  「誰能挑出溫湉的毛病來?你們誰沒找溫湉幫過忙?跑腿、搬水、領食盒、打掃衛生,整個寒武殿的瑣事,溫湉一個人都做了一多半!」邵雪喝道:「溫湉的心地如此美好,為什麼她從來沒接過你們男人的禮物、也沒接到過你們男人送的花?你們又為什麼看不到她、刻意忽略了她?!」

  寒武殿中變得鴉雀無聲了,尤其是李崇樓,他本來認為自己是個大英雄,有資格來追求沈妙了,但嘴皮子的功夫差得太遠,而邵雪的喝問又絲絲入扣,一環接一環,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招架了。

  「邵雪,算了。」沈妙拉了邵雪一把。

  「不行!我就看不慣這些臭男人往我們女人身上潑髒水!」邵雪怒氣不減:「不止是第五營,其他營也一樣,稍微有些姿色、能力也不差的女學生,身邊絕不會缺少追求者,長得醜的、能力不佳的、家境不好的,肯定無人問津,這就是你們珍惜的內在?我呸!」

  李崇樓臉孔已漲得通紅,一直囁嚅著,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邵雪,少說幾句!」溫容有些惱了,因為坐在那邊的溫湉已流下了淚水。

  「溫湉,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針對這個道理。」邵雪說道:「李崇樓,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珍惜內在的話,你的花是應該送給溫湉的,沈妙的內在並不好,喜歡耍小孩子脾氣,性格也有些刁鑽,讓人又氣又笑,所以說,你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

  葉信見氣氛鬧得僵硬,發出了笑聲。

  「哥,臭男人也是包括你的,你還笑得出來?!」葉玲也想調節氣氛,立即把矛頭指向葉信。

  「其實啊,以內在外在區分,有些膚淺了。」葉信說道。

  「哦?」邵雪看向葉信,她的態度要和緩得多了,葉信畢竟是葉玲的哥哥,又即將成為溫容的未婚夫:「那你說啊,我說的是我們女人的道理,你說說你們男人的道理吧。」

  「我的道理不分男女,是生命的道理。」葉信說道:「其實剛才說得那麼多,歸根結底可以總結成四個字:生存資本。你們去過濕地嗎?那裡有一種大型凶獸,叫呼雷巨獅,母獅子挑選公獅子的標準,就是看公獅子是不是夠強壯、敏捷、凝聚了多少顆雷印,這就是公獅子的生存資本。」

  「因為母獅生下來就對世界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它們總有一天會懷孕的,懷孕代表著它們將失去生存能力,那麼能否繼續生存下去,完全要依靠它們所挑中的公獅子。」葉信續道:「其實不止是母獅,所有的凶獸,甚至包括人,母性都會擁有相同的本能畏懼,她們的生命中遲早會有一段時間,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伴侶,對母性來說,生存資本是否合格,是至關重要的。」

  「可笑!居然把凶獸和人相提並論!」李崇樓冷笑道。

  「兄弟啊,道理是相通的。」葉信輕聲說道:「聽說魏輕帆在學院裡很受歡迎?為什麼?因為他有能力,又是魏帥嫡子,他掌握著雄厚的生存資本,能嫁給魏輕帆,不止衣食無憂,下一代也會擁有良好的成長空間,這難道不重要嗎?」

  「越說越可笑了!難道我們聽到過的那些故事,都是胡編亂造的不成?」李崇樓愈發不屑了。

  「你是說……那些男女相愛的故事?好吧,真假暫且不論,你告訴我,所有的故事裡有多少是能獲得一個完美結局的呢?占了兩成?占了三成?」葉信笑道。

  「呵呵,也就是說在你葉少眼裡,那些故事都是滑稽無聊的事情了?難道他們不夠美好嗎?!」李崇樓說道。

  「他們值得尊敬,高尚的情懷當然值得尊敬。」葉信說道:「但也正因為此,證明故事裡的事情是非常罕見的,如果人人都能做得到,也就沒必要大驚小怪了。」

  「既然你認為他們值得尊敬,又為什麼想方設法詆毀他們,生存資本?呵呵呵呵……把人和凶獸相比,葉少,你的看法太過讓人瞠目結舌了。」李崇樓說道。

  「你之所以會為故事感動,是因為太罕見了,但你想過沒想過,為什麼會罕見呢?」葉信嘆道,李崇樓會變得今天這般自大,是他造成,他想給李崇樓講一些道理,讓李崇樓穩下心:「再用呼雷巨獅做例子吧,或許在無數年前,有些母獅子也是很浪漫的,看到一隻公獅子皮毛光鮮亮麗,像太陽一樣金閃閃的,它喜歡;或者一隻公獅子的吼聲抑揚頓挫,如歌曲一般動聽,它喜歡;再或者一隻公獅子走路的姿勢優雅穩重,讓它喜歡,接著會發生什麼事?」

  「母獅子懷孕了,失去了生存能力,它們的伴侶卻很無能,沒辦法捕抓到獵物,要不然被別的凶獸打敗,失去了棲息之地,再不然整天只知道放聲歌唱,完全沒有照顧母獅子的想法,幾個月後,母獅子死去了,幼獅也夭折了。」葉信續道:「一代又一代,無數年之後,所有懷著浪漫情懷的母獅子都死光了、死絕了,剩下的都是重視生存資本的母獅子,你們只知道修煉元力,卻不懂世上還有一種摸不到看不見的力量,在影響著所有的生命,這就是進化,物競天擇,你不進化、不改變,就要被淘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崇樓眯起眼睛:「一定要看重生存資本,看重赤裸裸的利益紐帶,每一個人都變得冷漠,只重利害,這就是進化?」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見李崇樓油鹽不進,他有些厭煩了:「你送花,她拒絕,並不代表著你能在道德上佔據制高點,如果你能魏輕帆那樣,她就算拒絕你至少不會像剛才那麼乾脆。」

  李崇樓臉色大變,葉信這話就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在裡面了。

  「我記得一位姓屠的前輩說過。」葉信說道:「不要去追一匹馬,用追馬的時間種下一片草原,待到春暖花開時,就會有一批駿馬任你挑選;不要去刻意巴結一個人,用暫時沒有朋友的時間,去提升自己的能力,待到時機成熟時,就會有一批朋友與你同行。用人情做出來的朋友只是暫時的,用人格吸引來的朋友才是長久的。所以,豐富自己比取悅他人更有力量。」說這麼多,葉信是希望李崇樓能控制自己的自大情緒,潛心修行。

  「你就算說得再多,亦是沒用的,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李崇樓再次冷笑。

  李崇樓不在乎,而溫容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豐富自己比取悅他人更有力量麼……」溫容喃喃的說道,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豈會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小玲,你哥哥這幾年都去過了哪些地方?」沈妙低聲向葉玲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呀。」葉玲眼中也有些疑惑。

  「說得好!」外面響起了掌聲,接著謝恩緩步走了進來。

  葉信走過去,拉了葉玲一把,隨後向高臺走去,對李崇樓說這麼多,他已是仁至義盡了,不管李崇樓能否聽得進去,再與他無關。

  第五營的學生們在寒武殿中開始修煉的時候,一隊騎士從城外馳入了九鼎城,為首的騎士是個少年,銀盔銀甲,手中持著一柄燦金色的長槍,他的相貌很英俊,器宇軒昂,極為吸引別人的眼球。

  一隊武士迎上前,和那少年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那少年的臉色大變。

  幾個小時之後,山炮一邊啃著只燒雞,一邊在小巷中快步向前走,他突然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前方。

  一個穿戴著銀盔銀甲的騎士出現在巷口,隨後跳下戰馬,大步走向山炮。

  「山炮吧?還認得我嗎?」那少年朗聲說道。

  「我認得你。」山炮點了點頭:「上一次我送小姐回九鼎城,你在半路上過來接應了。」

  「認得我就好。」那少年轉身看了看巷口,隨後低聲說道:「小容要嫁給葉家的葉信了?」

  「唔……是有這個事情。」山炮還在大口咬著燒雞,口齒有些不清楚。

  「你見過葉信嗎?」那少年說道。

  「沒見過,關我鳥事?」山炮大大咧咧的回道。

  「溫家鬧出這麼大變故,你真的能置身事外?」那少年說道:「我知道,小容心中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她對你有多好,用不著我多說了吧?難道你就不想替她解決這個麻煩?」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11 AM

第七十八章 山炮的任務

  山炮咀嚼的動作停下了,他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幾眼,用力把口中的一大口雞肉咽下去,隨後慢吞吞的說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殺了那個葉信。」那少年露出笑意:「葉信死了,婚約自然也就失效了,那麼小容也可以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這不對吧……」山炮把手中的燒雞扔到一邊:「如果小姐想殺那個葉信,自然會自己對我說,用不著你來想辦法的。」

  「小容的性子太柔軟了,遇到這種事情,她只會自己去承受,絕不會想到用別的辦法去抗爭。」那少年說道:「山炮,相信我,這是唯一的辦法。」

  「柔軟嗎?」山炮笑了,幾個月的接觸,他知道溫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還有,你怎麼就能認定小姐一定會有痛苦呢?」

  「這還用說嗎?」那少年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葉信是個什麼東西?他怎麼能配得上小容?!問問九鼎城內數得著大家閨秀,誰能看得上那個葉信?如果小容真的嫁進葉家,她的後半生將會在白眼和譏諷中度日,又豈會不痛苦?!」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山炮搖頭說道:「如果小姐打定主意,我可以去幹掉那個葉信,你有時間在這裡勸我,還不如去勸勸小姐。」

  「小容是狠不下心的。」那少年嘆道:「所以只能找你了。」

  「我這點本事哪能和你比啊。」山炮笑嘻嘻的說道:「你身邊的家將那麼多,只要隨便派出去幾個,想幹掉區區一個廢物,有什麼難的?」

  「葉信畢竟是狼帥的嫡子,其中關係極大,我不能亂出手。」那少年苦笑道:「葉信我不怕,我怕的是事後的麻煩!畢竟……我們進入九鼎城的時間並不長,根基不穩,本來處境就有些不妙,如果真的害了葉信,以後更要被孤立了。」

  「真是笑話,你害怕事後的麻煩,我就不怕了?」山炮說道。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他探手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山炮。

  「這是什麼?」山炮一邊問一邊接過了匣子。

  「裡面有三十顆元石,是定金。」那少年悠悠說道:「只要你能除掉葉信,我會再給你補上三十顆!在你們天緣城,就算是殺一個天字型大小的老大,恐怕三、五十顆元石也夠用了,給你這麼多,是因為事後你可能要面對天狼軍團、太令府和城防軍的三方追殺,如果你能逃得出去,自然好說,如果逃不出去,最好是當場戰死吧,要是落到太令府手裡,他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開口。」

  「三十顆元石?」山炮完全沒在意對方後面說的是什麼,他立即打開匣子數了起來,只是他數數的方式很笨拙,是一顆一顆的數,簡直像個幼稚園的小孩子一樣。

  「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山炮,你可要想仔細了。」那少年說道:「上一次我看得出來,你是個一諾千金的人,要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我們家扯進來!」

  「我的宗少啊,這才對嘛!」山炮的態度驟然變得親熱起來了,眉開眼笑的,還伸出手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如果你早些把元石拿出來,我們哪裡還需要費這麼多口舌?」

  那少年被山炮突如其來的的親熱搞得有些無法適應,張口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說什麼大道理?宗少,莫非你還拿我當小孩子不成?」山炮的指點已經點到了那少年的鼻尖上,逼得那少年只得向後仰身:「讓我冒天大的風險,總得給我些回報才會麼,只要價位到了,就算讓我把你們的國主鐵心聖幹掉,我都敢去搏一次!」

  山炮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少年的臉色大變,再次轉過頭四下張望了片刻:「你小聲一點……」

  「怕什麼?!」山炮撇嘴說道:「宗少,你的意思是……只要把葉家和溫家的婚事攪黃就可以了,對吧?」

  山炮在話語裡打了個埋伏,他是個唯利的凶徒,但是,葉家和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不太想見血,這屬於他自己的行事底線,如果能在不殺害葉信的情況下,搞定這件事情,應該是皆大歡喜的。

  「不錯。」那少年心中有些慌亂,一時間沒有細想,他後悔今天親自來找山炮了,沒想到山炮真的是個口無遮攔的大炮仗,居然在九鼎城裡狂言會幹掉鐵心聖,萬一傳到鐵心聖的耳朵裡,後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九鼎城內還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就是布衣衛,他們散佈在各個角落,有的混入各個世家做了家將,有的在軍中效力,有的開了小商鋪,有的竟然會到處行乞,沒有人知道布衣衛一共有多少人,只知道他們都是鐵心聖的耳目,是鐵心聖花了二十年時間編織出的一張大網。

  所以各個世家在話語中都會很小心,互相對罵對辱倒是沒什麼,一旦牽扯到王城,說話就要留有分寸,天知道哪句話會被布衣衛的人聽到。

  「交給我了,回去睡你的安穩覺吧。」山炮露出獰笑。

  ****

  在此同時,太宰韓三昧的家中,氣氛同樣顯得很緊張。

  一臉惱火的鐵書燈,背負著雙手在客廳中走來走去,韓三昧高坐在正坐上,和葉信猜測得一樣,他的相貌顯得非常衰老,臉上佈滿老人斑不說,連雪白的頭髮和鬍子都顯得有些稀疏了。

  韓元子和韓雲子臉色同樣不好看,他們一會兒看看鐵書燈,一會兒看看韓三昧,噤若寒蟬。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斷,如果是葉家主動向溫家求姻,那他們早就衝到葉家找葉信說理去了,難道不知道鐵書燈對溫容的心思嗎?葉家到底想搞什麼?!

  但事情是在朝堂上發生的,與葉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溫弘任一時發瘋釀成的苦果。

  「姥爺,您倒是說句話啊?!」鐵書燈終於忍耐不住了。

  「我已經說過了。」韓三昧緩緩說道:「你可以找到第二個溫容,但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天狼軍團。天狼軍團雖然已經被蕭魔指打殘,但骨頭並沒有斷,八大營統領俱在,只要……」

  「爺爺,前些天有一個統領在夜市被宗家的人幹掉了。」韓元子急忙提醒道,他發現這幾年來爺爺的記性是越來越不好了。

  「就算死了一個也沒有太大影響。」韓三昧瞪了韓元子一眼,又續道:「何況天狼軍團還剩下一些殘部,給他們補充足夠的士兵,從城防軍和禁軍中給他們抽調一些武士過去,用不了三、年,天狼軍團又會成為一支強軍。」

  「可是,溫容……」鐵書燈喃喃的說道。

  「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韓三昧說道。

  「剛才雲子說,或許有辦法讓葉家主動退婚的。」鐵書燈的目光中隱隱帶著哀求之色。

  「癡兒……」韓三昧搖了搖頭,雖然他確實日漸衰老了,但遇到關鍵的事情,腦筋還是不糊塗的:「如果溫容嫁入葉家,以後還會成為你的臂助,天狼軍團也會為你效力,可算兩全其美,如果想讓葉家主動退婚……呵呵呵,先不說此事已經在朝堂上定下了,你以為葉家願意退婚嗎?溫容的相貌、資質、才能在你們同輩之中都是上上選,狼帥西去,隨風被關在天牢,葉家已然慢慢沒落,能迎來這樣一個新婦,他們是非常滿意的,又豈能按照你說的去做?」

  「我可以……在別的地方彌補葉信。」鐵書燈說道。

  「好吧,就算葉家會讓步,然後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者是葉家漏了口風,或者是讓別人猜出了葉家因為什麼而退婚,你又該何以自處?那葉信還會這般信任你嗎?」韓三昧緩緩說道:「再說說溫家,溫弘任已蒙受了大羞辱,再被葉家退婚,他們可算是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啊……不止是溫容,包括溫弘任,還有溫元仁,都會把你和葉家當成死敵!這邊葉信又將和你生出嫌隙,算一算,你最後究竟得到了什麼?」

  鐵書燈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且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韓三昧續道:「葉家現在已失去了所有,唯一還能依仗的,就是故人情義了,溫弘任幾乎拋卻所有,只為報答狼帥之恩,葉家退婚,會讓所有故人心寒,鄧巧瑩雖然在小事上糊塗,這等大事她可是看得清的,就算她看不清,別忘了天牢還有一個葉隨風,你今天讓人去葉家說項,明天你們就再做不成朋友了。」

  「王儲……王儲……」鐵書燈露出慘笑:「如果我連自己喜歡的女子都得不到,坐上王儲的位子又有什麼意思?!」

  「不能說你喜歡什麼,要說你應該去喜歡什麼。」韓三昧淡淡說道:「這才是合格的王儲。」

  鐵書燈不說話了,雙拳緊握,他知道是不可能去葉家的,溫容,他只能放棄了。

  「書燈……你的年輕還是太小了。」見鐵書燈表情如此痛苦,韓三昧嘆道:「難道你就沒想過嗎?你不做,或許有別人會替你去做。」

  「宗家?宗雲錦?」鐵書燈臉色再變,旋即露出了狂喜之色。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18 AM

第七十九章 要求

  葉信回到府裡,先是吃了些東西,便開始修煉了,在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裡,他要盡可能的積聚元力,然後開始衝關。

  現在最大的弱項正是他自己,如果他擁有了與鐵心聖、官翰雨等人一決高下的資格,他的謀劃要變得容易得多,成功幾率也大得多。

  從黃昏開始修煉,一口氣修煉了三個多小時,期間薛白騎來過兩次,見葉信正在修煉,便悄悄退出去了。

  感覺時候差不多了,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他準備吃些東西,然後返回龍騰講武學院,整夜都在寒武殿中修煉。

  葉信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火石準備點燃燭火,突然露出狐疑之色,慢慢把火石放下了,坐在椅子上,側耳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接近了房門,接著房門悄無聲息的被推開了,今夜無月,環境顯得很黑暗,但雙方都同時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外面的身影一個箭步竄入房間,閃電般接近葉信,口中低喝道:「別動!你敢動一下我就一斧子砍死你!」

  相貌看不清,但這個聲音是很熟悉的,葉信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他含糊不清的回道:「好……」

  「你就是葉信?」那條身影說道。

  「是我。」葉信應道。

  「明天讓你嬸娘去把婚事退了,懂不懂?」那身影把巨斧架在葉信的脖頸上。

  「什麼婚事?」葉信是真不懂。

  「少他媽和我裝傻!」那身影似乎有些惱怒了,手中的巨斧動了動:「老實告訴你,這一次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下一次我就不會這麼費事了,手起斧落,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

  「可我真不知道是什麼婚事,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些?」葉信說道。

  「當然是和溫家的婚事了!小子,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和我裝傻!老子要裝傻會裝得比你像!」那身影低聲喝道。

  「溫家……溫容?」葉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年他的紅鸞星發瘋了嗎?怎麼一個婚事接著一個婚事?!

  「嘿嘿……裝不下去了吧?」那身影發出奸笑聲:「聽懂了沒有?明天讓你嬸娘去退婚!你也算是世家弟子,怎麼一點不明白事理呢?」

  「婚事是定下來之後才能去退婚,溫家沒有人來,媒人亦沒看到,就算我想退,也沒有門路啊?」葉信苦笑道:「還有,我點上燭火行不行?黑燈瞎火的……我害怕!」

  「小子,是不是想看到我的樣子?以後好報復我啊?行,你等著。」說完,那身影似乎在往自己頭上套著什麼東西,片刻之後,又說道:「好了!」

  葉信拿起火石,把蠟燭點燃,屋中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哈哈哈,你能看到我嗎?」那身影發出笑聲,他的腦袋已經被一塊黑布蒙上了,黑布上只露出一個小孔:「小子,我再告訴你……」

  氣氛陡然變得死寂了,葉信靜靜的看著黑布上那隻小孔後面的眼睛,而那隻眼睛也在看著他。

  差不多有兩息的時間,那身影突然怪叫一聲:「我勒個去……」話音未落,他已轉過身,全力向著門口竄去。

  就在這時,薛白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葉信,正常情況下,葉信早就會把潛入的賊人擊殺或者擒下了,怎麼會墨蹟這麼久?

  那身影展動巨斧,撲向了薛白騎。

  「山炮。」葉信開口喝道。

  那身影呆立在門口,遲疑良久,他慢慢轉過身,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在叫誰?」

  「當然是在叫你。」葉信淡淡說道:「我還記得你的聲音,而且,你手中的戰斧形狀很特殊,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那身影下意識的把巨斧藏在身後:「你說什麼?」

  「騙你的,只不過是詐你一下,你上當了,還藏什麼?」葉信向旁邊的椅子點了點:「過來坐吧,好久沒見了,過來陪我喝杯茶。」說完他向薛白騎使了個眼色。

  那身影遲疑良久,終於把頭上的黑布扯掉,果然是山炮,他大步走過來,把巨斧放在地上,笑容慢慢變得很愉悅:「黑袍,還久不見,真是想死我了!」

  「有點假了。」葉信笑道:「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沒有,你誤會了。」山炮急忙說道:「我是來讓你退婚的。」

  「你知道我的重點是什麼。」葉信說道:「到底是誰?」

  「這個……不合規矩啊。」山炮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是你,早知道給我再多我也不來啊,至於到底是誰……你就不要問了,只有那些無恥之徒才會出賣自己的主顧,你看我山炮是沒有節操的人嗎?!」

  「別和我廢話。」葉信皺起眉:「告訴我是誰?」

  「我山炮從七歲開始接任務,一直到今天,從來沒出賣過一個主顧。」山炮正色道:「黑袍,你別逼我,你要是再這樣……恐怕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我耐性一直不太好,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我已經額外給了你一次機會。」葉信沉下臉:「我再問最後一次,是誰?」

  「宗雲錦。」山炮回答得非常迅捷,毫無遲滯,好似剛才信誓旦旦不會出賣雇主的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是他……」葉信鬆了一口氣,臉色也緩和了。

  「你以為是誰?」山炮問道。

  「我還以為是你家小姐,那樣就沒意思了。」葉信說道。

  就在這時,薛白騎和郝飛急匆匆走過來,到了門口,一眼看到山炮的真容,他們都皺起眉,因為以前見過,不過時間快來不及了,薛白騎頓了頓,急急的說道:「少爺,太閣沈忘機來訪,溫容和沈妙也來了,她們要來見您,嗯……已經進院子了,馬上就到。」

  葉信站起身,向山炮說道:「你躲起來。」

  「我草……我躲哪啊?」山炮也急了,這一次他可是瞞著溫容出來搞事情的,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不能讓溫容知道。

  「床底下,快去。」葉信說道。

  山炮立即起身向衝床榻,接著掀開床單,鑽了進去,只是他的巨斧忘了拿,葉信用腳尖一挑,巨斧便貼著地板滑向了床底。

  「往裡去。」葉信走到床前,用腳踢著山炮。

  「唉……唉唉……我和你說黑袍,我們熟歸熟,你再踢我我可就……唉……你還踢?!」

  葉信側頭看了看,見山炮確實都被床單擋住了,才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剛剛走到桌子旁,溫容、沈妙的身形已經出現了,葉玲也跟了過來。

  葉信此刻已知道了婚訊,他看向溫容的視線有些古怪,當然,溫容的視線更古怪,一方沒有請人進門,另一方也暫時沒有進門的意思,僵在那裡你看我、我看你。

  「哥,溫容,你們怎麼了?」葉玲不解的說道,今天太閣沈忘機拜訪葉家,就是來談婚事的,但葉玲還沒有機會聽到。

  「溫小姐,請進。」葉信笑了笑。

  溫容和沈妙走進門,她們先是好奇的打量著葉信的臥房,這裡被葉信重新設置過,以前那個葉信所喜歡的東西,大部分都被拿走了,剩下的設施很簡潔,當然,落在溫容和沈妙眼中,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葉信,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溫容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就是溫容聰明的地方,她不會要求葉信讓不相關的人離開,只是把重要性告訴葉信,其他的讓葉信自己拿主意。

  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小節,但能讓人產生兩種相差懸殊的感受,如果溫容要求了,葉信會感受到強勢的壓力,這應該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接觸,溫容不想讓葉信感覺不舒服。

  葉信猶豫了一下,向門口的薛白騎和郝飛使了個眼色,他們兩個轉身離開了。

  「溫小姐,到底有什麼事?」葉信說道。

  「這是我三年來所有的積蓄,我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溫容把一個小匣子放在桌子上:「明天我會去找幾個陣師,在葉家給你設下陣圖,然後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以外,你必須努力修煉了,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葉信的視線不由落在那隻小匣子上。

  「裡面有七十三顆元石,如果是三品陣圖,每三天會消耗一顆元石,也足夠你大半年所需了。」溫容說道:「還有,我本來沒想今天晚上過來,但聽說宗雲錦已經回來了,他的脾氣狠戾跋扈、急功近利,極有可能對你不利,所以從明天開始,你不管要去做什麼,都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葉信愣住了,直勾勾的看著溫容。

  「溫容,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宗雲錦為什麼要對我哥哥不利?」葉玲實在忍不住了。

  「因為你哥哥是我的未婚夫,而我是他的未婚妻。」溫容淡淡的說道。

  「什麼?」葉玲目瞪口呆,接著便發出興奮的尖叫聲:「天啊!那我應該叫你嫂子了?!」

  「你小聲點。」沈妙低聲說道。

  「葉信,你可能會覺得我這麼要求你有些過分,但你要明白,我是在保護你。」溫容柔聲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28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6-11-27 09:48 AM 編輯

第八十章 好消息

  「我有些不太明白……」葉信緩緩說道,其實他都明白,但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思考一下。

  「好吧,那我就把前前後後都給你說一說。」溫容向四周掃視了一圈,除了沈妙和葉玲之外,再無外人,她定了定神:「狼帥是被青雲宗的修士害死的,主上是不是始作俑者,尚不好說,但主上肯定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你擁有元靈之體,如果始終沒辦法凝聚元力,或許一輩子都能安享富貴,但你可以開始修行了,主上就會面臨兩種選擇,一種是毀了你,一種是扶植你。」

  「要毀了你,是因為狼帥之死或多或少與他有些關係,要扶植你,是因為你向來心無城府,只知吃喝玩樂,葉信,我不是在諷刺你什麼,原來的缺點,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了你最大的優勢。」溫容續道:「而且你和三哥的關係非常要好,不是沒有感化你的可能,加上操刀者是青元宗,主上有大把的理由為自己開脫,所以他不是必須要選擇毀掉你。」

  「父帥之死……其實我也想過許多。」葉信說道:「青元宗只盯上了父帥,可能是父帥做了些不妥的事情,觸怒了青元宗吧……」

  「你不恨青元宗?」溫容愣了愣:「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不應該和我說,而是要找機會和三哥說,你對狼帥的事情始終保持沉默,難免會讓人引起別的猜想,或許以後還會有人去利用青元宗來打壓你,那時候就不妙了,不如早早把你的態度傳出去。」

  「都說父仇不共戴天,我這樣認慫了,難道你不覺我是小人嗎?」葉信笑了笑:「值得和我說這麼多?」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溫容淡淡說道:「我只做我應該做的。」

  葉信剛才的潛臺詞是說,我是個小人,不值得託付終身,而溫容的態度很明確,她只會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

  「好吧……」葉信嘆了口氣:「你繼續說。」

  「主上最大的缺點就是優柔寡斷,毀了你,是毀掉了大衛國的棟樑,留下你,或許以後會釀成大禍,他會在這兩者之前反復遲疑不決。」溫容說道:「主上最大的願望是做一代雄主,一統九公,締造一個能與承法帝國、神之帝國並駕齊驅的第三帝國,可區區一個大召國,就擋住了他的路,讓他二十餘年無法大展身手,你的出現,無異於是他新的希望。」

  「不過,再優柔寡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底線,隨著你的成長,他最終是會做出決定的。」溫容續道:「當年締造承法帝國的李逝川,自天雷開竅之後,用了十一月,便達到了高級先天武士的巔峰境,並且淬煉出殺招,你的速度,必須要比他更快,因為主上拖不了那麼久的,在他做出決定之前,你一定要擁有自保的力量,你的實力越強,主上就會越慎重!」

  「那我的期限應該是多長時間?」葉信問道。

  「一個月!你要成為初級先天武士!」溫容的神情充滿了苦澀,其實她也明白希望是多麼渺茫:「然後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參加學院大比,三個月,你要接連突破元關壁壘,成為高級先天武士!」

  「不可能的,溫容!」沈妙叫道,李逝川被譽為千百年來第一奇人,那也是用了十一個月,才晉升為高級先天武士,葉信憑什麼比李逝川還要快八個月?!

  「我不止是為你葉家考慮,也要考慮我自己。」溫容的臉色愈發苦澀了:「一旦主上決定毀掉你,那麼事先肯定會用我爹來試水,距離大選還有很長時間,我怕是等不到了,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

  葉信側頭看向桌面上的匣子,七十三顆元石,這應該是溫容的所有了。

  眼前一陣恍惚,葉信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生,當時他的資金鏈出現了大缺口,那個傻傻的女子,竟然把自己的幾套住宅、股份、包括車全都賣了出去,她本已擺脫了金錢的桎梏,可以到處遊玩享樂了,最後卻被逼得跑到一個網吧裡做網管。

  那個時候,葉信覺得沒什麼,他相信只要回報幾倍的利潤,就可以兩清了,等他的資金恢復了動力,也賺到錢,最後找到那間網吧,看到她正在吃著最便宜的便當,發現他的身影,那女子衝著他傻傻的笑著,牙齒上竟然還殘留著菜葉。

  那種心痛如絞的感覺,他至今無法忘記,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真正明白絕不能用『利』字來衡量一切,幾倍的利潤?遠遠不夠,就算他把一生餘下的時間都付出去,也依然不夠。

  溫容沒有留意葉信的神色變化,她再次開口說道:「你還有別的麻煩,宗家就是其中一個!他們現在和魏家走得很近,但這種關係很難持久,宗別離一直沒有音訊,可能是還在大陳國處理一些尾事,或者現在已在前往九鼎城的路上,甚至已經進入了九鼎城,一山難容二虎,宗別離和魏卷都擁有極強的統御力,為了能掌握更多的軍隊,他們遲早要走上對立面!與溫家結盟,在九鼎城的世家中打開一個缺口,得到廣泛的承認,是宗家的百年大計,何況我這次就算沒通過大選,也有很大可能進入宗門修行,以後會成為宗家的強助,宗雲錦不會容你從中作梗!」

  「我……」葉信再次嘆了口氣。

  「我們知道你沒做什麼,但事情已經釀成了,宗家的人可不會認為你無辜,何況上一次天狼軍團的秋戒察殺了宗家的死士,宗家立即開始報復,你們已經結下死仇。」溫容頓了頓:「還有,三哥那邊也有可能出現一些變化,五殿下鐵人豪背後有鐵冠天,鐵冠天可是青雲宗的外門弟子,三哥只能選擇拉攏九鼎城的各個世家,他很想通過我,與宗門親近一些,這個婚事也破壞了他的構想。」

  「別人把你當成籌碼,是另外一回事。」葉信緩緩說道:「可你……好像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籌碼的事實,你甘心嗎?」

  「這是女人的命。」溫容的神色很淡漠:「在爭勝鬥狠上,女人本就不如男人,就算我進入了宗門,也未必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三個月是嗎?」葉信沉吟了一下:「我會做到的,從明天開始……」

  「不要等明天,要做就從今天開始。」溫容打斷了葉信的話:「來之前我和沈妙去過學院,找到了謝教習,我想讓你每天晚上都在寒武殿中修煉,本以為謝教習很難答應……也算天助人事了,謝教習居然沒有任何遲疑就應允了,看樣子他對你也有很大期望呢。」

  葉信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可不是溫容的功勞,他今晚本就要去寒武殿的。

  「給你些時間,你準備一下。」溫容說道:「然後我和沈妙送你去寒武殿,對了,你的家將最好也帶上。」

  說完,溫容轉身向沈妙使了個眼色,隨後起身向外走去。

  溫容、沈妙等人都離開了,屋中只剩下了葉信,藏在床底下的山炮一點聲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葉信側過頭,再一次把視線轉向了那個匣子,久久不語。

  溫容雖然很聰明,但對大勢的判斷還是顯得有些稚嫩,她並不懂,只要葉信嶄露頭角,她的下場會變得非常淒慘。

  一些對她而言非常可怕的事情,極有可能發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白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稍微等了一會,見葉信還是沒有動靜,不得不開口說道:「少爺,要去學院嗎?」

  「白騎。」葉信輕聲說道:「你說……我有沒有良心?」

  「這個……」薛白騎愣住了,隨後苦笑道:「少爺是指哪些方面?」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葉信站起身:「把這個匣子收好,裡面的東西不要動,嗯……今天你和郝飛也陪我一起去學院,謝恩已經衝破元關,晉升為高級先天武士,你們也要抓緊了。」

  「如果別人看到我們在寒武殿中修煉,恐怕不妥當吧?」薛白騎說道。

  「無妨,謝恩已獲得了總院的欣賞,二十歲的高級先天武士,整個大衛國又有幾個?」葉信淡淡說道:「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就算有人反對,總院也會把反對的聲音壓下去的,何況我們可以給謝恩一些元石,讓他上交給學院,以彌補寒武殿的損耗。」

  「這樣……也好。」薛白騎點了點頭。

  「這幾天啊……天天都是壞消息,真不知道觸了什麼黴頭。」葉信搖頭說道,他一直沒把溫宏任算在計劃裡面,現在溫弘任發瘋,竟然要把溫容許配給他葉信,那麼保護溫家,也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責任。

  「少爺想聽好消息?這個容易。」薛白騎笑道,接著他把一封信交給了葉信。

  葉信狐疑的看了薛白騎,接著把信封扯開,拿出信仔細看了起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31 AM

第八十一章 噩耗傳來

  薛白騎面帶微笑,靜靜觀察著葉信的神色,葉信的眉頭在一點點展開,嘴角慢慢翹起,片刻,突然高喝一聲:「好!居然比我更快一步!這小子……這小子……」

  在薛白騎的記憶裡,葉信從沒這般激動過,雙眉接連上挑,指尖微微顫抖,胸膛也在快速起伏著。

  「記得少爺以前說過,只有喋血沙場、斬將奪旗,才能凝聚更多的殺意,淬煉殺招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薛白騎說道:「我們這些人一直呆在九鼎城裡,說實話,感覺骨頭都快生銹了,哪裡有機會與人做生死搏殺呢?」

  「快了,就快了。」葉信放下信,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少爺還沒有把信看完呢。」薛白騎說道:「名將派人找過他了。」

  「什麼?」葉信一愣,急忙又拿起信,仔細的把後半段看完,隨後皺眉沉思起來。

  「到底該怎麼做,最後還要大人你拿主意的。」薛白騎低聲說道。

  葉信背著手,在屋中來回踱步,良久,他突然站定:「告訴他,這件事讓他自己選擇,他現在亦是獨當一面了,我又不在場,絕不能胡亂替他做決定!還有,我一直有一種感覺,名將這個勢力,好像最終目標就是和各國的國主相對抗,如果他要加入名將,肯定會有一些好處,但也要承受巨大的風險,他現在已經得到了信任,來之不易,千萬要慎重!」

  「明白了。」薛白騎點頭說道。

  ****

  當溫容帶著葉信還有薛白騎、郝飛進入寒武殿的時候,謝恩已經等待多時了,看到薛白騎和郝飛出現,謝恩微感到有些詫異,溫容急忙走上前,向謝恩解釋,謝恩也就順勢應允了,在溫容轉身向葉信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時,謝恩在後方悄悄擠了擠眼睛。

  其實有溫容在場,葉信反而不能肆無忌憚的汲取元力了,索性把自己的意識沉浸在精神海中,自從在雙架山中吸收了那個強大修士的元魂之後,他的精神海出現了巨大變化,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仔細琢磨。

  只是,溫容今天是沒有心情修煉,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葉信身上,每一次葉信把意識從精神海中抽離出來,張開雙眼,總能撞上溫容的目光。

  如此數次,葉信不由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看樣子他和溫容的婚事是無法改變了。

  或許,溫容很信任他,或許,溫容真的想幫助葉家,還或許,如果他能嶄露頭角,溫容會是最高興的一個,但遺憾的是,他和溫容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溫容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突然之間厄運臨頭,她不願屈服,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試圖改天換命,最後能保護她的雙親、保護她自己、也保護葉信。

  但雙方沒有感情。

  應該說,這是一個畸形的婚姻,不過話又轉回來,九鼎城的世家子弟,相互通婚是常態,由不得兒女們自己做主,用現代人的目光看,每一樁婚事都是畸形的。

  接下來的幾天裡,溫容果真是說到做到了,她每時每刻都在監督著葉信修行,只要葉信稍微露出些憊懶之意,她就會出現在葉信身前,也不說話督促、更不嚴加斥責,就是靜靜的看著葉信,然後葉信只得收拾心情,重新開始修煉。

  太閣沈忘機先後數次到葉家走動,定下了葉溫兩家的婚期,鄧巧瑩一直有『重病』,她是在病榻上和沈忘機交談的,雖然她很努力了,但最後能否瞞過沈忘機的眼睛,尚不好說。

  到了第七天,一個消息從遠方傳了過來,引發了整座九鼎城的震動,所有的朝臣都進入王宮議事,連龍騰講武學院也宣佈暫時休學,他們同樣要召開內部緊急會議。

  溫容第一次忘了葉信,匆匆趕回家,要把消息告訴給她的父親,而所有在學院中奔走的學生,幾乎都帶著倉皇之色。

  原因無他,魏卷敗了!

  從公平的角度評說,這一戰能看出魏卷和葉觀海的區別。

  葉觀海的領兵特性,似乎沒有魏卷那麼銳意進取、豪氣逼人,他也品嘗過敗績,但不管敗得怎樣狼狽,他總能守住大衛國的疆土,讓莊不朽、蕭魔指不得寸進。

  魏卷這一敗卻是敗得一瀉千里,從靈頂一直敗退到大衛國內部,二龍灘、萬嶇山、老龍口、大銀河、小銀河,數處天險已全部被大衛國佔領。

  而且魏卷不是敗給了蕭魔指,也不是敗給了莊不朽,而是敗給了大召國的一個後起之秀。

  原來蕭魔指根本就不在靈頂,當魏卷統率大軍對靈頂發起狂攻時,蕭魔指和莊不朽已繞了一個大圈,分襲二龍灘和老龍口,兩個龍字型大小的天險被攻陷之後,他們派出部屬,封鎖住萬嶇山,接著便回師靈頂,與魏卷決一死戰。

  其實這一戰的關鍵在於魏卷能不能及時拿下靈頂,成功了,雙方不過是鬧了個互殘之勢,主動權還在魏卷手裡。

  金山在兩年前被大衛國的天罪營反復洗劫過多次,已成廢墟,現在靈頂成了大衛國軍資的最大集散地,魏卷大可以固守靈頂,等待大衛國援軍,同時派出大量小股部隊,像天罪營一樣在大召國境地往來衝殺、焚城滅塞,點燃燎原大火,到那時候,比起傷勢,還是大召國更慘一些。

  然而魏卷偏偏沒能拿下靈頂,一個叫漁道的年輕將領,只帶著兩萬名將士,便硬生生擋住了魏卷長達月餘的狂轟濫炸。

  等到魏卷感到絕望,試圖轉路的時候,已經晚了,蕭魔指和莊不朽的大軍早形成了包圍圈。

  當然,戰事的細節沒有多少人知道,人們只清楚一件事,魏卷敗了,大召國的軍隊已經殺進了境內。

  安詳的日子享受久了,人們已經忘記了這是多麼珍貴的事情,甚至在魏卷初戰獲勝之後,對那個靠一己之力把戰事隔絕在國門之外的統帥多有貶低。

  什麼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什麼早換上魏卷,大召國已併入大衛國的領地了,等等等等,畢竟嘲笑魏卷可能有性命之憂,嘲笑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則可以獲得一種指點江山的滿足感,而且不必擔心有人會找他們算帳。

  國主鐵心聖和滿朝的臣子們要想方設法挽回頹勢,至於龍騰講武學院也要做好相應的準備,因為肯定要大抽血的,學生要上戰場,教習也會出征。

  葉家,葉信臥室的小院內,葉信正背負雙手,滿臉笑意的走動著,片刻,他嘆了口氣:「嗎的,沒有人監視的時光,連呼吸都是如此美好!」

  薛白騎和郝飛相視一笑,隨後繼續忙著手中的事情,院子裡已經推起了一座簡易的沙盤,薛白騎和郝飛把手中的紅色和白色的小旗分別插在相應的地方,從最新得到的消息看,蕭魔指、莊不朽和漁道已兵分三路,突入大衛國境內。

  「我們在討論軍國大事,你湊過來幹嗎?」葉信對山炮說道:「你懂嗎?」

  「黑袍,你以為我願意過來?是小姐讓我來保護你。」山炮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葉信笑吟吟的說道:「你是認為跟著我比跟著溫容有意思多了,因為我肯定在謀劃做一些壞事,而溫容太老實了,對不對?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哈哈……」

  「你能不能說點人話?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根本聽不懂……」山炮叫道。

  「少爺,沙盤做好了。」薛白騎回頭說道:「蕭魔指和莊不朽的主攻方向會是什麼地方?我猜蕭魔指會攻擊秋夕城,莊不朽會取道忘海城,糟了……也不知道符傷他們是不是還在忘海城附近!」

  「你錯了。」葉信搖頭道:「這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罷了。」

  「鬧劇?少爺,這是什麼意思?」郝飛不解的問道。

  「我和你們說過多次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性,特性不一樣,看到相同的事物,卻會做出截然不同的反應,根據這條特性做推斷,很多時候都能提前猜測到動向。」葉信說道。

  「沒有這麼神奇吧?」院外傳來笑聲,接著謝恩緩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薛白騎說道。

  「我來看看我的得意學生,不會有人懷疑的。」謝恩說道。

  「沒有那麼神奇嗎?」葉信眼角瞥向山炮,突然露出笑意:「好,我就讓你們看看由各自不同的特性所形成的神奇世界,山炮你先出去一下。」

  「幹嘛讓我出去?」山炮不悅的說道。

  「你先出去,馬上就回來。」葉信說道。

  山炮左右看了看,無可奈何的向院外走去,葉信轉向薛白騎:「白騎,你想一想,『生』的反義詞是什麼?」

  「自然是死。」薛白騎毫不猶豫的說道。

  「山炮,回來吧。」葉信說道。

  山炮滿臉莫名其妙,走進了小院,葉信問道:「山炮,你好好想一想,『生』的反義詞是什麼?」

  山炮撓了撓頭皮,突然眼前一亮:「熟!」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35 AM

第八十二章 決意出征

  「這就是吃貨的世界。」葉信笑道:「你們是很難搞懂的。」

  薛白騎、郝飛和謝恩面面相覷,隨後都發出低低的笑聲,與生相對立的難道不應該是死嗎?不過山炮說得也沒錯,一樣說得通。

  「你們笑個毛?」山炮怒了,反正他感覺這幾個人都是不懷好意的笑。

  「蕭魔指也有自己的世界啊。」葉信轉移了話題:「如果他沒有加入名將,我或許還不敢斷言,現在至少有九成把握,他們看起來氣勢洶洶,只要稍微遇到些麻煩,就會立即縮回去的。」

  「九鼎城上下難道就沒有別人能看得出來嗎?」謝恩說道:「現在的氣氛顯得非常恐慌啊,如果有明白人站出來說上幾句,或許情況還能好一些。」

  「我會說嗎?」葉信說道:「能看出大勢的人,也和我一樣,有自己的考量,不過……溫容倒是給了我不小的啟示,我應該做些什麼了。」

  「溫容?她能給你什麼啟示?」謝恩奇道。

  「在我眼裡,九鼎城內的一些人就是死人,我要做的,是靜靜等待開始清算的那一天,所以我一直懶得表達我的想法,這是我自己的思維邏輯,自然也有自己的破綻。這樣是不行的,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去,等著別人來猜,有的人會把我往好處想,有的人就要把我往壞處想了。」葉信說道:「說白了,就一句話,表忠心的時候到了。」

  「老大,你要向誰表忠心?」謝恩笑了起來。

  「向大衛國啊。」葉信抬頭看看天色:「敵軍入境,鐵書燈應該也要出征了,在他出征之前,肯定會找機會和我聊一聊的。」

  事實證明了葉信確實有做神棍的資格,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過了半個小時,穿戴著戰甲的王猛便大步走進了葉家。

  郝飛把王猛帶進葉信的小院,轉身離開了,王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神色顯得憂心忡忡,還沒開口說話,先長長嘆了一口氣。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嚴肅?」葉信笑道。

  「你也知道的,大召國的那些雜碎打進來了。」王猛側頭看向葉信:「信哥,本來還想留在九鼎城多陪你轉一轉,現在是不行了,軍情緊急,我們明天要出城,這一去……或許一兩年之內我們是見不到了。」

  「哦。」葉信淡淡的應了一聲。

  「朱總捕回來了,他托我向你道個謝。」王猛說道:「信哥,我也得謝謝你,沒有派人去難為朱總捕,要不然我在老頭子那邊真是沒辦法交代了。」

  「朱總捕是個妙人。」葉信露出笑意:「他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了,也許諾不會製造麻煩,能有這樣的朋友是我的運氣,又怎麼可能去難為他呢?」

  「他老了。」王猛嘆了口氣:「其實在我的印像裡,他以前做事情是非常認真的,越老膽子卻越小,也不知道這是聰明呢還是糊塗……他家裡的兩個兒子,還有幾個侄子,都成了巡捕,我估計他是想再耗些年,從他的後輩中挑選出一個最爭氣,然後扶他上位,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退休了。」

  「你可以給朱總捕帶個話,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直接來找葉家,或者是去找墨衍。」葉信說道。

  「信哥,你終於承認了嗎?」王猛笑了:「當初第一次看到墨衍,我還替你緊張了好幾天,本以為墨衍是要謀你葉家的便宜,苦口婆心和你說了那麼多,但回家之後,怎麼想都感覺不對勁,到了今天我總算明白了,墨衍根本就是你的人!還有,信哥你終於可以凝聚元力了?哈哈哈……你瞞得我好苦!」

  「三哥也知道了?」葉信說道。

  「嗯,你能修煉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王猛說道:「如果有機會,真想和你比劃一下,看看你還瞞著什麼,但時間來不及了。」

  「對你來說是好事,至少避免自取其辱了。」葉信說道。

  「真的假的?信哥……」王猛斜眼看著葉信:「我可是中級先天武士了!」

  「要不然你現在試試?」葉信說道。

  「我……」王猛猶豫了一下,搖頭道:「算了,一會我還要去城防軍那邊,如果被你搞得灰頭土臉的,白白讓人看笑話,嗯……信哥,我聽到個消息,龍騰講武學院,所有達到先天武士境的學生都要上戰場,小玲也在被徵召之列,三哥讓我告訴你,儘管放心,他會想辦法把小玲調到他手底下的,有三哥照顧,小玲絕對不會有事。」

  「三哥讓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情吧?」葉信笑了笑。

  「這個麼……」王猛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嫂子呢?」

  「你說溫容?她現在還不是你嫂子,這個時間……她應該在自己家裡吧。」葉信說道。

  「那就是在沈家?聽說她搬到那邊去了。」王猛頓了頓:「三哥晚上要找你聚一聚,不過你也千萬不要把溫容帶上,會很尷尬的,這事情……我知道也不怪你,但有些人不這麼想啊,都說你撬牆角撬得厲害呢……」

  「三哥也這麼說?」葉信說道。

  「三哥始終在替你說話。」王猛說道:「這次一定要讓你過去,也是為了把事情說開,說開了我們還是兄弟!」

  「好,在哪裡見面?」葉信問道。

  「天香小苑,三哥已經定好席位了,你去了就行。」王猛說道:「我先去城防軍那邊,中午的時候趕過去。」

  「知道了。」葉信說道。

  「信哥,千萬不要把嫂子帶過去啊,那就沒法談了。」王猛又囑咐道。

  「用得著重複兩次嗎?你以為我那麼傻?」葉信哭笑不得。

  「那好,我也該走了。」王猛站起身:「朱總捕還說,以後如果有事情需要他幫忙,直接過去說一聲就好,能幫的他肯定會幫。」

  王猛離開了,葉信沒有動,他靜靜的看著牆頭上隨風搖擺的野草,大召國軍隊入侵,對他而言是個好機會,所有的節奏都應該加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鄧巧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後面跟著葉玲、墨衍還有十幾個精壯武士。

  「嬸娘。」葉信站起身,笑吟吟的說道。

  「信兒,我現在就要走嗎?」鄧巧瑩的神色充滿了猶豫。

  「該走了。」葉信點頭道:「鐵心聖手裡還掌握著一支神秘的衛隊,叫布衣衛,他們神通廣大、耳目極多,如果是平常時候送您走,說不定就要被他們盯上了,現在滿城人心惶惶,已經有不少人準備逃往別的公國,躲避這場戰亂,您在這個時候出城,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和溫家的婚事……」鄧巧瑩喃喃的說道。

  「現在大召國已經大舉入侵,誰還顧得上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啊。」葉信笑道:「就算我想成婚,以溫弘任溫大人的稟性,肯定要痛駡我一頓的,賊子不滅,何以家為?哈哈……我都知道他會罵我什麼。」

  「那……好吧,我知道你有主意,嬸娘聽你的。」鄧巧瑩長長嘆了口氣,左右四顧,畢竟她在葉家生活了近二十年,在這裡成婚,在這裡養育後代,突然之間要離開,心中很是捨不得。

  「符傷到了嗎?」葉信看向墨衍。

  「回少爺,符傷已經到城裡,只是隊裡有一個人,他不好進城,只能由我們把夫人送出去了。」墨衍急忙說道。

  「隊裡有一個人?」葉信頓了頓,猛然想起了什麼:「是秋夕城的軍鎮宋子丹?」

  「不錯。」墨衍點頭道。

  「讓郝飛也一起出去,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葉信說道「告訴他,手腳利索點。」

  秋夕城軍鎮宋子丹是陷害郝飛一家的罪魁禍首,最後殺了郝飛的父母,把郝飛兄弟幾人打進天罪營,姐妹送入妓寨,郝飛一直想報仇雪恨,一個多月前,是葉信親自下令,讓符傷去抓捕宋子丹,並把宋子丹送回九鼎城。

  「明白。」墨衍點頭說道。

  鄧巧瑩內心是不想走的,但她知道,繼續留在九鼎城,只會成為葉信的拖累,就各種瑣事反復不停的囑咐過葉信之後,她終於戀戀不捨的走上了墨衍準備好的馬車。

  葉家本來就人少,鄧巧瑩走了,還帶走了一些僕婆和老家丁,院子更顯冷清了。

  不過這對葉信是沒什麼影響的,他抬頭看天色已近正午,叫上了薛白騎,走出府門,直奔著天香小苑行去。

  到了天香小苑,向迎客的侍女們問了幾句,便有幾個乖巧的侍女把葉信引進門,一直走到春園中。

  還沒到正午,鐵書燈和王猛他們都沒有來,葉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閉目養神,他已經決定去邊境轉一轉了,順便撈取些名聲,很多事情必須要提前設想好,免得出現意外。

  薛白騎第一次進這種地方,身為家將,他是不能逾越的,春園中沒他的位置。

  薛白騎隨意走動著,東看看、西看看,突然聽到腳步聲,接著一群人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38 AM

第八十三章 國難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個臉色呈暗青色,看起來病怏怏的年輕人,後面跟著一個披掛著銀盔銀甲的小將,薛白騎和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打了個照面,雙方都愣了愣。

  接著,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把視線轉向葉信,隨後皺了皺眉,身後的小將也走上前,上下打量著葉信。

  葉信聽到動靜,他只是向院口掃了一眼,接著又閉上了眼睛。

  進來的兩個年輕人站在門口,沒有動,後邊跟著的一群家將也保持著安靜。

  片刻,是那病怏怏的年輕人忍不住了,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兩位,這春園是我們定下的,麻煩兩位讓一讓。」

  「空口白牙,你說是你們定的就是你們定的了?」葉信連眼皮都沒抬,他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但以葉信的性格就應該做出這種反應。

  「我知道你是葉信。」另一邊的小將緩緩說道:「現在已不是以往了,莫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負你了,你又能怎麼樣?」葉信再次張開眼睛,很認真的反問道。

  那穿戴著銀盔銀甲的小將語塞了,他長吸一口氣,側身對那看起來病怏怏的年輕人說道:「月兄,算了,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換一家。」

  說完那小將轉身要走,病怏怏的年輕人笑著伸出手,擋在小將身前:「別啊,宗少,這不是和不和他一般見識的事,人家都騎到我們腦袋上來了,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接著,那病怏怏的年輕人緩步走近葉信,在他距離葉信還有五、六米時,薛白騎橫插一步,擋住了他的路。

  「讓開!」那病怏怏的年輕人雙瞳陡然收縮如針尖大。

  薛白騎笑了笑,他的身形挺得筆直,寸步不讓的盯著對方。

  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探手抓住肩後的刀柄,向前一甩,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奇形怪狀的刀,刀鋒呈四方形,看起來格外笨重,或許說像一柄巨型剁骨刀。

  「月兄,不要!」那小將急忙高呼一聲:「那是狼帥嫡子葉信!」

  「哦,這傢伙就是葉家的廢物葉信啊……」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漫聲道:「將門子弟,我不能動,至少不能在這裡動,但我宰了一個小小的家將,總該沒問題吧?」

  話音未落,那病怏怏年輕人身形驟然綻放出耀眼的華光,一刀毫不猶豫的斬向薛白騎的脖頸。

  刀光如閃電,院中陡然變得一片森寒,薛白騎反手抽劍,筆直迎向刀光。

  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氣勢凶戾無匹,恍若這一刀不但要把薛白騎當場斬成兩段,就連這座院子也被他斬開;相比之下,薛白騎的劍要顯得有些緩慢,似乎手中的劍如山嶽一般沉重,讓他無力輕鬆駕馭,但偏偏能及時擋住刀光。

  轟……薛白騎的身形向後踉蹌著退出三、四步,才算站穩,而那病怏怏的年輕人只是原地晃了一晃,隨著咧開嘴,漫聲道:「再來……」

  站在後面觀戰的小將沒料到葉家區區一個家將,也有如此戰力,他露出吃驚之色。

  天香小苑內其他客人感應到了元力的劇烈震盪,已紛紛向這邊趕來,就在那病怏怏的年輕人再次運轉元力的瞬間,王猛的吼聲傳了過來:「月虎!你敢?!」

  那病怏怏的年輕人身形頓住了,側轉身看向院門,微笑道:「原來是王少啊。」

  跟在王猛後面的,是鐵書燈,還有韓元子和韓雲子,見葉信坐在院中,而那叫月虎的年輕人明顯是在對葉信這邊動手,他們的臉色都變得非常不好看。

  「信哥,你怎麼跑這裡來了?我們在秋園等你半天了!」王猛低聲說道。

  「原來是秋園啊。」葉信淡淡說道。

  「總算是有通情達理的人出來了。」那小將走了出來:「三殿下,勞煩您把這位葉大少帶走吧,他占了我的春園不說,居然還要趕我們走,如果不是看在狼帥的份上,我早就不客氣了!」

  「小信,你怎麼說?」鐵書燈側頭看向葉信,這個事情葉信好像並不占理,他要聽聽葉信的想法。

  「我?」葉信笑呵呵的向四下看了看:「我感覺這春園的風景不錯啊,三哥,乾脆把酒菜搬到這邊來吧。」

  王猛微微愣了愣,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小時候胡鬧些倒是沒什麼,長大之後,世家子弟間就算心中再嫉恨對方,多少也要留些面子,而葉信現在是要把人把泥裡踩,有些過分了。

  「哦?既然是你喜歡,我這個做三哥的當然也要陪著你一起喜歡了。」鐵書燈大步走過去,坐在了葉信身邊。

  那小將的臉色一變再變,沉聲說道:「三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別什麼意思啊,剛才沒聽到嗎?我喜歡這個地方。」鐵書燈淡淡說道:「宗雲錦,你換個地方吧,要不然去那邊的秋園也行,我們的酒菜還沒吃完,都賞給你了。」

  「三殿下,您確定要這麼做?」宗雲錦的臉頰快速抽搐了幾下,以前他和鐵書燈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至少面子上過得去,萬沒想到,現在鐵書燈卻擺明瞭站在葉信那邊對付他。

  「你耳朵不好用?」鐵書燈的臉色轉冷,隨後視線飄向了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月虎,我知道你已升為了布衣長,也知道你的修為精深無比,極得父王賞識,但九鼎城不是由著你的性子胡來的,還有,做事情長長腦子,不要白白被人利用。」

  「多謝三殿下教誨。」那病怏怏的年輕人一笑,隨後看向宗雲錦:「宗少,我們換個地方吧,搶不過了。」他的神色依然很正常,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羞辱。

  宗雲錦長吸一口氣,憤然轉身向後走去,那病怏怏的年輕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隨後跟著宗雲錦身後。

  鐵書燈、王猛等人看得清楚,眼中都浮現出憂色,等到宗雲錦和家將離開,鐵書燈急忙說道:「小信,你怎麼惹上了那個瘋子?!」

  「不是我惹他,是有人要害我。」葉信一笑:「這讓我想起了四年前啊……」

  「四年前?你莫非是說鐵……」韓元子的話只說了一半,又閉上了嘴。

  大家都明白葉信說的是哪件事,他們面面相覷,鐵書燈低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來找你,有人把我領到春園來了。」葉信說道。

  「元子,你出查一下。」鐵書燈看向韓元子。

  韓元子剛剛起身,葉信搖頭道:「不用查了,肯定找不到她們,天香小苑也算有些背景,既然被人買通,十有八九已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不會露出這**腳的。」

  「宗雲錦?」鐵書燈恍然:「所以他才會帶著那個瘋子以前過來!」

  「信哥,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居然惹到他……這讓我們怎麼放心啊?!」王猛接連嘆氣:「那個瘋子行事可是不按章法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很厲害?」葉信笑道。

  「何止是厲害……」王猛像**一般抽了口氣:「老頭子說過,現在我大衛國一共有八位上柱國級強者,如果有一天出現了第九位,那十有八九就是他!」

  「小猛,他再厲害也是在太令府轄制之下的,不如……你出面找他一次,然後把小信也帶上,說合說合,怒拳不打笑面人,我們只要表現出敬他幾分,他總不會抓住這件事不放吧?」鐵書燈說道。

  「三哥,開什麼玩笑?在太令府轄制之下?他是布衣衛,太令府誰敢管他?連老頭子也對他退避三舍呢。」王猛苦笑道。

  「葉少,你這次可是惹錯人了!」韓元子嘆道:「那瘋子在這兩年來,親手斬殺的人……恐怕也有上千了吧?!」

  「他在九鼎城中也敢胡作非為?」葉信奇道。

  「他是天牢的金牌劊子手。」韓雲子說道:「他不殺誰來殺?」

  「老頭子說過,那月虎的本命技肯定屬於凶煞法門,讓他去做別的,他始終堅持拒絕,做劊子手卻做得如此認真敬業,只因為這是他的修行。」王猛說道。

  「如果太令大人沒看錯的話,他確實有望成為九鼎城第九位上柱國級強者。」鐵書燈嘆道。

  「就算他再厲害,一時半會和為難不到我。」葉信說道,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

  「信哥,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王猛叫道:「我們走了,誰來護著你?」

  「我也要走啊。」葉信說道。

  「你要走?你去哪裡?」鐵書燈愣住了。

  「你們去哪,我就去哪。」葉信說道:「學院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得到詔令了吧。」

  「只會徵調先天武士,小信,我知道你已經可以凝聚元力了,但還差得遠!」鐵書燈說道。

  「這是國難!沒有人可以脫身事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葉信緩緩說道:「而且天狼軍團的那些老將軍只會跟著我走,如果我不去,他們也只能留在九鼎城裡,豈不是虛度歲月?」

  「國難……」鐵書燈死死的盯著葉信,隨後長嘆一聲:「說得好!」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45 AM

第八十四章 檢查站引發的效應

  宮中議事已經告一段落了,朝臣都已散去,鐵心聖依然呆呆坐在大殿的龍椅上,看著桌案出神,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只剩下了宮中的一些僕監和宮女,他沒必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張臉繃得鐵青。

  鐵心聖向來自以為是一代雄主,大召國的全面入侵,無疑是給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一個年輕還不到二十、面容清秀的內監走了進來,他輕咳一聲,向周圍的僕監和宮女們使了個眼色,那些僕監和宮裡悄悄退了出去。

  「主上,奴才又接到了魏帥的密報。」那小內監低聲說道。

  「說吧,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自辯的!」鐵心聖露出冷笑。

  「魏帥說,軍中還有王城,肯定伏有大召國的內應,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數量很多。」那小內監緩緩說道:「魏帥還說,我軍的一舉一動,蕭魔指和莊不朽似乎都能洞若觀火,步步受制,此役非戰之罪,而是輸在了用間上。」

  「他還說了什麼?」鐵心聖的口吻愈發的冷漠了。

  「魏帥說,大召國早就洞悉了他的計劃。」那小內監說道:「大軍到了靈頂之下,發現靈頂已變得和半年前截然不同,各處都被加固過,而且他們不知從何處借來一門滅元炮,各部奮勇衝殺,前後強攻百餘次,皆鎩羽而歸,單單是喪生在滅元炮下的精銳將士,已超過萬餘。」

  「笑話!」鐵心聖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把桌案拍得粉碎:「什麼叫非戰之罪?!孤當初就不該輕信他的狂言!說什麼蕭魔指示我以弱、有詐敗之意!說什麼將計就計,撕開大召國的防線,千里奔襲,三日內即可攻克靈頂!孤把全權交給他,可靈頂呢?靈頂又在哪裡?!」

  「主上息怒,奴才以為……」那小內監猶豫了一下:「魏帥說得不無道理,滅元炮的重量接近十萬斤,想靠人力把滅元炮拉到靈頂之上,不是一個月兩個月就能做到的,大召國應該在幾個月前便知道了魏帥的決心,如果魏帥選擇繞開靈頂、金山一線,取道太平山,雖然路途遙遠,會走一個大圈,但肯定能讓大召國感到焦頭爛額!如此篤定魏帥必然會攻擊靈頂,竟把滅元炮運到靈頂之上……主上,奴才覺得真的有奸細!」

  「魏卷的密信是用火漆密封的,並且是由你的布衣衛親自傳送,而且信裡用的是密語,只有孤和魏卷才能看得懂。」鐵心聖冷冷的說道:「小福子,你來告訴孤,誰是奸細?又是怎麼看懂密語的?難道是孤出賣了軍情不成?」

  「這個……奴才還得去查。」那小內監低下了頭。

  「等你查清楚已經晚了。」鐵心聖慢慢站起身:「大羽國的血山軍團可曾入駐秋夕城?怎麼還沒有消息?」

  「血山軍團一直在境外遊弋,尚沒有越過國境。」那小內監低聲回道。

  「怎麼可能?」鐵心聖大驚失色。

  在魏卷的周旋下,大衛國和大羽國已經制定了瓜分大召國的作戰計劃,由魏卷孤軍深入,堅守靈頂,大幅消耗大召國軍隊的戰力,然後鐵心聖調集援軍,與大羽國的血山軍團一起衝入大召國境內,前後夾擊,爭取一舉全殲大召國的主力。

  所以聽聞魏卷潰敗的消息,鐵心聖只是感到羞辱,並沒有慌亂,他依然有一戰之力,不過,大羽國的血山軍團沒有按照約定入駐秋夕城,讓他隱隱嗅到了不妙的氣息。

  「這事情……和韓太宰的兩個孫子有關。」那小內監吞吞吐吐的說道。

  「韓元子和韓雲子?他們又鬧出什麼了?說!」鐵心聖怒吼道。

  「韓元子和韓雲子在飛虹橋設下一個什麼檢查站,專門檢查大羽國過往的商團。」那小內監說道:「主上也知道的,各個公國都有慣性,一旦大軍出征,世家子弟會爭先恐後隨軍參戰,一方面能讓自己得到磨練,另一方面也能立些功勞、撈到好處……」

  「孤問你韓家那兩個畜生又做什麼了?沒讓你說這些!」鐵心聖喝道。

  「主上,只有講了前因,才能明白後果啊。」那小內監苦笑道:「大羽國出動了血山軍團,這是滅國之功,大羽國的那些世家自然是趨之若鶩的,他們在準備戰事的時間裡,盯上了這條糧道,攔住大羽國的商團,用平價買下所有的稻穀和麥子,然後運往九鼎城。大羽國盛產糧食,他們的稻穀和麥子一年可以達到三熟、四熟,在本國賣不了幾個錢,一旦越過國境,價格就會不斷攀升,到了九鼎城,利潤能達到幾倍。」

  鐵心聖愣愣的聽著,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大羽國的世家子弟是閒著無聊,才聯合起來壟斷糧道,想賺些錢財,可沒想到,韓太宰的兩個孫子在飛虹橋設下檢查站,專門對他們的糧隊下手。」那小內監說道:「開始還是小打小鬧,可韓太宰的兩個孫子,胃口越來越大,前一段日子,他們每天收取的金票好像已經達到了二十餘萬,這簡直……」

  鐵心聖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無力的跌坐在龍椅上:「你怎麼不早些告訴孤?!」

  「主上,各個世家的子弟都會做類似的事情,奴才以為主上日理萬機,怎麼可能在乎這點小事?」那小內監用無可奈何的口吻說道:「而且……奴才真沒料到韓太宰的兩個孫子會變得那麼狠,根本就是在放血啊,大羽國的那些世家子弟,賠錢倒是不至於,但他們預定的收益大幅縮水了,所以遷怒於大衛國,甚至到處製造謠言,說我們大衛國只是利用大羽國而已,根本沒有結盟的意思,又給潘遠山製造壓力,潘遠山雖然是主帥,但總要照顧到各個世家的情緒……」

  「混帳!」鐵心聖一個箭步越過十餘米的距離,出現在那小內監身前,一腳踢在那小內監的心窩,那小內監不敢運轉元力,只得硬生生挨了這一腳,身形遠遠飛了出去,撞在巨大的殿柱,又僕倒在地,口鼻中已滲出了鮮血。

  鐵心聖餘怒不息,依然在怒吼著:「混帳!混帳!混帳!全是混帳……」

  如果在和平時候,這只是一樁小事,覺得韓三昧的兩個孫子做得太過火,申斥一番,抄沒一些錢財,也就完事了,然後把抄沒的錢財補給大羽國的商團,關係自然能得到緩和。

  換成戰爭時期,事情就大了,讓雙方的關係出現裂痕,那麼大羽國自然會生出異心,輕則選擇坐山觀虎鬥,坐看大衛國和大召國拼得兩敗俱傷,重則改變陣營,乾脆站在大召國那一邊,滅了大召國是功勞,滅了大衛國同樣是功勞,本質上沒有區別。

  「主上,是奴才的錯……」那小內監勉強爬起來,聲音顫抖著:「奴才開始聽到這件事,確實沒往心裡去,直到大羽國的血山軍團一直沒有動靜,才派人去查了查,奴才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韓太宰的兩個孫子鬧出了這等巨禍……」

  鐵心聖的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好似整片天地都在和他作對,明明可以畢其功於一役,殲滅大召國,與大羽國平分佔領的疆土,最後局勢卻莫名其妙變得如此糜爛。

  「難道,大衛國完了麼……」鐵心聖喃喃的說道,他並不怕大召國,但是,如果大羽國突然之間改變立場,準備趁火打劫,那大衛國就可能面臨滅頂之災了。

  「主上,不要忘了我們還有人心!」聽到鐵心聖有這樣念頭,那小內監叫了起來:「就在正午,三殿下與葉家的葉信在天香小苑吃酒,葉信說他也會親赴前線,為國效力的!主上,連這樣一個紈絝子弟也知道國之危亡、匹夫有責,我大衛將士豈敢不效死命?!主上,人心可用啊!」

  「葉信?觀海那孩子說什麼了?」鐵心聖勉強鎮定自己的情緒。

  「他說這是國難,誰都無法脫身事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小內監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知道他已經可以凝聚元力,但只是尋常武士,徵召不到他身上的……」鐵心聖喃喃的說道。

  「三殿下也是這般說,不過那葉信是個明白人,他手裡有天狼軍團的兵符,又是狼帥嫡子,他在哪裡,天狼軍團失散的將士也會聚到哪裡。」那小內監說道:「不止是葉信,韓太宰不是也要親帥城防軍出征嗎?王太令也極力請戰,主上,這就是人心啊!」

  「你想得太簡單了,韓三昧不過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剪除軍中的異己,王芳只是說說罷了,他不會把太令之權交出來的。」鐵心聖緩緩說道:「倒是觀海那孩子……雖然葉家已遠不如前,但他明白位卑不敢忘憂國的道理,值得大贊……唉,說起來是孤虧欠了葉家啊……」

  「這是身為人臣該有的氣節。」那小內監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54 AM

第八十五章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禍事了禍事了……」王猛一邊大叫一邊闖入一座民宅,迫不及待的抓住葉信的胳膊:「信哥,這次真完了,你可要幫著三哥出出主意!」

  「出了什麼事?」葉信奇道。

  「檢查站的事情發了。」王猛苦笑道:「元子和雲子被太宰大人痛打了一頓,好像雲子的腿都被打斷了,三哥也被國主打了十幾個耳光,口鼻帶血,現在還跪在殿前待罪呢!」

  「不過是訛詐一些錢財而已,值得如此大動肝火嗎?」葉信感到無法理解,他早想到了後果,但絕無可能如此嚴重。

  「信哥,你不知道,我們壞了軍國大事。」王猛連連頓足:「魏帥這一次敢率領大軍深入大召國境內,是因為早已和大羽國的血山軍團有了聯繫,並說動血山軍團做策應,大羽國的不少世家子弟都進了血山軍團,他們壟斷糧道,元子和雲子這段時間敲打的是他們的人啊!現在把血山軍團那些世家弟子都惹翻了……」

  「這個……」葉信大吃一驚,他的實力有限、能力有限、人脈有限、眼界也有限,能在大衛國內徐徐佈局,已經是步履維艱了,至於大羽國是什麼情況,他知道得真不多,驀然冒出一支血山軍團,在他心中造成了震撼。

  「信哥,那幫傢伙和我們差不多。」王猛嘆道:「都屬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能力不大但也不小,真的抱成團煽風點火,就連潘遠山也要慎重,這一次他們沒有策應我們的意思了,主上大怒,太宰大人也被臭駡了一頓,信哥,你可要想想辦法,要不然三哥就倒楣了。」

  此刻的葉信和鐵心聖一樣,第一個想到的是血山軍團的威脅,大召國的土地和大衛國的土地,大召國的資源和大衛國的資源,是沒有什麼根本性區別的,現在血山軍團完全佔據了主動權,可以坐山觀虎鬥,也可以聯合一起,攻擊另一個。

  魏卷太過急功近利了,葉信皺起眉,他有把握擋住蕭魔指,而大羽國的血山軍團成了一個無法估測的變數。

  「信哥,你倒是說句話啊!」王猛叫道。

  「這事可不能找我。」葉信搖頭道:「當時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你說什麼了?」王猛一愣。

  「我警告過韓元子和韓雲子,讓他們做事留些餘地。」葉信說道:「這就像養雞一樣,每天都能撿到雞蛋,日子能過得很不錯,他們非得要殺雞取卵,那就是咎由自取了!只要元子和雲子稍微有些分寸,不會讓血山軍團抱著這麼大的怨念!」

  「我的信哥啊,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誰能控制得住?」王猛說道:「開始元子和雲子搞得還算不錯,可每天金票像雪片一般飛過來,膽子自然就越來越大了。」

  「所以啊,別找我。」葉信說道,其實這件事他早就預測到了結果,開始的時候,韓元子和韓雲子只是小打小鬧,大羽國的商團不會太過糾結,其一是有很大的利潤空間,交出一些費用並不算事,其二這邊畢竟是地頭蛇,他們想賺大衛國的金票,當然要付一些代價。

  而韓元子和韓雲子都屬於沒有眼光的蠢夫,大羽國商隊的配合,更助長了他們的貪念。葉信原本就是想讓大衛國和大羽國鬧僵,斷了鐵心聖的臂助,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建立友誼很難,想破壞友誼是很簡單的,有時候一句不當的話、一點不適合的表情,都能讓兩個朋友反目成仇。

  「信哥,你不能不管啊!」王猛苦著臉:「我知道你肯定能想出辦法的……」

  「放心吧,三哥不會有事,現在國主正是用人的時候,他這般懲罰三哥,只是為了做個樣子,以便重新和大羽國打交道。」葉信說道:「至於元子和雲子麼……估計太宰大人是故意的,一方面也算給了鐵心聖一個交代,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情況不妙,既然已決定帶著城防軍出征了……所以他留下了一個,以備不測,不信你再去問問,元子和雲子的傷勢肯定不一樣。」

  「信哥,你是說他故意把雲子的腿打斷,是為了把雲子留在九鼎城?」王猛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韓家沒必要死戰的。」葉信淡淡說道:「不管是誰來做這個國主,只要能確保他韓太宰的地位就可以了,他不遺餘力幫助三哥,是因為知道鐵人豪上位,韓家肯定要倒楣,如果是外敵入侵,裡面可周旋的空間就大了。」

  「信哥,你是習慣把每個人都想得這麼壞嗎?」王猛說道。

  「呵呵……」葉信笑了,他沒有再說什麼。

  「好吧,我再去打聽打聽。」王猛說道,隨後他頓了頓:「信哥,你是不是在躲著嫂子?」

  「哦?怎麼這樣說?」葉信再次露出笑意。

  「我和溫容一起去葉家找你,白騎說你不在,也不知道你跑去了什麼地方。」王猛說道:「然後他卻向我使了個眼色,等溫容走了,把我帶到這裡,你說你……」

  「沒辦法,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整天盯著我,我根本動不了。」葉信說道。

  「她那是關心你,信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九鼎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娶她呢。」王猛搖頭道:「算了,不說這個,你真要走嗎?明天和我一起?」

  「不了,我連夜走,等明天就晚了。」葉信說道。

  「為什麼這麼急?」王猛一愣。

  「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不是君子,我講的是報仇不隔夜。」葉信微笑著說道。

  「你……」王猛身體抖了一下,他並不傻,平常只是故意裝得粗獷而已,聽到葉信的話,他立即明白了葉信的用意:「信哥,你瘋了吧?你是要對付宗雲錦還是天香小苑?別怪我沒提醒你,宗家可不好惹,天香小苑是布衣衛的一處秘密據點,不管你動那個,都討不了好!現在主上本已被鬧得五內具焚,你還敢在這種時候惹事?!」

  「所以我要連夜出走啊。」葉信說道。

  「你行……」王猛咧了咧嘴:「你行……」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王猛離開了,葉信坐回到躺椅上,仰望著慢慢變得暗淡的天空,多出了一個血山軍團,他的計劃也要做相應的調整,得抓緊時間仔細思考。

  當天色也完全變得黑暗時,薛白騎、郝飛還有謝恩和墨衍緩步走進了小院。

  「大人,天狼軍團的老將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薛白騎低聲說道。

  「墨衍,你留下。」葉信猛地直起身。

  「什麼?」墨衍一愣,他的表情顯得很不情願,身為天罪營的將士,他的夢想是回到沙場上,而不是在九鼎城搞見不得光的黑惡勢力。

  「過來。」葉信招了招手。

  墨衍快步走到葉信身前,葉信在墨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墨衍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亮,最後喜不自禁的說道:「大人,我明白了,放心吧,這裡就交給我!」

  薛白騎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墨衍是怎麼想的,所以很奇怪,葉信到底是說了什麼,能讓墨衍這麼快就改變心意。

  「你們誰瞭解潘遠山的血山軍?」葉信問道。

  「不太瞭解,只聽說血山軍團的戰力還有潘遠山的實力,好像要比莊不朽強一些,和蕭魔指差不多。」薛白騎說道。

  「鐵心聖一直抱著成為一代雄主的夢想,突然遭遇這種打擊,又加上立場不明的血山軍團,你們認為他會做何種選擇?」葉信說道。

  「鐵心聖外柔內剛,他是不會輕易屈服的。」薛白騎說道。

  「先祖的基業,有在他手裡葬送的危險,實在撐不住……那就玉石俱焚吧。」郝飛說道。

  「血山軍團不會妄動,他們的選擇,是聯合強大的,攻擊弱小的,這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收益。」謝恩說道:「鐵心聖應該做的,是把自己最強大的一面展現出來,這樣才有可能重新拉攏血山軍團。」

  「謝恩的判斷最貼近事實。」葉信贊許的點了點頭:「但要怎麼樣把自己最強大的一面展現出來呢?」

  「大人,你就明說吧,我們猜不出來。」薛白騎笑道。

  「近一兩天之內,鐵心聖會把御駕親征的消息傳出來的。」葉信說道:「所以我們今晚無論如何也要離開了,我可不想跟著鐵心聖一起走。」

  「鐵心聖會御駕親征?」薛白騎一愣。

  「是一定要御駕親征,否則,很多事情他就沒辦法掌控了,也無法給大羽國製造壓力。」葉信說道:「傾全國之力,才能展現出他的決心與強大,呵呵呵……這也是我們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只擔心,不等我親手復仇,鐵心聖就會被活活氣死了,希望他能更堅韌一些吧……」

  「什麼好機會?墨衍?」薛白騎問道。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葉信笑了笑:「走,我們也該動身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09:58 AM

第八十六章 狼軍重生

  子夜,天香小苑最後一批客人離開了,僕役們在收拾東西,幾個護衛在天香小苑的門口談笑著什麼,小苑裡的侍女們也成群結隊的離開了,她們都屬於奴隸,沒有理由,要接受一種半軍事化的管理,每天都有管事帶她們,也帶她們離開。

  一聲低沉的嚎叫聲陡然從夜空中傳來,天香小苑門口的幾個護衛一愣,探頭向遠方觀察著,只是街道很黑暗,九鼎城雖然繁盛無比,但路燈之類的設施是沒有的,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一匹巨狼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向天香小苑接近著,巨狼端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年輕人,正是葉信,他看著天香小苑琳琅的燈火,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天香小苑門口的護衛迎上來,其中一個護衛帶著小心說道:「客官,現在已經打烊了,如果客官要吃酒,明天早些過來吧。」

  葉信舉起手,向前方一指,陡然間,一匹匹巨狼從暗夜中飛射而出,向著天香小苑衝去。

  「敵襲……」那幾個護衛再傻也知道情況不妙,發出刺耳的呼喊聲。

  只是,他們的反應太慢了,飛奔的巨狼輕而易舉的越過他們,衝進天香小苑中,巨狼上的騎士們左手拿著火把,右手挺著戰槍,所過之處,火焰逐漸連成了一片。

  其實天狼軍團的建制已經被打散了,現在剩下的是八大營的七位統領,還有他們最信任的家將,也是天狼軍團的核心戰力集團。

  葉信說過,今天只是要毀掉天香小苑,沒必要殺人,如果遇到威脅,那可以全力出手,所以那些將領們並沒有妄開殺戒,只是用戰槍把攔路的人抽翻,放火才是主要任務。

  秋戒察並沒有動手,他潛意識裡感覺做這種事情有些丟人,只跟在葉信身邊,薛白騎、郝飛和謝恩都在,他們身下也騎著無界天狼,能擁有這種戰力超強的坐騎,他們的神色顯得很興奮。

  無界天狼不會輕易認主,只有擁有天狼訣的葉信能讓它們服從命令,當年的天狼軍團也是在葉觀海的一手操持下被締造出來的。

  火海的面積在逐漸擴大,火光直沖天際,求救聲、呼喊聲連聲一片,周圍的居民們被驚動了,出門觀看動靜,看到葉信、秋戒察他們,一看就能看出這些人絕對不是善類,不敢造次,又紛紛縮了回去。

  「好大膽子!你們好大膽子!」一個中年人從火海中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轉眼看到葉信等人,便知道這些肯定是罪魁禍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你們太小瞧我葉信了。」葉信淡淡說道。

  「你是……葉少……」那中年人愣了愣。

  「看,這傢伙肯定知道內情,或許就是他在幫宗雲錦。」葉信笑了,他的洞察力很強,但凡對方情緒出現變化,便難以逃過他的雙眼:「殺了他。」

  秋戒察一愣,身後的郝飛已驅動無界天狼,如閃電般向那中年人掠去。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那中年人一邊後退一邊怒吼道。

  「死人。」郝飛的手中已揮灑出劍光,那中年人剛剛運轉元力,劍光已從他的身上掃過,那中年人的身體就像炸裂的氣球一般爆開了,化作無數飛濺的血肉。

  前幾天郝飛親手殺了秋夕城軍鎮宋子丹,為家人報了仇,放下糾纏了他數年的心結,他的進境已突飛猛進,回城後第二天便破開元關,成為葉信坐下第五個柱國級強者,比薛白騎快了一步。

  郝飛回轉身形,奔回到葉信身邊,嘴角露出笑意:「大人,無界天狼的速度太驚人了,劍勁的殺傷力至少能被提升了一倍以上!」

  「這次事了,我會去一趟無界山,所有的弟兄們都會擁有一匹無界天狼。」葉信笑了笑。

  「大人,無界山可是大凶之地。」薛白騎急忙說道:「就算是宗門的修士,也不敢妄入,要三思啊!」

  「所以我說要等這裡的事告一段落之後。」葉信說道。

  說話間,衝入天香小苑的騎士們已陸續退了出來,不少人身後的馬褡褳已裝得滿滿登登。

  這也是葉信許可的,天香小苑中有幾個陣圖,裝著不少元石,這種好東西當然要帶走,順手牽羊再拿一些別的,也在情理之中。

  「差不多了。」葉信說道:「我們走,出城!」

  話音剛落,葉信調轉身形,沿著街道向前方飛馳而去,所有的騎士們緊跟在葉信身後。

  跑出不遠,也是巧合,一大群巡捕從遠方向著這邊匆匆跑來,他們是接道天香小苑招人縱火的消息,趕過來支援的,突然看到一群如惡狼們的騎士快速逼近,立即擺開陣型。

  「搖旗。」葉信淡淡說道。

  秋戒察從身後抽出旗杆,猛地把旗杆甩向空中,一面繡著巨大狼頭的戰旗在夜風中飄蕩開,旗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華,就算遠在千米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為首的巡捕目瞪口呆,接著突然狂叫起來:「讓開!都給我讓開!快!」

  巡捕們接到命令,立即讓向兩邊,一匹匹無界天狼風馳電掣般從他們身旁掠過,快速消失在黑暗中,他們能看到的,只有那面恍若燃燒著金色火焰的軍旗。

  「天狼軍團……」眾多巡捕的神色變得很複雜,呆呆的看著戰旗快速遠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葉家子不簡單……」為首的巡捕擦拭著頭上的冷汗,喃喃的說道,他很為自己感到慶倖。

  「朱老大,就這麼放他們走了?是他們放得火啊!」一個老巡捕湊到身邊,低聲說道:「太令大人降罪下來,我們可怎麼交代?」

  「上面的事情你不懂,太令大人不會降罪的。」那為首的巡捕搖頭道:「收隊,既然是葉家子的事情,那我們就不參與了。」

  「朱老大,我們總該去救火啊?!」那老巡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萬一沒燒乾淨,我們誰來頂杠?」為首的巡捕說道。

  「什……什麼……」那老巡捕腦子已經短路了,救火難道還有罪?

  以葉信為首的騎隊已快速接近了城門,九鼎城的警鐘被敲響了,城防軍的將士們紛紛衝上城牆,準備作戰,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越來越近的天狼戰旗,不由都呆在了那裡。

  把指向城外的巨弩一架架調轉過來很容易,但向著那面戰旗發射弩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沒有哪個士兵敢動手,他們在等待上官的命令。

  「不要動手!」王猛快步衝上了城牆,沉聲說道:「什麼都不做,他們會衝出城,如果我們敢放箭,他們就是殺出去了!」

  「王少,那葉……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認得王猛的將官說道。

  「沒什麼意思,聽我的沒錯。」王猛回道。

  「好吧……我們就當沒看到,但打開城門是絕對不行的,那樣我們可就沒辦法交代了。」那將官知道王猛和葉信的關係。

  「不用開城門。」王猛笑了笑:「你以為城牆能攔得住狼軍嗎?」

  這時,葉信已逼近了城門,他坐下的無界天狼陡然轉向,躍上石階,接連跳了幾下,便輕鬆自如的衝到城牆上,又躍過垛口,毫不猶豫的縱入黑暗之中。

  葉信身後的騎士們也紛紛從城垛口躍了下去,幾十米高的城牆,對無界天狼而言,形同虛設,它們根本不受影響。

  在黑暗的原野中,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狼旗逐漸遠去了,只留下了一群呆若木雞的戰士。

  「我沒說錯吧?這才是真正的狼騎。」王猛眼中也有火焰在燃燒,能投入這樣一支軍旅,才不會辜負戰士的榮譽,只可惜,他不能跟著葉信走,也不能這麼早就站隊。

  王猛不想給王家帶來巨禍,而且也明白,他保持現在的立場,或許能給葉信提供更大的幫助,其實他已隱隱猜出了葉信的最終目的,只是不敢和任何人說。

  王城內,鐵心聖披著衣服走出寢宮,沉聲喝道:「什麼事情引發了警鐘?」

  那叫小福子的內監走了出來,低聲道:「主上,天香小苑被葉信一把火燒毀了。」

  白天剛剛誇獎過葉信有赤子報國之心,晚上葉信又幹出這種荒唐事,讓鐵心聖勃然大怒,但今天他已發了太多的火氣,實在是精疲力竭了,而且也知道葉信這麼做應該有一定的理由:「他為什麼要燒天香小苑?」

  「宗雲錦在天香小苑做了個局,想利用月虎的爆脾氣,謀害葉信,幸好被三殿下和王猛攔住了。」小福子說道:「葉信心懷恨意,但總不能帶著這點家將去衝擊宗家,無異於以卵擊石,那隻能把矛頭指向天香小苑了。」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讓他不省心?包括他看好的、不看好的,總是屢屢讓他傷心難過?這世界為什麼不能按照他的意志去轉動?!發自靈魂深處的倦意讓鐵心聖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他輕嘆了口氣:「算了,由他去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01 AM

第八十七章 十二皇道的降臨

  葉信離開九鼎城,一路向北進發,不長時間,他們便已來到雙架山,只是雙架已經變成了單架,其中一座山峰已經被削去了一截,借著月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葉信突然停下了,他遙望著那座已經被削矮的山峰,回想著當初的景像,心中又掀起了波瀾。

  耳聞不如眼見,那是葉信第一次親眼目睹移山填海的力量,也給自己的未來找到了一個方向。

  薛白騎來到葉信身邊,低聲說道:「大人,符傷他們還在前面等著我們呢。」

  「好,我們繼續走。」葉信把視線轉了回來。

  葉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他把視線收回來時,雙架山上發生了神秘的變化。

  兩個奇異的東西漂浮在半空中,它們沒有具體的形狀,由無數顆光點凝成,恍若璀璨的星河,體積並不大,但裡面似乎隱藏著無窮無盡的秘密,深邃無比。

  除了兩個星團之外,旁邊還有七、八條人影,他們默默的站著。

  「看樣子他真的徹底灰飛煙滅了。」一個星團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如果他還在,應該能感應得到我們。」

  「我們該怎麼辦?」另一個星團說道,這是女聲。

  「還能怎麼辦?這個虧我們只能認了。」男聲回道。

  「這一次失去的是赤陽道,下一次是你還是我?焉或是他們?」女聲說道。

  男聲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我們只能暫避其鋒芒,其實這番因果是他有錯在先,如果在滅法世,他能忍讓一二,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了。」

  「也罷,連你都不想惹麻煩,那我也只好明哲保身了。」女聲說道:「如此,我們也該走了。」

  「且慢。」男聲突然道。

  「怎嗎?莫非你還惦記著他的元念?」女聲說道。

  「真正有價值的,早都落入鴻虛之手了。」男聲回道:「不過,你忘了殿星了嗎?!」

  「殿星已毀,殘餘的那點元念,又有什麼用?」女聲說道。

  「對你我自然無用。」男聲頓了頓:「他已到了法力通神的境界,以他的本事,應該想辦法把自己的殿星保下來的。」

  「如果殿星還在,怎麼能一點回應都沒有?」女聲說道。

  「或許……殿星已經回歸本元了。」男聲說道。

  「回歸本元?你的意思是……這浮塵世多了個有緣人?繼承了他的衣缽?」女聲說道。

  「有這個可能。」男聲說道。

  「就算真的有這樣一個人,與你我何干?」女聲頓了頓:「莫非你要做領渡人?」

  「不好嗎?」男聲反問道。

  「心念一動,果報必至,難得你還有這種興趣。」女聲笑了起來:「別告訴我,你要留在這裡?!」

  「我當然會回去。」男聲說道:「泥生!」

  「老奴在!」一個老者站出來應聲回道。

  「你留在浮生世,找到殿星的傳承,然後為他渡境。」男聲說道。

  「什……什麼?!」那老者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雖然他習慣了唯命是從,但這個時候已全然顧不得了。

  這時,一道道光環從星團中射出,先後擊中了那老者,那老者每承受一次攻擊,身形便會萎頓幾分,到了最後,他已癱軟在那裡,再動不得了。

  「你的修為,我已封印了九成,以後每渡一世,封印便會開啟一個,雖不能讓你肆意興風作浪,至少給你保留幾分立身掙命的本事,否則你太引人注意了,恐怕要引來禍事。」男聲說道。

  那老者的嘴唇激烈顫抖著,眼中滿是絕望。

  「你這老貨,居然不知道這是你的大福緣。」女聲笑道:「你自己總應該明白,以你的修為,是永不可能破入滅法世了,從頭來過,會讓你的根基變得無比扎實,只要你能走回來,破入滅法世將再不是問題了。」

  修為是修行者的命根子,那老者在心中腹誹著,如果法門真的這麼好,你們自己為什麼不來?當然,他絕對不敢說出口,只能在那裡唯唯諾諾著,幾乎到了老淚橫流的地步。

  「泥生,你知道怎麼樣才能做一個合格的領渡人嗎?」男聲說道。

  「老奴……老奴不知……」那老者顫抖著回道。

  「找到殿星的傳承,他要做什麼,不要去管他,任由他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男聲說道:「等到他已步入圓滿境時,再指點他也不晚。」

  「如果他死了呢?」那老者問道。

  「死了就死了,我給過他機會,死了是他的命。」男聲說道。

  「可是,老奴勢單力薄,恐怕……」

  「勢單力薄?」男聲大笑:「所有的修士都可以說這句話,唯獨我們十二皇道不能!世間有多少閃耀的星光,我們便有多少座星堂!」

  「我們的修士確實多,但都是一盤散沙啊。」女聲嘆道:「如果所有的主殿能齊心協力,區區一個鴻虛早就被我們碾碎了。」

  「說不定那小傢伙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改變和契機呢。」男聲說道。

  「我最佩服你這一點,不管什麼事都能往最好處想。」女聲說道。

  「泥生,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接他進星堂,之後無需在意他的生死。」男聲說道:「不過,你也不能故意壓制他,別忘了殿星的餘燼在他身上,如果能死灰復燃,你的好處自是不言而喻的,或許在滅法世中也能有你的位置。」

  「老奴明白。」那老者顫顫巍巍的回道。

  星團中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光芒急速擴散開,屋子中出現了另一片天地。

  群山環繞之中,矗立著百餘座高塔,無數修士抬起頭,向這邊看來,接著便引發了山呼海嘯般的轟動,那些修士們成片僕倒,拼命向這邊跪拜著。

  「如果你感到勢單力薄了,他們都可以為你所驅使。」男聲緩緩說道:「泥生,你好自為之吧。」

  話音剛落,兩個星團開始慢慢坍縮,接著周圍的人影身不由己都被星團吸了進去,片刻間,山巔上只剩下了那個老者。

  那老者依然癱坐在地上,剛才極力控制的淚水終於撲簌簌落了下來,今天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何況他從來不認為自己能進入滅法世,付出這麼大代價,卻什麼都得不到,讓他萬念俱灰。

  良久,那老者驀然站起身,衝著天空怒吼道:「都是你!什麼狗屁有緣人!把我害到這種地步!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吼聲剛落,那老者又意識到什麼,慌張搖頭,自己對自己說著:「不行不行,我不能壓制他……更不能殺他,否則我就要完了……」

  葉信等人又向前賓士了幾十里地,突然看到前方路邊有篝火,當他們趕到近前時,看到篝火旁坐著六個年輕人,發現葉信的身影,那六個年輕人立即跳起身,神色顯得極為激動。

  「大人!」為首的年輕人是個矮胖子,他向葉信躬了躬腰,恭聲說道。

  「符傷,事情做的不錯。」葉信點頭說道。

  「大人過獎了。」符傷急忙回道。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人?」葉信問道。

  「這一次只是為了把宋子丹押送回九鼎城,我們六個人足夠了。」符傷說道:「其他兄弟還在各地奔走。」

  「也罷,那就不驚動他們了,讓他們做自己的事。」葉信說道:「你們幾個收拾一下,然後跟我走。」

  「大人,我們要去哪裡?」符傷問道。

  「大召國大舉入侵的事情你們應該聽說了吧?」葉信笑了笑:「還能去哪裡,去打仗。」

  符傷愣了愣,幾個年輕人的神色都變了,剛才他們還顯得很普通,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當聽到葉信說去打仗,他們眼中驀然露出了凶光,一個個似乎都變成了人形凶獸,甚至能隱約看到他們的靈魂在張牙舞爪。

  「打仗啊……好!好好好……」符傷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發出怪笑聲。

  後面的秋戒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知道葉信的身份,但是,他沒有察覺到一個問題,為什麼葉信的部下都是同齡的年輕人?

  究其本源,就能看出葉信的狠辣了,他看人只重視品性,而且相信品格是逐漸養成的,那麼年輕人的品格可以改變,至於那些三、四十歲左右的凶徒,已失去了改造價值,所謂積習難改,葉信選擇了放棄。

  世間不乏幡然醒悟的例子,從凶徒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講道德、有理想的善人,但那種例子太稀少了,葉信可不相信那種例子會大批量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薛白騎、郝飛這些人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絕不是僥倖,或者是運氣爆棚,而是葉信在刻意保護他們。

  「咦?墨衍怎麼沒來?」符傷這時注意到墨衍並不在隊伍中。

  「他另有事情。」葉信說道。

  「啊?他不來我們還怎麼打?」符傷又一次愣住了,他可不是在懷疑葉信的能力,只是在述說天罪營公認的一樁事實。

  「我們不能過度依賴他的妖眼。」葉信搖頭說道:「否則以後會成為我們的硬傷。」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08 AM

第八十八章 無可阻擋

  天罪營的作戰風格與其他軍隊是不一樣的,不論是天狼軍團還是魔軍,統帥一般不輕易加入戰鬥,只有在對方的戰略級力量已投入戰場時,或者軍隊實在力不能支,才會親自出手。

  葉信卻是每戰必爭先,天罪營的每一次戰鬥,葉信永遠都在第一位,衝得最猛、殺得最狠,所以他贏得了天罪營囚徒們的認可,也所以他才會成為讓大召國將士聞之膽栗的天罪殺神。指揮的重任則會落在鬼先生身上,而墨衍是天罪營的眼睛,他負責監督整座戰場、尋找薄弱點、觀察敵軍有無援兵等等,並且在關鍵時刻,出手幹掉敵軍最強大的將領。

  通常在實力均等的情況下,葉信率隊的第一擊,總會陷入苦戰,當然,葉信有自己的決心和目的,這個世界的生存環境太過險惡,完全靠頭腦是不行的,他渴望獲得力量,而修行一途幾乎沒有捷徑,至少他沒找到,那麼,只能在一次次的喋血廝殺中磨練自己了。

  接著在鬼先生的指揮下,由小魚兒帶領的第二隊、薛白騎帶領的第三隊,會梯次投入戰場,另一個人帶領第四隊做總預備隊,靠著墨衍的妖眼,第二隊和第三隊都會準確無誤的擊中敵軍最薄弱的地方,徹底撕開戰線,而且墨衍通常會在這個時間出手,狙殺敵軍一位至關重要的將領。

  世間的事情,大都能找出其中的邏輯,天罪營能做到百戰百勝,並不是奇跡,而是精妙計算和完美運作的結果。

  先不提葉信最喜歡以強擊弱,極力避開莊不朽的虎頭軍還有蕭魔指的魔軍,選擇雜牌軍發起攻擊,就算雙方的實力保持均勢,也絕對不是他葉信的對手。

  用數學來統計一下,會顯得更加清晰,天罪營實力最強的葉信率軍出擊,只占天罪營總兵力的十分之一或十分之二,他是以磨練自己還有借刀殺人、消滅一些麻煩為主,同時能大幅消耗敵軍的戰力,而對手通常要派出一半的實力,才能勉強壓制住天罪殺神的攻勢。

  接著小魚兒和薛白騎出擊,他們擁有占天罪營十分之六的兵力,攻擊的又是敵軍因調兵遣將出現的暫時薄弱點,總能摧枯拉朽般粉碎一切抵抗,而且,墨衍的神箭會在這時候擊殺一位主將,從來不會落空。

  何況鬼先生還有一身詭異無比的能力,是天罪營當之無愧的第二人,不管是戰力、還是智謀,都僅在葉信之下,如果葉信戰死,他是接任統領的唯一人選。

  但鬼先生行事是非常老練的,正因為此,他極力遠離葉信的圈子,不拉幫結派,不要部屬、不要家將,做事情只會選擇親力獨行,全為了避免葉信的猜疑。

  葉信是非常信任鬼先生的,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告訴鬼先生沒必要如此,而鬼先生只是笑一笑,並不作答,隨後依然我行我素。

  「大人說得是。」符傷點頭說道,隨後眼珠一轉:「大人,我們可是想方設法給您搞到了一份大禮呢。」

  「什麼大禮?」葉信一愣:「在九鼎城的時候為什麼不給我?」

  「嘿嘿……我們幾個兄弟藏了私心,想討好大人麼。」符傷笑得很賤:「所以才沒告訴白騎,本想著進城之後再親手交給大人,誰知道大人下命令讓我們在這個地方等著,所以只好把大禮也帶過來了。」

  「哥幾個,把東西抬過來。」符傷回身笑道。

  兩個年輕人抱起一隻長達三米餘的扁平狀木箱,向這邊走來,箱子裡的東西應該很重,他們顯得有些吃力。

  「打開吧。」符傷說道。

  另一個年輕人走上前把箱子打開,看到箱子裡的東西,葉信當即愣住了,片刻,一縷笑意在他嘴角綻放。

  薛白騎、郝飛和謝恩湊過來,一眼看到箱子裡的東西,他們都露出驚喜之色,謝恩叫道:「這……這不是老大的殺神刀嗎?殺神刀已經遺落在太歲原了,你們是從哪裡搞到的?!」

  箱子裡確實是葉信的殺神刀,在太歲原那一戰中,他被莊不朽擊成重創,殺神刀也遺落在了戰場上。

  「這是大人的寶物,豈能落在那些宵小手裡?」符傷笑得非常得意:「所以我重金買通了大羽國的商隊,讓他們去大召國尋訪這柄殺神刀,倒是沒讓我失望,他們居然設下局,騙了莊不朽那不成器的孩子好多錢,逼得那孩子用這柄殺神刀來還帳,哈哈哈……」

  「行啊,符傷,你這腦子……嘖嘖,倒是蠻靈光的。」謝恩嘆道。

  「是啊,我們都沒想到要把這柄殺神刀找回來。」薛白騎說道:「本以為要熬到擊敗莊不朽之後……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點本事,我又怎麼敢自誇是大人的心腹愛將?!」符傷顯得愈發得意了。

  「符傷,做得好!」葉信勉強壓制下內心的激動,俯身探手抓起了殺神刀。

  葉信的殺神刀有三米多長,刀鋒如柳葉,帶著一種很優雅的弧度,從外表上看,刀鋒又輕又薄,實際上重逾千斤,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青光。

  坐下的無界天狼發出嗚聲,它的負重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有幾千斤也沒有大礙,但突然間多出的分量讓它有些不太舒服。

  「好濃烈的殺氣……」遠處的秋戒察喃喃說道。

  「看起來很漂亮,但不太利用衝陣。」一個老將軍低聲說道:「這麼薄的刀,砍殺一陣也就崩裂了。」

  「你看少帥坐下那匹無界天狼的爪子。」秋戒察淡淡說道。

  那老將軍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驚,葉信坐下的無界天狼正好站在一片鬆軟的泥土上,四個爪子都深深陷了進去,它不停的把爪子提出來,換個地方站,但又馬上陷進去。

  「這……這麼沉?」那老將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少帥……」

  「現在,你這一聲少帥或許叫得並不服氣,以為少帥無法承接狼帥的衣缽。」秋戒察露出微笑:「但很快你就能明白了。」

  現在秋戒察對葉信的好感已經大大增加了,因為葉信並沒有留在九鼎城繼續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是毅然離開九鼎城,揮軍北上,去阻擊大召國的軍隊,在他眼裡,這才是為國為民的好男兒!

  葉信手腕甩動,殺神刀在空中掠過,劃出一片淡青色的光幕:「符傷,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說說吧,我應該怎麼獎賞你呢?」

  「大人,獎賞可以先放在一邊。」符傷笑嘻嘻的說道:「這一次我為了買回殺神刀,可是花費了不少,金票拿出了五十萬,元石也用去了六十顆,大人您不罵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花多少都是值得的。」葉信說道:「說吧,想要什麼?」

  「其實……大人您也能看出來的。」符傷回身看了看拴在附近的戰馬,接著又看了看葉信坐下的無界天狼,隨後向葉信露出討好的笑容。

  「你想要無界天狼?」葉信頓了頓:「那要等到我去無界山之後了。」

  「大人答應就好。」符傷大喜:「我也不急著這一時半刻。」

  「少帥,不妨去封城走一趟。」秋戒察突然朗聲說道。

  「去封城做什麼?」葉信回身問道。

  「封城是狼帥起家的地方。」秋戒察說道:「少帥從沒去過天狼軍,所以不知道,封城有我們天狼軍團的產業,一些受傷的老兄弟都留在了那邊,一方面給他們一條生路,免得無人照顧,另一方面他們可以看管這些畜生,據我所知,封城的林場裡至少還有三十多匹無界天狼。」

  「哦?」葉信沉吟片刻:「好,我們轉道去封城。」

  「哈哈,我就要有一匹無界天狼了?!」符傷也沒想到,自己的願望這麼快就能被滿足了。

  「以前,我只是有六、七分把握,現在我已經成了十成的信心。」葉信凝視著殺神刀散發出的青色刀光,緩緩說道:「你們知道什麼是勢嗎?就是到了關鍵時候,會驀然發現,自己缺人的時候就來了人,卻東西的時候就來了東西,驚喜一個接著一個,就像在山洪之中游泳一樣,你想阻止都不可能,順著水勢,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薛白騎、郝飛等人都在靜靜的看著葉信,現在的葉信,在散發著驚人的氣勢,他們記憶中的天罪殺神,在這一刻終於回歸了。

  「現在……沒有誰能攔得住我了。」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走,去封城!」

  說完,葉信已驅動無界天狼,向封城的方向馳去。

  符傷幾個人急忙跑回到戰馬旁,解開韁繩,縱身上馬,拼力向葉信追去,只可惜戰馬的速度和無界天狼相比差得太遠,只幾息的時間,他們也被落在了後面。

  「大人,等等我們啊!」符傷一邊努力抽著戰馬,一邊大聲叫道。

  「這裡距離封城只有三百餘里,你們無需顧惜馬力了。」葉信說道,隨後他也降低了無界天狼的奔跑速度。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15 AM

第八十九章 註定的落幕

  近兩個小時的賓士,騎隊終於接近了封城,由秋戒察引路,繞城而過,馳向封城附近的棋盤穀。

  時間不大,前方出現了一拍柵欄,柵欄連綿如長蛇,把整座棋盤穀都圍在了裡面。

  葉信坐下的無界天狼似乎產生了一些躁動,剛剛停在柵欄前,那匹無界天狼便已仰首發出了低沉而又極具穿透力的嚎叫聲,嗷嗚……

  無界天狼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凶獸,自從葉信選定了那匹無界天狼之後,其他無界天狼已經把葉信的坐騎當成了首領,恍若是聽到了一種命令,所有的無界天狼緊接著都發出嚎叫。

  下一刻,山谷深處也變得躁動了,有狼的嚎叫聲在與這邊相呼應,差不多有十幾息的時間,一匹匹無界天狼穿出樹林,風馳電掣般向這邊展開衝刺。

  小小的柵欄自然是擋不住無界天狼的,葉信停下來,只是為了對守護天狼軍團產業的老兵們表示尊重,對面奔來的無界天狼跳過柵欄,迅速融入到狼群中,它們相互用頭頸摩擦著,嗅著對方的氣息,或者假意咬上一下。

  有一匹高大的無界天狼接近了葉信,它先是用審視的目光觀察片刻,隨後慢慢走到葉信的坐騎身邊,葉信的坐騎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喉嚨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狼群肯定會有自己的首領,如果把這些狼分開,過一段時間便會產生兩個首領,而靠近葉信的就是山谷中的頭狼。

  那匹頭狼沒有回應,它抬起頭用幽暗的目光盯著葉信,片刻,身形慢慢趴倒在地上。

  這是無界天狼的語言,它沒有對威脅做出回應,最後又放棄所有的警惕,趴在地上,代表著它的順從。

  葉信的坐騎選擇了見好就收,它低下頭嗅了嗅對方的味道。接著用頭頸在對方的身體上摩擦起來。似乎在安慰對方。

  「這匹無界天狼看起來最威武了!」符傷興衝衝的靠近,隨後跳下戰馬,探手去摸那匹趴著的無界天狼。

  那匹無界天狼的身形驀然間脹大了許多,因為所有的狼毛都豎起來了。狼吻也極力張開,露出血盆大嘴。似乎馬上就要把符傷一口吞下去。

  其實這只是恐嚇,畢竟符傷和其他騎士一起來的,無界天狼很聰明。知道不是敵人,它僅僅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

  「我 草了……」符傷嚇得連著後退幾步。

  葉信跳下坐騎。運轉天狼訣,接著伸手摸向那匹無界天狼,那匹無界天狼感受到了天狼訣的元力波動。眼睛微微眯起,任由葉信的手觸上了它的毛髮。

  「趴下。太高了!」葉信說道,他的身材在同齡人當中算是比較高的,但和無界天狼相比就差遠了。尤其是那匹無界天狼,骨架比葉信的坐騎還要大一點,肩高已超過了葉信的頭頂,又仰起頭,葉信把手臂伸直都摸不到那匹無界天狼的嘴。

  那匹無界天狼似乎能聽懂葉信的話,又重新趴在了地上,葉信仔細觀察著,確實如符傷所說的一樣,那匹無界天狼外形是最威武的,前後肢比他的大腿更粗壯,簡直就像小像的腿,狼爪如同一張臉盆,充滿了爆發力。

  「符傷,要不然我們兩個換一下?」葉信說道。

  「行啊。」符傷倒是無所謂。

  「少帥,無界山應該有新的狼王了。」秋戒察突然說道。

  「狼王?」葉信愣了愣:「你是說……我應該去無界山走一趟?」

  「無界山很危險!」薛白騎皺起眉頭,他心底裡很反對葉信去毫無保障的地方。

  「對別人來說,無界山是有去無回的死地,連修士也不敢涉足。」秋戒察說道:「如果少帥帶著一匹天狼回去,事情就變得容易了,天狼自然可以找到狼穴。不過,這事情急不得,等到少帥擁有了上柱國級的實力之後,再去也不晚,否則很難得到狼王的認可。」

  「哦……」葉信應了一聲。

  「少帥,天狼有自己的尊嚴。」秋戒察嘆道:「我勸您……不要輕易更換坐騎,除非是確認自己的騎士已經戰死,否則天狼是不會接受別人了,但如果認為自己被騎士拋棄,它不但同樣不會接受別人,而且很快就會鬱鬱而終了。」

  葉信愣了愣,轉身看向自己的坐騎,發現那匹無界天狼的狼頭就貼在他的肩上,雙瞳中明顯充滿了惶恐不安,似乎已感覺到了葉信更喜歡它的同伴。

  「想不到天狼的心眼這麼小。」葉信笑了,接著伸手在天狼的頸間摸了摸。

  「不是心眼小,是尊嚴。」秋戒察很鄭重的重複了一次。

  葉信再次笑了笑,他有著七竅玲瓏心,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他已看出了秋戒察的擔憂。

  秋戒察反復提醒葉信,不要傷害天狼的自尊,其實在他的潛意識裡,也是訴說著自己的苦衷。因為葉信明顯和薛白騎這些人更親近,對天狼軍團的老將們,或多或少存在著一種疏離感。

  被拋棄的無界天狼,會鬱鬱而終,那麼被拋棄的老將們,又會選擇什麼?

  「你試著和無界天狼親近一會,動作不要急,等它熟悉你的氣味之後,就不會再排斥你了。」葉信對符傷說道,接著轉過身:「你們都下來吧。」

  隨後葉信走向其他無界天狼,先是用天狼訣讓無界天狼們放鬆警惕,隨後讓幾個年輕人選擇自己的坐騎,相互之間再慢慢熟悉。

  就在這時,柵欄的另一端,終於出現了人影,為首的是一個老者,他少了一條腿,是用一根木棍做自己的假肢,眼睛也瞎了一個,滿臉鬍鬚,把自己的嘴都遮住了,那種造型很怪,如果再戴上一頂特定的帽子,完全就是傳奇故事裡的船長了。

  「秋將門!」那老者發出驚喜交加的呼聲,接著一拐一拐走過來:「這是要……」

  「武陽,來見過少帥。」秋戒察緩緩說道。

  「少帥?」那老者順著秋戒察的目光,轉向葉信,他猶豫了一下,低頭躬身叫道:「武陽見過少帥。」

  「免禮。」葉信向薛白騎招了招手。

  薛白騎心領神會,湊過來遞給葉信一疊金票,葉信把金票轉手遞給那老者:「老人家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那老者看了看金票,搖頭道:「多謝少帥,不過我們在這裡有自己的產業,用不著的,少帥還是把錢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吧。」

  「也好。」葉信一笑,隨後把金票還給了薛白騎:「秋戒察,軍情要緊,我們這就出發吧。」

  「是。」秋戒察頓了頓,再次看向那老者:「武陽,你們總該知道大召國大軍入侵的事情吧?這裡要多小心一些。」

  「秋將門,無需擔心我們兄弟。」那老者露出微笑:「大家的骨頭還硬得很,只怕他們不來!」

  「哈哈……」秋戒察大笑起來,隨後驅動坐下的天狼,靠近葉信,他準備在路上好好和葉信談一談武陽以往的功績,武陽雖然少了一條腿,但還是能成為騎士的,在這種地方虛度歲月,太過可惜了。

  誰知道在葉信經過武陽的時候,突然停下了:「你叫武陽?」

  「是,少帥。」那老者再次躬身施禮。

  「如果剛才,是父帥賞你們,你們會拒絕嗎?」葉信淡淡問道。

  那老者一愣,而葉信並不需要回答,隨後驅動坐下的無界天狼,向前方馳去。

  剛才武陽的回答充滿了高風亮節的情懷,在道理上無懈可擊,但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只有規則,所謂上所賜固不敢辭,如果是葉觀海的賞賜,不管那武陽心中認為有沒有需要,都不可能直言拒絕,因為葉觀海與天狼軍團的將士們是主從關係。

  直接拒絕了葉信,代表著在武陽的內心深處,葉信與他是對等的,兩個對等的生命之間,自然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

  葉信並不是針對武陽,而是在提醒秋戒察,雙方存在著疏離感,並不只是他葉信一個人的原因,你們呢?

  往深裡說,葉信是殘忍的,他希望秋戒察能自己醒悟一個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

  再偉大的英雄,也終將臨來落幕,你們想重現當日,已經不太可能,因為你們衰老了。

  秋戒察頓了頓,滿腹的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騎隊離開封城,繼續向北進發,差不多走出百餘里地,騎隊又一次停下了,路邊的篝火處,有三條人影站了起來,迎向葉信。

  「你們兩口子也來了?楊宣統,你不好好修行你的符道,跑過來湊什麼熱鬧?」葉信朗笑道。

  迎上來的正是協助葉信擊殺太令府巡捕的林童和周素影夫婦,後面是一個留著短髯的年輕人,他上前笑道:「接到白騎的飛信,知道大人要去前線了,我怎麼能坐得住?而且近些天遇到了關隘,一時之間找不到入手的地方,想出來走走,或許就能找到靈感了。」

  「也好,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葉信回身一指:「去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坐騎吧。」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18 AM

第九十章 新軍首戰

  無界天狼的速度極快,耐力也強,一路都用不著休息,第二天黃昏時分,他們已經接近了前線。

  距離北線越近,路上遇到的逃難人流就越多,這是戰爭所引發的必然現像,大召國的軍隊多年來始終無法越過雷池一步,這一次終於突入到大衛國境地,肯定要洩憤的。

  偶爾也會遇到大召國出來洗劫村鎮的小股部隊,但葉信並沒有選擇接戰,而是遠遠避開。

  逢戰必打,那是瘋子加上十二分的愚蠢,才會做出如此選擇,就算那些剛剛學院的年輕人,接戰時也會謹慎從事。

  這一戰為什麼要打?打過之後能得到什麼?能不能在戰鬥結束後讓接到警報的敵人按照自己的意圖行動?會造成那些不利影響?等等等等,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葉信去仔細思考。

  或許有些莽夫會認為葉信想得太多,打了就是,至少能揚我國威,但葉信是一個合格的統帥,如果他的眼光如此短淺,根本不能只帶著三千將士就能在大召國境地如入無人之境,轉戰千里,戰必勝攻必克,殺出一個赫赫威名。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獵人舉著魚叉在何種捕魚,一隻只大大小小的魚兒從水面下游過,他出手刺中一條魚兒,其他魚兒必定會四散奔逃,只有一次機會,當然要選最肥美的一個。

  對葉信而言,是一大群肥肉從前方滾滾而來,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異常甘美,出手之後,通常情況下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砍下一塊肉,其他的肥肉會立即向中央收縮,最後變成一堆肉山,他根本吃不下;或者是一口吃下最甘美的那一塊,讓所有的肥肉變得異常恐懼。然後四散奔逃。那麼他會有更多的肉可以吃。

  到達北線只用了一天時間,之後整整七天,葉信始終帶隊在北線一帶橫向穿梭,他有自己的苦衷。沒有探馬、暫時沒有消息來源,他根本不知道大召國軍隊的部署。那麼只能利用狼騎的速度,自己親眼去觀察,然後做出綜合判斷。

  葉信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驚天構想。魏卷敗得過快了,這場戰事爆發得太突然。出乎他的預料,他希望能乘勢而起,讓自己提前成為救民於水火之中的大英雄。豎立自己的聲望,這種聲望要大到讓鐵心聖也會感到忌憚。

  七天的時間沒有白費。他看得很清楚,大召國的軍隊是分三路入侵的,蕭魔指在東北一線。越過小銀河,直取秋夕城,莊不朽在正北一線,攻佔老龍口,目標指向鐵心聖的別府,漁道在西北一線,先是攻佔了萬嶇山,現在又佔領了晚唐城。

  什麼樣的功績能讓他的聲望變得如日中天?很簡單,在蕭魔指與莊不朽之間,他要斬殺掉其中一個!

  不過,想想實力深不可測的蕭魔指,再想想蕭魔指的魔軍,葉信不得不放棄,而曾經被魏卷擊敗的莊不朽,成了他唯一的目標。

  如果像薛白騎、郝飛這樣的將士有幾千個,他或許會和蕭魔指碰一碰,但現在身邊有幾個人?薛白騎、郝飛、謝恩、林童、周素影、楊宣統,加上符傷那六個人,再加上他自己,一共才十三個,天狼軍團這邊,秋戒察加上七位大營統領,還有他們的家將,將近三十人。

  不到五十人的兵力,與蕭魔指硬抗嗎?

  其實和莊不朽的實力也是不成比例的,但有那麼一點點小希望,經過自己的運作,或許真的能得手!

  第九天,葉信帶隊返回到秋夕城一線,準備尋找下手目標。

  秋夕城是蕭魔指的攻擊路線,葉信想在這裡和蕭魔指打個招呼,反正他的目標不是蕭魔指,不管蕭魔指會做出什麼反應,與他無關,也正好還以蕭魔指一點小顏色,既然你不按照約定的辦,那就別怪我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了。

  葉信讓大家下地休息,同時讓兩個天罪營的人到外面轉一轉,無界天狼耐力極強,一口氣跑上一天一夜都不會累,但人可是扛不住的,連續幾天的往來奔波,已經讓眾將士都顯得有些疲憊了。

  「秋夕城的人夠倒楣的。」符傷嘆道:「軍鎮宋子丹前些天剛剛被我抓走,現在又遇到這種事,估計已經亂成一團了吧。」

  「看他們自己的應變能力了。」葉信淡淡說道:「大衛國的軍資通常都存儲在二龍灘和老龍口,二龍灘和老龍口相繼失陷,他們已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繼續向內深入,不外有三種想法。」

  「哦?大人您說說,我最喜歡大人您說這些了。」符傷涎著臉笑道。

  「你這馬屁精!」薛白騎笑駡道。

  「不是啊,你怎麼總是想不到大人看出的那些?」符傷不太服氣:「難道你不承認,從大人身上學到了很多嗎?」

  如果從世俗的角度說,符傷應該算是一個小人,他頭腦非常靈活,居然想到另闢蹊徑、為葉信找回殺神刀,就是一個證明,不過他做事情總會圍繞著葉信轉,如果換成薛白騎這幾個人丟了兵器,他才不會去管,不是沒有兄弟情,而是沒必要刻意討好,大家是平等的。

  溜鬚拍馬是符傷最大的本事,不過這樣一個人是能給大家來帶益處,還是帶來危險,全靠葉信的調控。

  「行了行了,聽大人說。」林童說道。

  「第一種是試圖尋找機會,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也不敢相信能一舉攻滅大衛國,但不去嘗試心有不甘,所以選擇南下,如果看到機會,他們會發起瘋狂的攻勢,如果沒有機會,且戰且退,也不會有什麼大損失。」葉信頓了頓:「第二種純粹是出於報復的目的,這些年來總是大衛國的軍隊攻入大召國,這一次他們終於報仇了,當然是揚眉吐氣的,同時也會大幅消耗大衛國的實力,流亡的難民要留置,荒廢的家園要重整,這些都需要大衛國付出很多。」

  「那第三種呢?」符傷問道。

  「第三種麼……我最希望是第三種,但也最不希望是第三種。」葉信低聲嘆了口氣:「不要忘了南方的大羽國,他們的血山軍團一直停留在國境線上,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鐵心聖果真選擇御駕親征了,城防軍、宮禁軍全部出動,各地的軍鎮也都派出了援兵,大衛國幾乎所有的兵力都壓到北線,如果大召國已經與大羽國結盟,血山軍團乘勢從南方突入,這一路必將勢如破竹,如此……局勢真的要徹底糜爛了。」

  「不可能!大羽國和我們大衛國是盟國!」一直在靜聽的秋戒察終於忍不住了。

  「有一句不知道被人重複了多少遍,都快被說爛了,但確實有道理。」葉信說道:「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是助弱擊強、還是恃強淩弱,好像並不難選吧?」

  「大人,如果大羽國趁人之危,我們又該怎麼辦?」符傷又問道。

  「我已經做了一些對策。」葉信說道:「如果真的是第三種,對我們有大好處,也有大壞處,嗯……我很少有舉棋不定的時候,這一次真的是難說了。」

  「所以……大人您把墨衍留下了?」符傷猛然想到了什麼,鬼先生和墨衍,是天罪營除了葉信之外,最重要的兩個人,卻都沒有在這裡。

  「嗯。」葉信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林外傳來響動,一匹無界天狼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急聲說道:「大人,秋夕城南方的狂河發生了戰事,有大批民眾逃難,還有大召國的軍隊在隨後掩殺,我好像還看到了魔軍,只是不敢太過接近,怕引起他們的注意。」

  「魔軍?魔軍怎麼會幹這種事?」薛白騎奇道,俗話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蕭魔指不會放任魔軍去擾民,這些容易招致詬病、收益又小的活計通常都會由雜牌軍來做。

  「應該只是負責監督,人數不會多。」葉信露出笑意,隨後站起身,他要找的就是小部魔軍:「走,我們過去看一看。」

  終於要開戰了嗎?天罪營的將士還有天狼軍團的老將們都振作起精神,跳上無界天狼,向著狂河的方向馳去。

  片刻間,騎隊衝上了山頂,居高臨下,眺望前方的狂河,狂河的落差非常大,水流湍急,經過無數年的衝刷,在平原上硬生生衝出了一條十餘米深的澗穀,兩岸陡峭。

  河水兩岸有二十餘米寬,有十餘座看起來很簡陋的索橋,無數百姓順著索橋逃過河岸,時不時有人被擠掉入河水,只是距離遠,聽不到聲音,後方有近千士兵在隨尾追殺。

  從他們的角度看,那些難民就像螞蟻一樣,爭先恐後的衝上索橋,雖然沒有身臨其境,但他們能感受到那種慘烈恐慌的氣氛。

  「咦?我記得這裡有一座石橋的?上一次我押送宋子丹的時候還走過,石橋哪裡去了?」符傷叫道。

  「這證明秋夕城還是有聰明人的。」葉信說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23 AM

第九十一章 來歷

  「是啊。」薛白騎點頭說道:「毀掉石橋,那些百姓才有活路,當他們通過狂河之後,可以斬斷那些索橋,用天險擋住敵兵,能爭取一段時間。」

  「就怕他們沒機會斬斷索橋。」謝恩說道:「咬得太緊了。」

  「大人沒說錯,秋夕城的武士中有人在組織斷後,應該是宋子丹被符傷帶走之後,他們自己選出來的頭領。」郝飛說道。

  在人潮的後方,確實有不少武士在拼命阻擋敵軍的進攻,且戰且退,只是,真正有實力的武士都會選擇進入九鼎城尋找機會,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人倒是有,但數量並不多,有機會才能持續獲得資源,留在秋夕城,進境很有限。

  幸運的是,隨後掩殺的大召國軍隊也是一支雜牌軍,幾乎沒有先天武士,感應不到元力波動,都是靠著肉體硬碰硬的衝撞去戰鬥。

  「看!魔兵!」符傷突然瞪大眼睛。

  在那支雜牌軍後方,有一片黑潮,都是穿著黑色甲胄的武士,數量不多,雖然距離過遠看不清,但大致能估測得出來,應該在六、七十人左右。

  葉信有些錯愕,不是戰場的情勢不對,而是心境出現了問題,看到魔兵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饑餓感,甚至差點控制住他的情緒,讓他想立即衝出去。

  怎麼回事?葉信無法理解,他的視線出現了恍惚,遠方的魔兵似乎在散發著一股股無形的煙氣,而那會是他最為美妙的佳餚!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著,終於,大多數百姓們衝過了索橋,但是,謝恩的預言成為了現實,大召國的軍隊緊緊咬住斷後的秋夕城武士,闖過了索橋,本準備斬斷繩索的秋夕城武士們見自己人還在橋上。出現了猶豫。等他們下定決定動手時,已經晚了,大召國的軍隊已衝過索橋,佔領了橋頭。

  十餘座索橋被斬斷了幾座。還剩下九座,對大召國的軍隊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人潮繼續向前奔逃著,大召國的軍隊繼續咬住不放,逐漸的。山頭上已經能隱約聽到人群的哭喊聲了。

  「少帥,我們該動手了!」秋戒察實在忍不住了。

  葉信驀然回頭。冷冷的盯著秋戒察,剛才的饑餓感讓他變得有些暴躁,而秋戒察的話讓這種暴躁繼續攀升了。他是統帥,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在庸眾們的眼中,這兩者應該是融為一體的,但現實永遠不可能。

  戰場上不止是實力的碰撞。還是心態的對決,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大召國的雜牌軍有近千人,還有六、七十個魔兵督陣,如果冒然投入戰場,會迎來一場苦戰,肯定會出現傷亡。

  作為統帥,應該去謀劃怎麼樣才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其他的,並不在葉信考慮之中。

  見大召國的軍隊已衝過吊橋,秋夕城的武士們士氣大亂,一個又一個身影栽倒在地上,再沒能爬起來,機靈些的,轉身投入人潮,拼命逃竄了,再沒有了斷後的勇氣。

  不長時間,大召國軍隊有半數已通過了索橋,魔兵方陣也在緩緩接近。

  「是魔甲兵。」薛白騎輕輕籲出一口氣:「魔騎攻掠如火、魔甲不動如山,這是一塊硬骨頭。」

  葉信慢慢橫過長刀,薛白騎等人突然都閉上了嘴。

  「秋戒察,天狼軍已成軍多年,我們瞭解你們,但你們不瞭解我們,為了以後能相互配合,這一戰你們就不用動手了。」葉信淡淡說道:「免得讓我礙手礙腳。」

  「這……」秋戒察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但葉信已經下達了命令,他只能選擇服從。

  「走!」葉信長刀一卷,坐下的無界天狼已猛然竄了出去。

  薛白騎等人也同時啟動,瞬間消失在林中。

  片刻之後,無界天狼已衝下山坡,以一種非常突兀的姿態,出現在平原上。

  秋風獵獵,每一匹無界天狼都在全力衝刺著,迎面湧來的勁風,已把葉信的頭髮拉得筆直。

  葉信眯起眼,戰場是一種可怕到了極點的地方,離開戰場之後的兩年間,他經常會從噩夢中驚醒,但這一次,他重新回到了戰場上,卻發現這裡的空氣是那麼的新鮮、自由,讓他的心臟瘋狂跳動著,血脈噴張,加上風馳電掣的速度引發的興奮,濃濃的愉悅感直滲透入他的靈魂,與之相比,九鼎城不過是遊戲場所而已,或許這裡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天地。

  一共十三騎,列成一線,不過他們相互之間的距離在逐漸拉遠,似乎每一個人都想單獨衝陣。

  薛白騎緊握著手中的長槍,他已鎖定了自己的突入點。

  郝飛拔出長劍,神色冰冷,他經歷過了太多戰鬥,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謝恩的表情最輕鬆,他的視線竟然越過了狂河,投到那些魔兵身上,距離在快速拉近,他已經能看得清,魔兵戰陣中主將竟然是一個女子,身披黑色戰裙,手中挺著一杆大戟,站在戰車之上,兩個人的視線遙遙撞在了一起,謝恩心中嘆了口氣,真漂亮啊,可惜了……

  林童手中拿著一柄五股巨叉,一邊揮手示意周素影不要離他太遠,一邊暗自嘀咕著,如果這裡是汪洋大海該多好啊,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掉他們了!

  周素影看到了林童的手勢,她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握著兩柄蟬翼刀的手似乎有些出汗了,她進入天罪營之後才開始修行,雖然得到了葉信的照顧,但進境並不出眾,她是這十三騎中最弱的一環,也是天罪營活下來的精銳中唯一一個還在初級境的先天武士。

  楊宣統用指尖慢慢撚著自己的短髯,雙眼眯成一條線,口中念念有詞,如果有人靠近他,會驚訝的發現,他居然在詠唱詩歌。

  而符傷揮舞著自己的長棍,口中哈哈不停呼喝著,狀若癲狂。

  十三騎竟然衝出了一個扇形,讓山頭上的老將們紛紛搖頭。

  「老秋,他們是在搞什麼?」一個老將低聲說道:「把無界天狼交給他們。真是太可惜了!狼騎應該列成戰陣。才能讓衝擊力達到最大,這般亂來,和盜匪團有什麼區別?!」

  「我們也上吧,少帥如果有失。我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狼帥?」另一個老將急道。

  「是啊,秋將門。根本就沒有人護衛少帥的側翼啊!」

  對老將們的非議,秋戒察是深以為然的,但剛才葉信的眼神太冷漠了。讓他不敢擅自做主。

  「你們不要亂說了。」秋戒察低聲說道:「畢竟魔兵還沒有投入戰鬥,而且少帥的舊部中。至少有兩個柱國級強者,對付那些雜兵應該沒問題,再等等。如果少帥在魔兵手裡吃了虧,我們再出戰也不晚。」

  「老秋。你和大家說實話!」最先說話的老將凝神看向秋戒察:「少帥是從什麼地方收攬到這些人的?」

  「我的眼睛還沒有花。」另一個老將嘆道:「他們身上的煞氣太重了,那隻有在刀山血海中才能淬煉得出來,老秋。我們幾個老兄弟實在是憋不住了,你透個底吧,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

  「你們啊……論起衝鋒陷陣,你們都是好手,但腦筋卻有些不太靈光。」秋戒察突然開心的笑了:「其實答案就在你們眼前。」

  「眼前?我眼前什麼都沒有啊?」一個老將狐疑的說道。

  「難道你們忘了嗎?少帥在剛滿十四歲的時候,被送進了什麼地方?」秋戒察說道。

  「天罪營?」那老將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要掉出來了:「難道少帥這幾年一直在和天罪殺神共事?!」

  「怪不得……怪不得少帥變化這麼大!」這個猜測立即得到了別人的認可。

  「是啊,我都看不出少帥到底有多強。」又一個老將說道:「只不過在軍陣上,少帥尚需磨練,豈能這般亂衝亂打?呵呵……也無大礙,吃過幾次虧就好了,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你們啊……」秋戒察無奈的搖了搖頭:「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少帥在天罪營得到了這些虎狼之士的擁戴,共事?如果真的是共事,天罪殺神豈能容得下少帥?!」

  「怎嗎?那天罪殺神還敢對我家少帥不利?!」一個老將怒喝道:「我往日對他多有敬仰,是因為他只帶領三千罪徒,便吸引住了大召國主力,如果沒有他,北線在三年前就應該失陷了,可他敢對我家少帥起歹意,我誓與他不共戴天!」

  「你們是認為根本不可能,所以才不去往那個地方想吧?」秋戒察嘆道:「少帥就是天罪殺神,否則我怎麼會留在這裡觀陣?縱使引得少帥大發雷霆,我也不能任由他去犯險啊!」

  山頭驟然變得鴉雀無聲,其實秋戒察說得沒錯,他們認為根本不可能,所以始終猜不到真正的答案,現在秋戒察親口亮出了謎底,在他們心中引發了驚濤駭浪。

  「看!少帥已經衝進去了。」秋戒察指向前方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30 AM

第九十二章 鐵的秩序

  大召國的軍隊突然看到遠方出現了一匹匹巨狼,不由產生了一陣騷動,隨後又發現狼背上的騎士並不多,只有十幾個人,膽子又大了起來。

  天狼軍團的威名自然如雷貫耳,但他們所懼怕的,是正牌的天狼軍團,狼騎列成戰陣,將如摧枯拉朽般毀滅前方的一切阻礙,不過前方只是一個個單騎,有什麼好怕的?

  這支軍隊來自大召國的後方,他們會出現在戰場,完全是當年葉信造成的,葉信帶領天罪營在大召國境內往來衝突,避免與大召國主力作戰,專打弱旅,大召國南線一帶的軍鎮,幾乎都被葉信蹂躪過了,很多成建制的被消滅。

  大召國國主薑能只得後方抽調武士,補充前線,這支軍隊並沒有參加過正規的戰鬥,聽說和親歷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對無界天狼的恐怖缺乏根本性的認識,竟然認為可以靠著人多彌補戰力的差距。

  魔軍的戰陣內,那高高站在戰車上的女將皺起眉,隨後厲聲喝道:「傳我將令!立即收縮兵力,務必保住索橋,我部全速前進!」

  魔兵發出轟然的喝聲,隨後加快腳步衝向索橋。

  那女將能在瞬間判斷出葉信的意圖、找出己方最薄弱的環節,也算有幾分本事,但是,她還是太過低估天罪營核心精銳的戰力了,也低估了無界天狼的速度。

  一騎當先的葉信已逼近了大召國軍隊的前哨,奔逃中的秋夕城武士中看看一匹匹無界天狼出現,不由停下了腳步,天狼軍團?天狼軍團不是已經再不復存了嗎?

  葉信長刀捲動,終於掠入敵陣,一片淡青色的刀光揮灑而落,緊接著爆開的就是二十餘米長的血幕。

  借助無界天狼的速度,葉信這一刀的殺傷力已達到了柱國級強者的極限,刀鋒由左向右卷出時,無界天狼尚剛剛突入敵陣。等到葉信的刀勢已盡。反手準備發出第二刀時,無界天狼已衝入敵陣二十餘米深,沿途所有的士兵都被他斬斷。

  自從葉信得以掌控天罪營之後,他作戰從來不需要有人保護自己的側翼。只要他夠快、夠強,如閃電般來往衝殺。根本沒有所謂的側翼,也就談不上要被保護了。

  魔兵戰陣中那女將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的戰鬥經驗還算豐富。雖然僅僅是一刀,已讓她看出了很多。技巧的極限、速度的極限、殺傷力乃至殺傷範圍的極限,大衛國前來衝陣的到底是什麼人?!

  山頭上那些老將則整齊的爆發出喝彩聲,得知葉信的真實身份。他們心中那種被冷落的感覺淡去了許多,都是久於軍陣的老資格。他們很清楚主帥與部將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信任,那不是可以被輕易取代的。

  「好刀,這就是天罪殺神麼……」一個老將喃喃的說道。

  「我只怕少帥一開始就全力以赴。等到和魔兵接戰時,會撐不住消耗。」另一個老將說道。

  葉信繼續向狂河突進,他的目標確實是先斬斷所有的索橋,把敵軍分割成兩部,先行殲滅一部,再尋找戰機。

  刀光沖天,人頭滾滾,葉信的每一刀,都能在敵陣中劃出一片血池,他已把摧枯拉朽這幾個字的真意闡釋到了極致。

  兩年前的葉信,便已經先後擊殺了大召國數十位柱國級的武士,他又在困境中忍耐磨練了兩年,傷勢恢復,實力比以前要強得多,對付這些尋常的武士,自然如探囊取物般輕鬆,當然,如果他們的衝勢被魔兵硬生生擋住,大召國其他士兵又從後方圍過來,戰局會變得截然不同。

  第二個衝入戰陣的是符傷,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超過其他將士,而是因他擁有的坐騎曾經是頭狼,手中的長棍舞得虎虎生風,殺傷效率雖然遠不如葉信,但製造的場景最為慘烈,一棍砸下去,會讓對面的士兵瞬間矮了大半截,肉身連同輕甲,都被砸得稀巴爛。

  隨後郝飛和謝恩也衝了進來,他們兩個都用劍,但風格完全不一樣,郝飛的劍光大開大合,而謝恩只用刺,速度極快,尋常人根本看不到他出手,似乎只是坐在那裡,而前方的士兵卻像中了妖術一般,一個個頹然栽倒。

  魔兵戰陣中的女將再次倒吸一口涼氣:「三個柱國級的武士……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葉信習慣把各種資訊作出科學性的分析,用他的話來說,中級先天武士,釋放出的元力波動會形成一種看不到但可以感受得到的氣勁,而達到高級先天武士,氣勁已完成了光化的蛻變,能看到耀眼的閃光,郝飛和謝恩不動手,別人看不出他們的實力,動了手就沒辦法遮掩了。

  「司馬將門,情況好像有些不妙了。」女將身邊一個將官低聲說道。

  「無需擔心!只要解決掉他們為首的那個,其他兩個我可以對付。」那女將喝道:「前進!全速前進!」

  但全速前進的不只是魔兵,還有葉信,魔甲兵穿著的重鎧達到百餘斤,他們再拼命跑路,速度也有極限,而葉信坐下有無界天狼。

  只是十幾息時間,葉信已殺透了戰陣,衝到狂河邊,手中的長刀卷過,十幾條長索全部被斬斷,索橋斷了,橋上尚有幾十個士兵,他們身不由己像下餃子般掉入狂河中,緊扣在身上的戰甲此刻成了催命符,根本遊不動,加上水流湍急無比,最多冒幾次頭,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葉信用挑釁的目光看向百餘米開外的魔兵戰陣,接著又沿著河岸繼續衝殺。

  一座座索橋都被斬斷了,魔兵戰陣停在河岸對面,二十餘米寬的河谷成了天塹,他們根本過不去,只能眼睜睜看著河岸對面的屠殺。

  「天罪營的將士戰力確實驚人,但怎麼毫無章法、越打越亂了?」一個老將嘆道。

  「他們並不亂,你們仔細看!」秋戒察沉聲說道。

  秋戒察還是很有眼光的,葉信有自己的章法,十三騎看起來各自為戰,但突然之間,又會分成幾個人的小組,然後相對衝殺,就在秋戒察指向這邊時,葉信右側已多出了一個謝恩,左側則多出了一個楊宣統,在葉信前方八百餘米處,是符傷、林童和周素影,隨後他們相對衝刺,好似最後要撞在一起,比一比誰的骨頭更硬,而在另外兩側,則是薛白騎他們分成的兩組,一共有四組相對飛馳。

  對無界天狼而言,眨眼間就能跑出四百米,騎隊所過之處,大召國的士兵們如稻草般成片被割倒,但很快,四組騎隊便都衝到了中央。

  「少帥這是要做什麼?」一個老將發出驚呼聲。

  不止是他,連秋戒察的心都懸了起來,而魔兵戰陣中的那女將,也露出了不解之色,要自殺嗎?

  令人無法相信的場面出現了,四組騎隊竟然以毫釐之差,相互擦身而過,如果只是兩隊互衝,並沒有什麼難度,訓練幾次就可以做到,但現在是四隊,每個人的前方、還有兩側咫尺之處都有無界天狼急速撞過來。

  但天罪營的精銳就做到了,他們相互穿梭而過,其他人預料中的嚴重碰撞根本沒有發生,這種在瞬息之間所展現出的鐵一般的秩序,讓觀戰的雙方都變得鴉雀無聲。

  秋戒察失神了,他竟然看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規律之美,而魔兵中的女將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她感受到的則是恐怖。

  最倒楣的是那些雜兵,他們剛剛承受過一次衝殺,殺戮者從他們身邊不遠處穿過去,還沒等為自己的幸運鬆口氣,後方又有幾個殺戮者狂卷而來。

  下一刻,天罪營將士們的陣勢又變了,變成了兩個圓,一個內圓,一個外圓,由葉信、郝飛和謝恩組成的內圓一邊飛速旋轉,一邊切割著被他們困在內圓中的敵兵,而外圓在反向旋轉,切割著外面的敵軍。

  內圓在不停的縮小,外圓在不停的膨脹,兩個圓之間,出現了一片快速擴散開的血色地帶,這已經不是戰鬥了,而是一架絞肉機在運轉!

  當內圓中只剩下十幾個簌簌發抖已徹底喪失鬥志的敵兵時,葉信沒有心情戀戰,三個人分頭散開,融入到膨脹開的外圓中。

  一朵圓形的死亡之花在逐漸綻放,一個又一個生命被碾碎,只是片刻間,衝過索橋的五百餘名敵兵已只剩下了三、四十人,他們積聚在河岸邊,像雕塑一般呆呆看著這十三個屠戮者。

  葉信穩住了身形,遙遙望向河對岸的魔兵戰陣,薛白騎等人向葉信俱來,十二騎分列在葉信身側,布成一條線。

  葉信完全忽略了剩下的殘餘,重新鼓起勇氣的秋夕城武士是可以解決他們的,他真正的對手是魔兵。

  魔兵戰陣中,那女將的臉色陣青陣白,她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張長弓,她把長弓瞄向葉信,又慢慢放下,接著再一次舉起長弓,然後再放下,顯得舉棋不定。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34 AM

第九十三章 狼群

  葉信的身形一動不動,聯手中的長刀都恍若已經凝固在了空氣中,他很喜歡這種捕獵的感覺,觀察對手,施加壓力,做出判斷,尋找戰機,對面的女將能統領這些魔兵,應該是擁有柱國級實力的強者,但這不算什麼,他親手殺過的柱國級強者已經很多了。

  「老秋,我們是不是也該上去了?」一個老將說道。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相信少帥的實力嗎?」秋戒察搖頭說道。

  魔兵戰陣中的女將已放下了長弓,重新拿起那柄大戟,她死死的盯著遠方的葉信,因為今天她首次品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所以要牢牢記住這個人,以後在戰場上,她一定親手把這個人斬殺!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著,雙方始終在對峙,葉信這邊將士們的情緒都很穩定,只要葉信不動,他們絕不會亂動。

  轉眼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葉信露出微笑,他已是勝券在握了,不過,還要尋找更好的機會。

  魔兵戰陣內,一個將官低聲對女將說道:「司馬將門,軍心有些不穩,您要儘早做決定了。」

  情緒肯定是越來越不穩的,河對岸鋪滿了屍體,都是他們的同澤,流出的鮮血差不多把河岸一帶染紅了,縮在岸邊的士兵,時不時有個倒楣蛋被夥伴擠落入狂河中,大聲淒嚎,承受了一個多小時的感官刺 激,他們的情緒能穩得下來才是怪事。

  「我們沒辦法渡過狂河,今天只能便宜這些混 蛋了!」那女將咬牙切齒的說道:「傳我的命令,撤兵,要徐徐而退!」

  在葉信的視野中,魔兵和近四百餘名士兵開始向後縮,逐漸遠離河岸。

  葉信的微笑變成了獰笑,他的聲音充滿了輕蔑:「雛……」

  葉信擔心的,是遇到獅王,由一隻幼獅帶領的獅群,只能變成他的盤中餐。蕭魔指的魔軍。將士大都是先天武士。據統計擁有本命技的武士,差不多已經占十分之一了,除了他和郝飛、謝恩之外,林童他們並無法創造碾壓性的優勢。這麼衝勢一旦被遏制,加上那些雜兵的圍攻。局勢會變得很困難。就算最終能贏得勝利,十有八九會出現傷亡,這是葉信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才會對秋戒察的冒然提議感到惱火。秋戒察認為將士的天職是保家衛國,死在戰場是死得其所。但他絕不會這麼想,因為他對大衛國根本沒有歸屬感,薛白騎、郝飛等等是他的朋友。願意把性命交托給他的朋友,他無法容忍無謂的犧牲。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本來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但魔兵的將領始終沒能從慘烈無比的景像中恢復冷靜,她在為自己無法救援同澤而懊悔。她在為沒辦法通過狂河而惱火,或許她還在為回去之後將要蒙受的羞辱和罪責而擔憂,全都是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在戰場上被沒有意義的事情牽扯住了精力,這樣的人,理應被淘汰!

  從最合理最簡單的角度說,只要她能穩住陣腳,同時派出幾個探馬回去求援,那麼葉信只能選擇撤退了,或者是衝殺一次,撈到點便宜再走。

  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選擇撤退?那些雜兵眼見同澤如同螻蟻一般被屠殺,士氣已降低到了穀底,如果強令他們穩住陣腳,在嚴酷的軍法的面前,他們倒是可以做到,可現在撤退了,那麼只要他葉信再施加一點點壓力,撤退將會變成全面的潰逃。

  魔甲兵雖然被譽為不動如山,但他們需要魔騎策應,只剩孤軍,在以速度稱雄的狼騎面前,他們只是一盤菜,不過是稍微硬了一些而已。

  葉信的刀尖動了動,薛白騎等人立即提起精神。

  片刻,魔兵已退出二百餘米開外,重鎧因走路發出的碰撞聲越來越微弱了,雜兵們加快腳步,他們希望自己能早一些離開危險之地,離開那些屠戮者。

  「起!」葉信低喝一聲,接著坐下的無界天狼如閃電般竄了出去,薛白騎等人同時跟上,他們所散發出的氣勢連成一片,如滾滾狂潮向前方卷去。

  「司馬將門,那些狼騎動了!」戰車上的將官急聲叫道。

  「什麼?」那女將驀然回頭,看到葉信等人正風馳電掣般衝向狂河,她的雙瞳收縮成一點,終於明白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魔甲兵沒辦法渡過狂河,那麼在她的潛意識裡,以為對方也沒辦法越過這道天塹,卻忽略了對面是狼騎!

  「結陣!結陣!!」那女將發出怒吼聲。

  快步撤退的雜兵們聽到怒吼聲,紛紛轉過頭,正好看到了令他們魂飛魄散的一幕。

  十三匹無界天狼,在狂河對岸沖天而起,化作一顆顆流星,越過二十餘米寬的天塹,裹挾著森寒的殺勢向他們卷來。

  「結陣!」那女將還在怒吼著。

  只是,那些雜兵們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們僅剩的那點勇氣,已經在一個多小時的對峙中消耗殆盡,轟地一聲便炸了窩,拼命向遠方逃去,反正魔兵的戰力遠比他們強,有魔兵抵擋,或許他們有很大機會逃生。

  葉信臉上的獰笑愈發濃了,所謂柱國、上柱國只是個人實力的評價而已,而實力與能力是有區別的,一將無能、害死三軍,他承認魔兵是身經百戰的勁旅,不過在那女將的帶領,他們正快速走向死亡。

  魔兵停下了,對付天狼軍團,他們有足夠的經驗,根本無需那女將下令,他們自發的抱成團,列出一座圓形的軍陣,一張張巨盾豎起,一柄柄長槍從巨盾的縫隙中穿出來,只是眨眼之間,這些魔兵已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鋼鐵刺蝟。

  公平的說,他們所散發出的殺氣並不比葉信等人差多少,武裝到牙齒的制式裝備,還有足夠的經驗,早已彌補了那點缺陷。

  如果葉信等人強行衝陣,就算最終他們不敵戰敗了,也會讓葉信付出慘痛的代價。

  只可惜,他們等來的並不是天狼軍團。雖然都是狼騎。但風格卻截然不同,如果說天狼軍團是一支擁有崇高理想的正義之師,那麼天罪營則是遵從物競天擇的狼群,生存才是最高法則。

  天狼軍團會死戰。是為了維護他們必須要維護的,天罪營會死戰。是因為他們不得不死戰,為了活下去,只能選擇向死而生。

  在大衛國。天罪殺神在民間的名聲很好,他率領天罪營在大召國境內堅持了一年多。給大衛國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讓鐵心聖得以重新佈置防線,讓魏卷得以重整新軍。

  可問題在於。葉信不得不疲於奔命,如果他藏起來不動了。薑能就會放棄追擊天罪營,轉而去攻擊大衛國,那葉信肯定不會再出頭。老老實實的呆著。不過,他第一戰就攻陷了金山,搶走了薑能半個家當,氣得薑能當場口吐鮮血,已結下死仇。

  狼騎快速逼近,魔兵預料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在葉信的帶領下,一匹匹無界天狼圍繞著那隻巨大的鋼鐵刺蝟急速轉了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十幾息時間內,騎隊已經轉了近百圈,魔兵們只能看著一個個模糊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飛掠而過,他們要全神貫注觀察每一道氣息的逼近與離開,那種感覺非常不舒服,時間過長,甚至會出現頭暈眼花的現像。

  下一刻,楊宣統從褡褳中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水晶球,接著反手把水晶球投了出去。

  水晶球撞上一面巨盾,炸得粉碎,裡面的液體四散飛濺。

  跟在楊宣統後方的是薛白騎,他已抽出一張長弓,論起箭術,他當然遠不如墨衍,但射中一面巨盾,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箭矢激射而出,正撞在了巨盾上,那面巨盾通體由精鋼製成,箭矢根本無法穿透,只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脆響,撞出一溜火星,箭矢便折斷了。

  緊接著,那面巨盾突然熊熊燃燒起來,還牽連到了周圍的魔兵。

  突然爆發的火勢,讓魔兵們產生了一些騷動,因為這種攻擊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

  葉信進入天罪營最初的一段時間,能有地位的活下來,就是靠著一些獨特的本事,這個世界在個人武力上已達到了巔峰,但在其他一些方面,卻完全是空白,所以葉信從一開始就被天罪營的囚徒們當成了奇人,做商人也需要有原始資本,如果缺了相應的地位,他哪裡有資格去左右逢源、一次次爬升?!

  楊宣統又接連拿出幾顆水晶球,砸向那隻巨大的刺蝟,薛白騎一次次射出箭矢,只是片刻,巨大的刺蝟已經出現了五處火點,巨盾後的魔兵終於忍不住灼燒的痛楚了,發出嚎叫聲。

  楊宣統再次探手摸向褡褳,隨後咧了咧嘴,嘆氣自語著:「大人說這是小道,無聊時玩玩就行了,唉……如果當時多做幾個該多好……」

  魔兵終於做出應對,身上燃起火焰的魔兵被踢出了陣列,他們被拋棄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38 AM

第九十四章 擒賊先擒王

  就在這時,葉信突然改變方向,坐下的無界天狼閃電般掠了出去,掠向尚未來得及合攏的盾牆。

  盾牆內立即做出回應,兩個魔兵出現在缺口處,長槍如龍,筆直刺向葉信的胸膛,而周圍探出在盾牆外的槍尖,也遙遙指向葉信,隨時準備支援。

  兩柄刺來的長槍長得離譜,差不多有八、九米,拒敵於十步開外,不給葉信展開反擊的機會。

  葉信視若不見,竟然筆直的撞向槍尖,就在他的胸膛距離槍尖已不足一尺時,身形突然一閃,兩柄長槍從他的肋下刺過,刺了個空。

  看到這一幕的魔兵們心中都有些沉重,無界天狼的速度奇快無比,那兩個兄弟出手的動作也不慢,對方竟然敢這麼玩,在搏殺上的技巧顯然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今天這一關,應該是很難熬得過去了。

  但下一刻,更令人驚駭的場面出現了!

  葉信胳膊夾攏,並且用左手抓住兩柄長槍的精鋼槍桿,把兩柄長槍死鎖死住,接著他發出猶如獅虎般的怒吼聲。

  抓著長槍的魔兵陡然感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從槍桿上傳來,他們立即運轉元力,拼命與那股力量相對抗。

  緊接著,兩個魔兵幾乎是魂飛魄散的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已離開了地面,其實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鬆手,但武士的自尊讓他們本能的選擇了抗爭到底。

  葉信也不輕鬆,他的脖頸間暴起了一條條青筋,身形斜斜後仰,無界天狼確實聰明,它竟然知道如何配合葉信,一雙後肢已深深陷入到泥土中,屁 股已接近地面,它也在發力。

  嗡……槍桿被彎成了弧形,隨後那兩個魔兵高高升起,脫離了戰陣。一直升到葉信手中。他們依然在死死抓住手中的長槍。

  葉信繼續向後用力,那兩個魔兵的高度開始急速降低,接著便跌落在葉信後方,沉重的戰甲與地面重重撞擊。發出轟然巨響。

  戰陣中的魔兵已呆若木雞,他們知道身上的鎧甲有多沉重。加上本身的重量,葉信想把兩個人硬生生拉起來,付出的力量至少要超過十幾倍才有可能。

  這還是人嗎?就算是那些高階凶獸。恐怕也沒有如此強橫的力量!

  魔兵中那女將的臉色已變得鐵青,她終於明白了。敵騎的首領不止是她要牢記的仇人,在未來幾十年之內,必然會成為讓整個大召國為之顫慄不安的凶星!

  符傷和謝恩同時搶出來。符傷揮舞長棍,正砸在一個魔兵的後腦上。那魔兵本要掙扎著爬起來,被一棍砸倒,他發出痛楚的嘶叫聲。接著反手抽出腰間的長劍,一手撐地,另一手揮舞長劍胡亂四周亂砍。

  這麼硬?符傷愣了愣,旋即勃然大怒,抬手再次揮出長棍。

  砰……長棍重重抽打在那魔兵的脖頸間,那魔兵的身形飛出去十餘米開外,他的身體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與符傷相比,謝恩要輕鬆得多,無界天狼只是輕輕從魔兵的身體上方掠過,而謝恩同時俯下身,長劍輕輕一探,劍光已奇准無比的從那魔兵頭盔與後頸的間隙中刺了進去,接著絞動一下,那魔兵的身體便立即癱軟了。

  一股黑色的煙氣從那魔兵的身體中游離出來,看起來若隱若現,但又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慢悠悠的飄向葉信。

  那是什麼?不止魔兵們不明白,天罪營的將士們也看得莫名其妙,死人看得多了,但從沒見過還有人能在死後散發出煙氣的,莫非身上帶著火石嗎?因劇烈的碰撞,火石被點燃了?

  葉信長吸一口氣,那股煙氣突然加快速度接近葉信,從他的鼻孔還有肌膚上透了進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葉信露出笑意,那魔兵連本命技都沒機會釋放,就被謝恩擊殺了,他也明白了剛才那股難以控制的饑餓感的來源。

  好!真的好……鍾馗啊鍾馗,你送了我一份天大的禮物,如果已經感覺已經可以控制你了,或許會去一趟古森林,把你放出來!

  「起!」葉信舉起長刀,轉向側方,剛才速度減慢的狼騎們重新賓士起來。

  葉信始終認為,戰場上心理對決與實力的碰撞同樣重要,剛才他展現了自己的真實力量,給魔兵的心理再次造成重創,那麼可以嘗試著發起攻擊了。

  事實上在生物圈子裡,像刺蝟和豪豬一樣,收縮成一團,用尖刺保護自己,是很低級的能力,能屢試不爽,僅僅因為其他生物缺乏智慧。

  到了戰場上,這種能力同樣是很低級的,魔甲兵號稱不動如山,那是因為魔騎支援,他們要做的是抵抗住敵軍的攻擊,然後由魔騎展開反攻,沒有了支援,他們只是砧板上的肉。

  狼騎一直在飛速賓士著,通常只會由葉信、謝恩和郝飛發起攻擊,他們的實力最強,可以輕易毀掉刺向他們的長槍,換成其他人出手,恐怕就要出現危險了。

  槍林被一片片摧毀著,葉信三個人都是一粘即走,逐步蠶食魔兵的防禦力量,防禦圈的潰滅已成必然之勢。

  「收縮戰陣!保護我!」陣中戰車上那始終沒參與戰鬥的女將突然發出喝聲:「林字軍已然敗退,必然會引起中軍的警覺,後援馬上就到!」

  那女將一直沒參與戰鬥是正確的,魔兵都陷入被動,她一旦出戰,極有可能被葉信等人合力擊殺,只要她人在,戰旗不倒,魔兵就會一直堅持到最後。

  飛馳中的葉信把視線轉向那個女將,他感到有些可笑,那女將臉色蒼白、神情慌亂,提高警告,說支援馬上要到,試圖逼迫他展開真正的進攻,同時也提醒葉信不要忽略她的存在,是想引蛇出洞、搞一出擒賊先擒王嗎?

  如果換成別的將領,看出了敵將的企圖,大都會繼續堅持自己的方針,不過葉信是準備將計就計了,他瞭解柱國級強者擁有什麼樣的實力,更瞭解自己。

  魔兵戰陣開始向內收縮,原本已顯得有些淩亂的陣列重新變得緊密了,葉信運轉天狼訣,坐下的無界天狼突然改變方向,開始向魔兵戰陣衝刺。

  距離魔兵戰陣尚有十餘米,無界天狼的身體開始伏低,再跑出一步,身體猛地從地上躍起,像一顆炮彈般劃破長空,奇准無比的落向戰車。

  魔兵的戰車舉架很高,車台面積有二十多平方米,高高在上,才能看清戰場的每一個變化,也能讓軍中的將士看到自己,主將在,軍心就不會亂。

  此刻,戰車上除了那女將以外,還有兩個將官,五個護衛,他們看到葉信從空中撲落,都顯得非常慌張。

  「保護我!」那女將再次發出叫聲。

  幾個將官和護衛顯得有些猶豫不決,隨後悄悄退向了車梯,把那女將讓在了當中。

  葉信帶著笑意,繼續向前撲落,對方決定大幅收縮戰陣,就是為了給他創造機會,否則無界天狼的彈跳力再厲害,也不太可能躍出那麼高、那麼遠,煞費苦心啊……

  距離車台還有五、六米時,葉信的身形突然脫離了無界天狼,搶先一步下落,長刀卷起,閃電般斬向那女將。

  那女將臉上的驚慌表情瞬間消失,換上的是一抹冷笑,隨後她側轉身,她的手在背後抓著一張長弓,緊接著,她居然能從背後反手拉開長弓,瞄向了葉信。

  一蓬銀針般的光線從箭矢中炸開,如暴風驟雨般掃向葉信,她的雙瞳中充滿了殺意,這個狂徒死定了!在戰場上馳騁,居然不披甲胄,只穿著尋常的白衫,又自以為是、貪功冒進,現在已被她引入了絕命陷阱!

  同時,那幾個將官和護衛也一改顏色,殺氣騰騰的圍了上來。

  葉信發出長笑聲,手中的殺神刀橫轉,擋住了自己的面門,同時運轉元力,釋放出蠍甲。

  嗤嗤嗤嗤……無數道銀針般的光線射中了葉信,卻只能在葉信的衣衫上撕裂出百餘個小孔洞,根本沒辦法傷害到葉信的本體。

  那女將微有些錯愕,隨後探手抓起大戟,大戟在空中劃出尖銳的風聲,筆直刺向葉信。

  被分散的力量殺傷力自然會大打折扣,那團銀光看起來厲害,但無法洞穿蠍甲,不過葉信不敢用蠍甲去硬抗這一戟,他的雙瞳閃爍了一下,一道黑芒已一種無法形容的速度穿出去,射向那女將的咽喉。

  那女將再次吃了一驚,如果繼續進攻,她的大戟尚沒有接觸到對方,自己的咽喉卻已經被洞穿了。

  她立即反轉大戟,揮向射至的黑芒,只是她剛剛轉動大戟,一道又一道黑芒接連射過來。

  那女將已釋放出全力,大戟瘋狂的揮舞著,每擋住一道黑芒,她都會被震得向後退出一步,幾步之後,她被逼到了車台邊緣。

  其次從葉信脫離無界天狼,到落在車臺上,是眨眼間就能完成的,瞬息之間,他已先後動用了數次本命技,而圍上來的將官和武士,距離他尚在數米開外。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41 AM

第九十五章 死亡儀式

  下一刻,葉信已用全力縱身躍起,似乎要逃離這個陷阱,不過他手中的殺神刀已斬向那接連後退的女將。

  那女將的臉色已變得發青了,自從格擋第一道黑芒開始,她的呼吸便停頓了,接連的撞擊,讓她沒有喘息的時間,眼前又出現了奪命的刀光。

  那女將用最後的力氣橫過大戟,護住自己的身體。

  轟……殺神刀斬落在大戟上,那女將身不由己再次後退,卻發現一腳踏空,身形向車台下掉落。

  一道黑芒飆射而出,射向女將的咽喉。

  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在不到半息的時間裡接連釋放本命技?元脈如何承受?那女將感到大惑不解,但現在可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雖然無處借力,但可以扭動身體,譬如說扭動肩膀,讓自己的胳膊擋在咽喉前。

  噗……黑芒刺中那女將的肩甲,她穿戴的戰裙製作極為精良,黑芒雖然洞穿了肩甲,但餘力已盡,只是在她的肩部劃破了一點皮,饒是如此,也讓她感受到一種滲入骨髓的寒冷。

  有毒?那女將立即反手抽出匕首,她準備在落到地上之後,立即削去被劃破的肌肉,她有這種決心。

  此刻,葉信已躍起一米多高了,他的殺神刀第二次出手,刀光全力斬向那女將的咽喉。

  而那女將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至少也需要三、四息的時間,讓自己震盪到極限的元脈平息,然後重新運轉元力,才能恢復狀態,但葉信顯然是不給她時間了。

  刀光掠過,那女將護在前方的胳膊,還有她的咽喉都被殺神刀斬斷,血光飛濺,葉信的身形卻在繼續升空,外面觀戰的人會產生一種錯覺。葉信踩著血光在飛!

  雙方交鋒多次。但所有的動作都是在葉信落下、又縱起的時間內完成的,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秋戒察實在是耐不住諸位的老將的哀求,已經帶著狼騎越過了狂河,正看到了這一幕。

  老將們都說不出話來。也包括秋戒察,葉信釋放戰力的技巧。順暢迅捷、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如兔起鶻落、如電光石火。那已經不是殺伐了,而是一種美。

  不過。葉信頂多能躍起四、五米高,很快便達到了頂點,隨後他的身形開始下落。

  但葉信一點都沒慌。他長吸一口氣,那女將的屍身尚沒有落在地上。從體內游離出的煙氣似乎聽到了某種命令,在空中劃出一道飛虹,卷向葉信。

  葉信把所有的煙氣一口吸盡。他顯得很滿足,微微眯起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繼續下落。

  「少帥!」一個老將發出驚呼聲,接著便要衝上去,葉信下方是一雙雙呆滯的眼睛,是一柄柄閃亮的槍尖,雖然魔兵們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但葉信真的掉落在魔兵的戰陣中,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會被亂槍殺死。

  葉信剛才的攻擊太亮眼了,以至於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忽略了他的坐騎,此刻,那匹無界天狼才堪堪落在車臺上,而剛才試圖圍攻葉信的將官和護衛,也只是勉強到位,讓人發笑的地方在於,他們的身體在按照原定的計劃跑位,但眼神卻轉過去,盯著從空中掉落的葉信。

  緊接著,那匹無界天狼全力躍起,正迎上葉信,托著葉信飛向半空,而下方的車台發出一連串的斷裂聲。

  下一刻,葉信已躍出魔兵戰陣以外,隨後便融入到飛馳的騎圈之中。

  嗷嗷……見葉信一擊得手,天罪營的精銳們發出興奮的虎吼聲,就是這樣的!兩年前的葉信,就是這樣一次次帶領他們走出險境,如果真的仔細計算功績,葉信一個人就能抵得上整個天罪營!

  「殺!殺殺殺……」車臺上的將官瘋狂揮舞著魔軍戰旗,雙眼血紅。

  他知道這支魔兵完蛋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進攻,能換一個是一個。

  這是進攻的號角,也是走向死亡的儀式。

  一面面巨盾被拋棄了,所有的魔兵端著戰槍,吶喊著衝過來,他們大部猶在,主將卻被擊殺,對一個武士而言,無疑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天狼軍團和天罪營的不同,又一次被展現出來了,如果是葉觀海,會發起面對面的衝鋒,這屬於對武士的一種尊重,而天罪營的精銳們卻四下散開,而且嘻嘻哈哈的,全然不把那些魔兵當回事。

  屠殺的場面又一次出現了,只是沒有上一陣時那種摧枯拉朽的暢快 感,天罪營的精銳們變成了狼群,他們戲弄著獵物,挑逗著獵物,魔兵穿戴著百餘斤的重鎧在平原上奔跑,消耗的體力是無法想像的,就算他們都是先天武士,也一樣承受不住。

  魔兵一會兒被敲掉一個,一會兒被放翻兩個,一直在持續的緩慢減員。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最後一個魔兵被葉信的殺神刀斬斷,元魂化作煙氣,再次被葉信吸收了,隨後葉信橫刀而立,他在享受元府的滿足感。

  「我想起那個女將是誰了。」秋戒察輕嘆道:「司馬清虹……」

  「正州城司馬家的那個奇女子?」一個老將露出驚愕之色:「少帥這一次是可立下了大功啊!」

  「是大功,但恐怕以後也會有麻煩。」秋戒察說道。

  「我們狼騎什麼時候怕過麻煩?」另一個老將笑道。

  「對了,你們看到沒有?為什麼魔兵被少帥斬殺之後,會出現古怪的煙氣?」又一個老將說道:「如果人還活著,運轉元脈,釋放本命技,還在情理之中,但已經死了,元力如雪水消融,又怎麼可能產生煙氣?」

  「這就是少帥自己的秘密了,你們不要亂問,也不能到外面亂說!」秋戒察沉聲說道。

  薛白騎等人集合在葉信身側,符傷笑道:「大人,那些雜兵都逃回去了,估計援兵也快到了吧?弟兄們都沒玩夠了,要不然再打一場?」

  「我怕我控制不住。」葉信搖了搖頭:「其實這一次尋找魔兵,也僅僅是和蕭魔指打聲招呼,讓他做事情悠著點,現在他得到了信了,我們也沒必要和他糾纏。」

  「那我們去哪?」郝飛問道。

  「先找個歇息兩天,等鐵心聖帶領大軍趕過來了,我們再找機會,要不然他們都會把目標鎖定在我們身上的,鐵心聖到了,我們的壓力自然就小了。」葉信說道:「速速打掃戰場,然後跑路。」

  狼騎轉道向南,離開戰區,到了黃昏時,發現前方有一座村鎮,葉信決定就在村外休息。

  讓符傷帶著金票去收購食物,無界天狼的胃口極大,而且只吃肉食,六十多匹無界天狼一頓吃下來,估計那村鎮所有的肥豬都會被吃光,不過符傷會選擇高價交易的,他們又不缺錢,總不會讓窮百姓吃虧。

  葉信坐在林邊閉目養神,今天他一共汲取了十一道元魂,這是往常從沒有過的事情,雖然沒有出現新的本命技,但得到了另外一些理解。

  以前他以為沒有出現本命技,汲取就失敗了,毫無意義,今天汲取得太多,讓他發現了元魂的作用。

  先天武士想把自己的本命技淬煉成殺招,需要一次次激烈的對戰,凝聚殺意,當殺意積聚得夠多,本命技也熟練到了一種境界,然後發生脫胎換骨式的大變化。

  那些先天武士被殺死,曾經積聚的殺意會立即消融,但還會剩下一點點,與元魂一起被鍾馗的神能剝離出來。

  換成另外一個人,在激烈的戰鬥中能得到的所有一切經驗、閱歷成長等等,總價值如果是一分,那麼他獲得的將是七分、八分,甚至是十分。

  此戰過後,老將們和天罪營的精銳,不再是那麼涇渭分明了,其實主要原因還在那些老將身上,他們認為自己經歷得足夠多,為國為民苦戰多年,端著架子,居高自傲,連葉信都有很多讓他們瞧不上的地方,更何況是薛白騎那些人?而薛白騎他們都是一個不服、兩個不忿的主,見那些老傢伙總是端著架子,鼻孔朝天,他們當然不會理睬了。

  但這一戰讓老將們的態度徹底改觀了,從實力上說還是他們強,七位大營統領都是柱國級的強者,秋戒察更不用說,不過薛白騎等人展現出的戰力,讓老將們刮目相看,至少他們都能跟得上葉信的節奏,換成自己卻未必做得到。

  老將們主動示好,薛白騎等人自然也不會故意掃人顏面,原本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是分成兩部紮營歇息的,現在卻混到了一起。

  「對了,那馮啟山有些古怪啊。」謝恩說道:「學院開會議事的時候,他的態度很堅決,極力要求出戰,甚至為此和總院鬧得有些不愉快,從他的角度說,應該留在九鼎城啊,九鼎城現在已變得很空虛,正是他大展手腳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來北線?」

  葉信驀然張開雙眼,隨後起身走向剛剛架起的篝火,薛白騎等人見葉信走過來,只是隨意打了個招呼,老將們本要站起來施禮,見薛白騎他們都不動,也都坐回去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44 AM

第九十六章 先手佈置

  「你前段時間怎麼不說?」葉信說道。

  「這……老大,我也沒辦這事情看得有多重要啊?」謝恩露出苦笑:「現在只是和大家隨便聊一聊。」

  「兩國內,最讓我不敢掉以輕心的,就是蕭魔指。」葉信皺眉說道:「馮啟山是他的人,恐怕此舉也是有蕭魔指在背後操控。」

  「什麼?」秋戒察一驚:「馮院長是內奸?」

  「嗯。」葉信頓了頓:「學院最後的決定是什麼?那些學生會被分派進那些軍營?唉……說起來我這個做哥哥的太不夠格了,我只忙著來北線,連自己妹妹的事情都忘了問。」

  「學院所有的先天武士都會上戰場,因為人數比較多,超過了三百人,加上很多學生會帶上自己的家將,所以最後學院決定自成一營,與城防軍、宮禁軍配合作戰。」謝恩說道:「鐵書燈那些孩子雖然已經去前線歷練過了,但還沒有結業,所以也被收錄到了營中。」

  「這支大營由誰做統領?」葉信問道。

  「自然是總院秋祥了。」謝恩說道:「除了他,別人也沒這個資格。」

  「秋祥……」秋戒察喃喃的說道。

  「怎嗎?秋叔你認得他?」葉信猛然意識到,秋戒察和秋祥的姓氏是一樣的。

  「他算是我堂兄吧,不過我是嫡出,他是庶出,從我們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秋戒察苦笑道:「很久以前,官家是不允許平常百姓取兩字名的,後來禁令放開了,百姓可以取兩字名,世家嫡系也會取單字名,但很多歷史悠久的世家,依然會保守這個規矩,所以我叫秋戒察,他……」

  「老秋,少帥問的是大事。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一個老將叫道。

  「呵呵……」秋戒察乾笑幾聲:「是認得。但關係不太好,他年少時吃了很多的苦,族內也不太重視他,加上他父母亡得早。後來已淪落到沿街乞討的境地,再後來。他無意中遇到一位貴人,得以進入龍騰講武學院,一路飛黃騰達。坐上了學院總院之位,但和我們秋家早就不來往了。見面比陌生人都不如,如果少帥以後遇到他,千萬不要提我。那會讓事情更糟的。」

  「秋叔以前也是這麼多話?」葉信有些無法理解了,看向一個老將。

  「他。話不多,狼帥說一句,他能說一百句吧。」那老將笑道。

  「那是狼帥教訓過他幾次之後。他才改的,原來能有一千句。」另一個老將叫道。

  葉信點了點頭,以前和秋戒察接觸過的幾次,秋戒察的話並不多,那麼應該是隔閡的緣故,同時也代表著隔閡在消褪,否則秋戒察依然會和以前一樣。

  「廢話!」秋戒察顯得惱火了:「我要負責配合狼帥協調各部,不說話怎麼行?」

  「好像每個軍中都有這樣一個喋喋不休的人,我們這邊也有一個。」林童嬉皮笑臉的說道。

  幾個人的視線都轉向謝恩,謝恩臉色一變:「你們看我 幹什麼?」

  「好了,說正事。」葉信說道:「謝恩,鐵書燈、鐵人豪、魏輕帆、宗雲錦這些人都在營裡?」

  「嗯,都在。」謝恩點了點頭。

  「莫非……蕭魔指還想一網打盡?」葉信眉頭再次皺起:「好大的胃口!」

  這是葉信最厲害的地方,同樣的一個資訊,謝恩只感覺馮啟山的態度過於激烈了,薛白騎也只是認為馮啟山別有用心,但到底是什麼,他沒辦法尋找蹤跡,而葉信卻能瞬間想到一個個可能,並立即分析,挑選出可能性最大的,拿出來討論。

  謝恩的臉色變了,沉聲道:「有這種可能!」

  這一次學院出動了所有的先天武士,人數多達三百,戰力倒不顯出眾,城防軍中的先天武士要比學院多得多,但不要忘了,這些學生的年齡全部在二十歲以下!

  從某種角度說,他們就是大衛國的未來!

  這時,遠方傳來紛亂的嚎叫聲,接著有一片豬群從村莊中衝出來。

  符傷和幾個狼騎在豬群附近奔走著,他們顯得手忙腳亂,豬群已炸了窩,又不能隨便打殺,殺了還得抬回來,只能驅趕,但豬群是向四面逃散,只有他們幾個人,真有些忙不過來。

  好不容易讓豬群聚攏,跑到附近,豬群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遠遠繞開營地的狼群,試圖繼續向前逃竄。

  「都殺了吧,要不然口糧都沒了。」一個老將站起身,苦笑道:「本以為某返回戰場的第一戰必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沒想到卻要殺豬……」

  「沒辦法,少帥太強了。」另一個老將笑道。

  殺豬要比殺敵容易得多,轉眼間,一頭頭肥豬都倒下了,天狼軍團的老將們跳下坐騎,任由無界天狼自己去進食,又重新回到了篝火旁。

  「我他媽真服了!」符傷氣呼呼的說道:「那些豬的膽子簡直比老鼠還要小,我們剛進村,它們就開始發瘋,後來沒辦法,我讓人把無界天狼都帶走,這才能村子裡的豬安靜下來,等做完買賣,把豬群聚攏,想把它們帶回來,好傢伙……又他媽的炸窩了!」

  「廢話,無界天狼是高階凶獸。」謝恩笑道:「如果你也是豬,恐怕還不如他們呢。」

  「嫂子,你說說你的嘴臭不臭?」符傷更惱火了:「我看你才是豬!你們都是豬!」

  氣氛突然變得格外安靜,符傷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口快說了什麼,急忙向葉信陪笑道:「大人,您當然不是豬了,我說他們呢……啊,不對不對,郝飛,別這麼瞪著我好不好?你也不是……白騎,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怎麼可能針對你?哎呀……我的素影妹子啊,你這麼漂亮,怎麼能是豬呢?我沒說你,秋……秋老,您當然也不是了……好吧好吧,我是豬!我是豬行了吧?!」

  薛白騎等人發出哄笑聲。謝恩說道:「行啊。那你改名,以後就叫豬傷。」

  「我去你奶奶的,你沒完了是吧?!」符傷叫道。

  「別鬧了,符傷。你跟我走一趟。」葉信說道。

  葉信和符傷走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符傷在那邊連連點頭。

  片刻,兩個人走了回來,符傷低聲說道:「大人。我什麼時候走?」

  「等無界天狼吃飽了之後,你們就出發吧。」葉信說道:「路上多加小心。千萬不要主動去惹事,盡可能避免和敵軍發生衝突,繞開大路。只走小路,明白吧?」

  「明白。大人放心。」符傷點頭回道。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無界天狼都吃飽了,符傷和他的人收拾好東西。準備趕路,葉信把符傷送出了很遠,路上還在不停囑咐著一些事情,因為此行關係太過重大。

  「他們去做什麼?」秋戒察低聲向薛白騎問道,他發現了,薛白騎在天罪營中,應該也是葉信的副將,至少擁有類似的權威,所以他在盡力和薛白騎變得熟稔起來。

  「不知道。」薛白騎搖了搖頭。

  「那怎麼不問?」秋戒察說道。

  薛白騎沉默了,半晌他長長嘆了口氣:「最開始的時候,我有好奇心,經常主動去問……」

  「是少帥不願意告訴你?」秋戒察隱隱有些明白了。

  「不是,大人是有問必答的,除非他也沒有整理清楚。」薛白騎說道:「聽完大人的講解之後,我感覺自己和傻瓜差不多,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大人來提醒。」

  「這是好事。」秋戒察點頭說道:「代表著你在成長!」

  「我知道是好事。」薛白騎再次嘆了口氣:「但天天都發現自己是傻瓜,滋味就不太好受了,甚至會有一種心灰意懶的感受,秋將門,現在您和大人接觸的時間還不長,等以後您慢慢就能領悟到了。」

  「是啊。」林童接道:「所以我們現在通常都不會亂問了,大人讓我們去做事情,我們答應就是,其中的道理,如果有必要,大人自會給我們講解,幹嘛要自己去找不痛快?」

  「傷自尊啊……」謝恩也說話了:「好傷好傷的……」他一臉的衰樣,明顯早已被葉信打擊得體無完膚了。

  「大家在天罪營,都以為自己才是最精明的。」郝飛笑道:「直到遇上大人,我們才明白差得有多遠。」

  「對了,說一說你們在大召國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個老將說道:「七破金山、三焚靈頂,哈哈……都已經把你們傳神了!」

  「說實話,開始的時候,大家只是為了求活命,跟著大人東逃西竄,到處找軟柿子捏,但每一次大勝後,大家都開心不起來,因為圍過來的敵軍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大。」薛白騎說道:「等到逃出大召國,進入九鼎城,閒暇時回想那一場場生死搏殺,才發現……我們真他媽是太了不起了!」

  「大人說得不差,我們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郝飛說道。

  「還好,我們的運氣不錯,活著回來了。」謝恩說道:「還有很多好兄弟,永遠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47 AM

第九十七章 你要努力

  休息了一夜之後,狼騎在葉信的帶領下轉道向南,不多時便遇到了大召國的探馬,葉信等人都坐著無界天狼,身份是毋庸置疑的,探馬不會懷疑,經過多番打聽,搞清楚了鐵心聖的佈置。

  魏卷的殘軍得到了補充,韓三昧也分給了魏卷一些將士,現在魏卷轉道西北方,攔截大召國漁道的大軍,漁道原本聲名不顯,這一次是因為固守靈頂,擋住了魏卷的猛攻,才得以揚名大召國的,在大召國現在的三位主將當中,漁道的兵力最少,也最容易對付,魏卷的殘軍應該可以對付,而且又了魏卷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韓三昧帶領城防軍加上部分從各個軍鎮趕來支援的兵力,去對抗莊不朽,而鐵心聖親帥宮禁軍,準備和蕭魔指對決,現在大軍只在百餘里開外,最多兩天,就可以趕到秋夕城了。

  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們還有各個世家的家將所組成的奮武營,就在鐵心聖這一路,被劃為中軍的左翼。

  葉信帶領狼騎向著奮武營的方位馳去,他最終目的是竊取國器天地九鼎,當然不會任由蕭魔指消滅大衛國未來的核心戰力,何況葉玲也在軍中,還有王猛,加上鐵書燈、溫容等等,他放心不下。

  無界天狼的速度極快,只是過了一個小時,就趕到了探馬們所說的位置,前方看到了一處山谷,有近百名大召國的士兵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還有一些大衛國的將士在打掃戰場。

  葉信帶著狼騎衝入山谷,大衛國的士兵看到一隊人馬氣勢洶洶衝進來,立即緊張起來,隨後看到一匹匹巨大的無界天狼,他們自然清楚來的是什麼人,用充滿豔羨的目光看著騎士們。

  「真巧啊……」葉信笑了起來,在戰鬥中取得勝利的是鐵人豪等人,宗雲錦、魏輕帆、包括鄧多潔幾乎都在。

  「葉少,確實很巧。」魏輕帆說道。

  除了魏輕帆以外。沒有人理會葉信。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葉信坐下的無界天狼緩緩向前走去,路過一具屍體時,葉信突然發現那屍體的側臉似乎有些眼熟,心中不由一驚。探手伸出殺神刀,把那屍體挑翻過來。等完全看到正臉,他鬆了一口氣,只是相貌有些神似罷了。

  「葉信。你要做什麼?!」鐵人豪大怒:「這是我的功勞,你別想動!」

  鐵卉真顯得有些緊張。急忙走上前拉了拉鐵人豪的胳膊,示意鐵人豪少說話,葉信在九鼎城就是慣於無法無天了。連他們這樣的王族,也不給面子。現在到了荒郊野外,如果葉信真的起了歹意,後果是不堪設想的。雖然他們也有眾多家將保護,但和狼騎相比,差得太遠了。

  「葉少,你部下都是沙場老將,想要功勞直接去找蕭魔指啊,在這裡欺負同學有些不好吧?」鄧多潔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葉信回頭對薛白騎等人說道。

  「大人請講。」薛白騎他們當然要捧場了,立即連聲叫道。

  「鄉間有一個小財主,有一天得到請帖,原來是一個大財主擺開大宴,看在鄉裡鄉村的份上,也算上他一份了。」葉信笑嘻嘻的說道:「小財主知道,人家裡面有無數山珍海味,他抱著長見識的目的興衝衝的上路了,結果在岔道口,看到兩條狗在守著一根骨頭,兩條狗看到人,以為是來搶骨頭的,瘋了一般狂吠,那小財主過不去,實在沒辦法,只好和那兩條狗商量,解釋說他真不是來搶骨頭,他要去參加大宴……」

  「那兩條狗能信嗎?」郝飛笑道。

  「我不知道啊,但總得試一試,要不然過不去啊。」葉信嘆道,隨後他回身看向鐵人豪:「五殿下,我真不是要搶你的功勞,真的,我要去奮武營,麻煩您能不能讓你家將讓開一下?鬧出事情來你我臉上都不好看。」

  鐵人豪只感覺自己胸口都要被氣得炸開了,如果葉信不講什麼狗屁故事,直接要求他讓路,他也就讓開了,沒必要和這等紈絝子弟一般見識,但那故事是什麼意思?他鐵人豪是搶骨頭的狗嗎?!

  鐵卉真暗中使勁,把鐵人豪拉得向後退了幾步,隨後她站在前面,淡淡的對葉信說道:「葉信,五哥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情緒不穩,過於激動了,你不要在意,要去奮武營嗎?過了這山谷,一直向東北走,有三十里就到了。」

  「多謝。」葉信笑著點點頭,隨後打量著四周:「一場大戰……果然是夠大的,五殿下,你還要繼續努力哦,加油!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是會超越我的。」

  說完,葉信發出大笑聲,坐下的無界天狼慢慢加快速度,向穀口的另一端口氣。

  薛白騎等人都發出了笑聲,幹掉百十個雜兵,也算是一場大戰?就連秋戒察等老將,也露出了充滿揶揄的笑意,鐵人豪比葉信要小一歲,而魏輕帆要比葉信大一些,都算是同齡人了,但比起當前的成就,完全是天差地別的。以前他們還在擔心葉信到底有沒有資格承接狼帥的衣缽,現在卻有些為葉信而自豪了。

  很快狼騎們已消失在穀口的另一端,鐵人豪等人面面相覷。

  「那葉信是什麼意思?」鐵人豪氣呼呼的說道:「努力?他以為他是誰?還……加油?加油又是什麼意思?」

  「所謂火上澆油,應該是希望殿下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吧。」魏輕帆說道。

  「他也配和我說這些?」鐵人豪眼中滿是輕蔑:「坐擁天狼軍團的兵符,卻無所作為,唉……真可憐那些老將軍,明珠暗投啊,如果他們願意跟著我……」

  「不可能的,五哥。」鐵卉真說道,事實上天狼軍團的老將們都屬於是葉觀海的家將,除非葉家再沒有後人,否則不大可能改換門庭,那是對道德底線的挑戰。

  「我知道沒可能,只是隨便說說。」鐵人豪嘆道。

  「別提那葉信了,一提到他我就煩。」鄧多潔說道:「這一次我們收穫頗多,估計明年肯定能把寒武殿奪回來了!」

  「是啊是啊!」鐵人豪眉開眼笑的說道:「第五營都是蠢貨,連謝恩也是蠢貨,他居然拋掉了自己的學生,跟著葉信荒廢時光,真不懂謝恩是怎麼想的。」

  「五殿下,你沒看到第五營那些人的臉色。」鄧多潔笑了起來:「教習不在,總院不允許他們出戰,天天陰沉著臉,哈哈哈哈……他們這一次是白來了,而且還會成為整個學院的笑柄。」

  時間不大,葉信帶著狼騎找到了奮武營的營地,守在營門前的士兵不認得葉信,但認得謝恩,學院裡擁有柱國級實力的強者並不多,謝恩就是其中一個,而且已成為榮譽副院長了。

  營門開啟,葉信等人馳入營地,所過之處,回頭率基本是百分之百的,無界天狼的神態狂野而又威武,作為一個武者,當然希望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坐騎。

  第五營的學生們也聽到了外面的喧嘩聲,邵雪遠遠的看到謝恩的身影,回頭喊了一句什麼,溫容等人立即從帳篷中衝了出來。

  「謝教習,您回來了!」沈妙又驚又喜的叫道。

  「謝教習,您跑到什麼地方了?」李崇樓也叫道:「您不在,學院根本不讓我們出戰!」

  而謝恩的回應卻有些敷衍,他當年進入龍騰講武學院,只是為了就近照顧葉玲,現在葉信要重返戰場,他當然要跟著,留在這裡會發瘋的。

  「哥!」葉玲的聲音傳了過來,所有的學生都在看謝恩,唯有她,完全沒在意謝恩的存在,大步向葉信這邊奔來。

  葉信把手中的殺神刀遞給了郝飛,隨後跳下無界天狼。

  「哥,你走的時候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葉玲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有好玩的了就不帶我了?!」

  葉信伸手在葉玲的臉頰上捏了捏:「我去打仗啊,打仗可不好玩。」

  噗嗤……溫容幾個人還好,而第五營其他學生忍不住發出嗤笑聲,剛剛可以凝聚元力,就這麼神氣?還去打仗?!也不過是靠著自己的家將吧,如果換成他們擁有這樣的部屬,他們也可以!而且能比葉信做得更好!

  你的路還遠呢!李崇樓差一點脫口而出,但他上一次已經吃過虧,不想去招惹葉信了。

  「哥,下一次帶上我!好不好?好不好嘛?」葉玲死死抓住葉信的手,她竟然在撒嬌,為了達成目的,已不顧一切了。

  葉玲是知道葉信實力的,事情很明顯,她的能力雖然不足,但可以混場,那麼是跟著一群獅子去混,還是和一群土狗荒廢時光呢?

  葉信想了想:「你的騎術怎麼樣?」

  「沒問題的。」葉玲叫道:「哥你等我,我去找我的馬。」

  「不用。」葉信轉身吹了聲口哨,隨後向一匹無界天狼點了點,那匹無界天狼緩步向葉信走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50 AM

第九十八章 報功

  葉信微幅運轉元力,在那匹無界天狼的脖頸間撫摸著,隨後對葉玲說道:「你也來摸一摸,注意要輕輕摸它的鼻子和嘴,這樣能讓它更快的熟悉你的氣味。」

  「哦。」葉玲不明所以,她走過來用小手試探著在無界天狼的鼻尖上摸了摸。

  葉信等了片刻,又在那匹無界天狼的腰間拍了拍:「趴下。」

  無界天狼很乖巧的趴在地上,狼群對外來的生命是很兇狠的,但內部有很高的服從性,它會按照葉信的一切指令行事。

  「小玲,你慢慢騎上去吧。」葉信說道。

  「什……什麼?」葉玲忍不住跳了起來:「哥你要把無界天狼送給我當坐騎?!」

  「你是我妹妹,現在也算成年了,當然能擁有自己的坐騎。」葉信說道。

  葉玲傻傻的看著葉信,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葉家以前富裕過,但這幾年的日子著實艱難,葉玲已習慣了忍耐,習慣了自力更生,自從葉信返回九鼎城之後,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帶回來的二十萬金票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缺元石可以去找薛白騎,而且葉信承諾過她,只要她的心境穩定,肯定會給她找一批入品的元晶,助她淬煉本命技,現在,又送給她一匹無界天狼。

  其實這個想法早就在她心裡了,不過見葉信和天狼軍團諸位老將的關係好像很冷淡,所以她始終不敢說,怕讓葉信為難,這才幾天?她的願望就成真了。

  只能說,有人罩著的日子太幸福美滿了,葉玲真想放聲尖叫一場。

  「傻愣著幹嘛?上去啊。」葉信說道。

  葉玲急忙坐在無界天狼的背上,無界天狼慢慢站了起來。

  「無界天狼和尋常的戰馬不一樣。」葉信說道:「它們比戰馬更聰明,能掌握更多的暗示,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騎士,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其實郝飛他們也一樣。我帶著他們在各地奔走了好幾天,他們才慢慢掌握的。」

  第五營的學生,還有週邊看熱鬧的學生,一個個都變得眼神發直。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只把葉信當成一個廢物,懶得和葉信接觸,卻忽略了葉信的出身。就算葉信的能力再差,畢竟掌握著葉家的資源。如果早早和葉信成為朋友,甚至是兄弟,是不是他們也可以得到一匹無界天狼呢?

  溫容、沈妙和邵雪都露出了微笑。她們由衷的為葉玲高興,也算是苦盡甜來了吧。雖然她們並不知道葉信的真面目,但能感受得到,現在的葉家正散發著一種神奇的生機。

  葉信又喚來一匹無界天狼。視線轉向了溫容,隨後向溫容招了招手,溫容把自己幾年來積攢下的元石都送給了葉信,這點元石葉信是不放在心上的,但他無法忽略,那是溫容的所有。

  溫容愣住了,她有些不太明白葉信的意思,反而是沈妙反應得多,她悄悄推了溫容一下,低聲道:「去啊!還愣著做什麼?」

  溫容緩步走了過來:「葉信,有什麼事?」

  「你試一試吧,先讓這匹無界天狼熟悉你,然後你和小玲一起練習騎術。」葉信說道。

  「這可不行!」溫容搖頭道:「無界天狼是天狼軍團的坐騎,我又不是天狼軍團的武士,沒這個道理的……」

  「就當你陪小玲了。」葉信說道。

  「葉信,你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溫容露出苦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回報我,但你想過沒有,如果我接了這匹無界天狼,你會受到什麼樣的壓力?」

  「能有什麼壓力?」葉信笑了。

  「無界天狼是狼帥的禁臠,想當年上至國主,下至狼帥的親朋好友,哪一個不想要一匹無界天狼?」溫容說道:「是狼帥嚴詞拒絕,才斷了他們的念頭,你現在把無界天狼送給我,我都可以想像得到,從明天開始,各位院長、總院、太位大人們,還有國主,都有可能向你伸手,你手裡還有多少匹無界天狼?怎麼能送得過來?不管你拒絕了誰,都不太妙,而且你的地位遠不如狼帥,麻煩會越來越多的。」

  「我這個人發起狠來,是六親不認的,我倒要看看誰敢向我伸手。」葉信淡淡說道。

  「你真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溫容再次露出苦笑:「天狼軍團已不同以往了,葉家也不是當初,我們得罪不起太多人的。」

  「別囉嗦了,上去。」葉信說道。

  「你……」見葉信的口吻變得如此強硬,辜負了她的一片好心,溫容有些惱火,索性一咬牙,走近無界天狼,縱身就要跳上去,卻看到無界天狼向她齜出雪亮的牙齒。

  「要先熟悉一下,你太莽撞了。」葉信說道。

  溫容只得學著溫容剛才的動作,慢慢撫摸著無界天狼,這才讓無界天狼的情緒變得平緩下來。

  「教習,我們什麼時候出戰啊?」李崇樓好不容易讓自己的視線從無界天狼的身上移開,轉向謝恩。

  「你想出戰就出戰好了,關我毛事。」謝恩懶洋洋的回道。上一次李崇樓對葉信的態度很不好,葉信不記仇,但他是無法釋懷的。

  「可……」李崇樓頓了頓:「如果我們始終不出戰,一點貢獻點都沒有,寒武殿就保不住了啊!」

  「好了好了,到時候再說。」謝恩有些不耐煩了。

  李崇樓見謝恩頗有無奈,也不敢繼續糾纏了,他的眼中閃爍著怨意。

  兄妹兩個多天不見了,加上葉玲剛剛得到了一匹無界天狼,興奮到了極點,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葉信暫時沒有別的事,索性安心指點葉玲如何控制無界天狼。

  騎士在戰鬥中與坐騎溝通,都是用各種各樣的身體語言,無界天狼的智商要比戰馬高得多,感應也敏銳,更容易達到人騎合一的境界,但同樣需要訓練。

  到了黃昏時分,鐵人豪的騎隊終於回到了營地,也讓營地變得沸騰了,因為今天他們獲得了大勝。

  準確的說,自奮武營成軍之後,這是第一次正式的也是成規模的戰鬥,斬獲很豐厚。

  連總院秋祥都被驚動了,索性就在營地當中設下露天案,當眾清點戰功,所以的學生都被叫過來,此舉也是為了給學生們打氣。

  鐵人豪在這一戰中擊殺了一百一十七名敵兵,而且總院也派人去核對過,準確無誤。

  在戰鬥中出力最多的應該是魏輕帆和宗雲錦,但隊頭是鐵人豪,大功要記在他的名下。

  第五營的學生們也在場,看著趾高氣揚的鐵人豪等人,他們的臉色都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下慘了……」李崇樓喃喃的說道:「他們已斬殺了這麼多敵兵,按照學院的規矩,差不多能換三千多貢獻點了,我們還想保住寒武殿,是千難萬難的……」

  「謝教習,我們不服啊!」沈妙對著謝恩叫道:「幹嘛不管我們?!」

  因為葉玲的緣故,她們四人的小團體和謝恩的關係非常親近,也就是她敢這麼說。

  「沒事,大戰方起,我們有機會追上的。」謝恩說道。

  「哪裡還有機會!」邵雪也感到有些委屈,她們不是不敢打,而是學院不讓她們出去:「雖然國主讓我們奮武營護衛左翼,但知道我們的分量,現在還能讓我們出去轉一轉,等到真的對上魔軍,是絕對不會讓我們冒然進入戰場的。」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不管鐵心聖的稟性如何,只要他還是國主,還在為了大衛國的未來考慮,便不會讓這些學生真正投入死戰,否則,一旦出現重大傷亡,國之根本就要被斬斷了。

  總院秋祥大聲稱讚著鐵人豪的戰績,也讓圍在四周的學生們變得群情激昂,最後話鋒一轉:「鐵書燈回來了嗎?」

  「還沒回來。」旁邊有一個院長說道。

  「也不知道他今天會有什麼斬獲。」秋祥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

  「天啊,保佑鐵書燈只是空跑一趟吧……」沈妙念念有詞。

  「沈妙,你和三哥有仇?」葉玲說道。

  「我哪裡能和他有仇?」沈妙愁眉苦臉的說道:「你們不要忘了,鐵書燈也是第一營的,如果他也大撈了一筆,我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沒希望嗎?」葉信笑了笑,隨後推開前面的人,向前擠去:「讓一讓、讓一讓了……」

  被推開的學生都有些不滿,轉頭看到是葉信,便知趣的閉上了嘴,狼騎初次走進營地時,引發了大轟動,而葉信是走在第一位的,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得他了。

  「稟報總院,學生也有戰功要上報!」葉信朗聲說道。

  「哦?」秋祥的視線轉了過來,看到葉信時愣了愣,隨後笑道:「原來是葉信啊,說說吧,你們在什麼地方遇到了大召國的軍隊?」

  「學生昨日在秋夕城狂河兩岸,與大召國的軍隊發生了衝突。」葉信說道:「敵軍全線潰敗,我軍斬殺……差不多有六百餘名敵兵。」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6-11-27 10:54 AM

第九十九章 好沉好沉的

  「六百餘?到底是多少?」秋祥正色道:「這些都要記錄在功勞簿裡,數字一定要準確。」

  「簡直在開玩笑!你說六百就是六百了?葉信,這是軍國大事,不是兒戲!」鐵人豪見葉信隨隨便便說出這麼大的數目,氣不打一處來,如果葉信是獨自吹牛,他也懶得和葉信計較,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胡說八道,根本就是故意與他為敵,這樣大家的注意力豈不是都被葉信奪過去了?!

  「殿下說得是!」宗雲錦沉聲說道:「如此信口開河,在軍中可是重罪!呵呵呵……也就是在這裡吧,如果換成是主上的宮禁軍,謊報軍情,當立即推出去斬首示眾!」

  「那葉少是要做什麼?太能扯了。」周圍有別的學生低聲說道。

  「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吧?葉少和五殿下之間素有過節,見五殿下立下大功,當然要出來踩一腳了。」

  學生們相互交頭接耳的,大多數人都不相信葉信的話。

  「誰有耐心去數他們到底有多少人?」葉信搖頭撇嘴的,滿是不屑一顧。

  「這樣……」秋祥沉吟片刻:「葉信,我不是故意為難你,只能把你的功勞記錄在外簿裡了,本簿是要上交給主上的,必須要經過通判的核准。」

  「好啊。」葉信大大咧咧的說道。

  秋祥本以為還要費些口舌,才能讓葉信同意,見答應得如此痛快,微微一愣,那邊鐵人豪和宗雲錦也就不說話了,他們眼中閃爍著嘲諷之色,被記錄在外簿裡的都是風傳之事,沒有誰會把外簿的記載當真。

  「不過,我們還遇到了魔軍。」葉信說道:「一番大戰下來,倒也收穫頗豐,所有魔兵的軍徽我都摘下來了。這個可以被記在本簿裡吧?」

  「魔軍?你們還遇到了魔軍?!」秋祥驀然站起身。瞪大眼睛盯著葉信。

  蕭魔指的魔兵是大衛國舉國之痛,正因為魔兵的存在,鐵心聖的雄心壯志二十年來始終不得舒展。

  「是啊。」葉信說道。

  「如果你們繳獲了軍徽,也就算得到核准了。當然要被記錄在本簿裡。」秋祥緩緩說道:「不知道狼騎遇到了多少魔兵?斬獲幾餘?」

  「這種事情我不太清楚。」葉信回轉身,向郝飛點了點頭。

  郝飛轉身離開了。時間不大,兩個天狼軍團的老將並騎走來,其中一個老將手中還拎著一隻馬褡褳。行走間不停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所有學生們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兩個老將身上,剛才葉信說殺了六百多個敵兵。他們不信,現在葉信又說殺了魔兵,他們自然更不信了。

  「魔兵?當年天狼軍團在鼎盛時期。依然拿魔兵沒辦法,就憑閒現在這些殘兵老將?也想對抗魔兵?!」鐵人豪冷笑道。

  這一次。宗雲錦罕見的沒有附和鐵人豪,他的視線緊緊盯著那兩個老將。

  秋祥皺起眉:「五殿下,奮武營內的軍務。當由本院一力調節,莫非本院如此不堪,連記錄、審核功績的繁瑣小事,也需要五殿下親自來指點嗎?」

  「是學生冒失了。」鐵人豪鬧了個大紅臉,急忙低頭說道:「學生只是見他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實在停不下去,這才……」

  「是真是假,自有本院審核,五殿下就不要多言了。」秋祥說道。

  鐵人豪不敢說話了,他側頭惡狠狠的瞪了葉信一眼,遭受總院大人的申斥,自然是大跌面子的,但他把這件事也記在了葉信頭上。

  這時,那兩個老將已走進場中,其中一個老將跳下戰馬,把手中的馬褡褳遞給葉信。

  葉信很隨意的接過馬褡褳,隨後臉色大變,馬褡褳竟然噗通一聲掉在了地上,葉信的身體也隨著馬褡褳向前撲倒,幸虧他怎麼也是個武士了,另一隻手及時撐住了地面,否則這一下肯定摔個嘴啃泥,丟了大臉。

  「我去……這麼沉?!」葉信怪叫道。

  把馬褡褳遞給葉信的老將臉色快速抽搐了幾下,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坐在案後的諸位院長紛紛避開視線,從馬褡褳跌落在地發出的沉悶聲響中,他們隱隱判斷出,葉信說得極有可能是真的。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方在於,既然立下大功,是不是氣宇軒昂一些,至少要有少年英雄的氣度,差點被戰利品拽了個跟頭,這叫什麼事?雖然說家將立下的功勞應該屬於家主,但你葉信也太不爭氣了!

  秋祥也有些發傻,隨後乾笑一聲:「葉信,有沒有傷到?」

  「沒事沒事!」葉信俯下身,看樣子他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臉孔也漲得通紅,這才勉強把馬褡褳抱起來,隨後跌跌撞撞走到案前,把馬褡褳放在案桌上,接著開始大口喘起粗氣來。

  葉玲用手撫額,她實在不懂哥哥為什麼這般耍怪,溫容這邊則微微嘆了口氣。

  秋祥迫不及待的解開了馬褡褳,果然,裡面裝滿了魔兵的軍徽,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從軍徽中散發出來,消散到空氣中,很明顯,確實是新近斬獲的軍徽。

  「一共有多少軍徽?」秋祥的聲音已有些顫抖了,這可是大勝!毫無疑義的大勝!他本以為葉信最多能收穫六、七枚軍徽,萬沒想到有這麼多!

  「有多少來著?」葉信向那老將問道。

  「一共有六十七枚。」那老將緩緩回道。

  「六十七枚……竟然有六十七枚……」秋祥的眼神發直:「你們竟然殲滅了整整一陣魔兵?」

  魔軍下面共有十大營,每一營分為十陣,一陣的兵力大都在五十到一百之間,秋祥聽到數字就知道,整整一陣的魔兵已被葉信全殲了。

  「是。」那老將回道。

  「他們陣首是誰?你們可知道?」秋祥追問道。

  「秋將門說是司馬清虹。」那老將回道。

  「司馬清虹?你確定?!」秋祥幾乎是在尖叫了。

  「是。」那老將回道:「秋將門認得天羅蠶網箭。」

  「葉信!」秋祥強自控制著激動的情緒:「你當時應該在場,也曾親眼看到過魔兵的主將?」

  「看見了啊。」葉信點頭說道。

  「她長得什麼樣子?」秋祥問道。

  「她長得……很漂亮……」葉信突然一拍大腿:「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當時我還告訴秋叔盡可能抓活的,可秋叔說對方戰力極強,如果抓活的要付出很大代價,唉……可惜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

  如果不是因為葉信已成了葉家的代表,也得到了天狼軍團老將們的承認,秋祥很想跳起來,一腳把葉信踢飛,然後咆哮著質問:那是什麼時候?你除了這個,還知道別的嗎?!

  但這只能自己在腦子裡想一想罷了,現實的情況是,秋祥笑著向葉信點點頭,回頭又看向那老將,他已放棄了葉信了:「天羅蠶網箭,是秋將門親口說的?」

  「是。」那老將回道。

  「好!這是一樁奇功!看樣子我要親自跑一趟,去見一見主上了。」秋祥長長籲出一口氣。

  「不過是區區一個陣首,總院大人太過重視了吧?」那老將顯得有些不解。

  「陣首?那是兩年前!」秋祥放聲大笑:「司馬清虹因功已升為主力營統領了!」

  「統領?」那老將一愣:「怪不得那麼硬!如果換成我們……」

  「換成你們什麼?」秋祥問道。

  葉信在心中叫苦,他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情,明明自己計劃得很好,偏偏因為所用非人,最後露了馬腳,現在他真想讓那老將閉嘴,但什麼都不能做,只得看天意。

  不過,那老將已醒悟過來,他頓了頓:「如果換成我們兩年前,想擊潰那一陣魔兵,應該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看來你們這兩年並沒有荒廢啊。」秋祥嘆道:「剛才我還感覺有些奇怪,司馬清虹已是柱國級戰力巔峰了,在大召國年青一代中,除了那漁道,無人能出其右,你們能斬殺他,可見你們有多少努力!所以我才說,這是天大的奇功!主上一定會為你們感到驕傲的!」

  隨後,秋祥眯起眼,好似在想著什麼,又突然說道:「戒察現在怎麼樣了?」

  「總院大人是說秋將門?」那老將頓了頓:「他還好。」

  「我從主上那裡回來之後,會去拜訪他,希望他不要把我拒之門外。」秋祥緩緩說道。

  鐵人豪、宗雲錦等人臉都綠了,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葉信竟然真的斬殺了魔兵,甚至擊殺了一位魔軍統領,身為總院的秋祥也要為之大驚失色,可想而知那位魔軍統領有多少重要!

  如果這是葉信親手打下的功勞,他們服氣,但葉信只是個廢物,完全靠著葉家的家將!

  鐵人豪剛才還譏諷說天狼軍團只剩下殘兵老將了,而事實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總院大人,不知道這一次我們第五營能得到多少貢獻點?」葉信問道。

  「這個……」秋祥露出苦笑:「這個我還真沒辦法回答你,學院自建成以來,還無人能立下這等功勳,不過你放心,一定會讓你們第五營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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