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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顏 - 瞞天過海騙倒你(下)【單】 [打印本頁]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5 PM     標題: 莫顏 - 瞞天過海騙倒你(下)【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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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莊品翰對上司情婦的印象是──對愛執著、歇斯底里的小兔子,
  當初爲了歷練選擇這工作,誰知還要處理她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也罷,他吃苦當吃補,辛苦才能出頭天,但某天怪事發生了──
  她不但摒棄過去的穿衣風格,從時尚濃妝妹,變成樸素自然女,
  還無視過去珍愛的珠寶,變現求售,種種灑脫態度,很不尋常,
  就在他好奇心漸生的同時,她還真的遠走高飛,下落不明!
  再重逢,她宛如脫胎換骨,蛻變得成熟幹練,更令他驚訝的是,
  短短四年間,她竟成爲精通英日德文的特約翻譯,有可能嗎?!
  帶著疑惑,他開始接近這渾身是謎的女人,企圖找出答案,
  卻沒料到,愈靠近真相,他的心也逐步淪陷,不可自拔……

【出版日期】2013年08月08日
【出版社名稱】狗屋.果樹天地
【書系及編號】花蝶系列(1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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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6 PM

第一章

  在結束一場商談後,江庭芳和傑森一塊兒送走了客戶,在客戶消失在門外後,她悄悄松了口氣。

  「很累嗎?」

  江庭芳抬起臉望向傑森,笑笑回答:「還好。」

  傑森關心的問:「妳最近好像很忙。」

  「最近接的口譯案子比較多。」

  「其實你何不乾脆成爲我們公司的專職口譯人員,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的福利很好的。」

  這件事她不是沒有想過,傑森不止一次提起這件事,還說只要她點頭,他立刻就能作主讓她成爲正式職員,而非只是特約聘雇人員。

  事實上,江庭芳沒答應是因爲她想獨立,因爲她想學得更多、看得更廣,她不想成爲某個公司的職員,就是想保有選擇的自由,不被契約綁住,也因此她一直辭謝傑森的好意。

  「謝謝你傑森,我對現狀很滿意,我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也想嘗試更多元化的環境,所以我並不是不領你的情,也不是不識抬舉,你的好意我明白,希望你別見怪。」她很誠心的解釋。

  傑森見她一臉認真,知道她還沒有改變主意,不可操之過急,只好紳士般的回以一笑。

  「我明白了,我只是覺得很可惜,公司網羅人才。」其實他也有私心,想要製造更多與她相處的機會。

  他這次來臺灣分公司,只會待兩個月,時間一到,就必須回洛杉磯的分公司,所以他多麼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如果無法把她拉進團隊,那麼他得加快速度,拉近兩人的距離,而不是只保持工作夥伴的關係。

  將東西收拾好,兩人一塊兒走出會議室,高大英俊的碧眼外國人在人群中總是出衆,兩人走在科技大樓的長廊上,有不少女人朝傑森望去,不過傑森的目光只停在江庭芳身上。

  傑森翡翠般的綠眸閃著一絲柔光。「庭芳。」

  「嗯?」她抬起臉,笑望他。

  「等會兒還有事嗎?」

  「沒有。」她搖頭。

  傑森目光一亮。「那可不可以……」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起。「啊,抱歉。」她趕忙從皮包裏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秀眉一皺,把手機收回,不予理會。

  「妳不接?」傑森納問的問。

  江庭芳笑著回答。「是個無聊人士打來的,不接也罷。」

  兩人繼續肩並肩走在長廊上,有說有笑,而她口中那個「無聊人士」在打了數通電話卻依然得不到響應後,決定出馬逮人。

  「江庭芳。」

  聽見某個無聊人士直呼她的姓名,江庭芳中斷了和傑森的談話,兩人一致轉過頭來,望向那個正朝他們大步走來的東方男子。

  江庭芳冷眼等著莊品翰,正想看看他想幹麼時,誰知這人一走近,連個招呼也不打,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話不說抓著她就走。

  「莊品翰,你幹什麼啊?」

  「過來一下。」

  被他霸氣地拉走,她想大聲抗議,這時候另一隻大手堅定地抓住莊品翰的手臂。

  「放開她。」

  莊品翰楞了下,回頭看抓住自己的是一隻白晰大手,而大手的主人則擁有外國人的臉孔。

  莊品翰先是一怔,目光到上那雙綠眼中的敵意,也緩緩冷凝了起來,不遇嘴角卻是笑著的。

  「他是誰?」他問的是江庭芳。

  江庭芳沒有察覺到這兩個男人的變化,只覺得手腕被莊品翰抓得好緊,正爲掙不開而懊惱。

  「他是傑森,德商分公司的總經理。」她沒好氣的說。

  「喔?」莊品翰看著傑森,用英文說道:「幸會,我是品翰科技公司的老闆,我現在有一件生意上的急事,需要我的口譯人員來幫我。」

  傑森看向江庭芳。「你是他的口譯人員?」

  江庭芳對他點點頭。「是呀,我也有接他們公司的CASE。」回答了傑森的疑問後,她再度看回莊品翰。

  「到底有什麼急事?」

  「當然是生意上的急事。」

  「沒有其他人幫忙嗎?當初說好,我只接口譯的案子,而且要事先排好,臨時的不可以。」

  「我加你錢。」

  「這不是加不加錢的問題,我也需要有自己的時間。」

  「幫我一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是原則問題。」她堅持,這陣子以來,多了莊品翰給她的案子,就夠讓她忙的了。

  其實若是平常,她或許就接了,可對方是莊品翰,自從她察覺到莊品翰在探詢她的秘密時,她就對他多了一分防備意識,不知道爲什麼,每當他盯著她,她就會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整個人快被他深邃似海的眼神吸進去似的,讓她升起警覺心,必須離這人遠一些,不然一個不小心,肯定會著了他的道。

  她不明白自己之所以防著他,其實是受到他的魅力吸引,自從四年前被前男友劈腿背叛後,她對男人就抱持著警戒心。

  在外表上,她是大學畢業不久的二十三歲新鮮人,可事實上,她的心態已經是三十一歳的輕熟女了,不像二十幾歲的年輕女性那樣憧憬愛情,天真而充滿希望。

  或許正因爲這種自我保護的心態,造成她無法對莊品翰敞開心胸,反而處處防備,他越是逼近,她越是後退,想盡辦法保持距離,她不是討厭他,只是害怕自己的脆弱,但這些原因,她自己並不清楚。

  她看不清他的意圖,莊品翰卻把她看得很明白,見她如此堅持,對他有意冷淡,他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江庭芳有意與他保持距離,除了工作,不做其他接觸。

  這個認知讓他緩緩眯起了眼,從她的反應看來,他知道她對他也有好感,卻一直閃躲,可惜他不是吃素的,嗅到了美味,就會緊盯不放,不是她逃避、排斥就可以拒絕得了的,遇到挫折就放棄可不是男子漢,只要還能嗅到她對自己的一絲好感,他就不會退縮。

  「你們到底在講什麼?」

  一旁的傑森終于耐不住性子,他聽不懂中文,唯一能聽懂的,就只有「江庭芳」三個字的中文發音,這讓他十分懊惱,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居然抓住庭芳的手腕,而庭芳似乎跟對方很熟。

  莊品翰一眼就看出,傑森對他有敵意,這敵意正出在江庭芳身上。

  他的嘴角彎起一抹迷人的笑容,這抹笑,讓本來就俊朗的他,更增添了三分魅力。

  「庭芳,拜托幫我個忙吧,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

  他的語氣變得溫柔,叫她叫得這麼親昵,讓江庭芳見鬼似的瞪他。

  「我沒辦法。、她冷硬回應。」

  「你當真不幫忙?」

  「不是不幫忙,是原則問題,我剛才解釋過了。」

  莊品翰的笑容加深了,連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他越是這麼笑,越銳她沒來由的神經緊綳。

  「你可知道,當初你消失時,楚建霖發了瘋似的找你?」他用著好迷人的笑容,說著好溫柔的話。

  她心頭大跳,正想駡出口,卻瞥見周遭不斷投來的注目眼光--莊品翰抓著她的手,而傑森又抓住他,他們三人維持這個姿勢,其實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這兩個一東一西的男人都是養眼的極品帥哥。

  爲了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她只好也極力露出微笑,壓低聲音警告他。

  「不准拿他威脅我,你答應過我要保密的,要是你不守信,我是連當你的口譯人員都沒辦法的,你應該也不希望失去我這樣的人才吧。」

  「當然不希望,不遇我現在自身難保,你要是不幫我,我一定會很卑鄙的威脅你,把你拖下水。」

  什麼!

  他他他……竟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脅人!

  她的臉皮忍不住抽了下。「你這個衣冠禽獸……」

  「我真正禽獸的樣子你還沒看過。」

  很抱歉必須威脅她,因爲不能讓她跑掉,而且他真的很需要她,極度需要!所以只能采取最有效率的手段。

  兩人你來我往,臉上的笑容很和藹,火氣卻很熾盛,傑森只能來回看著兩人,仍是一臉苦惱,他聽不懂呀!

  江庭芳氣得要死,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衡量一下利弊得失後,只得先答應他。

  「我知道了,我跟你去。」她的笑容帶著咬牙切齒。

  「很好。」他的笑容依然紳士俊逸。

  她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對傑森道:「我去他的辦公室一下,客戶那邊有事情要解決。」

  傑森盯著江庭芳,半信半疑地問:「是嗎?」

  「別擔心,工作而已。」她回給傑森一個安心的笑容,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柔,一切只是爲了讓他不要掛心。

  不過這微笑和語氣,看在莊品翰眼中卻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眯細了眼,抓住她手腕的大掌,沒有絲亳退讓。

  這個女人竟然在他面前對其他男人笑得那麼迷人,她不知道她這笑容會勾男人的心嗎?

  一等傑森放開手,莊品翰立刻拉著她往自家公司走去。

  進了公司大門,莊品翰還是沒放開她,從大門到他私人辦公室的這條路上,始終不放手,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抓著她一路往辦公室走去。

  這時所有員工不管是站著、坐著、影印的、講電話的、打計算機的,全都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的老闆竟主動拉著女人的手,急匆匆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喂,我已經答應你了,你走就走,一直拉著我幹麼!」江庭芳一邊碎碎念,一邊氣呼呼的數落他。

  少了走廊上那些人的視綫,進入他的地盤,她也懶得跟他客氣了,偏偏這人力氣大得很,硬是不肯放開她,直到把她拉進辦公室後,關上門,才鬆手。

  江庭芳沒好氣地揉著被他握痛的手腕,剛才一拉一扯的,她的手腕都已經出現了紅紅的手印。

  她左右張望,狐疑地問:「你的客戶呢?」她做的是口譯,自然認爲他必是有重要的客戶來訪,才會臨時把她抓來。

  「還沒到。」他的臉色很沈,剛才在外頭他還可以裝,可是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立刻垮著一張陰沈的臉。

  既然答應了他,就算不是自願的,江庭芳也會忠于職責,在客戶來之前,她需要準備一下。

  「等會兒是要和客戶談什麼?簽約?談産品?還是價格?資料拿來,我先看一下。」

  「不用,你在旁邊陪著我就行了。」

  陪?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既然用不到我翻譯,幹麼一定要我來?」他是在耍她嗎?

  「你別多問,反正你只要在場就行了。」他煩躁地揮了揮手,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這時江庭芳終于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了,和他共事以來,從沒見他這麼煩躁過。

  「那個客戶很難纏嗎?」她好奇地問。

  「豈止難纏,你見過。」

  「我見過?誰?」

  莊品翰陰沉的吐出幾個字。「就是上次在餐廳遇到的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叫做舒芊環,永業集團的千金,家世好、背景好,長得也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的父親,也就是永業集團的董事長,是莊品翰在事業上的恩人。

  江庭芳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在聽了莊品翰的介紹後,她恍然大悟,做出大膽的猜測。

  「她喜歡你,但你對她無意,而你礙于她爸爸是你的恩人,所以無法嚴詞拒絕她,只好保持距離,或是找個人在旁邊,避免和她獨處,對不對?」

  「……大致是如此。」他悶悶的說。

  江庭芳點點頭,難怪莊品翰無論如何都要把她抓來,因爲他不想和舒芊環獨處,這也算情有可原,不過想想之後又覺得奇怪。

  「既然如此,幹麼一定要抓我啊?你公司裏隨便找一個職員不就行了。」

  莊品翰銳利的目光像機關槍似的掃射過來。

  「我是老闆,當然要公私分明,怎麼能拿這種私事命令屬下配合,這樣不是自打嘴巴嗎?更何況,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一臉無賴,擺明要拖她下水就是了。

  她實在很不服氣,爲什麼他偏偏要挑上自己?

  「你找我,萬一她真誤以爲我們有曖昧關係怎麼辦?」

  聽到這裏,莊品翰的臉色稍緩,眼中閃過一抹光,輕哼道:「那最好。」

  「啊?」她一臉錯愕,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他竟然說好,還這麼理直氣壯?

  原來他所謂的找她幫忙,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不服氣的質問:「莊品翰,你太過分了,這麼重要的事,你連問都不問我,就要我假裝是你的女朋友?」

  扮他的女朋友有這麼委屈嗎?不管怎麼說,他的條件算好的,別人想扮,他還不答應呢,她卻一副見鬼的表情,像是燙手山芋似的急急推開,傷他自尊也傷他感情,實在很悶!

  他冷冷說道:「你激動什麼?我又沒要你扮成我的女朋友,只是要你在場而已。」

  她呆楞。「爲什麼?」

  「這女人既難纏又厲害,你這麼弱,根本對付不了。」他的口氣像是說多了也是白說,反倒引出她的不服氣。

  她雖然不願扮他女友,卻也不想被他看扁,每次他出現那種不屑的眼神時,她就會冒出無名火,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

  本想把事情再問清楚一點,此時響起敲門聲,是小員通報說客人來了,而這位讓莊品翰全神戒備的嬌客,果然是舒芊環。

  這女人一出現,果然又是全身名牌,從頭到腳的打扮無一不精,臉上的微笑也精緻得沒有瑕疵。

  而且當這女人進門的那一瞬間,江庭芳可以感覺到莊品翰全身的毛都要炸開了,她實在很好奇,舒芊環到底是怎麼纏著他的,居然讓這男人如此戒慎恐懼。

  「品翰,對不起,我來晚了,你不會怪我吧?」舒芊環溫柔的說道。

  「舒小姐客氣了,一點都不晚,不知你今天來有什麼要事?」他中規中矩地說,臉上面無表情,渾身散發著嚴謹和一絲不苟。

  舒芊環聽了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還是那麼好,都捨不得責備我。」

  「不,你誤會了,是真的沒什麼,換了任何人,我都是一樣不責備的。」

  「可是上一回永漢遲了兩分鐘,你就數落了他呢。」

  「他是我很熟的朋友,那不一樣。」

  舒芊環的臉蛋更紅了。「果然不一樣嗎?你對我如此另眼相待,會讓我很不好意思的。」

  莊品翰的表情更僵了。「不,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對你並沒有另眼相待。」

  舒芊環感動地望著他,用著無辜的眼神和真誠的語氣說道:「品翰你真好,爲了不讓我愧疚,總是這樣盡心安慰我。」

  「……」莊品翰一張臉黑了。

  在一旁的江庭芳還真是傻眼了,她來回看著兩人,很好奇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一陣沉默後,莊品翰轉移了話題。

  「請問你今天來有什麼事?」他强忍著不發作,維持禮貌。

  「是我爸爸要我來的,他說你是個很有想法又能幹的人才,但他知道創業維艱,所以要你放心,你就全力發展,他會在金錢上資助你的。」

  聽到這裏,江庭芳眼神亮了下,心中恍悟,原來他說舒小姐的爸爸是他的恩人,是這個意思啊。

  莊品翰正色道:「感謝舒董事長的伯樂之恩,請轉告他,我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

  話才說完,就見舒芊環又害羞了,甚至還眼神閃躲,仿佛莊品翰有某種曖昧的暗示。

  江庭芳睜大眼好奇地看著她,再看回莊品翰,只見他緊閉唇瓣,臉色僵硬。

  舒芊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有說不盡的尷尬和羞澀。「你……唉,你別想太多,好好工作,我……我明白的,我……我走了。」

  她匆匆起身,離開時居然像是逃亡似的,步伐踉蹌,看起來很狼狽,連咖啡都來不及喝。

  江庭芳十分錯愕,從頭到尾她都沒機會說一句話,目送著舒芊環離去後,她怔怔地回過頭,疑惑地盯著莊品翰。

  許久之後,她忍不住問一句。「你真的不喜歡她?」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立刻意來莊品翰抓狂的目光,嚇得她縮著脖子。

  原以爲他會火山爆發,誰知他只是瞪著她好一會兒,最後卻像鬥敗的公鶏垂下臉,用手揉著眉心,深深嘆了口氣,很無奈的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一點都不喜歡她,但我不能得罪她,因爲她父親是我們公司最大的投資商,絕不能在這時候撕破臉。」

  江庭芳很訝異,這個一臉冷酷淡漠,仿佛任何事都不看在眼中,總是很沈穩的男人,居然也會有這麼懊惱、無奈的時候,就像一隻高傲的獵鷹被人掐住翅膀似的。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莊品翰,原來他也有煩惱,也會嘆氣,而他憂鬱的模樣無端勾起她的憐惜,讓她一顆戒備的心稍稍軟化了些。

  她以前曾聽某個長輩說過,男人的落寞和脆弱會勾起女人的母性,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若是帶著憂鬱的氣質,更容易成爲女人的魔障,讓女人興起爲他擋風遮雨,舍我其誰的志向。

  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若非自己是個見過世面、防護罩强大的女人,不然還真會掉入這種拿出母愛,爲男人犧牲奉獻的魔障裏。

  回想莊品翰的顧忌,再加上舒芊環的態度和表情,她突然明白,莊品翰爲何會怕這個女人了。

  舒芊環若不是一個花痴,就是一個心機深沈的高手,她不說喜歡你,卻裝得好像是你喜歡她,但又不跟你正面對決,讓你的刀槍無從下手,無法對她說你不喜歡她,因爲她從來沒說過喜歡你。

  如果不是因爲她相信莊品翰,不然也會被舒芊環騙了,以爲莊品翰暗戀人家呢。

  偏偏舒芊環的爸爸是莊品翰的恩人,她嘴上說要莊品翰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事實上,她是在提醒莊品翰,別忘記我爸爸是你的恩人。

  用這種心機來糾纏男人,她若是莊品翰,八成也會頭痛欲裂了,就像她當年躲楚建霖的感覺,她懂。

  以往遇到別人有難,她都會强出頭,不過這幾年她改了,自從在自己的喪禮上瞭解到她做人很失敗之後,她便下定決心要改變,重新學習人際關係,學習謙卑,凡事不再堅持己見,只堅持信念,適當出頭,卻絕不炫耀。

  不是她自誇,現在的她人緣可是很好的,不再爲了爭强好勝而打壓別人。

  看莊品翰吃癟,她忍不住感嘆,上天是公平的,果然一物克一物哪,她嘿嘿偷笑著。

  她的偷笑被莊品翰銳利的目光掃到。見她立刻收起笑容,假裝沒事似的看向別處,他緩緩眯細了眼。

  「你好像很幸災樂禍?」

  她很無辜地回答他。「不,我其實很同情你的遭遇。」不過還是有一點幸災樂禍,沒辦法,這是人性。

  同情他?怎麼他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很開心呢。

  他拉下臉,眼中冷意緩緩流瀉,她本想假裝沒看到,可是後來實在被盯得有些發毛,決定溜之大吉。

  「我陪也陪了,別說我不夠義氣,我還有事,走了。」她想溜,但是有人可不想就這麼容易放她走。

  她一起身,手腕再度陷入莊品翰的掌控中。

  「誰說你可以走的,我還沒吃中飯,你陪我去吃。」

  她見鬼似的瞪他。「你自己不會去吃嗎?幹麼硬要拉我啊,難不成你吃個飯還要人翻譯?」

  「我怕吃飯的時候落單,再度被纏上。」他一邊拉著她,一邊走回辦公椅拎起外套,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江庭芳捱不過他的固執,知道這人若是打定主意就不容易改變,而她可不想和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那臉她丟不起。

  而且一想到他被舒芊環纏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心中就再度嗤嗤偷笑。

  別怪她壞心,因爲一遇上他,她就被吃得死死的,如今有另一個女人讓他嘗到這種苦頭,她心裏的不平衡瞬間被安撫得很舒順。

  進電梯時,莊品翰看到她强忍憋笑的模樣,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不同情就算了,居然還在一邊納涼,悠哉看戲。

  他並不是沒有其他人可求救,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因爲她是他信任的女人,若要假扮女友,他寧可對象是她,所以才要硬拉她下水,而且就私心而言,他也想讓她曉得,有另一個女人在打他的主意,想知道她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在意?

  結果別說在意了,看到有人纏上他,她一點也不吃醋,她對他,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很悶,一股氣積壓在心口得不到宣泄,弄得他極度鬱悶,這股氣悶超過了舒芊環帶給他的困擾。

  說要她陪自己用餐,免得落單再度被人纏上,其實只是一個藉口,因爲他還不想放她走。

  當他拉著她出了電梯,往地下停車場走去時,猛然一僵,下一秒,他一把將她拉到一邊,將她的人抵在墻上,他的雙掌貼在她左右兩邊的墻壁上,屬于他的男性氣息,霸氣地籠罩住她。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7 PM

第二章

  「你幹什麼呀?」她瞪著他,不曉得這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她在那裏。」

  莊品翰一說出這句話,江庭芳訝異地頓住,原本想掙扎的雙手也不動了。

  她小聲的問:「在哪兒?」

  「在我右後方,紅色的車子裏,正坐在裏面看著我們。」

  她瞠目結舌,眨了眨驚訝的美眸,真想不到還被他說中了,又遇上舒芊環。

  此時她被他困在墻角,視綫被他高大的身軀擋住,所以看不到舒芊環。

  「你的眼睛還真利哪,你戴的該不會是望遠鏡吧。」說完又想笑了,還是忍不住抓到機會就要取笑他一番。

  莊品翰眼角抽了抽,瞪著她一臉幸災樂禍,眼中閃過一抹狡光。

  「你明明沒近視,爲何老是戴著眼鏡?」毫無預警的,他伸手拿下她的黑框眼鏡。

  突然被摘下了眼鏡,讓江庭芳禁不住氣惱。

  「還給我!」

  他當然不會還給她,順手把她的眼鏡放到口袋裏,同時解下她後腦的發圈,讓盤起的頭髮如瀑般披瀉而下。

  「啊,你幹什麼!」

  「你何必老是打扮得像個不解風情的老處女?」

  「要你管!」

  「我當然要管,你還是假扮我的女友好了,既然是我的女友,就不能太差。」他早就想把擋住這張嬌美面孔的眼鏡摘下了。

  在解下發圈的同時,五指也插入她的發絲裏,感受那柔軟的觸感。

  一瞬間,她隱藏起來的美麗盡顯無遺,他帶著怒意的目光也因爲這久違的驚艶而變得幽深。

  四年不見了,她蛻變得更加光采亮眼,女人味也更濃了,長髮柔和了她刻意顯現的女强人氣息,她因爲被人摘去了面具而慌亂氣惱,愉悅了他。

  這樣的她,讓他有重新奪回掌控的感覺,很好。

  他喜歡她被困在自己圍起的小方寸間,這樣顧得她很嬌小。

  「莊品翰,我又沒答應要假扮你的女朋友!」她氣呼呼的抗議,對他的自作主張很不服氣。

  莊品翰的氣息緩緩逼近,不慌不忙的說道:「你若不答應,那我可要親你了。」

  啊?!

  她僵住呼吸,瞳孔放大,直直盯著莊品翰,一時之間啞了。

  莊品翰眼底的笑意溢出,能嚇到她真好,見她傻住,他更加確定她對自己是有好感的,否則他說了這麼輕浮的話,按照常理她應該會推開他,或是做出厭惡的反擊,但她沒有。

  他記得很清楚,當年她可是用過肩摔把楚建霖狠狠教訓了一頓,她沒推開他,證明她對他是在意的。

  摸著她柔軟的髪絲,他的氣息靠得很近,任何人看到都會以爲他正在吻她,而他很願意製造出這種假像。

  江庭芳死瞪著他,他居然用這種話威脅她?

  不假扮他女友,就要親她?

  他敢!

  她很想馬上推開他,但是卻有些怕了,因爲他現在正帶著不顧後果的氣勢。

  平常自律甚嚴的男人臨近失控邊緣,反倒讓人不敢挑戰他的極限,因爲清楚知道,他是說真的。

  他是真的被舒芊環那種粘膩的纏人方式惹到快抓狂了,連這種誇張的話都敢對她講。

  最不爭氣的是,她的臉紅了,明知他亂講一通,心頭小鹿卻不聽話的亂撞,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閉緊嘴巴不講話,只有膽子用眼睛生氣,不敢動也不敢再推他,只希望臉蛋的躁熱不要被他發現。

  這個該死的男人!突然霸道起來,竟這麼有魅力。

  爲了掩飾不自在,她的視綫朝下,避免與他對看,不自覺將唇瓣咬得有些紅,她沒發現,自己越是咬唇,他眼底的火光越是熾人。

  他摘下她的眼鏡,弄散她的長髮,掌心享受著發絲的柔軟觸感,在五指間的絲絲纏繞,如同她的影子也在他心中纏繞了四年。

  原來她的頭髮這麼軟……

  原來她咬唇的樣子這麼性感……

  原來她緊張的時候這麼誘人……

  他想著想著,突然有種塞翁失馬的感覺。

  她身上散發著不輕允男人越雷池一步的氣息,在沒完全的把握前,他只能以工作爲由接近她,或者像現在這樣,藉舒芊環的事來纏著她。

  那個傑森,他看得出來,對方喜歡她,當看見她對傑森露出親切的微笑時,他心中頓時升起妒火。

  她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此時的他早已忘了舒芊環還在不在那裏,只想享受她的氣息呼在脖子上的感覺。

  「好了沒有?」她咕噥的問。

  他低啞略帶磁性的聲音,輕輕在她耳畔響起。「你看看她還在不在那裏?」

  「你這樣擋著我怎麼看?」

  他唇角微揚淺笑,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著。

  「你偷偷踮起腳不就得了,小心別穿幫,別讓她發現你在偷看,不然我們的戲白演了。」

  雖然她很不滿莊品翰把她拖下水,可是好勝心也被挑起來了,她向來討厭半途而廢,雖被逼著扮他女友,可是不知不覺中也認真扮演起來,爲了查探敵情,她還真的偷偷踮起腳尖,從他的肩膀偷偷看過去。

  當她這麼做時,臉蛋不得不與他靠得更近,感覺到她臉上的溫度,與自己臉上的溫度交融著,這份感覺令他心頭的熱度更盛。

  他的心,很久沒這麼激烈跳動了。

  「她還在那裏呢。」她一邊看,一邊小聲的說。

  「其實她長得挺漂亮、家世好,她老爸又欣賞你,說來是你的福氣,你要是娶了她,完全不用奮鬥就能攀上雲頂,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這是很有良心的建議,而且絕對符合人性和時勢,不只女人想攀高枝,男人也會想要一步登天。

  男人一輩子求的,不就是嬌妻、財富和地位嗎?娶了舒芊環,買一送一,全都有了,她自認是中肯的建議,聽在莊品翰耳裏,卻像澆在火上的一桶油,讓他的臉色瞬間陰沈。

  「那妳要不要考慮回楚建霖的身邊,把他老婆幹掉,自己爬上正妻的位置,不用奮鬥就可以攀上高峰當貴婦?」

  這話回得的確是很惡毒的,果然讓她聽了倏地變臉,氣憤道:「我又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那女人!」

  江庭芳話語一滯,看著他怒火熊熊的雙眼,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了下,忍不住埋怨道:「凶什麼嘛,開個玩笑不行喔,這麼認真。」

  她是好意耶,誰知道他會氣成這樣,還拿話來堵她,越想越委屈,楚建霖是她心頭的一根刺,這個男人的存在只會讓她背上小三的污名,莊品翰卻拿來激她。

  雖然她不是真正的江巧林,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會因爲這一段過往而感到自卑。

  前生的她做什麼都是追求完美、充滿自信,即使到了今生,依然保有這份盡善盡美的企圖心,怎能容忍這樣的過去?

  更何況,她不知道其實自己也很在乎莊品翰的看法,怕在他心中不完美,她不希望他提到楚建霖,那無異在她心頭大力刺了一下。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在乎,只想到硬被他拖來,還被他凶,禁不住在心中駡他,沒度量的男人,不想娶就不想娶,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當她看到舒芊環終于把車開走了,心中的委屈化成一股怒氣,想到他故意靠自己這麼近,也只是爲了做給別的女人看,她立刻推開莊品翰。

  「她走啦,我要回去了!」說完氣衝衝的往電梯走去。

  「站住!」他跟在後頭,火氣也很大。

  「誰理你!要吃飯你自己去吃!」

  莊品翰心中煩躁,他並不想凶她,可是她居然建議他娶舒芊環,這句話激怒了他,他可以忍受她的逃避和防備,卻無法接受她把他推給其他女人,這會讓他氣憤難消,一時忍不住就……該死!

  當他正想追上前伸手把她拉回來時,江庭芳猛然煞車,接著沖回來,對他投懷送抱。

  當柔軟的身體撞入他的懷裏時,莊品翰既震驚,又感到一陣心神倶蕩,楞楞地盯著懷裏的可人兒。

  不過他畢竟是理性的人,前兩秒受寵若驚,第三秒立刻覺得不合理,她怎麼可能投懷送抱?

  能讓她如此反常的,除了一個人,沒別的。

  莊品翰拾起頭,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從轎車後座下車,那一身時尚品味服裝,手上戴著名表,頭髮永遠有型的男人,不是楚建霖還會是誰?

  楚建霖下車後,也看到了莊品翰,這一看,他先是一楞,接著露出曖眛的笑,大步朝他們走去。

  望著楚建霖,莊品翰毫不猶豫地環住懷中的人,帶著捍衛的力量,悄悄收緊。

  隨著楚建霖走近,他也恢復冷靜,眼神轉成淡漠,籠上一層讓人看不透的冷凝,不過唇角彎起淺笑,只是這笑,沒到眼底。

  楚建霖來到他面前,笑笑的上下打量他,目光當然也沒放過他懷裏的女人。

  「好小子,我就說你怎麼這麼難找,原來是交了女朋友。」

  莊品翰淡笑不答,反過來問「你來洽公?」

  「我是來找你的。」

  「喔?要找我,打通電話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反正經過,就順便來了。」

  楚建霖饒有興趣的盯著他懷中的女人。「不介紹一下?」

  江庭芳聽到這話,不禁綳緊神經,下意識更加偎近莊品翰,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胸膛裏,死也不讓楚建霖看到自己,並且很後悔,剛才要是不和莊品貌吵架,直接上車有多好,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下次吧,她今天不舒服,不太想見人。」莊品翰面露無奈的朝他眨眨眼。

  楚建霖接收到莊品翰的暗示,立刻明白他懷中的女人正在哭,大概是哭腫了眼,羞于見人,加上心情不好,也不想跟人說話。

  可惜呀,他真想一睹對方的長相,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擄獲學弟的心,因爲他深知莊品翰對女人是非常挑剔,也不輕易放感情,所以當發現品翰願意在外面讓一個女人伏在胸口哭泣時,便明白這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這麼一來,更讓他想一睹芳容了。

  「小姐,是不是品翰欺負你了?我是他學長,你告訴我,我會替你好好教訓他。」

  楚建霖打趣的說,想看看這樣能不能說動她,讓對方把臉轉過來。光看這背影,就知道是個美人,而且長髮披肩的女人最吸引人,總能挑起男人探究的欲望。

  不過懷中的女人完全沒有反應,也不理會他,還是維持著把臉深深埋在品翰胸口的姿勢。

  莊品翰苦笑道:「不好意思,她現在誰都不想理,我先送她回家,改日再聯絡吧。」

  他故意做出沒轍的表情,因爲他太瞭解楚建霖了,對付一向自負的楚建霖,示弱是最好的打發手段。

  爲了她,他願意向楚建霖示弱,如同過去待在楚建霖的家族企業裏,爲了打開商場人脈,他能屈能伸,而現在,他不會讓楚建霖的魔爪再伸回到她身上。

  楚建霖見他一臉無奈,不由得笑出來,也打消了强人所難的意圖,只好眼睜睜放他們走。

  莊品翰則樓著懷中人往車子走去,從頭到尾,江庭芳始終沒把臉移開過他的胸膛。

  一上了車,江庭芳立刻接過莊品翰脫下的西裝蓋在臉上,躲在他的後座,直到莊品翰把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確定遠離楚建霖的視綫,他與她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他將車子緩緩停在路邊後,回頭看向後座。

  「安全了,不用再遮了。」

  那張巴掌大的臉蛋緩緩從西裝外套露出來,眨著一雙謹慎又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她這個樣子讓莊品翰實在很想笑,因爲她用他的西裝蓋住全身,縮成一團躲在裏面,當她露出臉時,就像烏龜伸頭。

  而他,也真的笑出來了。

  「還敢笑,剛剛是誰在怪誰幸災樂禍的?」她大聲抗議,說完後也忍不住笑出來。

  此刻哪里還有先前的不愉快,經過剛才的驚險狀況,怒氣都嚇跑了,只剩下一肚子好笑,因爲兩人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在躲舒芊環,而她則在躲楚建霖,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再加上身不由己的窩囊,還真有惺惺相惜之感。

  不知不覺,兩人越笑越大聲,甚至突發奇想的討論,應該把舒芊環配給楚建霖,一個是不受控的花心男,一個是想掌控人的橡皮糖,心機都很重,絕配!

  只可惜楚建霖結婚了,不然這兩人湊在一塊兒,包准殺個你死我活,其他人便可以天下太平了。

  笑得差不多了,他道:「去吃點東西收收驚吧。」

  她這次完全贊成。「我要吃貴一點的來收驚。」

  「跟著我,包准你吃香喝辣。」

  「你說的,要是不好吃,我一定吐你槽!」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鬥起嘴來,就像已經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雖然還不到患難見真情的程度,但是你看過我的糗態,我見過你的狼狽,彼此也算是情義相挺的親友,親切感自然連升好幾級。

  自此後,除了工作上的接觸之外,兩人吃飯的次數變多,還會一起去打網球,甚至說好假扮男女朋友,他幫她避開楚建霖,她幫他擋著舒芊環。

  大概是在一起的次數多了,其他同事也注意到他們倆的親密互動。

  「庭芳,聽說你交男朋友了?」會議結束,在茶水室倒水喝時,一位德商的同事好奇問她。

  江庭芳本來很順口的要回答不是,可突然想到莊品翰的再三叮嚀,兩人都在同一棟大樓,爲了演得逼真,最好連同事都瞞著,這樣舒芊環派人來打聽時,才不會露餡兒。

  「是呀。」她笑笑回答。

  「就是對面那間品翰科技公司的老闆?」另一名女同事也好奇的插嘴問。

  「嗯,是的。」她呵呵點頭。

  女人一聊到您愛話題,總愛八卦一下,更何況幾名女同事一聽到她交上的男友,竟是對面公司的英俊老闆,不由得引起一陣騷動,一雙雙驚訝羨慕的眼睛閃閃發光。

  江庭芳這才曉得,原來不只是這些女同事,連這棟大樓裏其他公司的女職員都知道莊品翰這個人,仰慕他的女人挺多的,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雖然自己只是假扮他的女友,可是面對這麼多羨慕的眼光,讓她不禁有些小小的虛榮感,全身飄飄然,在私下無人時,還會偷笑一下。

  不可否認,莊品翰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雖然有點龜毛,但是做事謹慎中帶有魄力,這樣的他十分迷人,其實她私底下也會偷偷欣賞他,只是明白他的魅力,所以會儘量和他保持距離,避免一個不小心丟失了心。

  太迷人的男人是很多女人的花蜜,會招來蜂蜂蝶蝶,被搶走的機率也高,令人不安,所以她不想招惹這種男人,只是偷偷享受一下當他女友的滋味。

  在所有人當中,最讓她意外的是傑森的反應,他竟特地過來向她求證。

  「庭芳,他們說你交了男朋友,這是真的嗎?」傑森問得激動。

  由于不懂中文,來自德國的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呀。」她點頭,發現傑森只是怔怔的看著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讓她大感奇怪。

  「傑森?你怎麼了?」

  突然,傑森重重嘆了口氣。

  「唉,看來我還是慢了一步。」

  「啊?」

  傑森一臉懊惱的說道:「我還以爲自己有希望呢,本來不想太快,怕把你嚇到,因爲聽說東方女性對感情比較保守,所以打算要一步一步慢慢來,誰想到一個不留神,你就被追走了。」

  她呆呆望著他,就見他一臉遺憾的說道:「早知如此,我應該早點采取行動的。」

  這番突如其來的告白,加上他遺憾的表情,讓江庭芳當場怔楞。

  她和傑森一直保持著事業上的合作關係,傑森對她很好,她也以爲傑森如此照顧她,是因爲他就像位紳士,對女人親切有禮。

  傑森握住她的手,很認真說道:「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快樂,以後我還是會好好待你,如果他欺負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爲你出頭的。」

  說完,他彎下身,輕輕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接著鬆開她的手,依依不捨望了她一會兒,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身走開。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傑森喜歡她。

  天哪,傑森喜歡她!這個認知讓她開心,後來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何時何地,她只要想到這件事,就會忍不住偷笑。

  她高興,並不是因爲她到傑森有意思,而是純粹高興有人暗戀自己,而且對方還是又高又帥的傑森,能被這麼優秀的男人喜歡,是一種榮幸啊!

  「你在偷笑什麼?」

  江庭芳回過神來,此時她和莊品翰正坐在一間咖啡廳裏,才剛結束一場和日本客戶的交易。

  「沒有啊。」她隨意的打混回答。

  「沒有?」他一點也不相信。「從剛才到現在,你不是發呆就是偷笑,到底怎麼回事?」

  江庭芳本來只想偷偷高興就好,在莊品翰逼問下,不說他不會死心,而她也壓不下心中的愉悅。

  她看著他,突然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也沒什麼,只是最近才發現,有人偷偷喜歡我好久了。」

  她這麼一說,讓莊品翰心頭大跳,向來沉穩的眼底有些心虛。

  「妳……怎麼發現的?」他的眼皮有些發燙,說這話時,還不敢直視她。

  「因爲那個人向我表白啊。」

  莊品翰一呆,原本不好意思的表情漸漸化爲冷沉,原來,她說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幽深的俊眸恢復了銳利。

  「有人向你表白?」

  「是呀。」

  「誰?」

  「傑森。」她笑得很樂。

  他盯著她,眼中的黯黑更深了。「你很高興?」

  「被人喜歡,當然高興了。」知道有人暗戀自己,哪個女人會不高興?

  看她這麼開心,他的臉色看似平靜,但是目光轉冷,內心升起一股妒火。

  「先別那麼高興,或許人家只是想在出國期間,搞個短暫的異國恩情,有個女人陪陪而已。」

  江庭芳呆住,原本心中正高興呢,他卻給了這麼殺風景的話,如同一桶冷水澆下,讓她收起了笑容。

  「傑森才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多久?」

  她的臉色沈下來。「再怎麼說,我都比你瞭解他,你跟他不熟,就沒資格批評他。」她很氣憤,難道在他眼中,她是這麼不值得男人追求的女人嗎?實在太傷她的自尊了。

  莊品翰的眼中緩緩眯出一絲危險,不過他越是惱怒,臉上越是輕鬆淡然。這個笨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贊美另一個男人,面對情敵,他的批評是毫不留情的。

  「我不必認識他,因爲他是個男人,男人在想什麼,只有男人最懂。」

  她咬牙道:「傑森不是隨便的人」

  「聽你說這句話,就知道你太不瞭解男人了,男人無所謂隨不隨便,只有門坎高低的問題,男人對女人,不管喜歡程度如何,終極目標就是『那件事』,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將女人把上手,不管是送禮討好、甜言蜜語,甚至爲你做任何事情,目的就是『那件事』。」

  她聽了禁不住大聲抗議。「你胡說!」

  「我騙你做什麼,男人就是這樣,差別只在于有沒有良心,把上之後要不要負責,有良心的會想多一點,若不能負責就不碰,若想碰就要思想後續問題,或是要負責多久;沒良心的根本不去想要不要負責,先吃再說,甚至吃完後,還會認爲這是你情我願,無所謂負責問題。」

  他的話直接而淩厲,明明是一件浪漫的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碎,一點美感都沒有,聽了令人寒心,倘若男人都是如此,那麼他呢?他也是這樣的想法嗎?

  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傑森是個負責任的人!」她不服氣的反駁。

  負責?哼,他哪會讓其他男人對她負責,冷冷地嘲笑她的天真幼稚,接下來的話更是犀利。

  「西方人和東方人的感情觀不同,對他們來說,交往是交往,交往不代表一定要和你結婚。交往是一件事,同居只是代表彼此的關係更上一層,又是另一件事,而結婚更是一件大事,不然你以爲他們爲何會有求婚儀式,那是因爲他們要表明,經過交往和同居兩道程序後,我認可你可以做我的妻子,而我願意對你效忠,那是一種肯定,不像東方女人,一旦交往上了床,就認定男人必須負責,既然我付出了身體和青春,你一定要跟我結婚作爲結果,你敢說,你沒有這種想法?」

  她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她知道莊品翰說得沒錯,她長年在美國,瞭解西方人的感情觀和保守的東方人是不相同,可是要她同意,卻又不甘願,非要挫挫他的銳氣不可。

  「傑森是德國人,德國人對感情也是很保守的。」

  他冷笑。

  「那更慘,德國人做事一板一眼,你要是嫁給他,勢必要回德國,告訴你,德國人對守法的要求是很高的,例如他們對環保的要求,高于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垃圾怎麼回收、怎麼分類、什麼時間才可以丟,都有詳細規定,不像咱們臺灣這麼方便,天天都有垃圾車滿街跑,回收車還不收你錢,你習慣了臺灣的便利生活,突然去德國,光是資源回收這件事就會讓你瘋掉!」

  江庭芳被他說得十分氣堵,其實她也算能言善道,可對上莊品翰,就不知爲何會從暗戀這件事談到資源回收去,而且還頗有道理,讓她無從反駁。

  原本她只想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也是有人追的,誰知一場辯論下來,不但得不到他的看重,反倒被奚落一番。

  「我……我和他只談戀愛不行嗎?又沒說要嫁給他,女人也會選擇啊,若交往了不適合,才不會笨得就嫁了。」

  「哼,只談戀愛?別跟我說這種不切實際的假設,你會去談一場沒有未來的戀愛?若是一旦愛上了,對方卻因爲一些外在因素而決定放棄你,你可以瀟灑放手?江庭芳,妳不是這種個性,你也沒那麼瀟灑,這種愛情游戲你玩不起,你會哭死!」

  莊品翰的話一針見血,狠狠擊中她的心,犀利的言詞讓她無處可躲、無處可逃,胸口問痛得難受,因爲他的話再度勾起了她的前生回憶。

  是的,她對愛情有所期待,一旦交往,必然會以結婚爲前提,而且付出得越多,越需要補償和回收結果,所以自從前任男友劈腿後,她對感情就變得小心翼翼。

  瀟灑的放手,不代表復原得很快。

  在美國四年,她沒有交任何男朋友,就是因爲她明白自己輸不起,她是一個對感情忠誠度很高的女人。

  傑森的優秀,她不是不心動,可就是因爲太明白不同國籍的人談戀愛會遇到的問題,才會打退堂鼓,所以她只享受傑森的喜愛,更沒考慮是否要和他談一場戀愛。

  談戀愛跟打仗一樣,心靈要夠强壯,要不怕槍林彈雨,更要不怕被轟炸和踩到地雷,受傷了,沒有醫生、護士在身邊,只能自己獨自舔舐傷口。

  她震驚于他說中了她的想法,卻也生氣他爲什麼把自己看得這麼透,他篤定的口氣令她生氣,覺得自己被看輕了。

  「你怎麼知道我玩不起!」她憤怒的質問。

  莊品翰看著她,眼中的精芒閃了閃,像要把她看透似的透著一抹幽亮,聲音變得低沉。

  「如果你玩得起,當初就不會和楚建霖糾纏那麼久了,到現在還躲著他不敢相見。」

  這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有冤無處伸啊!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呀!她在心中低叫著。

  她不要被他看扁,那會讓她受不了,這股氣憋得難受,終于按捺不住,一時衝動大聲反駁。

  「那根本不是我!」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8 PM

第三章

  脫口而出的話猛然煞住,江庭芳一意識到自己說溜嘴後,趕忙回神,心下叫慘。

  莊品翰也是一楞,繼而疑惑地問「那根本不是你?」

  「我--我是說,那不是我願意的。」

  她打混帶過,總不能告訴他,那個人不是她,而是死去的江巧林,而且她躲楚建霖不是因爲在乎他,而是爲了自己的名譽呀!

  背黑鍋的感覺實在很嘔,憋得要死,卻又不能說!

  莊品翰認真地盯住她,知道這話有蹊蹺,緊掐住她的話不放。

  「你剛才說,那根本不是你。」

  她深深做了一個吐納,告訴自己要冷靜,拳頭緊握著,最後冷哼一聲。

  「真是無聊,這是我的事,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我要跟誰談戀愛都是我的自由。」乾脆把話題繞開。

  她心虛的神情全看進他眼中,莊品翰不由得眯起眼。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她到底在隱瞞什麼?

  他站起身,來到她的座位旁,緩緩彎下身,朝她逼近。

  對于他突然的動作,江庭芳感到錯愕,當他的氣息緩緩接近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咦?咦咦?他要幹麼?

  他的表情和以往不同,眼神也變了,專注的模樣,像要把她的靈魂吸進去似的。

  被視綫攫住的她,心頭怦怦大跳,呼吸有些困難,這曖昧的靠近就像……就像男人要吻女人。

  他要吻她?

  不會吧?

  她想躲,可是竟動彈不得,眼看著他的唇就要碰上了,她的心跳得飛快,好似在期待著什麼。

  「你……你幹什麼?」她緊張得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拿東西。」

  「啊?」她呆楞住。

  莊品翰的手越過她的身旁,從座位上拿起他的西裝外套,然後睨著她嘲了一句--

  「怎麼?難不成你以爲我想要親你?」

  她的臉色瞬間脹紅。「才沒有!」

  他則是給了她一個不屑的眼神,提醒道:「你的瞼都紅了。」

  她氣得咬牙切齒,正想大駡他,莊品翰卻岔開話題--

  「別忘記這裏是公共場合,走了,回公司去。」說完,已拿起賬單,轉身朝櫃檯走去。

  事實上,在莊品翰背過身,走到江庭芳看不見的地方後,這才卸下冷靜的面具,俊容浮起尷尬的紅暈,不自覺用手撫著額頭。

  剛才,他差點就要失去自製力吻下去了。

  他不敢想像,如果真的吻下去,事後要如何收拾?倘若她不接受他,還跟他說抱歉,他肯定會羞慚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唉,其實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也一樣害怕,尤其是在沒把握的時候,他不是故意要刺激她的,他只是……怕她被別人追走。

  男人,也怕在感情中受傷害呀。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咖啡廳,彼此都沒有講話,坐上了電梯。

  她始終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而他的目光直視前方,看似也在思考。

  在一番爭辯後,兩人都沉默無語,各自回到自己的公司。

  ☆☆☆

  接下來,日子在忙碌中過去了好幾天。

  自從那一日在咖啡店和莊品翰吵嘴後,江庭芳因爲心中悶著一把火,故意把行程排得很滿,避開和他見面的機會。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不像以往,他三天兩頭就會來吵她,不是找她吃飯,就是找她當屬下般的使喚,假日也不放過她,拉她去打網球,再不然就是强迫她當假女友,說她比驅凶避邪的平安符還有用,可以擋爛桃花,讓她氣得直想打他。

  以往她都會嫌他煩,老是纏著她,可是一段時間沒看到他,她反而開始想念莊品翰了。

  她和他,已經有十天沒見了。

  才十天?

  她氣憤地瞪著自己的手指,她爲什麼要仔細算這天數?爲什麼要在意他們多少天沒見了?

  區區十天,又不是十個月,爲什麼會覺得度日如年?

  越是想不通就越氣,氣自己犯賤,之前人家一天到晚纏著她,她還嫌煩,現在人家不來了,她卻盼他出現。

  這種落差讓她很不是滋味,氣他沒義氣,更氣自己早上到公司時,還會故意繞到他常去的咖啡店,看看會不會相遇。

  甚至進電梯時,目光也會不由自主地搜尋,期待他會不會剛好也搭同一部電梯。

  又或者,走在大樓走廊時,常常忍不住朝他的公司看去,心想他可能剛好走出來,藉此巧遇。

  可是這十天來,連一次都沒遇上,不免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難不成他也生氣了?想到這裏,她嘟起嘴,什麼嘛!又不是第一次鬥嘴,幾句不順耳的話,隔天就好了,都不會放在心上,他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但爲什麼都不來找她呢?

  若他不來找,不如……由她去找好了,可是要用什麼理由呢?

  當她站在品翰公司門口猶豫不決時,自動門正好打開,有人走出來,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來人,就這麼和對方打了照面。

  在視綫交會的剎那,江庭芳整個人呆住了,萬萬想不到,走出來的竟是她打死也不想見的楚建霖。

  楚建霖對上她的眼,也是一怔。

  江庭芳立刻轉身,卻不是走回德商公司,而是往電梯走去。

  這是反射動作,她要遠離楚建霖,但是卻不能走回公司,因爲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不管他有沒有認出自己,就是很自然這麼做了。

  雖然只是一眼,可是那一眼足以讓她背冒冷汗,腦袋轟轟作響。

  人就是這樣,當你躲著一個人很多年,越躲越心驚膽顫,若是毫無預警碰面,那種驚嚇度是很高的。

  她的腳步急促,來到電梯前快速按下下樓鍵,同時偏頭看了一下,這一看更是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楚建霖正往她的方向走來,而他也盯著她,一開始是疑惑,漸漸的,他的腳步加快了。

  拜托!快點!

  她焦急地等著電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她趕忙進去,耳朵聽到他說等一下,她當然不會等,並且猛按關門鍵。

  她聽到他急切的腳步聲,在電梯門闔上的那一剎那,把那男人關在外面,她才找回呼吸。

  她閉上眼睛,努力平復劇烈的心跳,緊張得手心都濕了。

  他認出她了,百分之八十,不,百分之九十,否則他爲什麼朝她走來?雖然只是一眼,她很確定看見了楚建霖臉上的訝異。

  她不敢回公司,至少不是現在,在這緊張的時刻,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莊品翰,她趕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一出電梯後,立刻撥了電話給他。

  在遇上楚建霖後,她也顧不得和莊品翰之間的冷戰了,只希望他能夠在她身邊,就像前幾次那樣護著她。

  偏偏跟她作對似的,手機居然忙綫中,讓她又氣又急,此時另一台電梯的門打開了,她一回頭,剛好見到楚建霖走出來,並且四處張望。當他的視綫對上她時,她的心臟差點跳到喉嚨。

  他的目光灼烈,如同一匹狼盯著一頭羊,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楚建霖認出她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逃!

  「江巧林!站住!」

  媽呀!他真的認出她了!噢不!我不是江巧林,我是江庭芳!拜托不要纏著我!

  她腦筋急急轉著,要不要停下來告訴他,他認錯人了?不對,他只要找人調查就知道她改過名字,根本瞞不住他。

  天!她爲什麼要逃?

  光天化日之下,她根本不用怕他會把自己怎麼樣,如果他敢碰她,把他過肩摔就好了。

  想歸想,她卻越逃越快,要是被他抓住,一切的努力都完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連忙接起電話。

  「找我什麼事?」手機那一頭傳來莊品翰酷酷的、帶點疏離的聲音。

  「莊品翰!你要是不趕快來救我,我這一輩子都不理你了!」她朝著手機大吼。

  莊品翰一呆,手機那頭的嘶吼聲差點把他的耳朵震聾,其實不只他被驚到,手機裏的嘶吼聲也令他周圍的人怔住,一雙雙驚訝的目光投來。

  莊品翰剛才正和客戶講手機,等到切斷通話後,發現有來電訊息,是她打的,他們已經十天沒有通話、見面了,一來他忙,一來也是故意不找她的,但心裏卻期待著她會主動來找自己一次。

  可是他左等右等,十天過去,始終沒接到她一通電話,自己不找她,她就真的不聯絡了。

  他爲此生悶氣,難道在她心中,他一點分量都沒有?

  當發現她打電話來時,他的目光大亮,嘴角還忍不住揚起,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也要面子,所以回撥時,故意用冷硬的語調,卻沒想到聽到她這般大吼。

  他只呆了一秒,立刻心頭大跳。

  「發生什麼事?」

  「那個陰魂不散的『你賤豬』在追我!快來救我呀!」

  楚建霖?怎麼會?

  莊品翰臉色變得很難看,聽著她驚惶的聲音,他也緊張了。

  「你在哪里?!」

  「我已經跑出大樓了!」

  在公司附近?莊品翰剛好正在走回公司的路上,趕緊四處張望,他很快就看到她了。

  在對面的街道上,她正一邊跑一邊講電話,距離她二十公尺的後方,是另一個男人的身影--楚建霖正在追她!莊品翰陰沉著臉,雙目像要噴出火來,不自覺緊握拳頭。

  「庭芳!我在對面!」他一邊說,人也一邊朝她奔去。

  江庭芳一怔,轉頭看去,目光著急地搜尋著,不一會兒,果然看見莊品翰正向她揮手。

  她如同溺水中抓到浮木般激動,這時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立刻奔到他的身邊。

  莊品翰見她橫越馬路向自己跑來,心頭一緊,眼皮大跳,暗叫不好。

  江庭芳太慌亂了,沒注意到有一輛車正朝她快速駛來,等到她發現時,整個人也楞住了。

  霎時間,她腦筋一片空白,有人似乎在大聲叫她,她卻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被用力一撞,還有耳邊傳來的刺耳煞車聲。

  她跌在馬路上,痛感讓她回過神來,等到終于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被車撞的不是自己,而是莊品翰。

  他躺在地上,而她呆呆地望著他,聽不到周圍傳來的吵雜聲和驚叫聲,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壓著,全身發冷。

  然後,有人扶起她,她才驚醒,趕忙來到莊品翰身邊,怔怔看著他,這時她和莊品翰周圍已經圍了許多路人,而她的目光始終只盯著躺在地上的他。

  她知道,是他推開了她,所以他被車子撞了。

  她叫他救她,他真的來了,可是,她並不要他這樣救她呀!

  他死了嗎?

  她盯著他,一股寒意爬上心頭,內心深處的恐懼如同惡鬼,像要把自己的世界吞噬掉,剛剛才抓到的浮木不見了,跟著她一起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深處,她的世界正在崩裂,而她卻動彈不得,任由黑暗將她淹沒,直到閉著眼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莊品翰在經過一陣暈眩後,總算回復神智,第一眼就看到那張呆愕的面孔正盯著自己。

  見她臉色蒼白,就知道她被嚇傻了,那無神又驚恐的眼瞳,仿佛靈魂要飄走一樣,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堅定的語氣對她說道--

  「不要害怕,有我。」

  這句話如同黑暗中的明燈,驅散了她的寒意,讓她終于可以動了。

  望著他明智堅毅的眼神,她的淚水掉了下來,模糊視綫,她的手也緊緊與他相握,直到救護車的嗚笛聲接近。

  站在人群中的楚建霖,驚愕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救護車來之前,他始終站在人群外,臉色難看的注視著他們。

  ☆☆☆

  莊品翰大難不死,付出的代價卻不小--右手和右腳骨折,必須住院治療。

  躺在病床上,剛動完手術的他,右手和右腳都被固定住。

  在這段緊急治療的期間,江庭芳一直守在病房外,先是公司得知消息的小員趕來,接著收到通知的莊家人也趕來了,在這些人的圍繞下,根本沒有她插足的機會。

  她一直默默待著,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深深感到自己很沒用,如果不是因爲她,莊品翰不會躺在病床上。

  與其害莊品翰骨折,她寧可面對楚建霖帶來的麻煩,因爲她更怕會傷害到莊品翰!

  她又悔又很,說穿了,她躲避楚建霖,不過是爲了名譽,不想讓人知道她曾是小三。

  她有傲氣,不能忍受過去有缺陷,甚至不甘心,因爲當人小三非她所願,那明明不是自己造成的,卻必須承擔後果,讓她很不服氣,所以一直想要抹煞這段過去。

  可是當莊品翰爲她擋去車禍後,她整個人醒了。

  相較于他的生命,過去的污點也沒那麼嚴重了,人總要經歷過更大的劫難,才會改變看待事物的眼光,原本在乎的事情,也會變得無足輕重。

  她腦子裏全是莊品翰,他倒在地上時,明明出事的是他,卻還記得抓住她的手,對她說一聲:「不要害怕,有我。」

  這句話如同一股力量,點醒了她,也撼動了她。

  這個男人啊,平常沒好話,可一旦到了關鍵時刻,卻說了最動聽的話,這句話到現在還讓她震蕩不已。

  他說不要害怕,這個她明白,也可以理解,可是最後那兩個字「有我」,是什麼意思?

  她站在人群的最後頭,眼看自己幫不到忙,只能默默站在那裏沉思,知道他沒事就好,幸虧沒有鑄成大錯。

  她低著頭愧疚著,直到有人喊她。

  「江小姐。」

  她抬起頭,發現衆人都在看她,叫她的是秘書小員。

  「江小姐,老闆在找你呢。」

  她一呆,趕忙回過神來走向床邊,原本圍在床邊的人,也讓開一條路讓她走過。

  站在床邊,望著躺在上頭的莊品翰,兩人四目相對,她看到他包著綳帶的手和腳,心中難受極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人前哭泣,所以隱忍著。

  她正想開口向他說聲對不起,要不是因爲她,他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不過在她說話前,莊品翰已經先開了口。

  「你欠我一個大人情,要怎麼彌補我?」

  「啊?」她呆住。

  不給她回話的空間,他搶先道:「你是我的特約翻譯人員,你得更努力工作來回報我。」

  她張著嘴,楞楞地望著他,就見他擺出老闆的架勢,不論是講話的口氣和表情,都像精明的商人在打算盤,和她討價還價。

  「在我住院期間,你必須天天來,我吩咐你做什麼,你就要照著做,幫我把工作完成,聽到沒有?我還有上千萬的生意要談,外國客戶方面,你要負責到底,務必搞定他們,明白嗎?」

  她盯著他沒有商量餘地的嚴肅表情,應了一聲「喔。」

  「還有,我要你加班就得加班,你不能埋怨,因爲我們訂了契約,而且我這麼辛苦救你,全都是爲了工作,你必須聽我差遣,因爲是你欠我的。」他露出絕不吃虧的模樣,還以此交易要挾。

  一旁的莊家人聽了,全都嘆了一口氣。

  「二哥,你真是工作狂耶,居然還好意思用這種方式要挾人家。」莊小妹忍不住說道。

  「是呀,品翰,你救了人家就救了,哪有人這樣要恩惠的。」莊父也不禁輕斥兒子。

  莊品翰卻說道:「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當然要以賺取最大利益爲考慮,不然我這麼辛苦救她就沒意義了,所以這是她應該做的。」

  聞言,全家人都忍不住數落他,甚至還向江庭芳道歉,叫她不要介意,不過莊品翰卻很堅持,說他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還要家人不准管他工作上的事。

  江庭芳聽了他這番話,卻一點也不生氣,而是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目光燦燦地盯著他。

  她知道莊品翰這些話是刻意說的,所以她不但不生氣,反而思索起他的用意是什麼。

  當莊品翰的家人知道他爲了她出車禍時,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臉上多少顯現出不高興,這令江庭芳只能默默愧疚,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可是莊品翰卻把這件事拿來當籌碼跟她談條件,要她在工作上出力,幫他搞定那些國外客戶。他這麼做,轉移了焦點,莊家人見他乘機要挾,反倒覺得是他不對了。

  她突然明白,他這是爲了她,因爲他不要別人苛責她,寧可反過來當壞人,想通了這一點,她好似被人點醒了。

  莊品翰嚴肅地問她:「妳同不同意?」

  她看著他,柔順的點點頭。「好。」

  她一點頭,莊品翰立刻吩咐秘書。「從今天開始,你開車載江小姐來醫院,把計算機和數據也帶來。」

  「是。」小員恭敬回應。

  在莊品翰的運作下,接下來的話題全都繞著生意轉,不管他的家人怎麼勸都勸不聽。

  這時就可以看出莊品翰的堅持,即使躺在病床上,手腳行動不便,可威嚴依然不改,甚至把家人都打發走。

  待他的家人走後,只剩下小員和江庭芳,病房內總算安靜下來了。

  莊品翰籲了口氣。「總算把他們趕走,可以安安靜靜的躺著了,真是囉嗦。」

  他話語輕鬆,仿佛只是跌個跤而已,從頭到尾都沒有責怪江庭芳的意思,只繞著工作打轉。

  發現一旁的江庭芳沒有講話,莊品翰轉頭看向她,不由得一呆。

  兩行淚水自她臉上滑下,她哭了!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9 PM

第四章

  她的淚水把他弄急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連一旁的小員也呆住,接著急忙趕去拿面紙。

  見江庭芳低著頭,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膝上,把褲子浸濕了一小片,令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哭什麼,這又沒什麼。」

  她抬起頭看著他,苦笑著說道:「謝謝。」

  「我說過,你要謝我,就在工作上補償我作爲道謝。」

  「我要謝的是別的。」

  「別的?」

  「我知道,你故意在家人面前這麼說,是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不要把責任歸到我身上,我也知道,你叫小員載我,是爲了不讓我落單,我還知道,你叫我天天到醫院,表面上是爲了工作,其實是想保護我,不被楚建霖爲難。」

  她一邊抹淚,一邊說著,可那淚水怎麼抹都抹不完,她不笨,也許先前沒想通,可是見他不顧性命把她推開,就算躺在地上,一顆心也還在擔心她,她就想明白了。

  他對她的心意,她已經懂了。

  莊品翰的心思被說出來了,那嚴肅的俊顔難得顯出尷尬,因爲秘書還在。

  小員見狀,識相地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出去外面,有事叫我。」

  看到老闆點頭,小員立刻走出去,然後體貼地關上門,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待小員走後,沒有其他人在,莊品翰的神情變得柔和,眼神多了平日沒有的柔光。

  「別哭,這沒什麼。」

  話雖這麼說,江庭芳還是想哭,在他面前,她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放下堅强,展現柔弱的一面,她很放心的在他面前掉淚,因爲她知道,這男人只是嘴巴不饒人,但不會笑她,也不會輕視她。

  經過這一次事情後,她才明白,他是真的在保護她,說什麼工作,那都是藉口。

  人的表情可以裝、話可以假,可是一旦遇上困境,那時候的援手才是最真切、也最能看出一個人有沒有心。

  日久見人心,這一點她還是懂的。

  見她淚水掉不停,每一顆淚水都像滴在他心頭上,莊品翰心疼了。

  「別哭。」他伸出沒受傷的那只手,抹去她的淚水。

  手掌的溫度碰在她臉上,拇指輕輕擦著滑下的淚水,也摩挲著細嫩的肌膚,他知道她沒有上妝的習慣,頂多搽個口紅,所以肌膚總是光滑清爽。

  她沒有拒絕,甚至輕輕撫上他的手背,側臉靠在他的掌心上,感受他的關愛和溫暖。

  此舉卻讓他驚訝了,看著她難得露出柔順乖巧的模樣,他一怔愕,但眼中隨即燃起灼亮,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愛意再也不用遮掩,一雙眼直直盯著她。

  手掌貪戀著她的臉頰,觸感像是柔軟的花瓣,滴在手上的淚液如同花瓣上的露水,順著手背,流入他的心田,融化了他。

  江庭芳被他盯得臉頰發燙,也因爲他熾熱的目光,讓她大膽把臉靠向他的手臂,依偎著他。

  有時候不需要語言,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更能傳達出那說不出口的心意,他的眼神已透露了隱藏在拘謹表相下的熱情,她的依偎說明了對他的感動和接受。

  她不明白,這樣的情愫是何時發生的,當明白他的心意後,她是驚喜的,甚至有些小小得意。

  原來他早就對她有意了,回想起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這才恍然大悟。

  莊品翰撫摸著她的髪絲,對于她的依偎感到十分欣喜,嘴角不知不覺彎起了弧度。

  當懷中的小臉抬起來,仰望著他時,那淚水已經止住,可是淚痕猶新,這樣的她散發著惹人憐愛的魅力,那沾著淚水的睫毛特別動人,會搔到人心癢處。

  莊品翰心口一熱,眼神幽深,抓住了機會,低下頭吻她。

  兩唇碰觸,像油澆上了火,一點就燃。

  他的吻很有他的風格,一旦決定沾了,就不會猶豫,滑入的火舌與她的小舌糾纏著,如同傳導的電流,讓她心跳加快。

  她閉上眼,細細感受這股麻麻的電流,傳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在他的舌尖挑逗下,她渾身發燙,明明一開始是溫柔的,可是隨著情欲增長,她感覺到他的狂野,小舌被他霸氣地吸吮,稍一掙扎,還會被他追著纏繞,攪亂了她的呼吸。

  她還以爲這人平常西裝筆挺,做事一板一眼,吻人的時候多少會拘謹些,再不然也是淡如溫水,到不了沸點,就算不是蜻蜓點水,也不至于狂野到哪里去,卻完全猜錯了。

  他吻她的時候,放縱而孟浪,明明只剩一隻手可以使用,卻力度剛好的圈住她,手掌還放在她的後腦施壓,讓兩人的嘴唇交纏得沒有一點空隙,擺明堵死她的退路。

  這人的吻很霸氣耶!

  她暗暗埋怨,被他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別看她好像很精明幹練,其實戀愛經驗和工作經驗成反比,她花了太多時間在讀書和工作上,男女經驗只限于一個,戰功少得可憐。

  可一被他吻上,仿佛被下了迷魂咒,讓她很快就陷入了意亂情迷中。

  直到此時她才曉得,原來以前的接吻都不算什麼,這個吻才叫厲害,莊品翰的吻帶著高伏特電壓。

  這個吻在告訴她,他渴望她。

  莊品翰著迷地吻著她,能夠吻到她,令他欣喜。

  吻著吻著,他的呼吸也跟著加快,如同初次吃到美食,欲罷不能。

  「唔--」他突然悶痛一聲。

  聽到他的悶聲,江庭芳才猛然從意亂情迷中回神,發現自己壓到他受傷的右手。

  「對不起!」她著急地說道。「很痛嗎?」

  莊品翰對她苦笑搖頭,接著便將額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怎麼了?」她輕問,聽見他在嘆氣。

  「只有一隻手,無法好好抱你。」他的語氣帶著埋怨和撒嬌,讓她聽得臉紅,逗笑了她。

  她伸出雙臂,勾上他的脖子,俏皮中帶點羞澀的回答他。

  「那我抱你好嘍,這樣總行吧。」

  他的臉從她肩膀上抬起來,雙眼晶亮,眯出了笑,再度親吻她,作爲回報。

  兩人怎麼吻都嫌不夠,吻得難分難舍,第一次的探索,都想把彼此的滋味給嘗夠。

  把心敞開之後,再也沒有顧忌,他可以盡情的親她、吻她,也不用擔心她被別人追在每日的接送中,小員含笑對她說:「江小姐,我們老闆真的很喜歡你,我從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在意過。」

  「是啊?你很瞭解他?」

  「並非我是他秘書才誇他的,我們老闆對女人一向很嚴肅,不冷不熱,因爲他是一個工作狂,工作就是他的情人。」

  江庭芳回想第一次見到莊品翰時的那張撲克臉,深有同感。

  在前頭駕駛座開車的小員繼續說道:「老闆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他說你一工作起來,跟他有得拚呢。」

  江庭芳聽了心中歡喜,不可否認,她很開心有人稱贊她的工作能力,于是好奇問:「這話是他親口告訴你的?」

  「是呀。」

  江庭芳哼了一聲,皺皺鼻子。「可他在我面前老是批評我工作不夠完美、經驗嫩,需要他多盯著點,原來是心口不一啊。」

  小員聽了不由得一呆,從後視鏡看到她笑得一臉狡獪,只能苦笑道:「糟了,我不小心說溜嘴,麻煩江小姐假裝不知道,不然我會被老闆修理。」

  江庭芳露出頑皮的笑容。「好啊,我會假裝不知道。」

  說是這麼說,但那笑容一點也不像是願意假裝的模樣,小員一臉無奈,這下慘了,把老闆的底給掀了。不過這不能怪他呀,誰知道老闆在她面前原來這麼會裝蒜。

  江庭芳心想,臭莊品翰,故意在工作上刁難她,這筆帳有機會要好好跟他討回來,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嗤嗤笑著。

  在她細心的照顧下,莊品翰在醫院好吃、好喝、好睡,公事有她和秘書幫著,倒是讓他省了不少心力,只要出一張嘴,下達指令,公司還能在軌道上正常運行。

  「日本那邊寄來郵件,下個月會派人過來臺灣考察市場,還有這是他們傳來的數據,給你看一下,之前他們和韓國那邊合作,不過價格方面談不攏,所以想找另一家。」

  病房裏,江庭芳一邊說,一邊專注在工作上,爲了幫他多分擔一些,她回到家這會熬夜研究,不懂的地方就打電話問小員。

  小員說得沒錯,她一工作起來就很專注,而且要求完美。

  她低頭說了老半天的話,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不由得疑惑抬頭,卻發現莊品端正盯著她發笑。

  「看著我做什麼?我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呀。」

  莊品翰不答反而說了一句。

  「妳好美。」

  她瞼一紅。「工作不專心。」

  「我想親你。」

  她不只臉紅,還發燙了,忍不住白他一眼。

  「不要。」她知道一旦吻了,就會吻很久。

  「過來。」他對她說道。

  「這裏是醫院,等一下有人進來就糟了。」前天他們接吻時,還不小心被護士撞見呢,當時她羞死了。

  「放心,不會有人進來。」

  「你怎麼知道?」

  「我觀察過了,值班的護士不會在這個時間來,主治醫生下午才會巡房,而且小員正在公司裏,要接你的時候才會到,我家人今天也有事要忙,我保證在這一個小時內都不會有人來。」

  他說得很認真,篤定的口氣讓她聽了忍不住念一句。

  「哪有人住院還像在公司一樣,把別人的行程都弄得那麼清楚,管人像管屬下?」

  面對她的數落,他只是莞爾一笑,向她伸出手。「過來。」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磁性,像是在誘惑她,幽深的眼神泛著精光,讓她不由得心頭小鹿怦怦亂撞。

  她紅著瞼,將平板計算機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才害羞地把手交給他,被他拉引著坐到床上。

  屁股才一坐下,腰間就被他的手臂環繞,莊品翰迫不及待地吻她。

  這幾天的相處,江庭芳多少見識到莊品翰的另一面,這人工作的時候很專心,吻人的時候也很一心一意。

  不同于起初只滿足于親吻,他的戰區開始擴大,逐步延伸到她的耳垂、脖子,沒受傷的那只手也蠢蠢欲動往她的胸部推進。

  江庭芳和他接吻的次數多了,已經有了免疫力,不會像一開始那樣被吻得情迷欲醉,分不清東南西北,此時突然想起小員跟她說過的話,起了整他的心思。

  明明認同她的工作能力,卻故意不說,還會挑她的毛病,她剛好趁此給他一點教訓。

  想到這裏,她偷偷一笑,很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學著他的技巧,反過來挑逗他,除了親吻他的嘴和耳垂,也故意在脖子上輕輕吮咬,感覺到他因爲自己的挑逗而喉頭滾動,呼吸跟著加重。

  知道他變得有些激動,這種掌控的感覺真好。

  她甚至解開他上衣的扣子,雙手在他結實的胸膛撫摸。

  他胸膛的起伏更劇烈了,她的嘴唇滑到他的胸膛,在上頭輕輕一咬,便聽見他壓抑的呻吟,令她十分愉悅。

  被撫摸過的肌膚産生的鶏皮疙瘩,是舒服歡愉的象徵,直到把他撩撥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停手,離開他,坐回原來的位子上。

  「怎麼走開了?」

  「我聽到腳步聲。」她故意說道,還露出不放心的表情。

  「只是經過而已。」

  她搖頭。「還是謹慎一點好。」見他不死心還想伸手拉她,她連忙站起身。「我去洗手間。」

  說完便匆匆走開,眼角沒漏掉他欲求不滿的含恨表情,一進洗手間,她立刻捂著嘴狂笑。

  她學到一件事,要欺負莊品翰,絕對要挑他無力還手的時候,這樣才能欺負個夠。

  到了第五天,莊品翰辦理了出院手續,他的家人和小員都來了。

  有他的家人在,江庭芳有些不好意思,行爲舉止也比較拘謹,她和莊品翰發展快速,他的家人還不知他們已是男女朋友,只當她是他的屬下。

  「你去幫你老闆把東西收一收,還有把這個袋子拿到車上去。」

  莊母對江庭芳一下命令這個、一下命令那個的,因爲兒子是老闆,所以免不了以老闆媽媽的身分下命令。

  「呃……好的。」

  江庭芳笑著接受,畢竟是她害人家兒子受傷的,做這些事也是應該的,所以不會計較這些。

  這些事全看在莊品翰眼中,見老媽對女友指揮來指揮去,坐在床上的他突然對江庭芳開口。

  「庭芳,過來。」

  正打算提著袋子走出病房的江庭芳,聽到他的話,便又轉身走來。

  「什麼事?」她問。

  等她一走近,莊品翰下床站起來,因爲一隻腳用夾板固定不方便,江庭芳趕忙上前扶他,莊品翰也很自然地將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身體的重量往她身上靠去。

  「小弟,你過來把這袋拿去車上;小妹,你負責把那些衣服收好;爸、媽,我女朋友會照顧我,別擔心。」

  女朋友三個字說出口,果然引得衆人一陣驚愕,江庭芳也是一驚,眼珠直瞄向他。

  「是呀,咦?我沒告訴你們嗎?」他一臉驚奇。

  當然沒有,我們這幾天才在一起的,你哪有時間告訴他們?

  江庭芳心中這麼想,所有人當中,只有她知道莊品翰是明知故問,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選在這時公開呢?

  在他宣布後,他的老爸、老媽、小弟、小妹,目光全盯在江庭芳身上,莊小弟和莊小妹很清楚,二哥是個眼光挑剔的男人,不是說他們二哥的條件設得有多高,而是他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

  他們從來不知道二哥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卻知道一旦被他挑上,就表示這女人很有本事。

  大家盯著這個叫江庭芳的女人,心思各異,莊母卻皺起眉頭。

  越是覺得自己優秀的母親,越覺得兒子交的女朋友,必要通過她這一關。

  莊母打量著江庭芳,長得不怎樣,很平凡,實在沒想到兒子會與這樣的女人交往。

  其實也難怪她皺眉,因爲江庭芳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把頭髪綰在腦後,爲了方便照顧莊品翰,穿著很普通的長袖上衣及黑色長褲,這樣的打扮完全顯現不出她的優點。

  這麼普通的女孩,在莊母眼中是不及格的,她是個挑剔的母親,一直覺得兒子長得帥又優秀,所以交往的女友也必須是最優秀的。

  至于有多優秀,當然是要她看了喜歡,很不幸的是,江庭芳並不入她的眼。

  莊母的眉頭皺得特別深,而莊父則是平靜的打量江庭芳,同時觀察兒子的舉止,心中似有所悟。

  「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都沒告訴我們。」莊母埋怨說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們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在我休養的這一個月裏,她會負責照顧我。」

  「你不回家?」莊母驚訝問,她理所當然的認爲,兒子要跟他們回家,而不是回到他買的那間公寓。

  「我都三十多歳的人了,怎麼可能還回家給爸媽照顧?這太丟臉了,當然是回我自己的公寓。」

  莊母聽了抗議。「這怎麼行,你需要二十四小時的照顧,人家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看著你呀,而且你也需要吃東西補補身子。」

  她嘴上講得客氣,其實是認爲這樣的年輕女孩肯定照顧不來,說不定還不會做菜呢,再怎麼樣也比不上老媽周到。

  莊品翰一把收緊臂膀,把臉貼在江庭芳的側臉上,一臉占有欲十足,嘴上帶著無賴的笑。

  「我挑的女朋友當然是經過嚴格篩選的,而且這時不好好利用女朋友,要什麼時候利用?我就要她二十四小時照顧我。」

  聞言,江庭芳心中詫異,但只靜靜聽著莊品翰和他母親的對話,不說話也不插嘴。

  「好了,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小員,去把車開到樓下等著,走了。」一切他說了算,沒有商量的餘地。

  小員立刻走出病房,他在心中暗想,終于恍悟爲何老闆要他開車來接,原來早就算好了。他在商場上早已磨練出察言觀色的本事,光聽剛才那場對話,就知道老闆母親大人的掌控欲有多强。

  江庭芳從頭到尾都像小媳婦,莊品翰說什麼,她就做什度,偷瞧著莊母那難看的臉色,她低著頭,推著坐輪椅的莊品翰,心中有些微不安。

  莊母並不喜歡她,這讓她心情有些沉重。正當她這麼想看,推著輪椅的手竟被大掌覆蓋住,並悄悄捏了下,她的眼對上莊品翰溫柔的目光。

  他這是在告訴她,一切有他。

  有時候,兩人之間不用言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她從他的眼神中得到鼓勵和支持,他對她的維護不言而喻,令她很窩心,也稍稍舒緩她心中的不安,在無人發現時,她的嘴角偷偷浮起微笑。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09 PM

第五章

  莊品翰坐在輪椅上,由她推著出了病房,來到長廊上,他們走在前頭,莊家人則走在後頭。

  見兒子不聽自己的話,莊母爲了面子也不好當場發飈,但在莊家她已經習慣作決定,偏偏一家老小就這個二兒子不聽她的,都骨折住院了,脾氣還是一樣,她氣不過,只好看向一旁的老公。

  「你也說句話呀。」她拉著老公的手臂,要他幫忙勸,壞人總不能老是給她做。

  事實上她不曉得,沒有人要她做壞人,只是她不喜歡孩子忤逆她的安排,硬要奪回主控權。

  不同于老婆的控制欲旺盛,莊父倒是個開明的人,他知道品翰是故意不想遵從他媽媽的決定,所以對老婆說道:「兒子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有他的生活,我們不好干涉。」

  莊母聽了卻很生氣。

  「干涉?我們是爲他好,這叫干涉?是不是長大就不管爸媽了,心裏只有女朋友,連爸媽的話都不聽了?」

  莊父苦笑。「你想多了,不是這個意思,兒子怕媽媽辛苦,所以不回家,讓女朋友照顧他,就是想讓你輕鬆點,這是好意。」

  「哼,他是嫌棄我,我都幫他把房間整理好,菜也買好了,他卻一點都不體會做媽的心情。」

  莊父和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自然瞭解她的個性,老婆若是別人不領她的情,就會把事情越說越大,說得人家好像對不起她。當她的老公,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以及左耳進右耳出的語言過濾系統,剛才那些話他可以自動忽略,假裝沒聽到。

  其實莊母在說這些話時,聲音並不小,聽起來像是在對老公說,其實也是故意說給前面兩人聽。

  江庭芳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時瞄向莊品翰,見他不爲所動,自己便也什麼都不說,直把他推到一樓大門外。

  小員把車子開到醫院大門口的接送區,坐在輪椅上的莊品翰不管身後的老媽瞼色有多臭、嘴上如何碎碎念,都絲毫不受影響,堅持讓小員和庭芳扶他上車。

  有莊品翰負責應付他母親,江庭芳只要陪笑就好,所有東西都放入後車廂之後,江庭芳也坐進後座。

  在車子駛離之前,她對莊品翰實在很佩服,因爲他還可以笑笑地對他母親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一定會趕快康復,這樣才有力氣回家孝順兩老。

  甚至在他老媽駡出口時,他還可以笑著回說,有媽媽關心真好,還叮囑弟弟、妹妹要在這段期間分攤他的孝順。

  直到車子駛離醫院大門,江庭芳才開口。

  「品翰,你媽……」

  「你不用管。」

  話沒說完就被莊品翰打斷,他對她低聲道:「我老媽的個性就是這樣,你先瞭解下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怎麼聽起來好像已經論及婚嫁了?

  她才想到這裏,就又聽他接著說:「我老媽很喜歡用親情掌控兒女,如果不順她的意,她就會哭得很委屈,把不孝的罪名安在你身上,讓你因爲愧疚而妥協,所以跟她相處必須小心,別上她的當。」

  「喔……」她詫異地聽著,沒想到莊品翰會跟她說這些。

  「她喜歡把聽話跟孝順混爲一談,其實邏輯不通,孝順和聽話是兩件事,一碼歸一碼,什麼話能聽、什麼話不能聽,必須要有自己的原則,如果不拿捏好,就會被她拿捏,你明白嗎?」

  「喔……」怎麼有點像商業談判?

  「別以爲凡事順著她就是對她好,她會得寸進尺,不明白兒女也需要被尊重,有時候老人家不懂事,我們做晚輩的可以體諒她,該盡的孝心要盡,該大方的時候就不能小氣,但是記住,不能一味委屈自己,該閃的時候要快點閃,該可憐的時候也要裝一下,瞭解嗎?」

  「喔……」她現在非常肯定,莊品翰竟把商場上的那一套戰略,拿來對付家人。

  「總之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吃虧的,跟著我就對了。」他說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仿佛只要你是自己人,他就罩你一輩子。

  江庭芳聞言心中一暖,內心深處某塊空虛寒冷的角落被熨燙著,激起了層層感動,不由得怔怔地看著他。

  或許他不會說甜言蜜語,有時候還很不中聽,可是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便說說,把話仔細咀嚼後,會發現他的出發點都是好的,處處爲人著想。

  他的話沒有柔情密意,卻很務實,像剛才他教她如何與莊母相處,其實就是幫她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全都想過了,告訴她,是爲了讓她以後相處不會吃虧委屈。

  對她來說,這比那些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更能打動她的心。

  她常聽一些已婚同事訴說婚姻生活的辛苦和難關,婆媳問題更是時有所聞,老公夾在母親和老婆之間,卻不懂得調解,只要求老婆忍耐,以爲這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莊品翰卻不同,她知道他是有辦法、有主見的男人,有厚實的肩膀可以爲自己的女人擔起責任,也有手段調解她和家人之問的衝突。

  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當個小女人。

  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莊品翰不禁奇怪。

  「你在看什麼?」

  她很誠心誠意的回答。「我突然發現,你好有男子氣概喔。」

  莊品翰眼中閃過一抹精亮,一副「你現在才知道」的表情。「雖然知道得慢了點,但還不算笨。」

  她臉皮抽了下,這家伏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接著又想到他和他母親之間的互動,不禁好奇地問:「你一向都是這樣對付你媽嗎?」

  「如果不這樣做,我會落到我大哥的下場。」

  她一愣。「什麼下場?」

  「婆婆介入婚姻生活太多,造成婆媳不和,老公聽話、老婆受委屈,最後以離婚收場。」

  「……」她聽得啞口無言。

  「放心吧,我比我大哥聰明多了。」他對她咧開笑容。

  這笑容太燦爛,話也說得太坦白,讓她不由得臉紅。兩人才剛開始呢,又沒說一定嫁他,他也太篤定了吧。

  不過她聽得很開心,爲了轉移羞澀,她改了話題。

  「你弟弟、妹妹挺好的,你叫他們幫忙分攤孝順時,他們一口答應,還點頭點得很用力呢。」

  「那是當然的,我用高價吸引他們,他們不賣力都不行。」

  江庭芳呆住,不一會兒直冒令汗地問:「你付他們錢?」

  「能花錢收買的都好搞定,這叫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他們的經濟還不能獨立,只能出力了。我除了讓他們多幫忙照顧爸媽之外,也是爲了讓他們做我的眼睛,只要我老媽想出什麼新招數,他們隨時會向我通風報信。」

  商業間諜?收買商業情報?

  江庭芳聽得瞠目結舌,心下苦笑,這個男人還真是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很有當大老闆的魄力。

  她感到肩膀一沉,是莊品翰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累嗎?」她關心的問。

  「醫院不比家裏好,終于可以回家了。」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慵懶和放鬆。

  她聽了心一軟,左右看了看,拿了個抱枕放在肩膀上。

  「這樣有沒有舒服點?」

  莊品翰嘴角抿出微笑,他沒有回答,而是抓住她的手,拉到胸口放著,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她的小手,閉著眼,唇角微微揚起,看起來很享受。

  見到他這一面,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想,她真的戀愛了,這一個月裏,她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讓他早日康復才行。

  當兩人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時光,他突然想到什麼,開了口。

  「對了,以後生兒子你可不能寵,男人從小就要訓練,越早磨練越好,我不准我的兒子當『媽寶』,知道嗎?」這是上司對屬下命令的語氣。

  江庭芳一僵,睜大眼睛瞪著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有沒有搞錯?

  她跟他連床都還沒上,他就已經開始跟她規定兒子要怎麼管教,聽了筋肉不抽一下都不行。

  收回剛才的想法,這一個月,他要是讓她太不爽,她會好好整他的。

  ☆☆☆

  她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

  在莊品翰出院的隔天,江庭芳便遇上了楚建霖,正確的說,是楚建霖找上門來了。

  這次面對楚建霖,她比上次冷靜多了,因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中午休息時間,她到樓下買便當,楚建霖堵在一樓門口前,她先是驚訝了一會兒,很快便恢復鎮定。

  放眼望去,人來人往都是要去覓食的上班族,她不怕光天化日之下,他敢對她怎麼樣。

  見到就見到吧,或許是因爲她心中有人,所以勇氣也增加了,加上想到是自己的懦弱才害得莊品翰出車禍,她再也不想當個膽小的弱者,這孽緣是江巧林種下的,既然她接收了這副身體,也該一並收拾她留下的殘局。

  有了這個決心,她迎上楚建霖的目光也變得光明磊落且堅毅。

  楚建霖靜靜審視她,沉聲道:「果然是妳。」

  她沒有否認,也知道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有覺悟,氣勢不弱地冷冷瞪著他。

  「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交代?」

  她感到好笑,不過極力忍住不要露出嘲諷的笑容,因爲沒有必要,對楚建霖,她會以禮待之,如果他懂得尊重她的話。

  「我並不欠你什麼,又何來交代?」

  「四年前,你不說一聲就突然消失。」

  「楚先生,容我提醒你,你是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我早就該離開你了,如果我離開時還要通知你一聲,你會放我走嗎?」

  他咬了咬牙。「你離不開我。」

  「事實證明,我已經離開了。」她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對他來說,她是他的女人,他沒有說分手,她就不能擅自決定離開。

  「如果你不是還愛著我,爲何見了我就跑?這說明你心虛,你心裏還愛著我。」他篤定的語氣依然有著四年前的自信。

  江庭芳眼中閃過厭惡,真受不了這個人的自戀和自大,在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愛抓著別人的過去不放,不曉得人是會成長、改變的,聰明人不會停留在原地,而是把握每分、每秒,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好。

  偏偏有一種人就喜歡活在過去,一旦活在過去,就會忘了前進,甚至他自己不前進,也拖著別人不准前進。

  眼前的楚建霖,即使四年過去了,眼神沒變、語氣沒變,態度更沒變,時間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成熟的歷練。

  這四年來,他到底在幹麼呀?

  她正色說道:「楚先生,容我提醒你,你已經結婚了,你有你的婚姻責任,我不見你是爲了避嫌,做人還是潔身自愛的好,我一點也不想破壞你美滿幸福的婚姻,所以請離我遠一點。」

  他盯著她,望著她冷淡的態度,楚建霖非常不舒服,而且十分不甘願。

  當初她一聲不響走人,離開得很突然,讓他很錯愕。

  他習慣了她的順從,不管她鬧過幾次,他都有辦法搞定她,而且明明她是這麼的依賴他、需要他,甚至爲他鬧自殺,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他?

  豈料她竟然可以這麼冷靜地告訴他,要他離她遠一點,這話聽在他耳中,是一種挑釁,勾起他征服的野性欲望。

  他的臉色從震驚、生氣,到最後露出俊朗的笑容,那笑容有著狂狷不羈和與天作對的傲氣,通常富二代多少都有這種特性,楚建霖便是這種典型。

  一見他笑,江庭芳嗅出他的不懷好意,感到不妙。

  該說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兩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想繞過他離開,卻在踏出一步後,又被他擋在前面,讓她不得不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她戒備地瞪著他。「我還有事要忙,如果沒事的話,請讓開。」

  楚建霖盯著她,沉聲道:「你比四年前更美了,也更有個性了,我喜歡。」

  這四年來,她的不告而別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結,如今再次見到她,她變得更美,也更亮麗,那眉宇間的神采和自信,讓她散發著女性魅力,令他心跳加速,再度燃起了欲火。

  他不知道這種魅力來自于成熟,女人的蛻變就像蝴蝶,一旦蛻變了,便一去不回頭。

  她聽了臉色更加冰冷。

  「你喜不喜歡不關我的事,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適合再做幼稚的事了。」

  這次她越過他,他沒有再擋她,而是目送她挺直的背影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沒入人群中,他的視綫始終沒有移開過,並且喃喃說道--

  「巧林,我們的事還沒結束呢,就算要結束,也是我說了算,更何況我還不打算結束呢,我就不信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來日方長,走著瞧。」

  楚建霖骨子裏的那股征服欲,因爲與她重逢而再度燃燒,下定決心要展開一場狩獵。

  他不急,既然過去他可以收服她,那麼現在也一樣,他就是江巧林的情毒,她想戒,他偏不讓她戒掉。

  想到將有一場馴服游戲可以玩,楚建霖笑得非常愉快,轉過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坐了進去。

  「總經理。」司機說道。

  「開車。」

  「是。」

  司機將車子發動,在車陣行進間,坐在後座的楚建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我要找你們老闆林濤,叫他幫我查一個人,我要她所有的數據。」

  ☆☆☆

  在家休養期間,工作不耽擱,所以莊品翰要小員把公司所有重要數據帶到家裏,每天用視訊洽談公事。

  江庭芳則負責打理他的家務,在他完全康復之前,莊品翰要她負起照顧他生活起居的責任。

  其實他也只是嘴上說說,頂多請她做一些簡單的事,例如替行動不便的他拿東西過來,或是幫他買食物回家。

  要她做飯嘛,他不抱任何希望,能煮水餃就OK了。叫她來,只是想天天看到她,如此一來,爲了方便照顧他,她就不會拒絕把筆電和換洗衣物帶來他的公寓過夜,這樣他才能長時間和她單獨相處。

  他是一個外表淡漠,內心熱情如火的人,這一面只會讓自己的女人看到,江庭芳除了爲了工作而離開外,其餘時間都待在他身邊。

  原本莊品翰只要求她倒水遞杯、晾衣服、洗洗碗之類的,誰知道她的表現完全讓他出乎意料。

  當看見桌上的三菜一湯時,他真的傻眼了。

  炒豆苗、紅燒排骨、清蒸鱈魚以及人參鶏湯,全部出自她的手藝。

  莊品翰站在飯桌前,雖沒有驚訝到張著嘴巴,不過一雙直盯魚肉的目光,閃亮的程度已泄漏出他的驚奇。

  江庭芳很得意,自己燒得一手好菜可以讓他驚奇,不遇她故意裝傻,將白飯添滿放到他面前,輕鬆說道:「坐下呀,站著發呆幹麼?」

  哼,居然說只要她會煮水餃,他就滿意了,敢看扁她,她就偏要露一手嚇死他。

  莊品翰坐在已經幫他拉好的位子上,由于右手骨折,包著綳帶,所以只能使用左手。

  江庭芳爲他準備了湯匙和叉子,好讓他方便食用,並且先舀了一碗鶏湯給他。

  看著這四樣菜色,還沒吃到肚子裏,就已經先聞到香味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他會這麼問,是因爲四年前的江巧林一點都不會做菜,才會雇了女傭沙蓮幫忙家務,那時候她家裏的漂亮冰箱只是擺設,除了飲料,別說有什麼生鮮肉類和蔬菜了。

  江庭芳知道他爲何訝異,當初他受楚建霖所托負責處理江巧林的事,必然對她的習慣所知甚多,那個江巧林自然是個不諳廚藝的女人。

  但她現在只當自己是江庭芳,也明白莊品翰喜歡上的是她本人,而非江巧林,所以心中再沒有顧忌,盡情做回真正的她,至于原本的江巧林應該是什麼樣子,她不想管。

  他問得驚奇,她卻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到美國念大學,很多事都要靠自己,自然學會做菜,這沒什麼。」她輕鬆說道,直接把原因歸到出國四年,反正他信也好,不信也罷,無從查起。

  莊品翰雖然還有些懷疑,不過正如她所料,最後還是相信了。

  看他拿著湯匙津津有味地吃下肚,她歡欣不已,還體貼地幫他把紅燒排骨的骨頭先去掉。

  見他吃得這麼滿足,不枉費她在廚房辛苦了半天,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欲,是她這一餐最大的成就。

  「雖然你不想太麻煩,直接叫外賣就好,但我認爲你現在需要儘快康復和休養,所以三餐還是自己煮,才能吃得健康。」

  她的叮嚀帶著關心,讓他聽了眼睛一亮,連運點頭,諂媚的笑道:「你天天爲我煮,我當然吃得健康。」

  她哼道:「這是爲了報答你才有的特別待遇。」

  「你可以報答得久一點,沒有期限。」他對她眨眨眼。

  她故作驕傲地考慮。「這得看對方的表現,如果他對我好,我就勉爲其難的爲他煮三餐嘍。」

  他立即接口。「供吃、供喝、供住,這麼好康的事,去哪里找?值得值得。」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誰說要住這裏了?我是爲了方便照顧你才住的。」

  他則是一臉「我爲你分析利益」的表情。

  「一人也是開燈,兩人也是開燈,兩人住在一起,可以省下不少電費,我們這樣是省錢,也是節省地球資源。你剛出社會,若想賺到第一桶金,就要省吃儉用,不必花的錢就省下來,能利用的資源就要多利用,要知道,節流有時候比開源還重要。」

  剛才還諂媚的說服她,現在則是擺出長輩的態度教化她。

  對莊品翰來說,她只有二十三歲,兩人之間相差了九歲,若論實際年齡,其實江庭芳只比他小一歲而已。

  不過她卻很享受當個小女孩,聽著他以大哥哥之姿,有模有樣地諄諄告誡,而她也眨著會說話的大眼睛,裝模作樣,時而乖乖聽他教誨,時而嘟起嘴巴反駁他。

  兩人玩起角色扮演,像是小孩在游玩一般,不亦樂乎。

  吃完飯後,她從小女孩變成了媽媽的角色,命令他到客廳坐著乖乖休息,她則將剩菜和碗盤收拾好。

  當她在廚房洗碗時,有一道目光正看著自己,不由得轉頭,果然瞧見莊品翰站在廚房門邊,拄著拐杖靠著門板,嘴角彎起弧度,看得出他正在欣賞她。

  他的目光讓她雙頰一陣熱,她從他眼中看見仰慕和喜悅,這目光讓她想變得更好,爲他做更多的事。

  難怪古人說,「女爲悅己者容」,知道有人喜愛自己,這份喜悅會化爲動力,讓女人想要變得更美、更好,來回饋對方的愛,讓對方知道,愛她是值得的。

  她喜歡和他心意相通的感覺,當兩人鬥嘴時,好像老朋友一樣,她從沒想過,原來他也可以這麼幽默風趣、這麼善解人意。

  他站在那裏,目光是溫柔深情的、依戀的,讓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了。

  她收回視綫,繼續洗碗,嘴角和眼睛都是含笑的,不一會兒,一隻手從後背環過她的腰,他的氣息貼近她的頸窩處。

  她任他摟著,他的吻輕輕印花耳垂上,帶來的麻癢讓她輕笑出聲,接著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兩人享受著悠閑的居家時光。

  原以爲他只是抱著她便已滿足,誰知這人意猶未盡,即使只有一隻手方便活動,仍然不安分起來。

  他的吻在她的肩膀上留連,手掌也悄悄探入衣服裏,引得她一陣輕顫。

  「別鬧了,我在洗碗。」

  她的斥責聲帶著害羞的嬌軟,對他來說,是一種誘人的邀請。

  他的嗓音低啞磁沈,在她耳邊低語呢喃:「我喜歡你在我的廚房裏洗碗。」

  這話讓她心頭一蕩,她從來不曉得,原來他也會撒嬌,以往總是酷酷不苟言笑的人,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其實她是喜歡的,喜歡他在她面前展現最真實的一面,這表示他信任她,她在他心目中是特別的。

  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腹部溫柔撫摸著,如同貓咪被撫弄著肚子上的毛。

  他的吻也沒閑著,再度吻上她的耳垂,他的吻很輕、很逗弄,而且還會輕輕吮咬。

  明明是受傷的人,還是有辦法用一吻、一手來勾得她意亂情迷,害她好幾次都差點鬆開手中的碗盤。

  這樣下去,碗盤還沒洗乾淨,恐怕會先打破幾個。

  「你吃飽沒事幹嗎?故意來干擾我。」

  她的抗議引起他真心的笑,他會這麼高興,是因爲她說了「干擾」二字,這等于是告訴他,他的挑逗令她招架不了,這樣反而引出他更大的野心,渴求她的熱情。

  他的掌心在她細嫩又敏感的肌膚上輕輕摩擦,他的唇則在她的頸窩處來回輕咬,像電流一般,終于引得她一陣輕顫。

  她棄械投降,將手中的盤子放下,用水把手上的泡沫沖乾淨,然後轉身氣鼓鼓的面對他。

  「你……」才要開口駡他,卻被一張火熱的唇堵住。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10 PM

第六章

  他的吻如鷹啄,逮到機會便下手,她張口要駡他,卻讓他吻個正著,滑入的火舌纏住她的小舌,一改剛才的溫柔眷戀,變得火熱而燙人。

  她閉上眼,沉醉在這熱情的一吻,無法拒絕他的索求,只能同他一塊兒沉淪。

  兩人呼吸交融著,舌尖互相探索著,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爬上他的肩膀,交迭在他的脖子後。

  他貪婪地吻著她,眷戀于她唇齒間的香甜,掌心探索到她胸前的飽滿,不碰還好,碰了反倒陷于欲求不滿的處境。

  順著這樣的情境前進,他應該要即刻抱起她,大步走入臥房,脫下她這身礙人的累贅,盡情撫摸她的胴體,吻遍她每一處敏感的肌膚,來一場技巧高超的前戲,把她逗弄得情欲高漲兼難以自拔之後,便會可憐兮兮的求他。

  他想看她在身下意亂情迷,想聽她情不自禁的呻吟,想好好愛她的同時,也想盡情征服她,他想對她做好多好多事……

  莊品翰突然停止這個激烈的吻,江庭芳因爲他的煞車而眼神迷惘,臉上儘是一片紅潮,不遇她很快就明白他爲什麼停下來了,他堅挺的下半身正抵在她雙腿之間,讓她更加感到羞澀。

  他的呼吸變重,臉色難受,那是情欲壓的痛苦。

  她瞼頰泛紅,不敢亂動,知道他正在極力克制著,只能輕咬著唇,一臉無辜的望著他。

  莊品翰忍受著欲火的煎熬,他想做,卻做不到,因爲他的手腳還包著石膏,所有在他腦海裏渴望想對她做的事,都沒辦法現在做。

  很好,他一時貪婪,反而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現在他的下面正在搭帳篷,脹痛得難受,他懷疑自己會因爲抑欲饑渴而死。

  他把臉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壓抑又可憐的聲音向她控訴。

  「我想跟你做愛……」

  江庭芳聽了實在哭笑不得,這傢伙居然說得這麼直白,讓人很想駡他,可是見他這麼可憐兮兮,又很同情。

  不過能夠被他如此露骨的渴望著,卻又有點得意。

  她笑駡著要推他。「好好養傷啦。」

  他還在賴皮纏著她,跟她撒嬌,沒有要乖乖走開的意思,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卻不敢真的推開他,怕弄痛他的傷。

  最後逼得沒辦法,只好想辦法哄他,像在哄孩子一樣。

  「等傷養好了,不就什麼事都可以做了?」她咕噥著。

  肩膀上的頭猛然抬起,一雙眼眸晶亮地緊盯著她。「你說什麼?」

  她紅著臉。「我叫你快點養傷。」

  「不對,你剛才說:等傷養好了,什麼事都可以做了。」

  「才沒有。」

  「有。」

  「沒有。」

  「別想抵賴,做人說話要算話。」

  剛才還可憐兮兮的人,現在卻像是咬緊獵物不放的狼,雙目炯炯有神,像是充滿了希望。

  她的瞼更紅了,不依的瞪了他一眼,拗不過他的無賴,只好害羞的點個頭,算是答應了。

  他笑得一臉陽光,絲毫不隱瞞得逞後的歡欣,還真的放過她,乖乖坐回客廳看電視。

  見他如此聽話,江庭芳也忍不住失笑搖頭。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跟他說那種話,可是說都說了,後悔也來不及,何況,她一點也不後悔。

  一想到等他康復後,兩人就要進入更親密的關係,她發現自己也很期待,內心也會渴望他,甚至開始遐想起那害羞的畫面,想到心頭都熱了。

  她急忙搖頭,把那畫面甩開,再想下去她肯定要流鼻血啦!

  ☆☆☆

  江庭芳在工作和照顧莊品翰之問設法取得平衡,洗衣煮飯、打掃家務、翻譯及輔助他工作……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終于到了他拆石膏的那一天,按照X光片和醫生的診斷,他復原得很好,只要休養幾天,讓手腳活動活動,就會像平常一樣了。

  爲了照顧品翰,她吃、住、睡都在他的公寓裏,現在確定他復原得很好,沒問題了,她便回到自己租貸的公寓。

  太久沒回家,這兩天她沒安排工作行程,可以好好放個假,打掃一下這段期間累積的灰塵,順便清理冰箱未吃完或是過期的食物。

  十坪大的公寓,整理起來花不了太多時間,她很快就清掃完了,把該洗的、該晾的或是該收的衣服全部處理好,她榨了一杯果汁,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享受獨處時光。

  當門鈴響起時,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的她這才醒過來。

  看了看時鐘的時針指向下午四點,她心裏嘀咕,肯定是小員,品翰叫他來接她一起吃飯,但這時間也未免太早了吧。

  剛睡醒的她還有些迷糊,一邊睡眼惺忪的搔著頭,一邊走向門口,忘了要看一下窺視孔,便把門打開了。

  當她把門打開,一對上對方的臉,不由得一呆。

  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楚建霖!

  江庭芳立刻把門關起來,但已來不及,楚建霖哪有可能被她拒于門外,伸手將門一擋,硬是不請自來,直接不客氣地進入她家。

  「住在這麼小的公寓?這公寓恐怕還沒有我家浴室大呢。」楚建霖一邊參觀她的小公寓,一邊不客氣的批評。

  江庭芳暗恨自己的大意,不小心讓這個瘟神進了家門。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

  「要查你住的地方還不簡單。」

  他說話時,還邊打量她的房間,就像回自己家一樣,神情慵懶隨意,偶爾伸手翻翻她放在書櫃上的裝飾品,接著轉頭對她咧開俊朗迷人的一笑。

  「當然,連你在哪里上班我都知道。」笑容中帶著紈褲子弟的邪氣。

  江庭芳憤怒地瞪著他,她在心底告訴自己要冷靜,對付這種不要臉的男人,越是激動,對方越是得意。

  「既然來了,就是客人,雖然是不速之客,不過念在我們曾經相識過,今天就好好談一談吧,你想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她一邊說一邊走向小廚房,打算乘機拿放在流理臺上的手機,向莊品翰通報一聲。

  「不必了,要喝東西,去我那裏喝吧。」楚建霖說著朝門外打了個響指,便有兩名保鑣走進來。

  「帶走。」他命令道。

  江庭芳臉色一變。「你們要做什麼?」

  楚建霖笑笑回答。「別緊張,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喝咖啡,我們好好聊聊。」

  「不必了,我哪里都不想去,別碰我--放手!」

  她被兩名保鑣左右挾持住,這兩人都是受過武術訓練的專業人員,不是她一個過肩摔或防身術可以搞定的。

  「楚建霖,你這麼做是妨礙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快放開我!」

  「巧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想我會這麼簡單就放你走嗎?」

  「你已經有老婆了,爲什麼還不放過我?」

  他對她點點頭。「是呀,我是有老婆,但是老婆和情人終究是不同的,我不只需要老婆,也需要情人。巧林,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就乖乖跟我走吧,我會對你好的,除了名分不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儘量滿足你。」

  最後她被楚建霖强行帶走,她一邊走,還一邊氣急敗壞地警告楚建霖,想不到這男人到現在還不死心,對她如此執著。這下該如何是好,她還來不及通知莊品翰啊。

  在掙當中,她被他的保鑣帶上車,離開了小公寓。

  在車上,她忐忑不安地想著辦法,臉上保持冷漠的神態,從頭到尾,她都不給楚建霖好臉色看。

  楚建霖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爲意,相反的,他覺得這樣的巧林非常迷人,更吸引他了。

  「巧林,別氣了,等一下給你一個驚喜。」

  「我不是巧林,我是江庭芳!」她厭惡楚建霖叫她這個名字。

  「好好好,叫你庭芳,這名字也不錯,跟原本的名字一樣好聽。」他笑嘻嘻的說道,一手撐著臉,欣賞她生氣的表情,真是越看越美。

  對她的依戀如此執著,連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四年的時光,並沒有讓他忘記她,反倒是常常想起她。

  這四年來,他身邊不乏其他女人,頂著富少的光環和俊逸的長相,他不用物色,自然會有女人等在一旁,找機會接近他。

  他一直認爲選擇的機會太多,遲早會對巧林失去興趣,可事實卻相反,不知怎麼的,他對她越來越不想放手。

  想到自己幫她安排的新住處,他有信心,看了那間房子,她一定會非常滿意。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會再度投入自己的懷抱,到那時,他就可以對她做很多想做的事,把這四年的分量補回來。

  想到這裏,他眼角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雙火熱的目光直直盯住她,感受到體內的熱情已經復蘇。

  他不急,他要慢慢收服她。

  江庭芳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這男人肯定在想淫蕩的事,她表面保持鎮定,心下可是緊張得很,但不能表現出來,若是她表現得很害怕,只會讓楚建霖得意,她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機會逃走。

  車子駛入信義區,來到一棟高級的住宅大樓,她被他帶到二十樓,進門之後,是間大約三十坪左右的公寓,三房兩廳,高級裝潢和進口傢具,一應倶全。

  她環視屋裏的擺設後,回頭質問他。「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喜歡這裏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這間公寓送給你。」

  他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好似這是件很偉大的事,並且期待她會有激動或興奮的反應,如果是這樣,他恐怕要失望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江庭芳冷著臉色,語氣冰冷,送公寓給她?這個臭男人又想把她金屋藏嬌。

  她的拒絕令楚建霖感到意外,但轉念一想,他强制把她帶來,她會生氣是當然的,于是好言哄著。

  「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把這棟公寓送給你嗎?現在你的夢想成真了,高不高興?」

  她的態度依舊冰冷。「不喜歡,也不高興。」

  見她態度强硬,語氣沒有鬆動,他眼神一黯,沉聲道:「你以爲莊品翰有能力買這樣的房子給你?」

  當他提到莊品翰時,語氣中透著危險,讓她産生了警戒心,默不作聲的瞪著他。

  楚建霖神情陰鬱的說道:「他竟敢背著我動我的女人,還瞞了我這麼久。」

  她聽了忍不住動怒。「楚建霖,我嚴正警告你,莊品翰沒有背著你,我也不是你的女人,選擇誰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過問!」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怕我修理他是不是?你會心疼,是嗎?」他的語氣帶著威脅,人也往前逼近。

  她一邊小心退後,一邊冷聲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而且他才不會未經我同意,就强行把我帶到這裏來。」

  「朋友?」楚建霖冷笑,臉色更加陰沉。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他常常一起工作,在他住院期間,你天天去陪他,他出院後,你還住到他家照顧他。」

  江庭芳憤怒地質問他。「你找人調查我?楚建霖,你憑什麼!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自主權,你無權干涉!」

  她實在太生氣了,他居然還找人調查她,侵犯她的隱私權,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

  見她如此激動,瞪他的眼神帶著鄙視和厭惡,楚建霖妒火中燒,猛然大步上前,一把將她壓在沙發上。

  「你幹什麼!放開!」

  她驚慌掙扎,一時不慎被他壓倒,急著要推開他。

  楚建霖壓著她,眼底的風暴像要摧毀一切,其實他也知道,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江巧林了,她的蛻變很驚人,不但拿到高學歷,也擁有優秀的工作能力,不再是那個任他予取予求的十九歲女孩了。

  這樣的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感到陌生,因爲她蛻變得太快、太好,他趕不上她,焦躁莫名而生,所以想抓住她,不讓她飛得太遠、太高。

  即使知道她和莊品翰變得親密,他也得耐住性子,待布局好一切後,一舉擒住她。

  但當他發現連這間房子也打動不了她時,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了。

  從她冷漠的眼神中,再也感受不到一丁點熱情,偏偏他的優點除了英俊的相貌外,就是財力了。

  倘若她對他的外表和錢都沒興趣,那麼他該怎麼留住她?

  這想法讓他慌張,一生順遂的他從沒在女人身上跌過跤,他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他不習慣失敗,也不接受失敗,他非要她的心向著自己不可。

  他唯一會的就是掠奪,于是他低下臉,想要狠狠吻她。

  「楚建霖,你這樣逼我,只會讓我反感!」

  發現他打算强來,江庭芳驚慌了,爲了不刺激他,只能小心說服他,讓他冷靜下來。

  「反感?你以前明明喜歡我這樣對你的,不是嗎?」他一臉不相信,眼中有著焦慮。

  去他媽的喜歡!江庭芳很想駡人,變態才喜歡被這樣對待,可惜她現在不能刺激他。

  「不是的,女人其實喜歡男人溫柔,疼愛她、保護她,最重要的是尊重她,像你現在這樣不顧我的意願,就是不尊重我,我會生氣的!」

  楚建霖停下粗魯的掠奪,仿佛她說的話産生效果,一雙眼睛直直看著她,像是在思考她的話。

  見他聽進了,她趕忙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高興,就讓我起來,我不喜歡你這樣壓著我,那只會讓我不舒服。」

  他聽了皺起眉頭,像是很不想離開她,卻又被她說動而猶豫著,過了一會兒,他終于起身放開她,而她也趕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整理好儀容,心下暗暗松了口氣,接著轉頭看向他,他也正看著自己。

  她輕咳一聲,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沒有害怕的感覺,平靜地對他說道:「謝謝,我覺得舒服多了。」

  才說完,便立刻感到腰間一緊,是他的手臂環過來摟著她。

  她反射性想離開,卻被他摟得更緊。

  「你爲什麼不讓我抱著?」他沉下臉質問她。

  她心下暗駡了幾句,不再掙扎,表面上卻故意埋怨他。「那是因爲你剛才嚇到我了。」

  楚建霖的目光轉爲柔和,臉上有著愧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不理我。」他的語氣有著哀求,態度難得帶著誠懇,沒有剛才的霸道。

  江庭芳點點頭。「只要你懂得尊重我、不勉强我,我當然不會不理你。」

  其實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打暈他,不過一想到門外還有兩名保鑣守著,便忍住了。

  趁他變得好脫話時,她送上微笑,並且討好地要求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可以出去吃飯嗎?」

  「不行!」

  被他一口斷然回絕,她委屈的皺眉。「爲什麼?」

  「你會逃!」他的眼神又開始凶光外露。

  江庭芳再度暗暗咒駡他好幾遍,她的確想逃。

  「可是我肚子餓呀!難道你打算把我軟禁起來?你這樣跟勉强我有什麼差別?我警告你,我可不想叫外賣!」說完氣憤地把臉轉開。

  見她又生氣了,楚建霖連忙好言相勸,說自己不是想軟禁她,只是怕她不理他,想多多製造與她相處的機會。

  他楚建霖這輩子何曾對女人又哄又慰的?向來對女人吃得開的他,都是女人百般討好他、照顧他,只要他高興,女人就高興;相反的,只要他皺個眉頭,女人的皮就得綳緊了。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極力討好一個女人,心情會隨著對方的喜怒哀樂而起伏不定,並開始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和地位,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爲了博她一笑,他甚至願意爲她做任何事。

  突然靈機一動,他高興地說道「有了,我做菜給你吃!」

  江庭芳呆住,一臉狐疑看著他。「你?」

  他點頭,語氣有些興奮。「對,我做!」

  「你會?」

  「做菜有什麼難的?我來做。」說著立刻行動,站起身往廚房走去,還一邊卷起袖子,一邊對她笑道:「你只要乖乖等著吃就好,一切有我!」

  江庭芳傻眼地呆望著他興致勃勃的背影,好奇地跟在他身後,他那個架勢看起來不像是去煮飯做菜,倒像是去做工的。

  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打開冰箱「翻箱倒櫃」,甚至把底層抽屜的蔬果全部搬到冰箱外,讓她看了不由得爲他汗顔。

  「你真的會做菜?」

  「當然!」他轉過頭,對她咧開耀眼的微笑,還帶了一分傻氣。

  看著他一股腦兒把魚肉蔬菜全放在流理臺上,拿炒菜鍋的姿勢像在拿球棒,還沒解凍的鶏肉、魚肉,他居然直接拿刀剁,蔬菜全部對切,接著再橫切,看得她瞠目結舌,外加額頭直冒冷汗。

  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完全是外行人,不過她不打算阻止他,只要他在廚房忙碌,她就是安全的,最好他被鍋子砸到,或是不小心切到手,這麼一來,他就無法顧及她,她會更安全。

  她一邊在心裏詛咒他,一邊站在廚房門邊對他微笑,還兩手合掌,做出一臉期待的表情。

  既然他在忙,她索性到客廳看電視,反正他想討好她,她就蹺著二郎腿讓他服務,而且一定要故意刁難,好讓他對她厭煩。

  打定主意後,她心情好多了,不再像先前那般緊張,反而放鬆下來,開始思考要如何刁難他,而且越想越得意。

  在等待過程中,還不時聽到摔破碗盤的聲音,兩個小時過去,她等得幾乎要睡著了,當楚建霖把成果展現給她看時,結果竟然出乎意料之外。

  他做出三菜一湯:煎魚、辣炒鶏肉、高麗菜、排骨湯,重點是賣相還不差,或許不精緻,聞起來卻挺香的。

  她怔怔地看著桌上的三菜一湯,接著抬頭望著他,相較于這三菜一湯,他看起來狼狽多了,衣服和臉上都沾了醬油,手背和手腕多處被熱油燙傷,手指上也有被菜刀切到的傷口。

  明明受了不少挫折,但是他臉上卻漾著得意的笑容,像個大孩子一樣,剛完成作品,等著大人的贊美。

  「你嘗嘗看。」他熱情地把筷子遞給她,一臉期待。

  「……」她沉默地接過筷子,看著他討好的笑容,在他期盼的目光下,挾起魚肉放進嘴裏。

  她慢慢嚼著,而他則是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帶點緊張和期待的表情,討好地問:「好吃嗎?」

  她斜眼睨著他。「不好吃。」其實還不錯。

  「是嗎?」他皺起眉頭,一臉懊惱,接著又燃起雄心壯志的說道「沒關係,我再做一次。」

  她點頭。「好啊,你再去做一次。」

  很好!這麼一來,她又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只要時間拖得越久,她逃離的機會就越大,因爲她知道莊品翰若聯絡不到她,就會開始找她。

  想到莊品翰,她心頭生出信心和勇氣,她相信他,因爲他是那麼敏銳又聰明的人,一定會來救她!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11 PM

第七章

  楚建霖極力討好江庭芳,努力爲她煮飯炒菜,還爲她洗碗,只可惜,就算他有心,她也不會感動,因爲他是個有婦之夫,她若是他老婆,知道老公爲了另一個女人下廚,肯定會氣到吐血。

  飯吃過了,碗也洗好了,幾個小時折騰過去了,應該可以放她走了吧?

  「我表現得如何?」

  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像個小孩子在向大人邀功。

  她故意挑毛病。「不好,你還要再加强。」

  他的笑容收起。「不好?哪里不好?」

  「飯太硬、菜太老、湯太鹹、肉太辣,總之一點都不合我的胃口。」她冷哼。

  他聽了皺起眉頭,一腔熱情被當頭澆了冷水,江庭芳就是故意要讓他不耐煩,像他這種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少爺,哪能忍受看別人的臉色?

  這種男人通常在家就是個「媽寶」,什麼事都是媽媽代勞,或是僕人伺候,他只需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他的責任就是拿到一張漂亮的文憑,有著好看的學歷,開好車、耍帥泡妞。

  「你看看你,我不過批評幾句,你的臉就拉下來了,難道你只能接受贊美,無法接受不好聽的話嗎?」

  「我哪有?」他立即否認。

  她不客氣的告訴他……

  「怎麼沒有,你現在就是聽了我的實話而在不高興,我瞭解你們這種人,像你們這種大少爺,自幼習慣了受寵的生活,長輩疼、父母寵,凡事不用自己動手,自然有人代勞,長大後也理所當然地認爲凡事有老婆去做,繼續享受被伺候的生活,要你們討好女人?不可能。」

  楚建霖被她說得面紅耳赤,他的確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驕傲如他,在家族的庇蔭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娶了老婆之後,一切也都是由老婆代勞打理。

  說到下廚,這還是他第一次爲了討好女人而進廚房,要知道,這對他是破天荒的事,好不容易辛苦了幾小時,得到的卻是她嗤之以鼻,讓他不禁怒火中燒,正想開口發飆,卻被她搶先堵了話。

  「怎麼樣?你對我很不爽嗎?」江庭芳雙臂橫在胸前,雙眼直盯著他,一副等著看他露出原形的態度。

  一見到她這樣,不知怎麼著,楚建霖心中壓著一股火氣,卻不敢發泄。

  別說發泄了,連生氣都不敢承認,就像喉頭卡了根刺,明明很難受,卻不敢把那根刺吐出來。

  他楚建霖居然不敢在女人面前發脾氣,這是件多麼窩囊的事!他在她面前,竟不敢放肆!

  「我心胸寬大,不跟你計較。」他恨恨地說。

  江庭芳聽到這話,簡直要笑掉大牙了,這人就算反駁,也要找個理由往臉上貼金。

  她忍住笑,心想趁著他極力討好時,對他酷酷地下命令。

  「我想回家了,送我回家吧。」說著站起身,走向玄關,準備穿鞋子,表現得理所當然。

  不過就在她轉身踏出去時,手腕被牢牢握住,她一怔,緩緩回過頭,只見楚建霖一臉嚴肅。

  「妳不能走。」他沉聲道。

  江庭芳心頭「咚」地一聲,大聲抗議。「楚建霖,我明天還要上班!」

  「別上班,我養你。」

  她聽了一陣火大,但依然沉住氣,正色回答他。「我喜歡工作,也很享受工作,如果你尊重我,就送我回家。」

  她與他目光對峙,眼中有著堅定,語氣也很堅持,她有預感,如果她現在不說服他,可能就走不了了。

  望著楚建霖眼中隱現的精芒,她的心頭一緊,神經又緊綳了。

  楚建霖握著她的手腕,力道緩緩加重,像是鎖煉般牢牢扣著她,不准她離開,而他的神情也恢復了先前的精明。

  「你是故意的,對吧?」

  「什麼?」她一臉胡塗,但仍强裝鎮定,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緊張和厭惡。

  楚建霖唇角緩緩勾起,目光卻轉成淩厲。

  「你是故意刁難我,好讓我對你沒興趣,想藉此把我甩開,對吧?」

  江庭芳心下一沉,臉上卻是一副「你真愛說笑」的表情。

  「我不過對你說了幾句實話,態度也隨興了些,你就疑神疑鬼的,這樣叫做有誠意?你對我的心情也不過如此而已。」她表面上說得埋怨,腦子裏卻在快速轉著想其他辦法。

  楚建霖懷疑地盯著她,像是在打量她說這些話的真假。

  她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只好佯裝生氣。「你不是希望我對你有好感嗎?難道連送我回家這點小事也不願意?」

  楚建霖緩緩眯起了眼,對她笑得意味深長。「要我送你回家也行。」

  聽到他說這句話,她悄悄松了口氣。

  「不過……」他的口氣一轉,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看在我今天爲你做這麼多事的分上,你是不是也該回報我一下?」他的眼神轉深,眸底有星火在跳躍。

  江庭芳綳緊神經,她認得出他這種表情,每次他想碰她時,就是這種表情。

  「爲我做事,不是你自願的嗎?怎麼可以說做了之後還要求回報的,更何況你還做得不好。」她氣憤的說道。

  他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你幹什麼!」她連忙抵住他的胸膛。

  「我爲你做這麼多,跟你要一個吻也不爲過吧。」他的氣息逼近,意圖欺吻她的唇。

  果然狗改了不吃屎,這個男人最後還是故態復萌,江庭芳又氣又急,把心一狠,趁他不注意時,狠狠踢他的小腿骨。

  「噢唔!」楚建霖痛呼一聲。

  她掙脫他的懷抱,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廚房跑,要拿「防身武器」,不過她才跑出幾步,腰間就被用力一攬,重重跌入楚建霖的懷抱,耳邊同時傳來他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果然在耍我,從頭到尾你都在敷衍我!」他咬牙道,摟著她的勁道變得粗魯。

  「楚建霖,放開我!」

  「別想!」

  他說什麼也不放,狠狠地拖著她走向臥房,將她壓在床上,把她的雙手固定在頭的左右兩側,一雙眼瞪著她。

  江庭芳喘著氣,此時的她又怒又慌,已然沒了剛才的冷靜,因爲掙扎,讓她的臉色潮紅、長髮微亂,這樣的她另有一番動人的韻味。

  楚建霖在見到她這一面的風情後,心中的情欲被撩撥了,他已經好久好久沒碰過她了,今天他一定要吻到她!

  他低下臉,想要捕獵她的小嘴,再也無法忍住心中壓抑的情欲。

  江庭芳死命躲,她被他壓著,而他的力量又太大,讓她動彈不得,只能轉開臉,極力躲開他的唇。

  「楚建霖!你別太過分了!住手!」她拚命掙扎著,已經失了理智,因爲她知道這男人已經失控了。

  她討厭被他碰,厭惡他的氣味,除了莊品翰,她不要任何男人碰她!

  「品翰--」她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這反倒激怒了楚建霖。

  「你叫誰?你就這麼喜歡他?寧可選擇他,也不肯選擇我?」

  他目眥欲裂,妒火中燒,他一直認爲她是屬于他的,不管分不分手,都是得他說了算,只要他沒點頭,她就還是他的女人!

  「我不會讓你離開!你休想逃離我!」

  「住手……」

  她眼泛淚光,心中害怕得不得了,如果被楚建霖碰了,她一定會恨死自己了!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感到絕望之時,原本被壓制的身體突然一輕,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只見莊品翰黑著一張憤怒的臉,一手抓著楚建霖的衣領,另一手握成拳頭,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也變化得太快,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當她回過神後,人已經被莊品翰抱在懷裏。

  他來了?

  爲了她,他真的趕到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

  她看著他,一雙水霧的眼睛閃著淚光,可憐兮兮地回答。「你再慢一點我就完蛋了。」

  莊品翰下巴緊綳,雙臂將她摟緊,像要嵌入他的身體似的,似乎想用擁抱來驅趕她的恐懼,同時也是在安撫他自己內心的焦急。

  他不敢想像要是再慢一點,後果會是如何。

  「對不起。」最後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而這一句道歉,便已包括了對她的千言萬語。

  她緊閉唇瓣,搖搖頭,偎進他懷中,他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刻趕來,她就很感動了。

  被狠狠揍了一拳的楚建霖,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面色猙獰,眼睛充血地瞪著他們,莊品翰竟敢抱她,該死的!

  他們親密的行爲令他抓狂,讓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恨不得宰了莊品翰。他像發了狂的瘋牛要衝上前搶回自己的女人,不過在他沖上去回敬莊品翰一拳之前,有人擋在前頭,與他面對面。

  楚建霖像是被澆了一頭冰水,整個人倏地呆愕住。

  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老婆盧熏熏,霎時間,他的腦筋一片空白,只能錯愕地望著她。

  盧熏熏表情冷漠,那一向甜甜含笑的容顔,以及溫柔的眼神,從來沒有這般冰冷如零下霜雪,不帶一絲溫度,而且嚴苛、鄙視地盯著他。

  不用言語,她冷淡的目光比任何苛責的話都來得有力,足以讓他忘了所有。

  在他尚未回神過時,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臉上。

  這巴掌很痛,毫不留情,肯定會在他臉上留下紅手印,同時也有如晴空雷撃,讓他清醒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連一旁的江庭芳也傻了,她沒想到連盧熏熏也來了,不由得抬起頭,驚訝地望向莊品翰。

  莊品翰低頭看她,到她耳語道:「是我帶她來的,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傢伙死心。」他的聲音低沉,透著決絕的冷意。

  哇……真是狠角色!他居然把盧熏熏帶來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一擊命中,莊品翰把盧熏熏帶來,等于是直接將了一軍。

  她看到他眼底那抹怒芒,這怒意是爲她而發的,隱晦而狠戾,原來平常斯文的男人一發起狠來,也可以如虎如狼,看得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大跳,不禁更加小鳥依人地偎緊他。

  她喜歡他爲自己展現出的占有欲和男子氣概,人們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有個溫柔的女人,但她認爲,一個溫柔女人的背後,也需要有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

  女人有時候不是故意强悍,而是因爲她背後的男人不夠堅强,或是不肯走到前頭爲她擋風遮雨,只好逼自己强悍起來保護所愛的人,卻忘記了溫柔。

  她深深感覺到,在莊品翰身邊,她可以卸下一切,將身段放軟,放心依賴他,做他的小女人,這男人也會給予她足夠的尊重,不必擔心在當小女人的同時,被他剝奪一切。

  此時此刻,她全心全意想把自己的心和尊嚴,沒有保留的交給他。

  楚建霖摸著被打疼的左臉頰,無法置信的瞪著妻子,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他不敢相信,她打了他?那個總是溫柔似水,什麼事都以他爲尊的妻子,居然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盧熏熏瞪著傻眼的丈夫,當莊品翰找上她,告知她的丈夫把江巧林强行帶走時,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結婚五年,她無時無刻不努力做個賢慧識大體的妻子,家務處理得一絲不苟,讓她的丈夫每天下班都有個舒適的家可回,同時她也在廚藝上精益求精,只希望在照顧丈夫的同時,能夠緊緊綁住他的胃。

  更甚者,她還要保持年輕美麗,因爲她的丈夫太帥,不管到何處都能吸引女人的目光,所以她必須想辦法維持丈夫對她的熱情,同時暗中將那些企圖接近的狐狸精解決掉。

  五年了,她爲了鞏固婚姻,維持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形象,她一直隱忍丈夫的花心,總認爲只要自己努力經營這個家,一定可以慢慢的讓丈夫死心塌地。

  事實證明她錯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想讓一個花心的男人對老婆忠誠,就像要吸毒者戒掉毒癮一樣困難。

  這五年來,她的丈夫在外頭不停地換女人,她也不停地解決每一個女人,然後在他面前扮演好太太,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希望有一天浪子可以回頭,明白在這世上只有她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可惜她的夢醒了,原來直到現在,他對那個女人仍不死心,這對她而言,無異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受夠了!

  所以,她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早在五年前,她就該給他這一巴掌了。

  冷眼瞪著楚建霖,盧熏熏的語氣十分平靜。「楚建霖,我受夠你了,所以我決定跟你離婚。」

  此話一出,楚建霖再度傻了,過了幾秒後,終于聽懂她的話,這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離婚」兩個字震撼了他,他無法置信地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

  「我不准!」他想也沒想的大聲反對。

  盧熏熏卻笑了,她的笑帶著嘲諷。

  「不准?你有資格反對嗎?這五年來,我盡心盡力做一個賢慧、完美的妻子自認沒有一天失職過,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我的忍辱吞聲依然換不來你的忠誠。」

  她伸手指著江庭芳,對他冷笑道:「人家已經不愛你了,想盡辦法要避開你,你卻把她擄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爲你任勞任怨、做牛做馬,你的心裏卻只想著她,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楚建霖緊咬著唇,許久之後,他才難堪的開口。「有什麼事,先回家再說。」

  盧熏熏聽了再度發笑,仿佛他講了一個大笑話。

  「回家?我們的家還算是個家嗎?不……」

  她搖頭,冷聲道:「我不要回家,今天我們把話在這裏說清楚,除了離婚,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楚建霖大皺眉頭,被她激起了怒氣,但他忍著,因爲他知道,熏熏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離婚?他從沒想過要離婚,也不願意離婚,離婚會傷害他的名譽,他的家族也不會原諒他,因此他是不可能答應的。

  他懂他的老婆,她是太愛他了,才會氣到說要離婚,所以他決定放下身段,好言相勸。

  女人嘛,說聲對不起,再撒個嬌,求一求,就心軟了。

  「別衝動,我知道我不對,乖,我們回家好嗎?」

  他是識時務的人,眼前的危機讓他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他必須穩住老婆的情緒才行。

  盧熏熏看著他,當他走近時,她反而退後幾步,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五年的夫妻不是白當的,他以爲每次她都願意原諒他,每次都願意等他嗎?

  不,不會了。

  她再度對他搖頭。「楚建霖,我是認真的,我們之間玩完了。」

  他的下巴緊了緊,但還是耐著性子對她說:「熏熏,別胡說,你生氣我可以理解,乖,我們回家,要打、要駡都由你,好嗎?」回家後,他就把她弄上床,做個愛討好她,就沒事了。

  盧熏熏突然覺得有厭煩,他到現在還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除了好笑。也開始鄙視他。

  「你還聽不懂嗎?楚建霖,我們結束了。」她說到這裏,輕笑一聲。

  「真奇怪,我原以爲走到這一步時,自己一定會哭出來,可是現在我卻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好像負擔突然不見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必天天查你的勤,也不必擔心你被哪個女人勾引了,更不會因爲你晚歸而心情不好,或是猜測你身上的香水味又是誰的而失眠了。」

  她捧著心口,有種莫名的興奮,像是身上的詛咒終于破除了,想到這裏,她笑了,對楚建霖漾出有生以來最甜美的笑容。

  「我自由了。」她說道,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讓楚建霖錯愕不已,眼見妻子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心一陣慌亂。

  他有極不好的預感,在追回熏熏之前,他瞪向莊品翰,而莊品翰也毫不避諱的與他目光較勁。

  兩人的視綫對峙一會兒後,最終,他還是趕忙去追自己的老婆。

  待楚建霖走後,他們也離開了公寓大樓,莊品翰帶著江庭芳上了車,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有機會好好說話。

  莊品翰望著她,伸手輕撫她的臉龐。「當聯絡不到你時,我就有預感你出事了,我去過你的住處,發現你的門沒鎖,但你不可能不鎖門,那時候我就猜你必是被楚建霖帶走了。」

  說到這裏,莊品翰眼神染了一層黯黑,帶點危險的陰沉,繼續說道:「我瞭解他,知道他會把女人藏在哪間屋子,也知道兩個保鑣一定會守在門外,只有盧熏熏出面才能搞定。」

  江庭芳覺得一臉詫異,想不到他在來救她之前,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她就知道他有辦法,能夠和這麼可靠又有肩膀的男人在一起,她覺得很幸運。

  莊品翰輕聲道:「回去吧。」

  「嗯。」她輕輕點頭,沒問他要回哪里,把一切都交給他,只要他在身邊就好。

  ☆☆☆

  莊品翰沒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將她帶回他的住處。

  經過今天的驚險,她只覺得好累,來到莊品翰的住處後,她洗了澡,身上穿著寬大舒適的休閑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彎著膝蓋,把自己蜷縮得像一隻小貓咪。

  當莊品翰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她這令人愛憐的模樣。

  他眼神綻著溫柔的光芒,輕輕坐在她身邊,將馬克杯遞到她面前。

  「喝吧。」

  她睜開眼睛,好奇地盯著馬克杯,然後坐起來,接過馬克杯,看了一眼後,拾起臉盯著他。

  「牛奶?不是咖啡?」

  「對,喝牛奶。」

  「爲什麼?」

  「牛奶可以收驚。」

  她聽了一楞,呆呆的問:「誰說的?」

  「我說的。」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喝牛奶收驚?這是什麼歪理?

  「我想喝咖啡。」她嘟起嘴。

  「小時候我們受委屈時,我爸爸都會給我們喝杯牛奶安撫,很有效的,乖,你喝喝看。」邊說還邊撫摸她的頭。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抗議。

  「我知道,乖,喝點牛奶會很舒服的。」

  他的手掌又厚又溫柔,撫摸她的頭時,動作帶著寵溺,也不知是他的動作帶著說服力,還是他低啞的聲音太蠱惑人心,讓她不知不覺地順從他,乖乖喝牛奶。

  溫熱的牛奶有著濃濃奶香味,她喝了一口,熱液經由喉嚨流入胃裏,溫暖了她的心,這樣的奶香味竟勾起她小時候被父母呵護在懷中的記憶。

  這是她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溫暖,這份溫暖有著父慈母愛的熟悉,令她不由得一怔。

  「怎麼樣?是不是很安心?」

  她抬起臉望著他,開心地對他點點頭,睜著一雙大眼睛,嘴上還沾了一圈牛奶,十分誘人可愛。

  她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極爲可口,很容易引人犯罪,直到發現他的氣息接近,伸出舌尖舔著她的嘴唇,她不由得一呆,而他也因爲自己的衝動而一怔,兩人四目相望,她的臉頰微紅,而他的臉上也有著可疑的紅暈,不是因爲害羞,是動情了。

  望著他深邃熾熱的眼神,她甜甜地笑了,因爲從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美麗迷人的,她喜歡這樣。

  知道自己對他而言這麼有魅力,真好。

  仿佛是種天性,江庭芳禁不住仗著魅力誘惑他,對他眨了眨迷離的眼眸,秋波頻送。

  莊品翰心頭一熱,忍不住再度低下頭,爲她舔去嘴上的牛奶,熱燙的舌尖輕輕軟軟的舔過,帶來一陣麻麻癢癢,引得她輕笑出聲。

  「想喝牛奶,不會去倒一杯嗎?」她嬌嗔抗議。

  「牛奶是給你喝的,我吃嘴邊肉就行了。」

  她瞪大眼。「嘴邊肉?你當是吃滷味啊,敢駡我是豬。」她不依地往他胸膛輕捶了下。

  他任她打,同時伸手穩住她手上的馬克杯,免得灑了。

  「乖,把牛奶喝光。」

  在他的呵哄下,她乖乖的繼續喝牛奶,每次嘴邊沾了一圈牛奶,他就會很自動的幫她舔乾淨。

  明知他是故意的,她表面上故作抗議,實際上卻很享受他這樣的對待。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變重,似乎在極力克制著內心的欲望,也能從他眼中看見跳躍的欲火,因她而燃燒旺盛。

  不過,他始終只是借著爲她舔牛奶而親吻,沒有再進一步的舉止。

  難道他是因爲顧慮到她的心情,深怕剛從楚建霖魔掌中逃出來的她,可能會對那件事反感,所以忍著不碰她?

  想到此,她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這男人啊,有時嘴上得理不饒人,可是卻很顧慮她的心情、尊重她的感覺,謹守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原則。

  她從沒遇過像他這樣的男人,不論是前生還是現在,像他這樣的男人,可是萬中選一啊。

  自己何其幸運可以遇上他,她一直認爲女人的身體是很珍貴的,在接受一個男人進入自己的體內時,一定要慎選對象,因爲女人的身體構造和男人不同。

  當女人接納男人時,進入的不只是身體裏,還有心裏,全身上下都會染上對方的氣味和印記,所以對于交歡的對象,她一向是謹慎的。

  眼前的男人如此珍惜自己,不管這份珍惜的時間有多久,或許是一年、兩年,甚至可能只有幾個月,她也無怨無悔。

  不管將來有沒有結果,現在她想把自己給這個男人,因爲她也想要他,很想很想。

  所以,她主動送上芳唇,貼在他的唇上……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11 PM

第八章

  當她柔軟的唇瓣印在他嘴上,並輕輕用丁香小舌舔過他的唇時,江庭芳感覺到他的震動。

  他的眼神在燃燒,她知道挑逗的行動告訴他,她與他有著同樣的欲望和熱情。

  莊品翰將馬克杯放到一旁,大掌捧起她的臉蛋,眼中閃過一抹精芒,接著重重的把唇印上她的,狠狠吻著她。

  這一次,他不再客氣了,因爲她的邀請讓他再無顧忌,原本他擔心她在經過一場虛驚後,會排斥男人的碰觸,所以他不願驚擾她,只敢稍微舔吻她的唇,小心試探,只要她有任何抗拒,他便會停止。

  豈料她大膽的挑逗,令他驚喜不已,積壓在內心的熾熱終于潰堤,向她排山倒海的挺進。

  他狂野地吻她,相纏的唇舌有著濃濃奶香味,是那麼甜蜜、那麼動人心弦。

  他感到肩頸一暖,是她細嫩的手臂圈上他,當她貼近他時,他感覺到那對柔軟的胸脯壓在他的胸膛上,刺激了敏感神經,體內難耐的情欲像是禁閉已久的野獸,想要破牢而出,釋放力量。

  兩人吻得難分難舍,彼此的呼吸紊亂,都聽到了對方急切的心跳。

  他打橫抱起她,大步往臥房走,江庭芳被抱在他有力懷抱中,輕得沒有重量。

  他將她放在大床上,現在還是白天,窗外的光綫將房間照得透亮,當他把身上的襯衫脫下時,露出健壯的胸膛,展現出時常上健身房的良好成果。

  坐在床上的她不由得睜大眼睛盯著他的身材。

  她知道他鍛煉得很好,跟他打網球時,看他穿著合身的運動服,就能看出結實的肌肉和肌裏勻稱的綫條,他有著運動家的健美身形,而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裸身的他。

  她移不開眼,目光被他健朗完美的身材吸引住,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覺得男人的裸身也可以這麼好看,跟雜志上的男模特兒有得比。

  莊品翰任她慢慢打量,不急著上前吃了她,見她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身材,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

  他喜歡她的眼神,知道她被他結實完美的體格迷住了,當他終于褪去男性內褲時,他看見她的臉蛋脹紅,心慌意亂的轉開眼。

  他走上前,發現她有點退卻,于是居高臨下地逼近她,她表現出無處可躲的害羞,只會讓他更興奮。

  「害怕了嗎?」

  他的嗓音帶著磁性,還有一絲輕笑,他知道是身下脹大的硬挺令她不敢直視。

  毫無意外的,他聽到她倔强的回答。

  「才不怕呢。」她哼道,嘴巴翹得高高的,可是目光依然閃躲,看來看去,就是不敢往下瞟。

  江庭芳努力硬撐著,她現在羞得恨不得學鴕鳥找個地洞把頭鑽進去,可是她沒有這麼做,因爲莊品翰會笑她。

  真可惡,明明脫光光的是他,他都不害臊了,她害臊什麼?

  所以她決定正大光明的「欣賞他」,她把目光往下移,可是一看到碩大的硬挺,她的視綫像被火燙著了般趕忙移開,面上的潮紅已紳蔓延到耳根子去了。

  聽到他的低笑,江庭芳羞憤質問「笑什麼!」

  「你真可愛。」他的聲音透著蠱惑,充斥著男性魅力的性感,跟平日的他完全不同。

  他沒有碰她,光是裸著身體逼近她,雙手放在她的兩側,用一雙欲望的眼眸盯緊她,就已經性感指數破表,讓她喉頭乾渴、呼吸急促。

  這樣的他很邪魅,與平常的他很不同,這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在所有動物中,就只有人類會穿衣服,衣服是文明的表徵,讓人類與其他動物有所分別,可是一旦褪去外在的衣物,原始的野性欲望便赤裸裸的展現出來,回歸到動物的本能。

  她在他身上嗅到了野性的情欲,像虎狼,想要吞了她,讓她又怕又期待。

  「脫掉。」

  他的聲音很輕,是溫柔的命令。「我想看妳。」

  她輕咬著唇瓣,發燙的臉頰像熟透的紅蘋果。

  「那……你先把窗簾拉上。」房間太亮了,她不敢脫。

  他搖頭。「不,這樣很好。」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欲火不停閃爍。

  她禁不住嬌聲抗議。「不要,我會害羞啦。」

  「害羞很好,我喜歡。」他笑得很壞心,令她瞪大了眼,在她還來不及繼續抗議時,他的手已經伸來。

  「我幫你脫。」他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動手,做的比說的快。

  「啊,不要啦!」

  她想逃,可惜已經是人家的甕中鱉,這裏是他的地盤,她能逃去哪里?

  「剛才你看夠了我,現在輪到我來欣賞你了。」

  「啊!別扯呀,是你自己要被看光光的!」

  「這叫禮尚往來懂不懂,脫掉。」

  唉,男人一旦色心起了,果然就脫離不了野性,他的力氣很大,手長腳長,四肢並用,一邊用腳將她的下半身困住,一手把她的兩手扣住,另一手則負責剝光她。

  「你以爲你在拔鶏毛嗎?!」她氣羞抗議。

  「沒關係,我不介意。」

  「介意的是我!」

  在打鬧鬥嘴中,她的衣服兩、三下被他脫光光,全身上下一絲不掛,這下子她真是無處可遮了。

  爲了不讓她用手遮掩,他特意將她的兩手扣在腰後,才好從頭到腳欣賞她。

  經過剛才的掙扎,她大口喘著氣,惹得一對飽滿渾圓跟著上下起伏,讓他禁不住死盯著,若說剛才她嗅到他身上的野性,那麼現在她嗅到的則是獸性,因爲他的目光灼亮得嚇人,盯得她連皮膚都在發燙。

  她的長髪披散淩亂,襯著白晰的肌膚,美得令人血脈賁張。

  「妳好美……」

  他嘶啞的聲音帶著夢囈般的呢喃,視綫從她的頸子往下延伸,到了渾圓上的粉紅蓓蕾便停住了,怎麼都移不開視綫。

  她的豐滿有如含著豐富蜜汁的花苞,等著他采擷,身上散發的女人味是專屬于他的費洛蒙。

  他的大掌覆蓋在她的胸脯上,握住那粉嫩的柔軟,他的手掌很熱,她的體溫則比較涼冷,溫熱遇上了冰涼,讓她禁不住輕吟一聲,胸脯在他的揉捏下更顯敏感。

  她的兩隻手還被他扣在身後,他騰出的另一隻手正在她光裸的肌膚上游移,像是得了一隻珍貴的古董瓷瓶般,細細撫摸,慢慢巡禮。

  大掌撫摸過的地方,像點著了火似的,熨燙她的肌膚,令她瞼色潮紅欲滴。

  他不急著要她,如同每一次吻她時,他都耐心地討好她、取悅她,這一次也不例外,因爲這是他們倆第一次結合,他非常慎重,他要告訴她,他不但要她享受到極至的舒服,還要帶她上天堂。

  他的吻開始印在她身上,從嘴唇、耳垂、頸部,一直往下吮吻,留下點點吻痕,像是蓋上他的烙印一般。

  吻到蓓蕾時,特意在那兒留連逗弄,引得她一陣陣輕顫。

  不知是他的吻功太好,還是這具身體太敏感,她全身開始虛脫,無法思考了。

  他說得沒錯,她已經開始飄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因他的取悅而帶來一陣輕麻,如同電流流過,引起陣陣的鶏皮疙瘩,舒服得像是上了天堂。

  她被吻得全身騷動難安,體內的躁動讓她越來越無法滿足,想要得更多,但她羞于啓齒,只好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

  「品翰……」

  「嗯?」

  「我……」

  「什麼?」

  「我很難受……」她低低的說,在暗示他。

  他卻對她壞壞一笑。「爲什麼難受?」

  爲什麼?這還用問嗎?

  明知故問!她氣鼓鼓地瞪著他,好啊,說要帶她上天堂,根本是變相折磨她,這人肯定喜歡看她欲求不滿,既然如此,她豈能讓他得逞。

  她靈機一動,眼中閃過一抹頑皮,他故意折磨她,她不會以牙遠牙嗎?于是她偷偷伸出手,握住他身下硬挺的欲望,果然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她再故意揉捏一下,又聽到他忍不住發出呻吟。

  嗯,折磨人的感覺果然很好。

  她頑皮的笑容被他捕捉到,可惜她太得意忘形,忘了男人在某些情況下是不能激的。

  他當然知道她是故意的,想要藉此「回報」他,他粗濁的嗓音在她耳畔吹著熱氣。

  「你這個小巫婆,我本來想等你潤滑一點再進去的,現在是你自找的,別怪我等不及。」

  啊?

  她得意的笑容一僵,在意會出他的意思後,喊卡已經來不及,雙腿間毫無預警被一股碩大的力量衝撞,柔軟的花徑承受巨大的侵入,讓她倒抽一口涼氣,張著嘴卻叫不出聲音。

  他最堅韌的部位正挺進她最脆弱的花徑裏,摩擦同時帶來痛苦和快感,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一拱,攀著他的手指也在他肩上抓出了紅痕。

  「啊……」她終于喊出聲來。

  這人不進來就算了,一進來就是一杆進洞,直接到底,這叫她怎麼受得了?所以她的反應是拍打他。

  「乖,忍耐一下。」聽起來是安慰,實際上是帶笑的語氣。

  這人肯定在幸災樂禍,自己爽了就什麼都不顧了。

  「這不是天堂,是地獄啦!」她不依的抗議。

  「誰叫你搞我……我停不下來……」

  他抱著懷中的小女人,一邊寵愛她,一邊折磨她,這個小東西不知道她剛才那一握,足以讓他僅存的克制力消散無蹤,欲望是一把火,會讓人熱血沸騰,他再也等不了,盡情在她體內衝撞,與她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嗚嗚嗚……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她眼角含淚,嘴裏發出呻吟,只能無力的摟著他,任他予取予求,是痛苦,也是甜蜜。

  雲翻了,雨覆了,在迷亂之中,她果然隨他上了天堂。

  ☆☆☆

  江庭芳度過一段在她目前人生之中,最快樂的時光。

  清晨時,在她愛的男人臂彎中醒來,兩人各自忙著工作,互傳關心的簡訊,知道有人在掛念她。

  下了班,兩人一起回到家,她切菜,他下廚,夜裏回到他的懷裏,有時一起在床上做運動,流流汗;有時一起談天說地。

  不過大部分都是他說,她躺在他的懷裏,微笑聽著,像在聽床前故事般。

  楚建霖在那次之後,沒有再出現過,據說盧熏熏在跟他鬧離婚,楚家和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家族,這段婚姻更是象徵了兩家在事業上的合作關係,要離婚恐怕很難。

  不過聽說盧熏熏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離定了,楚建霖因爲這件事被搞得焦頭爛額,想盡辦法要挽回她的心。

  她聽了不勝唏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男人總是要等到失去時,才知道身邊女人的好。

  說起來盧熏熏真是個好女人,楚建霖得妻如此,卻不懂得珍惜,她爲他惋惜,卻也覺得他配不上盧熏熏,這個女人值得更好的男人。

  「妳呢?」

  「嗯?」

  她和莊品翰坐在客廳沙發上,共享入睡前的悠閑時光,電視放映著Discovery頻道的動物節目,她則背靠著他的胸膛,賴在他懷裏,調整舒服的姿勢,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大部分都是我在說,也該換你說說你的事情。」

  「我?」

  「是呀。」

  她靈活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故意興致昂揚的回答:「那我來說我在美國念書的事好了。」

  他立即打住。「那些你說過了,我想聽聽其他的,例如你的童年和家人。」

  來了,他又想探聽她的事了。

  她藉故打哈哈,輕描淡寫的含糊過去。「我的童年沒什麼啦,很無聊的,至于我的家人……也只有我和我媽兩人啊,我媽再婚了,幾乎不聯絡,更沒什麼好說的。」

  叫她聊家人和童年?她哪里知道呀,關于江巧林的事,她最多只能從FB知道一些,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只好裝傻,想辦法轉移話題。

  「對了,說說你那位千金小姐的事吧,叫什麼……對了,舒芊環,你和她進展得怎麼樣啦?」

  一提到舒芊環,莊品翰的臉色馬上就垮下來,雖然現在他有正牌女友了,可以光明正大躲避舒芊環的糾纏,可是外頭卻傳言他是被舒芊環拒絕,才會轉而追求其他女人療情傷。

  很明顯,放謠言的就是舒芊環本人,偏偏他還不能解釋,因爲不能得罪舒家,這個冤屈,他得扛下。

  「你敢提她來笑我,你皮在癢。」他惡狠狠的說,同時手臂往她腰間用力一摟,引得她發笑。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別理她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們過我們的日子,何必和那種人鬥氣?你若跟她鬥氣,就上她的當了。」她好心地開導他,一副「我是過來人」的架勢。

  莊品翰見她笑得開懷心裏也高興他喜歡她的豁達,只要她不在意,他當然也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不准任何會傷害他們感情的人事物存在。

  他對女人一向不感興趣,說好聽是尊重,說難聽是敬謝不敏,不是他不喜歡女人,而是他對女人的口味很主觀,女人可以不漂亮,但絕對不可以太笨,因爲他受不了笨女人。

  江庭芳好奇了,問他,何謂「笨女人」?何謂「聰明女人」?

  他的回答卻是:四年前的她是笨女人,四年後的她是聰明的女人。

  結果當然是她賜他一招無影腳,可惜被他的佛山無影掌攔截了。

  「我是在贊美你呀,幹麼踢我?」

  「先駡我笨,再贊美我聰明,你以爲我這麼好騙?要不要我先打你一拳,再幫你呼呼,然後告訴你,我對你其實很好?」她咬牙切齒地說。

  莊品翰贊許的點頭。「看,我就喜歡你的伶牙俐齒,只有聰明的女人回嘴才可愛。」

  「想灌我蜜糖,來不及了,看招!」

  一腳再踢去,還是被他攔截了,她忘了這傢伙平常有上健身房的習慣,反應快得讓人咬牙切齒。

  「既然你送我鶏腿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直接往她的小腿啃下去,癢得她尖叫出聲,拚命想要抽回腿,卻被他握得死緊,這時候的他就很死皮賴臉,整人的功夫非常高竿。

  她被他親得好癢,又哭又笑的求饒,他卻不肯放過她,最後的結果一定又是一番雲雨、一番激情,她乖乖降服,被他從頭到腳拆吃入腹,一乾二淨,連根骨頭都不剩。

  日子在笑鬧和忙碌中度過,一切都盡如人意。

  莊品翰這幾日比較忙,這一天他和幾名法國朋友約在五星級飯店用餐,商談合作生意。

  他今日穿著鐵灰色西裝,一樣戴著黑框眼鏡,英俊挺拔的他,與這些西方人站在一起,絲毫不遜色。

  這些法國客戶中,有兩名法國女子,她們用著欣賞的目光朝他行注目禮。

  法國男人一向熱情,女人也不例外,在言談中,她們仿佛是故意的,坐在他的一左一右,不時靠近他說話。

  莊品翰臉上帶著工作時才會出現的招牌微笑,心下卻希望這場餐會快點結束,他心中已經有人了,自然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

  表面上,他有禮的回應女士們的問話,心下卻想著江庭芳。

  她是目前爲止,唯一一個不會讓他感到厭煩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他可以感到舒心自在。

  他一邊看著這兩位法國女人,一邊想著庭芳和她們的差別,她變得不太喜歡化妝了,總是素著一張臉,上班也僅是塗抹一點口紅,雖然她不會賣弄風情,對他總是直來直往,不過,他就喜歡她的直率。

  想到這裏,他心中感到好笑,他是怎麼了,才兩天沒見她,就開始想念她了。

  他三十二歲了,已經有了成家的念頭,他想向江庭芳求婚,相信她一定會很高興,不過他還在物色適合的求婚戒指,他打算等到買了戒指後,再告訴她這件事。

  他做事向來喜歡按照章程和計劃,對求婚一事也有把握,直到他無意間瞥見餐廳門口一對人影,他的信心受到了嚴重的考驗。

  他一定是看錯了,可惜他的眼鏡度數剛剛好,讓他看得非常清楚,站在餐廳門口的那對親密男女,男的俊、女的美,他不認識男的,卻一眼就認出女的。

  那女人正是他的女友江庭芳,她正勾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看似十分親密,直瞪得莊品翰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他臉色僵硬,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表面上極力保持平靜。

  很好,這世界真小,他萬萬沒想到,平日不太打扮的她,今日竟會妝扮得比平日更加美麗動人,而且這打扮並不是爲了他。

  他的視綫直盯著他們,隨著餐廳侍者領他們往角落的位子走去,冷厲的視綫也緊隨而去。

  江庭芳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手臂上的鶏皮疙瘩都起來了。

  「冷嗎?」身旁的男子關心詢問。

  她搖頭笑道:「還好,沒事的。」

  她不以爲意,只覺得怎麼沒來由地背脊發寒,大概是餐廳冷氣太强的緣故吧?

  望著男子,她眼中有著依戀,雖然她不能用以前的身分和對方相認,可是沒想到換了一個身體後,她還有機會接近他,而他也對她很好,就像以前那樣,找回往日的快樂時光。

  她曾經發過誓,就算成爲江巧林,但失去的東西全都要找回來。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對男子笑道,得到男子點頭響應後,她便微笑著轉身走向洗手間。

  當她來到洗手間門口時,突然被人一把拉到旁邊,嚇了她一跳。

  她驚訝地轉頭看向來人,當見到莊品翰時,她不由得一楞。

  「品翰?」她驚喜地看著他,沒想到會在這裏巧遇,但很快的,她發現他陰沉的臉。

  「怎麼了?你……還好吧?」

  「他是誰?」莊品翰沉聲問。

  他劈頭就是這句問話,嚴肅的神情沒有一絲笑容,眼神是淡漠淩厲的,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冷。

  這個他,顯然指的是與她同來的男子。

  江庭芳先是呆了呆,繼而恍然大悟,莊品翰肯定看到她和大哥在一起了,從他陰沉的臉色可知,他肯定是誤會她了。

  她心下叫糟,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那男人是她親大哥吧,她變成了江巧林,在法律和血緣上,和江家是沒有親屬關係的,而且品翰也不會相信。

  見她猶豫,他的臉色更加難看。當他看見她離開座位後,立刻也找了理由起身,直接向她走來,等不及要質問她。

  他無法容忍背叛,既然看到了,就要問個明白,不希望這中問有任何誤會,讓自己多心。

  「他是誰?」他再度逼問,沒有讓她逃避的餘地。

  逼不得已,她只好心虛回答:「是我的客戶。」

  她在撒謊!

  雖然他們交往不久,可是他瞭解她,只要看她一眼,他就明白她沒有說實話。他的心,徹底的涼了。

  莊品翰閉了閉眼,心口有一塊地方碎了,緊握的拳頭顯示出他的隱忍,他深深做了一個吐納,當再度睜開眼睛時,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我明白了,既然你有了新對象,那我不打擾了。」說完轉身便走。

  江庭芳慌了,她知道他不相信,如果就這樣放他走,他肯定不會再給她機會解釋,所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他是我大哥!」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12 PM

第九章

  莊品翰一怔,回頭望著江庭芳。

  「妳大哥?」

  「是的。」她忙點頭。

  莊品翰很意外會聽到她這麼說,臉色隨即又恢復了冷凝。「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是獨生女,沒有任何兄弟姊妹。」

  「他雖然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卻視他如親生大哥。」這話說得很認真,因爲她並沒有騙他,江庭華確實是她江庭芳的親哥哥呀。

  其實她一直和江家有聯絡,在她出國前,她就常常以庭芳好友的身分寫信給江家,出國後每年都會寄賀卡慰問她的爸媽和兄弟姊妹。

  這四年來書信從沒間斷過,回到臺灣後,她也找了時間拜訪江家,經過四年的努力,江家人對她像對親人一樣好。

  而且只要有空,她就會去找大哥,前生時她和大哥感情最好,兩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雖然她的外貌變了,可是個性沒變,大哥很快就把她當成了自家妹妹,還說跟她說話,就好像跟妹妹說話一樣,仿佛他妹還活在世上。

  今天正是她和大哥相約用餐的日子,她特地把時間空出來,卻沒想到會遇到莊品翰,她本來想瞞著他的,卻反而弄巧成拙,只好趕忙跟他解釋,只希望他千萬別誤會。

  莊品翰盯著她無比認真的神情,他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說謊,這讓他陰鬱的心情好了不少,神情也沒有先前那般冷漠了,不過,他仍然有些疑心。

  「你和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面對他的質疑,她知道必須得小心回答,因爲莊品翰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一旦答得不合邏輯,他就不會相信她,所以她一定要非常謹慎才行。

  「在認識你之前,我就認識他了。」她回答道,不給時間比較安全。

  在認識他之前?

  莊品翰的疑心又起,那就是五年多前的事了,這似乎有些奇怪,但是見她一臉認真,又不像說謊,所以暫時把疑惑壓下。

  「既然你視他如親大哥,那麼我身爲你的男友,是否也該好好認識對方一下?」

  敢表現出來,她好不容易和大哥有約,有好多話想私下和大哥說,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若她想變回江家的女兒,讓家人相信她是死去的江庭芳,大哥就是她要取信的第一人選。

  若是莊品翰在旁邊,那她還怎麼暢所欲言?所以莊品翰最好快快回去,不要千擾她的計劃。

  「我必須回客戶那裏。」他說道,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以正事爲先。

  「好吧,沒關係,工作重要,下次有機會再介紹大哥給你認識好了。」她很誠心誠意的說。

  莊品翰朝她點個頭後,便轉身離開;當他一轉身,江庭芳立刻進入洗手間,大大松了口氣,還拍拍胸口暗叫好險。

  真是的,早知道就先弄清楚他今天和客戶約在哪間餐廳,居然好死不死被他撞見。

  江庭芳從洗手間出來,返回餐廳角落的座位上。

  「大哥,久等了。」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神情儘是和家人相處的愉悅。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有著與前世的她相似的容貌,儀錶堂堂,笑容陽光,加上健康的膚色,一看就知道經常打球。

  她之所以愛上打網球,啓蒙者就是江庭華,小時候她總愛跟在大她五歲的大哥屁股後面,上山下海,到處冒險。

  英俊又陽光的大哥是她的偶像。

  江庭華咧開一排潔白的牙齒,對她笑道:「女生去洗手間一定比較久,等待是男人的義務。」

  她對他吐吐舌,沒告訴他剛才遇到熟人,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想吃什麼儘量點,今天我請客。」

  「太好啦,我就知道大哥想請我,所以才會選這家餐廳,你放心,我一定會實現你的願望。」

  她嘿嘿笑道,完全不會不好意思,說話的語氣很隨興,就像過去一樣,完全沒有變。

  她說得很自然,江庭華卻聽得很訝異。

  「真不可思議,你說話的口氣和我妹一模一樣。」

  那當然,我就是你妹啊!

  江庭華嘖嘖稱奇,望著眼前的女孩,明明相貌不同,但是不論是說話的表情、語氣和習慣,都和他死去的妹妹一樣,雖然已經四年過去了,可是他依然會常常想起庭芳。

  他一直很疼愛庭芳,因爲這個妹妹很優秀,個性雖然好强,卻很負責任,而且和他很親。

  這個女孩也叫江庭芳,他會認識她,是因爲她匯了二十萬的奠儀到他戶頭,因爲這二十萬的奠儀,他約她見面。

  還記得她第一次出現時,用著期待和不安的語氣告訴他,她和庭芳是很好的好朋友,還說這二十萬是死去的江庭芳要給家人的,她只是代爲保管,要他一定要收下,她知道死去的庭芳一定很愧疚,因爲她帶給家人莫大的悲痛,那點錢只是一點小小心意,比不上父母養育她的大恩德。

  當時她說得聲淚倶下,哭得比他家人運傷心,所以他接受了,從此也對這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此以後,這女孩只要有機會就會來找他,和他說了許多話,他也當她像自己的妹妹一樣。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時,她說她快要出國念書了,問他可不可以在出國後,繼續以e-mail聯絡?

  他立刻答應了,雖然和這女孩認識不久,他卻從她身上嗅到一種熟悉感,她的眼神和小妹很像,或許正因爲如此,所以才會很自然地把她當妹妹看。

  「點什麼好呢?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頓。」江庭芳開心地說,和大哥在一起,她很自然流露出妹妹的樣態。

  「不知道點什麼,那就挑最貴的吧。」

  她眼睛一亮,對江庭華頑皮一笑。「大哥英明,就這麼決定,我點最貴的。」

  這句話又和小妹說的一樣,江庭華發現,越和她相處,越覺得坐在對面的女子就是自家妹妹。

  想到這裏,他記起她約他的理由。

  「對了,你今天約我來,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是什麼事呢?」江庭華好奇地問。

  江庭芳拿著菜單的手一頓,抬眼望向大哥,有些欲言又止,想開口告訴他,隨即又打消念頭。

  「我們先點菜吧,吃完東西再說比較好。」

  瞧她一臉慎重,讓江庭華更好奇了。

  「看你神秘兮兮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困難?有需要跟大哥說一聲,只要大哥能幫的,一定幫你。」

  大哥的話讓她深感窩心,她的大哥一向是個講義氣的人。

  她恨不得馬上告訴他,她是他的妹妹,她沒有死,只是重生到另一個人的身體了,她還活著呀!

  「大哥,我……」

  「你好。」身後傳來問候聲,打斷她要說的話。

  江庭芳渾身一僵,聽這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轉過頭,果然,莊品翰就站在她身後,那個應該去忙工作的男人,居然又跑回來了。

  「你怎麼又來了?」她驚訝的問。

  「你不歡迎?請問那個『又』字是什麼意思?」他笑笑地問,眼中閃著精芒,讓她不由自主綳緊了皮。

  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不悅,遂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還有客戶嗎?我擔心會妨礙到你的工作。」她趕忙回以微笑,討好回答。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不礙事。」說著,便很主動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仿佛這位子本就是爲他保留的。

  待他坐定後,轉過頭與江庭華四目相接,他的笑容依然紳士,甚至比平日更爲俊朗迷人。

  「不介紹一下你大哥給我認識?」

  江庭芳額角掛著三條斜綫,向來工作排第一的男人,此時居然放下工作,跑來這裏湊熱鬧,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交上了一個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江庭華對這突然冒出的男人感到好奇,疑惑地問:「庭芳,這位是?」

  不等江庭芳開口,莊品翰很大方地伸出手。「我是她的男朋友莊品翰,你好。」

  江庭華恍然大悟,也大方的伸出手與對方握手招呼。「幸會,我叫江庭華。」

  「江庭華?」莊品翰楞了下。

  「是呀,怎麼了?」江庭華疑惑的問。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

  江庭華笑道:「是呀,我們家人的名字只有最後一個字不一樣,我有個妹妹也叫庭芳呢。」

  「喔?」莊品翰挑了下眉,看了江庭芳一眼。「你的妹妹和我女朋友同名?」

  「是呀,不只名字一樣,個性也很像,說話的習慣更是一模一樣,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妹妹。」

  「有這麼像?有機會我倒很想見一下令妹。」

  江庭華苦笑。「這……恐怕沒辦法,我妹妹四年前過世了。」

  莊品翰呆住,他怔怔地看著江庭華,不一會兒,歉然說道:「很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不,沒關係,我和我家人都已經走出傷痛了。」

  江庭華笑道:「更何況我現在也多了個妹妹,就是你女友,看到她,就像看到我妹妹再生一樣。

  「喔?是嗎?聽我女友說,她把你當作親大哥呢。」

  從頭到尾,莊品翰都保持溫和微笑,不過坐在一旁的江庭芳卻眼皮猛跳,因爲莊品翰的介入,害她什麼話都不敢講,只能在一旁若無其事的陪笑。

  「對了庭芳,你還沒說今天想告訴我什麼?」

  在大哥問她的同時,她的眼角也瞥見莊品翰轉來的目光。

  在此情況下,她能說什麼?

  關于她仍未死的事,她只打算告訴大哥和家人,可沒打算讓莊品翰知道,要是他曉得她借屍還魂,不把他嚇跑才怪,說不定莊品翰還當她是神經病呢。

  她愛莊品翰,但是這份愛能持續多久?

  每一份愛都有期限,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一輩子,不過以機率來論,能維持一輩子的愛少之又少。

  她愛莊品翰,所以不敢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訴他,凡事可能會傷害感情的事,她都會避開。

  別看她好像很堅强,在愛情面前,她其實也會害怕、也會脆弱,因爲如此,才會想用一層一層的墻把自己圍得密不透風,這樣保護愛才是最安全的。

  「我想告訴大哥的事,就是我交了男朋友。」她一邊說,一邊把頭靠在莊品翰肩上,綻出甜蜜的微笑。

  事到如今,只好臨時編一個理由了。

  江庭華笑道:「原來如此,那可恭喜你了,你眼光真不錯,我看你這位男友條件很好,你要小心,他可能是很多女人喜歡的對象喔。」

  「放心吧,他很嚴肅,不會亂花心的,對不對?」她笑著轉頭,帶點撒嬌的看著莊品翰。

  莊品翰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微笑以對,算是同意她的說法。

  這餐飯吃下來,氣氛和諧,談話愉快,莊品翰和她大哥也聊得頗爲投機,一頓飯就在和平氛圍之中結束了。

  用完餐後,大哥識趣地先離開餐廳,她微笑目送大哥離去,心中悄悄嘆氣,只能等下次再約大哥了。

  「呼,吃得好飽,走吧,你要回公司對不對?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江庭芳說完也打算站起身要走,可是才站起來,便又被他摟回坐下。

  「別急,還有時間,我們聊一聊。」他對她笑道。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你該去和你的法國客戶聊才是。」她自認體貼,但某人可一點都不領情。

  「你這麼急著趕我走做什麼?」

  他逼近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量問她,語氣中含著不容敷衍的威嚴。

  望著他一雙精明過人的眼,像X光般想要把她看透,這樣的他散發出逼迫的氣勢,令她心頭大跳。

  她的笑容有些僵。「你多心了吧,我爲什麼要趕你走?你不是很忙嗎?我怕耽誤到你。」

  「江庭芳,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的反應和表情都逃不過我的法眼,你有事瞞著我。」

  「我有什麼好瞞你的?我不是已經把我大哥介紹給你了嗎?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這男人還真是龜毛。

  莊品翰斜眼盯著她好一會兒,突然改口說道:「我一直覺得江庭芳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直到剛才,我才想起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他的話讓她心跳漏了一拍,狐疑地盯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莊品翰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一字一字告訴她。

  「如果我記得沒錯,四年前你曾經參加過一場喪禮,死去的那個女孩,就叫江庭芳。

  哇哇哇……這男人的記憶也未免太好了吧!這種事他居然也可以記起來?

  江庭芳故作不在乎地問:「那又如何?」

  「那死去的女孩就是妳大哥的妹妹吧?」

  她心中一驚,表面依然鎮定。「是又怎麼樣?」

  「你改了一個跟她同樣的名字,可否告訴我,你這麼做的原因,到底是爲了什麼?」

  「哪有什麼原因,那女孩是我的好朋友,我改名字也是爲了紀念她,而且我喜歡這個名字,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動機可疑。」

  事實上他調查過她,但是調查方向都局限在「江巧林」身上,原本的江巧林生活單純,根本查不出任何事,直到今日遇上江庭華,莊品翰才意識到,或許他該從這男人身上查起。

  「莊品翰,你會不會管太多了啊,我又不是犯人,你幹麼像個法官問案啊。」她禁不住氣惱的說,想把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移開,只是才把他的手移開,腰又陷入他的圈抱中。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管你,誰來管你?」他的語氣一轉,充滿柔情密意,這是他要拐她的方式。

  她聽了立刻升起警覺,抗議道:「少跟我說甜言蜜語,我不上當。」這男人呀,交往得越深入,越是發現他狡猾的一面。

  別看他平日正經八百,一絲不苟得像個完人,私底下的他,其實有點粘女友、愛撒嬌,若兩人各自忙碌,沒空見面,他也要知道她那天做了哪些事、吃了什麼、和什麼人見了面。

  一旦發現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會問她爲何不告知,當她抗議他問得太多、管得太多時,他也會反駁說,這叫「關心」,還强調自己關心的不是芝麻小事,而是重要的事。

  天曉得重要的定義是什麼?

  全是他說了算,偏偏這男人又太會哄人,等到她某根神經快要氣到斷裂時,他又適時打住,神情一改,變成了全天下最貼心的男人,把她逗得發笑,心一軟,怒氣也不見了。

  這男人很懂得拿捏她,她知道他又在搞掌控和懷柔兩個政策了,他真是當大老闆的料。

  有這麼厲害的男友,她當然很高興,不過這槍口若是對外就算了,一旦對內,她哪里是他的對手!

  所以,她只能使出最直接的抗爭--不接受、不談判、不妥協。

  莊品翰見她一臉高度警戒,微挑了眉,毫無預警的吻住她的唇。

  這是偷襲!

  她瞪大眼,被他吻住的嘴發不出聲音,他他他……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給她一個法式熱吻。

  他的舌滑入,纏著她的小舌,輸入高伏特的人體電流,電得她七葷八素。

  認識他不深的人,都會以爲他肯定是那種一板一眼,絕不會當衆做出越軌行爲的人。

  事實上,他不是不做,只是沒有對象讓他願意做,只要有了對象,就會發現他是個行徑大膽、險中求生的人,就像做生意一樣,穩重中有應變,只要有機會,他絕對不放過,而且一擊必中。

  江庭芳被他吻得軟酥酥,唇舌交纏中,帶著會融化堅定的狂野,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到她的心裏,他用這個吻征服了她。

  當兩唇分離時,還帶了一絲粘液,告訴他們這個吻有多熱情,他意猶未盡地用舌尖輕輕舔了舔她的唇瓣,接著伸手挑了張餐桌紙巾,幫她把弄糊的口紅擦乾淨,動作溫柔紳士,幫她打理乾淨了,才擦拭自己的嘴角。

  這樣貼心的他,真是要命的迷人。

  江庭芳臉蛋一片暈紅,紅腫的嘴唇是他的杰作,被他的迷湯灌得連瞪人都少了氣勢,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吃他這一套了。

  「我該回公司了,好好照顧自己,乖。」

  莊品翰在她臉頰上又親了一記,便含笑轉身離開,當他一離開餐廳,神情便恢復成嚴肅。

  他知道庭芳有事瞞著他,她心中藏著一個大秘密,這個秘密並不單純,而且隱藏了多年。

  她不想讓他知道,越引發他的懷疑和猜測,她不肯說,他知道相逼無益,只會讓她更加逃避,既然如此,他就另找方法調查。

  他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小員。」

  「是,老闆。」

  「幫我聯絡征信社的阿榮,請他找個時間來見我。」

  「好的,我立刻安排。」

  切斷通話後,他將手機放回口袋,如果他的判斷沒錯,她的秘密應該和那位死去的女孩有關,她改名字這件事並不單純。

  一旦他決定要做的事,就不容撼動和更改。

  他可以允許自己的女人有些不重要的小秘密,卻不容許她對自己保留重要的大秘密,而且他非常肯定,這個大秘密絕對跟她和以前判若兩人的原因有關。

  今日的事便已證明其中有內情,因爲她的保留代表了她不夠信任他。

  他不明白,自己對她的過去都很清楚,就算她曾是楚建霖的女人,他也接受了,她還有什麼好保留的?

  偏偏又從她身上查不出任何事情,這困擾他許久。

  他是商人,凡事以務實爲原則,對感情也是,他已經愛上她,便要得到完全的她,無論身心,他無法忍受當自己投入太多時,她卻保留了一塊不准他碰觸的禁地,那會令他很痛苦。

  他不禁在心中感嘆,庭芳,你到底瞞了我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我還無法讓你完全信任嗎?

  另一頭,在莊品翰離開後,江庭芳又坐了一會兒。

  今日因爲莊品翰的出現,讓她的計劃被迫中斷,不過她不會放棄,爲了當回江家的女兒,她會繼續努力不懈。

  走出餐廳大門後,天色尚早,萬里晴空無雲。

  她拿出手機,點進行事曆,突然靈機一動,對了,小弟的生日快到了,他一直想要一台平板計算機,她可以買這個當生日禮物送他。

  還有聽大哥說,家中排行最小的妹妹最近在高中交了一個男朋友,卻又不肯承認,他有點擔心。

  既然如此,做姊姊的當然要善盡監督職責,找機會套套小妹的話,看看她交了什麼樣的男朋友,免得被壞男孩拐了都不知道。

  還有爸爸的高血壓要注意,媽媽的膝蓋酸痛是老毛病了,都是她要關心的事,等她買了車,就載他們去看病。

  這些都是她未來一一計劃要做的事,打定主意後,她走出去搭捷運,決定先買小弟的生日禮物。

作者: ping68    時間: 2017-11-5 09:13 PM

第十章

  「江庭芳,排行老二,上有一個大哥,下有一個弟弟和妹妹,自幼學業成績優秀,大學時念的是英、日雙主修,畢業後去美國留學深造,念的是英國文學研究所,從事口譯工作。」

  「等等,你說她從事口譯?」

  「是的。」

  「大學時英、日雙主修?」

  「是的,所有關于她的資料,我全都調查過了,還有,這是她的照片。」

  征信老手阿榮得意地把平板計算機秀給他的雇主瞧,所有數據都在隨身碟裏,插入USB槽,叫出檔案,江庭芳的生平都記錄在上面,包括她高中時參加的英文演講比賽,還有大學時拿了什麼獎學金,以及參加的社團。

  「她是網球社的社員?」

  「是的,嘖嘖,這女孩挺優秀的,不只會念書、會運動,長得也不賴,可惜啊,年紀輕輕就死了。」

  「她是怎麼死的?」

  「二十七歲死于空難,我這裏頭附有當年的新聞和罹難者名單,她是其中一名。」

  莊品翰驚訝地看著江庭芳的生平,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看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那是一張陌生女孩的臉,她的笑容爽朗而充滿朝氣。

  會打網球、主修英日文、從事口譯工作……這是巧合嗎?這些特點,他女友江庭芳也有。

  不,等等,正確的說,一開始的江巧林並沒有這些特點,都是後來才有的,這也是他一直存在的疑問,如今看了這些數據,竟發現兩個庭芳之間有太多共通的特點。

  記得那一日,江庭華曾說庭芳和他妹妹很像,當時他不以爲意,現在卻發現不是普通的像,看著照片,明明是不同的臉,他卻覺得這女孩的笑容和庭芳一模一樣。

  這眼神、這動作,一顰一笑都有庭芳的影子在。

  他怔怔地看著,一個奇怪又荒唐的想法閃過腦海中,讓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不可能的,他告訴自己。

  世上不可能有死後靈魂跑到別人身體裏的怪談,那只會發生在電視、電影中,現實世界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說出去會被人當成神經病,思及此,他猛然頓住。

  神經病?

  是呀,如果他認爲這種事很神經病,別人也會這麼認爲。

  盯著照片上的女人,他陷入沉思,沒發現一旁的阿榮正饒富興味地打量他,見他盯得出神,好奇的問:「你該不會看了一眼就喜歡上這女人了吧?」

  莊品翰的視綫從照片往上移,看著阿榮笑得痞痞的,還對他曖昧的擠眉弄眼。

  他視若無睹,嚴肅的問「江家的數據呢?」

  「都在裏頭。」

  莊品翰將隨身碟收下,爽快地說:「我會請會計明天中午前將剩下的酬勞匯給你。」

  阿榮聽了欣喜,任務交差了,也該告辭,他很識相的,知道莊品翰不喜歡多說廢話。

  待阿榮走後,莊品翰又看起資料,把江庭芳的調查報告從頭細看了好幾次,記憶拉回四年前,如果他記得沒錯,她開始變得不一樣,就是她割腕自殺之後的事。

  接著,她要求參加江家女兒的喪禮,當時的她哭得很傷心,還有她指責江庭芳前男友林遠帆的一幕……記憶片段一一被他拼湊起來。

  越是分析,越是感到不可思議,他睜大眼睛,心中的震撼極深。

  下了班後,他開車來到江庭芳的住處,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她剛洗完澡,一出浴室就看見男友,于是微笑道:「你來了,吃過飯了嗎?」

  「吃了一點。」

  「還餓嗎?要不要我煮碗面給你吃?」

  「不用了,我不餓。」他笑著回應。

  「那要喝杯牛奶嗎?」

  自從他給她一杯熱牛奶,溫暖了她的心後,她就愛上了牛奶,他來的時候,都會爲他溫一杯熱牛奶。

  她轉身走向廚房,去幫他把牛奶加熱,在她進廚房後,他也放下公文包,很自然地往桌上散布的數據看去。

  他坐入沙發,伸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下,上頭全是德文。

  不一會兒,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身旁坐了軟玉溫香,傳來她洗浴過後的清香。

  「今天順利嗎?」她的雙手很自然地圈著他的頸項,聲音溫柔如水。

  莊品翰順勢將手臂環過她的腰,讓她整個人偎進自己的懷抱裏,她的肌膚向來偏涼,抱起來總是感覺很舒服。

  「順利。」他低聲道,鼻尖在她的髮鬢間摩挲,引得她因麻癢而發笑。

  「你該刮鬍子了。」

  她的手捧起他的下巴,那兒有些刺刺的短須,這男人每天都得刮鬍子,不然一天不刮,鬍鬚就會很明顯。

  「你幫我刮。」他低語,語氣溫柔中帶了點撒嬌。

  「不怕我刮傷你?」她輕笑。

  莊品翰一口氣把牛奶全部喝光後,才把杯子還給她,江庭芳接過,便起身走回廚房,將杯子洗乾淨,之後又回到客廳坐下,一邊陪他,一邊拿起茶几上的資料。

  莊品翰坐在她身邊,在她看著資料時,他細細打量她。

  她工作時的神情特別專注,這樣的她和那個曾經爲愛痴狂的江巧林,完全判若兩人。

  「下個月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他輕問。

  「請我吃飯就好了啦,不要亂花錢,你公司的開銷大,省一點啦。」她很真誠地回答他,對他的心意很感激,不過她和他一樣,都是務實的人,並且以工作爲第一,只要他有心就好,她是不在乎禮物的。

  「是嗎?不然七月二十號那天,我們買個小蛋糕慶祝好了。」

  「好啊。」她爽快答應。

  她的注意力還在手上的數據,加上整個人很放鬆,所以絲毫沒有發現莊品翰的異樣,也沒察覺自己的回答有什麼不對。

  莊品翰正用驚訝的目光盯著她,心中非常震驚,因爲剛才那些話,是試探她用的。

  江巧林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日,死去的江庭芳才是七月二十日生的,他故意這麼問,卻想不到她沒更正他的說詞,反而很自然的回答他。

  難道她真的是那位空難去世的江庭芳,靈魂投身到江巧林身上?

  他壓住心中的驚訝,繼續漫不經心地與她聊天。

  「我今天遇到一個朋友,他在T大當網球教練。」

  一聽到「網球」兩個字,江庭芳不由得好奇抬頭,T大?不正是她前生念的大學嗎?而且還是網球社的教練?

  莊品翰知道這話題引起了她的興趣。「因爲好多年沒見了,所以到現在我還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記得他好像叫什麼倫……」

  「程崎倫?」她不禁脫口而出。

  「對,叫程崎倫。」

  他笑著點頭。「他網球打得很好,常帶學生去別的學校參加比賽,聽說有一次他帶T大的學生去參加G大學舉辦的全國大專杯友誼賽,那次女子組好像得了……咦,他說第幾名呢?讓我想想。」

  「得了第二。」

  「噢,對了,第二名,第一名是H大學。」

  「不是,是K大學。」

  「啊,是嗎?原來我弄錯了,是K大才對。」

  他笑笑回答,接著放開摟著她的手,站起身說道:「我去洗個澡。」轉身朝浴室走去。

  待他走後,江庭芳繼續看著手上口譯的資料,不疑有他,過了一會兒,她不由得一楞,才後知後覺想到,剛才不小心說溜了嘴,不禁嚇了一跳。

  她回頭朝浴室看去,剛才聊得太自然,她也太放鬆,不知不覺就說出口了,只因那個叫程崎倫的男子,是她大學網球社的教練。

  當年,教練帶著所有社員參加比賽,她們女子組總成績得了第二名,那是她前生的光輝時刻,也是她最懷念的一段時光,所以記得很清楚。

  從莊品翰的表情上看不出異樣,他應該沒發現吧?

  她想了想,如果他發現了應該會立刻問她,說不定他今天工作太累了,跟她一樣全身放鬆,也或許他想著更重要的工作,所以不會去注意她說了什麼。

  她吐吐舌,既然他沒發現,就不用擔心了,繼續忙自己的事。

  另一頭,走到浴室裏的莊品翰把門關上後,便一個人在裏頭怔怔發呆。

  剛才的對話再次告訴他,她就是死去的江庭芳。

  難怪她的性情不同了。

  難怪她會英、日文……

  太多的難怪,都指向一件事,她根本不是江巧林,她是江庭芳,難怪他每次提到楚建霖,她就會生氣和激動,她不是在乎楚建霖,而是因爲那不是她的男人,她說過,那根本不是她。

  想到這裏,莊品翰笑了。

  搞了半天,自己愛上的原來是另一個女人,他很驚奇,更感到高興,終于明白自己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受她吸引了。

  他走出浴室回到客廳,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她就坐在那裏看著資料,爲自己的生活打拚,努力向上,從不求人,花了四年的時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重新找回人生。

  他靜靜坐回她身旁,熾熱的目光一直盯著她。

  在看著阿榮交給他的照片時,阿榮說對了一件事,當他看著江庭芳的生活照,那笑容和生動的表情,他的確很有好感。

  倘若照片中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想要認識她。

  而現在,那個女人雖然樣貌改變了,但她就在自己身邊,抬起頭,用她那雙靈動有神的秀眼望著他,並且對他微笑。

  「你不是要去洗澡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他輕輕對她說道:「因爲我突然很想好好的吻吻你。」在他溫柔的說完這句話後,也付諸了行動。

  他的唇罩下,深深吻住她,唇舌的挑逗攪亂她心中一池春水,是他最愛的事。直把她吻得意亂情迷,手中的資料散落一地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過她。

  她輕喘著氣,發現他剛才那個吻與平日有些不同,特別電人。

  「你怎麼了?」她不禁奇怪的問,情深的雙眸染上一層迷惘。

  他的雙臂一收,將她深深摟在懷中,低啞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熱燙的氣息。

  「我很高興,我抓到你了。」

  是的,他抓到她了,因爲他的疑惑已解,在知曉她的秘密後,他明白她爲何開不了口,換了他也說不出口的,所以他終于覺得塵埃落定,一切都明朗了。

  這女人,是爲他而重生的。

  江庭芳只是發笑著駡他神經,他今日的擁抱特別有力量,也特別讓人安心,而且她感受到他的開心,這讓她很高興,所以也回擁他,享受這份甜蜜。

  莊品翰的疑惑解除了,但他知道她的問題還沒解除,也知道她想要什麼,他決定幫她一把,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個大禮。

  擁著懷中的小女人,他的唇角微揚,眼中隱隱閃著商人才會有的犀利精光。

  ☆☆☆

  這是一個美好的清晨,床頭櫃上的時鐘指向十點十五分,平常她不會到了這個時間還在賴床的,但是在忙了一陣子後,從今天開始她排了三天休假日,可以好好輕鬆幾天。

  不過,有個不速之客可不許她賴床。

  當熟悉的吻一路從她的小腿親上來,帶著麻麻癢癢的感受時,她嚶嚀一聲,如同貪睡的孩子被人吵醒,抗議的嗓音嬌軟如綿,酥得讓人跟著犯軟。

  江庭芳不必睜開眼睛也知道是誰,她打了一把鑰匙給他,可不是銳他來吵她睡覺的。

  「起床了。」莊品翰的呼吸在她耳畔搔癢,磨人的吮吻輕輕啃咬她的耳垂,擾得她想繼續賴床都不行。

  「我還想睡……」

  「十點多了,你今天難得放假,我們去約會。」

  「你怎麼不去上班?」

  「今天是星期六。」

  「喔,那……你今天怎麼不去加班?」

  「小壞蛋,你這麼希望我變成工作狂,都不休息嗎?」

  「工作狂很好啊,我也是工作狂,這樣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她嬌軟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性感,讓他饑腸轆轆,很想吃了她,不過一想到今天要辦的正事,只好先忍住。

  「乖啦,起床,我約了你大哥,中午一塊兒吃飯。」

  原本還想貪睡的她,聽到這話,猛然眼睛大睜盯住他。

  「我大哥?」

  「是呀。」

  她眨了眨眼,有點懷疑的問:「你指的是江庭華?」

  「難道你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大哥?」他逗趣的反問,心想告訴她這件事果然有用,她臉上的惺忪都不見了。

  江庭芳驚訝得從床上坐起來。「你約我大哥吃飯?你們很熟嗎?」

  「既然他是我女友的大哥,我當然要好好認識他,多多聯絡感情嘍。」

  江庭芳一臉狐疑,不是她不相信莊品翰,而是她多少也瞭解他的個性,這男人一點也不像是會去約她大哥的人,更何況在名義上,江庭華不是她的親生大哥,莊品翰爲何會想和他聯絡感情?

  「瞧你這什麼表情,不相信我?」他揚著眉。

  她老實地點點頭。「很可疑。」

  「好吧,既然妳不想去,那我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截斷。

  「我去!」

  開什麼玩笑,她當然要去,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家人親近的機會,她只是很奇怪他居然會想要和她大哥聯絡感情。

  一個是她大哥,一個是她愛的男人,如果兩人可以熟絡到成爲好朋友,她當然很高興啦!

  一改先前的賴床犯懶,她動作利落地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洗臉、刷牙、換衣服,但卻花了四十分鐘來打扮。

  「好了,走吧。」

  她從臥房走出來,一個小時前還是披頭散置的賴床女孩,一個小時後,已經打扮成令人驚艶的大美人了。

  從莊品翰灼亮的眼神中,她感到身爲女人的驕傲,男人的欣賞是女人最好的滋養補品,如同花朵需要水的灌溉,她的美,從內而外,從頭到腳,由衷爲他綻放。

  莊品翰走上前,將她仔仔細細的欣賞一遍,最後咬牙道:「我很想現在就把你脫光,吃了你。」

  他的話讓她不依地瞪了他一眼,雙頰更加暈紅動人。「貪吃鬼,走了啦!」勾上他的手臂,拉著他往外走。

  坐上莊品翰的車,車子駛往相約的餐廳,兩人到達目的地後,江庭芳率先走進餐廳,莊品翰說他事先訂了位子,因此她向侍者報上預約姓名後,侍者便領著她走往包廂。

  她心念著大哥,能看到大哥是她最期待的事,來到包廂門前,她迫不及待打開門走進去,不過當看到裏頭的人時,她徹底呆住了。

  包廂裏,等著她的不單單只有她的大哥江庭華,還有小弟、小妹,以及爸爸和媽媽。

  她的家人全都到齊了,圍著圓桌,就坐在那兒,大家在她進來的同時,也抬起頭朝她看過來。

  由于事情始料未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麼傻傻站著。

  爸、媽,還有弟妹也都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她又驚又喜,沒想到會見到全家人,高興得站在那兒傻笑,忘了打招呼,直到停好車的莊品翰在身後提醒她。

  「發什麼呆,進去呀。」

  經他一說,她才猛然回神,告訴自己在家人心中她仍是一個外人,可萬別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向家人一一打過招呼後,便舉止端莊地坐下,努力控制著心中的亢奮,跟家人相聚,一直是她重生後的心願,她狐疑地轉頭看向莊品翰,他明明說只有約大哥,怎麼全家人都來了?

  莊品翰從她神情上看到了疑惑和驚喜,遂溫柔地告訴她。「其實今天這一餐,是爲了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她看著他,然後轉頭看看所有家人,最後目光又回到他臉上。「什麼驚喜?」

  莊品翰微笑地對她說出今天的目的。「今天大家是來慶祝你的生日的。」

  江庭芳再度呆住了,慶祝她的生日?是了,她想起來了,今天七月二十日,是她的生日呀。

  聽到這裏,她正要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但是很快的,她察覺到不對。

  七月二十日是她的生日沒錯,可是並不是「江巧林」的生日。

  「這……會不會搞錯了,我的生日並不是今天呀……」

  「不,是你的生日沒錯,他們的女兒江庭芳,是七月二十日生的,也正是你的生日。」莊品翰輕聲道。

  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傳入她耳中,可是她卻沒聽懂,呆了幾秒鐘之後,才慢半拍問他。

  「你說什麼?」

  她看看莊品翰,再看看大哥、爸媽,和弟妹,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們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打從她進門,家人就一直盯著她,那眼神太專注,也隱含著某種壓抑的情緒。

  莊品翰沒有回答她,而是對江家爸媽說道:「你們現在可以問了,只要問一問只有江庭芳才答得出來的問題,就可以印證她是不是你們的大女兒了。」

  這話讓江庭芳猛然一驚,她不敢置信地瞪向莊品翰,他這話無異是在說,他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且,他還叫她的家人問她,這不等于告訴她,她的家人也被告知了她的身分?

  她突然明白他的用意,此刻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江庭芳?他居然相信鬼神之說?還把她的家人全找來,很顯然已經告訴家人有關她的事了。

  她的心跳加快,一股熱意在胸腔中慢慢擴散,她的視綫在家人臉上一一巡過,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

  最先開口的是她的大哥江庭華。

  「你還記得國中時,你曾經說過,要是大哥真當了網球選手,你會做什麼嗎?」

  江庭芳看著大哥,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回答道:「我說……我會拉著全班同學去當你的拉拉隊,男生要光著上半身,女生要全部穿迷你裙爲大哥加油,讓你風光無限。」

  當她說完時,江庭華無比震驚地盯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抖著,他看向爸媽,朝他們點頭。

  見到兒子點頭後,江母忍不住開口問:「我女兒曾說,她結婚時,希望我送她一樣結婚禮物,你可知那是什麼?」

  江庭芳聽了,緩緩抿出微笑。

  「我曾對媽媽說,希望我結婚時,媽媽身體健康,不要操勞,爲我保重就好,將來讓女兒、女婿好好孝順你,這是我最想要的結婚禮物。」

  江母聽到這話,身形也是一震,原本打量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激動。

  一旁的江父也趕忙開口問:「那你可知道,我女兒向我要什麼結婚禮物?」

  江庭芳看向爸爸,眼中充滿了笑意。「我對爸爸說,只要他不找我未來老公拚酒,好好養生,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結婚禮物。」

  江父聽了同樣震驚不已,內心如驚濤駭浪。

  「姊姊在我國中畢業那一年,買了一樣東西給我,你知道那是什麼嗎?」小弟一臉認真的問。

  江庭芳毫不猶豫的回答。「什麼都沒買,她只告訴你,若是想要一台筆電,等考上大學再說。」

  這話同樣讓小弟聽得瞠目結舌,因爲這的確是事實!

  接著小妹又著急地開口:「那國一時,有個男生追我,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他是你隔壁班的同學,叫李昱孝,而且是籃球隊隊長。」她依然回答得沒有猶豫,斬釘截鐵。

  她的回答全部正確,語氣堅定,不管他們如何問她,她都能回答得出來。

  爲了使他們確信,她甚至還主動說出陳年往事,詳盡敘述了與家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仿佛親身經歷,絲毫不差,就像她與他們相處了許多年,如同他們的親人一般。

  江家人從疑惑到震驚,最後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正是他們死去的親人!

  她的語氣和表情,甚至是她說話時的一些習慣,全都與死去的庭芳一模一樣,證明她的確是江庭芳本人,他們的女兒重生了!

  江家人的眼眶紅了,江庭芳也是,她望著爸媽、大哥和弟妹,從他們快要溢出淚水的眼神中,看見了親情,那不再是看待外人的眼光。

  「妳……真的是庭芳?」江父、江母熱淚盈眶。

  她點頭,聲音已經哽咽。

  「爸、媽。」

  她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下兩行,視綫早已模糊,這兩個字,她等了四年,現在終于可以喊他們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家人會相信她就是江庭芳本人,她原本打算花時間去說服他們的,可是今天他們卻出現在此,還這麼快就相信她了,可見有人先她一步說服過他們。

  她轉頭望向莊品翰,淚流滿面的她,臉上帶著激動,但仍舊强撐鎮定著。

  「你怎麼發現我是真正的江庭芳?你怎麼會相信?連我自己都沒把握取信人的事,你是怎麼做到的?」

  莊品翰伸手爲她抹去流不停的淚水,無比溫柔的說道--

  「一開始,我也很難相信,可是仔細調查後,我發現你和他們女兒的共通點完全一樣,天底下不可能有這麼相像的人,所以我相信你就是他們的女兒,同時我也把調查過的資料給他們看,爲了說服他們,我花了一段時間,這種事說出去沒人會相信,但若由我這個局外人來說,再加上客觀的證據,可信度會大增,當然,要他們真正相信,最快的方法就是由他們親自來證實。」

  這也是他讓江家人向她提出問題的原因。

  他們每個人都向她提出一個只有江庭芳本人才會知道的問題,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他們相信庭芳重生到另一位女孩身上。

  當然,要徹底回到過往的深厚情誼,還需要時間的累積,讓他們有更多的互動,不過只要江家人願意相信,以後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這一餐飯,在淚水和擁抱中度過,除了保持冷靜的莊品翰,所有人都哭得唏哩嘩啦。

  「我私自決定這麼做,你不會怪我吧?」他不停的遞紙巾給她擦拭淚水和鼻涕。

  她搖頭,怪他?怎麼會?她現在才知道,他對她的事有多麼關注,連她自己都沒把握的事,他卻盡心盡力的達成,克服萬難,一切只爲她著想,原來他對她的愛是這麼深。

  除了感動,還有深深的感謝,因爲哭得太厲害了,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他輕輕對她說。

  江庭芳用力點頭。「喜歡。」

  她的語調帶著濃濃的鼻音,她怎麼會不喜歡?她實在太高興了。

  「謝謝你。」

  她投入莊品翰的懷抱,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感激他。

  莊品翰緊緊擁著她,任她的淚水、鼻涕弄髒了自己的襯衫也不以爲意,接下來,江家爸媽決定迎接他們的女兒回家,有太多事要聊了,包括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雖然莊品翰給他們看過資料,不過他們還是想親自問問她。

  親人失而復得,比什麼都重要,大家高興得連飯都吃不下了,最後還是大哥提議把食物打包回家,在家裏吃,想哭、想鬧都沒問題。

  衆人歡歡喜喜地離開餐廳,在莊品翰的陪同下,江庭芳又哭又笑,她現在整張臉哭得紅腫,若是平日她肯定覺得沒臉出去見人,但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她要回家,回到她真正的家。

  走出餐廳後,她緊緊牽著莊品翰的大掌,她的心因爲太過興奮而緊張著,她感到腳步在飄,這一切好像是夢,她真怕會從夢中醒來,禁不住怯怕的望向他。

  「翰,這是真的嗎?我不是作夢對不對?我是江庭芳,我可以回家了,對不對?」

  莊品翰伸手撫上她的臉,用大掌的溫度溫暖她冰冷的小臉。

  「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記住一件事,有我在。」

  他的神情認真,語氣堅定,一如當初他奮不顧身救她免于車禍,要她信任他、把心交給他,未來路上的風風雨雨,他一定相伴左右。

  江庭芳又哭得笑了,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江家女兒的身分活下去,她不但找回了自己的事業,找回她的家人,更成功找回了她的人生。

  不過,她現在最感激的,是老天給了她再愛一次的機會。

  因爲重生,讓她有機會遇到莊品翰,這男人是她今生的最愛,她找回的不只是自己的未來,也找到了一個好男人。

  「我是江庭芳,請多多指教。」她含淚笑道,幽默的回了他一句。

  「彼此彼此,我是莊品翰,我可以終身雇用你當我的員工嗎?」他也微笑的幽默回問。

  「那有什麼問題,當你的員工當然……咦?終身?」她傻傻含笑的眼睛突然睜大。

  「關于這個終身聘用問題,我們回你家再談。」

  他沒給她答案,雙眼卻笑得魅惑精明,握著她的手,十指緊扣,牽著她往前走。

  他做事一向講求效率,先幫她驗明正身後,再來就是訂下她這個人了,這才是他送給她最大的生日禮物--一張終身契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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