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隨輕風去 -【仙官】《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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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19 09:21 PM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人不記小人過

    同為歸陽縣的舉人,這個年紀又在京中。這麼一歸納,只剩下一個答案,便是歸陽縣「前」天才陳簡。之所以要加一個「前」字,不僅是因為他如今年紀大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名聲完全被葉行遠蓋過。

    如今提起歸陽縣的才子,都知道智斗知縣葉公子,誰也記得弱冠中舉的陳簡?

    葉行遠還是因為歐陽舉人的書信言及此人在京,或可敘同鄉之誼,這才記起。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對方明顯對自己不懷善意,所謂「同鄉之誼」那就不知何處說起。

    那書生面色一沉道:「我便是陳簡,前輩可不敢當,如今葉公子已經是富貴中人,與我輩讀書人不相為伍!」

    陳簡內心是非常驕傲的,他是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以前歸陽縣中士子與他通信,前輩都是青眼有加,晚輩都是五體投地,都說他是進士之才,也是歸陽縣士林的希望。

    但是在葉行遠橫空出世之後,這些讚譽全都轉移到了他的頭上,陳簡本身就對此人先入為主的沒有好感。何況頗有不少人寫信給陳簡,言辭之中對葉行遠諸多牢騷,最典型的便是他的故交好友俞秀才。

    俞秀才本來就與葉行遠起過衝突,又因為是鐵桿周知縣派,在周知縣妖怪身份洩漏之後,甚至在縣中都呆不下去了。只能借遊學為名,躲出去避風頭,他不怪自己有眼無珠,只怪葉行遠壞他好事,累得他沒了拔貢補進國子監的機會。

    俞秀才罵葉行遠最為不堪,陳簡原本還將信將疑,但是葉行遠在省試之中奪得解元,又護送祥瑞進京。得了爵位。這本身就對陳簡造成了無形的壓力,而且這種求幸進之行還頗犯讀書人的忌諱,因此陳簡終於對葉行遠深惡痛絕。明知他就住在驛館,作為同鄉前輩也未來拜訪。

    沒想到居然在這元宵燈會上偶遇。今日陳簡原本就多喝了幾杯酒,心氣不順,對葉行遠那是絲毫不客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行遠本來也是看在同鄉面上才問他一句,看他根本不想好好說話,你說不相為伍,那邊分道揚鑣。回頭對朱凝兒笑道:「我們往那邊看燈去。」

    陳簡說不相為伍當然只是氣話,他想著葉行遠要麼振聾發聵。愧悔致歉。要麼就出言反駁,自己剛好可以再狠狠教訓他一頓。

    沒想到葉行遠毫無反應,轉身就走,這讓陳簡就像是全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有心想要再多說幾句,但話已出口,再囉嗦顯得太刻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行遠揚長而去,胸悶之極。

    朱凝兒隨著葉行遠走遠了,這才問道:「主公,這人如此無禮。主公怎不罵他?」

    葉行遠笑道:「萬言不如一默,這時候他心中氣不順,比我罵他十句百句還要難受。再說這等人物豈能值得我一罵?」

    如果是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葉行遠對這位年輕舉人必然要重視許多。他想起來當初第一次去見俞秀才的時候就見過這人的題字掛在俞家,當時的心情已記不清了,但總該有幾分欣羨。

    但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早已經物換星移,葉行遠現在同樣是舉人,還是定湖省第一名解元。年紀比陳簡輕,成績比陳簡好,身上還有一個陳簡一輩子都未必能夢得到的爵位。

    自己已經遠遠把旁人甩在身後,要是這人客客氣氣。或許還能攀談幾句,既然他這般冥頑不靈。我認識你是誰?葉行遠根本不屑去為這些螻蟻浪費時間。

    朱凝兒越發佩服葉行遠的淡定,回想起陳簡漲紅了的面龐。不由也被逗樂了噗嗤一笑道:「果然如主公所言,本來我還想小小教訓他一番,如此倒也省了。」

    她揮了揮手,暗影之中有幾個穿著短靠的人各自散了。葉行遠驚問道:「這是什麼人?你不會把定湖的人馬拉到京城了吧?這天子腳下,你可不要胡來。」

    朱凝兒道:「這只是鴉神信眾,在京中結識的,他們虔信鴉神。主公你作為鴉神的使者,若是為人所侮,那他們自要動手的,並非是我所指派。」

    葉行遠哪裡肯信,這些人分明看上去對朱凝兒俯首帖耳,這小姑娘才來幾天就拉起了一干人馬?這可真是讓人駭然,葉行遠決定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好好與這小姑娘說道說道,免得某天早上醒來突然發現黃袍加身還不自知!

    他們穿過洶湧人潮,繞過大相國寺,只見前方一片小樹林,樹枝上猶有殘雪未化,零零散散掛了幾串彩燈,不失熱鬧。

    「這片林地便是我們買下來的地方。」朱凝兒信手指了指,又道:「過了正月,便找人砍伐樹木,奠定地基,準備開工。」

    葉行遠看了一下地勢,此處緊靠京城中最熱鬧的地點之一大相國寺,毗鄰楊柳河,原本就該是十分繁華所在。只是乏人開發,這才只是一片荒林。

    一旦建成鴉神廟,不說香火壓倒大相國寺,至少也能分潤一二,這對於鴉神教來說,果然是極有面子的總壇。便笑道:「你真有本事,這樣的地塊也能拿到!」

    朱凝兒得葉行遠誇獎,喜不自勝,臉上浮現兩朵紅暈道:「多賴主公洪福,我們只是運氣好罷了,這片土地原本是一位施主所有。他自聽聞鴉神祥瑞出世,福至心靈,改信鴉神,這才折價將這祖上的地塊讓與我等。我這幾日也多看京中各處地皮,還是這裡最好。」

    為宗教瘋狂的人很多,葉行遠也沒去多想,何況再有麻煩,第一個擋槍的肯定還得是鴉神本身。葉行遠不過是跑腿而已,現在復興香火差不多已經完成了,他的好處還沒怎麼拿到,當然也不會更積極主動的去幫忙為其考慮。

    何況朱凝兒心思縝密,她辦事也不會有什麼紕漏。

    「這地塊確實不錯,你作主便是,這鴉神教內諸事,以後不必問我,你可自決。」葉行遠想了想,他把朱凝兒捧為鴉神教聖女,一方面是因為她在作為前期信眾主體的流民之中本有威信,管控便宜。二來也有將這神道事務撇清的意思,借祥瑞一次已經夠了,葉行遠作為聖人門下,可不想與神道有太多的接觸。

    朱凝兒卻只當他是放權,興奮點頭道:「必不負主公所托。」

    葉行遠與他說不明白,只能歎口氣,「如今我們地方也看過了,差不多便回去吧。」

    朱凝兒眼珠子骨碌一轉,難得有獨處機會,她笑靨如花道:「今日乃是元宵佳節,燈會又以大相國寺為盛,來都來了,不如陪侄女兒多逛一會兒?」

    她拉緊了葉行遠的胳膊,仗著自己年紀小,不顧男女之防,把胸脯都貼到了葉行遠手臂上。葉行遠感覺到溫軟的突起,連忙抽手道:「也罷,你畢竟還是小孩兒,多玩一會兒便是。」

    這時候朱凝兒才顯現一點少女本色,葉行遠巴不得她能恢復正常,免得整天想著謀逆殺伐,還要把自己拖下水。他見前方一片燈海,有人鬧鬧嚷嚷在猜謎,便領著朱凝兒前往,一路道:「相國寺燈謎之會素有名聲,你一向聰慧,不妨去贏些彩頭。」

    書中有載:「元宵佳節,帝城不夜。春宵賞燈之會,百戲雜陳,詩謎書於燈,映於燭,列於通衢,任人猜度,所以稱為燈謎。」起初絹燈剪寫詩詞,時富譏笑,及畫人物,藏頭隱語,及舊京諢語戲弄行人。

    如今這幾年風氣好了,又承平日久,不少人家的燈謎之下都列出彩物,猜中燈謎者便可取去,以此為樂。

    除了大相國寺門口廣場之外,對面的楊柳河上還有無數畫舫掛滿彩燈,也是各家做的燈謎會,只待有緣人來破解。

    葉行遠與朱凝兒穿過人群,一路瞧去,只見大多數燈謎文字淺顯,偏於俚俗,便有些不屑,只走馬觀花掠過。朱凝兒興致勃勃,猜了好幾個,中了些彩物,歡呼雀躍不止。

    路邊有人道:「這相國寺的燈謎會不過如此,要就這個水平,未免讓我輩讀書人失望啊。」

    旁邊有知曉的,開口與他解釋,「這位讀書相公想必是外地人。相國寺廣場上的燈謎是為吾等稍識得兩個字的老百姓準備的,要是想玩文縐縐的詩迷,還是得上楊柳河上畫舫。」

    有人補充道:「畫舫之上,有射虎社諸君每年苦思冥想的幾個極難之謎,若是有人能解,彩金不菲。今年更聽說有美人相伴,故此名士文人們都上船去了。你們若是嫌棄此地燈謎太易,也趕緊去吧!」

    一開始那讀書人連破十謎,抱了一懷的彩物,原本正自得意。聽人一說哈哈大笑,將那些彩物分贈身邊幾人,急急往畫舫的方向去了。

    朱凝兒扯了扯葉行遠的衣角道:「主公,聽起來甚是有趣,我們也去看看?」

    葉行遠心道看看熱鬧應該不會惹出什麼事來,看著朱凝兒殷切的眼神,自己也心中有些好奇,便點頭答應,與朱凝兒一起閒步逛向楊柳河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19 09:21 PM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連中三謎

    走到近前,看每艘畫舫上除了掛滿花燈,船頭還掛著木牌,寫明「竹西社」、「浮萍社」等等。葉行遠知道這些都是京中謎社的名字,看來是每艘畫舫都是不同謎社僱傭。

    有兩個中年文士站在河邊,瞧見葉行遠和朱凝兒走來,笑著迎上來道:「這位公子可是要上畫舫解謎?今日我射虎社又大破其餘諸社,其餘諸舫不值一觀,便隨我們上射虎舫吧?」

    葉行遠一怔,舉目望去,果然見大部分畫舫上空無一人,懸掛的花燈上貼著燈謎的紅紙大多也已經被挑下,這意味著這燈謎已為人所破。

    只有中間一艘最氣派的畫舫張燈結綵人聲鼎沸,正是射虎社的大船。射虎社似乎是京中最大的謎社,想不到竟然有此實力橫掃其餘幾家,聽這兩人的口氣,這似乎還不是第一次了。

    謎語這東西就是硬實力,沒法作假,你苦心積慮想出來的謎語,沒過多久就被人猜個精光,偏你又猜不出別人的謎語,那就只能黯然認輸。

    這種壓倒性的差距,也意味著射虎社諸人的謎語水平要比其他諸社高上不止一個層次。葉行遠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來,朱凝兒這時候發問道:「不知射虎社中謎語是何彩物?」

    那兩中年人大笑,「小姑娘倒是自信,射虎舫中燈謎歷年彩金都是十兩。其中更有一個謎中之皇,要是被人破解,贈千金之餘,今年更有請京中花魁為客人一演歌舞,這可是一般人做夢都見不到的絕色!」

    葉行遠嘖嘖稱歎,射虎社手筆也很大,畫舫至少花燈密集。至少也要有百盞燈謎,這種燈謎一夜之間終究還是大部分要被猜破的,這也就意味著光彩金就得送出去白花花的銀子一千兩。

    至於所謂「謎中之皇」。葉行遠反而並不在意。這種一般都是個噱頭,是射虎社證明自己絕對不會被人擊敗的關鍵。千金與美人應該都是無福消受。

    他對朱凝兒道:「那我們就上去看看,小小的賺幾十兩銀子零花便是。那謎中之皇還是留待有緣,我們也不好砸別人招牌不是?」

    葉行遠覺得自己已經夠謙虛了,那兩中年人對視一眼,心中卻有些不屑。隨隨便便賺幾十兩銀子?你以為你是哪裡來的大才子麼?真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射虎社為這元宵佳節精心準備的燈謎豈是輕易可破?他們請來制謎的代價都遠遠超過了彩金,若不是當世之才,苦思冥想也未必能猜出一個兩個謎底。

    去年有位許翰林微服而來。苦思一夜,竟然未解一謎,氣得當場發飆,一時傳為笑談。

    葉行遠不知射虎社之名,不過從這兩人的面色上也能瞧出他們的不屑,他也不以為意。便在兩人引導之下,踏上甲板,繞著船艙先轉了一圈,查看彩燈之上的謎語。

    幾乎每盞燈下面都聚集著幾人在冥思苦想,而且大多都是讀書人打扮。或為秀才或為舉人。軒轅世界讀書人感應天機,所學必不虛假,他們良久未得。看來射虎社所出的燈謎難度果然在水準之上。

    葉行遠身後有一名士子同行,他陡然看見一人,驚喜道:「沈三哥,你也在這裡?」

    那被喚作沈三哥的人淡淡一笑,目光卻不離花燈上的謎語,只敷衍點頭道:「怎麼現在才來?你可來遲了,你看這謎中說『孔明曰:倘若放了時,卻如何?雲長曰:願依軍法!』,似是化用三國故事。

    只孔明與雲長何曾有此對話?孔明雖賢。也未曾驟然身居高位,位一直在雲長之下。要在雲長失荊州之後。才得宰相之位。這莫非是演義話本文字?如此俗語,打史記一句。未免有些古怪!」

    他嘮嘮叨叨,一味只在說謎語,顯然已沉浸其中,來人目瞪口呆,喃喃道:「裴松之注三國,有孔明傳單列,莫不其中相關?」也一邊皺眉苦思起來。

    葉行遠不禁莞爾,拉著朱凝兒再往前走,又見兩人正在爭執,一人道:「你這想法雖奇,卻失了猜謎的正道。這斬字固然對了一個『克』字,但以『有罪』而結,未免膚淺。」

    另一人瞪眼道:「他既是造反,怎算無罪?此用時事猜四書一句,只有這一句最合。」

    兩人爭論不休,各自不肯相讓。葉行遠看謎面是「飛騎報得斬薛燦」,打四書一句,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薛燦乃是幾十年前一個著名的反賊,先皇屬下大儒孟邦領兵出陣,三日便將其陣斬,飛騎報捷,乃是眾人都知道的一個典故。

    朱凝兒雖然聰慧,於聖人之學卻一竅不通,看都是猜這些文雅之句,只覺氣悶。不用葉行遠招呼,自行向前。

    她又見兩人以手比劃,或站或立,口中連珠炮的報著人名,偏又連連搖頭。這一謎是猜古人,似乎要簡單許多,朱凝兒振作精神,心道或許能猜出這一題,抬頭看時,只見七字「輕舟已過萬重山」,猜一古人,梨花格。

    朱凝兒一笑,回頭輕聲對葉行遠道:「主公,想不到你這句詩也傳到了京城,有人還以此為謎題呢。」

    除了唐師偃之外,朱凝兒大概是收集葉行遠詩句最多之人,但凡葉行遠無聊作了什麼詩,她都會想方設法獲取記錄,自她與葉行遠相識這半年多來,也被她整理出來了不少,這句「輕舟已過萬重山」在這個世界正是葉行遠的作品。

    葉行遠點頭道:「這謎略淺顯了些,除了梨花格博人一笑之外,用心不如前面兩謎精緻,你不妨猜猜。」

    朱凝兒把腦袋搖的如撥浪鼓一般,苦笑道:「我連什麼是梨花格都不明白,哪裡能猜得出來,我們還是再往前看看吧。」

    她這句話聲音大了點,旁邊那倆人一起投來不屑的目光,其中一人冷笑道:「連梨花格都不明白,還來猜什麼燈謎?射虎社也不管制,什麼阿貓阿狗都進來了。」

    朱凝兒大怒,跺跺腳轉身就要走,葉行遠卻施施然走上前,取過竹竿,一探手將那花燈摘了下來。

    那兩人一驚,怒道:「你猜不出謎語莫要搗亂,這摘燈便是說你已破此謎,要是答錯了,可是要倒賠彩金的,小孩子莫要自誤!」

    他們看葉行遠年紀不大,朱凝兒更是幼小,只當是什麼富家子弟來看熱鬧的。這道謎語他們猜了良久,都未曾有答案,怎麼可能相信葉行遠看一眼就能猜出來?更何況這人的同伴連梨花格都不懂,顯然不是專業人士,怎敢如此托大?

    葉行遠傲然而笑,「我們就是猜出來了,你若不信,且去射虎社東主處等著,我報出謎底,也好讓你們緩過一口氣來。」

    那兩人哪裡肯信,還要拉扯,葉行遠輕輕一抖手將他們推開,進船艙順路也將剛才瞄了幾眼的兩盞花燈摘下,一起提進了艙內。這下剛才聚集議論的人也都不幹了,鬧鬧嚷嚷緊盯著他倆,恨不得他們出醜。

    朱凝兒大驚,追著葉行遠壓低聲音道:「主公,不必為我出氣,這萬一猜得不對,豈不丟人?」

    葉行遠大笑,「難道我會猜不對麼?」

    他提著三盞燈籠走進船艙,自有射虎社之人在門口等著,看見他小小年紀手提三盞燈籠,不由也是一怔,迎上前來道:「朋友可是來解謎否?可有把握?這摘燈解謎,若是破得不對,可要倒賠彩金,勿謂言之不預也!」

    葉行遠點頭道:「自然有把握,你們且一一記著便是。」

    他首先提起剛才那「輕舟已過萬重山」的燈謎,笑道:「這梨花格諧趣,其實最為好猜,我猜是『樊噲』,不知是也不是?」

    這名字一出,剛才爭執的兩人頓時捶胸頓足,恨道:「我怎麼便沒有想到呢?樊噲,這還真是簡單。是我等見識短淺,錯怪了這位小兄弟!」

    不用等射虎社員查看答案,在場之人都立刻明白了這絕對沒錯,那社員尷尬的一抹額頭汗水,看了看手中紅紙,點頭道:「這一題公子猜對了,且取花押,離去之時可在畫舫外換取彩金。」

    葉行遠大大咧咧也不伸手去接那花押,提起第二盞彩燈,笑道:「飛騎報得斬薛燦,我猜是『克告於君。』」

    『克告於君』語出《孟子》,樂正子見孟子,曰:「克告於君,君為來見也。」這除了扣一個「克」字之外,更扣了一個「報」字。眾人也是心服口服,葉行遠又下一城。

    「至於這一題麼」葉行遠灑脫一笑,提起第三盞彩燈道:「此謎面俚俗,謎底卻有趣得很,解為『以言取人,失之宰予』。」

    一開始眾人都是一愣,不明白這謎底與謎面有何聯繫,旋即有人噴飯。又有人苦笑道:「我苦思什麼孔明雲長,卻不知根本毫無關係。這一謎真是絕妙,比那樊噲還更有趣,也虧得小兄弟有此促狹心思!」

    葉行遠連解三謎,連賺三十兩彩金,射虎社員知道遇上了猜謎高手,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招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歐殺 發表於 2015-12-21 04:28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12-23 08:23 PM 編輯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秘的社長

正月間射虎社剛選出新社長,他們藉元宵花燈會正是要抖威風打擊其它謎社的時候。故而在入夜之前便以凌厲的手段突襲周邊​​數艘畫舫,將其它社的燈謎一股腦兒破盡,只剩下射虎社的畫舫獨領。

畫舫上的燈謎,俱是苦心之作,今日破謎之人不少,不過能夠像葉行遠這樣談笑間連破三謎之人,自然受到了重視。

社員奉上花押,賠笑道:「公子果然是解迷達人,不知可有意願加入我射虎社?在船艙二樓有今日壓軸'謎中之皇',公子又可願一試?」

碰到高手,當然不能任他這麼一直猜下去,否則射虎社畫舫上的燈謎萬一也叫人破了乾淨,那未免就太難看了。一般情況之下,都為婉言阻攔,最好是能夠拉入自己的陣營。

當然如果葉行遠抱著惡意而來,他們也沒有太多辦法。只這便是結仇了,葉行遠又與別的謎社沒什麼關係,犯不著做這麼絕。

便微笑解釋道:「我只是與侄女兒隨便看看,陪她玩玩而已。試解三謎,也不過是有人出言不遜,方才聊現手段,之後便任她玩耍。我已有些倦了,並無再解迷之意。」

葉行遠說得很清楚,一來是拒絕了人家的拉攏,猜謎這種活動偶然玩一下倒罷了。但他一個正經讀書人可不會當成事業來做,加入射虎社毋庸考慮,對所謂的謎中之皇,他的興趣也不大。

不過他同樣也不是為砸招牌而來,解了三謎之後,並不打算繼續。社員一聽,放下心來,笑道:「那便請公子隨意玩賞。若不急著走,稍晚些去看看敝社邀集京中解迷名人共探謎中之皇的場面也好,敝社另外也有禮物奉上。」

葉行遠含糊道:「若有時間。必去捧場。」

這就完全看興致了。
葉行遠表明態度之後,射虎社員也慇勤了許多。大家互相給面子而已。

之後葉行遠便帶著朱凝兒在船上瞎逛,這時候他手上拿著三枚花押,大家都知道是高手,就算朱凝兒問一些簡單的問題,也無人再敢出言嗤笑。

兩人大約又逛了半個多時辰,又見了陸陸續續有幾人去破謎,有對的也有錯的,對的歡天喜地。錯的醜愁眉苦臉。

周邊之人不時議論,都承認今年射虎社的燈謎確實有水平。

有人道:「射虎社換了新社長,今年力圖振作,也不知請了些什麼高人來,竟然制得如此好謎?照這般水準,京中其餘三大社,何足與之抗禮?」又有知曉內幕的人悄聲道:「你們不曉得,這次射虎社的新社長身份可不簡單。

現在社中都傳遍了,說這位是來自禁中,​​身份神秘得緊。」

此言一出。有人噤若寒蟬,也有人起了好奇心,追問道:「怪不得今年射虎社的謎越發風雅謹嚴。說是禁中大內出來的,那這風格卻對了。我幾年前曾有幸一見宮中傳出來的幾個謎面,都是極盡巧思,說起來與今日燈謎類似。」有人懷疑道:「宮中之人怎麼可能輕易來民間?莫不是說笑吧?」

那消息靈通之人嗤之以鼻,冷笑道:「你不知當今聖上喜與民同樂,時常微服私訪?他就是第一個愛猜謎的人,我與你打賭,今日聖上一定就在大相國寺附近看熱鬧,說不定就在這畫舫之上!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聖上尚且如此,禁中高人過來做個謎社社長又有什麼奇怪? 」

聽到他說皇帝說不定就在畫舫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四面環顧。又是驚慌又是期待,希冀著皇帝突然在自己身邊出現。

隆平帝站在船尾,也學著周圍人的樣子漫不經心環視一圈,低聲對身邊護衛笑道:「保柱,朕…我今日化妝像不像?不會被人看出破綻吧?」

保柱憨厚道:「皇上…不,黃老爺您龍行虎步,不怒自威,一看就有堂堂皇者之氣,便是白龍魚服,又怎能遮得住您的皇者之氣?不過您嘴上這撇小鬍子卻是神來之筆,看似四條眉毛一般,尋常人定不會瞎猜您的身份。 」

說是化裝,隆平帝其實也不夠就粘了兩撇鬍子,他出門前曾對鏡自照,甚為滿意。聽保柱的恭維之言,隆平帝不由大笑,「你從哪裡背下來的阿諛之詞?難不成想學老安不成?不倫不類的,以後可切記不要了。」

保柱磕磕絆絆背了拍馬屁的話,可惜並無效果,他也沒有挫敗感,反而是鬆了一口氣道:「那敢情好,這幾句話就背了我一下午,看來這拍馬屁還真是門學問,只有安公公擅長了。」

安公公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他壓低了嗓子,不滿道:「你趁我不在又說我什麼壞話?黃老爺,你可不要聽保柱讒言,老奴我赤膽忠心,說話也是不摻半份兒假,每個字都是肺腑之言,天地可證。」

他湊到隆平帝面前,擠眉弄眼道:「上船不過一個時辰,黃老爺便已經連破兩謎,如此才華,當真是天命所鍾!今日所謂謎中之皇,也正合黃老爺來破。 」

隆平帝被安公公逗得大笑,不過也頗為自矜。今日燈謎出奇的難,他一路都看到別人搜索枯腸而不得,能解出兩謎,應該在滿船才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

他一向更趨向於做個風流才子而不是做皇帝,因此有這種機會絕不會放過。

安公公看他歡喜,得意的瞟了保柱一眼,又道:「剛才射虎社的社員已經來請過,說老爺您才思敏捷,稍後可同參'謎中之皇',他們倒也有幾分眼光。」

隆平帝微一點頭,心中暗喜,射虎社今年拚命吹噓「謎中之皇」的噱頭,他心中早就癢癢的。如今社員來請,說明已經認可了他的水平,這讓他更是得意。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轉頭問道:「射虎社的新社長到底姓甚名誰,你可打聽到了?剛才我聽人說這社長是從禁中溜出來的?難道是哪位待詔?」

隆平帝附庸風雅,依古制在內廷設待詔之職,但凡有一技之長,都可在皇帝面前露臉,比如棋待詔、畫待詔等等,其中有幾位頗擅長謎語,在宮中所製燈謎也深得皇帝喜愛,但細究風格,又有不同。

剛才隆平帝派安公公去打聽這事,可惜他轉了一圈仍然毫無頭緒,只能擦著冷汗道:「老奴無能,未曾問出那社長名姓,不過來自禁中應該是不錯。

聽說社長每日漏夜方至,凌晨便走,剛剛略作推算差不多都是宮門開閉之時。他每日以黑紗蒙面,不見其真面目,便是射虎社中人也頗為狐疑。只他制謎水準實在是高明,社中無人能及,這才奉他為長。 」

聽說宮中有人偷偷溜出來做一個民間謎社的社長,隆平帝不以為杵,反而大感興趣,「想不到我身邊還有這麼有趣的人,今日解了謎中之皇,一定要剝開這廝的面具不可。」

他們正說話間,月上中天,畫舫外傳來初更的梆子聲。今日金吾不禁夜,放任遊人盡興。但初更畢竟也晚了,另兼天氣寒冷,除非是真正痴於燈謎者,遊樂賞玩的人退去了許多。

畫舫之上也明顯的人少了許多,這時候舫上燈謎總共差不多解了一半,射虎社之人開始分頭邀請解出燈謎之人上船艙二樓,一起參詳謎中之皇。

有些沒解出燈謎的人也想入內,卻被無情的擋在門外,社員們異口同聲,「艙外燈謎尚不可解,想要破謎中之皇只會損及自身,非是我等不讓,實在乃是無奈之舉,社長之前便曾慇勤叮嚀。」那些人怏怏然圍在門口,卻也沒有人硬闖。

這充滿神通的世界可不能兒戲,解不出一個謎語說不定還真會心神大損,眾人不敢冒險。隆平帝看大多數人的表現,心中更是得意,昂然入艙。

保柱和安公公沒想到解個謎還有風險,這時候想要阻止哪裡還攔得住,只好一起愁眉苦臉的跟隨入內。

葉行遠這時候卻正在往船下走,朱凝兒轉了大半圈,即使是在葉行遠的提示之下,終於還是一道燈謎都沒解出來。她坦誠的承認了自己不適合玩太文藝的遊戲,心情仍舊很愉悅,也正打算離去。

射虎社的社員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對著葉行遠躬身一禮,誠懇道:「公子,您是畫舫上唯一一個解出三道燈謎之人。

吾家社長聽說之後,非要將您留住,道是今日來人讓他太過失望,唯有公子才有望解出謎中之皇,只盼公子能夠撥冗稍留,再一展才華。」

隨隨便便猜了三個燈謎居然就是第一?葉行遠也有些吃驚,他覺得自己的發散思維能力並沒有這種鶴立雞群的優勢,看來這段時間的苦讀和靈力的積攢又有了質變,心中甚是歡喜。

他想著見識一下謎中之皇也不壞,便問了一下朱凝兒的意見,朱凝兒無可無不可。但對方誇獎葉行遠,她心裡甜的似蜜糖一般,又想與主公多相處一會兒,就爽快的同意了這個提議。

兩人走上船艙二樓的時候,艙內已經站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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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2 09:02 AM

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大先上

    整座射虎社的畫舫,大約做了七八十燈謎謎,解出來之人大部分為了見識謎中之皇也未離去,再加上攜帶的隨從,上樓的算下來差不多有五六十人。船艙的二樓雖然空間寬敞,但一下子湧進這麼多人流,也顯得有些逼仄。

    在人群中央懸掛著一盞花燈,花燈四面用紅布圍著,放出黯淡的光芒。紅布之下,應該就藏著那所謂的「謎中之皇」。

    有人叫道:「人已到齊了,還不趕緊開謎麼?這麼多人熙熙攘攘如菜市一般,成何體統?」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不少人附和。從畫舫外圍的安排來看,射虎社做了精心準備,怎麼到了最後一步,反而如此草草了事?這座船艙,容納十餘人最好,這五六十人還是在甲板上為妙。

    「請諸位稍安勿躁。」射虎社的幾個幹事努力平抑,他們臉上都帶著苦笑,卻不得不執行社長的指示,「敝社社長之前便有感嘆,道是今日上此樓者,本該只有十人才對,奈何諸君不給力,竟無出類拔萃者,這才不得不請能解一謎之人都進來,再行選拔。」

    這意思就是說,只解出一道燈謎之人原本應該是不合格,但因為有多重戰果之人實在不夠數,這才放低了標準。這話當然讓一眾自認為的才子憤憤不平,但一時間卻也無法反駁。

    隆平帝想到自己解出了兩題,理應屬於出類拔萃的範疇,甚為歡喜。

    有人站出來忍氣吞聲道:「射虎社果然傲氣,那不知如何選拔?難道要我們便這麼擠下去麼?」

    社中幹事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道:「敝社社長又新出一謎,不過此次乃是限時,一炷香之中能破解此謎者便可留下。要是不成,敝社將之前彩金加倍。禮送諸位下船。」

    他身前的桌案上已燃起了線香,射虎社的社員們給艙中諸人發下紙筆,讓他們等著各自填寫答案。

    這便是比拚捷才了,有些人是苦思良久才終於破得一個燈謎,面對這種限時未免心裡發虛,還沒聽題就背上冒汗。緊張的盯著射虎社的幹事們。

    其中一個幹事看眾人都拿到了紙筆,清了清喉嚨,開口道:「大家都聽好了,謎面便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回文格,打四書一句。」

    回文格又是純粹文字遊戲考人腦細胞,此題一出,頓時一片哀鴻遍野。朱凝兒不解悄然問道:「回文格又是什麼?今日才知猜謎有這麼多講究。還是我們鄉野之謎來得乾脆。」

    她剛才一路上就給葉行遠猜了不少如「大哥有角八個,二哥有角兩根」之類的謎,雖然淺顯,卻有趣味。葉行遠也深以為然。像梨花格不過是諧音,而這回文格,則是要謎底順讀一次,再回文讀一次,以此兩義來扣謎面。方才算是解答。

    雖然精細,卻未免曲高和寡。搞得有點像密碼解密工作了。好在猜的是四書,葉行遠滾瓜爛熟,略略一思索,靈力清晰波動,便讓他找到了這句子。

    他淡然一笑,頗為此謎作者的巧思而暗賞。不過也就是如此了。他提筆在信手就在之上寫下五字,旋即就對折合上。旁邊有人見他那麼快就解謎,並不相信,但因為本身一籌莫展,還是探頭探腦想偷看。自然是被旁邊的射虎社員警告阻止。

    葉行遠悠然自得,舉目四顧眾人還都沒有破解此謎,不免也有顧盼自雄之感。他正要上前交了這謎底,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三人頭碰頭湊在一起苦思冥想,不是隆平帝更是何人?

    這皇帝居然還真在畫舫上!葉行遠想起剛才聽到的流言,頓覺荒唐,看他們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的勁兒,似乎還完全沒注意到自己。

    葉行遠想了一想,這種機會還是要利用起來,便不動聲色的走到皇帝身邊,把答案藏在袖中,裝模作樣繼續苦思。

    朱凝兒初時不明,但她也是見過皇帝的人,那兩撇奇妙的小鬍子並沒有迷惑她的判斷,只稍稍一愣便明白了葉行遠的打算,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

    葉行遠低聲嘀咕,「功不獨居,過不推諉。」隆平帝驚奇的抬頭,瞧見葉行遠怔了一怔,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提醒。低頭一想,豁然貫通,毫不客氣的在紙上寫下一句,迅速讓安公公送上去。

    安公公識趣,一邊交答案還一邊趾高氣揚的大叫:「我家黃老爺已有了!是正常第一人否?」

    我靠!就這麼恬不知恥的將我的謎底佔為己有了,還要搶第一?葉行遠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節操,不過他本來就是想賣隆平帝人情,自己也不在乎這猜謎的虛名,並不介意,便緩緩跟在安公公身後。

    射虎社的幹事一看隆平帝的答案,點頭笑道:「這位老爺答對了,便請到前面做,這等捷才,便是場中那麼多年輕人都自愧不如啊!」

    葉行遠謎底與他一樣,當然也是正解,幹事也誇讚了兩句,同樣請他到一邊稍坐。

    有兩人正解似乎是給了場中諸人不少壓力,半柱香時間之內,又有三四人交上答案,其中有一人錯了被請出門外,其餘幾人也都答對了。

    等到線香燃盡的時候,最終答對的除了葉行遠和隆平帝之外,另外還有五人。射虎社客客氣氣把眾人遣散,這才奉上香茶,讓最後站到「謎中之皇」面前的七人各自安坐。

    其中有一個葉行遠倒認得,正是剛剛在燈市上偶遇的歸陽縣才子陳簡,想不到他竟然也有此奇才,在數百人中脫穎而出。

    不過想想這人畢竟也是二十歲就中舉的人物,對四書熟些也是正常,葉行遠便沒多大在意。反而是陳簡像是烏眼雞一般死瞪著葉行遠,怨氣仍未消的樣子。

    陳簡今日心中有事,與朋友宴飲多喝了幾杯,心頭氣正不順。他登上射虎社畫舫是有備而來,僥倖猜中了一個燈謎,得以上樓,沒想到還要再篩選一次,本自灰心喪氣。

    沒想到他也是運氣好,這兩天剛用謎底這一句做了篇文章,因此便猜得是「孟之反不伐」,回文就是「伐不反之孟」,以伐字多義扣攻城,孟來扣上下,堪堪答對。

    陳簡自然以為這是天意助他,正想著一鼓作氣再破謎中之皇,見到自己的心上人。不想竟瞧見葉行遠這人也通過了選拔,心中就極為不爽,這時候又不好發作,只坐在一旁生悶氣。

    這三人以外,過關之人就更奇怪。

    第一個是個眇目僧人,臉上本有一道刀痕,卻因為他滿臉的皺紋褶子倒不明顯。身穿一色破舊紅袍,在這種場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人應該是西域苦行僧侶,聽說他們修行一種名叫『心照』的神通,可以返本還原,不必開口便知心中之事,猜謎未必是靠真本事。」隆平帝派安公公來向葉行遠示好,低聲在他耳邊為他介紹。

    葉行遠本自納罕,聽安公公的說明,這才瞭然。本世界中原地區佛道不昌,雖然也有愚夫愚婦信奉佛菩薩,但與聖人的崇高地位不可相提並論,頂多也就是與本土神祇爭奪香火。

    大相國寺雖然說起來是佛寺,但入境隨俗,偏殿其實也供奉多種神祇,有時候香火反而比大雄寶殿的如來寶像更加旺盛。

    不過在西域蠻荒之地,聽說僧人的地位崇高,兼有各種古怪神通,他們常以苦行面貌現世,中原人對他們有本能的防備與警惕,也是很多笑話與恐怖故事的主角。

    之前葉行遠見識少,未曾見過這種番僧,沒想到這會兒倒遇上了一個。

    第二個比和尚更加奇怪,是個鶉衣百結的乞丐,他正懶洋洋的癱坐在椅子上,伸手入背後捫蝨。逮到了一個蝨子便興高采烈,狠狠將其掐死在桌上,讓人總覺得有幾分噁心。

    番僧苦修,精通經文、漢學,又有心照神通,他在這射虎社的燈謎會上脫穎而出倒也罷了。一個老乞丐有什麼本事,他認識字麼?

    第三個就形象而言,比前兩位要好得太多,乃是一個白衣中年儒生。但他一直閉著雙目,未曾見他睜開過,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麼猜燈謎的?

    至於第四人,更是乾脆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帶著面罩,只露出雙目,不發一言。

    一僧、一丐、一儒,再加上一個不明身份不明性別之人和天下至尊的皇帝,就組成了破解射虎社謎中之皇的主力隊伍。葉行遠瞧了瞧陳簡,簡直覺得他們這兩個正常人應該是湊數的。

    除了這七人之外,艙內只剩下朱凝兒、保柱、安公公與射虎社的幹事,另外四人都未曾攜帶隨從。

    看人都走光了,番僧第一個甕聲甕氣開口,「灑家乃是西域金剛宗下院招提法王,今日奉天師之召而來,這所謂的謎中之皇,萬世之讖,可以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了吧?」

    什麼東西?葉行遠迷茫的回頭望了隆平帝一眼,只見皇帝也是一臉震驚,驚疑的望著艙門之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3 11:49 PM

第二百三十章 萬世之讖

    一個渾身黑衣臉上籠著黑紗之人正靜靜的站在門口,手臂上掛著射虎社的袖章,這應該就是射虎社的現任社長。但是剛才那招提法王說的是什麼?什麼天師?什麼萬世之讖?葉行遠有一種「臥槽,事情又搞大了」的感覺。

    安公公和保柱臉上都出現了緊張之色,保柱擋在皇帝的面前,渾身肌肉繃緊,就像是一頭一觸即發的猛獸。

    乞丐和白衣儒士也都面色鄭重,只有那位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樣的看上去沒什麼表現,但他一直端著茶杯不放下,從這小細節上也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緊張。

    若說全場最放鬆的一個,大約就是有了幾分醉意又不懂看風色的陳簡了,也許是根本沒聽清招提法王說了些什麼。他含糊不清的附和道:「正是,人都走了,該拿出什麼謎中之皇了吧。快些,我還急著見錦織姑娘呢!」

    他醉醺醺的站起身,瞧見葉行遠在看他,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道:「你瞅啥?」

    這人是怎麼混進來的?乞丐皺了皺眉,似乎也甚是不滿,他笑嘻嘻的起身,對著門口的射虎社長行了一禮,「天師,我就說天下能解這謎的,終究只有我們四個,今日招提法王、影人和宗山先生都來了,就讓我們猜上一猜又何妨?」

    白衣儒士仍未睜眼,點頭道:「妖丐之言雖然直白,但天師故弄玄虛,最後要參詳的還是我們幾人,又何必浪費時間?」

    葉行遠聽過知道宗山先生乃是隱世大儒,自三十年前就辭官歸隱,已經十幾年沒有他的消息,這難道是同一個人?

    果然妖丐笑道:「多謝宗山先生,我老乞丐講話總是最實誠的。天師你苦心積慮想請幾個中原的聰明人來與我們對抗,但這天數既定,哪裡是人力能挽回?依我看來,這些閒雜人等,不如都逐了出去吧!」

    那麼說來,番僧名為招提法王,老乞丐名為妖丐,白衣儒士是宗山先生,那把自己包得水洩不通的就該是影人了。從他們的口氣來看,似乎自認只有這四人才是破解這謎中之皇的真正關鍵人物。

    居然把皇帝都當成閒雜人等?葉行遠自己倒是無所謂,目光轉向隆平帝,果然見他已經氣得面色發白,惱道:「你們這幾人也莫要小覷了天下英雄,怎知我解不開這萬古之讖?天師,你瞞得我好苦!」

    盛怒之下,他差點就說漏了嘴,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洩露身份。門口那射虎社長歉疚的向他行了一禮,嘆息道:「我實在未曾料到黃老爺竟然能夠破解我的燈謎,將您老人家捲入其中,也非我所願。您也明白,萬世之讖非同小可,待會兒若有變故,我必當護得尊駕安全。」

    原來是認識的?果然傳言總有幾分道理,看來這被人稱呼為「天師」的射虎社長,與隆平帝早就認識,應該真是從禁中出來的。不過他也小心翼翼並沒有揭穿皇帝的身份,葉行遠心中好奇,不住揣度他的身份。

    「原來是認識的?」妖丐一笑道:「既然天師說這位黃老爺沒本事破解謎題,就麻煩你好好坐著,不要添亂。」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到了船艙中心哪一盞綵燈之下,伸手就想去解開紅布。這妖丐身高八尺有餘,手臂更是畸長,一探手間竟已觸到了高懸的綵燈,葉行遠都為之一怔。

    「不可!」射虎社長急急阻止,他袖子一拂,紅布上陡然閃過一道紅光,將妖丐震退。妖丐面色驟變,吃驚的看了看發麻的右手,識趣的退了一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葉行遠實在忍受不了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猜個謎語猜得一頭霧水,惹出這麼多大人物。雖然隆平帝看起來是剛反應過來,但他畢竟還是看上去瞭解些真相,葉行遠便向安公公發問。

    安公公有些尷尬,回頭以目光向隆平帝請示,隆平帝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今日的變化出乎意料,四凶俱在,萬世之讖現世。而隆平帝雖然天命加身,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但如果四凶之一任何一人解出了讖言,那會如何禍亂天下隆平帝不敢想像。

    現在這邊唯一可靠的只有葉行遠,也就沒什麼好瞞他了。

    安公公會意,壓低聲音對葉行遠道:「這位射虎社社長乃是宮中太史令司馬諍。他們司馬家掌歷朝曆法與天文事,可推測天機,預判將來,在民間常有『天師』之稱。」

    葉行遠恍然大悟,千年太史令司馬家,這個他自然知曉。世上無千年之王朝,城頭變幻大王旗,不說上古之世,就是近千年來已經換了四朝。但這四朝之中,精通天文曆法的司馬家一直屹立不倒,也是一件奇事。

    即使有聖人截取天機,皇家承載天命,但天機天命之中的奧妙之處,終究不是一般人可解,尤其是天機變化更是莫測,以曆法星相推算將來變化,便是太史令的重大職責之一。

    這職位其實太尷尬,推算的太不準,當然坐不住這位置,推算得太準了,皇帝對你也不會放心。而能夠得四朝數十位皇帝的信任,一直牢牢佔據太史令的司馬家,簡直可以用奇蹟來形容。

    想不到一次放鬆身心的猜燈謎活動,居然引出這種人物。尤其是什麼「萬世之讖」,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因為隆平帝在這裡,葉行遠幾乎就想當即告辭。

    但現在未來的老闆就在面前,這時候臨陣脫逃,恐怕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吧?葉行遠評估利弊,也只能繼續聽安公公的解釋說明。

    「而所謂『萬世之讖』,乃是前朝鄭巨鄭老先生留下的一篇遺作,一直在皇家秘密保存。這五百年來,凡是萬世之讖中記載,都是從無差錯」安公公知道這是絕密,又看了一眼隆平帝,見他面色不變,這才期期艾艾的繼續。

    萬世之讖已經落在別人眼前了,還能算什麼絕密?想到此處,隆平帝更是為司馬諍所作所為而惱怒。

    葉行遠悚然動容,前朝大儒鄭巨乃是三千年來的讖諱大家,他著述有八種,只是早被禁絕。其中聽說第八種《萬世算經》最為厲害,將他死後萬年大事一一羅列,民間多有流傳其中傳奇故事。

    比如說前朝傾覆,本朝崛起,靖難之變,事後查閱萬世算經,都能得到應驗。只是民間版本參差不齊,又有人刻意作偽文混淆視聽,所以讀書人亦不能辨其真假。

    皇家收藏的「萬世之讖」應該就是所謂《萬世算經》的完整版本,一向為太史令掌管,那司馬諍怎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這東西帶出來獻於人前?

    安公公看出葉行遠的驚疑,苦笑道:「司馬諍是個痴人,二十年來研究萬世之讖入了迷,連本職曆法都不好好做了,這幾年中推算冬至都經常差幾個時辰。但朝廷看他鑽研近年一句預言似有所得,所以一直不曾管他。

    沒想到他幾十年不出成果,終於喪心病狂,將這一句帶出宮中,找人共商。不過以他再瘋也不敢多帶,應該只此一句。」

    一句還好些,葉行遠略鬆口氣。這種預測未來的記錄,簡直就是戰略性的核武器。雖然鄭巨多用隱語,一般在事發之前很難猜到到底是什麼事,但終究會有些端倪。落在有心人手中,很有可能就平地生波。

    不過司馬諍潛心研究的一句,想必也就是近年即將發生的一句,他因為推敲不出其中真意,居然敢拿出來找別人一起研究。那是不是說明,這一句中包含的信息可能極為恐怖?

    現在的朝廷就像是坐在一座活動的火山口上,隨時都有可能激起巨大的變化,那這奇準無比的萬世之讖,也許就會成為引爆的導火索!

    葉行遠面色鎮靜,心中卻如驚濤駭浪,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時候陳簡卻哇哇叫了起來,「你們嘀嘀咕咕在做些什麼?難道想要作弊麼?這謎中之皇,大家公平猜測,你們還要聯手?真是小人!」

    他懶得再去理會葉行遠,直接奔到了隆平帝面前,指著他的鼻子便罵:「果然如那人所說,閒雜人等,正該驅逐出去,留在此處,徒然壞我們興致!」

    隆平帝為他氣勢所懾,竟然瞠目結舌沒說出話來。葉行遠也目瞪口呆,深自佩服這位仁兄作死的勇氣,要知道就算是葉行遠這位穿越者,也絕對不敢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還罵得如此酣暢淋漓。

    「休得喧嘩!」白衣儒士看不下去了,橫眉道:「你們都是閒雜人等,要不是因為讖言既開,你們都被捲在這命運漩渦之中,我早就把你們統統都趕出去了。現在全都給我閉嘴!天師,不要再耗費我的耐心,盡快打開遮世之障吧,免得我們幾人聯手,你臉上也不好看!」

    他一指綵燈上的紅布,那紅布獵獵作響,不知被哪裡來的風吹起,晃動不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3 11:50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12-24 09:04 PM 編輯

第二百三十一章 點讖之法

    紅布掀開,讖言顯現。燈籠之上用血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字,「馬跳北闕,犬嗷西方」。

    八字直白淺顯,卻不知是何意思。隆平帝乍見之下,眉頭緊蹙。招提法王和妖丐卻相顧而喜,這「西」、「北」二字正是他們所在之地,萬世之讖有所預示,莫非是大吉之兆?

    「這就是鄭巨老大人所排的第八象?天師,聽起來對中原之地似乎不是很吉利啊。」白衣宗山先聖事不關己,樂得輕鬆,語氣之中卻也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司馬諍淡然道:「不錯,正是第八象。但這兩句純用比興,不知吉凶。法王、丐兄,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

    鄭巨排身後萬世,以差不多百年為一象。如今據他死去差不多快八百年,前面七象都已驗證,正是推究第八象含義的時候。

    妖丐冷笑道:「這還能有什麼解釋?自然是我妖族崛起於北方,西北蠻族景從,平定中原。所謂風水輪流轉,正是這個道理。你不是解不出來,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萬世算經在民間亦有殘本,妖丐曾有心收集,第八像有傳言便是這幾個字。但未見真本,不能肯定,如今司馬諍都親自證明,妖丐心中篤定,沾沾自喜。

    「馬、犬二獸,亦非吉兆,何況跳、嗷也是俗字,哪裡就是你這般想當然的解法?」司馬諍漫不經心的反駁,「又不是鳳鳴西岐,說不定並非興盛之像,反是災劫。」

    隆平帝笑出聲來,自從司馬諍出現,皇帝心情一直比較沉鬱。但聽他這般說法。再看妖丐被噎得無言以對,頓時又高興起來。

    司馬諍還是忠心於朝廷的,他只是太痴,這才會彙集四方高人來共商讖言大事。這種行徑雖然有點衝動,但作為天朝上國,隆平帝自認有這種氣量。

    事實上要不是祖宗遺訓。皇帝是挺願意將萬世算經刊行天下,讓眾人都來猜猜稀奇古怪的預言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

    這兩句話,他當然早就看過,但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是西、北這些妖蠻之輩崛起的意思。雖然這二年邊境不寧,有些野心家蠢蠢欲動,但是究竟只是癬疥之患。

    有聖人截取天機,造就三千年盛世,有天命降於皇家,就算再怎麼氣運變換。也輪不上異族來稱雄。因此隆平帝也沒有特別花心思揣度這句讖言,倒是作為太史令的司馬諍一直陷在其中出不來。

    早就聽說他在欽天監平日行事就有些瘋瘋癲癲,也不知他是怎麼靈光一動出了這麼個主意,在邀請四方高人來解像的同時,突發奇想用猜謎的活動來進行篩選人才,以此為中原更爭些氣運。

    只可惜不知道是天數抑或確實京中高人未至,最後過關的只有隆平帝和葉行遠皇帝直接沒把敢於當面噴他的陳簡計算在內。

    東儒、西僧、南影、北丐,本來就是當世僅次於太史令一族的讖諱高手。這幾人要是能夠齊心合力。或許真能猜出這一象中暗藏的意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萬世算經之中的讖言被視作謎中之皇。也無可厚非。這短短八字之中藏著天機變局的謎底,能解出其中意味的,絕對可稱解謎達人。

    另一邊,葉行遠差不多也被安公公科普完畢。他看到這第八象讖言的時候,只覺得識海之中劍靈快速的振動起來,彷彿因為這讖言而起了共鳴。

    劍靈承載了天命陷阱。天命陷阱雖然從創世之初就已存在,但是這個提法也是鄭巨老大人提出來的,莫非兩者之間還有什麼緣分不成?

    葉行遠壓制住躍躍欲試的劍靈,他不像其他幾人那樣有明確的目的,因此並沒有像別人一樣立刻投入對讖言的思考。反而是退了一步,靜靜的觀察著幾位大人物。

    在司馬諍反駁妖丐之後,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即使是心中得意的妖丐和招提法王,都強自壓抑興奮,各自參悟著這一句讖言的意思。

    在場之人除了陳簡充其量中人之資,其他人都是絕頂之才。隆平帝天命加身,天師司馬諍世代掌管欽天監,另外這四方四人,來頭大的也嚇死人。

    宗山先生來自東海,但自幼就留在中原,還中過科舉入朝堂為官。頗有名聲,數十年前因為洩漏朝廷機密,這才返回東海,在東海傳道授業,已經隱然是一派宗師。

    妖丐本為妖身,曾在數十年前曇花一現的妖族王庭擔任國師之職,後來妖族的聯盟崩潰。他卻及早脫身,從此遊蕩於北方,乞討算卦,鐵口直斷無有不准。

    招提法王自報身份,乃是西域金剛宗之人,而金剛宗又是西域蠻族篤信的宗派,有生殺予奪說一不二的權利,他這位法王與土皇帝也沒什麼區別。

    影人最為神秘,只知出生於南蠻六沼之地,無形無相。有人惡毒的認為他乃是沼澤之中瘴癘之氣所化,故此不生不滅,成日變幻身份有戲人間。

    此四人合稱「四凶」,朝廷通緝榜文上都掛著名,但他們都各有趨吉避凶之道,又有自己的根基。若不是滅國之戰,根本不可能將這四人擒獲,沒想到居然會聚集在京城楊柳河上的一座畫舫之上。

    與這四人對面,隆平帝只是驚怒了一剎那,旋即恢復鎮定,冷靜的沒有暴露身份,也可以說有一代雄主的性情了。

    也正是因為四凶都來了此地,葉行遠更能理解讖言的重要性。

    陳簡雖然被宗山先生喝了一句有些驚懼。但酒壯慫人膽,他頭腦不太清醒,也不不認得這幾人,歇了一會兒便大叫道:「你這謎出得不對啊,沒有打什麼,卻叫人怎麼猜?此謎面如此粗俗,怎能稱得上謎中之皇?真是斯文掃地!」

    這幾人的對話他就完全沒有聽進去,繼對當今天子咆哮之後,又毫不客氣的呵斥了太史令司馬諍。司馬諍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將此人立時趕出去,心中只是懊悔。

    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居然相信猜謎之人有資格來解萬世之讖?這下倒好,不但將隆平帝捲了進來,在承受雷霆震怒的同時,還得分心照顧皇帝的安全。此外還混進來一個腦殘,聽得就讓人憋氣。

    妖丐再度嘲笑道:「天師,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些人不過就是玩些文字遊戲罷了,有什麼資格來參悟讖言?他們只怕連『點讖』都不懂,更遑論『解讖』?」

    點讖乃是研究萬世算經的術語,意思是以秘法激活讖言之中蘊含的天機。將其化為短暫的虛像,通過觀察和參與,來理解讖言真正的含義。

    然而這點讖手段也非常人能夠運用,便是天機領悟甚深的大儒,若不是常年研究讖諱之學,也難以成功點讖。就算勉強成功,看到的虛像也不過只是剎那間事,根本沒有細節,更無機會參悟。

    這解讖本來就是專業性極強的工作,妖丐等人覺得司馬諍真是瘋魔了才會想要找兩個猜謎的人來解這一句,或者是說病急亂投醫?

    妖丐話音未落,卻見葉行遠從容不迫的走上前去,伸出右手隨意的在燈籠上輕輕一拍,燈籠一晃,火光閃爍不定。

    「兀那小子!莫要自取其辱,你以為胡亂引動,便有點讖之能麼?」妖丐大笑,鄙夷不屑搖頭道:「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渾小子,中原真無人矣」

    妖丐還有一肚子譏諷之言還沒說出口,就聽耳畔呼嘯風聲,犀利的咸澀沙子衝進他口鼻之中,忍不住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涕淚齊流,狼狽不堪。

    「怎麼可能?」宗山先生失聲驚呼,不敢置信的轉頭對著葉行遠。他雙目仍然未曾睜開,身上的白衣在劇烈的狂風之中震顫不停,在他身後,不再是船艙板壁,而是一片黃沙茫茫。

    這個少年隨手一動,居然點讖成功了?而且,點出來的虛像若有實質,這分明是最高明的「現世所見」之法!歷代大師嘔心瀝血,掐準時辰,費盡半生心力,偶然才能有一次「現世所見」。哪有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隨隨便便就能如此成功?

    這人是久已成名的高人,還是後起之秀?司馬諍如兒戲一般的猜謎選人,居然真被他釣上來一條大魚?

    葉行遠的手臂依舊半舉,神色從容。他靜靜的未曾開口,只好奇的望著四方。

    隆平帝、安公公、保柱三人站在東面,朱凝兒跟在葉行遠身後,這五人靠得最近。司馬諍與四凶立於西面,另成一團。摸不清楚狀況的陳簡稀里糊塗的獨自佔據一方,嘴巴半張,茫然不知所措。

    船艙中的十一人,在葉行遠伸手拍打燈籠之後,一個不拉的出現在這片蒼茫的沙漠上,遠處只有依稀的山影,望不見人煙。

    這就是點讖麼?葉行遠好奇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在劍靈的推動之下,他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剛才的動作,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將眾人都帶入這麼神奇的情境之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3 11:51 PM

第二百三十二章 現世所見

    不過對於突然轉變的環境,不管是真實還是虛擬,葉行遠已經有了一些經驗。點讖只是讓人觀察虛像的演化,理論上來說應該比省試的推演幻境更虛化些,但光從這風沙來看,卻又顯得尤為真實。

    「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是哪一派門下?小小年紀,竟然有『現世所見』之能,真是了得!」司馬諍壓抑著激動詢問。

    「在下歸陽縣葉行遠,無門無派,只是一個小書生。」葉行遠拱了拱手,微笑道:「只是剛才聽這位老前輩說我們連點讖都不懂,心中不服,姑妄一試,沒想到僥倖成功。」

    這種事哪有僥倖!妖丐心中吐槽,只覺得臉被打得啪啪響,苦笑道:「公子莫要取笑,是老乞丐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中原除了天師一系之外,還出了你這樣的人物」

    葉行遠最近也算已經小有名氣,但是對於四凶這個級數的高人來說,還犯不著關注他。因此妖丐確實未曾聽過他的名字,但不管是什麼無名小卒,能夠施展出「現世所見」這種點讖的能力,這就讓人不得不服。

    點讖其實就是以自己的靈力,以特殊的方法來與讖言之中潛藏的天機共鳴,營造出一個更直觀的影像,讓人可以從中推測真實的未來。

    未來模糊不清,窺測天機本身也是凶險之事,就算是一個成熟的讖諱大家,在點讖的時候能夠做到「浮光掠影」就算是達到了基本的標準。

    如果能「以虛見實」那一定就是高手,至於葉行遠這一招「現世所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一方面對體內的靈力量需求極高,另一方面也需要能夠感應讖言之中的天機。

    就算是四凶或者司馬諍親自動手點讖,頂多也就是達到以虛見實的層次。此刻由葉行遠創造的幻境更為豐富。時間也會寬裕許多,意味著他們解開這讖言的幾率大大增加。

    所以妖丐雖然心中不憤,還是不得不暫時低頭。

    葉行遠漫不經心道:「實是如此,在下並無欺瞞。我現在尚且一頭霧水,不知其所以然,也不知如今是什麼情況」

    葉行遠是順著劍靈之意行動。因為自己體內磅礡的靈力,才能造成如此出色的結果。但他對解讖一道全無心得,之後只能聽眾人的指點。

    不過他越是謙虛,四凶反而越發覺得他深藏不露,就連一直都未曾開口說話的影人都多看了他幾眼。

    司馬諍見葉行遠堅持不肯吐實,也不追問,微微笑著轉入了正題:「從腳下沙土顆粒與風向的情況,此處應該是三關以北,鹽湖以東的六道沙漠。諸君可有什麼意見?」

    「這位置似乎不夠西。也不夠北。」妖丐長期在北方活動,對這片沙漠也甚是熟悉,此處環境惡劣,就算是妖族都少有涉足,並非他預想中的龍興之地。

    招提法王代表的蠻族地盤,還要往西經過千里鹽湖,看上去也沒什麼關係。難道說「馬跳北闕,犬嗷西方」真的不是他們想像的意思。而是代表了別的什麼變故?

    「鄭大師推算從無差錯,絲絲入扣。這『西』、『北』兩字絕不會有錯。」司馬諍嘆道:「以往我也曾數次點讖,卻從無如葉公子這般細膩,一直未能斷定這片沙漠的位置,真是自嘆不如。」

    他手中捏著一把黃沙,砂礫從他指縫之中流出,紛紛揚揚撒成一片。

    身為太史令。除了精研天文曆法之外,司馬諍同樣也是博聞強識的大學者。不然的話,也不能光憑砂礫的大小形狀和風向便確定此地位置。觀察入微這似乎也是讖諱大師應該具有的技能,否則在解讖之中很容易漏過許多細節。

    葉行遠甚是佩服,謙虛道:「司馬太史過謙了。如今既知身在何處,我們何妨往有人煙處走走,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新的訊息?」

    他沒有這幾位大家的眼力,待在沙漠之中吃灰毫無意義,不如四處看看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話一出,司馬諍和四凶都愣住了,齊刷刷的回頭看著葉行遠。葉行遠被他們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問道:「諸位有什麼不對麼?我們總要走遠一些看看,難道光看這一片沙漠,便能瞧出讖言奧秘所在?」

    就算這幫人都能聽風辨物見微知著,但光看一片沙漠就能預測未來未免也太玄幻了些。

    司馬諍搖頭,苦笑道:「葉公子的意思是說,你的靈力足以支撐我們這些人找到新線索麼?這茫茫大漠,走起來可不容易」

    六道沙漠範圍光大,司馬諍推斷他們處於這片沙漠的南端,要是往南走一段或許能遇到村莊。但是這耗費的時間可就長了這也就意味著葉行遠的靈力必須得撐得住這種持續的消耗。

    一般情況下,點讖之後,不過蜻蜓點水的觀察一番,然後這虛像便會破碎。休息一陣再次點讖,再見另一景象,綜合起來推斷。

    今日包括葉行遠在內,即使排除掉隨從、陳簡和隆平帝,有六人可以輪番上陣。應該可以實現多次點讖,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司馬諍原本是做這樣的打算,葉行遠的表現已經給了他驚喜,但他也不相信葉行遠能夠將「現世所見」這種層級的虛像維持太久。

    經過司馬諍的說明,葉行遠才恍然大悟,但他現在其實完全沒有感覺到靈力的流逝,難道又是劍靈在幫他扛著?

    葉行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雖然在下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感覺應該還能支撐一陣,不若我們試試往南走一走,就算不成,至少也多看些變化。」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走。」妖丐原本一直伏在沙面上,用面頰感受砂礫的溫度,同時也在傾聽著什麼。這時候聽見葉行遠說可以多撐一會兒,顧不上追根究底,跳起來撒開腳丫子就往難免跑。

    如果葉行遠的靈力真的能夠穩定的維持「現世所見」,那就意味著他們幾個正在親眼目睹未來,這種機會豈能錯過?當然得爭分奪秒!

    其餘三凶也同時反應過來,呼哨一聲,也全度不顧儀態的朝著南方急行。司馬諍兩面為難,一邊望著隆平帝,覺得自己似乎不該丟下聖駕,另一邊卻也急著探索真相。

    躊躇良久,終於他咬牙對隆平帝道:「黃老爺,點讖查看『現世所見』並無危險,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而已,我先趕往南方,老爺隨後而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在半裡之外,隆平帝目瞪口呆,半晌無言。

    「這情況,黃老爺咱們還是跟上去吧?」葉行遠對未來也有一定的好奇心,現在情況未明,跟著幾位專家的足跡似乎最為靠譜,不過關鍵可不能丟下隆平帝。

    隆平帝緩過神來,看了看葉行遠,點頭道:「你很好。」

    皇帝這話說得言簡意賅,葉行遠心中大是得意,今夜最大的收穫不是什麼萬世之讖,而是隆平帝的賞識。

    上次在鹿苑救駕,應該已經給皇帝留下了印象,為此葉行遠也撈到了一個爵位。如今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不期而遇,自己在古怪的解讖行動之中表現一番,或者可以更得聖上之心?

    隆平帝只說了三個字,已經算是對葉行遠極高的評價,無論是安公公還是保柱都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尤其是安公公,對葉行遠的評級又調高了幾分,暗暗把他歸類於「不可得罪」的那一部分人物。

    當下五人同行,順著司馬諍與四凶前進的方向迎著風沙一路往南。

    只留下一個陳簡在原地發呆,他雖在虛像幻境之之中。但酒猶未醒,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剛明明在畫舫上猜謎,怎麼突然到了一片沙漠。

    「葉行遠,定是你設計害我!你嫉妒我的才華,你想阻止我見錦織姑娘!」他憤怒的嘶吼,跌跌撞撞跟在眾人最後,步履蹣跚。

    無辜躺槍的葉行遠遙遙聽到他的罵聲,嗤之以鼻,隆平帝也聽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面色更冷,看向葉行遠的目光卻更加親切溫厚。

    安公公察言觀色,諂笑道:「黃老爺,這等妄人真是不知所謂,要不然讓保柱回去讓他吃點苦頭?」

    這個舉人肯定日後是沒什麼前程了,皇帝或許不能決定主考官在會試中要取中什麼人,但是想要把個把人壓下去,這對於身負天命威嚴的皇帝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眼色的事,下面的人哪有不明白的?

    不過即使如此,隆平帝猶自未覺解氣,安公公的提議他甚為贊同,便點頭道:「下手有些分寸,不要出了人命就好。」

    皇帝又笑道:「倒是忘了,如今在虛像之中,本來就不會出人命,保柱儘管放開手腳,為葉公子出氣。」

    保柱領命而去,葉行遠在心中默默為陳簡點上一根蠟燭。這位仁兄能把皇帝得罪成這樣,也算是他有本事。不過葉行遠對他沒有絲毫好感,當然也不會假惺惺的來為他說話。

    葉行遠也樂得這一路之上,不要再聽到陳簡的牢騷與狂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3 11:52 PM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讖中疑雲

    大漠風沙長,天空始終是昏黃色,褐色的旋風龍卷時常在地平線上出現。按照司馬諍的推斷,這是六道沙漠天氣最差的冬春之交。

    這種天氣即使是周邊的草原也並不適合動武,糟糕的暴風會奪去軍隊的士氣,而匱乏的糧食將會讓他們崩潰。

    在這種氣候條件下,就算北面的妖族和西面的蠻族想要有什麼不軌的行動也都會被阻止。於是這兩句讖言的意思就更加耐人尋味。

    在此之前,司馬諍雖然不相信「馬跳北闕,犬嗷西方」乃是妖蠻興起的徵兆,但也基本上認為是西北有亂事,但從這個季節來看似乎又不可能。

    事關隆平帝的江山,他當然也頗為在意,一直與安公公低聲的討論,「六道沙漠從未有妖族建立起勢力,北面三關總兵也從未傳來相關的消息。我早就覺得現在太平盛世,這句讖言哪裡會指什麼戰事?都是欽天監諸人太過敏感。」

    安公公道:「老爺聖明,想來頂多是些邊民滋擾的小事,如今我朝豐亨豫大,正自烈火烹油之時。妖族蠻族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擅開邊釁?」

    隆平帝搖頭,「能上萬世之讖,怎能是小事?只不知道會如何變化罷了。」

    他原本眼不見為淨,雖有欽天監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但皇帝一直懶得理會。如今被捲入事件之中,嗅到風中的不祥氣息,難免還是憂心忡忡起來。

    安公公笑道:「如今國泰民安,百年難有大事,想來鄭老大人也難於選擇,所以只好挑些瑣屑小事列於書中。」

    他拐彎抹角的拍馬屁,逗得隆平帝大笑。原本的擔心也減弱了幾分。

    葉行遠在一旁聽著,雖然他早就深知隆平帝絕非救時之君,但在明明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的時候還閉目塞聽。這位君王就未免讓人失望。

    皇帝也不過如此。葉行遠心中嘆息,皇家承載天命。已歷十餘世,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皇家先祖篳路藍縷,艱難得來的功業如今也消散得差不多。有君如此,天命實是難安。

    朱凝兒湊到他耳邊,又躍躍欲試要說些什麼。葉行遠見機得早,一把摀住了她的小嘴。

    相比之下,在他們幾人之前的四凶與司馬諍研究探討就要專業的多。到現在為止。原本興致勃勃的妖丐與招提法王都有些意興闌珊。他們通天文識地理,在這種地方這種時機幾乎不可能打仗,而對於西域蠻族或者北方妖族來說,如果想要逐鹿中原,攻略的方向也絕不是六道沙漠這邊。

    這五位專家達成共識,所謂「馬跳北闕,犬嗷西方」應該不是戰事了。

    那這句話究竟如何解法,卻讓他們費盡了苦心。

    「關鍵還是在跳嗷兩字。」宗山先生的立場相對中立,他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鄭巨老大人用字之精煉簡約。吾等悉知,此二俗字必有其意。」

    妖丐反駁道:「我覺得此讖關鍵卻在馬犬二字,此乃意象所在。是用生肖變化,抑或擬形?或者是純用五行之意?解出這疑團方能確定。」

    招提法王東張西望,皺眉道:「你們說犬馬之物,我倒是想起來咱們西域流傳關於六道沙漠的可怖傳說。據傳沙漠之底有異獸,名曰吞日獒。

    乃是上古大妖,因禍亂天下,被聖人封於此處,但每過九年,仍要以精魄出關。吃人心熱血,是牧民最怕的怪物。」

    他此言一出。另外兩人倒還罷了,司馬諍卻變了顏色。他急問道:「吞日獒便是上古之時怪獸。曾被歷代人皇射殺數次,卻總能死而復生之怪?它是不是有吠日震地之能?」

    宗山先生博覽群書,點頭道:「正是此物,危害天下,無人能治。聖人以一粒砂演化天地,將其封印於其中,此事《山海經》《異物誌》皆有所載,但卻不知竟在這六道沙漠之中。」

    上古大妖皆是異種,與現在妖族也談不上什麼親緣關係。他們幾個言語中都貶低這怪獸,妖丐也不以為意,只咋舌道:「要是這犬嗷西方,應在吞日獒出世,這可不是小事」

    上古未曾絕地天通,神人妖物行走人間,各有大神通隨身,吞日獒雖然厲害,但也只是麻煩之一而已。但當今之事,聖人截取天機,衛護神州,雖也有天命神通降世,但哪裡有應對這種上古妖物的能耐?

    要是真的吞日獒突破封印,那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

    這種妖物出現,無論是對妖族蠻族還是人族都非好事,宗山先生和影人雖然離得遠些,但也不敢有幸災樂禍的念頭,誰知道吞日獒會不會到處亂竄。

    「如果以此類推」妖丐面色發白,「吞日獒現身西方,那我北闕難道要遭遇天馬的衝擊?」

    馬跳北闕,犬嗷西方。外域北方有一道天水瀑,乃是天河垂降。若是天氣晴朗的夏夜,有十萬天馬會順天河而下,在天水瀑中沐浴飲水,亦會與凡馬交合,留下神駿馬種。

    北方草原上的千里馬,或多或少都是天馬雜交留下的後裔。天馬與凡馬不同,秉性暴躁,食肉為生,有時候吃人也不奇怪。妖族遇到天馬都是戰戰兢兢,生怕觸怒於它。要是所謂馬跳北闕真的是十萬天馬橫掃草原,那妖族別想崛起,乾脆是滅族之禍

    「不要自己嚇自己。」招提法王鎮定下來,開口勸慰道:「這只是一種解釋罷了,何況全無實據。吞日獒封印三千餘年,哪裡有什麼道理突然脫身?天馬亦與北方妖族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會出事?還是想想別的可能。」

    但他話裡還是留了個活扣,乾笑道:「不過若真是有這種可能的話,諸位可要不計前嫌,一同想個趨吉避凶的法子才好。否則西北之地不寧,中原東南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葉行遠在後面聽到,心中不屑。別人暫且不說,招提法王和妖丐明顯是強盜邏輯,要是讖言預示了西北崛起,那他們當然是欣然笑納,恨不得借此席捲中原。

    但要是有了什麼禍端,那他們可就毫不客氣的向人求助,甚至以玉石俱焚來威脅,這也實在是無恥之尤。

    宗山先生與影人都沒有說話。宗山城府甚深,而東海一地雖然僻處海外,但一直夜郎自大野心勃勃,意圖染指中原。他所願者,巴不得各地都出現亂事,這樣東海才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而影人一如既往的神秘沒有存在感,從他現身到現在,原本就未出一言。

    司馬諍嘆息道:「吞日獒上古妖物,天馬來自上界,不服王化,要是他們做起亂來,百姓必受流離之苦,在下自當盡力而為若是我有命活下來的話。」

    他偷眼瞧了瞧隆平帝,今日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不知道皇帝會多生氣。要是要殺他的頭,也完全說得過去,就算不死,司馬家世傳的太史令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就算解出了這個讖言,司馬諍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聽司馬諍這麼說,安公公撇嘴進讒言道:「這個司馬諍當真是沒有覺悟,西北如今是朝廷心腹大患,要是被妖物所侵,完全是因為他們狼子野心,不尊聖人教化。

    天朝上國不落井下石已經算不錯了,難道還要幫他們不成?真是迂腐糊塗」

    司馬諍洩漏讖言給敵人,這事當然會讓隆平帝不喜,不過隆平帝這人耳根子軟,未必就會狠下心處置此人。所以安公公的話也可以多種方法理解,要是隆平帝生氣,那就是攻擊他行事昏聵糊塗,不分敵我。

    要是隆平帝還憐惜他的才華,那就是他讀書讀糊塗了,這樣罪名就輕了許多。

    隆平帝一聲嘆息,「司馬家人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有意背叛。司馬諍我更是從小就看著長大,說他有些有意洩漏讖言絕非如此,還是求知心切,不知輕重。」

    他還是在為司馬諍開脫,安公公一聽就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說。

    這樣心軟的皇帝對於朝中官員來說當然不是壞事。葉行遠心中暗道,本朝早期的皇帝都是殺人如砍瓜切菜的主兒,開國太祖更是定下了近乎嚴苛的官員法令,貪官污吏剝皮充草,一時震懾天下。

    但到了皇朝後期,皇帝們卻像是變了性子一般,一個賽一個的仁慈。其中隆平帝也是突出的一個,他登基十餘年,從未有殺士大夫之事,最多也就是罰俸罷官,這形成了相對開明的輿論環境,但同時也造成了吏治鬆弛敗壞,貪腐之事,已經是家常便飯,葉行遠在京兆府可是親眼見識過。

    天下生亂而國無雄主,怎能定國安邦?自己看來還真的要早做打算,葉行遠不是讖諱家,並不在意一路細節,反而是在心中胡思亂想。

    他們兩隊人約莫走了有半日,終於瞧見一片綠洲,妖丐大喜道:「前方有村落,咱們過去看看,必有所獲」

    妖丐一馬當先,想要盡快靠近,卻被司馬諍一把給拉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5 12:18 PM

第二百三十四章 源源不絕的靈力

    「有煞氣。」司馬諍面色嚴肅,指了指前方。空氣中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氣,卷在黃沙之中,證明了此地的不祥。妖丐渾身一悚,頓住了腳步。

    四凶全都停在綠洲不遠處,各自取出隨身的羅盤等物,都是唸唸有詞的計算起來。葉行遠幾人跟在身後,卻懵然未覺。

    「保柱,你感覺到什麼不對麼?」隆平帝養尊處優,當然沒有司馬諍等人那麼敏感,他小心翼翼向自己的貼身侍衛詢問。

    保柱疑惑的搖頭,「這村落中並無殺氣,就算曾有危險,那也是過去之事了。」

    作為皇帝的保鏢,第一重要就感應殺氣和危險的神通,前面孤村雖然古怪,但並沒有任何威脅存在。保柱並不太理解四凶諸人如臨大敵的態度。

    葉行遠笑道:「此處乃是虛景,怎麼可能有危險?太史令等人就算感應到其中不祥,那也是將來。」

    司馬諍等人橫算豎算,果然未有結果,最後也只能選擇進村查看。一行人摸近綠洲,只見房屋倒塌,樹木傾頹,殘垣斷壁之上還有觸目驚心的血跡,像是遭了橫禍。

    兵災,還是怪物作祟?這可能就是讖言的關鍵,眾人穿過村落,緊張的探尋蛛絲馬跡。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村子雖然滿目瘡痍,但卻一具屍體都沒有,就像是有人有心清掃過。

    「這裡有打鬥的痕跡。」妖丐蹲在一堵牆壁之前,用手一抹牆上的白痕,這像是利刃劃過,深達數寸。從高度位置和深度來看,很像是妖族強橫的騎兵造成,但也不能確定,「你們看看這是不是我妖族騎軍?」

    「如果是妖騎軍過境,一來妖騎軍講求機動。不是時間特別充裕,不會費心打掃戰場。二來村外也沒有獸蹄印。」招提法王反駁了妖丐的說法,「最關鍵的,我已經看過各家各戶之中,財物糧食都未被取走,這可絕不是妖騎軍的做法。」

    「空氣中也沒有鐵翼獸殘留的臭氣。」宗山先生未曾睜眼,卻亦作了補充。

    妖族騎軍以鐵翼獸為坐騎,以鋒利的長柄彎刀為武器,機動力和衝擊力極強,是收割和奇襲的強力兵種。不過如今的妖族實力有限。即使是在關外最多也不過保留兩三百騎,否則三關總兵早就坐不住了。

    讖言所預示的未來並不久遠,顯然妖騎軍也不可能短時間內擴大規模。在這種前提之下,除非是在行軍路線之上,妖騎軍襲擊這麼一個毫無戰略意義,這也更證明了這裡並非是妖騎軍的戰場。

    「但除了妖騎軍,還有哪一支騎兵有這麼強的攻擊力?」妖丐發現的痕跡不止一處,眾人很快就在幾乎每一處斷壁上找到了這樣的刀痕,而綠洲上傾倒的樹木。看上去也是被一刀截斷。

    朝廷的鐵騎以長槍為主攻武器,西域蠻族的輕騎則喜歡遠遠用弓箭,這都並不符合。

    眾人面面相覷,隆平帝臉上亦有憂色。難道是有人又組建了一支強大的騎軍?這種力量可不是在沙漠中活動的馬賊能夠做到。

    「還有一種可能。」葉行遠看到他們的思路被局限了。忍不住開口提醒,「也有可能是身高在丈二左右、力大無窮的巨人,持刀攻擊,也有可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考慮到牆壁上留下刀痕的位置都比較高。所以包括司馬諍在內第一反應就是騎兵。但這並非是唯一的答案,葉行遠總覺得這座沙漠上的孤村透著蹊蹺。

    「海外極西之處,有扶余國。其國人身高都在丈二左右,倒是有公子所說的這種巨人。但這裡是中原邊陲,距離那扶余國還有十萬八千里,哪有這種巨人存在?」宗山先生為葉行遠的猜測作理論上的佐證,但是正如他所說,扶余國人又哪裡會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殺人?

    葉行遠在泥窪處找到了一處足印,指給眾人觀看,淡然道:「適才法王曾言村內村外都無獸蹄印記,但在這一處卻有巨足之印,若非丈二巨人,誰又有那麼大腳?」

    還真是巨人?那腳印足有一尺來長,清晰可辨,眾人盡皆倒吸一口涼氣,只越發覺得一頭霧水。

    這句讖言本來就難解,如今又莫名其妙冒出來什麼巨人。在西北之地,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可怕之事?所有人都滿腹疑惑,即使是當世的讖諱大家齊聚於此,也仍然沒有一點兒頭緒,更不知道該從何解起。

    司馬諍歎道:「原本以為以葉公子這般『現世所見』的點讖,我們幾個定能找到關鍵,體悟鄭巨老大人留下來的深意。沒想到到此地步尚且一無所獲,我真是無能,愧對祖先。」

    葉行遠這點讖之法幾乎是把未來展現在他們五人面前,而這五人又自認當世最懂得預兆、讖諱的學問,如此尚且一無所獲。

    四凶也默然無語,他們垂頭喪氣,不想附和司馬諍之言,但也無法反駁,因為現實便是如此。看的愈多,反而是疑惑愈多,他們甚至無法提出一個能夠自圓其說的假設。

    隆平帝暗中對安公公道:「想不到葉行遠此人還精通讖諱之學?連司馬諍都自愧不如,要不然日後將他放入欽天監,會不會可惜了些?」

    安公公察言觀色,知道皇帝對葉行遠又大生好感,便配合笑道:「剛才葉公子也說了他只是碰巧,以老奴看來,大約是大儒上體天心,故此能夠得天機預警。這才有了這『現世所見』,他乃是正統讀書人,哪裡肯入欽天監?」

    隆平帝沉吟道:「你說的也是,此事便再議。這個葉行遠倒是無所不能,以後用他的法子倒多了許多。」

    之前隆平帝用葉行遠,首先是第一印象絕佳,天生就得喜愛,進獻祥瑞又立下救駕之功,所以酬以爵位。其次是為了讓他攪混朝堂死水微瀾的局面,看有沒有機會增加皇權的掌控力。

    葉行遠封爵之後,隆平帝也時時關注著他的消息,聽說他與勳貴之間產生了幾次小小的衝突,甚為滿意。哪怕是在芙蓉閣上劈面撞上,皇帝都願意退避三舍,可見對這小子還是頗有善意。

    從現在隆平帝掌握的情況來看,葉行遠不光不但運氣不錯,自身的學問功底也甚為紮實,至少靈力和天機兩部分在年輕一輩之中都是佼佼者。

    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在三月的會試之中必然能夠考中進士,步入朝堂。這時候就要考慮具體怎麼用的問題。

    皇帝有心要把葉行遠留在京城,但若是葉行遠點選翰林或是入六部、御史台,必然就直接與朝中清流接觸。無論是葉行遠被拉攏過去,或者形成直接對抗的局面,都不是皇帝所願。

    所以剛才突發奇想,考慮有沒有可能將葉行遠召入欽天監,以此將他留在京中又規避矛盾。不過本朝還從來沒有新科進士入欽天監的先例,何況葉行遠之才,也絕不限於區區一個欽天監,未免有些可惜,隆平帝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此人真是奇才也!」隆平帝見司馬諍與四凶諸人還在忙忙碌碌尋找線索,而虛像仍然堅挺的存在著,不由笑道:「我聽聞點讖浮光掠影,頂多也就維持一刻鐘,這葉行遠點讖已經持續了大半日,外界只怕天都要亮了,不知何時能夠結束?可別耽誤了咱們回宮。」

    這意味著葉行遠擁有的靈力近乎取之不絕,這才能獨立維持這虛像許久。不光是隆平帝震驚,司馬諍等人更是驚訝。

    他們本來沒指望能找到村落,找到了村落之後又沒指望停留太久,所以都是爭分奪秒的在探索。但如今他們進村已經也有大半個時辰,裡裡外外都搜索了好幾遍,葉行遠維持的點讖虛像到現在還沒有崩潰的先兆。

    難道他們還能在這兒過夜不成?先代高人,若是機緣巧合,又能結陣法補充靈力,倒是有點讖一日一夜的例子。但這種事可遇不可求,若是不能達到「現世所見」的層次,維持太久的虛像也並無意義。

    司馬諍思忖了半晌,誠懇向葉行遠發問道:「葉公子,前因後果你也大致瞭解,這句讖言關係到天下興亡大事。若我所料不錯,今夜必有變故,或許就是我們突破的關鍵。不知你的靈力可否維持這虛像到夜間?」

    隆平帝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甚為不滿,他始終覺得邊境之事不足以影響到中原。司馬諍固然是好意,對朝廷一片忠心耿耿,卻未免有些危言聳聽。

    以皇帝的想法便是如果實在解不出讖言,也不可強求,畢竟之前數百年,解出鄭巨讖言的次數只有兩次,其餘五次都未曾解出。

    反而只有解出的兩次之中一次引動了改朝換代,其餘五次雖然也是大變故,但並不是不能應付。

    葉行遠完全沒有感覺到靈力的消耗,便點頭答道:「在下是誤打誤撞,此時未曾感覺到靈力消耗過多,瞧這天色很快就要入夜,我應該能夠撐得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5 12:19 PM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陰兵鬼器

    沙漠中的黑夜來得很快,因為夕陽在地平線上的時候,大地仍然充滿了光亮。而只要等它往下那麼一寸,被沙丘吞沒最後的光輝,黑暗就立刻席捲。

    微弱的月光照在沙丘的陽面,反射出如銀子一般的熒光,以在場諸人的目力,在這樣的光線下勉強還能視物。

    「我們在虛像之中已經停留了五個時辰,這時候已經是早晨了,看來不能指望按時回宮。安公公你又得準備說辭了。」隆平帝苦笑感慨,安公公和保柱早就幫他找了張椅子,讓他舒舒服服的坐著。

    司馬諍等人也都安靜下來,他們分別站在村莊的四面,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葉行遠抬頭望著星空,也一直在沉吟思考之中。朱凝兒低聲諫道:「此讖古怪非常,依我所見,倒是大事之機,叔叔不可不察也。」

    現在有這麼多高人在場,朱凝兒總算沒有再口呼「主公」,而是又回了最初見面時候的「叔叔」。葉行遠也覺得親切許多,但她三句不離「大事」,終究讓人無可奈何。

    便歎道:「若有機緣,自然想要知曉未來,我們也可早作準備。只是讖諱之事奧妙不可言,我們未必能夠預先得知,便算知曉,也未必有什麼機會改變。」

    讖諱所定乃是大勢,歷史洪流之下有其必然。比如前朝傾覆本朝崛起之事,有不少有識之士就提前知曉,但殫精竭慮也難以扭轉乾坤,最後還是應了讖言所說。

    如今司馬諍入了魔一般想要解開讖言奧秘,甚至不惜請四方四凶來此,在葉行遠看來這也同樣是一種愚不可及的行為。

    「咕...咕...」空曠處突然傳來像是蛤蟆鳴叫的聲音,音調拖得極長,怪腔怪調讓人心中發毛。隆平帝一驚,站起身來。舉目眺望,黑暗的地平線上卻空無一物。

    司馬諍連忙解釋道:「老爺勿驚,此乃冷暖變化,又有夜風吹動沙丘,沙層摩擦之聲。」

    他見多識廣,這些年也不知作了多少功課,是以對這種小細節知之甚詳。

    妖丐大笑道:「不在北方待慣的人,只怕難明此聲,也難怪會害怕。便是老乞丐我,有時候獨宿郊外。也會被這聲音給嚇醒。」

    「不對!」葉行遠耳目敏銳,皺眉道:「這聲音不僅僅來自沙丘,還有部分是從地下傳來,諸位小心!」

    他話音未落,只見妖丐面前沙層裂開,一道黑影躥出,手中利刃閃著寒光,向他腰間橫掃。妖丐猝不及防,急弓身而退。但還是被那刀光繞了一繞,腰腹部裂開一個大口子,血光飛濺!

    妖丐大叫一聲,悍勇無匹的一腳踢翻攻擊他的黑影。借力滑步而退,不斷從懷中掏摸出符咒。渾身金光閃爍不停,運使神通保命。

    「什麼東西?」其餘幾人都是駭然,保柱反應最快。迅疾擋在隆平帝面前,單掌平推,一道金龍在他掌心飛旋而出。將那黑影團團纏住。

    就聽砰然一聲,那高大的黑影在他威力無儔的掌下崩裂,稀裡嘩啦碎成了一攤骨骸。只剩下一柄足有四尺長的巨大骨刀,斜斜的插在沙土之中。

    眾人顧不得讚歎保柱的本事,一股腦兒的圍了上去,司馬諍面色慘白,口中喃喃道:「丈二巨人,腐骨所化,這...這難道是冥界陰兵?」

    葉行遠在旁看得分明,剛才舉刀傷人的怪物,是一頭高大的黑色骷髏。它被保柱擊碎之前,便沒有血肉,只是一具骸骨,詭異的揮動四肢,令人不寒而慄。

    宗山先生驚喝道:「這絕不可能,陰陽相隔,陰兵如何能入陽世?」

    妖丐喘息甫定,捂著腹部緩緩上前,臉上沒有絲毫血色,苦笑道:「不管可不可能,老乞丐可是差點在這東西手下丟了一條性命,要不是陰間鬼器,又有什麼東西可以輕易傷我?」

    這些讖諱大家神神叨叨,雖然自身的神通未必有多高明,但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護身之術。但剛才那一擊卻像摧枯拉朽一般穿過了妖丐的防禦,讓他差點被攔腰斬成兩段,要不是無形有質的冥界鬼器,再找不到其它的解釋。

    妖丐腰腹間的傷口雖然癒合,但依舊是深黑色,還有腐爛的痕跡,這可作不得假。

    保柱面色肅然,將隆平帝護得更緊。宗山先生上前查看妖丐的傷勢,面色連續變了三次,良久才呼了一口氣道:「的確是鬼器所傷,想不到在虛像之中,亦能造成真實的傷勢。」

    眾人相顧駭然,之前都認為在虛像之中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現在的情況已然扭轉了他們的認知。連四凶之一的妖丐都吃了大虧,其餘人的安全怎能保證?

    葉行遠當機立斷道:「司馬太史,此刻情況有變,不知吉凶,我這便解除虛像,退出幻境,免得再有危險!」

    葉行遠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本事肯定遠遠不如妖丐,要是剛才那一刀是他受的,只怕凶多吉少。這一趟解讖之旅,他是最無所謂的一個,主要就是為了在皇帝面前刷好感度。

    現在如果再不退,隆平帝都有可能受到攻擊,就算保柱得力,終究還是防不勝防。

    安公公也急忙道:「老爺,我們還是趕緊離去吧,這鬼東西怪異得很。」

    除了東廠番子以外,內宦的神通不在好勇鬥狠。安公公面對這種怪物可說是毫無抵抗之力,看到妖丐腰腹之傷,他早已被嚇得屁滾尿流。

    司馬諍面色猶豫,他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要能再堅持一會兒,或許就能找到破解讖言的關鍵。但皇帝的安全也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只能忍痛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改日再作準備而來......」

    「且慢!」宗山先生厲聲喝阻道:「司馬諍,要是剛才那真是冥界陰兵,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陰兵入世,傾覆天下,你身為天朝太史令,居然畏死而不顧這大劫麼?」

    什麼巨人、妖蠻作亂,甚至是吞日獒現世,這都不如冥界入侵來得可怕。

    自古以來,軒轅世界分為三界。輕靈者位於上,名為「天界」,乃是天庭所在,神祇所歸,廣闊無邊,掌控著這個世界的樞紐和命脈。而重濁者歸於下,乃是死者聚集之所,不知其所在,只知其污穢陰暗,不見天日,名為「冥界」,亦俗稱為「陰間」。

    而人界處於天界與冥界之間,凡人繁衍生息,欣欣向榮。原本天、冥、人三界有出入口連接,登天者名為「天梯」,入冥者名為「黃泉」。

    人界在天界完全的統治之下,又經常受到死者的侵擾,各種妖孽行於世間,世人過得苦不堪言。

    幸得聖人降世,截取天機,最後絕地天通,將三界的通道一一堵塞,這才有了人界的獨立。此後人間雖然名義上仍然受到天庭的統治,但天庭神祇也不可輕易降於現世,人皇承載天命,但也有自主的意識,有了相對的獨立性。

    而冥界更是被牢牢封鎖,再無翻身之日,從此只成為輪迴之所的起點和死者的安息之地,難以對現世再造成什麼影響。

    但如果冥界陰兵脫身而出,這是說三界的封印又起了變化?那對人間來說,可是無可言說的劫難!

    聽到宗山先生這一番話,就連隆平帝也開始躊躇起來。他究竟是當今人皇,雖然生性憊懶,但終究還是有些許的責任感。便皺眉道:「葉公子,宗山先聖之言也不無道理,我們若不知曉便罷,但既然已經知曉此讖涉及到冥界陰兵,似乎...似乎還是應該探明才是。」

    安公公魂飛魄散,又不敢直言,只涕淚交流道:「老爺,安全第一啊!」

    隆平帝不去理他,葉行遠聽皇帝這麼說,無可奈何,拖著朱凝兒往保柱身後縮了縮。口中拍馬屁道:「老爺心繫天下,是學生想得差了,既然如此,就要請這位保柱大哥費點心,定要護住咱們幾個的安全。我撐著這虛像,調查之事,還是要麻煩司馬太史幾位了。」

    皇帝想要調查下去,葉行遠當然也不能唱反調,反正萬一真遇上什麼千鈞一髮的危險,葉行遠還有在關鍵時刻迅速解開虛像的殺手鑭。但他就不打算冒險,苦力的活兒還是交給司馬諍等人。

    司馬諍大喜,「老爺與公子深明大義,你們不必擔心,便在此稍坐,我設下陣法,衛護你等安全。調查之事,有我們幾個就夠了。」

    正面對抗冥界陰兵,司馬諍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但是只要給他時間準備,抵擋一陣還是不成問題。

    說話間,司馬諍便用手指在隆平帝、葉行遠幾人外圍畫了一個大圈,又貼上了好幾張符紙。慇勤叮嚀道:「你們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千萬不要離開此圈,必能保得安全。葉公子,就勞煩你多支撐一會兒,我們去去便回。」

    既然發現了冥界陰兵,就意味著這附近一定有陰間地脈,眾人便可以從這個線索去尋找源頭。司馬諍帶同四凶,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散去尋找,只剩下葉行遠他們五個留在圈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6 10:53 PM

第二百三十六章 群邪辟易

    「這是金剛伏魔圈,能夠辟邪除穢,乃是司馬家的不傳之秘。冥界之物陰邪,必不能靠近。」隆平帝雖然也為冥界陰兵的出現而擔憂,但他素來樂天,今日興致甚高,還有心情為葉行遠解說。

    葉行遠不知司馬諍等人是否去遠,還是不能在言語中洩漏皇帝的身份,便含糊道:「黃老爺,冥界陰兵固然是大事,但到底安全要緊,若是傷了尊體,我等豈不是罪該萬死?」

    安公公拚命點頭,「葉公子所言甚是,如今情況未明,司馬家金剛伏魔圈也未必能擋得住多少怪物。不如暫且退去,此後齊集欽天監諸人,再點齊兵馬來查探,老爺萬金之軀,何必涉險?」

    隆平帝嘿然一笑,轉頭問葉行遠道:「非是我想涉險,只是你小子且說實話,要是你再來一次,可有把握開啟這『現世所見』之境?」

    葉行遠一怔,苦笑搖頭道:「此次點讖我也是不知其所以然,再來一次無法保證。」

    葉行遠這次成功是因為劍靈的推動,並非是他自己懂得讖諱的細微之處。他隱隱也有所感,這一次是機緣巧合,要讓他再來一次,那是萬萬不能了。

    隆平帝歎息道:「我知此事恐有天意,否則葉公子縱然天縱之才,又怎能在這種事情上勝過司馬諍一籌?他們司馬家精於術數之學已逾千年,研究這萬世之讖也有八百年

    這一次僥倖有此『現世所見』之境,要是我們不讓司馬諍探的明明白白,他日後只怕永遠都睡不著覺。此後算不準祭天之期,那可是麻煩。」

    葉行遠知道隆平帝嘴上雖這麼說,更操心的其實還是冥界陰兵的現世。他雖然多讀聖賢經典,但記載冥界的相關典籍實在太少。前幾日他在高華君墓中就有些渾渾噩噩,難得有這機會,便向隆平帝請教。

    他拱手問道:「冥界陰兵現世,為何司馬太史、那四大凶人都會這般緊張?中原有聖人天機護佑,又何須在乎這些跳樑小丑?」

    冥界陰兵個體的力量確實強大,但是也不至於到沒有辦法對付的地步。中原鐵騎也不是吃素的。在兵法神通的加持之下,單對單或許會落在下風,但數量一大,便是碾壓。

    安公公勸不動隆平帝,一直哭喪著臉,如今葉行遠發問,隆平帝讓他回答。他也只能黯然道:「其實司馬諍他們幾個擔心的不是冥界陰兵,而是害怕陰陽之隔有了鬆動。這要是死者復生,行於地上。聖人三界之分毀於一旦,那才是天翻地覆呢!」

    葉行遠好學不厭,不恥下問,「那冥界究竟是何種情形,聖人云死者乃無形之物,我們人界又何必懼它?」

    安公公無奈答道:「生而有死,死者雖是無形之物,但是聚集陰間。數目無窮無盡。身上所攜靈力雖然極為有限,亦不可增長。但是乘以這總數目便是龐大的天文數字。

    冥界又無法紀,弱肉強食,征伐掠奪,故而冥界之物雖大多孱弱,但只要能從弱者手中搶到足夠的靈力,依舊有一些強者。其中有十殿閻羅。元帥判官,能與天神分庭抗禮,又豈是人界能夠抗衡?」

    他所知都是秘紀所載,葉行遠之前也聞所未聞,聽得津津有味。順便也問了許多關於天庭的問題。

    此時葉行遠才更感聖人之偉大,截取的不僅僅是天機,更是人族的生機。若是三界未分,人界永遠會是底層,或者成為天界的傀儡,或者徹底被冥界所征服,被剝奪一切。

    聖人截取天機,劃定三界,這才讓人界成為特殊的存在。天界要倚重人界為基礎,冥界對人界也是徒呼奈何。

    因此也怪不得司馬諍等人擔心,三界的封印要是鬆動,這些冥界的陰兵也就罷了,鬼將之屬,便能給帶來極大的損害,也難以制服。

    而判官、元帥、閻羅的強者降世的話,那真是生靈塗炭。而且最討厭的便是這些冥界強者本身就是死人,除非將其靈力耗盡,否則沒有消滅的其它方法,他們怎能不怕?

    葉行遠也不由擔心起來,他早就預料天下要大亂,但也不希望亂成這種樣子。

    要是妖族、蠻族的小打小鬧,或是改朝換代倒也罷了。反正葉行遠有聖人靈骨的線索,目標是飛升,但是這種涉及到三界動亂的大事,那可敬謝不敏。

    「老爺,公子,小心!」正當他們交談之際,一直關注著外界的保柱忽然出聲提醒。他站在金剛伏魔圈邊,瞧著不遠處的地面,果然見沙土再度裂開一道縫隙,一個魁梧的骷髏鑽了出來,搖搖晃晃衝著他們幾人行來。

    葉行遠嚇了一跳,不過眼見那骷髏走到圈外,就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障壁擋住,張牙舞爪不能前進一步,這才鬆了口氣。

    「司馬太史的金剛伏魔圈果然厲害,只不知能抵擋多少這種怪物的圍攻?」葉行遠信口讚歎。卻見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圈旁的骷髏口中發出嘶啞怪聲,呼叫同伴,地面不斷裂開,陸陸續續走出了好幾個類似的黑色骷髏。

    幾個骷髏緩慢的挪動到金剛伏魔圈旁,以手中骨刀胡亂在空中斬擊,雖然無法突破那無形障壁,但也觸目驚心,令人望而生畏。

    安公公幽怨的瞪著葉行遠道:「公子莫要再烏鴉嘴了,金剛伏魔圈雖然厲害,但終究有限。要是上百頭陰兵來圍攻,那可絕對抵擋不住!這也是怪了,哪裡會有這麼多的陰兵現世?難道這裡真有黃泉入口不成?」

    他話音未落,正前方的地面陡然裂開一道大縫,飄出陰森迷離的霧氣,霧氣之中隱隱綽綽有無數黑影現身,默然無聲的朝著金剛伏魔圈中眾人直逼過來。

    「你才是烏鴉嘴!」隆平帝嘿然而笑,他貴為九五之尊,也算有些定力,但瞧著這密密麻麻的骷髏大軍,終究有些心底發麻。

    陰兵骷髏將他們團團包圍,就在金剛伏魔圈之外,另外形成了一道骷髏之牆,骨顱深陷的雙目之中只有碧綠色的幽光,陰森而恐怖。

    嗡!嗡!嗡!隨著這些陰兵前赴後繼的湧上來,金剛伏魔圈似乎開始逼近極限,空氣中傳來嗡嗡嗡的震盪聲,在金剛圈的外圍現出了金色的光帶,艱難的阻攔著骷髏們的前進。

    光帶震動不停,上面無數玄奧的咒文流轉變化不定,就像是氣泡一般砰然崩碎,發出清脆的琉璃裂聲。

    不妙!雖然圈中五人誰都不懂金剛伏魔圈的奧妙,但是這種徵兆顯然是這陣法已經漸漸挺不住的感覺,要是這些符文再崩碎幾枚,這道防禦的光牆會不會瞬間毀滅?

    那這一群骷髏湧進來,可是能夠在剎那間將他們斬為齏粉!

    葉行遠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苦笑道:」老爺,這情況不對,要不然我們就還是以退為進,暫時戰略轉移吧?「

    保柱怒吼一聲,雙掌連環拍出,掌力化作金龍盤旋飛舞,打碎了面前一層又一層的骷髏。但對於後續密密麻麻的大軍來說,顯得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隆平帝強自鎮定道:「我們在多撐一會兒,說不定司馬諍就會回來救駕。或者他們能夠發現黃泉之路,便可知曉這一次大劫的根底。」

    上司都不怕死,葉行遠也只能硬撐,他想起自己清心聖音有超度亡魂之效,便運足靈力,厲喝道:「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何能事鬼?還不返本歸元,塵歸塵,土歸土,更待何時?」

    這一招卓有奇效,最貼近他們的一圈骷髏似乎為葉行遠的言語震懾,忽然頓住不動,眼窩之中的綠光也變得凝滯。後面的骷髏一起鼓噪,但一時之間卻擠不進來,金剛伏魔圈總算暫時穩住,未告失守。

    隆平帝奇道:「清心聖音不過是秀才小道,你居然能運用自如,化用在此,這可了不起得很哪。」

    這一晚上隆平帝已經讚了葉行遠好幾次,葉行遠心中大樂,知道今天的好感度是刷得足足的,忙謙虛道:「偶然試用,僥倖而成,當不得老爺一讚。」

    這是葉行遠在高華君墓中練出來的,如今也算駕輕就熟。李夫人曾經說過,他這神通如果能夠進一步升級,便是所謂「綸音佛語」或者「金口玉言」。葉行遠第一次同時用來對付這麼多亡靈,頭腦微微眩暈之餘,也覺得有些心得,似有神通進階之感。

    便暫時不管其它,只專心鍛煉起清心聖音來,一旦前排的骷髏開始躁動,便運用神通將其鎮住,循環往復並不停歇。

    或許因為這裡是虛像,也或者是因為劍靈悸動,借了葉行遠不少靈力。總之這清心聖音神通反覆使用之下,葉行遠暫時也沒有靈力枯竭之感,一直都能夠支撐得下去。

    隆平帝與安公公瞠目結舌,不禁又讚歎道:「天賜葉行遠於此,真乃天生大儒也?得此英才,社稷無憂矣!」

    皇帝滿意的捻著鬍鬚,心中已經在考慮待日後要給葉行遠安排一個怎樣的前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6 10:54 PM

第二百三十七章 黃泉入口的秘密

     金剛伏魔圈之外的骷髏海漸漸變得無邊無際,葉行遠等人也不知道已經堅持了多久。舉目望去,已經只能看見黑壓壓一片,星月無光。

    這種場景,平常人眼裡極為可怖,動輒要先被嚇倒了。但是他們幾個雖然性格不一、實力不同,但多多少少也都不算尋常人了,心性還算堅定。

    「司馬諍他們還沒有回來。」隆平帝有些慍怒,雖然他表現得大義凜然,但是臣下真不顧他的安危就跑了去做別的大事,也讓他心頭不喜。無論再怎麼樣的大事,君王的安危也應該放到第一位的!

    葉行遠找個空隙,皺眉道:「只怕司馬太史他們也遇上了麻煩,如此多陰兵聚集,若他們真能找到黃泉之門,那麻煩比我們更大」

    到了這個時候,葉行遠已經不再懷疑這一片沙漠之中必然有黃泉入口的存在。萬世算經中的讖言,只怕就是指這一樁災禍,現在關鍵的就是想弄明白這災禍的緣起。

    而且災禍又與「馬跳北闕,犬嗷西方」這句話有什麼關係?這來自陰間冥界的大災禍,怎麼也與「犬馬」扯不上關係啊。

    隆平帝一想也是,不過還是面沉如水道:「司馬諍修行多年,又得欽天監周天星辰加持,得趨吉避凶的神通,只是需要他找出線索而已!又不是真讓他去面對黃泉入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又怎麼能掌太史令之職?」

    司馬諍就是專業幹這個的,何況現在並不是真要他去解決現實中的問題,只是讓他在虛像找到原因而已。這樣都會陷入麻煩中的話,那未免也太弱了些。

    所以想到這裡,隆平帝又對司馬諍不爽了。

    安公公素來喜歡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便附和道:「依老奴看來,司馬諍還不如葉公子有用,如果說葉公子要入欽天監,那不如直接擔任太史令便是」

    我靠,這怎麼可能,就憑自己這歲數也做不了太史令啊!葉行遠不禁啼笑皆非。這老安真是把投其所好發揮到極致的小人,也難怪他能在隆平帝身邊混那麼久。因為這位公公毫無節操,只要能討皇帝歡心,什麼話都能沒有心理障礙的說出口。

    太史令的品級雖然不算高,但地位特殊,乃是皇帝的心腹人,知道無數機密。也能夠毫無阻礙的直接出入內宮,自古以來,擔任這個職位的要麼是年高德劭的老人家。要麼乾脆就是閹人。從來沒有像葉行遠這樣年輕人充任的先例。

    要是皇帝真動了這個念頭,難道不怕後宮失火、綠帽加身?司馬諍接替他父親繼任太史令,那至少也是過了四十歲,這已經被不少人詬病了。

    不過這種事涉及到葉行遠的官職安排,他絕不能開口說話,只能裝作沒有聽到,萬言萬當不如一默,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反正只要隆平帝精神正常的話。絕不會下這種決定,安公公也無非就是湊趣說笑話罷了。

    葉行遠早就有了先地方後中央。先求聖人靈骨,再求陞遷的大戰略。欽天監太史令之類的美差,還是留給別人吧。

    現在要操心的還是眼前事,固然靠著金剛伏魔圈和清心聖音之力,他們五個暫時不用擔心骷髏海的圍攻。但司馬諍等人遲遲不歸,事情總是解決不了。總不能就這樣沒完沒了的耗下去。

    葉行遠想起剛才不遠處地面上裂開的大縫,心中產生些許疑惑,又回頭向安公公詢問,「我聽聞黃泉入口,多在深淵裂谷。這沙漠之地似乎不該有。」

    沙地疏鬆,難有穩固的裂縫,就算地裂,很快也會被流沙填沒。但剛才地面上的種種裂縫,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開一樣,這就有些奇怪了。

    安公公愕然,不明點頭道:「上古之時,有名的黃泉入口有十幾處,確實都在幽森陰暗之地,或為深淵,或為裂谷,倒真的沒有聽說沙漠熾熱之地,會有黃泉入口的道理。」

    陰陽相違,沙漠之地日照充分,乾燥炎熱,便是有陰氣蔓延,被日光一曬也自化了,很難形成氣候。在這種地方自發出現黃泉入口,實在不符合常理。

    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但葉行遠提出之後,安公公與隆平帝都覺得有些不對。沒錯,沙漠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黃泉入口?

    隆平帝沉思片刻,開口道:「葉公子之意,莫非懷疑這邊的黃泉入口,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所為?」

    這個推理堪稱驚世駭俗,竟然有人想撕開黃泉入口,打通冥界與人間的通道但這樣解釋的話,就能夠解釋通眼前所見了。

    六道沙漠本身是個三不管地帶,雖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朝廷也懶得管這種化外之地。便是西域蠻族、北方妖族也難以深入不毛。

    故而此地荒無人煙,如果有人想要在什麼地方撕開陰陽界的封印,這種地方是最合適的。

    「什麼人如此狂悖?」安公公大吃一驚,惶恐道:「便是妖族、蠻族,也知道茲事體大,絕不敢冒滅世之危來行險,縱然冥界席捲天下,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妖、蠻之輩野心勃勃,一直不平衡,認為是人族佔據了他們肥美的沃土,心心唸唸要入主中原。但這種野心,絕不會靠玉石俱焚來實現,他們都應該知道冥界才是更可怕的敵人。

    剛才妖丐、招提法王等人的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看到冥界陰兵,他們的反應比司馬諍還要更大更堅決。

    「不是妖蠻,也不應該是人類。」葉行遠模模糊糊有了一個猜想,長歎道:「我不能確定別的,不過這六道沙漠,已經成了死亡之海,與其說我們要尋找一個黃泉入口,照這樣的態勢來看,倒不如說整個沙漠都是黃泉之門。」

    他頓了一頓。忽然蹲下身子,開始用手撥拉地面上的砂礫。

    「你要做什麼?」安公公大驚,生怕葉行遠從地上挖出個骷髏來,忙奮不顧身的擋在皇帝面前,又扯過保柱作為另一道屏障。

    葉行遠抬頭笑道:「無妨,我們在金剛伏魔圈的保護之下。這神通可不僅僅是二維的,不然骷髏早就從天上跳進來了。」

    安公公似懂非懂,問道:「你是說我們腳下也一樣有金剛伏魔圈的保護?那你挖土又是為何?」

    葉行遠一邊挖著沙子,一邊歎息道:「如果正如我的猜想,那我們的腳下或許同樣也是黃泉入口,我心中不安,總要確認一下。」

    安公公大驚,正要說話,忽然只聽嘩啦一聲。金剛伏魔圈內的地面陡然開始下陷。葉行遠扒拉開的沙子之下,現出一道陰暗的裂縫。

    「果然如此」雖然身軀在緩緩下沉,葉行遠卻依舊保持著鎮靜,透過腳下這一道裂縫,他看到了宛如蜘蛛網一般縱橫交錯的網絡,這沙漠的地下已經被整個掏空。

    這才是為什麼似乎任何一個位置都能夠湧出骷髏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在短短時間之內,居然有這麼多的骷髏同時聚集。

    司馬諍等人尋覓無著。只能是歎一句只緣身在此山中了。

    「我們要掉下去了!」安公公大叫,涕淚交流的抱住了皇帝。「葉行遠,趕緊退出虛像,絕不能傷了老爺一根毫毛!」

    他忠心耿耿,已經打算用自己的身子作肉墊。葉行遠肅然道:「老爺,請看周圍,我們正在金剛伏魔圈中下沉。暫時並無危險,或許我們便能看到這次禍事的根源。若有意外,我立刻退出虛像,誓死也要護得老爺安全。」

    金剛伏魔圈已經開始整個下沉,他們在地下寬闊的裂縫中緩緩沉降。一道金色的光圈圍繞在五人周圍,阻擋著黑暗中不懷好意的邪惡與威脅。

    這下沉並無停止的跡象,抬頭望早已不見天日,腳底更是無底深淵。如果不是在虛像之中,葉行遠無論如何也不敢冒這個險,但正因為掌握著隨時退出的殺手鑭,他才敢勉力一試。

    隆平帝點頭道:「我信你,此事玄奇,我也想看個究竟。」

    就算是皇帝,也從來沒有這麼驚險刺激的經歷,隆平帝之前還算有些憂國憂民,這時候卻更有一種冒險的衝動。雖然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他知道葉行遠有隨時退出虛像的能力,這就讓他安心的熱血沸騰起來。

    皇帝都這麼說,安公公只覺得沒了同盟,淚眼婆娑的望向保柱和朱凝兒。朱凝兒當然是以葉行遠為尊,葉行遠說什麼便是什麼,乾脆的當作沒看見安公公祈求的眼神。

    保柱略略猶豫,卻也只是靠皇帝更近了些,目光警惕的逡巡四方。

    安公公無奈,只能哀聲歎氣,趴著往下看,希望自己能夠先看清危險所在,為皇帝分憂。

    隆平帝興致又起來了,他掐指算道:「我們雖下降緩慢,但其勢不停,只怕此時已經在地下百尺左右,卻不知黃泉入口,該有多深?」

    安公公爬起來回答皇帝的問題,「黃泉在地下九仞,我們還遠遠未到。」

    冥界乃是另一個空間,地理位置並不能算是在地層以下。善能土行的神通者也曾探索過,但直入地下,亦只有土石礦藏,不見幽冥之地。

    但黃泉入口,如果存在的話,就在厚厚的土層之下,深達九仞。如今他們才下沉百尺,確實還早得很。

    「照這個速度,我們抵達黃泉入口還得半個時辰。」葉行遠四面張望,只見各色骷髏從虛空黑暗之中兇惡的撲出來,卻俱被金剛伏魔圈阻擋在外。

    在他們頭頂,又有一群惡形惡狀的骷髏匍匐其上,撕扯著,嘶吼著。葉行遠不得不繼續用清心聖音將他們安撫,以保證金剛伏魔圈不會被突破。

    幸好越往地下,那些骷髏就彷彿越平靜,最後就好像是冷漠的旁觀者一樣,站在金剛伏魔圈之外用那幽綠色的目光靜靜的看著他們,就像是看著同樣的死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7 11:10 A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子三畏之畏天命

    哐!不知多久之後,金剛伏魔圈下沉的勢頭陡然停止,五人腳踏實地,身子俱是一晃。面前不遠處有一碩大地穴,正在幽幽冒出綠光。

    「這便是黃泉入口?」朱凝兒面色發白,她雖然膽大包天,但究竟是小女孩兒,見到此等詭異之事難免心中害怕,難得的露出懼色。

    葉行遠好奇的向下張望,只見那地穴深不見底,中間影影綽綽有無算骷髏怪物,掙扎怒號,卻又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著,不得而出,但其中恐怖景象,已經非言語所能形容。

    「此等景象,不見典籍所載。但此地至陰至寒,皇上在此久待,只恐龍體有損。」安公公搖頭,滿面擔憂之色。人類最近一次來到這陰陽交隔之地,至少也是聖人降世的三千年之前,雖然有所描述,但具體細節卻無從知曉。

    此間再無外人,安公公終於換了稱呼。不管這裡是不是所謂的黃泉入口,這種徹骨的陰寒之意就讓人承受不住。皇帝乃是天命加身之人,久留此地只怕有些妨礙。

    「你又忘了,這本是虛像,怎能傷我?」隆平帝倒渾不在意,他興致勃勃的四面探看,頗有些樂不思蜀。他性子裡就有白龍魚服的癮,但平素也知道分寸,最多不過在京中胡鬧,更從未去過什麼險地。

    難得有機會能夠在幻境之中過過癮,既無風險,又能滿足皇帝的探索欲,他越發樂在其中。

    保柱澀聲道:「皇上不可大意,雖然是虛像,冥界陰兵亦有傷人之能,誰知道這黃泉入口的陰寒之氣,會不會侵入肺腑。」

    司馬諍拿出來的是鄭巨當初親筆手書萬世算經的原件。再加上葉行遠「現世所見」的點讖之法,讓虛幻的景象變得詭異起來,未來與現在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鏈接。焉知這黃泉入口的地穴之中。會不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鬼王?

    隆平帝一擺手道:「我們都已經到了這兒,還畏畏縮縮作甚?西北之地。雖是化外之區,但也是王土。未來既然有大劫,朕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坐視不理?總得一探究竟方可。」

    他這話說得大義凜然,安公公與保柱卻只能苦笑不迭。皇帝什麼時候有過這麼高的覺悟?分明就是與平日一樣覺得這黃泉地穴有趣,故而有三分鐘熱度罷了。

    葉行遠看那地穴位於金剛伏魔圈之外丈許,猶豫了一下,走到圈邊。信手撿起石塊。往地穴裡面拋去。

    石塊安靜下落,良久也未曾聽到落地之聲,葉行遠嘆道:「無底地穴,只怕真是黃泉入口。」

    大地雖然厚德載物,但也並非無法穿透。在聖人之前,便有種種學說,探討「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問題。後來聖人降世,力證地圓之說,方才正本清源,振聾發聵。

    現在但凡只要讀過書的人。便知道大地乃是一個球體,徑約三千六百萬尺。地表為陸地海洋覆蓋,地心則是熾熱烈焰。此乃火山噴發之理也。雖然匪夷所思,但有人航海行天下,早已證明了聖人的正確。

    所以理論上無底地穴並不存在,除非打穿地心,到了大地的另一面。

    所謂黃泉地穴無底,正是因為這是通往另一個空間的入口,已經不再屬於人界的範疇。

    「也可能是你的石塊落入岩漿之中,瞬間蒸騰。」安公公愁眉苦臉,提出另一種解釋。

    葉行遠笑道:「此等陰寒之氣滿溢。哪裡有地心岩漿存在的樣子。只可惜我們現在得呆在金剛伏魔圈中,否則真可以下去看看清楚。」

    這地底深處仍然有零散的骷髏在遊蕩。這種怪物的力量驚人,在場眾人正面硬剛能夠戰而勝之的只有御前侍衛保柱。然而他寡不敵眾。要是動起手來引來更多的陰兵,他們恐怕只能落荒而逃。

    與之相比,倒不如安全的等在金剛伏魔圈中細細觀察等待,看有沒有什麼變化。

    讖言之意雖然不解,但所預示的災難必然是與這黃泉入口開啟有關。他們現在想不明白的只是讖言之中詞句與這大劫的關係。

    隆平帝皺眉道:「地穴開啟,冥界入侵,這反了三界倫常,也違了聖人所定的天人之約。如今既已預先知曉,朕當舉行祭天大典,告於天庭,令其發落。」

    黃泉入口開啟這不僅僅是人界的大事,同樣也是天庭必須在意的災劫。身為人界之主,隆平帝自然要拿出終極手段,把天庭也扯進來。

    安公公連忙附和,「如今事態大抵已明,我們也不必尋根究底。是何緣由乃是小事,理當由司馬太史另行再研究,皇上何必輕萬金之軀於此?葉公子,你這便退出虛像吧,你立此大功,皇上自有賞賜。」

    葉行遠還沒來得及說話,隆平帝白了安公公一眼,喝道:「狗奴才,誰要你擅作主張?司馬諍應該還在外界查探,我們多等待一陣,他或許便多有一份收穫。朕在此安全得很,何必擔心?」

    安公公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說。葉行遠考慮下來似乎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便也頷首同意。

    他們幾個到底不是專業的,與司馬諍和四凶不能比,如今已經知道了黃泉入口開啟的地點,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他們不如就安心等待,更多的細節就交給專家來吧。

    隆平帝只要舉行祭天,天庭便會知曉此事,自然會準備相應的防範措施。縱然災劫難以完全消彌,但至少也能夠控制在危害最小的範圍之內。

    莫名其妙攪入此事的葉行遠,勉強也算有了與皇帝共患難的情誼,到此適可而止是最符合他的預期。不過亂世真是比葉行遠想像的更亂,連陰間冥界都來湊熱鬧,還真是三千年未遇之大劫了。

    之前他們幾個精神高度緊張,如今到了地底,親眼看見了黃泉地穴,反而放鬆下來。隆平帝也不顧形象的席地而坐,饒有興致的向葉行遠詢問道:「此地勉強算西,應了讖言之中的一字,但北方不知又有何事?犬、馬也不知何解,你可有猜測?」

    皇帝隨意閒聊,也帶著幾分考校的意味。葉行遠想了一想道:「學生所見,不過只是冰山一角。鄭老大人善知過去未來,此言必有深意,我卻不敢妄自揣測。不過我想未來之事,難有確鑿,縱然是天庭神祇也不能盡數掌控,倒不如順其自然,莫要強求才是。」

    對這句讖言葉行遠其實懶得費太大的心思多想,他眼前之事都未能完全把控,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琢磨未來?光是黃泉之門開啟這種事,已經遠不是葉行遠這個層級能夠操心的。

    隆平帝點頭讚道:「你這幾句話說得有道理,正合聖人之意,鄭巨雖然於易經一道的鑽研前無古人,能知未來之事,但未有善終,身後還不是一抔黃土?」

    即使藉著聖人截取天機之力,只推算人界萬年,也是逆天之舉,必遭天譴。鄭巨後來事蹟無考,連葬身之地都尋不著,也不曾聽說有什麼後人,著述更是禁絕散佚,也不見得有什麼好。

    正統儒生,還是秉承不語怪力亂神的宗旨,只求心之所安,不行孽事,便也不懼未來災劫。佛家有云「眾生畏果,菩薩畏因」,這卻與軒轅世界讀書人的行事邏輯不謀而合。

    隆平帝對葉行遠很滿意,就怕他因今日之事而鑽了牛角尖,那可真只能送去欽天監幹活了。如今看來,葉行遠心性、才學都是超人一等,等年紀漸長,必能大用。

    葉行遠聽著皇帝的話,想起鄭老大人所論「天命陷阱」,不由也是為這位讖諱大家黯然嘆息。這世上傑出之士,誰能真正擺脫天命陷阱呢?

    就是鄭巨自己,他在一步步研究易經,參悟將來萬年的時候,也同樣是一步步踏入天命的牢籠之中,最後不得解脫。

    這人就算是知道死後萬年發生的大事,卻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又有何用?

    葉行遠觸景生情,心中若有所悟,自覺對天機和天命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層。這兩種東西應該用對立統一的矛盾觀點來看。事實上天命應該是來自於天界,一心想要掌控人間,但天機卻不斷與其對抗,不讓天命得償所願。

    這兩者針尖對麥芒,本意其實是勢不兩立。但聖人手法巧妙,佈局千年,令天機與天命又相輔相成,才維持住了三界的穩定局面。

    對天機懂得越多,就越發畏懼天命,正如聖人所說君子有三畏,第一便是畏天命。

    除非真能如聖人一般,以一匹夫凡人之力,硬生生從天道之中截取一線天機,讓天命都奈何他不得。否則的話,世人多被天命撥弄,便是飛昇仙官,也是一種與天命的妥協。

    前途茫茫,仍須努力啊!葉行遠暗自感慨,正發願立志之時,忽然腳下的地面又開始震盪起來,黃泉地穴之中傳來一陣陣巨大的怪聲,那些掙動的骷髏彷彿是突破了什麼束縛,迅疾飛躍向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7 11:11 AM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吞日獒危機

    出事了?葉行遠驚訝的望向頭頂,只見那些骷髏如同洪流,沿著地底的縫隙攀爬而上絡繹不絕,讓有些密集恐懼症的他渾身發毛。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驅動這些陰兵!」安公公向地穴一指,渾身發抖。地穴之中仍然在傳來可怕的吼叫聲,而隨著這吼聲的變化,一波又一波的骷髏湧出。

    犬嗷西方?眾人面面相覷,這聲音與犬吠還有幾分相似,難道真的應了讖言所述?

    大地震動得越發劇烈,在他們腳下一道道裂縫撕開,每一道裂縫之中,都閃耀著綠色的磷火,冥界彷彿是可怕的怪獸一般張開了犬牙交錯的大口,要將他們盡數吞下。

    哢哢哢哢!金剛伏魔圈外圍的金色障壁再度顯現,上面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的崩碎。葉行遠等人的活動空間急劇縮小,幾乎只是剎那之間,金剛伏魔圈的範圍就縮小了兩倍有餘!

    「不妙!這陣法撐不住了,葉公子,快解開虛像!」保柱都勃然變色,面對這種壓迫,他可無計可施。一旦金剛伏魔圈被破,成千上萬的骷髏撲上來,就算他再能打,也無力護住隆平帝的安全。

    「不妨!金剛伏魔圈再縮三尺,便剩最後七個元初符文,此乃聖人所手書,便是這黃泉之力也不能輕易衝破。不到最後關頭,不必退走!」隆平帝這時候倒顯現出為君的氣度,他的目光落在金剛伏魔圈的外側,只見最上方一個紅色符文陡然亮起,旋即以七星方位,依次點亮了另外六個符文。

    金剛伏魔圈縮小的態勢戛然而止。這時候五人站立已經頗為侷促,保柱和安公公將隆平帝夾在中間,朱凝兒縮在葉行遠懷中,五人差不多緊緊擠在一處,外界的骷髏與他們最多不過方寸之隔,陰寒之氣都透了進來。

    「這骷髏臉還真醜。」朱凝兒搖頭道:「原以為盜匪、妖怪已經是人間最醜惡之物。看到這種死人,才發現這世上終究還是活著好。」

    葉行遠已經隨時準備解開虛像離去,此時他正感覺到黃泉地穴當中有什麼恐怖的怪物要出來,目光穿過骷髏骨架的縫隙。一霎不霎的盯著那妖氛衝天的地方。

    「那是什麼?」隆平帝明顯也感覺道了衝擊,他努力維持著天子的尊嚴,但那種危機感卻讓他幾乎忘了身在幻境之中,要不是後退無門,恨不得掉頭就跑。

    吼!地穴之中傳來驚天動地的吼聲。一隻黑色的巨爪帶著藍色的火焰突然伸出,向著葉行遠五人拍了下來。原本固若金湯的金剛伏魔圈元初符文頓時崩碎,那巨爪的攻勢甚至沒有絲毫滯澀,下一秒鐘就將會把五人拍成肉醬!

    「退!」葉行遠當機立斷,一動念之間,硬生生壓住了劍靈的湧動,扯斷了意識與讖言的聯繫。他鼻端聞到了一股焦臭氣息,但卻並沒有泰山壓頂的感覺。

    再睜開眼時,葉行遠已經又處在畫舫船艙之中,窗外已是白天。頭頂的那一盞寫著讖言的燈籠緩慢的燃燒著,發出畢畢剝剝的響聲。

    隆平帝勉強站著,保柱視死如歸的撲在皇帝身上,安公公癱倒在地,朱凝兒抱緊了葉行遠不放。而那五位「專家」,卻都閉目盤膝而坐,排成了一個古怪的陣勢,一個個口鼻溢血,面色難看得無以復加。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司馬諍睜開眼來,捶胸頓足。語氣衰弱,苦笑道:「葉公子,只差一小會兒,我們便可以追根溯源。穿過時間長河,定住這災劫原像。你你怎麼不多堅持一會兒?」

    安公公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司馬諍劈頭蓋臉罵道:「你還好意思?你不是說金剛伏魔圈絕不會有失?我們差點讓一隻怪獸一巴掌拍死,若不是葉公子當機立斷,黃老爺出了什麼事你擔當得起麼?」

    司馬諍駭然失色,不敢再說。垂頭道:「想不到終究是驚動了那孽障!它天賦神通,亦能倒溯過往。這次定不住它,之後它成災之日,只怕是更難拿下」

    他站起身,向著四凶道:「你們都親眼見到那末日景象,須知茲事體大,我們所見所聞,在三年之內絕對不可洩漏,免遭禍殃。」

    四凶默然,只有妖丐嘆道:「天師之言吾等自當銘記於心,今日方知讖諱之學的凶險。既受天譴,怎敢胡言?你不是早算定了這種結局,方才哄我們來的吧?」

    受到司馬諍邀請的時候,四人都是躊躇滿志,尤其是北方的妖丐和西方的招提法王,都覺得是自家大興之兆。不想經此一役,全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一個個拖著重傷之軀搖搖晃晃的離去。

    隆平帝原本要派人想辦法留下這幾人,但聽司馬諍之言,再看這幾人的形貌,知道不必多此一舉。當世最出色的五位讖諱大家,只怕都已經命不久矣,這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天譴。

    等四凶都走遠了,司馬諍方才跪倒在地,向隆平帝請罪,「皇上,臣自作主張,引四凶入境,破解第八象讖言之謎。不料我神通有限,未能定此災劫,致萬世之讖原文焚燬,更令皇上遇險,罪該萬死。」

    隆平帝不耐煩道:「好了,朕知道你一心為國,連小命都搭上了,難道還能怪罪你不成?你還是說說我們分開之後,你到底參悟到了什麼?擇日祭天之時,方可頌告明確。」

    黃泉出口已經是大麻煩,那地穴之中藏的怪物更是恐怖,隆平帝不知其詳,想要祭天求天庭襄助,還是得把基本情況給搞清楚了。

    司馬諍磕了個頭道:「多謝皇上不罪之恩,此讖半句犬嗷西方,得葉公子之助,其實我們已經解了。便是之前猜測的吞日獒封印於六道沙漠,不知怎的被這上古妖物找到了冥界的入口。

    三千年來,它一直在擴大地縫,在未來幾年之內,便能開啟黃泉地穴,放出幽冥陰兵攪擾西方。藉機掙開聖人封印,重現於世。」

    果然是吞日獒!想起那凌厲的狗爪,葉行遠都有些後怕,這等怪物根本已經超越了世間的規則。上古之時這東西連太陽都能吞下去,要是讓它完整的出現在人界,那誰能抵擋得住?

    隆平帝面色陰沉道:「吞日獒重現於世,便是天庭派人也未必能夠應付,這一次內閣諸位大人可要大傷腦筋了。」

    平定天下,收服怪物,本身就是人皇之責。上古之時,帝位有力者居之。遇上這種怪物,人皇都得親自上陣,以救黎民,方才得無邊功德,享天下治權。

    聖人之後,人皇以有天命者居之,剿滅怪物這種責任當然也就有輔佐天命的整個朝廷來承擔,故而隆平帝道是內閣諸臣得傷腦筋了。

    吞日獒這種級別的怪物,比一個異族崛起立國更加恐怖,破壞力絕對超過一支大軍。更何況不知什麼原因,它還能夠掌控催動冥府陰兵,結合起來就是一個能夠顛覆國祚的大.麻煩。

    關鍵這還是半句讖言,還有半句「馬跳北闕」未解,因為原文被焚燬,大約也沒有再次解開的機會。但既然與之並列,應該也是同等級數的災劫,隆平帝只覺得焦頭爛額。

    他嘆氣道:「如今已知災禍,卻不知何時才會發生。我早就說了,何必要杞人憂天追根究底?難得糊塗不是更好?現在就算破解了這讖言,我們又能如何?無非只是提心吊膽罷了。」

    隆平帝素來是得過且過的性子,這災禍雖然擺在眼前,但是萬世算經以百年為計算尺度,這災禍爆發或許便在明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以後,如果並不知曉,那至少可以過上一段太平日子。現在知道了,卻也仍然沒辦法預防。」

    司馬諍跪地不起道:「臣學藝不精,而今死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只求皇上能夠聽臣一言。而今天下大變,民不聊生,人族享聖人三千年遺澤,已至末路。

    內憂外患交煎,這倒也罷了。關鍵是三界之框架鬆動,這吞日獒推動冥界陰兵入世,便是一例,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而今之狀,若無新聖人出,則國亡矣!人族亡矣!」

    他這幾句話說得膽大包天,安公公又驚又怒,跳出來阻攔道:「司馬諍,你竟敢詛咒我朝,真不怕死麼?」

    司馬諍也不理他,只自顧自道:「萬望皇上勵精圖治,重振朝綱,萬不可再耽於享樂,不然大禍不日而至矣!」

    他一邊磕頭,一邊死諫,口鼻之中不住溢出血來。隆平帝初時也頗為惱怒,看他慘狀又於心不忍,便輕嘆道:「你何苦如此?先將養一番,便是這天譴,也未必要了你的命。司馬家掌欽天監多年,你的神通要比那四凶正統得多,他們尚且可以苟延殘喘幾年你還是趕緊回宮,朕會宣太醫為你醫治。」

    司馬諍慘然搖頭道:「在虛像之中,我動用尋龍訣神通,穿越時之間隔,以畢生修行想要定住吞日獒。不料反遭其害,受了反噬,又因逆天,遭受天譴,這是活不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un0922a 發表於 2015-12-29 08:56 AM

第二百四十章 四人齊滅

    司馬諍委頓於地,俯首不起,說完幾句話之後便一動不動。隆平帝一怔,讓安公公上前扶他,卻發現他的身子已經僵硬。一代讖諱宗師,竟然就這麼死了。

    葉行遠看著已經燒成灰燼的燈籠,默然無言。司馬諍的死更讓他感覺到風雨欲來,這人臨死前的進諫更是讓他聞之驚心。

    這個世界還是很危險滴,可惜沒有機會回火星去了。葉行遠心中吐槽,對未來多舛的命運更覺擔心。

    隆平帝輕嘆一聲,「司馬諍忠心耿耿,既為社稷而死,朕就不追究他的罪過了。命人送回屍體厚葬之。太史令之職,由其弟暫攝。」

    人都死了,被司馬諍找來的四凶大約也活不了幾年,追究他洩漏軍國機密也似乎沒什麼必要。

    皇帝轉過頭,對葉行遠溫言道:「昨夜你立功非小,只此事機密,不便公開封賞,朕先記下你一功。來日祭天,朕會再與你探討此事。」

    現在司馬諍去世,四凶遠遁,當事人只有葉行遠最清楚所見所聞。這等大禍事隆平帝再怎麼怠政也不能不重視,再加上對葉行遠甚為欣賞,願意私下向他諮詢。

    葉行遠謙虛道:「學生才疏學淺,但陛下有所差遣,自當盡力而為。」

    隆平帝一點頭,「此事你們萬萬不可向他人洩漏。瞥見未來,本就是鑽了天命的空子,若是宣揚出去,天機生變,反噬之下必然承受不起。」

    預測未來原本就是大干天命忌諱的事,故而古往今來凡精於測算,明晰將來之人往往都不得善終。故而鄭巨的萬世算經都以隱語寫成,並不明細。但即使如此。以他的功德學問仍然不能倖免。

    通過鄭巨的讖言,看到未來之人,也不能肆無忌憚向外傳播。否則天命無情,必受反噬。不是日後前程坎坷。便是疾病纏身。

    葉行遠知道其中厲害,連忙答應。隆平帝目光一轉,在船艙之中尋覓,卻未見同入幻境的最後一人,皺眉道:「那個荒唐書生去了哪裡?難道死在了虛像之中?要是這樣倒好了,他要是回來在外胡言亂語,那可是自尋死路。」

    葉行遠這時候才想起來除了他們幾人之外,還有一個陳簡混了進來。但從剛才脫離虛像的時候就未曾見到此人,難道真是死在了未來?

    保柱苦笑道:「我只是將他制服,扔在沙漠之中,按說一日之間應該並無凶險。」

    虛像原本並不會傷人,但是因為偏偏這樁大劫勾連了幽冥黃泉,陰間冥界的時間與人世間又不同步,故而連司馬諍等人都會再虛像之中重傷致死。

    要是陳簡遇上了骷髏陰兵,只怕凶多吉少,或許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幹掉了。雖然此人討厭,但到底罪不至死。葉行遠也為他嗟嘆了兩聲。

    安公公卻有些疑惑,猶豫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他死在虛像之中。按說屍體也該在這船艙中,怎麼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被那些骷髏挫骨揚灰了?」

    這一疑問無解,本來「現世所見」的點讖虛像就極為少見,冥界也是迷霧重重,便是回去向欽天監其他的專家討教,只怕也是不得要領。

    反正陳簡就是未曾回來,隆平帝也就不想多為區區一個秀才操心。他急著回宮,便留下安公公在此善後,自己則是攜保柱先行離去。

    臨去之前。皇帝勉勵葉行遠道:「你好好備考,三月間會試不要讓朕失望。你儘管放心在驛館住著。若得空時,朕再去找你。」

    這是把自己當成宮外玩伴的意思?葉行遠受寵若驚。叩謝君恩。看著皇帝離開,他才帶著朱凝兒回返驛館,回想昨夜所遇光怪陸離的恐怖,心中猶有餘悸。元宵燈謎會原本只是閒暇休息,沒料到居然惹出如此結局。

    一宿未眠,葉行遠有些睏倦,便再叮嚀了朱凝兒幾句,各自回房休息,一覺睡到了黃昏時分。

    葉行遠不想再去回憶讖言之中的可怖之處,便靜下心來,再讀聖人之作。如今距離會試已經只剩兩月時間,他暫時丟開其它一切,先要用心去博一個進士功名。

    然而此事餘波,遠未平歇。

    卻說四凶一離開畫舫,立刻便分散四方,各自向故鄉而行。他們所受反噬雖然沒有司馬諍那麼嚴重,但是就算各展神通保命,剩下的陽壽也都不足一年。因此便急於回返故土,向弟子們傳授衣缽。雖然不可明言,但他們也會隱晦的讓族人早日為即將到來的大劫做好準備。

    妖丐一路向北,他一開始就大意受了傷,雖然強行治癒,但終究傷了元氣。如今走得急了,只覺得胸腹疼痛淤塞,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出了城門,沿著官道穿過一片樹林,妖丐扶杖而行,約莫走出三十里地,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眯著雙眼,警惕的四面張望,只見群山圍繞,山中卻傳來凜冽的殺氣。

    「是哪一位朋友埋伏?這等小伎倆,可奈何不得我!」妖丐冷笑,木杖一指,只見草叢之中黑氣氤氳,將所有的危險之地都標識出來。他最擅長趨吉避凶,想要暗算他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妖族一向不識天命,一味好勇鬥狠,能出妖丐這樣的人物,也實屬難得。」草叢中傳來一名女子的嘆息聲,緩緩步出。

    這女子一身白衣,身姿曼妙,面龐卻彷彿被迷霧遮罩,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妖丐一見渾身發顫,汗如雨下,澀聲道:「姑娘世外仙姝,何以到此?」

    白衣女子淡然搖頭,「君既通天命,自然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如今你已走投無路,不如讓我省點力氣?」

    妖丐慘然笑道:「既然仙子到此,老乞丐必無幸理,只是無論人、妖,生死關頭總要一搏。我也絕不會束手待斃。」

    他呼嘯一聲,木杖輕搖,化作一團烏云,一躍而起,竟想要騰云逃生。

    白衣女子冷笑一聲,「妖族這爬云神通,也敢拿出來現?你既然要垂死掙扎,那我就斷了你的念想。」

    她舉手一指,只見天上一道閃電掠過,驚雷劈下,正中妖丐頂門。妖丐慘叫一聲,從云頭跌落地下,渾身抽搐,眼見是不活了。

    「一個。」白衣女子仰首望天,似乎意興闌珊。

    一日之內,宗山先生被刺於東海之濱,招提法王坐化於西城白塔,影人被人以秘法神通困住,以烈火焚之,滅卻其無形無質的化身。這四位讖諱大家萬萬料不到這一次的京城之行,竟然如此大凶!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回返故土,與司馬諍前後腳同一日內故去,也算是緣分。

    而與四人一起見過讖言虛像的葉行遠諸人,對他們的死暫時還一無所知。

    被眾人遺忘的陳簡在一張華麗舒服的大床上醒來,一睜眼就瞧見一個窈窕的白衣女子背影站在窗邊,不由失聲叫道:「錦織姑娘?這莫不是在做夢麼?」

    因為多喝了幾杯酒,昨夜的記憶陳簡已經極為模糊,根本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他在醉中解出了謎中之皇,所以才得佳人青眼?

    陳簡遊學京中好幾年,因有人提攜,僥倖進過一兩次芙蓉閣。自從看過錦織姑娘的倩影之後,便茶不思飯不想害起了相思病。

    正是因為這次射虎社的畫舫,拿出錦織姑娘的歌舞作為謎中之皇的綵頭,才令他心中怨憤,連帶著對誰都不客氣。

    如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在佳人之側,豈能不喜出望外。

    白衣女子緩緩的轉過頭來,她的臉龐仍舊被迷霧籠罩著,但陳簡看著她卻露出更為驚喜的表情,眼神之中充滿了戀慕。

    「能得錦織姑娘垂首一顧,在下何其榮幸,如今便是死了,那也心滿意足了。」陳簡稀里糊塗,心中卻充塞了巨大的幸福感。

    白衣女子緩緩的走到床邊,靜靜的看著他,漫不經心道:「既然死都願意,那麼如果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你一定不會拒絕嘍?」

    陳簡大喜道:「在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白衣女子的雙眸之中閃爍異彩,陳簡只覺得眼前一花,腦中嗡然一響,表情一下子變得呆滯起來。

    「起身。」白衣女子輕聲指揮,陳簡僵硬的如同傀儡一般坐直身軀,慢慢的下床站定,紋絲不動。

    「出門去吧。」白衣女子又下了一個指令,陳簡滯澀的邁步,身體呈現出一種古怪的笨拙感。但走了幾步之後,漸漸趨於靈便,他信手推開了門,走出屋外。

    白衣女子看著他的背影,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要你參加三月份的會試,在最後的博弈智鬥之中不必求勝,只要幫我對付一個人就行。」

    陳簡轉過身來,如今他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異常,就與平日一般模樣,只有眼眸之中偶然才會閃現一絲詭異的光芒,不細看也根本不會察覺。他低頭拱手道:「不知錦織姑娘要對付什麼人?」

    白衣女子輕輕一笑,「不必著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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