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碼 或 安全提問
 註冊
|註冊|登錄

伊莉討論區

搜索
請尊重及感激所有版主付出和奉獻儲值後自動升級用戶組認識好友、聊天,分享生活趣事
催眠cosplay我的英雄波多野結ge 無碼kkbox
黑寡婦三國志11最終幻想內射私密處洗頂流ssni 687

休閒聊天興趣交流學術文化旅遊交流飲食交流家庭事務PC GAMETV GAME
熱門線上其他線上感情感性寵物交流家族門派動漫交流貼圖分享BL/GL
音樂世界影視娛樂女性頻道潮流資訊BT下載區GB下載區下載分享短片
電腦資訊數碼產品手機交流交易廣場網站事務長篇小說體育運動時事經濟
上班一族博彩娛樂

[繁中]霹靂英雄戰紀之

✡ 斗破蒼穹 年番/鬥

[繁]狼與辛香料 MERCH

(4月新番)[繁]無職轉

(4月新番)[繁]怪異與

[繁]轉生貴族憑鑑定技
長篇小說交流園地出版類言情小說玄幻魔法小說武俠修真小說科幻偵探小說原創言情小說都市小說輕小說
其他小說
查看: 2020|回復: 8
打印上一主題下一主題

[科幻/偵探/懸疑]椹野道流 -【貴族偵探愛德華‧三】赤色月夜下浮現的兇手 關閉[複製鏈接]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跳轉到指定樓層
樓主
發表於 2008-12-18 05:22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日文名稱:貴族探偵エドワード 赤き月夜に浮かぶもの
所屬文庫:角川Beans書店





這裡是繁華的大都市倫托拉。
身為道地的貴族,且擁有天使般美貌的愛德華,現在可是大受矚目的名偵探!
他和擔任管家的守護者西瓦,以及吃閒飯的少年托亞一起俐落解決棘手的事件!(希望如此啦!)
某天午後,視愛德華為敵手的刑警凱文前來拜訪。
看來讓街坊不安的連續殺人犯——「毫無節制的吸血鬼」
讓他感到十分棘手。願意提供幫助的愛德華將會……?!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附件: 你需要登錄才可以下載或查看附件。沒有帳號?註冊
分享分享0收藏收藏1支持支持1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如果你忘記伊莉的密碼,請在登入時按右邊出現的 '找回密碼'。輸入相關資料後送出,系統就會把密碼寄到你的E-Mail。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頭香
發表於 2008-12-21 07:48 PM|只看該作者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第一章《從黑暗中探出的手》



  那是方值初春的三月某天所發生的事情。

  西方大國安葛雷首都倫托拉的東區,是生意人、勞工,或是在有錢人家當傭人的這類庶民們居住的平民區。

  在這平民區一角,位於佛格斯街二十五號的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內,所長愛德華.H.格萊斯頓、助手西瓦.愛特伍德以及實習助手托亞.赤星正愉快地享用下午茶。

  「今天的點心很講究呢,馬紹爾小姐。」

  愛德華看著放置在桌上的籃子,如陶瓷人偶般美麗的五官笑逐顏開。

  有著一頭漂亮的波浪金髮,搭配如初夏青空般湛藍瞳孔的愛德華,擁有任何女性都會相形失色的美貌。

  不過,本人似乎一點都不會因此驕傲自大。不僅如此,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是地方大地主之子--也就是所謂的貴族而洋洋得意,反而完全融入平民生活中。

  公寓的女主人海麗葉.馬紹爾一邊為眾人的杯子添茶,一邊以溫柔的笑容點頭。

  「嗯。雖然平常我烤的都是普通的薑餅,不過今天稍微試著努力了一下。很可愛吧?請嘗一個看看。」

  原來如此。做成小男孩形狀的薑餅,在籃中感情融洽地排成一列。

  可能是有使用紅砂糖的緣故吧,深色的麵團鬆鬆軟軟地膨脹了起來,而且小男孩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都用細棒子雕刻出來。微笑著的嘴巴,似乎是在誇耀胸前排列的那三顆歐白芷香味鈕扣。

  「薑餅人!好懷念喔。巴爾福校附近的麵包坊也有在賣吧,愛德華?」

  托亞將大大的薑餅人拿在手上,滿是懷念地說。愛德華也點頭。

  「是啊,西瓦有時候會買來呢。」

  「因為愛德華少爺還有來房間玩的同伴們都很喜歡呀。而且,如果幫每個人各準備一個薑餅人,就不會因此爭奪吵架了。」

  這句唯有從愛德華出生,就擔任守護者隨侍身旁的西瓦,才可能會說的話,讓海麗葉聽了笑了出來。

  「哎呀,如此冷靜的格萊斯頓先生,也有好吃的調皮孩童時代啊?還真有點不可思議呢。」

  愛德華邊幫茶添入大量的牛奶和砂糖加以攪拌,邊有點遺憾地回嘴:

  「那是當然的囉,那可是被人稱讚如妖精般可愛美麗的孩童時代哪。」

  「噗!」

  托亞毫不留情地噴出滿口茶。

  托亞是小愛德華兩屆的巴爾福校學弟。他藉愛德華解決了牽扯到自己的事件為契機,退學來到偵探事務所。之後以半強迫的狀態,讓愛德華收容自己當偵探助手。

  「妖精……可愛……美麗……」

  愛德華斜眼瞪著毫不客氣放聲大笑的少年。

  「你對這些形容詞有什麼意見嗎?」

  「嗯……還好啦,最後的美麗就算了……不過,通常可愛……還有妖精這種詞,有人會自己說出口嗎?!」

  面對這樣的指責,愛德華厚顏地點頭。

  「的確是有點誇張的形容,不過這是公認的事實,所以也沒辦法囉。對吧,西瓦?」

  一直擔任愛德華的守護者,現在當起偵探助手兼管家的西瓦,露出沉穩溫和的笑容點頭。

  「是啊,當時的少爺是個像陶瓷人偶般美麗又可愛的孩子……前提是要安靜坐著不動。」

  最後一句話讓愛德華滿臉失望,托亞則又是一陣爆笑,連海麗葉也嘻嘻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動起來果然是個頑皮的小孩囉?」

  「不,並不是說少爺頑皮……只是他經常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罷了。」

  「令人意外?譬如什麼樣的事情?」

  「這個嘛……突然在宅邸內不見人影,拚命尋找後,才發現他跑到廚房去了。那是愛德華少爺六歲左右的事情吧?」

  「……喂,西瓦,那件事就別……」

  雖然愛德華低聲打算制止,不過西瓦合起戴著白手套的雙手,眼神充滿懷念地繼續說下去:

  「我看少爺滿臉投入不知在做什麼,該不會對料理有興趣……?走近一看,真是不得了。」

  托亞就這樣把薑餅人拿在手上,吞了一口口水。

  「他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少爺拿出調味料的罐子,把砂糖、鹽巴、蘇打粉和麵粉混在一起。」

  「……哎呀。」

  身為這間公寓的經營者也是廚師的海麗葉,吃驚地單手掩口。

  「做出這種事,大家不就不能工作了?」

  兩瓦苦笑著點頭。

  「嗯,後來廚師也跑來了,看到後臉色十分不高興。不過愛德華少爺卻用閃耀著興致的雙眼看著我說:『來吧,兩瓦,我們來解決這道難題!』呢。」

  托亞和海麗葉兩人對看。

  「難題?指的是?」

  「愛德華少爺認為一定有方法可以完美分離剛剛混合在一起的那四種粉,說要兩人一起找出方法來。我是很佩服少爺有這樣的探求心……不過,真希望少爺能先研究過分離的方法之後,再來執行這些步驟。」

  「……呵呵,從以前就是個有行動力的孩子呢。」

  「那,到底成功分離了嗎?」

  愛德華聽到托亞的疑問,不好意思地小聲輕咳。

  「托亞,你知道嗎?這件事,問題不在於成功或是失敗,實際挑戰才具有意義。」

  「……失敗了吧?」

  「用篩子篩過、溶水後曬乾等,嘗試了很多方法……結果還是不行。」

  「我就知道!」

  「不過,我想了很多種方法喔。譬如放些螞蟻,就可以分離出砂糖之類的。」

  「……你說的是沒錯,不過螞蟻一次只能搬一顆吧?那你又要如何從螞蟻身上回收那一顆顆砂糖?太可憐了吧!」

  「這兩個問題的確存在。結果,負責做菜的人跑去打小報告,害我被母親訓了一頓。」

  「一定會的吧……」

  托亞表情訝異地盯著愛德華端正的五官。西瓦微笑著接話:

  「少爺的雙親非常生氣少爺竟然做出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因此愛德華少爺的餐點從那之後連續三個月,都沒有添加任何調味料。」

  托亞黑色的眼睛瞪得渾圓。

  「沒有調味料……就是沒味道?完全沒有?」

  「是的。連鹽巴、胡椒等都沒有的餐點。而且,在那段期間,連喝茶都禁止少爺加砂糖。」

  「什麼!」

  「雖然他們平常是一對十分溫柔的父母,不過在這種事情上卻十分嚴厲。愛德華少爺也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就乖乖地接受懲罰。」

  「以最後的結果看來,被人當作是惡作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我就接受懲罰了。不過,雖然爸爸說沒有那個必要,但連你也固執地說要接受同樣的懲罰,所以我沒有資格抱怨。」

  愛德華邊在自己的茶中添了好幾匙滿滿的砂糖,邊嘮叨地賭氣說道。托亞則迅速地將視線看往西瓦。

  「那,愛特伍德先生也吃了三個月沒有味道的飯?!因為愛德華的關係?」

  西瓦表情有點困擾地回答:

  「那是當然的。說來我身為守護者,不應該讓少爺離開視線。所以我也同罪。」

  「……真、真是辛苦的守護者。」

  「嗯,很辛苦喔。因為再怎麼說,他都是位才華洋溢的少爺,所以才會做出凡人的我所無法想像的舉動。光是追趕在他身後就很拚命了。」

  「……喂,別太欺負我啊。」

  愛德華嘔氣地嘟嘴抱怨,伸手拿起一位……不,一個海麗葉特製的薑餅人。緩緩地扭下頭,丟進嘴巴。

  托亞看到這個動作,不禁「哇」地大叫。

  「……怎麼了?」

  「還『怎麼了』咧。別一開始就吃頭啊,愛德華。」

  愛德華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為什麼?那托亞你都從哪開始吃?」

  「咦?我嗎?」

  托亞仔細地端看一直拿在手上的薑餅人,不久後折斷右手放入口中。剛烤好的薑餅仍殘有些微的熱度,砂糖甘甜的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薑汁的香味穿過鼻子。

  「好吃!嗯,我應該是從手腳開始吃吧。」

  愛德華好奇地邊咬著薑餅人邊發問:

  「為什麼可以先吃手腳,不能先吃頭?」

  托亞大概沒預料會被問這種問題吧?他滿臉吃驚,不知該說什麼好。

  「咦?因、因為……你不覺得很殘酷嗎?一下子就把頭吃掉。」

  「是嗎?我是想讓它早點解脫,所以總是從頭開始吃。」

  「早、早、早點解脫……」

  「不是這樣嗎?從手腳一根一根吃起,簡直就像是叫人活不成死不了嘛。」

  「哪、哪有……!」

  「我倒覺得你那樣還比較殘酷呢!」

  「啥……是、是嗎……對了,愛特伍德先生呢?你從哪開始吃?」

  「啊?我嗎?這個嘛……」

  突然被丟個問句的兩瓦,在一陣煩惱後,折了一小段腳尖,送入嘴巴中。

  「大概是從這裡吧?」

  托亞趁勢得意滿滿地說:

  「就是嘛!愛德華你看,從手腳吃果然比較普通!你那樣吃比較可憐啦!」

  不過,西瓦乾脆地說:

  「不,我覺得從頭開始吃也無所謂。只是因為難得馬紹爾小姐把薑餅人的臉畫得這麼可愛,從頭開始吃太可惜了,所以才從腳開始。」

  「什、什麼嘛。」

  托亞掃興地垂下肩膀,海麗葉則露出開心的表情。

  「哎呀,愛特伍德先生真是的……」

  叮鈴鈴!

  海麗葉露出羞怯笑容正想要說什麼時,樓下傳來通知有客人來訪的鈴聲。

  「哎呀,有客人呢……那麼,從頭也好從手腳開始也好,請愉快地享用吧。」

  海麗葉留下這句話,輕輕地抓起裙子點頭行禮後,慌慌張張地離開房間。跑下樓梯的輕巧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

  愛德華悠閒地喝著茶,藍色的眼睛掠過一絲惡作劇的光芒,看著西瓦說:

  「剛剛的表現不錯喔。」

  「……啊?」

  托亞也笑咪咪地同意。

  「嗯嗯,這回的分數不錯!」

  兩位少爺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讓西瓦稍感困惑地眨了眨他灰色的眼睛。

  「請問……兩位在說什麼呢?」

  愛德華晃了晃手上拿著的那塊他所謂「早些解脫」的薑餅人。

  「剛才的台詞啦。你不是稱讚了薑餅人,討馬紹爾小姐歡心嗎?」

  「對呀對呀,利用愛德華直接從頭開始吃這件事發揮!」

  「哪、哪有,我只是老實地說出心裡想的話,怎麼可能會利用愛德華少爺呢……」

  西瓦似乎真的不是故意討馬紹爾小姐歡心,慌張地揮動雙手否認。

  「又沒差。如果是為了愛特伍德先生的幸福,我也會很開心地讓你利用呢。對吧,愛德華?」

  「沒錯,如果是為了我重要的守護者。」

  愛德華和托亞都用意外嚴肅的表情異口同聲回答。

  其實,海麗葉和西瓦同齡,彼此似乎都抱有好感。不過海麗葉有身為未亡人的考慮,西瓦則是因為忙於照顧愛德華,搞得自己變成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的老實人。

  雖然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和睦,但老是沒有轉化為戀愛的徵兆,讓旁觀的愛德華以及托亞十分焦急。

  「兩位的心意我很開心,可是我並沒有……」

  「不過,還有一點應該要稱讚才對。」

  「嗯?」

  「還有什麼需要稱讚的嗎?啊,薑餅人的味道?」

  聽了愛德華的發言,不只西瓦,連托亞也歪著頭想。

  「……真是的,你們兩個身為偵探助手都失職了。對這個工作來說,觀察力比什麼都重要。你們兩個到底在看哪裡呢?」

  托亞拚命地把薑餅人掃光,歪著脖子想。

  「嗯?看什麼……馬紹爾小姐只拿茶和甜點來吧?還有什麼其它應該要注意到的嗎?」

  「我也沒看到馬紹爾小姐拿著什麼其它可疑的東西。」

  「真是令人頭大的助手們呀,問題在馬紹爾小姐身上啦。」

  愛德華輕甩耀眼的金髮,發出誇張的歎息,豎起食指說:

  「衣服,就是馬紹爾小姐身上穿的洋裝啦。」

  西瓦一邊為兩人的茶杯添茶續杯,邊歪著頭想。

  「洋裝怎麼了?和平常一樣很適合她呀?」

  「不是這件事,看到洋裝的款式以及顏色了嗎?那是新衣喔。如果女士穿新洋裝,那當然是應該讚美的事呀!」

  兩人聽完愛德華解釋後,互相對看,幾乎同時回答:

  「是新衣服嗎?的確,之前好像沒看過她穿那套衣服……」

  「單純只是穿了我們之前沒看過的衣服吧?為什麼你覺得是新的呢?」

  愛德華發出輕微歎息後站起身,將手擺在襯衫的衣領上。

  「首先,領子很高,領邊還點綴著蕾絲。還有……」

  愛德華的手移動到外套胸前。

  「胸前的蕾絲總共有兩層,再加上袖口有點蓬鬆,這根本就是今年春天流行的款式嘛。最重要的是洋裝的顏色。顏色至少記得吧,托亞?」

  托亞被愛德華用老師般的口氣詢問,拉扯頭髮思考數秒後,很沒自信地回答:

  「嗯--大概是紫色的吧……我記得是很漂亮又特殊的顏色。」

  「嗯,沒錯。」

  聽了托亞的回答,愛德華滿足地點頭。

  「漂亮又特殊。那是當然,因為那是最近才剛上市的化學染料。」

  「化學……染料……?那是什麼?」

  在學校上課時對理科最棘手的托亞,鬱悶地皺起臉。愛德華流暢無礙地說明了起來:

  「也就是說,那不是用草木、礦物、貝殼這類自然色素,而是用化學染料染出來的布料,所以顏色才會那麼鮮艷。」

  「喔,是喔……」

  「那是最新款式,而且剛上市沒多久的顏色。因此那套洋裝不可能不是新的吧?」

  托亞以及西瓦,都由衷地對愛德華目光的敏銳感到佩服。

  「啊--原來如此……」

  「不愧是愛德華少爺。在我和托亞先生忙著吃甜點的同時,竟然連馬紹爾小姐的洋裝都觀察到了。」

  「……西瓦,現在是你佩服的時候嗎?女性的衣服或是髮型,不管有多細微的變化,都應該讚美。大哥常說……有關這一點不需要擔心是否讚美過度。你也應該讚美馬紹爾小姐的洋裝,讓她對你留下更好的印象。」

  聽愛德華這麼一說後,有著可可亞髮色以及灰色眼睛的樸實守護者,滿臉困惑地搖頭。

  「就算您這麼說,現在馬紹爾小姐也早走了……」

  咚咚!

  宛如故意打斷西瓦的發言般,外頭有人敲門。

  「喔?看來是我們的客人喔……請進!」

  愛德華做出回應後,門便猛力打開。走進房間的是倫敦市警凱文?普萊斯助理巡官。

  這位用符合刑警形象的單調西裝包住壯碩身軀的男子,目前約三十歲,曾經擔任地方警察。

  在還是學生的愛德華協助下,解決幾個案件而出名的他,被調來擔任倫托拉市警。雖然階級和調動之前一樣還是助理巡官,不過保護大國安葛雷首都倫托拉的市警,可是全國警察人員所憧憬的職位。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陞遷。

  只是,對在現場一路磨練過來,鬥志旺盛的普萊斯來說,對於曾借用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看來像是不知辛勞小少爺的愛德華的才能,似乎讓他十分地懊悔。大概是這個原因吧,他對愛德華總是展現必要以上的自大態度。

  「唷,金毛和黑毛的小鬼,還有跟班。你們看起來過得不錯嘛。」

  愛德華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迎接因這層緣故,今天也擺出傲慢態度前來的刑警。

  「哎呀,普萊斯先生,看到你健康比什麼都重要。你正在巡邏市內嗎?辛苦了。」

  「混蛋!刑警不會做出那種駐守警察才會做的事情啦。」

  普萊斯粗魯地回答,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並環視桌上。

  「什麼嘛,你們看起來很閒喔。還可以悠閒地喝茶喔?」

  「沒事有什麼不好,這代表和平。」

  「這個倫托拉怎麼可能會和平?別說傻話了,烏鴉小鬼。」

  普萊斯駁斥托亞的俏皮話,拉近唯一空著的一張椅子,大刺刺地坐下。

  看來他沒打算馬上回去。

  愛德華稍微抬起他漂亮的眉毛,迅速看往站起身的守護者。

  「西瓦,也給普萊斯刑警一杯茶。」

  「是的,我立刻去。」

  愛德華目送走出房間的西瓦背影后,終於抬起原本用手撐著的臉頰。

  「那麼……如果不是出來巡視,您又是為了什麼而特地前來拜訪本偵探事務所呢?普萊斯助理巡宮。」

  「……別故意說話這麼禮貌,外行偵探。」

  「我也說了很多次,請別叫我外行偵探。我已經是……」

  「你想說私家偵探吧。不管哪一個,對我來說都沒差。」

  普萊斯邊用粗壯的手指咚咚敲著桌面,焦躁地環顧室內,另一隻手則是忙著搔抓他那頭紅色短髮。

  看到他那不好意思的表情,來訪的目的就十分明顯了。托亞大概是因為很氣每次都被叫成烏鴉小鬼吧,調侃道:

  「啊--那今天是來借用愛德華的智慧囉?你真會撿便官哪~」

  「你、你說什麼!我並不是……」

  愛德華安靜沉穩的聲音,傳入正抓狂想反駁托亞的普萊斯耳際:

  「是為了『毫無節制的吸血鬼』這件事嗎,普萊斯先生?」

  「什……!你說什麼?」

  普萊斯凶狠地瞪大他銅鈴般的雙眼,身體傾向愛德華的方向。托亞也訝異的歪著頭想。

  「『毫無節制的吸血鬼』?那是什麼?」

  愛德華悠閒地翹起修長的二郎腿,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最近這一個月,東區至少發生了十一起橫死事件。從這些事件都沒有登上報紙這點看來,我想一定是警察對報社施加了壓力……啊,西瓦,把那個檔案夾給我。」

  「是的,馬上來。」

  正好回房的西瓦,將茶杯擺在普萊斯面前,之後立刻從文件櫃上拿出一個皮革封面的檔案夾,遞給愛德華。

  普萊斯不悅地瞪著愛德華,用低沉的聲音恐嚇:

  「你這傢伙,為什麼會知道報紙上沒有刊登的橫死事件?你應該不是犯人……也不是相關人員吧?」

  「怎麼可能啊。就算封住了報紙的嘴,不可能要所有市民都不說吧?我只是這樣得知的。」

  「哼,原來你在搜集街坊的流言。是誰委託你做的嗎?」

  「並沒有。只是單純的好奇心驅使,普萊斯先生……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愛德華說完,將檔案夾當中存放的檔放置在桌上。普萊斯和托亞唯有這種時候,才會融洽地從兩側一起看桌上的檔。

  由西瓦工整字體寫成的文件,將死亡人士的出身、住址,和死亡狀況以及屍體狀態簡潔地整理了出來。

  普萊斯一邊看著文章內容,浮現對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

  「喂,金毛的,這些全是你問來的內容?」

  愛德華冷靜地點頭。

  「我平常就有和街上的人來往,只要稍微幫他們做一點事,就可以輕易搜集這些傳言。雖然我很會詢問,卻不會整理。我只是騰下筆記,交給西瓦處理罷了。」

  「是喔……」

  普萊斯慌張地看完所有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撇下還在努力把檔看完的托亞不管,一口氣喝完稍微變涼的茶,開口說:

  「我好像小看你了。的確,我們認為這一連串橫死事件,都是同一個犯人幹的。」

  「雖然有點生氣你小看我,不過如果你願意對我另眼相看,我就當沒這回事。然後呢?」

  普萊斯用刑警特有的銳利眼神,看著以若無其事口吻問答的愛德華。

  「『毫無節制的吸血鬼』……街坊的人,都這麼說的嗎?」

  愛德華將兩手緊扣放在腹上,閉上眼睛,好似唱詩又似背頌般地說了起來:

  「以站在街角拉客的女性,及其男性客人為目標的謎樣殺人事件,接連發生於深夜的平民區……沒人看過犯人,被害者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拖到暗巷當中,不一會兒就喪失了性命。」

  普萊斯和托亞不發一語地傾聽,托亞忙著將檔內容和愛德華所說相比對。

  「不過,屍體上沒有刺傷和勒痕。只有如紙般慘白的臉,無力地橫躺在地面上罷了。最奇妙的是,屍體竟然一滴血也不剩。」

  普萊斯突然用力緊握擺在檔上的拳頭。不過愛德華仍淡淡地說了下去:

  「沒有受傷卻失去了所有血液的謎樣屍體……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屍體脖子上又兩個很小的洞,那根本就是兩根尖牙所留下來的咬痕。屍體被吸光所有血液並殺害……這就是我聽到的超乎現實謠言。」

  「什麼?!真、真的有吸血鬼這種束西?」

  愛德華聽到托亞驚訝的聲音,緩緩地張開眼睛。

  「我也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實際上被奪去全身血液而亡的人就有十一位。但不知道犯人是否真是吸血鬼。」

  「唔唔……不過,為什麼要叫做『毫無節制』?」

  對於這個問題,愛德華的嘴角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傳說中的吸血鬼對血液很挑剔呀,托亞。你沒在書上看過嗎?」

  「啊……小時候看的故事書當中,好像說過這類的故事。你是指男性的血很難喝,所以吸血鬼不喜歡?」

  「沒錯。而且據說女性中特別喜好處女的血,毫無污染的純淨少女之血。」

  「是喔……啊,原來!因為他無差別地吸取阻街女以及男性的血並加以殺害,所以才叫做『毫無節制的吸血鬼』嗎?」

  托亞用拳擊掌,普萊斯不悅地點點頭。

  「哼,只不過是平民區的小市民,倒挺會取名字的嘛……其實呢,我被交派處理這一連串的吸血鬼事件。那個……這是一件不知犯人為何物的詭異事件吧?所以土生土長的那些倫托拉市警們不想辦理。」

  「為什麼?因為很害怕?」

  普萊斯竟然意外地給予托亞提出的稚嫩問題肯定答案。

  「是啊。滿腦子只想飛黃騰達的傢伙,才不會想要接這種困難的案件呢。這種案件,他們都覺得推給我這個鄉下人就好了。唉,誰叫我也沒立場選擇呢,沒辦法。」

  普萊斯負氣般說完,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喝了一口西瓦為他續杯的茶,不耐煩地搖晃身體,之後懊惱地嘖舌,再次開口:

  「所以啊!金毛小鬼,我特地來這裡的理由,是想說能不能讓我聽聽你的建議……不不,讓我聽聽身為一個平凡市民的你的想法……沒有啦,因為你的直覺還算有點敏銳……」

  看到普萊斯說話不乾脆的樣子,愛德華和托亞都忘了生氣,同時笑了出來,托亞用手肘頂了頂普萊斯說:

  「什麼嘛,老實說就好啊。愛德華這次也會幫你的。」

  「唔唔唔唔。」

  還以為普萊斯會因此發起脾氣,沒想到他卻兩手緊緊抓住膝蓋拚命忍耐,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看來他似乎相當困擾。

  「……愛德華少爺,您就幫幫他如何?」

  聽到西瓦小聲發言後,愛德華感到意外地挑起單眉。

  「這樣好嗎?這的確是一樁非常有趣的案件,不過可是拿不到錢的工作喔?」

  三人中最年長、實務能力也最強的西瓦,負責掌管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的錢包。

  開設偵探事務所時,愛德華的父親擔心三兒子的未來,因此決定生前便分配家產。也對負責照顧的西瓦說過「兒子就拜託你了」這種話,並以提前支付薪水的方式,給了西瓦一筆相當大的金額。

  不過這兩人到現在都完全沒動用那筆錢。基本上,以偵探事務所得的報酬過生活,是創立當時決定的方針。

  因此,現在這三人的生活過得算是非常儉樸,照理說應該沒有餘力接這種拿不到錢的慈善事業工作。

  不過,個性牢靠的守護者,用深思熟慮的表情說:

  「的確,這不是一個立刻就可以轉為金錢的工作。不過,可以滿足您求知的好奇心這一點,在精神上算是有益處的。而且,普萊斯刑警是位講情義的人。」

  「唔……?」

  西瓦轉向突然嚇了一跳的普萊斯,展現和藹的笑容。

  「他應該不會乾脆地忘了自己曾接受過他人的恩惠和幫助吧……對私家偵探來說,這也是個能因此和警察套下好交情的大好機會。」

  「喂喂!你們給我等一下,為什麼警察得成為這種私家偵探貪圖方便的工具啊!」

  被慌張起身的普萊斯用食指指著的愛德華,好整以暇地說:

  「可是你就是來請求我這種私家偵探的幫助呀,這種小事有什麼關係呢?我們也不會因此趁機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啦!」

  「嗚……嗚嗚……」

  普萊斯懊悔地緊咬牙關,不過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後,用如同狗低吼般的聲音說:

  「媽的,我根本一點都不想欠你們。不過燃眉之急,我也顧不了其它了。」

  「那麼,交涉成立囉。這次我們不會要求曝光自己的名字也不會要求報酬,無條件幫助你。不過這一筆,下次請你加倍奉還。」

  「喂,誰說要加倍奉還的?」

  「太拘泥這些小事不像個男人喔……那麼,我們盡快進入工作的話題吧。」

  愛德華愉快的催促普萊斯。普萊斯愁眉苦臉地點頭。

  「喔……那,我起個頭,這次的事件你認為如何?」

  愛德華從托亞那接下檔,邊翻閱邊簡潔回答:

  「雖然東區偶有殺人事件發生,不過很少有人會用這種詭異又奇特的方式殺人。我和警察一樣,認為這一連串的事件是同一個犯人幹的。」

  「哼,誰都這麼想吧。那,犯人目的是?你該不會打算說真的有吸血鬼吧?」

  愛德華聽了普萊斯充滿挑釁的語句後,「嗯」地低喃,用手按著太陽穴。

  「雖然我有這麼想,不過在這個時間點我還無法確定。」

  「什麼……」

  「因為我也只是聽說的。不可以和謠言一樣,真偽參半就做出結論。至少得看一下屍體或發生事件的現場,才能做出負責任的推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走吧。」

  托亞嚇得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說完話就站起來的普萊斯那張嚴肅的臉。

  「走?是要走去哪?普萊斯先生?」

  「警察的停屍間。」

  普萊斯簡短地回答。愛德華仍舊坐在椅子上,輕輕地蹙眉。

  「停屍間?難不成……」

  普萊斯面色凝重地點頭。

  「今天早上,又發現被同樣手法殺害的女性。你先去看一下屍體吧。」

  「那多謝了……西瓦,準備一下。」

  「好的,馬上去。」

  西瓦還沒回答完就已站起身來,走向愛德華他們的寢室。愛德華看著有點困惑的托亞。

  「沒問題吧?」

  愛德華口中說出簡短卻貼心的話語。

  托亞從外國人母親那兒遺傳了特殊的「視力」,因此他的眼睛能夠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托亞的這個能力,有時候可以幫助迷途的亡者,有時可以揭露潛藏在黑暗當中的妖魅實體,對解決事件有很大的幫助。

  雖然如此,就是因為能看到其它人看不見的東西,讓托亞留下許多不好的回憶。愛德華在心中決定,不要硬逼這樣的他去和死者接觸。

  不過托亞做了一次深呼吸後,點頭回應。

  「沒關係。雖然停屍間好像會有幽靈,讓我有一點毛毛的。」

  「……不用勉強去喔?」

  「不行。如果連這種小事都害怕,那我永遠都沒辦法從實習助手升格到助手啊!沒關係啦!」

  托亞奮力站起身來這麼說,愛德華終於展眉。

  「我知道了。那麼,立刻去準備。別忘了速寫本。」

  「瞭解,所長!」

  模仿警察恭敬的敬禮後,個子嬌小的少年,追在西瓦身後跑向寢室。

  「哎呀,大家要一起出門啊?」

  數分鐘後,聽到準備萬全走下階梯的愛德華一行人腳步聲,走出房間觀看的海麗葉這麼說。

  「嗯,要出去一下辦點事。晚餐可能要晚點才能用,不過還是得麻煩妳幫我們準備囉,海麗葉小姐。」

  海麗葉聽完,鬆了一口氣地把手放在胸前。

  「太好了,今天的料理是牛舌魚,要是不能享用就可惜了……路上請小心。」

  「我們走囉。」

  「出門囉--!我會餓著肚子回來的,馬紹爾小姐!」

  跟在愛德華身後,抱著大本速寫本的托亞也開心地出門了。

  「打擾了,下一次我也想來享用那美味的甜點。」

  普萊斯留下這句真心話後,便跟在兩位少年身後走去。走在最後的西瓦,則向穿著圍裙的海麗葉輕輕點頭:

  「因為事出突然,很抱歉沒辦法收拾茶具。」

  「沒關係,我等等慢慢收拾,請別在意……哎呀,您領子上有髒東西,請蹲下來一些。」

  海麗葉留住正要離開的西瓦,將手伸向他的領口。

  「啊……真是不好意思。」

  海麗葉從害羞彎腰的兩瓦領口取下線頭,微微一笑:

  「您忙著照顧那兩位,都沒時間打理自己呢,愛特伍德先生……請慢走。」

  「我走了。」

  西瓦用染上些微紅暈的臉打招呼,正打算離開時,好像被門坎絆了一跤似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怎麼了?」

  海麗葉訝異地歪著頭看。

  西瓦看著直盯著自己看的海麗葉,數度張閉口,最後終於豁出去,緊握雙拳緩緩地說:

  「那個……今天妳穿的衣服,非常漂亮!很、很適合妳。」

  「……哎呀……」

  「那麼,我出門了!」

  西瓦一口氣讚美完海麗葉後,與往常不同,慌張地衝了出去。從身後隱約可以看到的項頸異常通紅。

  「……愛特伍德先生真是的……」

  海麗葉在玄關目送一行人搭上警察馬車,用手遮掩著一點也不輸給兩瓦的通紅臉頰……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位於警察局地下室的停屍間。

  一走入室內,就可以聞到刺鼻的消毒藥水味。

  低矮的天花板以及用灰泥塗成的白色牆壁令人感覺十分顯眼,在這房間內有三座平台固定在地板上,並整齊地排列著。

  其中一個平台上,躺著用布覆蓋著的屍體。

  「這一個。」

  連普萊斯都壓低了往常的音量呼喚一行人。愛德華、托亞以及西瓦,不發一語地圍住屍體。

  「這就是今天早上剛發現的屍體。根據估計,應該是深夜兩點被殺害的。一點多左右,在街角拉客的女性同業還有看到她,屍體的狀況和其它案件一樣。現場沒有留下一點血跡,但是這位女性的身體,也完全沒有剩下任何血液……拜託了。」

  普萊斯抬起手招呼,一位穿著白衣的消瘦老人走近,粗魯地拉開覆布。看來,他是管理這停屍間的人。

  拉開布後出現的,是外表看來年約四十,不算年輕的女性屍體。

  從邋遢地散亂著黑白參雜的頭髮,以及裸露大半胸部的煽情服裝看來,這名女性毫無疑問地是位娼婦。

  雖說是私家偵探,但愛德華他們的經驗尚淺。還不習慣看見屍體的三人,吞了一口口水。

  不過普萊斯不愧是刑警,竟能泰然地催促老人。

  「說明一下屍體的狀況。」

  「好的,沒問題,助理巡官……好啦,年輕人們,看仔細了。」

  老人用熟練的手法,將女子洋裝的鈕扣一個一個打開,露出胸部。托亞看到裸露的乳房,驚慌失措地將視線移開。

  不過,愛德華卻用冷靜透徹的眼神盯著屍體說:

  「真是白哪。」

  但老人卻用沙啞的聲音冷淡地回答:

  「因為你看不慣屍體才會這樣說,死人的肌膚看起來就是這麼白。因為死後,血液會停止流動,接著血液會往下沉澱,讓其它的部位看起來特別白。」

  「……原來如此。」

  「不過,這具屍體卻全身都是白的。喏,你看。」

  老人借普萊斯的幫助翻過屍體,將洋裝拉下到背部的中間位置。

  的確,屍體的背部也和蠟一樣雪白。西瓦在呆滯的托亞耳邊輕聲低語:

  「托亞先生,請準備速寫。」

  「啊……啊,抱歉,我都忘了。」

  突然回過神來的托亞,臉色雖有些慘綠,還是立刻打開速寫本,從袋子裡取出鉛筆。看來讓他有點事情做會比較輕鬆吧。少年比往常還要認真地拉長耳朵,傾聽老人的解說。

  「你看,背上和手臂後方都是白的吧,剛剛剖開肚子看,胸部和腹部也都沒有出血。這個女人的身體裡一滴血也沒剩下……身體雖然沒受什麼傷,不過你看這兒。」

  老人指向再度平躺的女子頸部。他那如枯枝般的手指所指之處,可以看到兩個很小的紅點。

  一行人將臉靠近那過小的傷口,仔細地觀察。

  最先開口的是普萊斯:

  「這就是坊間所說『毫無節制的吸血鬼』的齒型。實際看過屍體後你怎麼想呢?金毛的。」

  「這個嘛……托亞,從這位女性的下巴到脖子,盡量仔細地素描下來。」

  「嗯,知道了。」

  愛德華確認托亞開始在紙上動筆後,再次檢視起傷口。以鼻尖幾乎要碰到肌膚的近距離,觀察傷口周圍以及女性死後僵硬的下巴。

  「怎麼樣?」

  普萊斯用焦急的口吻再次提問,愛德華邊從稍微有點距離處觀察死者的脖子,邊開口回答:

  「首先,有關於犯人……我不清楚是不是人類。」

  「什麼……」

  「不過我敢肯定,是個塊頭非常高大,而且力量很強大的傢伙。」

  「什……你為什麼會知道?」

  愛德華用套著老人所遞來白手套的那隻手,向皺眉的普萊斯比了比女子的臉頰。

  「雖然這個人的肌膚的確失去了血色……不過注意看這裡。」

  「啥?」

  不只是普萊斯他們,連老人都靠過來,窺看愛德華所指之處。

  仔細一看,女子消瘦的臉頰上,有個呈現淡紫色的小小圓形變色部位。

  「這只是色斑而已吧。」

  老人煩躁地作出結論,愛德華直接了當的否定他的答案。

  「不,這是皮下出血喔。換句話說,我認為死前變色的部位遭到強力的壓迫。之後因為立即失去血液而死亡,所以變色的程度才會這麼淡。」

  「遭到強力壓迫?臉頰?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普萊斯的嘴呈現大大的字型。愛德華拚命向正在速寫的托亞招手。

  「什麼事?」

  托亞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速寫本交給西瓦,走近愛德華。

  「抱歉喔,這裡個子比我矮的只有你了……你站在這別動。」

  「嗯--還真是太好了呢,原來個子小也可以派上用場啊!」

  托亞雖然有點生氣,不過還是乖乖照著做。愛德華站在托亞身後,看著普萊斯說:

  「這位女性完全沒有因反抗而受傷的痕跡……這和其它屍體一樣嗎?」

  普萊斯立刻點頭響應。

  「沒錯。被害者的特徵之一,就是不論男女老少都完全沒留下打鬥痕跡。」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從背後遭到偷襲的想法就正確了。做這樣。」

  愛德華一說完,就張開左手手掌,掩住托亞的嘴。愛德華的指尖,很自然地就形成陷入托亞臉頰裡的狀態。

  「你看,把這個手指留下的形狀,和屍體臉頰上皮下出血的部位比較看看。」

  聽完愛德華之言,普萊斯和老人以及西瓦都發出驚訝的聲音。

  「這太驚人了,年輕人,就如你所說的,變色的部位,左邊有一個,右邊有三個。」

  「也就是說,左邊那個比較大的皮下出血是拇指指尖,右邊三個是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的指尖吧……原來如此,如果是指尖造成的,那就可以理解為什麼變色部位會呈現圓形了。」

  西瓦在老人之後接著發言。愛德華滿足地微笑,將手從托亞臉上拿開。

  「噗哈!要塞住我嘴巴也早點講嘛!連鼻孔都有點被你蓋住,害我呼吸好困難。」

  「哈哈,抱歉抱歉。」

  托亞一邊用力喘息一邊抱怨,愛德華一臉滿不在乎地道歉。接著,這次則用右環繞住托亞的腰部。

  「用左手蓋住嘴,防止發出哀嚎,右手這樣將身體拉近,把人拖到暗巷裡去。我想這應該就是犯人的手法吧。」

  普萊斯發出佩服的低喃,並用自己碩大的手,扶著女子的臉觀察。

  「原來如此……而且,如果將這皮下出血當作是手指造成的,那犯人的手相當地大呢,比我還大上一倍。再加上他能使出可造成皮下出血的強大力量,緊緊地抓著女子的臉頰。所以看來不會是女性所犯下的案件吧。」

  托亞走近屍體,突然插嘴:

  「而且這個女人比我還要高呢。其它被殺害的人當中,也有個子很高的人吧?所以就如同愛德華所說的,犯人一定是身高很高的人。」

  「而且如果犯人是人類,那是男性的可能性極高囉。不過,愛德華少爺,這脖子上的傷痕您怎麼想呢?」

  西瓦把速寫本交還給托亞,自己則取出小筆記本,向愛德華提出這樣的疑問。愛德華突然張開嘴巴,露出誇大的笑容。

  從左右對稱著打開的唇縫間,可以看到排列整齊的白皙牙齒。愛德華露出完美的笑容,指著自己的犬齒,令人不明所以地開始說了起來:

  「如果那是齒痕,那個洞理應是尖銳的牙齒,也就是犬齒吧。可是……」

  愛德華闔上嘴,從放置在床旁的各種器具當中,拿起一根細金屬棒。接著將金屬棒插進傷口當中。金屬棒可以插入傷口的深度令人吃驚。

  「看來傷口很深喔,我想可能達到了在頸部深處的動脈吧。還有……」

  愛德華將金屬棒從傷口中取出,接著拿起量尺,計算兩個傷口間的距離。

  「嗯,有兩寸啊……西瓦,張開嘴巴。」

  「……啊……那個,愛德華少爺。您直接用那把量尺測量我,實在有點……」

  察覺愛德華意圖的西瓦,雖然有點不願,還是服從地開口。

  「別擔心,我不會碰到你的。」

  愛德華說完,便開始測量西瓦左右犬齒的間距。

  「還不到兩寸呢……普萊斯先生?」

  「我、我也要喔?」

  普萊斯雖然明顯的百般不願,不過都來到這了也沒辦法拒絕,只好畏畏縮縮地張開大嘴。愛德華毫不留情地將尺靠在他嘴邊。

  「原來如此,犯人的牙齒間距比普萊斯先生的還要寬。如果這是犯人的犬齒咬痕,那這傢伙的嘴巴可真大。而且,犬齒長到令人不可置信,簡直就像是……」

  托亞聽到愛德華欲言又止的樣子,戰戰兢兢地問:

  「像野獸的牙齒?」

  愛德華點頭回應,不過普萊斯卻面帶困惑的說:

  「你是說個子高大、力量強大、嘴巴也大,犬齒像獸牙一樣長的傢伙?那種人一定很顯眼吧,我們連續通宵監視平民區三個禮拜,從沒看過長得像那樣的傢伙啊。就算他再怎麼會藏,在無人目擊的狀況下連續殺了十二個人,那是不可能的吧!」

  「說的也是……愛德華,你怎麼認為呢?犯人真的是人類嗎?」

  愛德華聽到托亞如此直接了當的疑問,將量尺放回檯子上,再次指向傷口。

  「這個嘛……我現在沒有判斷犯人是否為人類的根據。不過……仔細看看傷口,還沾有一點點血液吧?」

  「啊,真的耶。」

  三位大人也從兩位少年身後,拉長了脖子確認屍體狀況。愛德華瞇起思慮周密的藍色眼睛,慎重地說道:

  「也就是說,在這個傷口造成之前,這位女性的體內還存有血液……她是因為從唯一的傷口,也就是脖子上的傷,大量流失血液而死的。不過,體外卻一滴血也沒有留下。換句話說,不管犯人是人類也好、怪物也好,都是藉由『吸血』的手法殺死這個人的。」

  愛德華再次讓托亞站直,並站在他身後。這次用比剛剛還要輕的力道,用左手蓋住托亞的嘴。接著用右手緊緊抱住托亞纖細的腰。

  「喂……我可不喜歡扮演女角。」

  托亞嘴上雖然這麼抱怨,不過還是乖乖地任憑使喚。

  「稍微忍耐一下……首先蓋住對方的嘴巴,緊緊抱住身體,然後像這樣往後退,躲進暗巷。」

  愛德華就這樣抱著托亞,往後退了兩步。接著,故意揚起上唇露出犬齒說:

  「接著……脖子上的咬痕,是像這樣造成的……」

  「嗚嗚嗚!」

  托亞的下巴突然被愛德華用手抬高,脖子右邊還被輕咬了一下,這次嘴巴被蓋住的他,是真的發出了慘叫。

  愛德華突然放開雙手,解放托亞,並用開朗的笑容說:

  「這是在現階段,對犯人一連串動作能做出的推測。」

  「我……剛不是說了,要做什麼至少要先說啊!啊--嚇死我了。」

  托亞邊用手掌撫摸被咬的脖子,邊發牢騷……不過,卻露出悶悶不樂的表情,回頭看著背後的屍體。

  「如果真的是這樣被殺害的…那這個人當時一定很害怕吧。以我來說,就算剛剛對象是愛德華,還是有一點害怕呢。」

  聽到托亞如此溫柔的話語,愛德華和西瓦都沉痛地注視著屍體。

  普萊斯盤起雙手,丟下一句話:

  「毫無節制的吸血鬼……雖然不知道對方真實的身份,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正確地形容出犯人的作為呢。」

  愛德華在普萊斯嚴肅視線的注視下,表情毅然地點頭。

  「逮捕犯人並揭開真面目吧……為了不讓如此殘酷的事件繼續發生,我們要竭盡所能地迅速逮捕犯人。」

  這句安靜卻包含著強烈意志的話語,讓一行人再次下定決心,深深地點頭贊同……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3
發表於 2008-12-21 07:51 PM|只看該作者
如果發覺自己無法使用一些功能或出現問題,請按重新整理一次,並待所有網頁內容完全載入後5秒才進行操作。
第二章《因為這裡有你》



  走出停屍間,普萊斯在最前頭領著大家走過寂靜的巷道,愛德華突然問托亞:

  「沒事吧?」

  托亞稚嫩的表情雖仍帶有點緊張,但還是靜靜地點頭回應。

  「嗯,我沒事。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那樣緊盯著屍體看,稍微有點嚇到罷了。別擔心啦。」

  「怎麼能不擔心,你可是重要的夥伴耶……對了,這個問題是基於我的好奇心才問的。」

  愛德華壓低聲音問托亞。

  「停屍間裡有沒有幽靈那類的東西啊?包括那位女性死者在內。」

  托亞噗地笑了出來,對愛德華使了個帶有惡作劇味道的眼色。

  「我的眼睛有變色嗎?」

  托亞的瞳孔雖然是黑色的,不過當他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時,瞳孔的顏色會變成銀色。被這麼一問,愛德華搖了搖頭。

  「沒有,就我所見一直都是黑色的……換句話說,那裡並沒有幽靈囉?」

  「至少我們在的時候沒有。真令人意外呢,因為是停屍間,我還以為會有很多幽靈遊蕩,害我怕得要死。」

  「我也很擔心呀。要是你被一堆幽靈包圍住,拚了命地想要聽他們訴苦,那可怎麼辦呢?」

  「老實就我自己也很擔心呢。那我們兩個都一直因為想著同一件事情而緊張囉……謝謝你為我擔心。」

  「這種事不需要道謝吧。」

  愛德華這才鬆了口氣地露出笑容,拍拍托亞的背。

  「等等回家,吃了馬紹爾小姐做的美味晚餐,臉色就會變好了。走吧。」

  不過,和愛德華一行人搭上同一輛馬車的普萊斯,指示車伕的目的地,卻不是他們住宿公寓所在的佛格斯街。

  「……要順路到哪去嗎,普萊斯先生?」

  普萊斯聽到愛德華的問題,冷靜地點頭。

  「離日落還有些時間,先看一下那個女人被殺害的現場再回去。」

  「啊啊,原來如此……就這麼回事啦,托亞。晚飯再稍微延後一下囉。」

  「哼,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了耶。都是因為下午茶的薑餅人吃到一半就跑出來的關係啦!」

  托亞哀怨地用兩手壓著肚子發出歎息。西瓦看著這位食慾仍然旺盛的少年那可憐的模樣,微露苦笑地翻找上衣的口袋。

  「……請用。」

  說完,一顆糖果從西瓦手掌上滑落。托亞愣愣地來回看著那顆用紅色包裝紙包著的糖果和西瓦的臉。

  「謝謝。不過,愛特伍德先生,你身上總是帶著糖果嗎?」

  西瓦點頭,並看向愛德華。

  「是的。因為愛德華少爺是個肚子一餓起來,心情就會變得很差的孩子。當他一開始嘮叨起來,只要立刻讓他吃下一顆糖果,不一會兒就會露出笑容,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啊哈哈。的確,肚子餓的時候吃一點甜的,就會感到很幸福呢。謝謝你,我吃囉。」

  托亞打開包裝紙,將大顆的糖果塞進嘴巴。牛奶經熬煮過後濃縮的甘甜,在口中蔓延開來。

  托亞的臉上如同孩童時代的愛德華一般掛起微笑。相形之下,愛德華則是露出不悅的表情瞪著負責照顧自己的人。

  「……我可是多年沒吃過你給的糖果了唷,西瓦。」

  「沒錯,不過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了,不在口袋裡放糖果就安不下心。如果愛德華少爺願意,要不要也來上一顆許久沒有品嚐的糖呢?」

  「……我不用了,要是蛀牙就糟了。」

  愛德華說完,便將視線移向窗外。太陽漸漸西下,正要回家的人們出現在路上。

  (這城鎮裡的某處,現在正有一個吸血鬼屏息等待夜晚的來臨嗎……)

  以前,向哥哥借來的書中所描述在夜晚活躍的吸血鬼,外表是個瀟灑的俊美青年。吸血鬼雖然已經存活了數百年,但似乎不會衰老。

  吸血鬼每到了夜晚,就會化身成蝙蝠在黑暗中飛舞,尋找純潔無垢的處女。接著以魅力誘惑她,吸取血液並將其殺害。

  吸血鬼的力量非常強大,連身強力壯的男性也比不上。不過,故事當中寫著兩種能打倒吸血鬼的方法。

  (我記得照射到日光,吸血鬼就會被燃燒化成灰燼。另外一種方法,是用銀椿打入心臟。這麼一來,連吸血鬼都會氣絕身亡。書上是這麼說的……)

  從銀椿這個字眼,讓愛德華想起數個月之前,意外得手的那個神秘道具。

  那是因為某事件而相遇的老婦人所囑托,被稱為「光之劍」的物品。過去曾是旅行神官的所有物,是只有劍柄的銀質物品,看起來完全沒有實用性。

  不過當愛德華和魔物對峙時,突然從劍柄出現一道光刃斬斷魔物。看來,這把「光之劍」裡寄宿著不可思議的能量。

  雖然如此,之後在公寓的房間裡不管怎麼嘗試,光刃都沒有再出現過。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構造,不過看來這把神秘的劍,被設計成只對魔物有反應吧。

  (如果這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不是人類……而是如人們謠傳所說,真的是「吸血鬼」……)

  愛德華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掌。

  用「光之劍」砍下魔物手腕時的感觸,仍逼真地殘留在雙手。雖然那是如夢境般虛幻的體驗,不過這感覺不斷地提醒愛德華那是現實。

  (那把「光之劍」說不定還會派上用場……)

  愛德華不發一語坐著,腦中邊想著正放在上鎖抽屜裡的謎樣物品,邊思考著程度不輸給那樣物品的奇妙殺人事件,身體因馬車的行進而晃動……

  「……就是這裡。」

  十多分鐘後,四人站在東區的街角。

  托亞表情有些不安,連不會因小事動搖的西瓦也有點緊張,宛如保護著兩位少年一般站在他們身後。

  因為普萊斯帶他們來到的地方,是東區當中治安最差的紅燈區一角。

  這個現代化程度不足的地區,道路鋪設並不發達,馬車無法駛入。而無人居住形同廢墟的建築物也不少。

  有燈光的建築物幾乎都是妓院或酒館;急著做生意的娼婦,也穿著華麗而庸俗的衣服開始在街角拉客。

  「……不愧是紅燈區,我從沒在傍晚時來過這裡。」

  連愛德華也十分注意地巡視四周後低聲道。普萊斯聳聳寬闊的肩膀,無可奈何地說:

  「算你聰明。這種危險的地方,小孩子還是別—個人來的好……這邊,別離我太遠。」

  普萊斯在雜亂的石板步道上邊走邊說:

  「加上今天早上發生的第十二起連續殺人事件在內,有八起是在這個地區發生的。你知道理由嗎,金毛的?」

  愛德華沒停步。

  「因為這裡是『窄街道』吧,助理巡官?」

  普萊斯嚴肅地點頭。托亞拉扯愛德華的袖子,小聲問道:

  「『窄街道』是什麼意思?」

  愛德華邊走邊向托亞解釋:

  「是倫托拉古老街道的特徵。建築物之間有很多狹窄的小路吧?」

  「嗯,我剛剛也一直在意這件事。原來那就叫做『窄街道』啊?」

  「沒錯。『窄街道』在這一帶像蜘蛛網般分佈。如果犯罪者要趁夜逃跑,這裡便是最佳的逃跑路線。」

  「真的耶……不過,為什麼會發展出如此狹窄的道路呢?」

  「因為過去,家家戶戶會從窗戶將垃圾以及排洩物丟到這狹窄的路上。」

  「惡……現、現在不會這樣做了吧?」

  「不清楚耶。因為這裡不像我們住的地區,上下水道都設置得很齊全……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有點臭味。」

  「哇啊……」

  普萊斯瞄了一眼滿臉掃興的托亞,諷刺地說:

  「對我們來說也許是糞便會從天而降的危險街道,但是對『吸血鬼』來說可是最佳的用餐地點喔……就是這裡。」

  普萊斯在往來行人特別少的街角停步,有幾位穿著制服的警官站立在那。

  「辛苦了……在這,看一下現場吧。」

  普萊斯對部下說句慰勞的話,然後指向一條窄小的巷道。愛德華他們舉起一名警官遞來的提燈,照亮黑暗的巷道。

  那條暗巷窄小得連兩個大人都無法並肩行走,建築物之間沉積的污濁空氣帶有腐臭。地上到處都是抽過的煙屁股,以及各住家丟出來的垃圾。

  「那個女的就躺在這。頭向內,腳朝這個方向。也就是說……」

  「站在街角時,被人從背後拉進巷道內,以那個姿勢被殺害,然後被扔在地面不管……的可能性很高囉?」

  普萊斯點頭同意愛德華的推理。

  「就是那麼一回事。不過,這裡和其它案件現場沒什麼差別,堆滿垃圾;就算犯人有遺留任何東西也無從判斷。對我來說,這裡沒什麼值得一看的地方,只是想讓你們也看一下。」

  「我瞭解。」

  愛德華為了防止惡臭撲鼻,用手帕掩著鼻子,單手提著燈走進巷道中。托亞也和愛德華一起行動,不過如果三個男人都走進去,行動會受到限制。所以高大的西瓦只好在巷口擔心地守護著兩人。

  「沒什麼特別的……對吧?」

  托亞不快地說,愛德華仔細地調查牆面後點頭。

  「對呀,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嗯?」

  愛德華話才說到一半,就突然靜了下來,將臉湊近磚瓦已風化的牆面。

  「怎麼啦?」

  「噓,不要動。」

  愛德華伸手制止打算接近的托亞,將提燈移近牆面。小心地伸出手,輕輕用指尖取下沾付在牆上的某樣東西。

  「喂,金毛的,你發現了什麼嗎?」

  普萊斯焦急地詢問。愛德華走出小巷,將從牆上取下的東西拿到普萊斯眼前。

  「是頭髮啦。」

  「哼,這應該是那個被殺害的女人的頭髮吧?」

  「論顏色或長度都和她的頭髮不同。她的頭髮是茶色,且長度約至胸前,這根頭髮更長……大概有到腰部那麼長吧。顏色是白色……不,是銀色……!」

  到這裡,愛德華突然講不下去。

  他腦中浮現他唯一所知擁有銀色長髮的人……

  那是愛德華過去在巴爾福校所崇拜的學長克萊門斯?麥克弗森。

  因為家道中落而離開學校,失去蹤影長達五年的克萊門斯,在幾個月前,突然再次出現在愛德華面前。

  不過,克萊門斯和過去的他大相逕庭。誠實溫厚的他居然吐出狂熱的話語,變成了操控魔物危害人類的人物。

  (該不會……這根頭髮是麥克弗森學長的……?)

  愛德華的背脊竄過一陣寒意。

  兩人單獨再會時,愛德華質問他到底怎麼了,克萊門斯只說「正在找尋能成為自己忠實僕人的魔物」,並沒有詳細地回答。

  (這事件萬一和魔物有關係……背後市麥克弗森學長操控的可能性也就……)

  為什麼克萊門斯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呢?愛德華無從得知這空白的五年歲月,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簡短的交談中,愛德華察覺到黑暗已經深植於克萊門斯的心中。

  回想起那黑暗面的不吉祥程度、及令人不悅的感覺,就會覺得即使這一連串詭異的事件和克萊門斯有關係,也完全不會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格萊斯頓?」

  「愛德華少爺?」

  愛德華的思緒,被詫異的普萊斯以及西瓦的聲音打斷。

  「……啊……」

  愛德華猛然回過神,宛如想甩開這不安的想法般,搖了搖頭。

  (現在就抱持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太早了。擁有銀色長髮的人,又不只有麥克弗森學長。)

  愛德華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說,並將頭髮交給普萊斯。

  「總之,不論多微小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線索。我想保存起來也不會有壞處吧。」

  「……也對啦。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收起來吧。」

  普萊斯雖然仍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還是用牛皮紙仔細地把長髮包住,放進口袋。

  「還有發現什麼嗎?」

  「……不,沒有。」

  「是嗎?既然如此,一直待在這兒也沒用。這次我真的要送你們回公寓啦。」

  普萊斯說完便打算離開現場。托亞代替腦子裡還想著克萊門斯的事而有點出神的愛德華,向普萊斯提問:

  「喂,你們都在這裡監視對吧。我們不參加行嗎?」

  普萊斯的粗眉形成八字,用手抓著頭說:「你呀……」

  「就算你們是私家偵探,也還是一般市民,所以我盡可能不讓你們置身險境,再說現在也沒有那個必要。而且想想事情的經過,『吸血鬼』大概都是隔幾天才會出現。如果昨天才殺過人,今天那傢伙出現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喔,原來你有思考過才行動啊?」

  「你是不是以為我連大腦也是肌肉做成的啊?你這死小鬼。」

  「嘿嘿,抱歉。那快點送我們回家吧,我肚子餓死了……」

  正當托亞在說俏皮話時,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

  「來人啊……誰來救救我!」

  那是男子拚命求救的聲音。一行人的臉上突然一陣緊張。

  「該不會說曹操,曹操就到吧?」

  普萊斯咋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部下們以及愛德華他們也追在他身後。不過,平常就有在鍛煉的普萊斯個子雖然高大,但是腳程卻很快。不一會兒就拋下其它人,鑽入巷道當中了。

  等愛德華他們趕到時,普萊斯已經在暗巷將男子按倒在地。

  「普萊斯先生!」

  「助理巡官!」

  普萊斯看到愛德華一行人趕到現場,熟練地將施暴男人的雙手綁在身後,站起身來。

  「媽的,警察不是晚上才會出現嗎?」

  衣著窮酸的男子,朝著地面吐口水,惡言相向。普萊斯從男子褲子口袋拿出皮包,把男子推向部下。

  「什麼嘛,只是單純的搶劫罷了……把他丟到囚車裡。」

  「是!」

  警察們—左一右架住犯案男子,將他帶走。普萊斯則用粗野的聲音朝昏暗的昔道內喊叫:

  「喂,已經沒事了喔。這是你的皮包吧?出來拿吧。」

  看來,剛剛的慘叫是被搶劫的男性所發出。巷中微暗處傳來不好意思的聲音:

  「可以麻煩你幫幫我嗎?我嚇到腿軟了……」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愛德華輕輕地皺起眉頭,歪著頭思考。

  「……這有點少根筋的說話方式……」

  西瓦好像也想起什麼一樣,用手觸碰太陽穴。

  「愛德華少爺,該不會……」

  「真是沒出息。」

  普萊斯無視兩人的對話,直接走入暗巷中。沒多久,他攙扶著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啊啊,果然。」

  看到被救出來的「被害者」容貌後,愛德華臉上浮現懷念的微笑。

  「振作點啊。喂,你要癱到什麼時候啊?」

  被普萊斯激勵後,這個擁有纖細身體,手腳細長得像昆蟲一樣的青年,才好不容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他的穿著打扮端正,看起來不像是在這附近從事粗重工作的人。從表情看起來也像個好人,臉上掛著幽默的圓框眼鏡。

  「抱歉,我實在嚇了一大跳……」

  他邊用非常悠閒的聲音說著,邊重新褂上滑落的眼鏡,對著普萊斯深深點頭致意。

  「謝謝你救了我。」

  「沒什麼,還好趕上了。有受傷嗎?」

  「托您的福,我沒事。還有那遍那幾位先生,也謝謝你……咦?」

  正打算對愛德華他們道謝的青年,看到愛德華以及西瓦後,驚訝地眨了眨他榛色的眼睛。

  「該不會是……格萊斯頓?還有守護者愛特伍德先生?」

  「好久不見。」

  西瓦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愛德華開心地牽起他的手。

  「好久不見了呢,布魯克。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

  喚做布魯克的青年,瞬間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用力地甩了甩和愛德華握著的手。

  「哇,真的是格萊斯頓耶!就是嘛,這麼漂亮的人,就算是廣大的安葛雷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哇,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發生兩次令人意外的事件!我的壽命大概被嚇短不少吧!」

  這名笑容親切,說話帶有特殊詼諧語調的人物,看來和愛德華他們認識。托亞走近西瓦,悄悄的問:

  「喂,那個人是誰?你們的朋友?」

  愛德華聽到托亞的疑問,回頭招呼托亞過來。

  「托亞,我來向你介紹。他是艾文?布魯克。是在巴爾福校和我同年級的學生,我們也住同一棟宿舍。」

  「咦?!那、那這個人,和愛德華同年?十八歲?」

  「是啊。怎麼了。」

  「不、不,沒事。」

  托亞慌張地猛搖頭。其實,艾文怎麼看都猜不出年齡。從角度以及表情看來,感覺比愛德華年長,又感覺比愛德華年少。

  (真是位不可思議的人呢……)

  愛德華完全不在意托亞的感慨,開心地繼續介紹。

  「布魯克,這位是托亞?赤星,他也是巴爾福校的學生喔。也就是說對托亞而言,布魯克是學長呢。」

  「啊,你、你好。」

  一聽到是同校的學長,托亞目不轉睛地盯著青年……不,少年艾文的臉看。

  纖瘦的輪廓、小麥色微卷的頭髮、極具特徵的圓框眼鏡,以及總是帶著笑意的溫柔眼神。這種像駱駝一般沉穩的風貌,如果在學園內看過應該會記得。不過,托亞完全不記得看過他穿著制服的樣子。

  「嗯……我可能沒在學校裡看過布魯克學長。為什麼呢?我幾乎所有學生的長相都記得啊?」

  聽完托亞的話後,艾文一點不悅的樣子都沒有,笑咪咪地說:

  「那是正常的啦,因為我很少出宿舍房間。不過我有從房間的窗口看過你呢。」

  「……啊?不出宿舍房間……?」

  托亞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愛德華則苦笑著幫忙說明:

  「別看布魯克這樣,他可是個超級怪人唷。比起漫不經心地上無趣的課,他寧可選擇留在自己房間裡,埋首在喜好的事物當中鑽研,不過他是個就算不出席上課,考試也可以輕鬆過關的天才學生呢。」

  「……竟然能被愛德華說成是怪人,那一定相當怪。」

  「嗯,不過我自己倒不這麼認為,只是大家都說我是怪人。」

  聽了托亞直率的感想,艾文噗嗤笑了出來。

  「喂,你們幾個。我不知道你們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啦,不過現在不是在這裡開心聊天的時候吧……再說,那邊那個戴眼鏡的,你幹嘛走在這種地方?」

  普萊斯滿臉不悅地插話詢問,同時上下打量艾文。大概因為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是這裡的居民,又不像是前來尋歡的登徒子,因此感到可疑吧。

  不過艾文卻不好意思地搔著頭回答:

  「真的很抱歉。我在家附近一邊散步,腦中一邊思考事情,沒想到越走越遠,回過神來我已經走到這兒來了。哎呀,真是不可思議呢。」

  「……喂,格萊斯頓。這傢伙頭腦沒問題吧?」

  普萊斯目瞪口呆地看向愛德華,愛德華笑著點頭。

  「他很正常啦。只是他如果集中心思在一件事情上面,其它事就會完全拋諸腦後……普萊斯先生,不好意思,可以送我們到他家嗎?」

  「我是不介意啦,那走吧。我還以為是哪來的怪傢伙,原來是金毛的朋友。」

  物以類聚……普萊斯如此嘟囔著,輕甩著頭走向馬車……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艾文的家,是離愛德華他們住宿公寓不遠的一間小巧獨棟房。

  「那再見了。如果事情有進展,我會再連絡你的。」

  普萊斯說完便離去。艾文向普萊斯殷切道謝並目送他離去後,轉身面對愛德華一行人說:

  「方便的話,要不要進來呢?畢竟我們難得見面。」

  當然愛德華他們也毫無異議,三人便順道拜訪艾文家。

  艾文按了按門鈴,接著玄關的門猛力打開,衝出一位看來相當高齡的男性。從服裝判斷,毫無疑問地應該是這個家裡的管家。

  「少爺!您到底跑到哪去了?您一直都沒回來,害得我東奔西跑地找少爺呢!」

  艾文輕輕地拍著那似乎快哭出來而滔滔不絕的老人肩膀,並打從心底向對方道歉:

  「對不起啦,帕克,我現在知道不能一邊想事情一邊走路了。我走了好遠好遠,跑到了一個怪地方。正當我遭遇危險的時候,有刑警救了我。還有,我還碰到了我的老朋友呢。這是巴爾福校的同學格萊斯頓,還有他的守護者愛特伍德先生。這邊這一位是我的學弟,呃……」

  「托亞?赤星。」

  「對對,赤星。所以呢,帕克,等等我再聽你嘮叨,能不能先備茶呢?」

  年老的管家挺直有點彎曲的腰桿,透過單片眼鏡巡視愛德華一行人的面孔後,深深低下頭。

  「歡迎歡迎,少爺有客人來訪是件稀奇的事情呢。請隨意吧,我立刻端上美味的茶。」

  管家說完,踏著蹣跚的腳步走進家中。

  「……他在我老家擔任很長一段時間的管家了。雖然一度退休,不過自從我畢業說要到倫托拉來獨自生活後,我爸就派他來了。他本人的說法是不工作會變癡呆,而且覺得如果是照顧我的話,就算老了應該也辦得到……好啦,先進來吧,我向你們介紹環境。」

  艾文說完,便邀請三人進入家中。

  屋內和愛德華他們住宿的公寓大小差不多,擺設著極為儉樸的生活用品。托亞興致勃勃地問艾文:

  「這整間房子都是你的?就你跟那個爺爺兩個人住?」

  「嗯,沒錯。」

  「兩個人住不會太大嗎?」

  就算被提出這種冒失的問題,艾文仍帶著興高采烈的笑容回答:

  「嗯,也許吧。不過,生活上使用的只有二樓而已。三樓是倉庫,一樓則是我的研究室。」

  「研究室?請問……你的工作是什麼呢?」

  「嗯……該怎麼說才好呢?硬要解釋,應該是發明家吧,就是利用一些小發明來賺錢。」

  「發明家?!不、不愧是愛德華的朋友……還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呢。」

  「布魯克從學生時代就開始鑽研煉金術和化學,他每天不分晝夜地在宿舍房間裡做研究和實驗。每回走過他房間附近,總是瀰漫著異味,有時候還會從窗口飄出顏色怪異的煙,搞得大家都很害怕呢。」

  艾文聽了愛德華的追加說明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搔了搔頭髮。

  「哎呀,其實現在也一樣,還有鄰居跑來向我抱怨呢。所以我得發明出能順利排放氣體和脫臭的方法。若你有意願,要不要看看我的研究室呢,赤星?」

  「啊,我要看,我想看!」

  好奇心旺盛的托亞,臉上瞬間綻放光彩。

  「那麼,請吧。我個人是滿喜歡的,希望你也會喜歡。方便的話,兩位也一起來吧。」

  艾文開心且略帶驕傲地說,用手比向眼前的那道門。

  「哇啊……!」

  托亞才剛踏進那間房間,立刻被異樣的氣氛嚇到無法動彈。

  原本應該當作客廳以及餐廳使用的空間,擺放著多到難以置信的各種雜亂物品。

  大型書櫃沿著一面牆排列,所有櫃子裡都寒滿了書,不留任何空隙。天花板上垂掛著大量曬乾的植物以及類似動物標本的東西,其它櫃子上則有幾塊石頭排列著。

  窗邊擺著一張長桌子,上面陳列著許多秤、研缽,以及形狀複雜的玻璃器具。其中幾個燒瓶裝有各色液體,有的還正持續冒著氣泡。

  仔細一看,房間角落連人體骨骼標本都有,房間裡所有物品散發的味道都融合在一起,室內飄散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奇妙臭氣。

  「該……該怎麼說呢,真驚人……!」

  托亞完全被研究室迷住,在房間內四處觀看。艾文請愛德華和西瓦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站在托亞身邊,開始愉快地為他說明一切。

  「這看起來像普通的石頭吧,不過仔細看,裡面有很多小魚的化石喔。」

  「哇,真的耶!好棒喔!」

  「這是古時候的蝦子化石,很驚人吧?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你也喜歡這種東西嗎?」

  「喜歡!不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化石呢!」

  「你可以拿在手上仔細看,很有趣的。」

  艾文對陷入興奮狀態的托亞這麼說,然後轉頭看向愛德華。

  「如何?這就是我的生活,那你在做什麼呢?」

  愛德華一邊喝著管家帕克端來的茶,簡潔地回答:

  「我當了私家偵探……和我學生時代宣告過的一樣。」

  「啊,所以剛剛你們才會和警察在一起啊……不過還真有趣呢,我們住得這麼近,卻都沒有發現對方。」

  愛德華苦笑著點頭同意艾文的話。

  「的確。發生這種事,讓我深切地瞭解我身為偵探的能力還不夠。我以為我已經搜集夠街上的情報了,卻沒打聽到關於朋友的消息。」

  「有什麼關係呢?這樣才能開心地意外重逢啊……今後也要像學生時代一樣好好相處喔,格萊斯頓。」

  艾文說完,向愛德華伸出右手。

  「我也這麼想。我真的很高興能見到你,布魯克。」

  愛德華站起身,緊握住艾文的手,兩人結實地握手致意。

  回到家,用完遲來的晚餐後,西瓦照慣例將當天發生的事記錄在筆記本上,愛德華則在沙發上看報紙。

  托亞洗完澡,換上睡衣走進房間,從愛德華身後看報紙。

  「有什麼有趣的新聞嗎?」

  愛德華稍做思考,輕輕聳肩回答:

  「沒什麼特別的。昨天『毫無節制的吸血鬼』引起的事件,依照慣例還是沒登在報紙上。」

  「啊--也對。」

  「就是啊。硬要提的話,有個反抗政治結婚的議員女兒和她情人私奔的新聞,還挺有趣的。」

  「那是什麼情形啊?」

  「就在要和父母認定的對象結婚的那天早上,她的情人從典禮現場的煙囪闖進去,把新娘子給擄走了。看來全身沾滿煤炭的烏黑男子,牽著穿著純白結婚禮服的女子逃跑的景象,實在是相當奇怪呢。」

  愛德華愉快地述說,不過托亞卻無趣地應了一聲:

  「……無聊,還真的沒什麼新聞呢。」

  「有什麼關係呢?這代表今天的倫托拉很和平啊。」

  「你說的也沒錯啦。」

  嘟著嘴的托亞,突然「啊」地發出輕聲驚歎。

  愛德華轉過頭看著托亞。

  「怎麼了?」

  「啊,不,沒什麼。」

  「說清楚啊,這樣讓人很介意耶。」

  在愛德華的催促之下,托亞若無其事地回答:

  「沒有啦,我看到報紙的日期後才想起來的。」

  「想起什麼啊?」

  「原來……今天是三月二十四日啊,那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你說什麼?!」

  一聽到這句話,愛德華突然發出少見的大叫,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做、做什麼啊?幹嘛驚訝成那樣。」

  托亞看到對方震驚的模樣,反而有點吃驚。

  不過,驚訝的不只愛德華。

  「那是真的嗎?」

  連西瓦都在發出聲音的同時,停下書寫工作走近兩人。

  「怎、怎麼了?你們兩個幹嘛那麼驚訝……」

  愛德華直接了當地對翻著白眼的托亞說:

  「你在說什麼啊,這可是生日耶?一年只有一次,很重要的日子耶?」

  西瓦也「嗯嗯」地點頭贊同。

  「是啊,差一點就什麼也不知道地迎接明天到來了,還好你有想起來。」

  「說的沒錯。我們都沒問過托亞的生日,真是太失禮了,西瓦。」

  「是啊,真是千鈞一髮。」

  托亞看著雖然慌張,臉上卻的確掛著笑容交談的愛德華以及西瓦,滿臉疑惑。

  「到底怎麼了,你們兩個幹嘛這麼大驚小怪啊?我的生日不需要慶祝啊。」

  「別說這麼傷感的話嘛,托亞。」

  愛德華終於重拾他往常冷靜的態度,輕戳托亞的額頭。

  「重要夥伴的生日,當然也同樣地重要囉。所謂的生日,就是慶祝那個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

  「也是感謝生下那個人的雙親的日子,同時是進一步感謝培養出他的雙親,以及身後的無數祖先和這個世界的日子。老爺……愛德華少爺的父親總是這麼說的。」

  「是、是喔……」

  托亞看到愛德華和西瓦感情融洽地完成一個句子,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才好。

  「我想馬紹爾小姐應該還沒就寢,我去問問看她能不能幫忙準備生日宴會的料理。」

  愛德華朝說完話便往門口走的西瓦高聲說:

  「既然如此,要不要也邀請碧玉和布魯克呢?當然還有馬紹爾小姐,大家一起參加慶賀的餐會吧。雖然房間不大,不過應該容納得下這些人。」

  「啊啊,這是個好點子。那麼我立刻轉告他們。」

  「等等……那個,不用那麼費心……」

  「你說什麼啊,慶祝當然是要越盛大越好呀,托亞。」

  愛德華對困惑的托亞這麼說。不過少年還是很難為情,吞吞吐吐地說:

  「可是,我……雖然媽媽以前有幫我慶祝過生日,可是在鮑德溫家的時候,沒人知道我的生日,在學校也……」

  「所以,明天是值得紀念的首次生日宴會呀,你只要抱著期待就好了。」

  「唔……唔唔唔。」

  「一定會是很快樂的一天。別擔心,主角只要放輕鬆就好了。」

  愛德華說完,便把報紙折好放在桌上,抓抓托亞的一頭濕髮。托亞被投以如此無憂無慮的笑容,讓困惑的他也開始抱著期待的心情就寢。

  隔天下午六點。

  在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的辦公室兼起居室,舉辦托亞生日的慶祝餐會。

  雖然這麼說,其實也不是多正式的晚宴。因為愛德華的住處,根本沒有大到能讓全員一同就坐的桌子。

  因此以將所有的料理都擺在小桌子上,大家拿取自己喜歡的食物,在室內適當處坐下享用的方式進行,也就是自助式的派對。

  海麗葉一大早就窩在廚房,卯足勁做了許多祝賀的料理,其中除了有烤鵝肉以及蔬菜凍等精緻的料理之外,還有托亞最喜歡的魚派以及燉蛋等家常菜色。

  西瓦幫忙海麗葉準備料理的食材、在房間內裝飾許多花朵、稍微改變傢俱的位置,一手包辦會場佈置事務。

  餐會開始後,他也邊以參加者的身份享受其中,邊留心賓客和愛德華他們是否愉快,並慇勤地招待大家享用飲料並更換餐具。

  連第一次擔任「主角」,一開始不習慣而有些無地自容的托亞,也在美味的料埋及大家熱情的祝賀下,漸漸鬆懈了下來。在享用完料理後,托亞的心晴已經變得十分開心,和往常一樣聒噪地和大家聊天。

  「那麼,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一樣還是占卜囉。來這邊坐下吧,今天的可愛主角。」

  樓上的房客碧玉一邊在沙發上享用餐後利口酒,一邊這麼說著。

  褐色的肌膚、豐盈的黑髮再加上翡翠色瞳孔,這名帶有異國情調的美女,以占卜維生。

  她的美貌以及占卜的準確度在業界似乎十分有名,顧客當中不乏知名的政治家以及大富豪。雖然她只要想要,就能夠在倫托拉過著衣食無缺、非比尋常的奢華生活,但她卻是個喜歡在這間公寓輕鬆自由生活的奇特女性。

  碧玉身上的性感禮服,毫不吝惜地露出充滿魄力的胸口及肩膀。她取出愛用的牌卡,熟練地開始洗牌。

  「咦?要幫我占卜?真的?」

  從以前就對碧玉的占卜很有興趣的托亞,雀躍地在碧玉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嗯。你想知道什麼呢?戀愛運?還是明天的運勢?說說你想知道的事情吧。」

  托亞被碧玉那沙啞又蠱惑的聲音一問,滿臉興奮地迷惘了起來。

  「怎麼辦好呢……占卜未來的事情感覺有點可怕。不過,我還是會想知道很多事情……」

  「呵呵,所以呢。」

  「那……那,全部!占卜我的全部!」

  「哎呀,真是貪心啊。占卜那麼多,大概要花掉買一輛馬車的錢喔。」

  「咦咦,真的嗎?!」

  「不過,今天是特例。好吧,我讓你免費占卜到滿意為止。來,開始吧。」

  碧玉手中把玩那畫著神秘象徵圖案的異國牌卡,鮮紅的嘴唇上浮現微笑。西瓦和海麗葉似乎也對碧玉的占卜有興趣。兩人融洽地站在托亞身旁,仔細注視著碧玉手邊的動作。

  愛德華站在遠處看著夥伴們的樣子,壓低腳步聲進入寢室。

  雖然他對碧玉的占卜也很有興趣,不過他想趁現在把托亞的生日禮物藏在床裡。

  愛德華白天在街上漫步,在考慮了許多選項後選了胭脂色的鴨舌帽。

  以前托亞曾經無意中提過,在他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冒險小說裡出現私家偵探的註冊商標,好像就是戴著鴨舌帽。

  崇拜那個私家偵探的少年托亞,也很想要一頂自己的鴨舌帽,不過當時過著有一餐每一餐的生活,實在無法懇求母親買那種東西給他,只好忍耐下來……托亞曾經惋惜地這麼說。

  回想起這件事的愛德華,開始尋找和故事當中的私家偵探相同顏色的鴨舌帽,最後終於讓他順利尋得。

  愛德華把店家漂亮包裝起來的禮物,以及手寫的生日卡片,放在托亞的枕頭上,再用棉被蓋住,以便讓托亞準備上床就寢的瞬間發現禮物。一切就緒之後,愛德華滿意地點頭。

  突然傳來輕巧的敲門聲,艾文?布魯克露出臉窺看。

  昨天才久別重逢的他、爽快地接受今天的邀請,參加宴會。

  「原來你在這裡啊,格萊斯頓。怎麼了?大家都很投入地在看那位漂亮的女士占卜耶。」

  艾文邊說邊走進寢室。雖然他今天正裝打扮,將小麥色的頭髮梳整服貼,但是頭上還是有一撮頑強的頭髮翹起來,看來十分滑稽。

  愛德華稍微掀起剛剛才蓋上的棉被,讓艾文看到藏在底下的禮物。「我是來藏禮物的……不過正好有機會和你聊聊。」

  愛德華說完,使在自己的床上坐下。艾文察覺到氣氛不同,也跟著在他身旁坐下。

  「今天謝謝你來,布魯克。你甚至還帶了要送給托亞的禮物。」

  因為昨天晚上托亞表現出對化石十分有興趣的模樣,所以布魯克從他的搜藏品中,選了一個當作生日禮物。

  「別這麼說。我從學生時代就挖了像山一樣多的化石,家裡多得不得了,多到他願意收下我還想感謝他呢。」

  艾文說完,裝模作樣地看著愛德華。

  「你到底怎麼了?看起來有點悶喔。」

  總是笑容不斷的艾文眼鏡底下的榛色眼睛,意外冷靜地觀察著眼前的對象。愛德華稍微垂下眉尾,說「服了你了」。

  「雖然已經半年以上沒見過面了,不過好朋友還是一看就知道吧……我沒有很悶啦,只是有些事情掛心。」

  「掛心的事?到底怎麼了,格萊斯頓?看到你這樣說話不清不楚的,實在很稀奇喔。好不容易春天終於要到了,不會明天就刮起暴風雪吧?」

  愛德華對著雖然擔心,卻仍以悠閒語氣開玩笑的艾文露出淺淺的微笑,接著終於說出了他心中的煩惱:

  「布魯克,你還記得麥克弗森學長嗎?」

  艾文立刻點頭回答:

  「克萊門斯?麥克弗森學長對吧?是你如兄長般崇拜的對象……我記得,他因為家裡的關係退學了。」

  愛德華點頭,猶豫地問:

  「是啊。你知道什麼關於麥克弗森學長的消息嗎?在巴爾福校時候的、或是離開之後的,什麼都好。」

  「嗯……雖然你這麼說,不過我和學長的關係並沒有很親近。反而應該是你會比較知道學長的事情吧?」

  愛德華似乎早已預知了回答,輕輕聳肩點頭。

  「說的也是……抱歉喔,問你這種無聊小事。忘了吧。」

  「格萊斯頓,學長他怎麼了嗎?」

  「……沒什麼。」

  愛德華只簡單地回答,就閉上嘴再也沒說一句話。艾文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愛德華的側臉,過了不久緩緩地說: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掛心,不過應該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說,也不能說的事情吧。」

  「……抱歉。」

  愛德華鬱悶地垂下頭,艾文微笑著搖頭。

  「別介意這種小事,誰都有秘密的呀……不過,對了。有一件有關學長的事情我可以說……」

  「你知道什麼嗎?」

  愛德華無意識地挺起身子。艾文有點難以啟齒地動動兩手手指,說道:

  「因為你很喜歡麥克弗森學長,所以我擔心這件事情會不會讓你不開心。不過……你就單純當做在聽謠言吧?」

  「當然。不管你說什麼,我們之間的感情都不會變的。」

  愛德華深深點頭。雖然如此,艾文仍有點猶豫地說:

  「聽你這麼說就好了……我因為從以前就對煉金術有興趣,所以認識了一些對超自然現象有研究的人。大約一年多前,在某個讀書會上,有個相同嗜好的夥伴提到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你對超自然現象可能沒什麼興趣,不過你知道在安葛雷,有些地方被稱為能源點嗎?」

  話題突然轉往出乎意料的方向,愛德華曖昧地點頭。

  「我記得,好像是古代人舉行祭祀儀式的地點吧?只要站在那個地方,就可以感受到不可思議的能量……」

  「沒錯。而且那不是多心所造成,而是的的確確能感受到能量的場所,研究結果顯示那種地方的土地會散發某種能量。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根據推測可能和地脈和水脈有關係,不過真正的原因到現在仍然一無所知。」

  「然後呢?」

  「當時,謠傳有一個神秘的人物出現在各能量點。」

  愛德華聽了一驚。

  「布魯克,那個人物該不會是……」

  「據說是年約二十多,有著一頭長及腰身的銀髮,以及暗藍色瞳孔的美少年。銀髮在安葛雷本來就很稀少,而且留那麼長的人,應該不多吧?再加上眼睛的顏色和美少年的形容,很像是麥克弗森學長。」

  「……」

  「那位美少年去那裡並不是進行科學調查,也不像原始宗教的信仰者一樣膜拜祈禱,只是默默佇立在那,就好像在感受大地傳來的什麼訊息一般……話說,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的確。不過,說那個人就是麥克弗森學長也太……」

  「當然,我沒有確切的證據。說不定我只是將傳言,和我認識的人的影像相結合罷了,應該說的確是如此……不過,只是因為剛剛從你口中聽到麥克弗森學長的名字,我才突然想起來……早知道還是別說的好吧?抱歉喔,說了讓你不愉快的話。」

  艾文擔心地看著愛德華,愛德華淡淡微笑搖頭。

  「不。不管是什麼樣的情報,廣泛搜集是私家偵探的工作。我很少會聽到這類的消息,謝謝你告訴我。」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不過,麥克弗森學長啊……說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又在做什麼呢。希望他平安無事就好。」

  「……」

  聽到艾文天真的話語,愛德華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沉默。

  「格萊斯頓,你真的什麼也……」

  艾文雖然說什麼也不過問,不過看到愛德華那不像他的表情實在很令人在意,因此打算再次問清楚,到底克萊門斯?麥克弗森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就在此時,寢室門「磅」的一聲用力打開,滿臉雀躍的托亞衝了進來。

  「哇啊,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在幹嘛啊?」

  艾文和愛德華不由得對看。托亞完全沒發現兩人之間瀰漫的微妙空氣,用響亮的聲音說:

  「碧玉今天跳樓大放送喔,說要幫所有人免費占卜耶!快點來啦,現在正在幫愛特伍德先生占卜呢。」

  「拜託你把這件事情忘了,布魯克。今天是托亞的生日,我們快樂地過吧。」

  愛德華用只有艾文聽的到的聲音低聲呢喃,接著站了起來。

  「西瓦一定是要算戀愛運吧?」

  「他說死也不要耶,所以愛德華你去跟他說啦。」

  「好!西瓦,像個男人接受命運吧!」

  愛德華故意提高音量用爽朗的聲音喊道,和托亞一起走出寢室。

  「……就算你要我忘了,我還是很在意啊……嗯……雖然可能是多管閒事,不過還是稍微調查一下學長的事情吧。」

  艾文一面自言自語地在嘴裡咕噥著,—面慢步回到了熱鬧的起居室去……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4
發表於 2008-12-21 07:54 PM|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逝去的時光》



  倫托拉市警的刑警凱文普萊斯再次探訪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是兩天後傍晚的事。

  「……嗨。」

  舉起單手走入房內的普萊斯,四方型的下巴上那任其發展的鬍鬚實在顯眼。總是銳利的三白眼也些微地充血。

  「嗨,普萊斯助理巡官,勇猛如你也有疲勞的一天呀?」

  雖然愛德華如此諷刺,不過卻不見他以往常—樣充滿威嚇的怒斥聲回答。

  「……還好啦。我晚上巡邏到天亮就直接到署裡上班,根本沒睡。」

  看到就完便大刺刺地在椅子上坐下的普萊斯,愛德華以及西瓦對看了一眼。

  「真是辛苦您了,我幫您倒茶吧。」

  「啊,不、不用了。」

  正在桌邊看著參考書的托亞,滿臉不可思議地向無精打采拒絕西瓦提議的普萊斯發問:

  「怎麼啦?還沒抓到『毫無節制的吸血鬼』嗎?」

  「想抓也抓不到。」

  普萊斯邋遢地將脖子靠在椅背上,兩手緊扣放在腹上。

  「第一起事件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我和部下拚命地打探、巡邏以及調查案件,可是別說抓犯人了,連點線索都沒找到。」

  助理巡官深深歎息。

  托亞將筆夾在指間旋轉,深感同情地看著普萊斯。他的模樣實在太憔悴,讓托亞根本沒有心像往常一樣調侃他,不過似乎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才好。

  「我們防不了人口。謠言越傳越廣了,報社也不知道肯默不作聲到什麼時候。記者肯定會誇大地說這是吸血鬼或是連續殺人鬼犯的案……」

  「最後必定會責怪警察無能。」

  普萊斯連聽到愛德華冷靜的評論,也不像往常那樣發怒反駁。

  「你說得沒錯。所以上面很著急,每天都在催我趕快搞出結果,把犯人扭送到案。如果催我就可以解決,我還需要這麼痛苦嗎?部下的精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有聽到他們說喪氣話,不過事情要是再沒有轉機,一定會陷入絕境啊。」

  刑警以呻吟般的語調這麼說後,用那雙大手緊緊地遮掩住臉部。

  西瓦看到他煩惱的樣子,打開餐具櫃,取出一隻小玻璃杯。倒了滿滿一杯的威士忌,遞給普萊斯。

  「請用,助理巡官。」

  將手從臉上拿下的普萊斯看到了玻璃杯,皺起鼻頭。

  「喂,我還在執勤中耶。」

  「這點程度不會醉吧?這酒是用來振奮精神的。」

  「……」

  普萊斯遲疑了數秒,最後還是接下玻璃杯,一口氣喝乾那琥珀色的酒。接著,閉上眼睛深深地吐氣。他維持著這個姿勢突然開口:

  「距離上次的殺人事件,已經過三天了。」

  西瓦從普萊斯手上接下玻璃杯,稍微壓低音量詢問:

  「從那之後,吸血鬼有出現過嗎?」

  「沒有,不過今晚一定會出現。吸血鬼那傢伙,至今還沒有間隔超過三天以上不現身的。」

  「原來如此……吸血鬼最少得三天『用餐』一次吧。」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愛德華,站起身來走到普萊斯面前站著。普萊斯察覺了他的動作,張開眼睛朝上看著愛德華。

  「你有什麼對策嗎,普萊斯先生?」

  普萊斯不悅的回答。

  「沒有……只是,雖然大家都說那個吸血鬼毫無節制,不過他的出現模式,其實有很多既定的規律。」

  「怎麼說?啊,首先是出現的時間只限定在深夜嗎?」

  「那是其中一點,另一點就是他攻擊的目標。他襲擊的人,都是集中在紅燈區的人……限定在娼婦、客人,或是喝醉酒的這類人。絕對不會出現在其它場所,至今也從來沒對正經的市民出手過。」

  「原來如此……的確,倫托拉的紅燈區只有兩個地點。一個是我們三天前造訪的布勞德地區,另外一個是……」

  「馬裡蘭地區。不過,比較起來那裡的開發較新。所以,沒有窄小巷道……『窄街道』。而且自從我們開始巡邏後,那裡就更難下手了,所以被害者都集中在布勞德地區。」

  托亞依舊靈活的轉動鉛筆,在兩人的談話中插嘴。

  「既然如此,只要通宵滴水不漏地巡邏那個布勞德地區不就好了?」

  「這不用你說吧,我每晚都在巡邏。可是,你們也看過那邊的街道吧?窄街道像蜘蛛網一樣羅列在整個地區,犯人的逃跑路線根本有無限的選擇。」

  「……啊……也對……那邊的巷道真的好窄好黑喔。」

  「是啊。只要靜靜地躲在那裡不要動,就不會被發現了。而且,犯人的手腳很快,被害者連哀嚎的機會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只剩下被抽光所有血液的屍體倒在黑暗裡,這就是犯人的殺人手法。」

  「嗯--就算巡邏也會被對方將計就計,這的確令人頭大。」

  托亞將筆夾在嘟起的上唇和鼻子之間,喃喃地說。愛德華在托亞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稍作思考後開口:

  「那至少輔導娼婦們不要站在街角呢?」

  「哈,這的確很像是貴族少爺會說的話。不過你仔細想想,允許可以賣春的地方,只有那兩個紅燈區而已。不管哪一邊,都有人數多到不行的娼婦,不管多危險,她們都不可能去別的地方做生意。」

  「可是,自己的生命會有危險……」

  「那些是如果不接客,就無法謀生的女性們耶。管他是性命有危險或是什麼的,她們不站在街角就活不下去。全都是些只要休息一天,隔天就沒束西吃的傢伙呀。」

  「……是喔……」

  「再加上娼婦之間也有勢力關係。有權勢的娼婦會和同伴結伙,能在比較明亮且安全的地方拉客;弱勢的傢伙,只能孤單一個人在沒有人煙的地方拉客。我們可沒有那個閒功夫監視每一個人啊。」

  普萊斯如此表示。愛德華白皙的臉上,蒙上了自我厭惡的陰影。

  「抱歉……說了這麼膚淺的話。」

  看到老實道歉的愛德華,普萊斯也松下眉頭,單手一揮。

  「別在意。這是和至今你所生活的環境迥然不同的世界吧,不瞭解是理所當然……不過,如果要在這個城鎮以私家偵探維生,你就必須去瞭解這檯面下的世界。我說的沒錯吧?」

  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特地講給自己聽的一般。西瓦從那句話察覺了普萊斯來訪的真意,微妙地板起他那溫厚的臉孔,開口詢問:

  「請等等,您該不會是想讓愛德華少爺爺加入夜間巡邏的行列吧?」

  普萊斯默默點頭,緩緩挺直背脊調整坐姿。

  「我正是這麼打算。不只有格萊斯頓,連你們也是。」

  「可是助理巡官,之前你不是說不想讓一般市民也暴露在危險下……」

  「基本上是沒錯。不過,三天前和你們分別後,我一邊巡視布勞德地區,一邊想……」

  「想什麼?」

  西瓦仍舊用著僵硬的表情和聲音詢問。雖然平常的他溫厚又含蓄,不過如果有人想要加害他一手教育長大的愛德華,他是絕對不會饒恕。現在也自認是托亞保護者的他,對普萊斯顯露出警戒心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普萊斯卻無視這樣的西瓦,瞪著愛德華看。

  「我在想,三天前光是看到屍體,就可以做出那樣推論的你,如果在夜晚現場實際走一遭,也許可以發現我們遺漏的蛛絲馬跡……要我承認這件事的確很悶,不過現在不是顧慮自己面子的時候了。」

  「普萊斯先生……」

  「而且……我是警察。要我說出這種話,換做你是我,心中做何滋味?」

  普萊斯看著愛德華和托亞的臉,吞吞吐吐地說:

  「不過,經過這一月的持續調查,我認為這次的犯人不是人類。因為除了手法太過於精湛之外,還採取不只殺害性命,連全身的血液都吸走這種奇特的手法。」

  托亞裝模作樣地看著普萊斯的表情,開口問:

  「你的意思是說,犯人真的是吸血鬼……不然也應該是魔物?」

  「雖然我不願那麼想,不過這是很自然的推論吧。而且烏鴉小鬼,雖然這是很棘手的話題,不過我已經知道魔物是實際存在的了。」

  「……也是,你前一陣子才差點被魔物殺掉呢。」

  在調查發生在古城飯店的殺人事件時,普萊斯被魔物襲擊,差一點丟了小命。如果當時愛德華他們不在場,他現在大概已經不會在這了吧。

  「是啊,那是我第二次扯上和魔物有關的事件。第一次是巴爾福校的幽靈,第二次是『天鵝飯店』的巨大魔物……如果這樣還狡辯世界上沒有魔物,那我真的是白癡了。」

  愛德華和托亞幾乎同時點頭。

  「看現在這個情況,認真考慮犯人是魔物的可能性還比較實際點吧。不過你們去向警察署這麼說試試,他們一定會認為我的頭腦有問題,最後會連工作都丟了……所以我才來找你們談。」

  「畢竟你遇見魔物,且讓人不得不相信魔物存在的那兩起事件發生時,我們都和你在一起。」

  愛德華淡淡地微笑,盯著普萊斯。普萊斯猛力點頭。

  「就是這麼一回事……金毛的,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請你陪我巡邏布勞德地區?照現況來說,『吸血鬼』不會對正派的人出手。我的手下到現在也都很安全……唉,雖然都沒事,不過也沒人看見過犯人。所以,我想你們應該不會遭遇到什麼立即性的危險。」

  「嗯嗯。」

  愛德華翹起修長的腿,露出思考的樣子。西瓦用含蓄卻嚴肅的口吻規勸愛德華:

  「愛德華少爺。就算現階段安全,今後可就不一定了。這也不是偵探的工作,冒險犯難實在有點……」

  「說要幫助普萊斯先生的可是你耶,西瓦。」

  愛德華帶有調侃意味地斜眼看向西瓦。西瓦表情略帶困惑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在許可的範圍內……那個,給予他建議的意思。如果因為原本就該讓普萊斯刑警自行解決的案件,害得您和托亞先生遭遇危險,那我……」

  「無法面對家裡的父親吧?」

  「您說的沒錯。」

  「父親會說這是我自己應該負起的責任,他不會怪你的……對了,普萊斯先生。」

  「嗯,什麼?」

  普萊斯被這麼鄭重其事的呼叫,不由得挺直駝著的背脊。愛德華用他那如水晶股澄澈的瞳孔,看著普萊斯的臉問道:

  「你認為我是個有錢不知辛勞的討厭少爺吧?」

  「啊?啊……啊啊,是沒錯啦。」

  聽到對方直接引用平常自己惡語傷人時使用的字眼,普萊斯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老實地肯定。

  「可是你還是來尋求我的幫助,那是為什麼?」

  「我剛剛不是說明過了?雖然你是個任性的小鬼,不過頭腦的確聰明。而且,『毫無節制的吸血鬼』有可能真是魔物,那帶著對魔物很有辦法的你們前往現場,說不定可以得到一些線索。」

  「嗯,這點我知道。我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麼你如此想要解決這個案件?」

  「……啊?」

  普萊斯因為這個意想之外的問題,瞇起他渾圓的眼睛,愛德華淡淡地接著說:

  「因為吸血鬼而犧牲的,是娼婦、用金錢買女人的男人,還有藥物以及酒精中毒者……也就是對政府以及警察來說一點也不重要,甚至可以說是社會上的惡人們。」

  「……是啊。」

  「就算他們被殺了多少,警察也不會特別在意。只是不希望謠言擴散,讓警察的辦案能力被懷疑罷了吧?」

  「……沒錯。」

  「所以他們才會把這種怪異又麻煩的事件,推給你這個從地方警察調過來的外來者。」

  「我一開始就自己這麼說過了,我很清楚我抽到了下下籤。」

  普萊斯雖然有點焦躁,但還是正經地回答。愛德華稍微歪頭思考,波浪金髮輕柔地觸碰到他玫瑰色的臉頰。

  「那為什麼要努力到就算把自己搞的那麼累,也要把事件解決呢?」

  「你說什麼?」

  「我說的沒錯呀。只要放著不管,這起連續殺人事件就會傳開來,倫托拉的居民們遲早都會知道這起事件吧,這麼一來,警察也就不得不認真辦案。到時候等事件解決了,你就可以獲得很大的功勞……不過,現在的狀況並不是那樣。趁人們還不知道有這起案件時解決,這對你一點好處也……」

  「那種事情我才不在乎呢!」

  終於,普萊斯握著他巨大的拳頭奮力敲擊桌面。托亞桌上那本敞開的參考書,因為強烈的衝擊闔上。坐在椅子上的托亞,也吃驚地微微彈了起來。

  不過愛德華卻不發一語凝視著普萊斯的臉。普萊斯咬牙切齒地說:

  「要我承認這件事我很不甘心,不過我的確因為你的緣故才能來到這裡。因為你前兩次把自己的功績讓給我,所以我才能當上助理巡官,也才能加入我所憧憬的倫托拉市警。」

  「普萊斯先生……」

  「不過,那只是恰巧罷了。我就趁這個機會講清楚吧,我從來沒有為了陞遷而工作過。」

  普萊斯方才疲憊的樣子已經不見蹤影,整個身子傾向愛德華,全身散發異常兇猛的氣息。

  「雖然我不想告訴你們有關我自己的事情,不過既然發展至此,只好說了……我的家人,在我小時候全被強盜殺了,只有我因為躲在床底下而撿回一命……警察連搜查也不好好搜查,就讓案件以未解決的狀態畫下句點。窮人就是因為執著一點小錢,所以才會落得失去性命……這就是那些傢伙的說法。」

  面對突然被提起的不幸過去,連愛德華的表情也蒙上了困惑。

  「原來有這麼一回事……即使如此,你對警察這個工作還是沒有幻滅?」

  「當然會幻滅吧。」

  「我不懂……你為什麼還要當警察?」

  普萊斯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我想讓何我一樣的孩子減少,即使只有一個也好。」

  「……」

  「如果是有錢人,可以為了自衛僱用保鏢;如果是貴族,連警察都會認真處理……不過,窮人永遠只能靠自己。沒有人會保護他們,沒有人會幫助他們。所以我要當警察,為了那些人工作。我是這麼想的。」

  「普萊斯先生……」

  普萊斯用碩大的手,拍打寬闊的胸膛。

  「當我變成孤單一人的那天,內心所承受的憤怒、悲傷以及後悔……我想這些情緒一定一輩子也不會消失吧。所以我希望其它傢伙……那些雖然生活窮苦卻還是努力過活的孩子們,不要有這種回憶。」

  愛德華、托亞,以及站在兩人身後的西瓦,都安靜地傾聽著普萊斯說話。

  「也許在那些受上天眷顧的人眼中,娼婦很污穢吧;那些酒鬼和混混,也都看來沒救了吧。不過,就算是那種人,也是有家人的;就算是那種人,也有小孩會因為他們的死而哭泣難過……就算力量微不足道,我也想為那些人工作。因此,我才當上刑警,到現在仍舊幹著這份工作……就是這麼一回事。瞭解了嗎?金毛的。」

  愛德華沉默了一會,不久緩緩吐了一口氣,靜靜地說:

  「我都瞭解了……謝謝你。」

  「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讓你需要道謝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感謝你認真回答我這愚蠢的問題……不過,身為你的部下可就辛苦了,要永遠和上司一起吃粗茶淡飯。」

  正經八百說完嚴肅的故事後,甚至收到誠懇的道謝,這種狀況連愛逞強的普萊斯也會因此感到難以自容吧。心裡這麼想的愛德華,在感謝的言語後,加上了略帶玩笑的語句。

  普萊斯也歪斜他粗糙的臉,嘻嘻地笑了。

  「自從來到倫托拉市竟後,我的部下換了好多次呢。現在我的部下們,是和我類似,從貧苦人家奮力向上的人,都是些愛好粗茶淡飯的笨蛋傢伙。」

  「原來如此。」

  愛德華以笑容回應,看了看托亞,並回頭看向西瓦。

  自幼也和母親過著貧苦生活的托亞,黑色大眼因感動而濕潤。大概是把普萊斯的過去和自己年幼的身影重迭了吧。

  西瓦灰色的瞳孔也流露出類似放棄反對的情感,回視愛德華。就算不用言語,愛德華也清楚聽見守護者那「隨您的意思吧」的聲音。

  於是愛德華重新轉向普萊斯,直接了當地說:

  「我們很願意提供協助。為了不要再有犧牲者出現,早日逮捕犯人,讓東區的人們稍微可以安心地生活。」

  「……謝謝。」

  普萊斯害羞地抓了抓他硬直的頭髮,站起身來。

  「那麼,過十點我會派接送的馬車來……我先回署裡去了。」

  「回去之後最好休息一下,要是你倒下了,那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愛德華也起身,對普萊斯這麼說。西瓦則幫普萊斯開門。

  「別小看刑警,這種程度才不會倒下呢……而且,那杯酒很有效,我現在的血液可沸騰得很呢。掰囉。」

  就如他所說,普萊斯以和他來訪時截然不同的動作,離開了房間。留在房內的三人,好一會兒都沒說一句話,只是注視著壯碩刑警消失的那扇門……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那天夜裡,就在凌晨過後一個小時左右……

  愛德華、托亞以及西瓦三人,跟隨普萊斯及其部下,一同身在倫托拉首屈一指的紅燈區--布勞德區待命。

  「呼……不愧是深夜,有點冷呢。」

  托亞邊摩擦雙手,邊小聲對旁邊的愛德華說。愛德華用手上的提燈照亮托亞輕笑道:

  「你的鼻尖和耳朵都變紅囉……我不是叫你穿多一點了嗎?」

  「可是穿太多會不便行動嘛,你不也都這樣對愛特伍德先生說。」

  「……也是啦。」

  被托亞引用自己的口頭禪回嘴,愛德華露出苦笑。托亞將愛德華送的那頂鴨舌帽重新戴上並壓得更低,豎起外套的衣領。

  他們已經站在街角兩個小時以上了。普萊斯指示愛德華三人一組進行監視,且分配他們站在較為明亮的地點。看來他還是以他自已的方式,小心留意愛德華這幾個「一般市民」的安危。

  普萊斯穿著警察制服的部下們,則一人一組,分散在這區域的各處。

  其中一部分的部下前往另一個紅燈區,因此在這個布勞德地區的人手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吧。這樣的人數實在不足以同時監視整個地區,所以部下們偶爾必須移動自己的監視點,勤奮地持續巡邏。

  普萊斯則是精力充沛地在部下之間巡迴,聽取報告,下指令。他大概有聽從愛德華的忠告稍作休息吧,一改傍晚憔悴的姿態,現在看來十分有幹勁。

  「真是安靜呢。」

  西瓦抬頭看著夜空,低聲說。

  「剛到這裡的時候,還挺熱鬧的呢。」

  愛德華也這麼說,並注意觀察四周。

  愛德華他們所在的地點附近有幾間酒店,不過隨著午夜零時鐘響,酒店也依照法律的規定紛紛打烊。

  酒店一歇業,街角光線驟暗。和愛德華他們住的地區不同,這個地區的街燈極端地少。

  站在街角的大半娼婦,都熱情地邀約著被酒店趕出來的男人,前往附近自己的房間,漸慚消失在街上。

  現在,還在那附近的,就只有沒釣到客人的娼婦,以及喝得爛醉如泥,直接倒在地上睡死的男人們,還有就是那些因吸毒而失去意識,搖搖晃晃走在街上的彷徨人們。

  「呼哈哈……」

  托亞打了一個大呵欠。

  雖然托亞一開始因為紅燈區獨特的紊亂空氣,以及放蕩氣氛感到膽怯,並緊張地戒備著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吸血鬼」;但是在時間不斷流逝之中,也漸漸鬆懈了下來。

  「嗚嗚,開始想睡了……那個,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那倒是沒關係啦,不過在這裡睡著會感冒喔。」

  「我不會真的睡著的,放心啦。」

  托亞說完,便將背靠在建築物的牆面,整個人坐在地上。就在愛德華以及西瓦嚴密監視時,深深壓低帽沿的少年,沒經過一分鐘就發出鼾聲。

  「是誰說不會真的睡著的啊?」

  愛德華用吃驚的口吻這麼說,西瓦則脫下自己的上衣蓋在沉睡少年的身上低聲說:

  「大概因為昨天看書看得很晚,所以睡眠不足吧?」

  一說完,愛德華便蹙眉。

  「最近托亞那傢伙,老是在看一些問題集和圖鑒,到底在幹什麼啊?」

  「就是在唸書呀。」

  「唸書?」

  西瓦略帶微笑看著托亞的睡臉,並朝著驚訝地提出疑問的愛德華說:

  「看來托亞先生在學校並不是很認真唸書……我會這麼說的理由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將來想做什麼,適合做什麼。」

  愛德華一邊搓熱因深夜空氣感到冰冷的手臂,恍然大悟地點頭。

  「原來如此,會這樣也不是沒理由的。」

  「是啊。不過來這裡當上實習偵探助手之後,開始和貧民區的人積極交往,好像讓他開始反省過去的自己。」

  「反省?」

  「那個過去處在上天眷顧的優秀環境,卻沒有好好學習的自己。」

  「……嗯哼?所以突然重新研究學校的課業?」

  「不,並不是那樣。他好像有在教附近想要卻無法上學的鄰居孩子唸書、算數,還有理科。他說就算將來他們當不上學者,要以商人或專業人員的身份來維生的話,這點知識一定可以派上用場的。」

  愛德華瞠大眼睛,看來很意外。

  「所以自己要先念好書才能教他們?」

  西瓦微笑著點頭。

  「沒錯。他說如果小孩子提出問題,而他不會回答,那就丟臉了。前陣子認識布魯克先生,大概讓他受到更大的刺激吧。」

  「被布魯克刺激?」

  「是的。因為那個人,真的很享受於研究學問。」

  愛德華想起畢業後仍絲毫沒變的好友那無憂無慮的表情,流露出淺淺的微笑。

  「說的也是……不過,現在我安心了。」

  西瓦聽到愛德華那真的蘊含著放心的聲音,歪著頭思考。

  「安心?對什麼安心?」

  愛德華看向抱著膝蓋,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沉睡的少年說道:

  「當然,從巴爾福校輟學來到這裡,是憑著托亞自己的意志。不過,那個機會卻是我製造出來的……講明白一點,我一直很擔心是不是我煽動他這麼做的。」

  「愛德華少爺……」

  「不過剛剛聽你那麼說,我知道托亞現在有好好考慮自己的將來。就算那不是長期的展望,只要將眼前的小目標一個一個累積起來,總有一天—定會看到他未來的目的地……所以,我才說我安心了。」

  「……您真是的。」

  在黑暗中,西瓦注視著愛德華那張白皙的臉蛋--那不同於往常的認真眼神,讓愛德華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怎……怎麼了?」

  「您總是這樣什麼也不說,默默在心中為許多事情擔心。請多告訴我一些您內心牽掛著的煩惱吧,那才是我待在您身邊的目的呀。」

  西瓦有點落寞地這麼說。愛德華苦笑著拍拍守護者的肩膀。

  「你幹嘛說這個呀。該說的我就會說啊,至今我不是和你商量過許多事情嗎?」

  「都只是一些小事罷了。真正重要的事情,您總是一個人煩惱,一個人決定……有時候,我覺得挺寂寞的。」

  「西瓦……」

  愛德華初次聽見守護者的歎息,無法隱藏疑惑的神色。西瓦試探性地看著愛德華的表情,難過地說:

  「當然,能讓聰明的您煩惱的事情,就算找我商量也沒用吧……不過,有些事情說出來會比較輕鬆……」

  「等等,西瓦,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這陣子您的樣子很奇怪。」

  「……什麼……」

  愛德華為之一驚。西瓦滿臉苦惱地站在愛德華的正前方。

  「大概是『天鵝飯店』的事件結束時開始的吧。您有時候會露出極度鬱悶的表情,陷入思考。就算托亞先生看不出來,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我知道您十分焦躁和煩惱。」

  西瓦用食指盤捲一小撮他那可可亞色的頭髮。

  「像這樣卷頭髮,是您自幼便養成,只要心裡有煩惱就會出現的習慣,愛德華少爺。」

  「……原來如此。因為從我出生開始,你就跟我在一起的緣故吧。都被你看穿了。」

  「但我卻看不穿您的心。」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5
發表於 2008-12-21 07:55 PM|只看該作者
若對尊貴或贊助會員有任何疑問,歡迎向我們查詢。我們的即時通或MSN: admin@eyny.com
  聽到西瓦的聲音參雜著悲傷以及責難,愛德華咬著唇低下頭。

  就如同西瓦所說的。自從在「天鵝飯店」遇到了和過去判若兩人的克萊門斯?麥克弗森之後,愛德華的腦中就一直無法抹去他的身影。

  過去讓他如兄長般崇拜的人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到底是什麼讓個性敦厚且溫柔的他,變成一個冷淡又殘酷的人物?

  操縱魔物,加害人類,他到底又打算做什麼呢?

  不管怎麼思考,都無法解開任何一個疑問。

  雖然很想再和克萊門斯見一次面,好好談一談,但是同時卻也畏懼再度和他見面。對於自己這樣的優柔寡斷和軟弱十分生氣,也覺得自己很丟臉。

  西瓦認識學生時代的克萊門斯,也曾經和愛德華一同被招待到他的老家。

  愛德華曾數度想要告訴西瓦他和克萊門斯的重逢,以及他的轉變。

  不過即使如此,愛德華還是頑強地壓抑住這股衝動。

  西瓦將兩手放在低著頭的愛德華雙肩上,猶豫地說:

  「這只是我的感覺。如果說錯了,請原瓊我……不過,該不會讓您這麼苦惱的,是麥克弗森先生吧?」

  「?!」

  愛德華驚訝地抬起頭。那灰色溫和的眼神,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捕捉到愛德華藍色的瞳孔。

  「果然如此。」

  從愛德華驚愕的表情,瞭解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吧。西瓦靜靜地繼續說下去:

  「侵入『天鵝飯店』的地下室,解放魔物的人是不是麥克弗森先生呢……您心中這麼推測。但即使如此,您仍然沒再提過他的名字。之後因為魔物被打倒,事件在曖昧不明的狀況下解決,連普萊斯助理巡官都忘了他的存在,不過您卻不同。」

  「西瓦……」

  「您不去打探過去如此崇拜的對象相關消息,那實在太不自然了。不管怎麼說,你應該會想要和他再見一面……愛德華少爺,在『天鵝飯店』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

  面對西瓦嚴肅的質問,愛德華緊閉雙唇,緊握拳頭。看到總是冷靜又泰然自若的愛德華被逼成如此,西瓦歎了一口氣,將手從他肩上移開。

  「很、很抱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話題。不過,因為我覺得這事不能在托亞先生面前提,才會……」

  「我知道,你一點也沒錯。」

  「愛德華少爺……」

  「我很抱歉,讓你為我擔心。就如同你所說,我的確一直在煩惱麥克弗森學長的事情。不過,現在還不能將那件事告訴你。」

  「那是因為……告訴我也沒用嗎?」

  「不是那樣,別這樣說好嗎?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有多麼信任你吧?」

  「那是為什麼呢?」

  愛德華再次低頭長歎,用輕到宛如歎息聲尾音般的微弱聲音說:

  「因為那是不應該說的事情……不,不對。我現在仍完全不瞭解學長的事,腦中也很混亂,就是因為思緒太混亂了,所以無法整理成語言。所以……總有一天,等到我可以清楚解釋的時刻來臨,我一定會告訴你,我答應你。現在,你可以接受我這樣的解釋嗎?」

  「……我瞭解了。」

  說這句話的同時,某個溫暖的東西接觸到愛德華的臉龐。那是西瓦脫下愛用的白手套後所露出的雙手。

  瘦削的手包裹住愛德華冰冷的臉頰,好似在催促愛德華抬頭。

  「西瓦……」

  帶著困惑抬起頭的愛德華,他那湛藍的瞳孔裡,映照出西瓦不知如何是好的笑容。

  「抱歉,讓您這麼困擾,我真是沒資格當守護者……不過,愛德華少爺,請您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

  西瓦低聲傾訴:

  「雖然您已經是個大人了,但是不管您幾歲,對我來說您依然是可愛的愛德華少爺。不管是牢騷也好、喪氣話也好,甚至是眼淚,您都不需在我面前顧慮……因為,我為您換了數不清次數的尿片啊。」

  「……你這麼說我就投降了。」

  西瓦像小時候一樣,緊緊抱住無力笑著的愛德華。

  「徹底瞭解自己弱點的人,至少要有一個呀。」

  「這樣向人撒嬌,會永遠長不大喔。」

  「偶爾為之罷了,不用擔心。」

  說不過西瓦的愛德華,表示投降地輕拍西瓦的背脊,但是都沒打算主動拉開身體的距離。煩惱克萊門斯而疲憊的心靈,因和西瓦久違的擁抱感到十分懷念且舒服。

  不過,這安逸的時間卻維持不了多久。

  「怎麼著?冷到不抱在一起取暖不行嗎?」

  從背後傳來粗獷的聲音。

  普萊斯走近慌忙分開的兩人。他穿著愛用的象牙色大衣,手上抱著皺巴巴的紙袋。

  「因為一靜止著不動就會覺得很冷……有什麼變化嗎?」

  被已經重拾冷靜態度的愛德華如此詢問,普萊斯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呼呼睡著的托亞,聳了聳肩。

  「到現在為止是沒有。看來你們這也沒發生什麼事,小鬼頭也睡了。」

  「真要說變化的活,那就是酒店關閉,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少而已吧……不過,是不是差不多快到那個『毫無節制的吸血鬼』出現的時刻了呢?」

  「以他過去出現的模式來看,應該是如此……唉,就算他一直消失不出現也無所謂,不過應該沒這麼好的事。總之先把這個吃了,暖和一下身體吧。」

  普萊斯說完,便從手上的紙袋中拿出某個東西,遞給愛德華他們。接下一看,原來是仍溫熱的小肉派。

  「這是?」

  「部下的太太剛做好送來的。」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托亞如果醒來,一定也會很高興吧。」

  就在愛德華說完的當下,方纔還在熟睡中的托亞,突然睜開雙眼。從地上跳起,忙碌地巡視周圍。

  普萊斯吃驚地對著那樣的托亞說:

  「喂,你有沒有吃過晚餐才來啊?你是肚子餓到一聞到肉派的味道就跳起來嗎?」

  「……」

  不過,平常總是會立即回嘴的托亞,現在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將他那黑色的瞳孔張至最大,彷彿嗅聞風中味道的兔子一樣,朝向四面八方感覺目標。

  下一瞬間,少年身上起了變化。烏黑的瞳孔漸漸轉變成銀色,開始放出微光。

  (那對眼睛是……)

  那是托亞感應到附近有魔物存在的最好證據。

  「托亞不是肚子餓啦,普萊斯先生。」

  即刻察覺到托亞異狀的愛德華,表情緊繃地對普萊斯說:

  「他具有偵測魔物出現的能力,看來吸血鬼真的不是人類。」

  「什麼?!」

  「這附近一定有魔物……!」

  「來了!」

  愛德華話還沒說完,托亞便發出一聲喊叫,突然衝了出去。愛德華用尖銳的聲音丟出指示:

  「西瓦,別跟丟托亞!」

  「是。」

  西瓦毫不遲疑地拿起擺在地面上的提燈,追在托亞身後。

  「我們也去吧,說不定可以捉到魔物的狐狸尾巴。」

  「混蛋,要抓的不是他的尾巴,是他的脖子吧!」

  普萊斯眼神立刻充滿光彩,話還沒說完,就猛然衝了出去。愛德華也將肉派塞到外套口袋裡,朝著托亞鑽入的窄街道跑去。

  托亞在他那銀色瞳孔的導引下,毫不猶豫地穿稜在窄小的巷道中。西瓦提高提燈以照亮托亞嬌小的身軀,拚命尾隨其後。靠著那提燈的光線,普萊斯和愛德華以些微的距離之差跟在後方。

  雖然好幾次差點被散亂在巷道當中的垃圾絆倒,三人還是持續追蹤托亞。

  「……有了!」

  托亞自由自在地穿稜於如蜘蛛網一般的窄巷,接著在喊叫的同時突然停步。他全身因喘息而顫動,銀色的眼睛直盯著前方黑暗處。

  「……!」

  由於托亞直接停在巷道的正中央,因此西瓦無法和他並肩而站。努力從托亞身後伸長手臂抬高提燈的他,不由得因那從黑暗中浮現的身影吃驚地倒抽一口氣。

  隨後趕到的普萊斯以及愛德華,甚至忘記發出驚訝的聲音,全身僵直。

  在黃白色的燈光下,隱約被照亮的是……不可置信的光景。

  娼婦全身失去力量,手腳無力垂掛著,身體浮在空中……不,會看起來浮在空中的原因,是因為抱住她的巨大物體,與黑暗融為一體。

  勉強憑著提燈光線辨識的身型看來很像人類。

  不過,個頭卻比普通人類大上一倍。寬度幾乎和窄巷同寬,身高大約有三公尺。

  「那……到底是什麼……?」

  普萊斯的嘴唇傳出斷斷續續的低喃。

  「魔物……!吸……血……鬼……」

  托亞張著他的銀色眼睛,用嘶啞的聲音說。西瓦突然從背後抱住托亞的身體,打算拉開他和眼前怪異物體之間的距離。

  抱著女子身體的那片黑暗……不,那黑色魔物頭部的位置,從漆黑中浮現兩根長牙,而長牙就這樣刺進了女子白皙的頸部。

  女子微張的嘴唇中,傳來虛弱的臨終掙扎。之後,女子的頭無力地向後垂倒。

  「……媽的……」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普萊斯,用力吹響掛在脖子上的笛子。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尖銳刺耳的笛聲撕裂夜晚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聲,可以知道部下們都響應了暗號,憑著聲音而聚集過來。

  「走開!」

  普萊斯將手攀在愛德華身上,粗暴地將他向後拉。

  「哇啊!」

  普萊斯從跌坐在地的愛德華頭上跳過,站到西瓦身後。

  「你們退下!」

  「助、助理巡官,這窄到沒辦法讓你過……」

  「貼住牆壁!」

  普萊斯把西瓦以及托亞往牆上推,硬擠到兩人前方,打算和魔物對峙。部下們也從巷道外提來提燈以及警棍,像將魔物包圍住一般聚集而來。

  「助理巡官!」

  普萊斯邊漸漸縮短和魔物之間的距離,邊用嚇人的聲音對著紛紛要求下令的部下們大喊:

  「冷靜!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為何物,不過我們人多勢眾,優勢在我們手上。不要害怕……慢慢地夾擊他。」

  「是!」

  部下中身材較為壯碩的人,架著警棍,亦步亦趨地接近魔物。

  普萊斯一手持警棍,一手持槍,慎重地接近魔物。愛德華他們也屏息守護著警官們的行動。

  就在此時,傳來了一陣奇妙的聲音。

  和方才普萊斯的笛聲相比,與其說這是微弱的………笛聲,還不如說像是輕柔的口哨。

  就在聽到那細長聲音的瞬間,方纔還緊緊抱著女人無力身體的魔物,開始有了動作。

  接著,魔物將女人那完全失去力量的身體,朝著普萊斯的部下丟去。

  「哇啊!」

  事出突然,他只好丟下警棍,用兩手抱住在空中飛舞的女子身軀。

  就在大家的視線集中在此的瞬間,魔物以驚人的速度做出下一個動作。那巨大的身體以無法想像的輕巧身段,抵著窄巷道的兩側,沿著牆壁開始向上攀爬。

  「什……!」

  黑色的魔物將類似手腳的東西附著在垂直聳立的牆面,以驚人的氣勢向上攀登。

  「媽的!給我等等,怪物!」

  普萊斯轉眼便舉槍對準魔物,不過立刻遭西瓦制止。

  「請等一下,助理巡官。在這裡開槍,子彈可能會被牆反彈,我們也很危險!」

  「去……」

  魔物拋下咬牙切齒的普萊斯一行人,在一轉眼之間便爬到了屋頂,從巷道當中已無法看到他的蹤跡。

  「混蛋,想沿著屋頂逃跑嗎?給我追,別讓他逃了!」

  普萊斯命令部下,自己也飛奔出巷道,全速奔跑追趕魔物。

  托亞則癱在窄巷的牆上,呼吸十分紊亂。他的眼睛已經恢愎成原本的黑色,看來魔物大概已經距離很遠了。

  西瓦撫摸托亞的背脊安慰著他。

  「托亞,你沒事吧……?」

  仍跌坐在地上的愛德華終於站起身來,走近托亞。不過,突然從頭頂上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愛德華迎忙抬頭向上看。

  「!」

  就在剛剛魔物消失的屋頂上……

  那裡的的確確有「誰」在。

  愛德華已經習慣黑暗的雙眼,確定那個身影的確是人類。

  在愛德華還沒能仔細看清從黑暗中浮現的那號白衣人物容貌前,對方就迅速地向後退,從愛德華的視線中離去。

  「啊……」

  那如幻影般離去的人物殘影,下一瞬間,就在愛德華腦中再次清楚地浮現。

  因為沒有看到五官,只能想像出朦朧外型的那個人影,有唯一一項極大的特徵。

  那就是宛如會發出光芒般,在黑暗中極為耀眼的銀色長髮。

  被夜風吹拂飄揚,到最後一刻仍留在視線裡的銀髮景象,不斷在愛德華腦中浮現。

  「該不會……」

  愛德華感受到心臟如同被冰冷的手緊捏般的衝擊,因而站了起來。

  (該不會,剛剛站在那的是麥克弗森學長……?!)

  他的理性告拆他,沒看到長相、光憑頭髮就下定論太危險了。不過另一方面,他的直覺認為那就是克萊門斯。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那為什麼……」

  西瓦將手擺在腦筋一片混亂的愛德華肩上。

  「愛德華少爺,您沒事吧,有受傷嗎?」

  愛德華因那憂心的聲音回過神來。

  「沒、沒事,我沒事。托亞呢?」

  愛德華調整他慌張的表情以及聲音後這麼回答。還好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西瓦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愛德華不自然的樣子。

  「好像感染到些許魔物的毒氣,不過應該不需要擔心……總之,先離開這狹窄的巷道吧。」

  在西瓦的催促之下,愛德華向外走了出去。

  走出巷道之前,他再次回頭仰望方才銀髮人影所在的屋頂。

  不過,那裡只剩下—片漆黑……

  「媽的,連影子也沒有,被他給溜了。」

  隔一陣子後回來的普萊斯,嘔氣地踐踏著地面。

  西瓦檢查了躺在地面的被害女性脈搏,也無力地搖頭說﹕

  「這裡也不行,已經死了……脖子上有『齒痕』。」

  「……媽的。好不容易追到這一步,結果不只讓他逃了,還多了一條人命。」

  因懊悔而咬牙切齒的普萊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收起焦急的心情說﹕

  「不過,這是一個很大的收穫。找你們來幫忙,果然沒錯。」

  「普萊斯先生……」

  普萊斯的表情有如已鎖定獵物的狼般猙獰。

  「我們都可以很有自信地肯定,那絕不是人類,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愛德華和托亞也深深點頭贊同。普萊斯看到兩人理由不同卻一臉青白的臉後,他用與往常不同的慰勞口吻對他們說﹕

  「總之,你們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有話明天再說。」

  沒繼續發言的他,兩手同時粗暴地摸了摸兩位少年的頭後,又小聲接了一句﹕

  「……謝了。」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6
發表於 2008-12-21 07:59 PM|只看該作者
若瀏覽伊莉的時侯發生問題或不正常情況,請使用Internet Explorer(I.E)。
第四章《不可靠的搖擺心情》



  愛德華一行人被警察的馬車送返住宿公寓時,已接近黎明時分。

  連往常從外面返家時,總是會嘮叨著趕快洗手漱口的西瓦,那天晚上也沒那個空閒,三人沒什麼交談便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雖然依據本人的說法是「多遇幾次總會習慣的」,不過托亞仍被初次遭遇的魔物妖氣侵襲,返家後身體似乎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因此倉促換好睡衣爬上床後,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不過愛德華即使躺下了,也還是睡不太著。

  他在黑暗中閉上雙眼,眼前卻閃爍著在屋頂上只出現一瞬間的銀色長髮。

  (不可以先入為主……我又沒清楚看到對方的臉,連性別也不知道,沒有證據證明那就是麥克弗森學長。)

  雖然數次這麼說服自己,但是胸中不安的情感不斷翻滾,不明所以的不安感遲遲無法散去。

  好不容易開始覺得眼皮沉重時,已經是耀眼的朝陽從窗簾縫隙射入房間的時刻了。

  接著……

  「……嗯……?」

  因為隱隱約約聽到人交談的聲音,愛德華從睡夢中甦醒。原本就很會賴床的愛德華,今天全身上下的疲倦比往常加倍,意識也更是朦朧。

  腦袋瓜子宛如在抗議還休息不夠般,發出陣陣刺痛。

  即便如此,愛德華仍舊慢吞吞地起身,摘下頭上的睡帽。仔細一瞧,雖然窗簾沒被拉開,不過窗戶已經半開,托亞的床上也早已經無一人。

  (托亞已經起床了嗎……現在是幾點……?)

  看了看放在床頭櫃的懷表,時間已過早上十點半。

  「睡過頭了呀……」

  吵醒的愛德華的說話聲,應該是西瓦和托亞吧。

  愛德華一邊這麼想,一邊緩慢地下床,連睡袍也沒披上,就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出寢室。

  不過,才剛踏出寢室一步,愛德華就驚訝地張大他那仍些微浮腫的眼睛。

  站在眼前的是西瓦和凱文?普萊斯。

  普萊斯似乎也才剛到,正脫下外套交給西瓦。

  「嗨,賴床鬼。」

  普萊斯舉起手向愛德華打招呼。西瓦邊掛好普萊斯的外套,邊向愛德華問安加嘮叨﹕

  「早安,愛德華少爺。有客人來訪,請您不要以那副打扮接客。我馬上去幫您更衣,請先洗把臉……」

  「……說的也是。早安,普萊斯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

  「啊,等等。」

  普萊斯挽留住滿臉不好意思,打算退回房間的愛德華。

  「別在意,就算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現在我面前也沒意義……我說完話就走,之後你再回去床上睡吧。」

  「……咦?」

  「臉色真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因為平時的我都很焦躁,而你總是行有餘力的樣子。」

  昨晚事件結束後,他大概沒有回家吧。普萊斯穿著的和昨天晚上同一件破舊的衣服,領帶已經被拉松變形。雖然臉也越來越邋遢,不過眼神卻殘留著第一次目擊犯人長相的興奮,散發著閃爍的光芒。

  「很遺憾地我沒有空閒,不過因為你們的緣故調查有所進展了,我可是很有幹勁喔。」

  「……看來是如此。」

  兩人閒話家常,愛德華放棄更換衣服,直接在椅子上坐下。

  「不雖然你是偵探,也只是一個門外漢,而且還是個小鬼。在那麼近的距離看到殺人現場,一定受到很大的衝擊吧……其實,這一點都不丟臉喔。我第一次看到屍體的夜晚,也怕得睡不著呢。」

  普萊斯站在窗邊看著外頭這麼說。之所以沒有看著愛德華,大概是因為覺得說安慰的話讓他很不好意思吧。

  「……」

  雖然睡不著的理由不是那個,不過愛德華還是不發一語地點頭。因為雖然沒說中,低他還是很感謝普萊斯的慰勞。

  西瓦將從寢室拿來的睡袍披在愛德華肩上。

  「真的沒事嗎?您的臉色不太好耶……今天早上叫您起床的時候,您一動也不動,所以我就讓你繼續睡了。」

  愛德華搖頭,向愛擔心的守護者投以淺淺的笑容。

  「我沒事啦。不過身為所長的我,竟然睡得比誰都晚,實在無法做表率呢……對了,怎麼沒看到托亞?」

  愛德華環視那不算寬敞的房間,歪著頭想。西瓦為二替兩人端茶,邊收拾攤開在桌上的筆記本邊回答。

  「托亞先生出去買東西了。」

  「買東西?」

  愛德華靠在桌上用雙手撐起下巴,看著西瓦迭起筆記本放回書猙上的利落動作,心不在焉地回問。

  「是的。他去史密斯先生的店買哈密特餅乾,因為您很喜愛。」

  「……特地為了我去買?」

  「是的。因為擔心您好像有些沒精神……畢竟他的感覺很敏銳。」

  最後一句話,西瓦用小到幾乎只有愛德華聽得見的音量說,並展眉微笑。從那個表情,可以充分看出西瓦他擔心愛德華的程度一點也不輸托亞。

  愛德華一發不語,用視線傳達他感謝的心意,並且有如果要擺脫重重心事般,用手撫整睡亂了的頭髮。

  「真是的,現在不是他擔心別人的時候吧?托亞他沒事吧?昨天晚上他可是臉色鐵青喔。」

  「已經完全恢復了,早餐也吃了很多……啊啊,等等我幫您用梳子好好梳理,請您別踫頭髮,越踫越糟糕……那麼,我去幫兩位端茶來吧。」

  愛德華和普萊斯都點頭回應西瓦的話。

  「感謝啦,那小鬼會買甜點回來對吧?真想邊吃點甜的,邊配熱茶……那,小鬼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三十分鐘前出去的,所以差不多該回來了吧……啊,說人人到。」

  西瓦露出微笑,因為他聽到了樓下玄關門打開的聲音。鈴聲沒有響,代表來的是住在公寓的房客。

  不一會兒,房間的門猛力打開,單手抱著紙袋的托亞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啊,愛德華已經起來了喔。我買了剛烤好的餅乾回來喔!啊?咦、普萊斯先生也來了喔……哎呀,糟糕了。」

  認出房間的門猛力打開,單手抱著紙袋的托亞走了進來。

  「怎麼了呢?哎呀?」

  走近托亞的西瓦,那灰色的眼睛因驚訝而稍微睜大。從少年身後出現的是艾文?布魯克。

  「嗨,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現在這個時間,我還真是不知該說早安還是午安呢。」

  艾文用一貫散慢的語調打招呼,推了推稍微滑落的眼鏡,露出親切的笑臉。

  西瓦立刻收起驚訝,恭敬有禮地招呼艾文。

  「這不是布魯克先生嗎?歡迎光臨。又出來散步?」

  西瓦之所以會說是散步,是因為看到艾文的穿著。

  雖然頭髮總是沒整理好是他的慣例,不過今天他穿著縫補過的舊外套,也沒有打領帶。這裝扮怎麼想都不認為是要出席正式場合。

  「嗯──算是啦,當作研究中稍微喘一口氣休息,順便買東西。」

  「出來買東西嗎?」

  「史密斯先生烘焙店賣的小圓餅是我的最愛呀。因為跟帕克說了好多次,他還是記不住店家的位置,所以只好自己去買了;沒想到剛好在店門口巧遇赤星。」

  「既然遇到了,我就邀請他過來玩玩……原來還想順便請他教我一些料理的知識,不過……」

  托亞的臉色有些困擾,環視著眾人的臉。大概是因為沒想到普萊斯會這麼早就來拜訪吧。

  普萊斯明白地察覺到少年困擾的視線是因為介意自己的存在,他輕靠在窗框上,舉起手向艾文打招呼。

  「啊,是你啊,前一陣子那個散漫的學者先生吧?又見面了呢。」

  雖然只是句無意義的打招呼,不過普萊斯的眼神表達了希望有人打擾的意思。艾文彬彬有禮的向普萊斯低頭致意,若無其事地將眼睛從刑警危險的視線下移開。

  「你好,刑警先生,謝謝你前幾天在我危險的時候救了我……呃,赤星,現在我似乎不太方便打擾。雖然很可惜,我今天就先離開好了。」

  「咦──!可是……」

  托亞複雜的表情上,除了抱歉也夾雜著惋惜。

  自從生日時收到超棒的魚化石當作生日禮物以來,托亞和艾文好像就很投緣。

  托亞頭上戴著他的生日禮物,也就是愛德華送給他的鴨舌帽。因為鴨舌帽是他從小祟拜的偵探的象徵,所以托亞十分喜歡,不管去哪都戴著它。

  「……抱歉喔,學者先生。我正要開始談事情……」

  「等一下,普萊斯先生。」

  愛德華突然制止正打算趕艾文離開的普萊斯。

  大概是因為見刑老友所以毫無拘束感吧,愛德華少見地將單肘撐在桌上,擺出輕鬆的姿勢這麼說﹕

  「嗨,布魯克。你來了啊。馬上就到午餐時間了,方便的話一起用餐吧。」

  艾文用單手撫摸著他小麥色的頭髮,臉上浮現不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這是個吸引人的提案,不過真的好嗎?你不是要談和偵探工作有關的事情嗎?而且你今天看起來好累喔,格萊斯頓。都這個時間了還穿著睡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睡眠不足啦,我一整天……」

  「不睡滿八個小時身體會不舒服──我記得你從學生時代就是這麼說。是不是熬夜看書啊?不過,赤星在走回這兒的路上也猛打呵欠,愛特伍德先生的眼睛也紅紅的。」

  艾文擺出溫和的笑臉,環視一回眾人的臉。愛德華單手一揮,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仔細一看,連刑警先生也有黑眼圈呢。從四人明顯睡眠不足這一點看來,昨天應該一起去哪裡查案了吧?」

  「正是如此,然後呢?」

  「嗯。對了,之前我被你們搭救時,你們四個人都在紅燈區。我想應該不是因為私事才去那種地方的,想必是在那附近進行搜查吧?偵探不可能找警察幫忙,所以應該是相反。理論上是刑警先生拜託你們幫忙吧?而接下來,是要討論事件內容……而且,密談內容是不能在警察署裡談論的事情。我說得對嗎?」

  艾文站在門邊,如小鳥般一面輕輕點頭,一面盤著手淡淡地說。

  愛德華抬起用雙手撐著的臉頰,臉上終於露出他原有的燦爛笑容。

  「哎呀哎呀。沒想到你雖然看起來這麼悠哉,不過還是跟過去一樣,所有事情都經過仔細的觀察呢,布魯克。正如你所說……如何,普萊斯先生。這次事件,我可以借用他的智慧嗎?」

  「你說什麼?」

  普萊斯怒目而視。

  「等等,格萊斯頓雖然我的確認為尋求你的幫助做對了,可是總不能任意把無關此事的人牽扯進來吧?」

  「雖然說是把他牽扯進來,不過我真的只是想要借用他的智慧而已,沒有必要像我們一樣前往現場。」

  「可是啊,這傢伙呆到在路上散步都會遇到危險耶?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值得依靠。」

  「唉,散漫這一點我無法反駁,不過你也聽到了他剛才的推理吧?別看他這樣,重要時刻也挺派得上用場的耶。況且……」

  咚咚!

  敲門聲有些失禮地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接著海麗葉走入房內。

  「那個,打擾了。剛剛托亞說有客人,希望我能準備……午餐前用的茶。茶杯準備五個就可以了吧?」

  說完後,有普和纖細外表不符力量的海麗葉,將大餐廳盤擺在桌上。接著,在發現艾文的存在後,輕輕提起裙子漂亮擺出淑女打招呼的姿勢。

  「唉呀,原來來訪的客人是布魯克先生啊?好久不見。」

  艾文也站起身來,用可看出家教優良的正確姿勢回禮。

  「妳好,馬紹爾小姐。前幾天在赤星的生日會上,謝謝妳的招待了……喔,哎呀好棒!」

  艾文的視線停留在海麗葉的洋裝上,平常總是睡眼惺忪的榛色眼睛突然閃爍了起來。

  「……啊?」

  「這件洋裝!哎呀,雖然常在街上看到婦女穿,不過看到認識的人穿,感覺特別開心呢!」

  艾文邊這麼說,邊走近海麗葉,突然在她面前單膝跪下。

  下一瞬間,他做出了超乎人意料的舉動。還以為他要拿起海麗葉的手親吻,結果竟然用兩手抓著她蓬鬆的洋裝裙擺,大膽地拿了起來,目不轉睛盯著布料。

  「那個,布魯克先生……?請問……你……」

  搞不清楚狀況的海麗葉,滿臉困惑地呆在原地。由於太過於驚訝,連要「發出慘叫,踢飛這蠻橫無禮的男子」的自衛行動,全都一下子忘光了。

  愛德華他們也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楞住了。

  第一個回過神來責備艾文的,還是從學生時代就習慣了他怪異舉動的愛德華。

  「布魯克,雖然一看到有興趣的對象,就忘了一切專心研究是件好事;不過掀起淑女的裙子這種舉動實在無法令人恭維喔,馬紹爾小姐也很困擾呢。」

  「……啊,真不好意思。我並不是想看妳的腳才這麼做的。」

  聽到愛德華的話後、艾文似乎終於發現自己有多麼不知羞恥。他的臉有些泛紅,立刻站起身來慎重道歉。

  「不、不會……我……」

  愛德華代替還驚魂未定的海麗葉問道﹕

  「布魯克,你到底想幹嘛啊?不好好說明,可能會被這邊的刑警先生逮捕,或是被西瓦詛咒喔……總之下場會很慘就對了。」

  「咦,愛德華少爺!我、我才不會詛咒他呢!」

  出神地看著海麗葉腳踝的西瓦,聽到愛德華這麼說,羞紅著臉猛揮雙手否認。托亞看到西瓦難得這麼驚慌失措,也嘻嘻地笑了。

  艾文表現出「真的很抱歉」的態度,再次深深地向海麗葉低頭致歉,不過還是露著開心的笑容看著那件洋裝說﹕

  「因為看到馬紹爾小姐穿這件洋裝,讓我很吃驚,所以不由得……」

  「……洋裝?」

  因為這一句話,一行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海麗葉身上。

  「唉呀……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海麗葉困惑地低下了頭。原本就還年輕的她,滿臉羞紅地低下頭,簡直像少女一般可愛。

  包住她纖細身體的,是前幾天也穿過的那件顏色鮮艷的紫色洋裝。愛德華對海麗葉問道﹕

  「馬紹爾小姐,那件洋裝是最近才做的嗎?」

  海麗葉輕輕點頭。

  「是的。我有朋友是裁縫師,因為最近有一款又新又漂亮的布進貨,所以對方幫我用便宜的價錢的。」

  「是喔?布魯克,該不會你認識那位裁縫師吧?」

  艾文被愛德華這麼一問,趕忙不好意思地搖頭否認。

  「才沒有,我在倫托拉這個地方,還沒認識任何淑女呢……啊,馬紹爾小姐和碧玉小姐除外的意思啦。重點不是這個,我喜歡的是那塊布料。」

  托亞驚訝地闔不攏嘴。

  「你說過那款布料,是用最新的……嗯嗯……什麼啊──化學染料?染的吧,愛德華。」

  「是啊,看到用那種染料染的洋裝竟然這麼高興……該不會是布魯克你?」

  「嗯,沒錯。」

  布魯克推了推幾乎要滑落的眼鏡,驕傲地挺起胸膛說﹕

  「那紫色的染料,是我發明的呢。」

  「咦咦!?」

  以托亞為首,一行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歎。連愛德華也佩服地看著同學的笑臉。

  「真的嗎?到底是什麼時候?」

  「嗯──其實,快畢業的時候,有一次我在宿舍房間裡實驗,結果嚴重失敗……你還記得這件事嗎,格萊斯頓?」

  愛德華用手托著尖下巴思考了一會,接著發出「啊啊」的頓悟聲抬起頭來。

  「該不會是畢業典禮前三天的那次吧?你的房間發出爆炸聲,窗戶的玻璃都被震碎噴出,還冒出縷縷紫色煙霧的那件大慘事?」

  艾文毫不羞怯的笑容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那次!那時候,其實我是打算做白癬菌的……啊,就是水蟲的特效藥,沒想到不小心拿錯了藥劑。」

  「竟、竟然是因為『一個不小心』引發大爆炸啊……真受不了你。」

  普萊斯仍靠著窗框,傻眼似地仰頭望去。

  「就是呀!那次的爆炸大到讓人以為他在研究炸彈呢。房間內四散著液體,窗戶也破了,冒出陣陣濃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惡臭,狀況實在有夠淒慘……不,其實看起來最誇張的,是匆忙跑來的你們呢,格萊斯頓。」

  「真的呢。我還以為你被炸死了,跑去時早已在房間發現你死狀淒慘的覺悟了。沒想到在那瀰漫著異臭、狀況淒慘的房間裡看到被染得滿身紫的你,還呵呵地笑著……我好像因此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原來如此,就是那時候的紫色啊?」

  「是啊。之後我整理房間,覺得四濺在地板上的紫色液體十分美麗。我就想這液體是不是能連用到其它方面,畢業回家後的那段時間,我也不斷研究,最後做出來的就是這個紫色染料。我認為是非常漂亮的顏色呢──」

  「那個,布魯克先生,不好意思這麼問你,請問你有申請專利嗎……?」

  由於艾文實在太過散漫悠閒,西瓦不禁擔心地問。艾文天真地笑著點頭。

  「我個人是認為無所還,不過家父幫我申請專利了。之後,倫托拉的著名衣料公司,竟然說想要使用這種顏料……托他們的福,我因此賺了一筆驚人的錢財,大概多到一輩子不用發愁吧。我真的要感謝家父呢~~」

  「……那……那太好了……」

  西瓦鬆一口氣地摸著胸口,托亞用敬佩的眼神看著艾文和海麗葉身上的洋裝。

  「原來如此啊……!好厲害喔,那現在倫托拉裡……不對,安葛雷內的女性,都穿著用布魯克先生發明的染料染成的衣服呢。」

  「是啊,每次在街上看到我都很開心呢。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認識的人穿,心裡真的是很興奮呢!」

  艾文也似乎打從心裡感到開心,目不轉睛地看著海麗葉的洋裝。

  「……那個……能和這麼棒的染料發明者認識,是我的光榮呢。」

  終於瞭解事情緣由的海麗葉抬起臉,用仍帶有點羞怯味道的笑臉輕輕地低頭行禮。

  此時樓下的鈴聲響起。海麗葉睜圓她深紫色的眼睛,以手掩嘴。

  「糟糕,一定是碧玉的客人到了。那我先離開了,請大家慢慢享用熱茶吧。」

  海麗葉說完便拎起她美麗的洋裝裙擺,慌張地離開房間。

  之前進行的話題因為意外的發展而突然中斷,現在房間陷入怪異的沉默氣氛中。

  最先以輕咳打破沉默的是愛德華。

  「……呃,也就是說,這位布魯克在發明上是個天才。」

  「唔唔……不過啊……」

  普萊斯板著四方臉,看著這一位一點也不牢靠的「天才」。愛德華則輕啜一口西瓦添的茶,瞄了一張艾文,接著說﹕

  「而且,他的興趣不只有化學,以前還對煉金術有所涉獵……我就的對吧,布魯克?」

  艾文在愛德華身旁的椅子坐下,再求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點頭。

  「嗯。現在煉金術可能只被當作是圖畫故事或單純的超自然現象,不過其實它就像是孕育出化學的母親。如果能不被大家當做異端分子對待,我還真想要認真研究煉金術呢。」

  「……你說的是那個嗎?創造科學怪人、金塊,那種可疑的研究你也有在做囉?」

  聽到普萊斯講出一般人對煉金術的認知,艾文溫柔的眉毛呈現八字型。

  「……唉,你說的那些項目的確存在,不過所謂的煉金術不全都是那種超出常軌的東西。只要將現代知識加以運用,也會出現很多在醫學面、科學面上對社會有益的點子喔。」

  「是喔?似乎都是一些像我這樣沒學問的人聽不懂的話。」

  一談到這種有關學問的問題,普萊斯就好像失去興趣一樣,冷淡地下定論。愛德華露出苦笑說道﹕

  「布魯克在研究煉金術之中,也有接觸到超自然現象的相關學問……也就是說,他是個不會排斥魔物實際存在的人。布魯克,我說的沒錯吧?」

  艾文用敘述常識的口吻同意﹕

  「因為與固執地否定魔物以及幽靈的存在,還不如相信那些世界各地不斷發生、可證明他們實際存在的怪異現象。世界上能用理論說明的事情,其實只有一小部份而已。剩下的,都是我們尚未能理解的事情。如果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加以否定,那世界就會變得狹窄,未免太浪費了吧?」

  「……喏,他是個有趣的人才吧?找他幫忙不會吃虧的啦,普萊斯先生。」

  普萊斯一邊聽著愛德華說話,一邊咬著托亞買來的餅乾,配著西瓦遞來的熱茶,低喃道﹕

  「的確,他是在警察當中所找不到的類型。如果他頭腦不錯,對搜查應該也會有幫助……不過,這不是金毛可以決定的。學者先生,你自己怎麼想?願意幫我們嗎?」

  艾文看了愛德華以及托亞的臉後,點頭回答﹕

  「可以啊,如果我派得上用場,那就太好了。從學生時代開始,我就受格萊斯頓不少照顧,能幫上他我很高興,協助警察也是市民的義務。」

  「講得不錯。喂,聽到沒啊,格萊斯頓。這傢伙和你不一樣,有高尚到接近傻氣的情操呢。」

  「傻好像不是誇獎人用的詞彙吧,普萊斯先生……布魯克,普萊斯先生接下來所說的內容,拜託你千萬不要說出去。還有,我想請你不要有多餘的先入為主想法,將事情聽完後再老實告訴我你的想法。」

  「嗯,我知道了……呼──竟然要幫助警察耶!總覺得好像突然偉大了起來,連肩膀都僵硬住了呢。」

  將才咬一口的餅乾放回淺碟上,艾文伸展背脊,整個身體轉向普萊斯?

  「現在就肩膀僵硬也早了吧……真是的,該怎麼說呢,看來天才和白癡只是一線之隔吧。」

  普萊斯發表了無禮的感言後,仍有點不安地,將至今「毫無節制的吸血鬼」犯下的連續殺人事件的概略,相當雜亂地──但對他來說已經算簡潔地──說給艾文聽。

  艾文靜靜地閉上眼,辛苦聽著偶爾說話抓不到重點的普萊斯講述,等普萊斯說完後,緩緩張開眼睛。

  「昨天晚上事件的發展還真是不得了呢,我終於知道大家睡眠不足的理由了。」

  艾文這麼說著並翹起腳,將手肘抵住翹起的膝蓋上,撐住臉頰。這是他思考時的固定姿勢,和學生時代一樣完全沒有變。

  「那麼,刑警先生。今天你來這裡打算『密談』的內容是?我又該如何幫上忙呢?」

  「關於這件事呢……」

  普萊斯伸出右手掌催促。西瓦毫不反抗地,在那雙碩大手掌上擺了幾塊餅乾。

  「昨天晚上的那個魔物啊……雖然他那有如用黑暗塑造出來的身影的確令人驚訝,不過讓他逃掉的理由,是和那塊頭恰恰相反的靈功動作。他用著簡宜像沒有地心引力般的速度,垂直沿著牆壁向上攀登。」

  「真令人好奇呢。」

  艾文用單手撐著他那還帶有點少年稚嫩味道的臉頰,再次閉上了眼睛。大概是在想像當時的景象吧。

  「我們爬上屋頂追逐跑的魔物。不過那傢伙,一轉眼就身輕如燕地沿著各家屋頂跳躍移動,在黑暗中消失……動作真的不是普通的輕巧靈活。看他那樣,就算下次我們再踫到他、夾擊他,一定又會被他逃走。人類實在難以和他對抗。」

  「嗯……」

  「其實不是什麼密談啦,我只是趁部下們休息、準備迎接夜晚來臨前的空檔,來商量到底該怎麼抓那個吸血鬼才好……因為我一個人想的話,可能沒多久就睡著了……那,你認為呢,學者先生?」

  普萊斯說完,又開始「喀滋喀滋」地猛咬餅乾,看來他沒吃早餐就來了。

  艾文張開眼睛,臉色有些困擾地先開始抱怨了起來﹕

  「學者先生這種稱呼實在太偉大了,真的會讓我緊張到肩膀僵硬、酸痛啦,所以稱呼我發明家就夠了……而且與其問我,我還比較希望聽聽曾實際遭遇魔物的格萊斯頓、愛特伍德以及赤星的想法呢。」

  被指名的三人互相對看。最先開口的是托亞﹕

  「為什麼那傢伙會突然出現,為什麼只攻擊紅燈區的人們,理由我不知道。不過,那傢伙之所以吸血,是因為吸血可以給予他力量的緣故。」

  「力量?你怎麼知道?」

  艾文感到不可思議地發問,托亞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下方。

  「我啊,有母親遺傳給我的能力。比普通人還能清楚地看到、感覺到魔物或是妖魅之類的東西。昨天晚上也……」

  「啊啊,原來如此。因為你立刻感覺到魔物的氣息,將大家帶往魔物身處的位置,所以才能首次目擊到吸血……應說是殺人現場,並看見魔物的真實姿態吧?」

  「嗯。還有,狀況好的時候,我不只能感受到魔物的氣息,連對方有什麼樣的感覺──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的──我也能感受到。」

  「那你昨天狀態不錯嗎?你感覺到了什麼?」

  托亞好像在腦中整理文字般,稍作思考後回答﹕

  「滿足。嗯,沒錯。就像我們剛吃完飯一樣……滿足的感覺。你懂嗎?」

  艾文點頭。

  「我懂。以人類來說明,就像是吃完飯肚子變飽,身體充滿了力量……這樣對吧?的確,對生物來說確實是非常本能的情感。也就是說,那個魔物之所以會攻擊人類並吸血的原因,應該想成純粹是為了『進食』吧。」

  「大概吧。愛德華你怎麼想?」

  突然被托亞丟了一個問題,愛德華也點頭響應﹕

  「我認為是那樣沒錯。回想之前普萊斯先生給我看過、犧牲者們的屍體解剖記錄內容,所有遺體的血液都被吸得一乾二淨……換句話說,對方不是為了玩樂才殺害人類。這一人份的血液,剛好可以滿足魔物的胃……接著那傢伙躲在某處,等肚子餓的時候再出來襲擊人類……」

  西瓦聽了也略表贊同地點頭。

  「的確正如您所說……現在重新回想一下,魔物的動作還真是利落……他的行為表現好像有些奇怪。」

  愛德華也點頭。

  「我是不清楚其它魔物是怎樣,不過關於這個魔物,他的行動極為有規則……該怎麼說呢,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話說到此,愛德華因為自己的發言驚訝得說不出來話來。

  (該不會……學長他……!?)

  再次相遇的當時,克萊門斯也操縱著魔物,襲擊人類。找尋對自己忠實的魔物……如果是曾這麼說過的他,那不斷重複同樣的行為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那道人影……真的是學長嗎……)

  艾文驚訝地向突然陷入沉默的愛德華詢問﹕

  「格萊斯頓?你怎麼了?」

  「啊……,不,沒什麼。就是因為有規則,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出現的模式很容易瞭解。以這一點來說,應該值得慶幸吧?」

  愛德華仍然在猶豫是否該將克萊門斯當作話題和在場成員討論,因此微妙地拉開話題。而普萊斯馬上就被愛德華的發言牽著鼻子走。

  「嗯!總之,現在我們該做的,就是抓到魔物並殺了他,防止再有人喪命……萬一就如金毛所說,背後有人操控,那光靠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應付。首先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單純地進行接下來的行動吧。」

  「普萊斯先生,雖然說單純,不過你要怎麼抓那個動作迅速的魔物啊?」

  被托亞這麼一問,普萊斯用他那長長的下巴示意。

  「我就是要請你們幫我想一想這個問題,才到這裡來的啊。」

  愛德華聽完,便站起身走向寢室。不久後拿來一個用破舊的布包著的小包裹。

  「除了布魯克以外,我想大家都看過東西……如果必須要和魔物交戰,這個東西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愛德華將東西放在桌上,慎重地解開包裹。裡頭出現了銀製的美麗刀柄……「光之劍」。

  「好漂亮的刀柄喔。連用來包裹的布,都看來十分古老,可惜沒有刀刃……咦,這塊布應該是鋪在神殿祭壇上的布。原來如此,這是過去神官持有物品……也就是神器囉?」

  艾文對刀柄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目不轉睛盯著「光之劍」,不一會兒就做出這樣的分析。

  「不愧是布魯克。這是以前處理某事件時,因緣際會交託給我的東西……不過,如果不是在魔物面前,好像是沒無法發揮出神聖的力量。」

  「嗯嗯……真有趣呢,下次讓我仔細瞧吧,格萊斯頓。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東西,對它十分有興趣呢。不過聽你這樣講,你好像還沒熟悉它的使用方法?」

  「別說什麼熟悉了,我也只用過一次……平常那股力量好像都沉睡著,就算我想練習也沒得練吧。」

  聽完愛德華的說明,艾文說出仔條理明確的意見﹕

  「原來如此,不過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我雖然沒有遇過真正的魔物,不過無論哪一本文獻上,都寫著魔物無法用普通武器造成傷害。不過,如果有具有神聖力量的神器,那不就能期待它的效果嗎?也就是說,應該有辦法解決囉?」

  「有辦決解決?這話是什麼意思?」

  普萊斯粗魯地將他那被餅乾屑弄髒的手往褲子上擦。艾文舉起手向托亞以及愛德華示意,並加以回答:

  「依據你們所說,魔物出現的地點以及日期,在某種程度之內應該可以預測吧?而且,只要在現場埋伏,赤星就能迅速感受到魔物接近。之後,只要魔物不逃跑,格萊斯頓就可以用這把『光之劍』擊退魔物。」

  普萊斯不滿地低喃﹕

  「你真的很沒進入狀況耶,發明家。所以,重點是怎麼樣才能讓他不逃啊。」

  「關於這一點呢……」

  艾文思考邊說﹕

  「你剛說過吧,魔物不會接連兩天都出現。代表今天晚上應該沒事囉?」

  「嗯…」算是啦,不過我不能肯定說絕對沒問題,所以我們還是會繼續監視。問這做什麼?」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托亞不由得挺出身體。

  「真的!?你有什麼能順利不讓魔物脫逃的方法啊,布魯克先生?」

  「嗯──我一開始想到的是套上一張很大的網。」

  「網子我們警方昨天晚上也有準備,是用來抓人類的堅固補網。不過,連丟網都還來不及,那傢伙就跑了。」

  「……對吧?就算能順利網住他,但如果被他扯破,那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所以……」

  「所以?」

  一行人以期待的眼神看著艾文。不過他卻拿下眼鏡一面用袖口擦拭,一面用著閒話家常的悠閒口吻說:

  「我想到我發明過的東西中,好像有可以派上用場的物品。不過,現在的狀態還不能使用。等等我回家後要進行緊急改良工程,無論如何應該都會整整花上一天。所以……可以等到明天下午嗎?」

  「那是無所謂……不過那個發明到底是什麼?」

  「明天之前先當作是秘密,敬請期待。」

  對於普萊斯的追問,艾文露出故意惡作劇的表情,並迅速起身來。

  「那麼──既然這麼決定了,我得趕回家開始動工,不能再待在這了。明天用茶時間我會再來的,告辭囉!」

  年輕的發明家隨隨便便道別後,就匆忙地離開了房間,連應和大家握手致意都忘了。

  被遺留在場的四個人,愣愣地看著彼此。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你的朋友,有夠怪的。」

  普萊斯無可奈何地搖頭,將身體移開窗框。愛德華露出燦爛的笑臉代替言語回答。

  「……也罷,既然有指望了,就等吧,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晚上巡邏前,我想至少到署裡的休息室小睡一下……我明天和那傢伙一樣會再來一趟。啊,你也回去睡吧,金毛的。掰了!」

  普萊斯說完便走向桌子,將大手伸進紙袋。毫不客氣地抓了滿滿一把餅乾,舉起男外一隻手道別。

  接著,完全無視托亞抗議的眼神,大刺刺地走了出去。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7
發表於 2008-12-21 08:00 PM|只看該作者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唉,人家特地買來給愛德華的耶,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托亞往紙袋內瞧,露出可憐的表情嘮叨。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謝謝你,托亞。那間店賣的哈密特餅乾真是一流。」

  愛德華說完,便放下了一塊淺咖啡色的餅乾入口,香料的味道以及切碎的葡萄乾香味在口中瀰漫。這是無論多虛弱的身體,都能因此獲得力量的純樸口味。

  「沒事吧?今天早上睡得像死人一樣,害我好擔心呢。對吧?愛特伍德先生。」

  「嗯嗯,讓人不由得去探一探鼻息呢。」

  因為兩位訪客皆已離開,西瓦邊這麼說,邊在椅子上坐。愛德華聳聳肩,親自為守護者的茶杯注茶。

  「不管怎麼說,你們兩個也太誇張了啊……對了,倒是托亞你沒事吧?在『天鵝飯店』時,你不是因為被魔物毒氣侵襲而暈倒嗎?這次好像比上次好多了……」

  托亞一口一口咬著自己買回來那些易碎的餅乾,露出已經充滿精力的表情點頭。

  「嗯。關於這件事啊……第一次踫到的那個魔物妖氣,實在很不習慣,感覺就好像暈車一樣……不過,感覺的深淺,好像取決於魔物呢。」

  「這話什麼意思?」

  「對人類懷有怨恨和憎恨的魔物,妖氣就相當懾人,像是之前被關在『天鵝飯店』地下室的魔物那樣;不過昨天晚上的傢伙感覺卻沒那麼強烈。該怎麼說呢……」

  托亞邊持續晃頭,邊繼續說:

  「總覺得,和那些過去曾遇過的幽靈、或魔物身上感覺到的收氣,都有點不一樣呢……我想這話要是對普萊斯先生說,他可能會感到混亂而生氣,所以我沒說。」

  「你說不同,是怎麼樣不同法呢?」

  因時間已近午餐時間,西瓦若無其事地拿起托亞面前的紙袋,將袋口折起來並發問。托亞雖然不滿地嘟起嘴,卻還是乖乖回答:

  「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清楚,不過我從那個魔物身上,並沒有感受到那麼令人厭惡的妖氣。」

  「你說什麼?那是怎麼一回事呢?」

  愛德華也露出一付還要吃的樣子,一邊看著被西瓦放在桌腳的餅乾袋,一邊要求托亞做進一步的說明。

  「我不是說了嗎?那個魔物只散發出因為肚子餓所以要吃飯的氣息。因此我就追著那股氣息,拚了命地跑不是嗎?」

  「的確跑得很拚命……不過魔物離開後,你就突然變得很不舒服。」

  「就是啊……其實,感覺到令人反感的妖氣,是在那個魔物正要逃走的時候呢,很奇怪吧?說不定可以想成魔物是因為被警察包圍,滿是怒氣地逃跑,才會散發那種氣息吧。不過,那時突然飄來一陣又暗又沉重……充滿憤怒或憎恨的妖氣,我身體才會一下子變得很不舒服。」

  愛德華用手抵著太陽穴,邊思考邊發問:

  「嗯……?有沒有其它魔物也潛藏在附近的可能性?」

  「嗯嗯──我不太清楚,因為我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是嗎?那是只有你才懂的感覺,所以我們有點難以理解。不過總之現在已經沒事了?」

  「嗯。睡了一晚,已經完全沒事了!啊,有股好香的味道喔!差不多快到午飯時間了吧?我去廚房!得去幫忙送餐。」

  已經完全恢復精神,一點也沒勉強自己的貪吃少年,迅速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間。

  房門開啟後,的確飄來類似烤焦起司的濃郁香味。

  「……托亞先生恢復精神是很好,不過我有點在意他剛剛說的話。」

  西瓦擔憂地垂下灰色眼睛說。

  「是啊。不過,光想這些事情把自己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也不是辦法。今天就當作是讓我們身體好好休息的日子吧……雖然這麼說,但我現在卻一點也不想睡回籠覺了。」

  因為一旦和西瓦兩人面對面,推測黑幕也許是克萊門斯的想法好像會不小心脫口出言。愛德華不希望那樣,所以故作愉快地說。

  西瓦點頭起身。

  「那麼,我來為您更衣吧?」

  「嗯,穿睡衣午飯實在不太恰當。」

  「的確……那麼,請在午飯送來之前完成梳妝打扮吧。只要洗把臉,精神一定會變好。」

  西瓦注意到愛德華臉色仍有點無精打采這麼說。

  對打從愛德華一出生就跟他在一起的西瓦而言,不管愛德華怎麼遮掩,多麼細微的感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底。

  愛德華在心中感謝雖然將一切看在眼底,卻不會多加過問的溫柔西瓦。接著一面打了個大呵欠,一面朝浴室走去……

  那天夜裡。

  容易入睡的托亞已經上床就寢,雖然平日這個時間愛德華自己也早已就寢,但他現在卻在屋頂上。

  他是因為有事情要想,才去吹個夜風。西瓦依然沒有對如此解釋的愛德華多加過問,只說了「請在感冒前回來」,並在他脖子上圍巾後送他離開。

  「……現在普萊斯先生他們應該正四處巡邏。」

  愛德華低喃著,轉頭觀望四方。

  屋頂上有海麗葉為了曬衣物而架設的長繩。穿過那些繩子,站在曬衣場的正中央,可以感受到寒冷的風迎面而來。

  排列在下方的街燈,那黯淡的橘色光線無法傳到屋頂。只有微弱的月光,朦朧地將從各家各戶屋頂上,朝天空的煙囪形狀呈現出來。

  雖然布勞氏德紅燈區的建築物大多是古早時代就蓋好的,但是屋頂上的風景卻和其它地區沒有太大差別。

  那個宛如從黑暗中誕生的魔物身影消失的屋頂。

  以及擁有長髮的人物身影瞬間閃過的屋頂。

  他到底在從地面上看不清楚的地方,籌劃著什麼呢?

  白天和艾文他們討論之後,讓愛德華懷疑站在屋頂的人,也許就是克萊門斯.麥克弗森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和克萊門斯再會的時刻,或許漸漸接近了。

  一這麼想,就不定這次終於可以和他好好談談的期待,以及他的改變可能大到一點過去影子都不留的恐懼,同時在胸口湧現。

  而且在處理「天鵝飯店」的事件時,操控魔物的人是克萊門斯這件事,愛德華誰也沒說……也沒對普萊斯說。

  此外,也因為克萊門斯所說的話愛德華難以置信,因此愛德華實在無法親口告發被自己當作兄長般仰慕的他。

  (不過……如果那時候我不對普萊斯先生有所隱瞞,現在的狀況可能就不同了吧?)

  當然,就算愛德華在那個階段就老實將一切就開,普萊斯會不會輕易相信也是一個問題。

  萬一他相信了,警察組織也絕對不可能相信魔物的存在。

  更別說警察不可能相信會有操縱魔物、危害人類的人存在。

  雖然這些理由都說得通,但萬一這次操縱魔物的人真的是克萊門斯,那讓他犯下殺人罪行的不就是自己嗎?這種想法使愛德華的胸口鬱悶了起來。

  「事到如今後悔莫及……啊。」

  愛德華生平第一次真正瞭解流傳至今的古老諺語涵義,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坐在似乎是海麗葉常用的踏腳台上,抬頭望著夜空。

  倫托拉畢竟是都市,所以和愛德華的故鄉、以及巴爾福校相比之下,夜晚的空更為明亮。也因為這個緣故,能看到的星星數量變得十分稀少。

  「哎呀?」

  背後突然傳來略顯低沈的聲音,愛德華驚訝回頭。

  手拿獨台站在那兒的三樓的房客,女占卜師碧玉。

  她和往常一樣穿著非常暴露撩人的洋裝,美麗的黑髮用鑲有寶石的金色細鎖鏈編織,高高地束起來。

  「晚安,可愛的金髮少年。」

  碧玉輕輕倚靠在門上,充滿興致地看著愛德華。

  「……晚安。好漂亮的衣服呢,妳要出去嗎?碧玉。」

  當愛德華站起身來說話後,碧玉宛如故意要對方看到自己豐滿的臀部般,搖曳著誘人的小蠻腰接近,站在愛德華前面。

  雖然愛德華的個子不算小,不過以一位女性來說,碧玉的身高算相當高,而且今天還穿著高到讓人不敢相信她還能走路的高跟涼鞋。

  因為這個緣故,碧玉毫不費力地俯視愛德華的臉,嫣然一笑。

  「對。今天要去欣賞歌劇和享用很棒的晚餐……還有一點大人專屬的時間。」

  造說到這,碧玉輕蹙了那細如弓般的冒毛。接著,用食指抵住深紅色的嘴唇上,緊盯著愛德華的臉瞧。

  「……怎麼了?」

  愛德華訝異地詢問,碧玉毫不撇開視線地這麼說:

  「想這樣問的是我吧。怎麼了?一點都不像你喔,臉色這麼陰沉。」

  「我的臉嗎?那是因為這裡的燈光只有妳手上那把燭台而己吧?」

  雖然內心驚訝,愛德華還是佯裝不知情。不過,碧玉用一如往常的輕快口吻說﹕

  「你在為一個很重要的人煩惱……你的表情是這麼說的。一個親近如家人的某人。」

  「……」

  一下子就被說中核心,愛德華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到他的表情,碧玉用比往常還要溫柔的聲音問道﹕

  「說對了啊。怎麼了?父母親的身體狀況不好?」

  「……不,我老家的人都很健康。」

  「那是誰呢?感覺……不是女孩子呢。」

  「………」

  「要不要和我聊聊?如果是毫無關係的人,反而能將事情輕鬆地說出來呢。」

  碧玉在剛剛愛德華坐著的那個踏腳台上坐下。

  愛德無可奈何,只好也在她腳邊的地面坐了下來。要是西瓦看到,一定會囉唆衣服會弄髒。不過一來又沒別的地方可坐,二來身為一位紳士,不能俯視著女性說話。

  「我很高興妳為我擔心,碧玉。不過這是我的問題……」

  「這點我當然知道啊,我只是基於好奇心問的。你不需要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說你想說的就可以了。」

  碧玉語氣有點粗魯地這麼說,接著用擦了鮮紅色指甲油的指尖,抵著愛德華的額頭。

  即使是這麼小的動作,還是能聞到她愛用的、充滿異國情調的香水味。

  似乎被那能讓心情平靜下來的不可思議香氣所誘惑,愛德華很自然地開口﹕

  「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啦。只是,一位我很喜歡、尊敬的人,久別重逢時卻完全變了一個人……只是這樣而己。」

  「你因此心情低落?」

  「一點點。」

  「這麼來說,那個人是往壞的方向改變囉?」

  愛德華稍作思考後點頭回答﹕

  「原來是個個性溫柔敦厚的人,卻變成能毫不在乎地傷害他人的人。一般來說這種改變應該是壞的方向吧?」

  「嗯哼……」

  「我知道,我知道人是會變的。雖說只是我擅自在心裡塑造出的固有形象崩毀,會因此受到打擊、感到悲傷挺奇怪的。儘管如此,總覺得有種悲傷的感覺……讓我很困擾。」

  愛德華說完便不再開口。

  碧玉聽完他說的話也好一陣子不發一語,時間在只有兩人的屋頂,寂靜地不斷流逝。

  接著……

  「還真天真呢。」

  碧玉「呵」地一聲笑了出來,用溫柔的手指撫摸愛德華白皙的臉頰。愛德華有些吃驚地輕微後仰。

  碧玉從斜上方直視愛德華的臉,直接了當地告訴他:

  「愛德華,你聽好。一個人絕對無法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咦?」

  「如果那個人變成了令人討厭的樣子,其實那個人的內心,原本就存在著那樣的他。」

  「怎麼可能……學長就完全看不出來是那樣。」

  碧玉的手輕輕撫摸愛德華因極度難過而低下的臉。

  「不管你再怎麼聰明,你也只不過活了十八年而已呀,小少爺。還在會因為相信人而受傷的年紀。」

  「……碧玉,我沒有受傷。」

  愛德華湛藍的眼睛,少見地因迷惘而動搖。不過,他誠實表達出那一份迷惘。

  「只不過,我真的很困惑,因為他實在變得太多了。」

  「……因為你很喜歡那個人吧。」

  愛德華深深地點頭同意這問題。

  「很喜歡。他就像總是坐在窗邊靜靜看著書的那種安靜的人,無論對誰都很親切有禮,我從來沒看過他聲俱厲地說話。」

  「喔。對我來說,我倒認為是個不怎麼有趣的男生呢。」

  「說不定。不過,我卻很憧憬那樣的他。他也因為是獨生子,所以把我當弟弟般疼愛。」

  「哎呀,不過,你不是有哥哥嗎?而且還有西瓦啊。」

  「我真正的哥哥們,在我懂事時都已經是大人的年紀了。至於西瓦,與其說是哥哥,還不如說是我的母親……不,我的分身般的存在。所以,那個人對我來說,是第一讓我有哥哥的感覺的人。」

  「原來如此啊。那是個很疼愛你的人吧?」

  「非常疼愛。他對我非常好,我也很喜歡他……所以,我才無法相信他的轉變。我知道這只是我個人自私的想法,不過我希望他恢復原狀,也希望他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我是如此期望著。」

  愛德華一口氣將話說完後,陷入了沉默。

  碧玉從口袋裡取出鑲有寶石的豪華煙草盒,捲了一隻細煙草,用燭台的燈火點燃。

  她別過臉吐出的煙霧被春風煽動,不一會就消失在空中。

  「前陣子,托亞生日的晚上……我幫大家占卜過吧?那時候你說……想要占卜自己是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愛德華漂亮的嘴型浮現淺淺的微笑。

  「嗯,不過妳的回答卻是『這個天曉得』……到現在我都還覺得,妳那次的占卜未免太不親切了些吧。」

  碧玉鮮紅的嘴唇,露出妖艷的笑容。

  「哎呀,會不親切嗎?那可是最親切的答案喔,小少爺。」

  「……怎麼說?」

  「一個人的人生到底正不正確,在還活著的時候,無論當事人或其它人都不知道。是很久之後的時代的人們,以自己的想法,擅自給予正確或錯誤的評價罷了。」

  碧玉一邊吸煙一邊這麼乾脆地說。

  「啊……」

  「妻不像你,別在意別人的評價啦……照你所想的做吧,那才是正確的生活方式。」

  「碧玉……」

  「自私有什麼不好呢?與其粉碎自己的意志,不如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還好得多吧。不然的話,連他的內心都會因此蒙上陰影喔。」

  「可是,如此一來體貼對方的心情會……」

  「體貼和膽怯可不同喔,愛德華。這一點你得仔細想想,我可不希望你變成會對自己狡辯的笨孩子。只要有我陪著你,你就得成為一個比誰都棒的男人。」

  碧玉這麼說完,捏了一把愛德華高聳的鼻子後,便站起身。順手用指尖將抽完的煙屁股,往牆角的垃圾桶用力一彈。

  「晚安。你也該去睡了,睡眠不足可是肌膚的大敵喔。」

  留下這句話後,碧玉將手擺在背後揮了揮,走下樓梯。

  「……晚安。」

  那出乎意料嚴肅又溫柔的話語,竟讓如此苦悶的胸口,感到不可思議地輕鬆。

  「照我所想的做……啊。」

  深深吸入碧玉那彷彿擁抱著他的殘香,愛德華小聲地說「好」。那端正的表情上,方纔的迷惘就好像被拭去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8
發表於 2008-12-21 08:02 PM|只看該作者
分享使你變得更實在,可以使其他人感到快樂,分享是我們的動力。今天就來分享你的資訊、圖片或檔案吧。
第五章《一如初次相見時》



  兩天後的深夜。

  愛德華、托亞以及西瓦,再次來到紅燈區布勞德地區。

  雖然已經到了酒館該關閉,街上人煙越來越稀少的時間,不過今晚路上特別寂靜。

  看不見總是稀稀落落站在街角阻街拉客的娼婦們,也沒有沉溺於酒精麻藥,而倒在地上或席地而睡的人們可憐的身影。

  雖然說是紅燈區,不過這景象簡直可以說是鬼城。

  沒錯,原因要追溯到前一天。

  名……不,謎樣的發明家艾文?布魯克依照約定,開發了他所謂「能捕捉魔物的秘密武器」,並將武器送到愛德華手邊。

  只要按照艾文說明的使用方式讓它發揮效果,阻礙魔物逃跑的可能性會比使用警察逮捕的大網子更高。

  不過要使用這項秘密武器時,會面臨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就是──如果魔物不出現在特定地點,便無法使用。

  「哎呀──如果時間不是這麼緊湊,我可以改良成更容易使用,不過誰叫這次只有這麼一點時間。這已經是極限了,抱歉喔。」

  眼睛下方出現黑眼圈的艾文,很不好意思地辯解。

  但不管如何,這次不得不將就現況,想辦法使用這秘密武器。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得把魔物引到特定的地點才行。

  因此,首先有必要改善人們隨意四散於這個地區的狀況。

  瞭解緣由的普萊斯,非常快速地開始行動。

  他和上司交涉後獲得同意,讓布勞德地區的所有居民避難,將這個地區封鎖起來。

  兇惡的罪犯潛藏在這個地區,必須顧及到居民的安全並進行搜索……是他申請避難的理由,不過貧窮的居民們,可不會免費配合。

  因此,普萊斯請上司準備限制只住兩晚,且設備完善的宿舍。

  他允諾居民們,在城鎮外設置軍隊進行野戰演習時使用的簡易宿舍,提供足以度過兩天的三餐以及溫暖的床鋪,並支付足夠的金額當作歇業補償金。

  知道不僅吃住免費,還可以賣恩情給警察,再加上不用工作就有錢拿的居民們,都開心點頭,毫無顧忌地入住宿舍。

  其它無法溝通的中毒患者,則集體送到醫院,普萊斯和部下們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布勞德地區淨空。

  不過,接下來又面臨另一個大問題。

  淨空布勞德地區後,只要在街角部署一個人,魔物就不得不在那出現,這是個單純又有效的點子。

  可是這也代表著,必須有人當誘餌引來魔物。

  「而且啊,這個陷阱未免也太明顯了吧?我是不知道魔物有沒有智慧啦,如果有點頭腦,一定會認為很奇怪吧。」

  普萊斯提出最重要的疑問,托亞和和西瓦也抱著同樣的疑惑。

  不過愛德華卻直接了當地說「是陷阱也無所謂」。被追問為什麼這麼說的他,終於將克萊門斯?麥克弗森的事情對大家坦白。

  過去他祟拜的克萊門斯,不管在服裝以及行為舉止上都徹底改頭換玫,出現在「天鵝飯店」的事。

  將失去愛人,對人類懷有恨意的魔物從地下監獄中解快,操控魔物攻擊人類的人就是他。

  雖然尚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不過至少知道,他對將魔物當做自已的僕人操控這件事情,似乎十分執著。

  以及……感覺這次案件的幕後主使者說不定就是他。

  愛德華冷靜地將事實告知驚訝的夥伴們。

  和碧玉的深夜對談,吹散了縈繞在愛德華胸口的迷惘。

  如果真想知道發生在克萊門斯身上的事情,那就不能害怕和他再次重逢。

  如果真希望他恢復原狀,那就只好表現出自己真摯的思念。

  愛德華發覺到過去那個害怕知道真相、不斷逃避自己,因此得做好和現在的克萊門斯面對面的覺悟。

  「如果這次事件和學長有關係,那我隱瞞『天鵝飯店』發生的事情不說,也有部份責任……為了不讓良心感到羞愧,與其只是後悔,還不如付諸行動。」

  愛德華湛藍的瞳孔,散發強烈的意志。愛德華以那有力的眼神,宣告由自己來擔任誘餌。

  「怎麼可以……!太危險了,愛德華少爺!」

  「就是啊!不管那個叫克萊門斯的到底有沒有牽涉在內,愛德華你都會被魔物襲擊耶?」

  西瓦和托亞臉色大變地阻止愛德華。普萊斯不悅地摸著自己雜亂的鬍渣。

  「這可不行,格萊斯頓。都把你拉來當夥伴這麼久才這樣說可能有點晚,不過我可不能讓你這個普通人的性命遭到危險。誘餌讓警察來做,我當也可以。」

  雖然普萊斯這麼說,但愛德華像個不聽話的孩子,硬是要自己當誘餌:

  「如果學長真的和案件有關係,就算他知道這個是陷阱,他還是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畢竟,我是他『可愛的學弟』。相反地,如果不是我當誘餌,他一定會很生氣竟然設下這麼明顯的陷阱,說不定會因此做出我們無法預料的行動……你們也不希望這樣吧?」

  「是沒錯啦。可是,萬一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算如此,如果魔物出現,正好有機會測試布魯克做的秘密武器,不是嗎?畢竟建議尋求他幫助的人是我,我有責任確認這個武器的效果。」

  愛德華頭頭是道的發言令三人完全無法反駁。

  愛德華對因擔心他人身安全而想勸他打消心意的西瓦以及托亞,露出爽朗的微笑這麼說﹕

  「西瓦,如果你真的很為我擔心,那你就幫忙架設布魯克的秘密武器吧,以便讓陷阱能發揮最大的效果。托亞,而你就盡量集中精神,及早通知我魔物是否接近。這麼一來,我就可以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聽到愛德華此言,強烈反對的兩人也瞭解愛德華的決心有多堅定。

  於是就照愛德華的主張,決定實行以他當誘餌吸引魔物的作戰。

  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

  無論魔物或是克萊門斯…麥克弗森都沒出現,托亞也沒感覺到任何氣息。

  愛德華就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持續等待到天明,最後有點失望地收兵。

  而今天……經過白天充分休息後,他們再次於布勞德地區集合。

  身為誘餌的愛德華,站在一個利於逃跑的窄巷道較少,所有小路都是死巷的好地點。

  托亞、西瓦以及普萊斯躲在附近暗處。普萊斯的部下們也包圍著四人,各先躲在黑暗巷道的陰影中,擺出和昨晚同樣的陣形等待魔物出現。

  不過,和昨晚相比有一點決定性的不同。

  那就是……愛德華的服裝。

  今晚愛德華完美無缺地扮成女性。

  雖然是連男性都襲擊的「毫無節制的吸血鬼」,但被襲擊的對象還是女性佔多數。如果是為了增加魔物出現的可能性,自己不介意扮女裝……愛德華這麼說,並指示西瓦準備女性的衣服。

  「……媽的,越看越習慣呢。不過你一點都不排斥穿女裝這點,還真令人意外哪。」

  在其它人還沒留下愛德華各自躲藏起來之前,普萊斯一面在他周圍設置「秘密武器」,一面有點噁心地皺眉說。

  「真的很適合……如果不是這種緊要關頭,還真想幫您拍張紀念照片呢。」

  雖然現在是非常時刻,不過大概是守護者的天性吧,西瓦陶醉地稱讚主人。托亞驚訝地說﹕

  「不過這樣子會不會太過頭了點啊?雖然的確異常地適合……如果愛德華真的是女的,還真是個美人呢。」

  如少年所說,愛德華的變裝打扮,一點瑕疵都沒有。

  愛德華本來就微卷的美麗金髮,被捲得更是美麗,形成漂亮的波浪。

  這件洋裝雖然是向海麗葉借來的,但看起來就像特別為了纖細的愛德華所訂做的一樣,不用修改大小,只需要穿上胸衣稍微修飾身至即可。

  「因為我想這件衣服一定很適合愛德華先生……不過,這件會不會比較好呢?穿穿看好了。」

  雖然海麗葉一開始聽到愛德華要借女裝十分吃驚,不過要穿的對象是容貌比女孩子還亮麗的愛德華,因此後來好像在幫娃娃挑選衣服般越來越投入。她把細心收藏的洋裝全拿了出來,一件一件讓愛德華試穿。

  接著,有著能嗅出有趣事情才能的碧玉也來了,說如果要扮女裝那可不能缺了這個,根本沒拜託她就從房裡拿來化妝道具以及飾品……

  就在兩位女性的「合作」之下,現在愛德華穿著寶藍色的高雅洋裝,臉上化著完美的妝,還配戴了鑲有美麗寶石的髮飾以及手鐲。

  再加上原有的美貌,現在愛德華看來比真正的女性還美麗。

  「扮女裝當然是要扮得徹底一點才好。魔物應該也有審美意識吧?真是美到連我自己都有點吃驚呢,說不定魔物會喜歡喔!」

  愛德華豪爽地提起洋裝的裙擺,試著跳了幾步舞步。畢竟是男生,穿高跟鞋會無法自由行動,因此只有腳上還是穿著往常的那雙靴子。輕微外八字的腳也被洋裝完美地隱藏住。

  「我是不清楚魔物喜不喜歡啦……不過你的『學長』可能會因為太有趣而現身喔。因為學弟的女裝打扮很難得才能看得到。」

  普萊斯這麼開玩笑,還輕輕拍了拍愛德華那被胸衣被綁得硬梆梆的腰身。

  「說不定這件堅硬的胸衣,可以代替鎖子甲保護你喔。脖子呢?」

  「……有稍微做些簡單的防禦。」

  愛德華用手稍微鬆開高到下巴的衣領。布料下仔細地纏繞了一條不讓人看見的厚皮帶。這是顧慮到萬一被魔物咬,也能讓他的牙齒不會輕易刺到脖子。

  「好……武器呢?有帶著嗎?」

  被普萊斯這麼低聲一問,愛德華將小心抱著的「光之劍」布包露給普萊斯看。

  「沒問題啦。那麼,差不多該散開到各自的崗位上了,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托亞滿臉緊張地點頭同意愛德華的話﹕

  「嗯!今天是第三個晚上,魔物一定會出現狩獵吧。就算只提早一秒,我也會盡快告知你魔物到來的!」

  「……靠你囉。西瓦,托亞就拜託你了。」

  「比起托亞先生,我比較擔心您呢。束著胸衣一定不能像往常一樣活動自如吧,而且那件衣服是馬紹爾小姐寶貴的盛裝。如果有萬一,我會抱著您逃跑的。」

  比誰都擔心愛德華安危的西瓦,用雙手擺出捧抱的姿勢,露出微笑。

  長年陪伴在愛德華身邊的他,從愛德華佯裝開心樂觀之下的細微動作,看出愛德華其實十分緊張。大概是擔心如果連自己都表現出幹勁十足的樣子,反而會增加愛德華的壓力吧,才故意開玩笑。

  「……感謝神明讓你長得比我高大許多。」

  愛德華用開玩笑的口氣回應守護者的細心顧慮,並調整好洋裝,以便把腳上那雙粗獷的男用鞋遮蓋起來。

  「那走吧。格萊斯頓,你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啦。普萊斯連夜看守,應該也很累了吧?別打瞌睡喔。」

  「放心!睡著的話我會把他K醒!」

  托亞說完,擺出笨拙的敬禮動作。

  「掰囉,所長!加油喔。」

  「……嗯嗯。」

  愛德華輕輕舉手響應後,西瓦和托亞一起離開,走向自己的崗位。

  普萊斯一個人留下沒走,為了謹慎起見,他在幫秘密武器做最終的調整準備後這麼說﹕

  「真是麻煩的『武器』耶。喂,千萬記得別離開現在待的位置喔。女人的洋裝裙擺,可是寬得難以靈活行動啊。」

  「嗯,我知道啦。」

  「……那我也走囉,祝你幸運。」

  普萊斯這麼說罷,便伸出左手將食指和中指交纏。這是倫托拉年輕人之間,所流行的幸運象徵符號。

  「你也是。」

  愛德華也用戴著絲質手套的左手擺出同姿勢回應,目送普萊斯寬闊的背影離去。

  全員各自就定位後,懾人的寂靜支配四周。

  愛德華輕咳。

  有點呼吸困難的原因,大概是纏繞在脖子上的皮帶,以及緊緊束住胸部的胸衣所造成的吧。

  呼吸所造成的細微衣服摩擦聲音,甚至連心臟跳動聲都大到在四周迴響。即使知道夥伴們就近在眼前,但仍有種世界只剩下自己孤單一人的感覺。

  儘管看不到身影,建築物當中是否有人在的安靜程度竟然會有所不同……現在才瞭解到這個道理的愛德華,有著深切的感慨。

  (魔物大約只能撐三天不吸血,今天晚上……他一定會出現。)

  如果手上的「光之劍」不能發揮出之前的功用……

  或者,布魯克的發明根本沒用,那站在魔物眼前的愛德華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就算如此,愛德華的心中,卻毫不恐懼必須和魔物對峙這件事。

  讓他緊張不已的原因,是將和克萊門斯再會的預感。

  愛德華下意識地緊握住「光之劍」的包裹。

  透過破舊的布料,能感覺到銀器的堅固以及冰涼。唯有和魔物對峙時才會有反應的神秘之劍,現在仍沉睡在愛德華的手中。

  時間就在夜風穿梭建築物間窄巷所發出聲音中,一點一滴地流逝。

  普萊斯躲在巷道中,用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毫不鬆懈地監視著愛德華,身體因寒冷而顫抖。

  「媽的,一靜下來不動就冷了起來呢……喂,烏鴉小鬼,你還是什麼都沒感覺到嗎?」

  托亞從普萊斯的身後,用竊竊私語的聲音回答﹕

  「嗯,還沒……喂,今天魔物真的會來嗎?」

  「不知道。如果我是魔物,我才不會吃那個看起來就是幌子的女人。」

  「的確,太漂亮反而看起來有問題。」

  「沒錯。」

  「噓,太大聲了。」

  被西瓦一罵,普萊斯和托亞突然沉默了下來。西瓦拿出懷表,確認現在的時間。

  「過凌晨兩點了……差不多是魔物該出現的時候了。」

  「好啦,有點耐心地等吧。魔物總不可能戴手錶吧。」

  雖然普萊斯說了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不過他其實也相當焦急,不斷單腳踹地。

  大概又過了三十分鐘,一行人雖然沒說出口,不過今天晚上大概也不會出現吧……的想法開始在眾人的心中擴散。

  「……!?」

  眾人幾乎同時倒抽一口氣。

  他們應該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愛德華看才對。

  但是,站在建築物牆邊的愛德華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穿著整齊的純白軍服風服裝,一頭長長銀髮隨風飄曳的男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又是從哪來的呢?在場無人知道答案。

  男人宛如用魔法從遠方飛來一般,無聲無息地、但確確實實地站在現場。

  「搞什麼,那個傢伙是誰!這個地區明明被完全封鎖了,他到底從哪裡混進來的!把他給我抓出去!」

  普萊斯正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他的憤怒,打算衝出巷道。不過就在千鈞一髮之刻,西瓦抓住他的領子制止他。

  「請等一下。」

  「什麼!我是不知道他從哪裡進來的啦,可是那傢伙好像想向格萊斯頓求歡耶。所以在他妨礙我們辦事之前……」

  「……」

  西瓦無視普萊斯的發言,瞇起灰色的眼睛床細看,凝視著漸漸走近愛德華的男子身影。接著從他的嘴唇中,飄出細微的說話聲﹕

  「……森先生。」

  「你說什麼?」

  西瓦的表情就好像看到幽靈一樣,接著重新清楚地說﹕

  「雖然他的轉變大到讓我不可置信,不過那是麥克弗森……克萊門斯?麥克弗森先生。」

  「你說什麼!?」

  普萊斯瞠目結舌。

  「咦!?那個人是……」

  托亞也是滿是驚訝。

  因為愛德華站在街燈下,因此那個男人……克萊門斯的容貌,也變得比較清楚。

  端正的五官以及如銀絲線般的美麗長髮,都是愛德華口中那位溫柔學長的特徵。

  不過,男子身上那套鑲著金邊的嚴肅服裝,右手持的長手杖、遮蓋住左眼的深色單片眼鏡,以及最主要的──那浮現著冷酷笑容的振情,這幾點和托亞從愛德華口述得來的印象,實在差距甚遠。

  「……真的……似乎改變了不少呢……」

  西瓦也愕然地說,眼中滿是擔心地注視著愛德華。

  「這怎麼回事?那個叫什麼的學長真的是操控魔物的幕後黑手嗎?喂,怎麼辦?讓他和格萊斯頓兩個人獨處,不會危險嗎?要不要出面介入?」

  普萊斯擺出隨時要飛奔出去的架式這麼說,但西瓦卻搖搖頭﹕

  「雖然的確值得擔心,不過愛德華少爺正希望和那個人直接對談。因此……先暫時觀察一下狀況好了。」

  普萊斯看到比誰都想要飛奔而出,因考慮到愛德華的心情,只好按捺下來的守護者那痛苦的表情,發出咋舌聲。

  「嘖……沒辦法了。不過,一出什麼事就要立刻跑出去喔,可以吧?」

  「……我也這麼打算,我絕對不會讓他做出傷害愛德華少爺的事情。」

  西瓦這麼說著,靜靜地下定決心。那套著白手套的雙手,緊握著拳頭……

  「麥克弗森……學長……?」

  另一方面,愛德華因為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克萊門斯而發出驚歎。

  「哎呀,格萊斯頓。你特別淨空紅燈區,穿女裝迎接我,還真是有趣的主意呢……雖然從以前你就是個漂亮的孩子,不過這麼一打扮還真的很美呢,美到當男人太可惜了。」

  克萊門斯一邊玩著手杖,端正的五官上浮現冷酷的笑容。

  愛德華因那如同被晨鐘敲打著的心藏無法招架,邊想辦法調整呼吸,邊開口說﹕

  「好久不見了,學長。果然操縱魔物的人是你……我就知道這麼做你會來。」

  克萊門斯薄薄嘴唇的兩端往上吊。

  「的確,警方的動作很煩人,街坊市民的謠言也越來越沸沸揚揚,再加上連你都來攪局,挺棘手的。其實我今天晚上本來想捨棄魔物離開,不過最後還是來了。被這鋪張又幼稚拙劣的陷阱,還有你充滿魅力的女裝姿態吸引來了。」

  相對於克萊門斯的健談,愛德華一句一句用擠的說﹕

  「學長……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次你要利用那個魔物做什麼呢?」

  「用這麼奇特的方式來迎接我,結果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啊,格萊斯頓。」

  克萊門斯冷淡地說,輕輕聳肩。

  「做實驗啊。」

  「實驗……?」

  「沒錯。看弱小的魔物要吸多少的鮮血,才能成長茁壯;或者看他能發揮多少功用……這種生物學也可以說是煉金術方面的研究。既兼顧實際利益,也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

  「怎麼這樣……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竟然犧牲這麼多無辜的人們!」

  面對愛德華的責難,克萊門斯張開深藍色的右眼,敞開雙手發笑。

  「無辜的人們?別傻了。他們是社會的吸血蟲,只會擾亂風紀,一點生產力都沒有,不過是渾渾噩噩地活著而已,我只是減少一點這種吸血蟲的數量罷了……屏息躲在附近的警察們,感謝我都來不及了,根本不會責怪我吧。」

  「學長……」

  「魔物對我來說也一樣。那本來就是誕生於黑暗、消失於黑暗的一種弱不禁風的存在。我只是撿到他,讓他有機會活得像個魔物,那傢伙也應該感謝我。」

  「……你……」

  「你們稱做『毫無節制的吸血鬼』的那個魔物,特別喜好人類的血液。被攻擊的人也算幸運吧,只要被吸個血,就能死得輕輕鬆鬆……如果他是個吃肉啃骨的魔物,那可就不得了了。」

  愛德華完全忘了自己臉上有化妝,用力咬著那被塗成美麗紅色的嘴唇。無意識緊握的拳頭,微微地顫抖。

  「你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你絕對不是那種傷了人還毫不在意的人……但是為什麼現在……」

  「上次和你見面的時候,你也這麼問過我吧,格萊斯頓……但我依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義務。不過,看在你這麼盛情款待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點吧。」

  愛德華湛藍色的眼睛睜大到幾乎要撕開,就這麼瞪著克萊門斯。另一方面,克萊門斯臉上則是浮現開心的笑容,以如冰般冷酷的聲音這麼說﹕

  「再過不久,人們就會深刻地知道,至今以為是故事中才會出現的這種叫魔物的生物,是實際存在著的。被舉著火把、提著燈火的人們驅趕進黑暗當中的魔物們,再次橫行人間的日子即將來臨。」

  「什麼……!」

  「我就是為了那一天在準備……人們將會過著畏懼魔物、四處逃竄、不敢作聲的生活。我做的都是為了讓那樣的時代來臨。」

  克萊門斯這麼說,用手上的手杖輕敲愛德華的左手腕。

  「!」

  愛德華的身體因此微微一震。他的左手原本已經準備偷偷握住,沿著牆壁攀延、從高處垂下的一條繩子。

  打下愛德華手腕的手杖前端,將他纖細的下冒抬起。

  「糟糕!」

  普萊斯認定這下子該衝出去了,但西瓦還是從背後架住他加以制止。

  「喂!」

  「千萬不可以。在我們跑到那兩人面前之前,麥克弗森先生有絕對足夠的機會傷害愛德華少爺。請忍耐。」

  「可是,那傢伙發現了那個機關……」

  普萊斯掙扎地想擺脫西瓦的雙手,但就在此刻,托亞擠入兩人和牆壁間的空隙,撥開小空間、從巷道中跑了出去。

  由於動作實在太快,兩個人只能愣愣地目送少年嬌小的身影離開。

  「愛德華!」

  站在街燈下的托亞面露土色。

  「……托亞……!?」

  愛德華就這麼被芭萊門斯的手杖頂著,發出嘶啞的聲音。托亞的肩膀因喘息而上下起伏,努力擠出力氣怒吼﹕

  「來了!魔物來了……可是……真正恐怖的不是魔物……是那傢伙!」

  「你……你說什麼?」

  「我感覺到的令人厭惡的妖氣……不是從魔物,而是從那傢伙身上飄來的……!」

  相對於因驚訝而啞口無言的愛德華,克萊門斯充滿興致地瞇起眼,轉頭看向托亞。

  「銀色的瞳孔啊?還真是有著挺有趣東西的孩子呢……我想好好和你見個面。」

  克萊門斯用詭異的聲調說完,重新面向愛德華﹕

  「這有趣的機關別用在我身上,拿去用在即將出現的魔物身上吧。雖然這一個月我親手扶養他,但他卻沒成長到足以讓我期待的程度,不過以實驗材料來說還算有趣。按下來就把他當作殺人犯交到你們手上囉,私家偵探先生。」

  「殺人犯……不是魔物,是操控他的你。」

  愛德華用壓抑的聲音,痛斥過去當成兄長般仰慕的男人。不過克萊門斯卻哼笑﹕

  「不相信魔物存在的警察,要用操縱魔物的罪名制裁我嗎?」

  「………唔。」

  這年事愛德華心知肚明,因此少年無力反駁。

  「真有趣呢。就算警察們在這裡親眼看到怪物,並將魔物剷除,卻還是不能把這件事情公諸於世。像這種狀況,我是不是能說如果承認有魔物不就是輕鬆多了?」

  「學長……!」

  「不需要來追我喔,格萊斯頓。你我的人生,似乎注定必須多次如此擦身以過……下次再會了,我會從遠方仔細參觀你怎麼擊到魔物的。」

  克萊門斯說完便向後退一步。愛德華不由得想向前踏一步,卻因想起某件事情而作罷。

  「學長!等等……」

  克萊門斯將手杖水平舉在身體前方,鑲在前端的大石頭突然散發出青白色的光芒。

  「哪天,我們在沒人會打擾的地方慢慢聊吧……就我們倆。」

  說完,克萊門斯高舉手杖。

  「!」

  不一會兒,前端的石頭發出強烈的光芒,讓視線一片白茫茫。所有人都暫時失明了,一瞬間什麼也看不見。

  不久,光芒消失,視網膜重新恢復原本的機能時……克萊門斯的身影就始同他出現當時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若有安裝色情守門員,可用無界、自由門等軟件瀏覽伊莉。或使用以下網址瀏覽伊莉: http://www.eyny.com:81/index.php

使用道具檢舉

  博 士 (Goal)

~ 天水 ~ ~ 丹青揮灑義嶙峋 ~

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Rank: 6

帖子
8917
積分
38304 點
潛水值
525906 米
9
發表於 2008-12-21 08:04 PM|只看該作者
  「……學長……」

  愛德華深深吐出包含著失望以及憤怒的一口氣。不過就在此時,托亞幾近慘叫的聲音,再次敲響愛德華的耳際。

  「愛德華!後面!」

  「咦!?」

  正打算回頭看的瞬間,某個東西從背後覆蓋住愛德華的嘴。雖然他因冰冷的感觸而想要發出慘叫,但口鼻同時被摀住,別說出聲音,連呼吸也有困難。

  (魔物嗎……!)

  警覺到時已經被從後方緊緊抱住腰部。不過,就算對方再怎麼將人往巷道中拉扯,愛德華的身體還是一動也不動。

  那就是愛德華的老友,艾文?布魯克發明的「秘密武器」的效果。

  艾文交給愛德華他們的是超強接著劑。

  普萊斯就定位前,在愛德華的鞋底塗了大量這種接著劑,讓他的身體可以固定在那個點。也因此不管魔物用多大的力拄拉扯,愛德華的雙腳也絕對不會離開那個地方。

  不過,因為被幾乎可撕裂身體的強大力拄拉扯,本來就被胸衣束縛得很緊的胸口更是痛苦不堪。愛德華硬是忍下強烈的痛楚。

  「嗚!」

  正突然感覺脖子上有一股溫暖氣息時,一陣遲鈍的衝擊來,魔物咬住了愛德華的脖子。不過,因為脖子上有事先準備的皮帶,魔物的牙齒並沒有刺進愛德華的皮膚。

  「呼……」

  愛德華一面忍耐呼吸困難及痛苦,一面慌張地解開包裹。用兩手握住「光之劍」的柄部,拚命集中意識。

  (拜託……千萬要有效!)

  因為被魔物給束縛住,愛德華無法確認「光之劍」現在的狀況。不過,他相信劍的力量已經發揮出來,猛力將劍往後刺去。

  呀啊啊!

  聽到淒厲的慘叫後,魔物放開了愛德華的身體。仔細一看,銀製的柄上延伸出炫目的光刃。「光之劍」對魔物產生反應而覺醒了。

  「就是現在,格萊斯頓!」

  好不容易得以呼吸,不斷喘息的愛德華耳邊,傳來普萊斯的怒吼墩。愛德華半反射性地用力拉下剛才沒摸到的、那條貼在牆上的繩索。

  啪唰!

  瞬間,魔物的上方有種白色黏稠液體灌注而下。

  那也是超蛋接著劑。普萊斯他們在建築物的牆上擺設裝滿接著劑的罐子,只要拉動繩子就可以讓罐子傾倒,罐中的接著劑就會潑到正下方。

  只要一有差錯,愛德華的頭也會被倒滿接著劑,因此算好位置後一步也不能移動。而且就算只有一瞬間也好,讓魔物放開愛德華也是不可或缺的關鍵。

  被光之劍刺傷而從愛德華身邊退開的魔物,全身被接著劑覆蓋,煩悶地扭動身體。不過,越動身體被黏得越緊,最後他的身體和地面、以名牆壁黏在一起,漸漸無法動彈。

  確認魔物已經完全被固定在當場後,愛德華舉起單手做出暗號,夥伴以及警察們從四面蜂湧而至。

  愛德華掀起裙子,將牢牢綁住的鞋帶解開,脫下那雙黏在地上的靴子。接著,赤腳站在地上,再次舉起光之劍說﹕

  「我們今次的敵人,可能不是人類而是魔物。」

  他身後的警官們為之騷然。愛德華用平時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堅定聲音說:

  「希望大家絕對別忘了今晚的事情……魔物,是真的存在。」

  說完,愛德華揮舞光之劍。形成刀身的銀色光芒,更是耀眼地照亮黑暗。

  「我知道你只是被人類操縱的可憐生物……可是,我沒有其它的方法能讓你獲得自由……請原諒我。」

  說著道歉的話,愛德華猛力向下揮劍。被接著劑困住,黏在地面上的魔物身體,被光之劍毫不費力地切成兩半……

  「格萊斯頓、小鬼,都沒事吧?」

  對部下下達處理魔物屍體以及接著劑的命令後,普萊斯走向愛德華。

  愛德華仔細用布將再次恢復成只剩下刀柄的「光之劍」包起來,表情沉痛地點頭。

  「我沒事。因為脖子上的皮帶,讓我撿回一條命。托亞呢?」

  仍鐵青著一張臉,被西瓦攙扶著的托亞,用一點也不好的表情逞強說「沒事」,並不安地看著愛德華。

  「那個……對不起喔,愛德華。因為我突然嚇一大跳,身體變得好不舒服,所以才……畢竟對方是愛德華最喜歡的學長。」

  「……啊啊。」

  愛德華不由得發出歎息聲,少年似乎對剛剛指稱克萊門斯身上散發出妖氣這件事情,感到十分抱歉。

  愛德華脫下手套,用手撫摸托亞的黑髮。

  「你沒必要道歉啊,托亞,你的感覺也許是正確的。」

  「……咦……?」

  「我和學長說話的時候感覺到一股非常冷淡邪惡的空氣,因而呼吸困難。雖然碧玉說,一個人不可能完全變成一個不同的人,但是對我來說,現在那個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人……老實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愛德華……」

  托亞稚嫩的臉上浮現心痛的表情,不過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靜靜抬頭盯著愛德華那還上妝的臉。

  「現在先別想這個。」

  西瓦抱著托亞的肩膀,用開導般的口氣對愛德華說:

  「現在先為阻止了連續殺人事件而開心吧……因為這同時也代表著暫時阻止了麥克弗森先生加重他的罪孽。」

  「……說的也是。」

  愛德華看著普萊斯那些忙著撥開接著劑、整理魔物屍體的部下說:

  「一想到學長的事情我就心痛。不過現在我能做的,就是不躲不逃……如果我們的人生就如他所說,注定多次擦身而過,那更不能逃避。」

  愛德華說完大大吐了一口氣,接著,雖然尚未恢復精神,但還是露出笑容。

  「沒錯,讓學長恢復成原本的他的機會,今後還有很多次呢。」

  愛德華語氣堅定地表示不會放棄,西瓦和托亞以深深點頭來代替語言表示會與他同在。

  「這件事,你要怎麼向上級呈報呢?普萊斯先生。」

  一面看著部下工作狀況一面抽煙的普萊斯,被愛德華這麼一問,邊吐出白煙邊簡潔地回答:

  「雖然想當場逮捕連續殺人犯,但因對方企圖抵抗只好當場擊斃。犯人曷身型高壯的……男性,就這麼說吧。」

  「果然不能說……犯人是魔物,整個事件背後有人類操控吧。」

  聽到這嘲諷般的口吻,普萊斯頓擺出一張苦瓜臉聳了聳肩。

  「怎麼可能那樣說,說了誰會信?」

  「……說的也是。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魔物,不可能相信這是真的。」

  「沒錯……喂,你可別因此沮喪喔。我可沒有把之前以名這件事情當作沒發生過的意思喔。」

  普萊斯俯視低著頭的愛德華他那梳得十分漂亮的金髮,邊乾脆地這麼說。愛德華有些驚訝地抬起視線。

  「只要是傷害倫托拉居民的人,管他是魔物還是人類,我跟我的部下們都絕對不會原諒那種傢伙。」

  「普萊斯先生,這話是……」

  「不管上面怎麼想,我們都不會無視親眼目睹的事實。那個叫做麥克弗森的傢伙,如果還打算引來魔物作惡,我們也會正面迎擊,儘管放心交給我們吧。」

  愛德華對刑警毫不遲疑的發言,抱持深深的謝意說:

  「謝謝,你果然很值得依靠我吧。不過……」

  「是啊,盡量靠吧。反正我們是同艘船上的,和你們也是命運共同體。我會把你們盡可能搾乾,所以你們也盡量依靠我吧。不過……」

  普萊斯用開玩笑的口吻這麼說,視線落在仍用單手提著的強力接著劑的罐子上。

  「這個接著劑的粘著力真不是普通的強耶。而且,只要踫到別的溶液,粘著力會立刻消失這一點也很厲害。看來其它案件裡也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如此大大稱讚布魯克發明物的普萊斯,突然無力的咕噥:

  「真希望能被採納為警察的正式裝備……不過那個發明家能不能換個名稱啊?」

  托亞愣了一下問:

  「什麼,布魯克先生有幫這個秘密武器取名?」

  「……」

  普萊斯無言地將裝著接著劑的罐子丟給托亞。西瓦和愛德華也從托亞的兩側看著罐子。

  鐵罐子的表面用紅色的漆大大寫著──

  『黏黏兄』

  「噗!黏、黏黏兄………」

  托亞因這誇張的名稱放聲大笑。

  「……這種名字根本一目瞭然嘛!」

  「很像那個人會取的簡單名字呢……」

  愛德華和西瓦也因為這和艾文形象太貼切的名稱,而不禁傻眼。

  「比起增進發明的功力,真希望他先解決一下命名的品味。雖然一看就知道,但是總不能在採用會議提出的文件上寫『黏黏兄』吧……」

  為「毫無節制的吸血鬼」引起的連續事情拉下幕的……是普萊斯這充滿歎息的一語。

  *Reinhard@伊莉整理排版*Reinhard@eyny整理排版*

  數天後的晚上。

  終於恢復平穩生活的格萊斯頓事務所裡,結束一整天辛勤勞動的三人,正度過晚餐的和平時光。

  在沙發上埋首閱讀向艾文借來的化學學會志的愛德華,突然搭起臉,對正在桌前唸書的托亞說﹕

  「對了,托亞。」

  「嗯~~?幹嘛?」

  正和最不拿手的數學問題集搏鬥中的托亞,心不在焉地回答。愛德華一邊單手玩弄著自己送給托亞的鴨舌帽一邊說﹕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前陣子生日的那晚上,你有收到大家送的禮物吧?」

  「嗯。你送帽子,我很喜歡呢。」

  「那太好了……布魯克送化石,碧玉幫你占卜,馬紹爾小姐送你美麗刺繡的手帕吧。」

  「……你觀察得真仔細。沒錯,然後呢?」

  托亞終於將臉從問題集當中抬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愛德華一面斜眼看著正在用熨斗他的襯衫的西瓦,邊這麼說:

  「西瓦送你什麼?我沒聽他說過,也沒看到類似的物品。該不會什麼都沒送吧?」

  「啊、不、沒有啦。有、有送呀。」

  「到底送什麼?」

  「咦?這、這個嘛……」

  托亞因為愛德華的問題而顯得微妙地浮躁,眼神四處飄移。

  「?」

  愛德華驚訝地直盯著托亞看。

  「托亞?你沒必要那麼慌張吧。該不會西瓦是送了什麼不能大聲談論,違反公眾善良風俗的東西吧?」

  「啊,不,沒那回事。」

  托亞翻白眼努力撇清那不名譽的誤解。

  「請別說別人的壞話,愛德華少爺。」

  西瓦一邊讓沉重的熨斗在襯衫領口上的皺褶來回運行,一邊表情困擾地說。愛德華有點不悅地皺起眉頭。

  「到底送了什麼?沒必要當成秘密吧?」

  「也不是您需要這麼執拗追問的東西。」

  「……還不是因為你們隱瞞,所以我才這麼在意啊!」

  愛德華啪的一聲闔上雜誌,瞪著西瓦。西瓦連看也不看愛德華一眼,冷淡地說:

  「我只是送了托亞先生要求的東西罷了呀?」

  「……那你到底要求了什麼啊,托亞?」

  托亞一邊用和他焦急情緒一樣快的速度轉著筆,一邊好像想掩飾什麼般說:

  「我、這個嘛……這種事情就當是當事者之間的秘密!」

  「在偵探事務所裡,我不太喜歡兩位所員之間有事隱瞞所長。」

  「這個,因為……」

  托亞看向西瓦,但採取姑息手段的守護者,裝做專心使用熨斗,根本不響應他的視線。無可奈何的托亞,只好丟出小情報嘗試閃試。

  「嗯,那個,我不是收到『東西』,所以沒辦法讓你看。」

  「這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請西瓦彈奏音樂或是唱歌給你聽,應該不是這類的東西吧?」

  「不是那種東西……嗯……應該說是讓我有權利……稍微看一下愛特伍德先生的東西吧?」

  「越聽越不懂。西瓦的所有物當中,我不認為有美麗到讓你希望看一眼當生日禮物……」

  「不、那個……不是美麗,該怎麼說呢……嗯嗯,貴重?」

  「貴重?如果他有收藏那麼棒的物品,那你一定會也想讓我看。你擱下我不管,到底拜託他讓你看什麼?」

  愛德華追問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但卻格外地執拗。漂亮的唇形因反應他的懷疑以及不悅而嘴角下垂。

  「哎呀,噴霧用的水沒了呢。」

  狡猾的守護者察覺情況不對,用了一個明顯的藉口想溜出房間。

  不過,就在他離開房間之前,受不了愛德華藍色眼睛追問的托亞,終於說出了核心解答。

  「就──是──啊──!他送我『看一本的權行』!」

  「……一本什麼……」

  令人討厭的事情發展,讓愛德華用少見的低沈聲音威嚇。托亞吞了一口口水,用細小的聲音回答:

  「就是,那個……『愛德華少爺育兒筆記』啦。他答應讓我看那本寫著總是幹些奇特事情的五歲愛德華……哇啊!」

  「西瓦!你!」

  還沒聽完托亞說完整句話,愛德華突然彈跳起來,翻過沙發,衝向站在門口的西瓦。

  「哇,我、我都說了那是托亞先生的要求了……」

  西瓦也用著難以想像總是冷靜無比的他的速度,拿著噴水器閃躲。

  「哇……哇啊……」

  撇著目瞪口呆的托亞不管,主從兩人以驚人的速度飛奔樓梯而下。

  「等等,西瓦!你竟然把寫著我過去有的沒有的事情的筆記給托亞看!」

  「您、您說什麼啊?我寫的可都是事實呀。」

  「那才糟糕!反正你的筆記本上,一定都寫些我惡作劇、實驗失敗或是被哥哥們發牢騷責罵的這種事吧?」

  「哪有這回事。我也有寫值得褒獎的事情呀……只是,筆記本上忠實地反映出現實生活上,讚美與斥責的比例罷了。」

  「嗚嗚嗚!你還敢說!」

  逃跑的西瓦和追趕他的愛德華,就這樣跑進廚房。海麗葉正在小小的廚房裡,揉著隔天早餐要用的麵團。

  「呀啊!」

  兩人繞著驚訝的海麗葉跑一圈又跑出了廚房,西瓦再次跑上樓梯。

  「喂……你們在幹嘛啊?運動不足嗎……?」

  兩人也沒回答被吵鬧的腳步聲嚇到,而從房內探頭向外看的碧瓦的問題,直接跑進自己的房間。

  從發出劇烈聲響被關上的房間後,傳來愛德華斷斷續續的宏亮聲音,以及西瓦拚命解釋的聲音,還有托亞頭大地努力嘗試調解的聲音。

  「……怎麼回事?」

  驚慌失措地抱著大麵團從廚房走出來的海麗葉,面對從樓梯平台探出身體的碧玉的問題,歪著頭想。

  「我也不知道……玩捉鬼……嗎?不過看來玩的挺愉快的。」

  「真的呢。愛德華就算了,那個總是像愛困綿羊一樣乖巧的西瓦,也拚了命地跑呢。」

  「嗯,兩個人都像孩子一樣……」

  碧玉呵呵笑著說。

  「西瓦和愛德華小時候是不是也像那樣,在家裡滿場跑呢?」

  「說不定喔……他們倆一定都很可愛吧。」

  「現在也很可愛啊。加上托亞,他們三人都是值得我們疼愛的可愛男人……海麗葉不這麼想嗎?。」

  「……說得沒錯呢。」

  年輕的寡婦以及女占卜帥雖然身世背景不同,但是如今在同個屋簷下生活的兩位「單身」女性,彼此互看了對方,嘻嘻地笑了出來……



後記


  初次見面,大家好;或者說能和大家再次見面,我真的很開心。我是椹野道流。

  《貴族偵探愛德華》竟然已經順利出到第三集了。最初很簡潔地開始的這個系列,也漸漸增加了閱讀的人口。雖然故事的發背景是倫托拉,不過感覺上好像是從四塊半塌塌米的小空間,開始拓展開的世界呢。

  我希望愛德華和托亞能認識很多人、經歷許多事物,並漸漸地成長,而我自己也希望能追隨著他們的腳步。如果讀者願意陪著他們一起走,那我會非常開心。

  這次故事當中,天然治癒系眼鏡仔艾文登場了。

  從以前責編就持續地對我強調,說本系列缺少的就是眼鏡、眼鏡啦!因此終於推出了第一位眼鏡角色,真是幸福呢~

  說他是第一位,那代表還有第二、第三位囉!?不知道各位會不會這麼想呢……這個嘛,先別說第三,不過第二位的確會在下一集當中出現。

  其實下一集,我正在考慮安排「愛德華回老家」的橋段。

  說到愛德華的老家,就一定不能忘了現在只偶爾出現在愛德華等人對話中的兩位兄長!長男亨利以及次男羅傑,現在正在舞台側邊等著上場呢。

  到底誰是第二個眼鏡男呢……敬請期待。

  在2006年6月發售的雜《The Beans VOL.  7》的新作「哥哥、小鳥和平民區」中,搶先一步登場的西瓦的哥哥──葛雷哥萊也預定會在本篇中初次登場。當然了,愛德華的雙親也不例外!

  咦?怎麼感覺會變成都是一些大哥大叔出現的故事……?

  另一方面,我預計也會讓那些在海麗葉公寓出入的怪異人物們,在故事當中活躍,敬請大家期待吧。

  這集要寫得更像偵探小說,要比往常再稍微探討內心掙扎面……我是邊這麼想邊寫的。

  因此也對普萊斯刑警做了特寫。大概有很多人驚訝……他竟然有那樣的過去吧。

  雖然每個角色都有各自不同的陰霾回憶,不過故事本身,基本上我還是希望維持愉快開心的路線。

  該不會發生什麼嚴重的悲劇吧!?尤其在那個人身上!有這種不安想法的讀者也請放心。其實,我超喜歡快樂結局,所以我比誰都無法忍受悲傷的故事(笑)。

  今後也希望大家能和愛德華他們一起緊張、興奮、開心,並看著他們在舞台上活躍。

  另外,寄來的信中附有上80日圓郵票以及姓名貼紙(貼紙上寫著住址、姓名)的人,我有寄送寫了許多我工作情報、以及閒話家常的情報傳單。因為是不定期出刊,所以總會讓大家等很久,不過有興趣的人請無須客氣。(註:以上皆為日文版情報)

  那麼,最後也要像往常一樣向兩個人道謝──

  畫插圖的老師。您總是會先讓我看封面以及本文的草稿,光看到草稿,光看到草稿就開心不已的我真心謝謝您!

  這次也一樣,當我看到艾文角色草圖的瞬間,我就被他的可愛沖暈了頭。其實有些角色是因為老師的插圖,才增加了出場次數……譬如外型出眾的那個人,讓我總是不禁……

  還有小林責任編輯。雖然她真的是很可愛的人,不過「委婉責備」這句子大概是為她而存在的吧。

  雖然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不過在還沒想出好點子、還沒完成原稿之前,絕對不會饒過我。害我總是有種想讓她說出「是嗎?真的沒辦法嗎?那算了,真令人沮喪。」的衝動。對不起,以上是我亂說的。謝謝妳平日的照顧。

  那麼,希望能在近期之內讓大家看到續集。此外,雜誌《The Beans》偶爾也會有新作短篇登場,希望大家也能捧場一下。祝大家平安。

  椹野道流
...
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註冊登入會員
~斑駁青壁刻史遷,丹青揮灑義嶙峋~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使用道具檢舉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Powered by Discuz!

© Comsenz Inc.

重要聲明:本討論區是以即時上載留言的方式運作,對所有留言的真實性、完整性及立場等,不負任何法律責任。而一切留言之言論只代表留言者個人意見,並非本網站之立場,用戶不應信賴內容,並應自行判斷內容之真實性。於有關情形下,用戶應尋求專業意見(如涉及醫療、法律或投資等問題)。 由於本討論區受到「即時上載留言」運作方式所規限,故不能完全監察所有留言,若讀者發現有留言出現問題,請聯絡我們。有權刪除任何留言及拒絕任何人士上載留言,同時亦有不刪除留言的權利。切勿上傳和撰寫 侵犯版權(未經授權)、粗言穢語、誹謗、渲染色情暴力或人身攻擊的言論,敬請自律。本網站保留一切法律權利。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