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隨輕風去 -【仙官】《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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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5 12:45 PM

第六十章 免費的午餐?

    光芒驟然熄滅,葉行遠也嚇了一跳,連忙四下張望唯恐引起別人注意。還好岸邊之人只當是葉行遠自己在使用轉輪珠,並未在意。

    讀書人雙手緊握轉輪珠,以其神光滌體,便有奇效,這種時候光芒自也不洩於外。圍觀群眾年年都在河邊看寶珠光芒,都已經有了經驗。

    莫娘子以狐狸的姿態盤膝而坐,面對月亮,呼吸吐納,隱隱可見她皮毛之下有瑩光滲漏,就像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一般,煞是奇特。

    漸漸這瑩光越發明顯,小狐狸變得恰如玉雕一般,在月光下反射著清輝,似真似幻。她的鼻翼翕動,雙目緊閉,臉上有似歡欣又似痛苦的神色,像是到了緊要關頭。看上去真是在用轉輪珠療傷,葉行遠百無聊賴的在她對面坐下,等待著療傷過程結束。

    好在這段時間並不長,大約半柱香的功夫,莫娘子睜開眼睛,搖身一變,不再以狐狸原形示人,又露出了平日百媚千嬌的人形美態。

    「你這是好了?」其實葉行遠對狐狸狀態的莫娘子更有好感些,人形模樣美則美矣,卻總是讓多疑的他心生警惕。

    莫娘子先是活動了幾天腿腳,這才笑道:「轉輪珠果然神妙,我的內傷已然盡數修復完畢,又得到其中太華滋養,也讓我內丹更加凝練,至少省了三五年苦功!」

    轉輪珠這種東西,不管是對人對妖,都有大用。它蘊含純粹太華,不但能夠治療傷勢,通理經脈,滋養精神,也同樣能夠促進修行,轉化為靈力。

    還了別人的恩德,葉行遠心裡就放下一件事,不過還是伸出手道:「你既然大好了,那就速速將轉輪珠還來。這東西可不是我們的,還得還給龍宮,免得惹麻煩。」

    這狐狸精治好傷勢前倒還會說幾句軟話,治好之後,卻對轉輪珠隻字不提,葉行遠是個謹慎的人,當然要先拿回來才放心。

    「不必著急。」莫娘子嘻嘻嘻嘻的笑著,湊了過來輕聲道:「我都說了,也有你的好處,你難道忘了?你既然幫我,我也會幫你,我們狐狸可不像你們人族一般善於忘恩負義。」

    葉行遠不動聲色的挪了挪,遠離了狐狸精一點距離。莫娘子確實捨命救過他一次,所以葉行遠也投桃報李,但他也沒忘記,莫娘子對自己的貞操可是垂涎三尺。

    雖然男人的貞操未必值錢,但總也不能糊裡糊塗的交給莫名其妙的人吧?所以葉行遠在這方面未曾放鬆過警惕,很小心的說:「你先過去些,男女授受不親。」

    不得不承認,鼻端香風襲來,又是花前月下的,對狐狸精的魅惑神通有很大的加成作用。雖然在這清河明珠台上,眾目睽睽幕天席地,莫娘子大概不敢用強,但葉行遠也會擔心自己把持不住。

    莫娘子卻坦然自若,彷彿治好傷後又恢復了本性——其實到底哪種面貌是本性葉行遠也琢磨不清楚,毫無顧忌的調笑道:「我們好歹有過肌膚之親,也曾同床共枕,何必如此拘泥?」

    葉行遠迅速澄清:「沒什麼學問就不要亂用詞。什麼肌膚之親,什麼同床共枕?這話傳出去於你名聲也不好!」

    莫娘子吃吃笑道:「我一個狐狸精,要什麼名聲?」她突然張開雙臂抱住了葉行遠,動作快如閃電,距離又近,葉行遠居然沒閃開。

    葉行遠大驚正要掙脫,卻見莫娘子張口便貼了上來,葉行遠只覺得嘴上兩片軟玉溫香,將他嘴巴堵住,哪裡還能開口說話?

    「別作聲,吞下去!」耳邊只聽莫娘子的聲音響起,然後葉行遠覺得有個清涼的東西頂進口中,圓溜溜的滑膩異常。此後他喉頭一鬆,那東西被吞了下去,沉入胸腹之間,頓時全身上下無不清明,四肢百骸無不舒爽。

    莫娘子這時候才鬆了手,將葉行遠放開,彷彿做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轉輪珠上有我常年吸收的玄陰浸潤,將太華提純精粹。你吞入腹中以此運轉全身,比你單純以寶珠神光淬煉身體效果更好。你說,我怎會捨得坑害你?」

    原來給自己吞下的是轉輪珠?葉行遠感覺到身體的變化,恍然大悟。不過這狐狸精的想法實在變化多端,每次都是令人捉摸不透,不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

    這次他先把轉輪珠給莫娘子用用,然後莫娘子就用自己的修行來回報,似乎雙方都沒吃虧?

    只是也不先說一聲,莫名其妙就丟了這輩子的初吻,想起這點,葉行遠不覺有些尷尬,「既然如此,你先說明白即可,何必突然襲擊?」

    嘴角到現在還殘留著幽香味道,令人不免心猿意馬,葉行遠責問一句後,只能先收攝心神,摒除雜念全力感應轉輪珠之力。

    「與你這種道德先生好好說有用麼?有用麼?」莫娘子嗤之以鼻的連續反問兩次,「我是早看出來了,若想要了你的九世童身,非得用強不可,否則你不識好歹推三阻四,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這種形容總讓人心裡覺得怪怪的,葉行遠蹙眉道:「莫娘子,我念你救命之恩,這才把你當個朋友看待,你若再說這種話,那以後不再往來也罷!」

    狐狸精從不老娘娘手裡救了自己,基本上可以看成是救命之恩,不過「以身相許」這種把戲就算了,葉行遠心裡還是過不了這道門檻。

    莫娘子撇撇嘴,「切」了一聲,抱怨道:「瞧瞧瞧!我就知道是這樣。」

    碰到這種油鹽不進的狐狸精,葉行遠也覺得無可奈何,只能裝聾作啞,繼續把注意力放在轉輪珠上面。

    渾身上下,一陣陣清涼氣息緩緩流過。每過一次,葉行遠就覺得眼前明澈一分,靈氣精神也回覆並增強一分。

    經童生試後,天命授予他浩然之體,也就是說基礎已經打好,從後天轉入先天,成為最適合修行的體魄。但在這轉輪珠的幫助下,卻變得更加輕靈純粹,幾乎飄飄然有羽化登仙之感。

    狐狸精察覺到什麼,嘖嘖稱羨道:「不錯不錯,一般士人承受轉輪珠淬體次數是有極限的,想不到被我雙修輪迴一遭,轉輪珠淬體的次數竟然還多了。葉行遠你佔了我大便宜!」

    轉輪珠每淬體一次,都有清光將葉行遠從頭到腳掠過一遍,莫娘子一直數著,卻發現淬體的次數居然遠遠出乎她意料之外。

    「二,三,四次......」

    一般來說,轉輪珠儲存一年的太華,最多就夠三次淬體之用。在此之前,莫娘子自己還用過轉輪珠療傷了,雖然有她改採玄陰反哺,但是使用次數並不會增多,怎會還能造成這麼多次淬體?

    難道說葉行遠這純陽之體,還有什麼特殊不成?莫娘子想到這裡,一頭霧水。

    葉行遠卻已經根本不再注意這些細節,他沉浸在一種頓悟的情境裡面,彷彿世間一切在他面前停滯,將最真實的一面展露於他之前。又彷彿天上星辰,盡在手邊,只要信手一撈,便能摘星而返。

    這種感覺似是而非,如夢似幻,但他的神智卻特別清明。

    這就是古人所說妙悟天機之感麼?葉行遠記得書本上有這樣的記載,凡是有此經歷的讀書人,日後成就都不可限量。可是只聽說轉輪珠的作用在於淬煉體魄,雖然對精氣神亦有小補,從沒聽說竟然能夠激發悟天機之境。

    「五,六......」莫娘子還在數著,但面色卻有些呆滯。她很明顯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她想要攔住,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

    葉行遠靜坐於亭中,雙目緊閉,渾身大放光明,膚色如玉,兩腮如火,頭頂有白氣蒸騰。這無論怎麼看都是驅除雜質,得到大大提升的好跡象,但不知怎的莫娘子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轉輪珠還能有這樣妙用?莫娘子不相信,無論是先例,還是書本記載,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異象。這就意味著必然出現了意外,也就意味著他們可能惹了煩,因為轉輪珠並不是屬於他們的物品。

    當淬體九次的時候,莫娘子明確的聽到了一聲雖然不響亮,但是很清脆的碎裂聲,臉色就開始有點兒發白。

    碎裂聲連續響了九次,九為數之極,終於歸於悄無聲息,葉行遠使用轉輪珠淬體也就告一段落。

    總共九次,有九道清光掠過葉行遠的身體,莫娘子數得清清楚楚。這是前無古人的情形,葉行遠肯定得到了好處,但莫娘子又想起一句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得到好處就會付出代價。

    所以當葉行遠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莫娘子的表情古怪扭曲,像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狐狸精剛才還是媚態叢生、言辭大膽、動作豪放,怎麼轉眼間就變成傻妞了?

    「怎麼了?」葉行遠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他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自覺現在正處於有生以來最好的狀態,精氣神充足,耳聰目明,五感敏銳,彷彿連河水之中的淡淡腥味和鮮味都能辨別得清清楚楚。

    河畔熙熙攘攘的人頭,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葉行遠仍然能夠分辨出他們的五官,連風中飄揚的發絲都清晰可見。這種感覺真是美妙,葉行遠不明白莫娘子擔心什麼。

    莫娘子猶豫了一下,萬分糾結的問道:「你試試看,能不能將轉輪珠吐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6 01:15 AM

第六十一章 水太涼

    吐出來?葉行遠看著莫娘子的古怪神色,心裡疑惑不解,難道吐出來還是個問題?他吸了一口氣,用靈力感應胸腹之中轉輪珠的位置,想要慢慢將轉輪珠頂上來。然而葉行遠發現,轉輪珠居然無影無蹤了!他竭力感知,仍然找不到轉輪珠在哪裡!

    這是怎麼回事?葉行遠嚇了一跳,這轉輪珠可是龍宮秘寶,今晚只是借給他用的,還能就這麼憑空不見了?

    葉行遠狐疑地瞧著莫娘子,但莫娘子卻很無辜的說:「你看著我也沒用,我可沒有搗鬼。似乎轉輪珠與你的身軀太過契合,所以被你吸攝乾淨,好像......也許......可能碎了?」

    葉行遠不禁呆住了,他確實失去了對轉輪珠的感應,在淬體完成之前,他還能明確的感受到轉輪珠在身體中,但等淬體完成之後,就消失了。

    正當葉行遠驚詫莫名之際,發愁該如何向龍宮交待時,聽到嘩啦聲響。側頭看去,水面月影忽然破碎,渾身濕透的女子身形,像是一條大魚,從水中高高的躥了出來。

    此人還未落在明珠台上,就壞笑道:「我來了!轉輪珠在哪裡?快拿出來看看!」

    真是禍不單行!看清楚來人是歐陽紫玉後,葉行遠心裡一聲悲鳴。正著急轉輪珠去向的時候,跟狐狸精不對眼的歐陽大小姐不請自來,這場面簡直是修羅場!

    歐陽紫玉剛才被人阻攔,心中十分不快,就琢磨從水底潛行,悄悄躲過別人的窺視,在清河底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這才辛辛苦苦的到達明珠台。

    她喜滋滋的沖上明珠台,心想終於能見到傳說中的轉輪珠,同時還在琢磨,該用什麼法子將轉輪珠從葉行遠手裡搶過來?然後歐陽大小姐一抬眼,入目處就看到一對狗男女呆愣愣的站在明珠台上......

    居然有人搶先來到?歐陽紫玉皺起眉頭,瞬間又看清了莫娘子容貌,登時芳心狂怒!原來是這個狐狸精!

    「葉行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招惹狐狸精到此,難道鬼迷心竅嗎!」歐陽紫玉大喝一聲,又舉手一指,寶劍飛出劍鞘,落在手裡,月光照應下寒光閃閃。

    莫娘子這會兒卻不再怕歐陽紫玉了,只管往葉行遠身後一躲,嘴裡還挑撥道:「葉公子你什麼都好,只這女友凶蠻霸道的不討喜,還是換個人吧!」

    「妖孽膽敢胡言!」歐陽紫玉更氣得銀牙亂咬,長劍隱隱呼嘯,「葉行遠讓開!」

    葉行遠為轉輪珠失蹤而焦頭爛額,轉眼又是兩個女人爆發了衝突,只能苦笑著阻攔殺氣騰騰的歐陽紫玉。

    莫娘子奮不顧身抵擋住了不老娘娘,隨後又被收留在號舍養傷,葉行遠未曾與歐陽紫玉提起——這事情有諸多不便提起,所以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想到在這裡撞上。

    在歐陽紫玉心中,狐狸精當然還是以美色害人的妖精——看她那風子就知道!至於葉行遠,現在大約已經成了被狐狸精迷惑,愚蠢而好色的受害者。

    眼看著歐陽紫玉的寶劍光芒大盛,葉行遠急的大喝一聲:「都是你惹出的禍事,你還好意思責怪別人!」

    歐陽紫玉是直爽人,最受不了別人「污衊」,當下按住了寶劍,質問道:「你說個明白,怎麼就是我的過錯?不然連你一起修理!」

    不管歐陽紫玉信不信,葉行遠趕緊急急忙忙的解釋。好在他口齒靈便,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講清楚,聽到狐狸精捨身相救,歐陽紫玉收起了寶劍,但表情依舊充滿了懷疑。

    「焉知不老娘娘與她是不是同夥?或許是做戲糊弄於你,此事不可不明察!」歐陽紫玉其實有點心虛,回想起不老娘娘的麻煩,歸根結底還是她惹出來的禍端。既然提到這件事,她自然硬不起來。

    話說那日娘娘廟中異象引起歐陽紫玉的擔憂,她也曾在府學外蹓跶了幾個晚上,想要替葉行遠消災解難。但是因為歐陽紫玉不能入府學之內,不老娘娘又神通廣大,善能遮掩形跡,所以葉行遠遇險當夜,她卻不曾發現。

    後來一直沒什麼異狀,葉行遠也活蹦亂跳,歐陽紫玉以為自己是過於擔心,漸漸放下了這個心事,今日才知竟然別有內情。

    「你才跟那鯰魚精是同夥呢!」莫娘子躲在葉行遠後面,對歐陽紫玉自然沒那麼畏懼了,口舌上也不肯饒人,故意挑釁道:「那日你故意將葉公子丟上望夫石,大約就是想將他獻給那妖怪吧?

    老實告訴你,葉公子已經是我的人了,轉輪珠送給我當定情信物,你們這些女人莫要再覬覦,遠遠的閃開走人吧!」

    我靠!葉行遠哪裡料到這狐狸精居然信口開河,明擺著故意氣歐陽紫玉,想要攔住已經來不及。

    歐陽紫玉原本有點理虧,斬妖除魔的寶劍就有些斬不下去,但聽莫娘子這般言語,又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怒喝道:「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妖孽!真當我的劍氣是擺設!」

    說打就打,歐陽女劍仙動了雷霆之怒,迅速的挪動角度,無形劍氣激盪射出,繞過了葉行遠,直刺他身後的莫娘子。

    莫娘子得意一聲笑,騰空而起,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盤旋著,嘴裡沒閒著,還在繼續嘲諷,「葉公子與我鴛盟已諧,你這女人強行插足,就不覺得羞恥麼?

    你不信瞧他胸口乳根穴下面半寸處,有一顆米粒大小黑痣,我偏偏就見過!你的寶劍再利,還能看住他的身子?」

    嗤!歐陽紫玉氣得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劍氣化為清光,就是她的回答。但莫娘子經過轉輪珠淬煉後,修為有所進境,在月下轉了轉便遠遁而去。河面上還遙遙的傳來莫娘子嬉笑之聲,更是讓歐陽紫玉咬牙切齒。

    這就走了?葉行遠也無語凝噎,幾乎要淚如雨下。轉輪珠失蹤的事情還沒解決,這狐狸精就揚長而去,走之前還留下如此淺薄的挑撥,這又得給他添多少麻煩?

    別人大概不會中這種挑撥之計,但以歐陽大小姐的情商,還真有可能上當,果然紅顏都是禍水!

    歐陽紫玉收回寶劍,冷冷地瞧著葉行遠,問道:「你乳根穴下半寸,有一顆黑痣?」

    這是事實沒法否認,天知道莫娘子是是什麼時候偷看到的,葉行遠繼續嘆氣,「有。」

    歐陽紫玉問道:「米粒大小?」

    葉行遠只能繼續回答:「確實是米粒大小。」

    歐陽紫秀眉挑了挑,神色更冷,「那轉輪珠還在你手裡麼?」

    葉行遠長嘆,「關於此事,你可千萬有點耐心,讓我解釋清楚,否則必然會有所誤會......」

    「這麼說來,你真的將轉輪珠送給了那狐狸精?」歐陽紫玉頓時痛心疾首,「我屢屢警告過你,你竟然還是被狐狸精迷惑,先又失心!轉輪珠何等珍貴,如今從你手裡失去,你要跟漢江龍族如何交待?可恨我晚來一步!」

    葉行遠微微感動,無論歐陽紫玉態度好不好,但內心還是關心自己的。

    歐陽紫玉簡直要捶胸頓足,「這轉輪珠若是給了我,以劍氣煉成劍丸,我就可以立即修成飛劍之道,然後便能御劍飛行!但你卻偏偏給了那狐狸精......我要追趕那狐狸精,殺之奪寶!」

    她前半截是痛罵葉行遠,後半截卻在懊悔自己來得晚了,不知不覺就將自己真心話和盤托出。葉行遠頓時哭笑不得,敢情歐陽大小姐也是別有目的,覬覦著轉輪珠。

    別說現在自己拿不出來,就算有轉輪珠也不敢讓她看到啊,她要是拿去煉成劍丸,招搖過市,自己更沒法與龍族交待。

    葉行遠扯住了歐陽紫玉的袖子,苦笑道:「這轉輪珠我確實沒有送給莫娘子,不過確實也出了意外,我正想與你商量......」

    歐陽紫玉聽話只聽上半截,一聽說葉行遠沒有將寶珠交給狐狸精,大喜道:「我就知道!你這人素來奸猾,必定是將那狐狸精吃乾抹淨,糊弄於她。那轉輪珠在哪裡?快拿來給我看!」

    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葉行遠也無力吐槽,正要努力解釋清楚,卻見歐陽紫玉忽然面色大變,厲聲喝道:「妖孽還敢回來!」

    隨後她翻起手腕,右手向亭子頂部一指,只聽嗤嗤聲響,無形劍氣電射而出,剎那之間就將香木亭頂射了十七八個窟窿,月光透射而下,形成道道清輝。

    亭子頂上有人嬌叱一聲,翻身落下,站在葉行遠與歐陽紫玉的對面,來者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晶亮眼眸。這黑衣人身形曲線玲瓏,雖然是個女子模樣,身形打扮與莫娘子又是不同。

    原來並不是莫娘子歸來,葉行遠眉頭緊蹙,自己麻煩已經夠多了,怎麼又來個意外?自己初心不過是想見識一下轉輪珠而已!每年都有的日常活動,怎麼輪到自己就這麼多意外?

    先是狐狸精反哺轉輪珠,把這寶物搞不見了——自己連弄明白狀況的時間都沒有!然後又是歐陽大小姐潛水而來,目標也是想要轉輪珠。這倒也罷了,亭子頂上居然還趴著一個夜行人,這又是想幹什麼?

    黑衣蒙面女子開宗明義,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來意,「把轉輪珠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

    她的聲音乾澀沙啞,顯然是經過了偽裝,大概是為了不讓別人猜出她的身份。

    又是一個想要轉輪珠的,葉行遠頭大如斗,現在轉輪珠是真沒了!不管歐陽紫玉還是這黑衣女子,爭來爭去又有何用!

    但自己如果說出來,只怕她們根本就不肯相信,遲點還得想法與龍族交待,真是煩死人了。好好一個明珠台上風雅事,竟然一塌糊塗!

    最麻煩的是,以後怎麼解釋清楚轉輪珠消失的問題?此時此刻,葉行遠連跳水明志的心思都有了,但一想秋天水太涼,還是不跳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6 10:23 PM

第六十二章 三個女人一台戲

    歐陽紫玉藝高人膽大,恥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我在此,你還想搶走轉輪珠?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那黑衣女子站在水邊,不動聲色,語氣平靜,「不過區區八品劍仙罷了,劍氣只稱得上有質無形,想要傷我還早得很。你若識趣便乖乖遁去,你們仙家子弟本該不涉世俗、不沾因果,我也不與你為難!」

    黑衣女子說話的口氣極大,但卻隱隱含有殺伐之意,但又讓人覺得不是誇張。歐陽紫玉平時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也不由得微微緊張,又伸手握住了劍。

    葉行遠眼看又要打起來,腦中忽的靈光閃現,對著黑衣女子張口呵斥道:「住口!你這花魁娘子藏頭露臉,還敢危言聳聽!這裡是漢江府內,中原腹地,你也敢動手殺人?」

    葉行遠的話十分不客氣,在狐狸精和歐陽大小姐之間,他或許兩面為難;但是話不投機的花魁娘子和歐陽紫玉之間,傻子都知道該偏幫誰。

    花魁?歐陽紫玉吃驚了,她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畫舫上的丁花魁清冷歸清冷,但看起來還是嬌弱女子,沒黑衣女子這麼凶狠,葉行遠又如何肯定是同一個人?

    黑衣女子也怔了怔,她自忖改頭換面,並無絲毫破綻,不知是什麼地方露了馬腳。既然被一口道破了真實身份,再掩飾也沒什麼意思,她摘下了蒙面巾,又不知道是去了什麼偽裝,眸中重新顯現出原本的碧綠色。

    「你是如何看出我身份?」丁花魁的問道,不過總算沒有再用那種乾澀沙啞的嗓音,而是清冷澄淨,還是原本的嗓音,聽起來讓人覺得舒服許多。

    葉行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莫測高深。吞下轉輪珠後,增強五感的效果特別明顯。他剛剛才在畫舫上近距離接觸過丁花魁,聞到了特殊的熏香味道;而現在,丁花魁身上的熏香味已然極淡,但依然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

    傳說中的聞香識女人,這新增的本事倒讓葉行遠感到挺有意思。但丁花魁滿腹狐疑,忍不住低頭嗅了嗅身上氣息,擔心有什麼異味,但卻覺察不出什麼。

    丁花魁不知就裡,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但歐陽紫玉卻惱了,叫道:「你這南蠻女人,居然也覬覦我中原寶物,還敢對我口出狂言?我倒想見識一下,你有沒有殺我的本事!」

    她在畫舫之中就對花魁的印象就一般般,雖然作為劍仙,對華夷之別這種俗事不放在心上,但此人居然當面拉攏葉行遠——葉行遠可是她老爹下血本投資的人物,又是她歐陽紫玉境界突破的仙緣所在!

    就為這兩點特別是最後一點,歐陽紫玉不介意教訓教訓這個南蠻女子,更何況這南蠻女子居然還在自己這女劍仙面前裝神弄鬼、大言不慚。

    丁花魁現出真容之後,倒是變得沉靜了些,不在裝腔作勢的用計詐唬人。只瞥了歐陽紫玉一眼,又轉頭看向葉行遠,「葉公子既然認出我身份,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轉輪珠我勢在必得,想必你應該也已經用過了,現在送到我手裡可好?

    若你害怕漢江龍王追究,盡可告訴龍宮之人,是我取去,讓他們來找我討要。我在此承諾,只要送到我手裡,龍宮只會來找我,不會追究你。」

    葉行遠感到,這丁花魁講話總是如此從容,彷彿帶有強大的自信,而且還敢與八階劍仙正面叫陣,這樣的女子,真的是青樓賣笑為生的花魁娘子?

    她為什麼有恃無恐?葉行遠心念電轉,反覆猜測也找不到答案。但無論如何,轉輪珠已經不見,大家無論是鬥嘴皮子也好,耍弄心機也好,亦或是簡單粗暴的動手也好,全都變得毫無意義......

    「丁姑娘你聽好了,如今轉輪珠已然不在我身上......」為了一件已經不存在的東西,大打出手搶來搶去實在不值得,葉行遠覺得今天自己的耐心實在不錯,又打算開口將花魁娘子糊弄過去。

    「不錯!」歐陽紫玉這時候突然耍起小聰明,她走到葉行遠身後,輕輕的踢了他一腳,「這小子蠢笨如牛,轉輪珠被一隻狐狸精騙了,你若要這東西,就趕緊去找那狐狸精吧!」

    葉行遠幾乎要笑出聲來,難得歐陽紫玉也會使詐,雖然將他形容得有點蠢,但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只好低頭默認,吃了這啞巴虧。

    丁花魁不屑道:「別想騙人,我雖然比你晚來一步,但也聽到你們兩句對答。葉公子明明說過,他未曾將轉輪珠交給那狐狸精,我又豈會上當?」

    那你也不要只聽一半啊!葉行遠心中只想咆哮,這些女人腦回路構造都是一樣的嗎,個個都是只聽自己想要聽的話,關鍵的下半截全然不顧!

    剛才他葉行遠是說過,轉輪珠沒有給莫娘子,但他也說了,中間出了意外!都不會聽人話麼!

    不管是丁花魁還是歐陽紫玉,他首先必須得讓她們兩個相信,轉輪珠確實已經消失了,否則女人夾纏不清起來,天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

    「兩位大小姐,請聽我一言!」葉行遠發現,兩女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對方身上去了,彷彿對方才是生死大敵,自己這個當事人反而無人問津。沒奈何,只能強行插嘴說話。

    「說起這轉輪珠,我沒有交給別人,但確實也已經沒有了!」葉行遠用最言簡意賅的話來說明現在的狀況,「我方才將轉輪珠吞下淬體,結果它粉碎不見,找不到了!」

    「什麼?你把我水族至寶給弄碎了?」背後傳來帶著哭腔的聲音,龜丞相晃著腦袋從水底浮上來,烏紗帽抖動不止,幾乎要都快要掉落下來。

    水族之人不是要天明才來嗎?龜丞相這麼早到了幹什麼?葉行遠一拍額頭,眼下狀況可真是一團亂麻。

    他本意想先跟兩位要爭奪轉輪珠的姑娘說清楚,免得她們真動起手來打半天白打,可還沒想好應該怎麼跟龍王解釋。偏偏這龜丞相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出現,還聽到自己把轉輪珠弄碎了!

    這該怎麼扯下去?面前丁花魁與歐陽紫玉大眼瞪小眼,旁邊龜丞相哭得傷心,饒是葉行遠心志堅韌,面對這種情況也快崩潰了。

    丁花魁其實是不相信的,她先入為主,只覺得葉行遠這人說話不可信,縱然此人在水族面前也堅稱轉輪珠碎了,但焉知不是金蟬脫殼之計,然後私下裡把轉輪珠佔為己有?

    雖然從他身上確實感知不到私藏寶珠的氣息,但是這世上神通千萬,說不定就有藏寶的手段。只是如今寶物原主人一方的龜丞相出現了,她倒是不好再出手硬搶。

    想至此處,丁花魁冷哼一聲道:「轉輪珠乃水族至寶,你葉行遠想要獨吞,只怕也沒那麼容易。今日多有不便,我先走一步,勸你休要執迷不悟!」

    丁花魁放下狠話,飄然落在水面,凌波倒踏浪而行,月下一線波光延伸出去,轉眼間消失不見。

    總算走了一個......葉行遠越發覺得花魁娘子神秘起來,這樣自信的人物,怎麼見了龜丞相就迴避了?龜丞相又不是大人物,難道還能讓擁有神通的花魁娘子顧忌?

    不過沒空多想了,葉行遠回首瞧著歐陽紫玉,「那丁花魁不肯相信我,但你且相信我一回?」

    歐陽紫玉撇了撇嘴,「你自己去跟龜丞相解釋吧!」

    隨著原主一方的龜丞相出現,歐陽紫玉也不想糾纏下去,她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雖然心底不信,但也隨口回答,腳底抹油就想跑走。

    她飛劍未成,又不會踏月凌波,卻也毫不猶豫地縱躍入水,恰似劈開水面的一條劍魚,幾個起落之間,也沉沒在碧波之間。

    剛剛爭得不亦樂乎的三個女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只留下一個哭泣的龜丞相和一個爛攤子。葉行遠一聲長嘆,身為男人總得負起責任,再說轉輪珠確實是自己吞了,不給龍王一個交待,只怕是說不過去。

    葉行遠走到龜丞相面前,蹲下身子,這才勉強與對方同等身高,尷尬道:「此事說來慚愧,亦非我心中所願,只事情都已發生,不知可有辦法恢復?」

    先前葉行遠想與狐狸精或者女劍仙想想辦法,轉輪珠這種寶物,應該不會那麼脆弱吧?總有辦法將它修復。只是女人心思實在詭異多變,三個女人一台戲的鬧來鬧去,事到如今也只能與龜丞相商量。

    龜丞相雙目凸出,滿是血絲,顯然是真傷心了,他哀傷道:「轉輪珠乃是月光精華凝結而成,堅硬逾精鋼,但若是碎裂,就如破鏡難圓,如何恢復?

    不過轉輪珠精華都入了你靈脈,你若真心想彌補,或可請煉丹高人出手,將你投入煉丹爐中,以文武火煉製七七四十九日,將你渾身血肉煉化,形成一塊原胚。此後在月光下曬上三五年,或可以重新得到轉輪珠......」

    煉製七七四十九日,當我是齊天大聖不成?葉行遠愕然無語,他穿越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雖然要負責也不用把命都獻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7 08:42 PM

第六十三章 談判破裂

    龜丞相唉聲嘆氣,他知道將葉行遠回爐煉化沒有可行性。葉行遠畢竟是有功名的童生,又剛剛得花魁大會魁首,漢江府中人人關注,龍宮還沒有這麼大的勢力一手遮天。

    但轉輪珠對於水族的意義非凡,丟失此寶事關重大,龜丞相實在不敢擅專,他只能說:「我只有去稟告龍王,請他老人家定奪了。你且在此等候。」

    目送龜丞相沉入河底,葉行遠無可奈何的坐下,遙望天上明月,整理自己的心情。

    之前變化紛至沓來,葉行遠腦中一團亂麻,還沒來得及好好清理一下。現在的情況說簡單也簡單,就是轉輪珠這稀世寶物被自己吞沒了,想拿都拿不出來,總得想辦法應付過去。

    歐陽紫玉和丁花魁想來索要轉輪珠,雖然也是麻煩,但不大放在葉行遠心上,這都是沒本錢的買賣,道義上就說不過去。

    最麻煩的還是龍宮這邊,這可是轉輪珠的原主人,借出轉輪珠給葉行遠用,然後再收回去乃是天經地義。偏這東西沒有第二個,葉行遠就算想賠都沒得賠,最後如何解決,還得看他們的章程。

    果然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他既然得了轉輪珠的最大好處,後面這一連串的大小麻煩,全都牽扯到他身上了。

    不過吞了轉輪珠,確實是有極大的好處啊!轉輪珠只用一年份的太華淬體,就能讓人的資質和身體素質上升一個層次不止,如今葉行遠整個將轉輪珠完全消化,所獲何止是他人的幾倍。

    葉行遠信手在虛空中寫字,默誦聖賢經典,只聽耳畔風聲恰如天籟,空中字跡綻放光花亂墜,飛濺起來又落入水面,宛若實質,泛起一陣陣漣漪。

    光是體內蓄積靈力的增長,就讓葉行遠驚喜交加。如果說原本他讀書明理,感應天機,在識海之中蓄積起靈力之池。如今卻已經滿溢流動起來,恰如靈力長河,浩浩蕩蕩。

    如今單純比較靈力的數量,他與讀了幾十年書,藏浩然正氣於胸中的大儒也沒有太大差別。只是缺乏牽引天機、施展神通的渠道,不能將靈力的功效完全發揮出來罷了。

    吞下轉輪珠至少省了葉行遠十年苦功,為了這個,似乎付出點適當的代價也是值得的......想到這裡,麻煩纏身的葉行遠心裡又平衡了。

    他此後如果一帆風順,哪怕飛速高昇上去也不會有什麼根基不穩的情況出現了,這是寒門士子夢寐以求的狀態,也是轉輪珠帶給他的最大幫助。

    葉行遠不知不覺陷入展望未來狀態時,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女子重新出現在明珠台上,叱道:「你身為讀書人卻妄起貪心,藏匿轉輪珠不肯歸還,我龍宮本該捉拿你嚴懲!但我已向龍王求情,只要你能交回轉輪珠,此前既往不咎!」

    葉行遠看清對方的模樣,著實大吃一驚,這代表龍宮的女子居然是丁花魁!她先前明明是搶奪轉輪珠的「強盜」之一,怎麼的搖身一變,又成了龍宮方面的代言人?口氣還如此理直氣壯,一點心虛的感覺都沒有?

    丁花魁彷彿知道葉行遠的疑問,先行亮明了說:「我乃漢江龍王的的外孫女丁如意,已經請得龍王諭旨,轉輪珠由我出面討回。」

    我靠!葉行遠再次吃了一驚,先前猜測丁花魁是南蠻女人,目的似乎還不單純,怎麼搖身一變又成了龍王血脈丁如意?她的母親是龍女?

    如果這丁如意是龍女與蠻人的混血,那就更匪夷所思了。龍女血統不說高貴但也不算低了,又怎麼會萬里迢迢的與南越蠻人結合?還有,如果她是龍王外孫女,那為什麼先前要藏頭藏臉的出來搶轉輪珠?

    不過丁如意的身份之謎不是當務之急,葉行遠吞沒了轉輪珠,自覺理虧,只能誠摯道歉,「在下不敢有所欺瞞,轉輪珠確實已經被我無心損毀不見。舉頭三尺有神靈,在下也不敢亂打誑語,還請龍王明鑑。」

    丁如意冷笑道:「你不要執迷不悟,轉輪珠不是區區一個童生可以私藏的寶物。若龍宮向府衙告你藏寶不還,可是要革去你功名論罪的!」

    涉及功名不是小事,葉行遠連忙賭咒發誓,「確確實實不曾私藏,龍宮、府衙皆有查驗神通,這轉輪珠當真已然損毀,並藏在我身上。若有虛言欺騙,願受天打五雷轟!」

    丁如意見他說得堅定,以為他有什麼藏匿寶物的特殊手段,因此有恃無恐——轉輪珠乃是靈寶,又豈是凡人所能損毀,就算是吞了下去,也不可能像葉行遠對龜丞相所說的那樣徹底被吸收,剖開肚腹總能找得到。

    話說丁姑娘從南越來到中原,對轉輪珠勢在必得,原本抱著搶了轉輪珠遠走高飛的念頭,後來龜丞相出現,這才暫時罷手。

    此後聽說葉行遠連物歸原主都不肯,憎恨之餘又向外祖父請纓,主動要處理此事,但事成之後要借三個月轉輪珠。

    見葉行遠「死賴」不肯,她的臉色更加陰沉,威脅道:「我們已經給你這讀書人留足了面子,你若還負隅頑抗,再來找你的可就不知道是誰了。」

    這話裡面已經含著武力威脅之意,葉行遠也知道龍宮不是沒有暴力手段,這事他們佔著理,對付自己也不怕驚擾漢江府民生的罪名。若真要派蝦兵蟹將出手,那就不可收拾了。

    可葉行遠真的是沒辦法將轉輪珠變出來,只能眼瞅著丁花魁轉身離開明珠台。他呆了半晌,事到如今他也拿不出什麼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或許還得請本地士紳出面說和。

    腦中想著解決辦法,葉行遠離了明珠台,搖搖晃晃從浮橋走到岸邊,正打算回府學,就聽背後轟隆巨響。他回頭看時,只見水面炸裂,一道水龍卷衝天而起。

    水龍卷之上站著一個丈許來高青面獠牙的夜叉,手持鋼叉橫眉豎目,怒喝道:「葉行遠膽敢吞我龍宮寶物!還不受死!」

    同時鋼叉連連揮舞,水浪激盪,朝著葉行遠席捲過來,竟然連話都沒說完就開始動手!

    葉行遠見水浪來勢厲害,知道自己沒本事硬擋,急急往後退去,水浪過處,岸邊之人都被澆得透濕。一時間驚叫聲四起,眾人不明狀況,四散奔逃。

    居然派巡河夜叉出來?龍宮這是真撕破臉皮了?葉行遠心中也難免驚慌。巡河夜叉非比尋常,雖受龍宮統屬,但不像江河中原生的水族,乃是有品階的神職官員。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地位還高於龜丞相,神通之力也大大超越。一念之間,可以引動水流,是龍宮的主要戰力。

    類似與凡人的糾紛,龍王不與當地衙門知會,直接派些蝦兵蟹將出手,已經算是有些跋扈。這動用到巡河夜叉這個層級,未免過分......

    葉行遠一邊狼狽的閃躲著如刀刃一般的激流,耳邊傳來夜叉囂張大笑,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

    河面上龜丞相也在勸著丁如意,「巡河夜叉的行動,值日功曹都有記錄。就算是那書生當真藏匿轉輪珠,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也不好如此霸道......」

    「只要剖開他的肚子,取出轉輪珠,不就有證據了?」丁如意冷冷的說,「難道還要真與這種耍嘴皮子的讀書人打口舌官司去?那要拖到什麼時候?

    巡河夜叉出手,正是要速戰速決,一炷香時刻之內,值日功曹不會幹涉。只要這時候將葉行遠拿下,搜出賊贓,誰也無話可講!」

    龜丞相打了個哆嗦,這丁如意對葉行遠嘴上可真夠狠的......甚至狠的不近人情。也不知道葉行遠是怎麼惹到了丁如意,讓丁如意如此銜恨在心,先前不是剛上演了花魁才子相會嗎?

    說罷,丁如意手中高舉龍王令牌,高聲喝道:「巡河夜叉聽令,不得再嬉戲了!立刻拿下葉行遠,否則連你一起治罪!」

    龍宮令牌一出就是令行禁止,巡河夜叉不敢違背,桀桀怪笑,從水龍卷上居高臨下飛撲向葉行遠,鋼叉閃著鋒銳光芒,帶著凌厲風聲,直擊葉行遠的頭顱!

    吾命休矣!葉行遠大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他身畔河岸岩石突然裂開,從裂縫中飛起一道紫色劍光,舉重若輕的架住了沉重的鋼叉。

    險死還生的葉行遠看得分明,不禁大喜過望,心裡狂呼幾聲,歐陽大小姐還真難得靠譜一次啊!而歐陽紫玉嬌叱一聲,長劍擺動如蛟龍,攔在葉行遠面前,與巡河夜叉戰成一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8 04:22 AM

第64章 奇恥大辱

  其實剛才歐陽紫玉沒有走遠,雖然離開了明珠台,當仍在岸上潛伏。一來她還真不信葉行遠會平白無故把轉輪珠弄沒了,心裡還有所覬覦;二來潛意識當中對葉行遠有點擔心,怕他吃虧。

  沒想到龍宮下手這麼狠,居然連巡河夜叉都派出來了,看到「倚強凌弱」的畫面,歐陽紫玉心中的正義感爆棚,所以毫不猶豫出劍阻擋。

  「又是那個女劍仙?」督戰的丁花魁蹙眉,感到歐陽紫玉還真是陰魂不散,便又指揮道:「不用管別人,先拿下葉行遠!」

  軒轅世界各種大能中,劍仙的戰鬥能力是數一數二的,縱然巡河夜叉有神道品階神通,但與劍仙糾纏起來,也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夜叉對凡人出手終究不能拖延太久,還是得抓緊時間攻擊主要目標。

  巡河夜叉聽到命令,便繞過歐陽紫玉,不顧歐陽紫玉的寶劍威脅,拼著挨上一劍也要掄起鋼叉砸向葉行遠。

  葉行遠就地翻滾,仗著浩然之體的靈便,勉勉強強避開了這狠辣一擊,但舊力用盡,新力未生,又處在了極危險的境地。

  不過在這危險時候,忽然聽到嗤嗤聲響,巡河夜叉雪亮的鋼叉上遭到幾道白色光索纏繞,硬生生被扯住了去勢。

  「想殺我的男人,還得先問過我!」莫娘子手中扣著數根絲線,不知道從哪裡飛了出來。

  葉行遠沒想到,莫娘子竟然也有點擔當,她身為妖族,要比歐陽紫玉承擔更大的壓力。

      雖然今天的轉輪珠的問題是她搞出來的......

  又來一個?丁花魁瞥了葉行遠一眼,心道這書生女人緣倒是不錯,這兩名女子實力都不弱,居然都為了救一個區區童生出手。

  不過又想到,有這兩人阻攔就難以速戰速決,而且巡河夜叉甚至很有可能被兩人擊敗,丁花魁就有些急躁。

  莫娘子遠遠扯著夜叉,兩人各據一方,纏在鋼叉上的絲線繃緊,在月光下閃耀光華。歐陽紫玉本要反身一劍刺夜叉後心,瞧見莫娘子出現,忍不住冷哼一聲,收回了寶劍道:「此地有我,你來做什麼?不怕我的劍氣了麼?」

  「我願來便來,你管得著麼?」莫娘子牙尖嘴利的反唇相譏,「就憑你那兩手三腳貓劍術,攔得住巡河夜叉?剛才就差點壞了葉公子性命,若讓我喪失了進階大機緣,你賠得起麼?」

  莫娘子一邊與夜叉鬥法,居然還能同時分心與歐陽紫玉鬥嘴,比之前面對歐陽紫玉以及不老娘娘的表現都強了許多——這在葉行遠眼裡,自然是驚喜了。

  看來轉輪珠療傷對她果然大有幫助,甚至還有不小長進,不過眼下可不是莫娘子與歐陽紫玉爭執的時候,葉行遠覷個空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苦笑道:「別吵嘴了!速速安全走人是正經!」

  說罷葉行遠心裡極其鬱悶,身為頂天立地的讀書人,還要靠一個不著調的女劍仙還有一個狐狸精救護,實在是讓人憋屈。

  不過龍宮方面既然已經出動了巡河夜叉,口口聲聲又是要殺人剖腹什麼的,顯然已經沒什麼好談。當務之急,趕緊先逃離河岸,解了這性命之危再說。

  「安心!有我的劍在此,這區區夜叉害不了你!」歐陽紫玉面色發沉,飛身揮劍,劍氣竟然削斷了莫娘子纏繞夜叉鋼叉的絲線......

  隨後她彷彿人劍合一,整個人化作一道炫目流光,在夜叉身周穿梭不定。葉行遠看不清楚,但聽到夜叉怒嚎連連,顯然是吃了虧。

  莫娘子吃吃笑了幾聲,收了神通,親暱靠近葉行遠,優哉游哉的看景,還故意指指點點的說:「真是大小姐脾氣,你到底從什麼地方撿來的?聽我一句勸,不要娶這樣的女人!」

  「再敢胡說八道,我一劍割了你的舌頭!還不快滾!」歐陽紫玉對夜叉攻勢不絕,還能耳聽六路,聽到莫娘子的揶揄,抽空回頭怒喝道。

  莫娘子毫不示弱道:「我要是走了,你能護得住葉公子?再說我跟葉公子是什麼關係?你又算什麼人,靠得住麼?」

  歐陽紫玉氣得七竅生煙,劍尖爆發成繁星點點,把一腔子怒氣都發洩在巡河夜叉身上,夜叉雖然神通具足,但一時間被她劍法所制,竟騰不出手來,連連受傷。

  「有她攔著就夠了,我們先走!」莫娘子噴完歐陽紫玉,扯著葉行遠就要退出戰場。

  但歐陽紫玉見莫娘子要帶著葉行遠走,心中又不樂意了,她一劍逼退夜叉,卻又飛身回到葉行遠身邊,「你應該跟我走!休要忘記,你還欠著我家銀錢,我是你的債主!」

  歐陽紫玉總算想起來她們家與葉行遠的一重關係,這離家之時老爹慇勤交待過,絕不能忘了。在她想來,這可比葉行遠與狐狸精無媒苟合的關係重要得多!

  莫娘子正要反唇相譏,忽然瞥見夜叉突然陷入瘋狂狀態,雙目變為橙紅,奮不顧身向這邊撲了過來。便趕緊雙手交錯旋轉,絲絲縷縷白光運於掌心,隨手一甩便是一片羅網。

  莫娘子叱喝道:「縛!」白色羅網墜下,網住了夜叉粗壯的雙臂與雙腿。但夜叉勢如瘋虎,玩命掙扎,絲線斷裂的嘣嘣聲不絕。

  這是青丘國狐狸的縛仙術神通,以靈力為繩,編織成網,若是修煉到高深處,就是大羅金仙也掙脫不得。莫娘子原本是不會的,在得轉輪珠增強之後,自然就悟出這神通,正好學以致用。。

  她站立原地,口吐玄氣,以自身靈力控制加強縛仙術的羅網,原本被夜叉掙裂處竟然又重新接續起來,白色絲線越纏越密,上有瑩瑩清光。夜叉手忙腳亂,越掙扎卻被束縛得越緊。

  「這是什麼神通?」丁花魁也傻了眼,沒料到這個妖豔女子居然有這種本事,連她走南闖北見識不少,都不認得這種神通。

  龜丞相也搖了搖頭,心中反而開始擔心起來,這個葉行遠並不簡單啊。此事龍宮雖然佔理,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龍宮不通過官府處置葉行遠,卻派出夜叉上岸喊打喊殺,也是犯了規條。。

  「我們走!別管她了!」歐陽紫玉本來還想與莫娘子理論一番,但瞧見她與夜叉酣鬥,心中一轉,也起了別樣心思。剛剛自己在打生打死的時候,這狐狸精想甩下自己帶著葉行遠走人,那現在正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趁此機會帶走葉行遠算了。

  葉行遠無語,這歐陽大小姐和莫娘子莫非天生犯沖?也虧得這兩位都是來救自己的,否則他氣都氣死了。

  面對強敵,不但不能齊心合力,還要互相扯後腿,還能不能團結了?果然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莫娘子看歐陽紫玉要帶葉行遠走,當下也不顧維持神通,倒著飛回來,拉住了葉行遠另一隻袖子,「你們想私奔,沒門兒!」

  莫娘子鬆了神通,那邊夜叉狂吼一聲,身形膨脹了些許,將束縛自身的白色落網盡數掙脫。

  這時候,夜叉已然動了真怒,陷入了近乎狂化狀態。他提著鋼叉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用盡全力劈頭蓋臉朝著三人掃過來,彷彿要一口氣將三人都斬為兩段。

  「我來!」「我來!」眼看夜叉追上來,性命危急關頭,歐陽紫玉和莫娘子兩個倒還算是講義氣,齊齊挺身擋在最「文弱」的葉行遠面前。

  但是兩人出手抵擋夜叉的同時,偏偏還互相手推腳踢,誰也不願意示弱。看著兩人小動作,葉行遠忍無可忍的怒道:「你們倆個在這裡鬥吧,我先走一步!」

  這兩個女人無論是誰,都能單獨與夜叉一戰,甚至打敗夜叉也不是難事,但偏偏因為互相扯後腿,到現在還搞不定敵人!

  三十六計走為上,自己離開或許能讓她們專心一點,起碼減少因為無謂鬥氣露出的破綻。想明白這點,葉行遠一咬牙轉身就跑,充當了逃兵。

  屈辱啊!居然混到了靠女人救命,最終落荒而逃的地步,葉行遠回想起來簡直無地自容!

  說到底還是自己實力不足,地位不夠,如果自己是秀才是舉人,但凡提高一個位階,龍宮夜叉也絕對不敢隨隨便便下殺手。

  今天損毀了轉輪珠,確實有他的責任,也確實是他有過錯在先,但總不能拿自己的命來賠吧?但若他有官位在身,神通在手,哪裡會那麼狼狽?龍宮又豈敢如此無禮的對待自己?

  葉行遠突然悟了,這個世界確實是講道理的,聖人微言大義都是道理,感悟天機又何嘗不是揣摩道理?但前提是你先要對等,才有講道理的機會。

  而自己只是個童生啊,剛剛在科舉大道起步的童生啊,空有靈力卻沒有任何主動性神通的童生啊!

  讀書上進是他選擇的道路,但這一段時間被雜事拖累,又對一些小名聲沾沾自喜,難免有飄飄然之感,對立身之本的府試也有些分心。

  這真是名豈文章著!豈能陶醉於世間金粉,忘了懸樑刺股的初心麼!

  好在君子三省吾身,既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就要亡羊補牢。自己靈力積累已厚,又有滿腹錦繡文章,秀才是必須拿下!然後就要是省試、會試,力爭成為頂天立地的清流華選、讀書精英里的精英!

  葉行遠因為今夜遭遇而心情激盪,恨不得這三場考試連續進行,讓他早日得到進士功名,被授予官位,再不要受今日這樣的恥辱!

  歐陽紫玉和莫娘子見葉行遠跑掉了,頓時意興闌珊。不約而同的各施神通,將巡河夜叉逼退,然後雙雙騰身而起,追著葉行遠去了。

  巡河夜叉還要再追,卻被丁花魁叫住,「一炷香時刻已到,不可再追,以免驚擾地方獲罪。」

  她碧色雙眸中充滿了意外,「想不到這個小童生身邊人物倒是厲害,而且又逃回了府城中,看來硬取是不可能了。不過跑得了神仙跑不了廟,一個府學學生,能不參加府試?終有法子治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8 12:56 PM

第六十五章 各有計議

    葉行遠一口氣奔到府城,站在城門口才鬆了口氣,眼下暫時是安全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龍宮在岸上打打殺殺也就罷了,如果膽敢公開進府城殺讀書人,那就等著上斬龍台吧!

    不過當葉行遠等待歐陽紫玉和莫娘子的同時,心裡還是叫苦不迭,這事何時才是個了局?

    暫時擺脫了生命危險,但這並不表示龍宮就會善罷甘休,之後肯定還有接踵而來的手段,明裡不行也有暗裡,再說龍宮還能向官府告狀。

    不多久,葉行遠就望見莫娘子和歐陽紫玉追上來了,當然少不了繼續鬥嘴。

    「龍宮行事應該不至於這麼狠......」莫娘子知道今日之事因她而起,雖然在歐陽紫玉面前不肯承認,但畢竟心懷歉疚,她又想了想開口道:「漢江龍王為人昏庸,耳根子又軟,我看關鍵處還在那個花魁身上。」

    莫娘子走脫之後,其實也潛伏在一旁,此事來龍去脈她看得清楚。如果沒有丁花魁,轉輪珠之事或許還能商量,龍宮方面不至於這麼霸道。

    歐陽紫玉還在生氣,她扯過葉行遠道:「你說實話,這轉輪珠是你真吞掉了,還是給了這個小狐狸精?這不是小事,性命攸關!」

    即使是歐陽紫玉這大大咧咧的性子,↙在與巡河夜叉戰過之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葉行遠瞅了她一眼,心中默默吐槽,你知道不是小事,先前還想把轉輪珠煉成劍丸?

    不過現在葉行遠也只能與這兩位商議了,只好耐下性子,把與莫娘子如何使用轉輪珠,最後完全將其吸收的前情再說了一遍。他體內靈力如今活潑躁動,若不是吞了轉輪珠,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狀況。

    歐陽紫玉覺得葉行遠到了這種地步,應該不會再騙她,勉強相信了這個真相,又瞪了莫娘子一眼,覺得都是狐狸精多事惹出了麻煩。

    只這時候情況緊急,歐陽大小姐暫時顧不上與狐狸精計較,對葉行遠道:「你拿不出轉輪珠,與龍宮之間無可化解。不如先隨我回周宅居住,這幾日我護著你平安,稍後再想辦法。」

    歐陽紫玉不想讓葉行遠再回府學,一是她進不去府學,二是放任葉行遠與狐狸精繼續單獨相處,天知道又會鬧出什麼禍事來?而周家老宅空置已久,又是僻靜,倒是個隱蔽的藏身之所。

    歐陽紫玉要將葉行遠帶走,莫娘子立刻攔住,「葉公子你跟著這莽撞姑娘能有什麼好處?還是先回府學去,一來有天命文道護佑,二來我一樣能保著平安。這幾日裡,我再聯絡三山五嶽朋友,再與龍宮計較!」

    你這是打算邀集周邊的妖怪,跟龍族剛正面打擂台?葉行遠冷汗嗖嗖的冒出來,想都不用想立刻否決了這方案。這樣把事情鬧大,擔上一個聚妖鬧事的名聲,對他這個讀書人有什麼好處?

    葉行遠仔細琢磨了一下,府學目標太大,確實也不太安全,連不老娘娘這種水中精怪都能潛入尋找自己,更別說龍宮。或許應該先避避風頭,在偏僻的周家老宅躲兩天,靜下心想個辦法應付龍宮。

    葉行遠做了決定,莫娘子也吵著要去。歐陽紫玉本來不願,但想著這狐狸精也是元兇之一,萬一龍宮找上門來,或許可以把她推出去做個說法。因此就按捺心中不快,同意莫娘子跟隨前往。

    其實歐陽紫玉只是不通人情世故,但腦子還是很聰明的,面臨這種危機時刻,倒是表現出了正常人的智慧水平。三人一同悄悄的穿過小巷,繞了個大圈子,回返空空如也的周家老宅,然後認真的商量對策不提。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代表龍宮的丁花魁丁如意雖然沒有當場拿下葉行遠,但仍對轉輪珠勢在必得,不肯善罷甘休,又換了一種法子。

    她在府城尋不到葉行遠,就把葉行遠身邊的跟屁蟲陸偉抓了回來。上來先是一頓拷打,打得陸偉哭爹叫娘,連自己幾歲尿褲子都招了出來,關於葉行遠之事,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無保留。

    不過他對葉行遠所知也有限,丁如意還是敏銳的抓住了幾個關鍵詞,「貧寒士子」、「才學過人」、「來赴府試」。

    這人雖然不凡,但家世不過如此,不可能有什麼太深的背景。對於這種人來說,最重視的必然就是科舉,因為科舉是他們在主流社會上升的唯一通道。

    如果掐住他考試的命脈,看他還還怎麼嘴硬!丁如意計議已定,一邊做些準備,一邊收買人手全城大索,耽擱了幾天之後,終於探得葉行遠的蹤跡。

    她聽說歐陽紫玉和莫娘子兩人都在葉行遠身邊,也不害怕,獨自一人來周宅探看。但瞧見的情景,卻讓她有些愕然。

    原以為葉行遠惹出這種大事,必定惶惶不可終日,沒想到他倒還有閒情逸致,在院子裡面曬書讀書,挺像是潛心攻讀。

    此人倒真是奇才,不論其他,只這份養氣功夫就了不得。丁如意若不是因為轉輪珠的緣故,倒是對葉行遠更多了幾分招攬之心。

    看到丁如意出現,葉行遠並不奇怪,他從容地放下書本,淡淡的說:「按我料想,你早該來了,不想花魁娘子卻累我久等。」

    以龍宮的勢力,她找到自己是意料中事,不過她既然孤身前來,說明這次並不打算動粗,葉行遠心中就有幾分把握。

    何況歐陽紫玉和莫娘子一左一右,不遠不近的靠近兩邊,性命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此時不裝,更待何時。

    丁如意很不爽葉行遠如此淡定,秀眉輕輕挑起質問道:「花魁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再提起,不過葉公子倒是好自在!我來得遲,只怪你表弟太蠢,居然不知道你在城中金屋藏嬌的所在,白挨了許多打。」

    丁如意原以為陸偉必知道葉行遠的居所,所以一直狠狠拷打逼問,終究不得要領。還是有人打探出了歐陽紫玉的形跡,才讓她順著線索找到周家老宅,陸偉也算是冤哉枉也。

    葉行遠啞然失笑,他對這位表弟實在同情不起來,那晚上陸偉出賣他詩句,這筆賬還沒來得及算,他被打幾頓也算是惡有惡報。

    「丁大小姐,今日來此還是為了轉輪珠吧?」葉行遠開門見山問道。丁花魁冷笑著答道:「這不是廢話麼?你若識趣,乖乖將轉輪珠交出來,省我許多口舌。」

    意料之中的葉行遠又道:「我並不是說謊,轉輪珠確實已經毀滅,我拿不出來。但我必給龍宮一個交待,只求能夠寬限一陣子,容我過了開春府試之後......」

    葉行遠這幾日與歐陽紫玉和莫娘子研究過這個問題,轉輪珠肯定沒有了,那麼要化解此事,只能是有所賠償了。

    要葉行遠把自己送去煉化,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想來想去,只有找一件品質相當甚至更高級的寶物還給龍宮,或許才能夠化解這場糾紛。

    這思路是歐陽紫玉提出來的,一開始葉行遠只當是個笑話。他這段時間稍微掙了點兒錢,雖然不能算兩袖清風身無長物,但也就是剛剛小康而已。轉輪珠這種寶物價值連城,自己哪裡有錢去買品質相當的寶物?

    倒是莫娘子補充了可行性,對葉行遠道:「可記得那日我們初遇的荒山破廟?我倒是想起來了,在那座山中,赤狼妖藏了一件寶物,應該能與這轉輪珠相抵。

    那日除了赤狼妖,我本想去取寶物,但能力不足,又心急怕追不上你,所以暫時放下了寶物。如今想來,我們可以將那件寶物取來賠償,大約也能抵得上了。」

    回想起那晚初見莫娘子時的驚豔,葉行遠忍不住恍惚了一下。隨即他又清醒過來,這狐狸精的魅惑神通越來越強了,若自己再不進階,只怕抵擋不住!

    歐陽紫玉很不忿自己的主意被莫娘子補充修正,斜著眼大開嘲諷道:「先前你口口聲聲說看上了葉行遠葉公子,然後才殺狼妖表明心跡。

    今天聽起來,感覺你還是為了寶物才殺赤狼妖......所謂為了葉行遠,只是個騙他感動和虛榮的由頭罷?也就葉行遠這種書呆子,才會被你迷惑。」

    葉行遠大吃一驚,歐陽大小姐的情商居然也大有長進啊,難道是與狐狸精鬥了幾天嘴的緣故?

    莫娘子噎了一下,但立刻做出不屑置辯樣子,反駁道:「赤狼妖的寶物算什麼,葉公子才是我渴求的無價之寶。我還沒蠢到分不清高低的地步,當然是葉公子這個寶物更重要了。

    再說怎麼你滿腦子就是殺人奪寶?前幾天連轉輪珠都要來搶,你們劍仙一門,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麼?」

    「別吵了!說正經的!」眼看戰火又要燒到自己身上,葉行遠一聲怒吼。不過他問清赤狼妖藏寶的來歷名號之後,卻也動了心思,感覺確實是一條解決之道。

    只是山中藏寶處有封禁,需要秀才以上讀書人神通才能破除。三人盤算下來,要等葉行遠過了府試,秀才功名新鮮**出爐,剛好可以去山中取寶,然後賠給龍宮。

    當然,第一步是要取得龍宮代表丁花魁丁如意的諒解和寬限,不然總是放不下心。正好丁如意今天登門,葉行遠也就把想法說出來。

    但葉行遠的話才說一半,就聽丁花魁對葉行遠恥笑道:「勸你別犯什麼糊塗心思了!若是你不交出轉輪珠,還想要過府試?

    我今日來此就是警告你,若不交出轉輪珠,別說十一月的恩科你別想過關,就算是明年、後年,你也不要想有機會過關!也許你一輩子就只是個童生!」

    她語氣嚴厲的威脅葉行遠,而且還故意用高傲的目光挑釁,想看葉行遠什麼反應。科舉大道是讀書人的命脈,面臨被掐斷命脈的威脅,葉行遠將會憂心忡忡,還是氣急敗壞?

    卻見葉行遠喜極而笑道:「今年十一月有恩科?那太好了!能提前進階了!」

    丁如意無語,隱隱然有挫敗感。葉行遠注意的重點,怎麼與自己強調的重點完全不同啊......此人果然可恨,或者說一直就是這麼可恨!

    想用嘴炮威脅取回轉輪珠,可能是個錯誤!天下哪有讀書人怕嘴炮的道理,秀才遇到兵才是王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8 10:23 PM

第六十六章 府試威脅

    今年正逢太后整壽,按慣例是會開恩科,但葉行遠在府學的時候,一直都沒得到正式消息,也沒去太在意。不想丁如意消息靈通,今日上門來威脅自己的時候,居然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

    葉行遠正處於讀書進步、學習考試熱情高漲的時候,聽到這樣消息當然是大喜過望,丁如意的威脅反倒被喜訊給沖淡了。

    看葉行遠自信滿滿目無餘子的模樣,丁如意又很不痛快了。

    她今日前來,主要是前幾日夜間動用武力未遂,現在暫時不方便繼續動用武力,所以用其他路數威脅葉行遠交出轉輪珠,而不是替葉行遠報喜訊來的!

    想至此,丁如意忍不住出言譏諷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你真以為是喜訊?若我動動手腳,你就過不了關!」

    葉行遠聞言抬起頭,只瞧著丁如意冷笑連連,叫她捉摸不透。而後葉行遠突然反問道:「你想取轉輪珠,到底是為了龍宮,還是為了你自己?」

    這話讓丁如意愣了愣,蹙起眉頭沉聲反問道:「為龍宮又如何?為自己又如何?」

    葉行遠不答話,連連搖頭念叨:「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這段時間,葉行遠與丁花魁丁如意接觸甚多,對她的舉動早就感到很奇怪了。一個南蠻女子跑到漢江府爭奪花魁,奇怪不奇怪?

    這個南蠻女子居然還是中原腹地漢江龍宮的血脈,奇怪不奇怪?既然是龍王外孫女,先前卻蒙著臉來搶屬於龍宮的轉輪珠,奇怪不奇怪?

    葉行遠啪的合起了扇子,很不禮貌的指著丁如意道:「你索要轉輪珠,只怕另有異心吧。你若真心為了龍宮辦事,我已經願意承諾一力承擔,你又何苦喊打喊殺?

    我說了願意等價賠償,你卻只咬死轉輪珠不放,再加上先前你蒙面搶奪的行為,只能讓我猜測,你本人只想取走轉輪珠佔為己有,龍宮只是你打出的幌子。」

    明珠台上事起倉促,變故極多,葉行遠不及細想。這幾日靜下心來細細揣摩,事件中的關鍵人物丁如意頗有古怪之處。把事情串聯起來之後,葉行遠就對真相有了一個大概的揣測。

    丁如意面色如常,心中卻不平靜,葉行遠的分析是對的。這都怪自己露了形跡,若是影響到南越國的大計,可就悔之莫及。不過嘴上故意不屑道:「胡言亂語!誰理你這些臆想?」

    葉行遠哂笑道:「你我心裡有數,也不必把話講得太明。你從南越國來到中原有什麼盤算,你和龍宮之間到底關係如何,你是怎麼哄騙龍王的,這些都與我無關。

    你若以龍宮使者的身份而來,我確實有錯在先,還請你轉告龍王,我會盡力賠償,大不了償命就是;如果你是以南蠻女子的身份前來逼迫,那就沒有待客的必要了,這便請吧!」

    該承擔的責任就該承擔,葉行遠不是不肯認錯的人,竭盡全力賠償也是應該的。可是有私心的人想從中攪風攪雨,葉行遠也不是怕事的糊塗蛋,這便要逐客了。

    更別說葉行遠又想起了前幾日夜間,被夜叉追著砍的場景,那種屈辱感湧上心頭,對丁如意實在提不起好氣。

    丁如意沒料到葉行遠態度居然如此強硬,幾句對答,自己竟然完全落了下風。跟讀書人比嘴炮,果然是自取其辱,她咬牙道:「你當真不怕過不了府試?」

    葉行遠向天拱一拱手,淡然道:「科舉之道,首在意誠,感悟天機大道;次在學問,解聖人之意;三是靈力,可以牽引天機為己所用。正所謂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靈力天機化為一體,你又有什麼本事可以阻我仕途?」

    做人做事還是要走堂堂正正大道,經歷前兩晚的驚險,葉行遠也算是悟透了。如今自己有靈力有文章,何必東拉西扯不務正業,就該心無旁騖的一心科舉,若早日進階成為士林精英,又有誰能輕易動得了他?

    丁如意冷笑道:「靈力?天機?你以為天底下的事就這麼公平?漢江才子唐師偃可是個最好的例證,以他之才尚且不能再進一步,你就這麼有把握?」

    這話還是威脅,葉行遠當然知道科舉情弊,不可能單純的相信這世界上有完全的公平可言。他自己在縣試之時,還不是受了一次壓制?

    但這世界的科舉有一點總是好的,就是天機最大。只要你能以微言大義牽引天機,無論什麼人都不可能阻擋你上升的趨勢。否則就是螳臂當車,只會被碾得粉身碎骨。

    若是一般的讀書人,或許會害怕丁如意的威脅,但葉行遠豈是一般的讀書人?

    他穿越而來滿腹錦繡文章,宇宙鋒藏於識海,轉輪珠吞入肚中,堪稱是潛力雄厚,只是礙於品階限制,暫時缺乏主動性的神通而已。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他還要對丁如意摧眉折腰,未免就太沒有風骨了。更何況面對的是一個居心叵測的異族女子,提出的要求還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猶豫?故而葉行遠面對威脅,仍然心境通達,不肯弱了氣勢。「你一個蠻族女子縱有龍宮的關係,又能奈我何?

    頂多是勾結府衙,在考試中弄鬼,或是擾亂我心思,或是矇蔽我天機,或是誣陷我舞弊,能有什麼新鮮的手段?你不妨一一使出來,且看我到底怕是不怕?」

    科舉陷害,來來去去不過是那幾手,葉行遠多讀史書,一向都是看得津津有味,說起來本世界雖有神通,但手段還遠不如前一世歷史上那麼豐富多樣。當然,或許是因為天機限制,而且反作弊的神通也厲害,所以很多偏門奇異的法子根本就沒法用。

    丁如意愕然,葉行遠怎麼像是專業陷害人的,或者是被人陷害得多了久病成醫?他說的那些與自己心裡所想相似,現在就被一口道破,倒顯得手段太低級不夠份量。

    「不撞南牆心不死!但願你可不要後悔!」話說到這會兒已經僵了,丁如意只能恨恨拂袖而去。只等著十一月恩科之上讓這葉行遠吃個大虧,他才能知道天高地厚!

    葉行遠目送丁如意離去後,繼續讀書。府試除墨義、時文之外,多了一道試帖詩,這對於在漢江府已經號稱「詩魔」的葉行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至於時文,他的能耐雖然還未曾展露人前,但也不怕。

    唯一需要複習的,反而是最簡單最小兒科的墨義,本世界的文聖經典與前世所讀略有出入,他一直都用心背誦,免得有所疏漏。

    數日之後城中傳言,府試恩科的日期定了下來,果然是十一月。丁如意的消息準確,也更加證明了她所擁有的能量,這在葉行遠意料之中,因此也不著急。

    府學中的童生們原本想著明年開春的府試還早,天氣漸寒,都準備收拾書包回去過年。沒想到加試恩科,不得不緊張起來,學堂中又多了幾分讀書的氣氛。

    秀才們卻要輕鬆不少,省試因為路途遙遠,臨時定下恩科難以保證公平,改為與明年省試「嗯正併科」,增多錄取名額,倒是讓不少人也歡欣鼓舞。

    張公子卻不在此列,他一門心思都在對付葉行遠身上,連自己的舉業都不太在乎了。自花魁大會那夜張公子受辱而還,連著幾天都沒有去府學,因為實在太丟臉了,他去府學總感覺有人指指點點嘲笑自己。

    後來又聽說葉行遠也沒有在府學出現,彷彿是與龍宮交惡,連龍宮使者都來過府學找人,張公子連忙派人四處打聽。最後又打了一頓陸偉之後,得知了事情大概,不由得欣喜若狂。

    這日張公子便來到畫舫拜訪丁如意,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身為府尹公子已經弄明白,花魁丁如意的背後是龍宮!

    如果丁如意與他同仇敵愾,大可一起合作,有了龍宮勢力支持,收拾葉行遠豈不更為簡單?

    丁如意聽說張公子來訪,便請進來奉茶,本人仍然隱身於珠簾之後。

    花魁大會之後,曾有不少人願出天價梳攏丁如意,但都被拒絕。她甚至還深居簡出,全不似花魁作派,連面目都少露於人前,被漢江府人評價為百年來脾氣最古怪的花魁。

    張公子也不生氣,寒暄已畢,便迫不及待的說明了來意,「這葉行遠著實可恨,聽說還與丁姑娘交惡。你我大可聯手整治葉行遠,出了這口心中惡氣。」

    丁如意淡淡的「哦」了一聲,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透過珠簾問道:「那麼張公子又有什麼主意?」

    張公子彷彿受到了鼓勵,洋洋自得道:「負責府試的幾位吏員,在下都是認得,只要他們在葉行遠考籃裡面做些手腳,算他葉行遠舞弊,再拿下重重責打,逼他畫押認罪,這可就是鐵案,管叫他一輩子不得翻身!」

    丁如意隨即端茶送客,「此等之事君子所不為,張公子說出來就是污了妾身耳朵,妾身全當沒聽到......」

    張公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人送出了畫舫,他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什麼錯,莫不成這花魁還是個正人君子?

    張公子走後,丁如意掀開珠簾,離開客廳轉去書房。這裡等著一位她必須要仔細招待的貴客,與膚淺的張公子相比較不可同日而語。

    書房中一個青衫長袍的中年人端坐書桌之前,拿著一本舊書在看,兩鬢微霜,眉眼之間頗具威嚴,縱然只是便服,卻掩蓋不住濃厚的官威。

    丁如意躬身行禮,「讓張大人久候,妾身失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9 01:29 PM

第六十七章 老油條?

    青衫中年人微一點頭,目光不離手中書本,只淡然道:「犬子胡鬧,倒讓丁小姐費心了。」

    聽這口氣,青衫中年人赫然是漢江府的正堂知府張大人,也就是中二少年張大公子的父親。

    雖然漢江府納糧不足十萬石,算是下府,但張知府在四十歲出頭的年紀做到知府,際遇還算不錯,再努力一下仍然還有前途。

    不過誰也料不到,堂堂四品地方大員,今日竟然屈尊來找丁如意密談。而張大人自己也沒想到,自家兒子居然也來了一趟。

    這要傳了出去,說張家父子兩人同入花魁畫舫,指不定被無聊之人怎麼編排......

    其實耳聞目睹自家兒子如此膚淺,張大人心裡還是尷尬的,不過張大人修養深厚,些許尷尬並不顯示在臉面上,仍舊神色如常。

    丁如意固然在心裡也吐槽張公子,但還是陪笑道:「公子畢竟年輕,世間芸芸眾生誰不是年少輕狂?等他再長成一些,自然也就沉靜下來,不會再這般浮躁了。」

    她不過是二八嬌娃,年紀與張公子差不多,但這口氣倒像是長輩一般,細想起來不免惹人發笑。

    不過張大人可不覺得好笑,愁色一現即隱,輕聲嘆了一口氣。英雄豪傑都難保妻不賢子不肖,這樣的兒子總是讓人頭疼,可憐天下父母心!

    兒子已經是這樣,多想無益,張知府放下心思說起正事:「丁姑娘雖是龍宮使者,但公開身份多有不便,只能如此相見了。」

    丁如意頂著個花魁的身份,只要張知府還在乎士林風評,就絕不會公開見她。但昨日丁花魁突然以龍宮信物求見,張知府思忖再三,最後還是寧可自己屈尊微服而來,也不肯在府衙召見丁如意。

    張大人心裡是不太滿意的,但為人城府深,也只在話裡點了點。

    丁如意也知道,這件事辦得不漂亮,連忙先軟語相求,「還請府尹大人多多海涵,妾身此次前來漢江府,本為私事,並不敢攪擾大人。只因出了意外,不得不向大人求助。」

    她取道漢江府,本來確實沒有打擾張知府的想法,但這次為了從葉行遠手裡拿到轉輪珠,不得不打出龍宮名頭求見知府。

    丁如意這話說得太直接,這反而讓習慣了打官腔的張知府不好接話,只淡淡道:「丁姑娘在漢江地界有龍宮這門親戚,又有什麼事辦不到?」

    事到如今,張知府當然能猜得到丁如意想求什麼。漢江府裡的事,能夠瞞過他這知府的實在不多。龍宮與葉行遠的矛盾,早傳到了他耳朵裡,但他並不想插手。

    葉行遠詩名震動漢江,張知府頗為欣賞,這等才子潛力無窮,說不定下一科便能飛黃騰達。不過欣賞歸欣賞,潛力歸潛力,張知府還是沒有為葉行遠出頭之意,葉行遠還沒到值得張知府親自出手關照的層次。

    至於龍宮方面,漢江龍宮與府城毗鄰不遠,但歸屬神道,並不受張知府直接轄制,雙方也談不上有什麼密可不分的關係。

    只要龍宮不鬧出太大動靜,張知府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不會主動幫忙,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丁如意突然相求,他也只是老神在在,不置可否。

    又是一個滴水不漏的狐狸,葉行遠是這樣,張知府也是這樣,丁如意心中暗罵幾句。她身份尊貴,人又美貌,在南越國中有求必應,但在這漢江府卻縛手縛腳的。

    權當是人生磨練了!丁如意只得耐下性子道:「大人端坐公堂之上,卻能明察秋毫之末,這幾日龍宮所遇小事,想來大人已然知悉。

    龍宮丟失至寶,外祖心急如焚,憂心水族繁衍生息事,已然臥床不起。妾身今日此來,特為求一個公道。」

    堂堂漢江龍王,豈會因為焦急而病倒,這女子說話太虛浮誇張!張知府心中不喜,皺了皺眉道:「本府聽聞,葉行遠說了轉輪珠已經毀滅,但他有所承諾,願以品質相當的寶物賠償?他既願負責,又照顧到他的童生身份,有何不可答應?」

    讀書人自有體面,這件事鬧出來,只要葉行遠誠懇道歉,並願意承擔後果,張知府哪怕屁股坐在龍宮這一邊,也不會用公開手段強逼葉行遠,至於動刑更不太可能。否則士林千夫所指,就能讓他焦頭爛額。

    除非承諾期限滿了,葉行遠拿不出承諾的賠償,或可奏請朝廷,革除功名後再來論罪。

    丁如意並不奇怪張知府知道事情根底,又笑道:「理雖如此,情何以堪?妾身只是嚥不下這口氣。」

    所以龍宮才會派出巡河夜叉,不顧驚擾百姓,想要現場格殺葉行遠?這種事可做不可說,張知府斷斷不會接口。

    丁如意察言觀色,又道:「葉行遠此人恃才自傲,妾身的意思,是想讓他過不了府試,或許他能長點教訓......」

    張知府低頭看書,彷彿充耳不聞。科舉考試是朝廷大事,這種大膽的言論,當朝知府是絕不能聽見的,至少在丁如意把話講完之前,他絕不能聽見。

    自己的要求已經說明了,丁如意當然知道張知府不會是突然耳聾,也不著急,更不會再莽撞懇求,只轉了個話題,「漢江自西川峽轉定峽,這一段河道狹窄,又突然曲折迴旋,故而水流湍急,還有暗礁處處。不但行船不便,多有危難,又因山林險峻,白白浪費了這水勢。

    昔年有太守費數十年之功,自西川峽引漢江水向南,穿過漢江府西,灌溉千里沃野,得萬畝良田,不知大人可知這段典故?」

    張知府抬起頭,肅然道:「漢西渠偌大功德,養吾漢江子民數百年,本府如何不知?只是漢西渠淤塞已久,本府雖然有心重新掘開,但又恐勞民傷財,為時人所譏,因此拿不定主意。」

    不是勞民傷財的問題,而是擔心耗費時間太久,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最後白白擔了罵名,卻給下任做政績吧?丁如意心中暗笑,她對這些官員的心理也算是捉摸透了。

    對話的主動權又回到自己手裡,丁如意笑道:「為子孫計,漢江龍宮願蓄五湖之水,衝開部分漢西渠淤塞處。雖不能復昔年盛況,但至少可以灌溉兩岸,寥慰民生。」

    張知府終於動容。歷任知府,有哪個不曾動過這漢西渠的主意?如果能夠順利的開挖漢西渠,哪怕規模只有當年的一半,那也足以成為千古名臣,名留青史併入本地賢良祠!

    只是這工程實在浩大,而且也不僅僅是漢江府一地之事,費時又長,每每談起,卻又無疾而終。

    此前也有人考慮請龍宮幫忙,以漢江水沖開部分淤塞,只龍宮方面一直都表示水流自有皇天裁斷,不可妄動而推脫。想不到今日漢江龍宮居然主動提出這個條件,這讓張知府如何能夠拒絕?

    「既然如此,本府便替漢江子民,謝過龍王恩德了。」張知府站起身,對著窗外河面拱了拱手,隨後就揚長而去。自始至終,未曾提及葉行遠府試一事。

    丁如意卻笑了。

    恩科到來之前,漢江府上游的雨水豐沛,漢江的水位也是不斷升高,有士紳擔心是否會有水患,曾請示知府,卻得到了不須擔心的回應。葉行遠一心備考並不在意,只是連日陰雨,白天也得點燈讀書。

    這兩個月蝸居周宅,日子倒是過得快,葉行遠乃是府學童生,府學會代為報名府試,他也不用操心。只等到開科當天,這才由歐陽大小姐和莫娘子兩人護著,送到考場門口。

    學問和靈力方面,葉行遠自問已經準備充足,應付府試級別的考試不成問題。所要擔心的,無非是暗箭傷人的種種手段,這倒是費了他不少功夫仔細籌備,自認已經全副武裝,沒有絲毫破綻了。

    府試核查比之縣試又嚴格了幾分,在試院龍門外面,應試的童生排成長龍,一個個通過門口搜檢,避免夾帶、舞弊情事。守門小吏極為謹慎,稍有懷疑,便讓考生除去外衣搜身。

    「科舉之時有皇家天命守護,龍宮再怎麼膽大包天,也絕不會衝擊科舉考場,我只要入了龍門,你們就不必擔心了。」葉行遠笑著安慰莫娘子和歐陽紫玉兩人。

    這兩個月來但凡有風吹草動,她們都會神經緊張,生怕龍宮再出手,今日總算可以安生幾分了。

    莫娘子點了點頭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龍門之外,有我們在。龍門之內,你可就得自己小心了。」歐陽紫玉見話被搶先說了,冷哼一聲,抬頭望天。

    葉行遠穿過龍門,自覺的停留在搜檢胥吏面前。先是將考籃掀開,所有東西一樣樣取出來擺在案几上,然後解開外衣,只著小衣,悠然自在的站在那裡,並無先前考生們的扭捏神態。

    又不是裸奔,有什麼值得扭捏的,葉行遠淡定的想道。來自二十一世界現代社會的他,當然不會為了光天化日之下穿著背心褲衩而扭捏了,夏天不都是這樣穿麼。

    胥吏目瞪口呆,這人是老油條吧?看起來這麼年輕,卻對寬衣解帶如此自在,到底考了多少次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29 09:32 PM

第六十八章 以攻代守

    葉行遠當然要小心,丁如意可是放過話讓他過不了府試,而且還有個上躥下跳、煩不勝煩的張公子。雖然可以在戰略上藐視,但在戰術上卻得高度重視。

    所以務需謹言慎行,每一步都得注意,絕不給小人們一點兒栽贓陷害的機會。不就是主動脫一下外衣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搜檢胥吏感嘆完後,拿起文憑看去,便知道此人就是葉行遠了,不由得額頭冒汗。心裡默默念叨,張公子啊,不是小的們不想幫忙,實在是對方太謹慎!

    葉行遠揣測不錯,張公子憑藉知府公子身份,確實與胥吏們打過招呼,要求重點「關照」葉行遠。

    但現在門口的搜檢胥吏就為難了,這葉行遠不但坦然要求搜身,而且每樣隨身物件都請了府學印鑑,明明白白列出清單,一一可以對應。這就沒法再偷偷塞進私貨,然後栽贓陷害了。

    「歸陽縣童生葉行遠,無夾帶,無私藏!進去吧!」胥吏嘆氣,這人哪兒是來考試的,簡直就是賬房先生來對賬的!知道門口搜檢刁難不了葉行遠,乾脆讓他進門去。

    這就通過了?葉行遠彷彿還不太滿意,萬分熱情的對搜檢小吏說:「府試乃朝廷取士大典,搜查不可如此草率,諸位不妨再仔細看看?」

    他提起毛筆,用力擰動卻並無異常,「你看我這筆管乃是竹製,並無夾層。但有人這筆管或可擰開,裡面夾有小抄。此法簡便易行,不可不防!」

    排在葉行遠身後不遠的一個童生陡然面色煞白,悄悄的從籃子中抽出一支毛筆,悄悄丟棄到一邊去。

    胥吏默不作聲,低頭幫著收拾葉行遠考籃中的物事,這人做到如此程度,顯然有恃無恐,大概巴不得自己的東西通通被嚴格搜檢一遍吧?

    若自己這裡查得太嚴,反而就證明他徹底清白了,更讓後面的兄弟不好下手,乾脆裝聾作啞。

    葉行遠目光銳利,自己的東西都得自己經手,除此之外卻還不罷休。突然又指厚厚硯台,熱心提醒道:「硯台亦可以分層,將其剖為兩半,平時嚴絲合縫,但用力便可滑開。這中間夾帶亦是高明手法,若是厲害匠人出手,中間縫隙被花紋掩蓋,肉眼輕易看不出來。」

    胥吏無奈,拿著硯台仔細檢查過,又趕緊催葉行遠向前,「葉行遠!考試即將開始,你趕緊請吧!」

    「不急,不急,總要仔細查驗清楚才好。」葉行遠打定主意,儘可能將所有想像到的手段都提醒一遍,這樣他們就不至於用同樣的模式來陷害自己了吧?正所謂先發制人以攻代守......

    他又遙遙指著遠處一個身軀肥胖,走路有些不協調的童生,正色道:「我聽聞亦有不肖士子,為求夾帶無所不用其極,他們用蠟丸將小抄封起,深深塞入後竅——這等污穢之地,連神通都未必查驗的到。待入了考棚,再拉於便桶中撈出捏碎使用,這菊花可也要檢查仔細了!」

    我靠!胥吏聽他說的噁心,胸悶欲嘔,實在忍無可忍,低聲下去的擔保葉才子的清白,然後連拖帶拽親自將葉行遠送入考棚。

    這到底從哪兒來的怪胎?看著也不過十六七歲數,居然對考試中的歪門邪道如此門清?一干負責檢查的胥吏不約而同想道。

    周圍考生也都聽得悚然動容,有人只覺人心險惡,也有人懊悔不迭,深恨沒有在考試前就拜訪葉行遠,學上那麼一招半式。

    葉行遠入了考棚,親自仔細檢查,犄角旮旯無一處遺漏。甚至連牆板和吊頂都一寸一寸的摸過,絲毫不嫌麻煩。

    巡場小吏都瞧得瞠目結舌,這簡直比他們檢查還要嚴格數倍。看來葉才子真心不好對付,張公子雖然上下打點、企圖栽贓,但只怕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些胥吏秉性刁滑,錢當然是照收的,府尹公子的面子那也不能不給。要他們順手為之,坑人於無形,他們倒也不在意損點陰德。但要他們豁出身家性命,明目張膽的強行栽贓陷害,那是絕對不幹!

    考棚牆板倒是沒有什麼異常,葉行遠還特意站到桌子上,探頭去查看考棚頂上的禁神符。縣試他就吃過這個虧,後來推測必是黃典吏在符咒上搗鬼,可惜證據被劍靈招來的雷電燒燬,縣尊大老爺又將事情壓下,未能追究到底。

    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葉行遠當然要看真切了。他這動作嚇得負責張貼禁神符的文房典吏腿肚子發軟,冷汗涔涔,心中後怕不已。

    張公子曾開出了大價錢,讓這典吏在考棚符咒上動手腳,他起了貪心,也曾動搖過,最後還是因為膽子太小沒敢應承。

    幸好是沒應承!典吏忍不住心裡狂念各方神仙名號,葉行遠這哪是第一次來考府試的新童生?簡直是老奸巨猾的妖怪!

    要是自己真貪了那昧心錢,換了咒符,在考試前被葉行遠發現,這可是人贓並獲,連解釋脫罪的機會都不會有。破壞科舉是朝廷最重的罪名之一,就算不死,估計也得全家流放西北戍邊!

    卻說葉行遠檢查幾遍,暫時沒有發現問題,但也不敢放鬆警惕。雖然比較低級的陷害手段也就是這些,但總有巧妙變化不同,自己以堂堂正正勢在必得,時刻不能鬆懈。

    他在考棚中嚴陣以待,考場之外的張公子也是亟不可待。此時考生入場尚未完畢,考題未發,內外尚可傳遞消息,時不時有小吏偷偷來報告,不過大都是訴苦。

    第一次來回報說,「這葉行遠是個小人精,入門時樣樣物品有憑證,又盯得極緊,想要偷偷混入夾帶之物,只怕是不成了......」

    第二次又說,「葉行遠此人精通各種作弊法門,在大門口就嚷嚷得天下皆知,連巡場考官都聽見了。咱們想要逼他脫褲查後竅,諸考官定然不會同意。」

    其後又說,「葉行遠檢查考棚極為仔細,有一根頭髮絲都會舉手報於巡場,棚中一乾二淨一目瞭然,實在是滴水不漏啊!」

    張公子為了針對葉行遠,找丁如意合作不成,反而還被丁如意輕視怠慢了,心中更是惱怒。心道我堂堂知府之子,難道就沒有辦法對付一個寒門酸丁?真以為一定要你龍宮相助?

    不過是為了找個機會,與美貌花魁套近乎而已!畢竟張大公子這些年來,還沒與具有龍族血脈、還是異族風情的女人交往過。

    張大公子找了不少積年老吏請教,這些狡獪吏員給他出了不少的主意,讓張大公子歎為觀止。幾乎可以肯定,這套組合拳下來,區區一個葉行遠防不勝防。

    一招不成再生一招,招招連環,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所以張公子一大早就在考場旁邊最近的酒樓定了個包廂,想要親眼看看葉行遠這沽名釣譽之人被亂棍打出龍門的場面。

    孰料事與願違,葉行遠竟然躲過了準備好的連環套,那些胥吏一開始還頗看不起葉行遠這新鮮菜鳥,到後面再報告消息時,簡直隱隱透露出尊敬之意。

    小吏擅長實事執行,知道一件事務分派下來之後的諸般細節,找出漏洞然後巧妙利用,這是地方吏員的立身之本。如今看葉行遠舉重若輕的模樣,竟像是老行家,對這種有本事的人焉能不敬畏?

    一連數此消息,始終不能心想事成,焦躁的張公子氣得咆哮起來。「一群廢物!你們不是說過,無論是誰,一入龍門便是虎落平陽麼!你們還說,只要到了你們地盤,就可隨意拿捏,如今怎麼都不成了?」

    報信的小吏知道事情沒辦好,只能是承受張公子的怒火,唯唯諾諾的試圖敷衍糊弄過去。突然又有個小廝從外面奔進來,小聲在他耳邊報告最新情況。

    登時這小吏喜形於色,連忙勸張公子道:「公子莫急!有門道了!這葉行遠百密一疏,終究出現破綻!有人看出來,他那考棚有不妥當地方,或許是可趁之機!」

    卻說在考棚裡,葉行遠閉目靜坐,安心養神。此時考生入場已經完畢,快將到髮捲開考的時刻了,看來至少在開卷之前,應該不會有意外了。

    他下意識伸展雙腿活動,只覺得腳底泥土鬆軟,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什麼。連忙睜開眼睛往下看,頓時大吃一驚!

    葉行遠正要開口呼叫巡場考官,忽然幾個小吏湧了過來,指著葉行遠腳下泥土,紛紛大叫,「就是此地!快挖開看來!」

    有情況?葉行遠向後退了一步,舉起雙手,辯解道:「在下到此並未觸碰過地面,事先也絕不可能知曉考棚位置。地面確實有異常痕跡,但無論挖出什麼,都與學生無關!」

    「與你無關?」為首的胥吏冷笑,「現在倒是會撇清,你們這些童生我見得多了。無非是不學無術,想盡拙劣的舞弊之法,卻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麼!挖開先看!」

    「慢著!」葉行遠瞧人多口雜,一腳踏住那處蹊蹺之地,「你身為考場吏員,不得先入為主,污我清名!為免有人栽贓,要請兩位考官到場,然後才可開挖!」

    與考官溝通是童生的權利,只是一般人遇上這種情況,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哪裡還能像葉行遠這般強硬?幾名小吏彼此對視,他們確實有另一手準備,但葉行遠這老到的應對,讓他們找不到可乘之機。

    「何人壞我大事?」安坐於考場旁邊酒樓另一間包廂的丁如意忽然睜開雙眼,猛然一拍身邊桌案,套在皓腕上的一串翡翠珠乍然崩碎,滴溜溜滾了一地。

    侍候丁姑娘的紅衣丫環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卻見丁如意極其煩躁不安,起身一腳踢開了房門,出去到了走廊上。

    說來也巧,得意洋洋的張公子搖著摺扇從另一邊包廂走出來,正撞上了丁如意。

    張公子瞧見丁如意,先是愣了愣,沒想到丁姑娘也在這裡。隨後哈哈笑道:「想不到在此巧遇丁姑娘,似乎你與葉行遠不對付?如今在下已經替你出頭了,不需要龍宮再出手!」

    丁如意面色發白,冷冷問道:「你做了什麼?」

    張公子得意忘形,也不顧旁邊有人,傲然道:「葉行遠考棚之下挖出了東西,只怕這科考舞弊之罪是逃不過了。多虧了我早早準備,不然真叫他矇混過關了!你現在可知我的本事了吧?」

    終於可以把葉行遠打壓掉了,張公子感覺揚眉吐氣,想到葉行遠即將倒大黴,只覺得腳下都是飄的,恨不得早早昭告天下。

    丁如意聽到「挖出東西」四個字,身子晃了兩晃,只覺得要吐血,但硬生生忍住了。隨即一言不發的轉身回房,「呯」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張公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哪裡惹到了這位花魁,只嘀咕道:「女人果然莫名其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30 03:03 PM

第六十九章 幾乎吐血
       
    考官到場後,果然從葉行遠考棚地下挖出了東西。一干小吏大喜過望,連聲叫道:「事先埋物,必有舞弊事情!」

    在他們想來,肯定是有自己人提前在葉行遠考棚地下佈置了,張公子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照顧」葉行遠,有人能想到這個法子也不稀奇。

    這葉行遠千防萬防,險些讓他們無處下手,結果終究還是著了道兒!而他們這些收了好處的胥吏們,總算可以向張大公子交待了!

    只是不知道是誰如此機智,竟然想到了在地下埋物陷害,回頭問出來了,要算一個首功。

    葉行遠和兩位考官仔細察看,卻見這東西是一截奇形怪狀的腐木雕刻,似人非人,似獸非獸,讓人看著扭曲糾結。兩位考官以神通測試了半天,也不見這東西有什麼反應,只能認為是沒用的垃圾爛木頭。

    考官立即扭頭訓斥一群小吏,「小題大做!這就是你們說的考場舞弊?你們倒說說看,這東西怎麼用來作弊?還不快滾下去!」

    在葉行遠與腌臢小吏之間,考官明顯是傾向於同為讀書人的葉行遠。而且葉行遠確實也沒必要作弊,堂堂一個縣試案首,除非試卷實在太差,按規矩默認是要取中秀才的,腦子進水才會舞弊。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葉行遠企圖作弊,也不可能埋這麼一塊無用的爛木頭。想到此,考官心裡已經有了定數,大約是有人被指使陷害葉行遠,但此人又良心未泯,所以只埋了塊木頭,不然埋上幾本書,葉行遠就不好解釋了。

    在這奇形怪狀的木頭出土之前,葉行遠還有點擔心,但挖出來之後就成了笑話,便好整以暇的瞧著一眾小吏出醜。反正對他來說,考試時間還算充裕,根本就不用著急。

    只是一塊爛木頭?一群自找麻煩的小吏漲紅了臉,互相瞪得如烏眼雞一般。到底是誰在這裡挖坑,準備陷害葉行遠的?為何埋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豈不是坑隊友嗎?

    一塊毫無神通響應的爛木頭,說破天去也和考試舞弊扯不上干係!這都怪張公子行事昏亂,也不知道託付了多少人,最後卻各行其是全無配合,搞出這種烏龍!

    剛才一眾小吏如臨大敵,弄得人心惶惶,結果就挖出來這種東西!要不是考慮到考試剛剛開始,避免影響考生心境,考官們很不得將這些刁滑胥吏一個個打出去!

    葉行遠恭敬的對巡場考官問道:「學生清白已得證實,不知可否開始考試?」

    考官點頭道:「你這便開始,切記平心靜氣,休要被此事影響心情!」

    這種事情說起來就是影響了考生,葉行遠此人還不一般,乃是最近漢江府最有名的才子。要是他考試中莫名其妙出了岔子,傳出去連帶他們幾個考官都要沒臉,自然要溫言撫慰。

    而回到包廂的丁如意實在心煩意亂。從窗口望去,但見考場一片平靜,青色光華似穹窿蓋住周圍,看來考試已經正式開始,已經無法再窺探場中情形。

    但是她預先安置的術法卻被破壞了!

    天上忽然烏雲滾滾,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天光晦暗,酒樓包廂裡面,葉如意也已經擺開陣勢,地面上湊足了七星燈。

    只等天地人三才合一,便能行蠻族巫蠱之術,精準定向的擾亂天機。葉行遠再有本事,在逆亂的天機之下,又能有什麼作為?又怎麼可能寫得出能中式的文章?

    但是臨到事前卻出了意外!天時仍在,她也仍然可以在此施法,只是預先埋在考棚地下的巫蠱之根,卻被人刨走了!

    如此一來,原本十成十的把握,一下子就被削減了五成勝算,這叫猝不及防的丁如意怎麼能不生氣?怎能不煩躁?

    如果是被人識破也就罷了,畢竟世上高人數不勝數,實力不濟願賭服輸!但卻偏偏是張公子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誤打誤撞壞了她的佈置!

    這個不可救藥的蠢貨,竟然指使胥吏以地下蹊蹺為由,企圖陷害葉行遠舞弊,殊不知地下埋的東西是她丁如意事先佈置的法術道具!這樣的意外,怎能不讓丁如意想吐血?

    「轉輪珠事關重大,不能輕易放棄!還是要預先作法,趁著我對葉行遠的怨氣未散,將我兩人同命,否則擾亂天機的範圍無法鎖定,這次就白費心血了!」丁如意咬了咬牙,暗暗想道。

    辛苦佈置到現在,總不能半途而廢,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她足尖輕點,吟誦口訣,強行壓下胸口的煩悶感覺,蓮步輕移,在七星燈之間穿插走動,臉上漸漸顯出恍惚之色。

    紅衣丫環知道自家小姐這是要強行使用巫蠱之法,頗為擔心,低聲呼道:「小姐三思!若用同命之法,萬一失敗,你就要受極重反噬,那可了不得!」

    丁如意沒有聽從丫環勸告,只要自己嚴格施法,怎會失敗?他們南越蠻人巫蠱之法,頗有獨到之妙,若是預先準備,甚至能夠殺人於無形。而丁如意身具龍族血脈,天生靈性就不凡,舉行這種程度的巫蠱,從未有失敗先例。

    在這方面,丁如意當然有驕傲的資本,要對付的葉行遠只是個不入品的童生而已,在考場裡又沒了兩個女護法的庇護,怎麼看也沒有失敗的可能。

    想到貪婪無恥的葉行遠,丁如意微微走了神。正在此時,就聽外面傳來一陣狂蜂浪蝶般的大笑聲,只聽張公子扯著嗓門大呼,「諸位兄弟,諸位姑娘,今兒小爺我高興,眾位任意吃喝,歌舞助興,以為慶賀!」

    旋即就是一片喧囂叫好之聲,驟然間震耳欲聾,透過包廂隔板傳到這邊來。施法正到了要緊處的丁如意一個踉蹌,差點走錯步子栽了個觔斗。她本來就有點分神,再被這樣突然干擾,險些出了差錯。

    真是子不肖父!丁如意忍無可忍,在心裡很不淑女的破口大罵了幾句。

    這張公子竟然蠢成這個樣子,還以為已經得逞?他真以為從地下隨便挖出個什麼東西,就能定人舞弊之罪?他知道挖出來的是什麼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31 12:13 AM

第七十章 又出狀況了

    在考場裡,對考場外事情一無所知的葉行遠謝過考官,坦然坐下翻看考題。首先墨義二十道題目盡在眼裡,沒有什麼偏題難題。葉行遠漸漸放了心,只要這裡不出差錯,秀才功名至少有一半到手。

    再看試帖詩,乃是「賦得東下望雲闕」,這題目中規中矩,無非是一首高台望遠寫景詩,葉行遠肚子裡的貨多,隨便挑一首便成,也沒有放在心上。

    就看文章會不會太偏了,葉行遠知道這世界考試以牽引天機為準,就算是同一題目反覆考較,只要感悟有所變化,同樣的文章都寫不出原來的水準。所以倒多為正常題目,不像是明清科舉,頗多怪題截搭,讓人難以入手。

    待看清文章考題為「進學」二字,葉行遠的擔憂就徹底消失了,只一瞬間腦中就有無數名篇冒出,簡直可以隨便選擇。

    如此一來,墨義、試帖詩和文章內容,葉行遠都已經心裡有數,稍加修正,便能夠精益求精,再搭配自己雄厚靈力,試卷絕對傲視同儕。至於天機感應,只要無人弄鬼,應該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這就不著急了,葉行遠按照自己一貫的節奏,先吃了點東西,泡了熱茶,養足精神。然後才一氣落筆,先是筆走龍蛇,寫完二十道墨義,仔細檢查,沒有發現錯漏之後,便放在一邊晾乾。

    之後試帖詩也是一揮而就,反正當今之世,夠水準挑葉行遠詩詞毛病的人,屈指而數不過幾個,小小府試何足道哉?

    最後這文章才是考試重中之重,葉行遠想了一想,並不急求成。儘管已有腹稿,還是先做草稿,看看感覺。

    他從容落筆寫下幾句,「夫大木為杗,細木為桷,欂櫨、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

    葉行遠如今體內靈力充沛,妙筆生花,這區區幾字落下,就見靈光閃耀,天機搖動。雲層之上,電光閃爍,悶雷滾動,雨水更大。

    這次倒是很輕鬆啊!葉行遠大喜,難道說丁如意只是嘴炮威脅,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舉動?按照這麼寫下去,自己很容易就能成一篇名文,引動天機的異象必不會少。

    他連忙繼續往下寫,「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臃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捲曲而不中規矩。立之涂,匠者不顧。」

    咦?葉行遠剛剛寫完,就覺得不對勁。這兩句根本不是一回事,怎麼自己順手就寫下來了?難道是腦中妙句太多,因為寫到了木頭,所以莫名其妙地接了這麼一句?

    此刻紙面上,因為前言不搭後語,靈力展現的繁花情狀立刻就枯萎,就連光芒也黯淡下來。

    這是昨晚上沒休息好,所以犯困以至於有這種低級錯誤?葉行遠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將第二句划去,定了定心神,這才認真寫下去。

    「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蓄,待用無遺者,醫師之良也。」

    呼!靈力躍動,歡欣鼓舞,彷彿斷裂的珠鏈重新被穿起,文章的顏色頓時也變得不同。

    這才是了,葉行遠呼出一口濁氣,再喝了口茶提提神。剛才那種前言不搭後語的錯誤實在莫名其妙,可能是因為自己過於放鬆了,相信自己只要集中精神,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丹砂以辰、錦者為最。麻陽即古錦州地。佳者為箭鏃砂,結不實者為肺砂,細者為末砂。色紫不染紙者,為舊坑砂,為上品;色鮮染紙者,為新坑砂,次之。」

    但等葉行遠再寫下一句的時候,他終於禁不住擲筆於地,目瞪口呆起來,這是什麼鬼?

    他要是把這四句話連起來給人看,大約會被人笑掉大牙,只以為讀書相公在打趣。自己腦子裡面又是出了什麼怪異玩意兒,才會如此行文?

    不對勁!本身就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葉行遠終於相信,這絕不是自己的問題,一定是有人在搗鬼。

    「大木」、「玉札」二句,是用比喻鋪敘之法,正所謂以物喻人!所以根本不是在講木頭和藥材,自己腦子再糊塗,也不可能在這之後去接著寫丹砂的藥性和產地!

    難道是丁如意開始下手了?葉行遠皺起眉頭,抬眼望去,之間面前雨簾淅淅瀝瀝,遮擋視線。雨幕之內卻似有漩渦,帶動雨滴旋轉不停,風向凌亂不堪,讓人目眩神迷。

    他閉上眼睛,自身體內靈力流動穩定而均勻,並無異常。但試圖感悟經義牽引天機時,卻彷彿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弄推動,讓他不能定下心來。

    可能是用了某種紊亂天機的法子,讓他無法完整的做出一篇文來?若是如此,這丁如意倒是將了自己一軍!

    葉行遠舉目四顧,看不見有施展神通的媒介,而頭頂的禁神符也在正常的發揮作用。禁神符的作用,是防範外來神通干擾考試,但現在卻沒防住丁如意的手段?看來丁如意不愧是龍宮與蠻族的混血,有幾分意想不到的邪門本事!

    好在自己還有殺手鐧!只要對方是用法術神通來對付自己,總有可破之處,因為自己的宇宙鋒劍靈就是專破法術神通的,前提是與對方的等階差距不要太大。

    但催動劍靈,必須要有真言為引導。而這個真言,又必須要有切入點。

    葉行遠沉思片刻,對方以紊亂天機來對付自己,似乎自己破解的切入點應該是撥亂反正。但丁如意究竟如何具體施為,葉行遠卻心裡沒數。

    思來想去,葉行遠忽有所悟,如今自己之所以文章不順,無非是心亂,而心亂之由,必因其異。丁如意蠻夷之輩,在中原行跡詭異,又是異心可誅,真言就該出自這裡了!

    葉行遠臉上浮現微笑,提筆在白紙上寫下如斧斫的八個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唯恐八個字份量不夠,又在後面繼續寫道:「蕞爾蠻夷小丑,異心可誅,今日中原掄才大典,猶敢潛伏奸謀,肆毒如此。我誠心向學,乃為所欺,此困不解,真靈何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8-31 08:16 PM

第七十一章 天人交戰!

    轟隆隆!就在葉行遠在考場中寫文章的時候,漢江上游卻電閃雷鳴,浩浩江潮形成一道寬闊的白線,洶湧而下,衝擊著群山萬壑。原本淤塞的漢西渠,被江水灌入,泥沙俱下,渾濁激盪。

    「發水啦!發水啦!」水渠邊的村莊有人大喊。但有見識的老人卻面容激動,拄著枴杖冒雨張望,帶著濃濃的希冀之色。

    水流通過的是漢西渠古道,早已經淤積堵塞了百餘年,平日最多也只有蚯蚓般的水流蜿蜒而下,連日用都不大夠用,何談灌溉?

    但今日卻不同,兇猛的水勢就像是千軍萬馬,粗魯的衝開面前所有的阻擋。原本狹窄的渠道和泥沙堆積的河床,被這水一衝,鬆動脫落,帶著咆哮向下游席捲,扯開了更多的裂口。

    漢西渠這是要重新打通?看這架勢,這一場暴雨之後,河道拓寬,淤積衝開,即便不能恢復到以前那樣可以行船的地步,但至少這一條水道是暢通了。

    此後只要官府有心,征發差役稍加挖掘,漢西渠自當重現於世,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老人們忍不住跪倒在地,老淚縱橫,磕頭如搗蒜,感謝皇天恩德。

    在酒樓中施法的丁如意,陡然睜眼,彷彿也感覺到大勢洶湧而來,輕笑道:「天時已至,天人合一,變亂天機,當在此際!」

    當初丁如意對知府說,願意用這場大水交換打壓葉行遠的機會,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一個葉行遠值得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其實這場大水是龍王本來就計畫要做的功德,只是被丁如意巧妙的借了勢,假托為交換條件,從知府那裡換取了壓制葉行遠的機會。

    就算丁如意不對知府提出來,龍王也會做這件事,丁如意只是狐假虎威罷了,借功德大勢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點,丁如意很為自己的智計而驕傲,什麼叫縱橫捭闔,什麼叫玩弄眾生於股掌,很有中原上國人民不過如此的感覺。等自己取了轉輪珠回到國內,布成那座大陣,南越國國運就將更上一層樓!

    她加快了腳步,在七星燈之中來迴游走,燈火陡然更明亮起來。在她身周彷彿出現了一個隱形的氣流漩渦,衣袂飄飛,望之似鬼似仙。

    天機變動,異象頻生,雷電交加,這南蠻巫蠱之術有其特異之處,借天時、地利、人和,以心血為引,詭異莫測,能夠形成許多匪夷所思的效果。只憑定向紊亂天機的神通,便可知巫蠱之術為什麼被歷朝歷代所嚴禁!

    漢江改道,七星燈轉,同命相連,天機反覆!丁如意算準了這一日,徹底將葉行遠牽引天機干擾到亂七八糟。

    如果事先埋在葉行遠考棚下的亂離木能夠起到作用,那他必然會神智昏亂,寫一篇七顛八倒的文章出來。就算是考官瞎了都不可能錄他為秀才,說不定還要因言獲罪!

    就算亂離木被挖了出來,葉行遠能夠保持神智清明,發覺自己不對勁,但他也不可能強行再次扭轉天機,因為葉行遠不過是一個區區童生,沒有反制巫蠱之術的神通和手段!

    寫不出順暢的文章,終究是無用!而且不僅僅今日如此,如果葉行遠還不肯交出轉輪珠,這種混亂就會一直跟著他,成為無法消彌的後遺症,他還能讀什麼書,考什麼科舉?直到葉行遠肯服軟為止!

    這就是得罪本姑娘的後果!丁如意雙臂展開,袍袖臨風,房間之中的燭火飄搖,人影凌亂,更顯得陰森詭異。

    「小姐,成了麼?」紅衣丫環看丁如意順暢無礙,心裡也很高心。法術施展到這一步,這次大巫之法已經算是完成,想必葉行遠在考場之中陷入苦境,小姐也應該不會受到反噬了。

    「這是當然......」丁如意微微得意的回答,話音未落,就聽一聲響動,對面的窗子竟被狂風吹開,暴雨傾洩而入,一道驚雷從天而降,啪的擊滅了離她最遠的一盞油燈。

    什麼?丁如意只覺得喉頭一癢,彷彿受到巨力衝擊,身子搖晃不停,嘴角就滲出一道血絲。

    「有人在破我之法!」丁如意忍不住失聲驚呼,咬牙挺立,面色蒼白卻倔強。她手指圈劃,口中唸唸有詞,霎時間陰風盤旋,那扇窗子竟然是自動關閉了。

    丁如意仍然不敢放鬆,要是這干擾天機的大巫法失敗,那可自己可就真要到極大反噬。巫蠱之法在中原本來就很少有人認識,而她這次又是神不知鬼不覺,在知府庇佑之下暗暗設計,有誰能夠針對性的破除?

    難道葉行遠那書生,還有這種破法的本事不成?不可能,莫說他區區一個童生,便是秀才舉人,在這這種事先設計好的巫法之下,都很難破解!如果天地人三法完整,亂離木不失,就連進士級別讀書人都有可能中招!

    說起來,還要怪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張公子,他指使人掘走了亂離木,還自以為得計,真是其蠢如豬!沒了亂離木,法術威力至少削弱一半,自己施法也更加吃力,不然早就大功告成,把葉行遠壓制到神智迷亂了!

    丁如意隱隱聽到隔壁傳來的笑鬧之聲,更是惱怒。

    「小姐可還好?」紅衣丫環急急上前扶住了丁如意。

    丁如意低頭看著剩下的六盞燈,微微搖頭道:「不妨事,現在已經穩住了。」

    剛才那一陣狂風一道驚雷真是嚇了丁如意一跳,風雷之中蘊含破盡萬法的氣勢,如果再增強一點,只怕就會如風捲殘雲一般破掉她的七星燈大巫法。

    好在這股力量不足,只能滅掉一燈,還有六燈在手,如今巫法儀式已成,而目標只是一個小童生,又不是什麼高明人物,所以法術也可勉強維持下去。

    葉行遠寫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八個字,明顯的感覺到靈力牽引天機動了動,有豁然開朗的感受,就像是漫天的烏雲陡然分開,射出一道清光。

    不過很快,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烏雲重合,遮蔽日光,天機流動又有一種晦澀不明之感。

    這是怎麼回事?葉行遠也算是用了不少次劍靈破字訣,解過不少危局,要不就是勢如破竹、一舉翻盤,要不然就是對方的位階太高,全無作用。似今日這般,明明起效,卻又反覆的情況,真不曾遇到過。

    葉行遠再三思量,覺得這情況說明切入真言是對的,能夠催動劍靈起到一定的效果,只是因為自身實力不夠強,所以才不能一擊致勝。

    那就要多試幾次?葉行遠一蹙眉,手腕一抖,八個大字又落於筆下。

    哐!丁如意包廂的窗戶又重重晃動,只是被巫蠱之力壓制,這才沒有洞開。丁如意一聲悶哼,只覺得胸口如受重擊,痛得彎下了腰,六盞銅燈不停閃爍,卻無一熄滅。

    「小姐!」紅衣丫環忍不住驚呼。丁如意卻再次挺直了身軀,咬牙切齒,雙手伸開,帶動六盞燈的火焰上升,怒喝道:「想破我的法,沒那麼容易!」

    葉行遠感到,靈力對天機的牽引又閃了一閃,而起天機似乎更清明了些,但很快又歸於渾沌。

    再來!葉行遠毫不猶豫,反正他召喚劍靈,寫下真言也不費什麼力氣,既然如此,不如多寫幾遍,或者效果會更佳?當然前提是靈力足夠雄厚,不然催動幾次劍靈,自己就先耗光靈力撲街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

    幸好這是在紙上寫,否則按照一般情況宣之於口,這種反覆念出的破字訣近乎暴力,簡直就是灌腦魔音,鬼畜之極。葉行遠多念幾遍,不用考上秀才,就能夠無師自通,get到洗腦的「清心聖音」技能了。

    「噗!」丁如意身子如風中之燭,左搖右擺,連吐幾口血,花容慘淡,簡直像是被人輪虐了一百遍。

    紅衣丫環看得淚都收不住,自家小姐金枝玉葉,何曾受過這等苦楚?她帶著哭腔勸道:「小姐,若是有高人出手,咱們這便收了法術吧?」

    主動收了巫蠱之法,所受的反噬會輕上許多,不然若是......丫環想起後果不寒而慄,竟不敢再說下去。真要被破了法,不但自身受到極大衝擊,原本害人的手段都會反噬於己身!

    「不可!」丁如意咬住牙,她抬手分開散亂的青絲,臉上充滿了倔強和決絕。她向來自詡堅韌不拔,轉輪珠對她的圖謀至關重要,豈會因為區區苦難便放棄?

    她對丫環喝道:「我巫蠱之法已成,又可借漢江水之大勢!我倒要看看,這欲破法之人有多大神通,能夠持續不懈!就算他能苦撐,難道我就不如他?」

    丁如意這時候還很清醒,只要這六盞銅燈不滅,自己就有江水大勢加成,就算撐數個時辰又如何?只要到天黑,府試便結束了,葉行遠沒有能力作文,就絕對考不上秀才!

    女人倔起來,執著的可怕。丁如意放過狠話,不讓葉行遠通過府試,就要說到做到。她又不是愚蠢無能的知府家張公子,放出了大話,最後只能成笑話!

    就算是受點痛楚,那又如何?有人嘔心瀝血要破她大巫法,就會承受漢江水勢衝擊之力,想來也不好過!

    但事實上,葉行遠沒那麼不好過......他催動宇宙鋒劍靈破神通,其實壓力全被劍靈承擔了,他自己本人當然毫無所感。

    天機紊亂,葉行遠不能作文,百無聊賴之下,已經寫了整整一張卷面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略有疲憊,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壓力。

    比起剛才,被干擾的程度略有好轉,葉行遠也覺得頭腦也更清明了些。他便自言自語道:「真言複寫了約莫百遍,這才好過些,若想不受干擾的作文,看來至少還得再寫兩三百遍。府試到酉時截止,須得抓緊了!」

    他想起自己練習書法的時候學過左右開弓,左手寫字雖然不擅長,但目前並不是為了考試,書法優劣無關緊要。當下他就提起兩隻毛筆,龍飛鳳舞的寫起來。

    丁如意只覺得壓力又大了幾分,整個人彷彿受到了千鈞重擔的強壓。她打起精神拼盡全力支撐,不惜要折損自己,再強行施法壓制對手!

    考棚裡的葉行遠書寫真言,寫到第二百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時候,突然無形中一股重壓襲來,死死裹住了雙手!葉行遠尚未有所反應,忽然哢嚓作響,手中的筆竟然斷為兩截!

    對方韌性居然如此之強!葉行遠驚了一驚,劍靈死活破解不了對方的法術,反而連自己的筆都被憑空折斷,這下可如何是好?難道天要亡他不成?

    但要說絕境還不至於,葉行遠聽說過一種讀書人強化自身念力的辦法,那就是寫血書!血書出現,各種威力數倍於普通筆墨!

    就是會有點疼痛......葉行對此猶豫不定,真要對自己這麼狠?這可是要放自己的血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9-1 04:12 AM

第七十二章 慘痛教訓

    包廂裡的丁姑娘遊走於法陣中,舞動的更加狂亂邪魅,令人望而驚悚。她能感知到,對方已經露出敗像,終究抵擋不住自己的大勢!

    大功告成,就在此刻!丁如意高舉雙手,青絲飄散,開始念起了彷彿能終結一切的咒文,玄奧難懂的語音從她的小嘴中源源不絕吐出來,身邊的燈火驟然明亮起來!

    你就認輸吧!丁姑娘情緒已經高漲到極點,忍不住想喊叫出來。就在這時,只聽到咣噹一聲,包廂木門忽的被推開了。

    今天已經不知道被丁如意罵了多少次蠢貨的張公子醉醺醺的,搖晃著身子走了進來。

    他手裡還提著酒壺,笑容熱情洋溢,盛情邀請道:「丁姑娘,今日葉行遠多半要倒霉,我們為此共飲一杯!」

    哐啷!張公子酒意上頭,步伐不穩,剛走進門來就將面前一盞銅燈踢飛,隨後燈焰熄滅!

    恰好做出高舉雙手動作的丁如意彷彿凝滯住了,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

    「呃......」張公子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失禮,丟了讀書人體面,故作幽默的打趣道:「五方之火足夠照明,何須明燈六七盞?丁姑娘又舉著手作甚?莫非這是你們那裡的禮節?」

    該死!法陣又被直接破壞了!

    與法陣牽連本命的丁如意再也挺不住了,硬生生直挺挺的噴了一口血——這不是反噬,是被張公子這個大傻叉活生生氣到吐血的!

    這一口鮮血噴得染滿半牆,丁如意身子搖搖欲墜,她雙目圓睜睚眥欲裂。臉上除了憤恨還是憤恨!無語問蒼天,這是為什麼?

    剩下的六盞銅燈失去法力維持,頓時光焰黯了一黯,然後同時滅去,房間中的陰風徐徐消散。

    丁姑娘眼看著法陣失敗。不禁潸然淚下。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選擇帶門栓的房間!而且要不惜錢財包下整個酒樓,不能為了省錢只包下一間!

    原本是派丫環在門口把守的,但剛才自己遇到意外的破法,吐了幾口血,丫環就來攙扶自己。結果疏忽大意的門口無人看守。讓傻叉趁虛而入!

    如果上天還能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選擇珍惜生命、遠離傻叉!在酒樓見到這位張大公子後,就該果斷走人,不能捨不得事先佈置,浪費了也比現在這樣好!

    跟傻叉距離太近。就是一種錯誤!多麼慘痛而深刻的教訓,丁如意閉上了眼,淚水汩汩而出。

    張公子總算睜開醉眼看清楚了詭異狀況,不禁張口結舌。他雖然不知道自己闖了禍,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酒都醒了一半。

    紅衣丫環狂怒不已,一方面心疼自家小姐,另一方面痛恨自己失職!她抽出腰間長劍。就要朝張公子刺去,嚇得張公子抱頭鼠竄。紅衣丫環待要追殺,卻被丁如意攔住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讓他去吧!」此時丁如意心力交瘁,開口亦是軟綿綿的,語氣極為蕭索,全無之前的驕傲自信。

    她殫精竭慮,自以為算無遺策,誰知道居然遇上張公子這個喪門星。挖亂離木於前,滅七星燈於後。

    如果不是張大公子挖出了亂離木。在她剛才的施法強度之下,葉行遠早就變成神亂智昏的瘋子了;如果不是張大公子又踢滅了七星燈。葉行遠直到考試結束都不可能寫出文章!

    偏偏張公子本心是想要坑害葉行遠的,卻連續兩次幫了葉行遠大忙,破壞了自己施法!一想到這裡,丁如意又鬱悶的要吐血了,莫非真是天助葉行遠?

    丁如意不禁又多愁善感的想到更多,天意渺渺,如此不可測乎?

    那她為了南越國國運機關算盡,在天意眼中,莫非最終也將是鏡花水月?難道中原上國,注定是天命所在,永遠是天朝?

    紅衣丫環看著自家小姐內傷纍纍,還在苦苦思考人生的模樣,難過的放聲大哭,「小姐別再多想了,先回去養傷吧!」

    丁如意看著牆上地下的鮮血,幽幽道:「我這傷,只怕難好了......」

    紅衣丫環又勸道:「那就去龍宮治傷,別管其他人什麼臉色,小姐你又不欠他們什麼!再說為了治傷,委屈幾日又何妨?」

    按下丁如意主婢不表,卻說在府試考場中,葉行遠手捏斷筆,正要發狠考慮是不是寫血書時,剛才的混亂感突然徹底消失了!

    剎那間,只感到頭頂朗朗青天,大道清明,再無一絲阻礙!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對方在關鍵時候挺不住了?葉行遠忍不住嘀咕幾句。真是太好了,這下不用放自己的血了!

    不過葉行遠也知道,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迅速答卷作文,有什麼疑問事後再說。

    所以葉行遠二話不說,再次埋頭就寫,不過這次不是信手塗鴉式的寫真言,而是正經的文章了。

    至於用哪一篇作為答卷文章,葉行遠早仔細想過。如果還像縣試那樣,寫出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那又要驚世駭俗了,說不定還會惹麻煩。

    所以這次稍微低調一些,使用普通名篇過關就行了,比如韓愈的進學解。但是葉行遠還知道,本次府試自己的阻力很大,所以自從進了考場就步步小心,處處提防。

    答卷寫文章時,是不是也要小心?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行路百里半九十,總不能栽倒在最後。

    坐在考場中央的主考官張知府忽而心有所感,抬頭望去,只見天上雲散雨收,竟是雨過天晴了。他面上疑惑之色一現即隱,不過並沒有太在意。

    「大人,似有雄文出世了。」副主考端坐在張知府下首,望見西南面考棚之中有靈光衝天而起。湊趣地向張知府提醒。

    並恭維道:「本府在張大人治下政通人和,文風日盛,歷次府試都是人才輩出。去年有張公子等人自不必提,前年有個陳簡,今年又不知道有誰脫穎而出揚名立萬。」

    當今之世文治極重。若是各府縣能多中幾個舉人幾個進士,那一府之地都有光彩,身為地方長官當然也是與有榮焉。不止如此,在考核時還能被當政績記錄,對以後宦途轉遷大有好處。

    「犬子何足以與陳舉人相提並論?與今科這人,更是不能比。」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張知府很清醒的明白,所謂去年張公子云云都是在拍馬屁。

    不過前年的陳簡,確實是個大才,去年連捷已在省試中了舉人,今後再一個進士是早晚的事。考入三鼎甲也不是沒有可能。

    今日考棚之中的靈光,似乎要比前年陳簡還要洶湧三分,看來又是一個後起之秀。張知府也忍不住胸懷大暢,但是仔細觀望了幾眼靈光所在方向,卻又微微蹙眉。

    副主考猶自未覺,他眉飛色舞揣測道:「今科童生之中,才名最盛者為歸陽縣葉行遠,如下官所料不差。這文章便該是他所做了。不知是何等妙文,恨不能先睹為快。」

    參與此次恩科的數百童生,考官們當然不能全部瞭解。尤其是從各縣上來趕考的。平日並無接觸。但在府學中的童生,或多或少都能略知一二。

    看這靈光噴薄的景象,這種文章絕不會是一般童生能夠寫得出來,以常理來推測,也只有那個近三個月來以才名迅速躥紅府城的葉行遠了。除此之外,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不過也位何姓考官懷疑。「若是葉行遠的詩,那不消說。稱得上絕唱也不為過。但這文章卻講的是感悟天機,求的是大道至理。葉行遠畢竟年紀小,又是在偏遠鄉村讀書,未曾聽說他有文章流傳,故而不可妄自揣測。」

    又有位李姓考官說,「此人來府城不過短短數月,突然聲名鵲起,快速的頗有蹊蹺。縱然有幾分才學,只怕也是有人刻意宣傳,為了府試造勢而已。吾輩當明察秋毫,不可被虛名迷惑。」

    張知府卻想起一樁事情,貌似公允的開口道:「此子乃是歸陽縣今年的縣試案首,文章被周知縣封印飛書入京,其中必有特異處。我們也不必多猜,其後一看便知。」

    張知府原本只讀過葉行遠的幾首詩,除此之外漠不關心。但見龍宮使者刻意針對葉行遠,他就多去瞭解幾分。

    再後來查到葉行遠縣試試卷被封印送京之事,讓張知府覺得很是怪異。讀書做官許多年,從來沒聽說過最低級縣試文章被封印的事情......

    如今聽旁邊何、李二位考官的口風,似乎是準備壓制葉行遠,張知府估摸著他們可能也是受了龍宮的好處。而且還有一種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兩位考官知道自己兒子與葉行遠不睦,有意討好自己。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如果葉行遠寫的文章到不了上等,張知府倒是可以順水推舟,聽從「民」意發落。

    首先,犯不上攔著別人心想事成,各人有各人的私利,在不侵犯到自己的情況下,橫加阻攔是很業餘的行為。其次,如果別人真存了討好自己的意思,那也沒必要打擊這份積極性。

    而這個上等的標準,可是很嚴格的。參考童生數百,預計取中秀才只有幾十,錄取比例最多十分之一。

    其中頂尖的、必須錄取的人可能也就那麼幾個,其他取誰不取誰都是兩可的,全靠考官的衡量調劑。

    也就是說,只要葉行遠的試卷水平到不了鐵定前幾名的程度,就可以毫不為難的被「順水推舟」。而且這樣做了,也算是向漢江龍宮示好,有利於今後繼續合作刷政績。

    但是做官多年練就的靈敏嗅覺,讓張知府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副主考也覺得氣氛詭異,當下也就默然不言,等著最後的結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9-1 04:19 AM

第七十三章 褒貶之間

    臨近黃昏,有考生交卷,巡場考官將試卷收了,送到張知府面前。

    正常情況下,試卷都是考完判卷的。但縣試府試這種不糊名的考試還有一種慣例,前幾個交卷的人,會被直接送到考官面前,由考官在考場上當場閱卷。

    這個過程也是考生與考官直面對答的過程,往往也會產生許多士林佳話。

    巡場考官拿著試卷笑道:「此人說來也好笑,我們瞧他幾乎一直在奮筆疾書,連思索都不曾有,原本以為他思路奇快,所以文不加點。

    下午時悄悄看了看,卻是反覆書寫幾字塗鴉,還以為是不學無術之輩。不想到了此時,竟然第一個交卷,也不知道寫出了什麼。」

    眾考官一陣哂笑,考場就是功名場,眾生相確實千奇百怪。有人問道:「這個考生叫什麼?」

    巡場考官答道:「葉行遠。」眾考官面色古怪,剛才還在熱議這個最近的府城大紅人,沒想到這麼快又聽到這個名字。

    幾乎一天都在塗鴉,然後短短時間內寫出了文章?張知府回想當時考棚中靈光泛起的時間,之前全無徵兆,後來突然噴湧,心中便越發謹慎起來。

    張知府坐得穩如泰山,並不著急觀看,反而示意其他考官先傳閱。

    「下官先睹為快!」何姓考官是個急性子,主動接過了卷子。他初時臉上還帶著輕蔑之色,但不過看了幾句,突然就面色發白,下意識咬緊了牙關。然後默默放下,此後不發一語評論。

    「何兄怎麼了?」另一名李姓考官莫名其妙,他接過葉行遠的考卷,粗粗掃了幾眼,便冷笑道:「墨義倒是還算不錯。試帖詩也就平平,與他詩魔之稱極不相襯,也太名過其實了。至於這文章麼......」

    此人上來就連著貶低兩句,只是泛泛的挑刺,但說到文章,他的聲音卻突然卡住了。不但沒了話。明察秋毫的張知府還能看得見,這位李姓考官的手指關節在燭光下輕輕顫抖,

    葉行遠的文章,真的如此之好?讓他們這兩位有心挑刺的人,都無話可說?張知府心中大奇。但他養氣功夫了得,仍是風輕雲淡的派頭——這文章終究是要送到他手上的。

    此時葉行遠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走出了考棚,然後在胥吏監護下,也來到了考官席位面前,拜見眾位考官。前幾名交卷的考生,都有這種當場拜見考官的優待。

    李姓考官已經讀完了葉行遠的文章,臉色變幻不定。突然從齒縫裡面迸出一句。「張大人,這文章筆力上佳,但心懷怨望。實屬外道,不可取中,還請黜落!」

    什麼?考官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聽到此人之言,也不由得議論紛紛。

    之前先看過葉行遠文章的何姓考官,忍不住抬頭瞧了李考官一眼。心中只能佩服這位同僚的勇氣。這位李大人是收了什麼好處,還是特別想討好張知府。如此違心的話都能說出口?

    就算張公子與葉行遠之間是仇家,稍微壓著點葉行遠還算是應有之義。算是照顧張知府的面子。但若如此明目張膽,未免就有點著相了。

    葉行遠聞言,上前一步,辯解道:「大人此言,未免過於危言聳聽,晚生不過......」

    李姓考官忽然扭頭,呵斥道:「吾輩考官正在判卷,你這考生閉嘴!」

    這...向來伶牙俐齒的葉行遠罕見的無言以對,只能悶悶吃個癟。說到底這裡是考場,考官們議論評判試卷,哪有自己這當事人考生置喙之處?考生根本就沒資格發言。

    一句話喝住了葉行遠,李考官捏緊了葉行遠的卷子,冷笑著說:「文中有一句,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閒壓制,乃分之宜。」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動不動就遭到別人的譭謗,名譽也隨著受到損害,而且還經常被打壓,以至於不能飛黃騰達,被朝廷安置於閒散之位,這都是我「罪有應得」啊。

    其實葉行遠此文,假托一童子向先生問道,然後以先生口吻談論進學主旨。而被李考官提出來的這幾句話,就是文章裡那位先生的豁達自嘲之語,當然某種意義上也是葉行遠對自己遭遇的調侃。

    副主考反問一句,「這有何問題?」

    「聽起來倒是正常,但他不過一介少年,全篇假托老先生所言,然後作此怨憤語,難道不是心懷怨望?」李姓考官闡釋道。

    最後他總結道:「豈止是怨望,還是詆毀,非議朝廷不明、科場不公!不然為何故意寫賢人被壓制和閒置?

    李姓考官開了這個頭,其他考官便一起去看主考官張知府。這裡張知府最大,當然要看張知府的態度,而且不少人都聽說過,張知府家公子與葉行遠十分不和睦......

    見張知府沒有阻止李考官指摘葉行遠,眾人心裡揣摩了一下張知府的心思,大約張知府也是對葉行遠心有不悅的?

    立刻又有考官附和道:「其實葉行遠此人本就有些心思不對。他那些邊塞詩中,有句是一夜徵人盡望鄉,這不是暗諷我朝邊塞之治麼?

    還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之句,莫不是諷刺先皇窮兵黷武?他小小一個童生便敢妄議朝政,在府試之中做這等文章,也是一脈相承!」

    東拉西扯,牽強附會,從文字之中找出大逆不道的意思,本身就是文人天生的本領。一旦存了惡意,有心去找,還不是處處文字獄?

    就像「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都能被曲解為諷刺,那葉行遠的出塞詩被人挑字眼抓把柄,那也不稀奇了。

    這篇進學,葉行遠純只用童子問道口吻,寫出進學真意,然而只因為寫了幾筆先生的窮困潦倒,就被批判為對朝廷不公的諷刺。明明是寓言,卻蓄意往現實引導,那未免就有些下作。

    「哈哈哈哈!」忽然有人放聲大笑。眾考官順著聲音望去,不是別人,正是站在下首,沉默了很久的考生葉行遠。

    李考官又對葉行遠喝道:「你笑什麼?」

    葉行遠便反問道:「不許晚生插言,難道還不許晚生笑了?」

    「若繼續喧嘩考場,直接逐出!」李考官毫不客氣的斥責。

    張知府一直都沒有動靜,沒有附和,也沒有反駁,最後吩咐道:「你們既然都看過了文章,那就拿來給我看。」

    試卷文章擺在案上,張知府看了幾眼,就驚訝的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句話上輕輕劃動。雙目之中,陡然有靈光折射。

    這一句只有十四字,看似平平淡淡,並沒有什麼深奧的道理,對於少年來說,或許只是一句簡單的勸學之語。卻讓經歷過起伏的張知府心潮起伏,若有所悟,偏又如鏡花水月般不可捉摸。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這是葉行遠的文章中,老先生所說的第一句話。

    張知府也是出身貧寒,曾經十年寒窗苦讀,歷盡艱辛才能金榜題名。如今回想起來,恍然如夢。有的時候午夜驚醒,想懸樑刺股的艱苦歲月,真是感慨萬分。

    他所要的,不就是這樣一句總結麼!張知府頓悟一般,靈力鼓蕩,被引起了強烈的共鳴。

    這十四字一句話,讓張知府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掀開了讀書歲月的悲喜,精煉的總結出了他的人生。

    讀書人到了一定層次,都喜歡微言大義,張知府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苦苦追尋的那句話,能昇華自己經歷的那句話,能將自己人生濃縮為精華的那句話。

    沒錯,就是這句,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

    一眾考官還在吵吵嚷嚷,各持己見。但這些聲音對張知府來說,卻變得遙遠空曠,又像是少年時課堂上那些夏日蟬鳴,熟悉,而並無意義。

    「大人,大人?這文到底如何?」副主考知道關於葉行遠這篇文章,終究是要靠張知府一言而決。他走到張知府身邊,輕聲詢問道。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被考官們議論吵鬧之後,對這篇文章的評價,只能是極端的,要麼就是雲端之上,要麼就是泥沼之下。

    張知府說一聲好,以現在這文章的表現和葉行遠墨義、試帖詩上的水準,這次府試的案首,非葉行遠莫屬,誰也奪不了他的。

    張知府若說不好,那就只能依著眾考官的口徑,定他一個「心懷怨望」,直接就貶下去,甚至要追究他的過錯!

    固然最後可能還是不了了之,畢竟朝廷沒有因言罪人的慣例,但至少葉行遠日後的科舉仕進之路,就要難上許多了。

    張知府從奇妙的感覺中醒過神來,剛才這種狀態就屬於頓悟了,可遇而不可求。到此連張知府也暗暗可惜,葉行遠這文章雖然好,似乎還差點意思,不足以衝破重重阻力。

    為了葉行遠這篇文章,強行扭轉同僚的意見,甚至還有可能讓龍宮不悅,從實用型官僚的角度而言,還是有點得不償失。

    一片沉寂中,葉行遠默默上前,又從考籃中抽出了幾張紙。副主考同情葉行遠,主動問道:「這是什麼?」

    葉行遠淡淡的答道:「這份也是答卷文章,學生不小心多寫了一篇,所以現在再交一份試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5-9-1 04:24 AM

第七十四章 又是這樣

    此人竟然答了兩篇文章?眾考官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科舉考場有種種限制,一般考生能寫完一篇還算滿意的文章就不錯了。

    但同一個題目,能在考場時間限制內交出兩篇文章的,簡直聞所未聞,今天眾人算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所以眾考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突發事件。畢竟科舉考場規矩森嚴,一板一眼都有據可查,不能胡亂表態,連先前一直主張罷黜葉行遠的李考官也不敢擅自接話了。

    葉行遠掃了一圈,見無人回應自己,又問道:「莫非科舉典制裡,不許府試考生多寫一篇文章?晚生聽說過一句話,法無禁止即可為,幾位大人們身為朝廷棟樑,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細細想來,確實沒有這個規定...有人不由得懷疑起來,葉行遠在不到半天裡(聽說前半日都在亂塗鴉),真能寫出兩篇來?別是虛張聲勢,估計唬人罷?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做出這種事的,而且兩篇文章還都值得稱讚的話,那此人肯定是天才裡的天才,起碼是百年一遇級別的天才!

    葉行遠捏著試卷,一步一步走到李考官身前,將試卷徐徐展開,然後咄咄逼人的說:「學生敢交卷,這位大人卻沒有膽量收嗎?」

    卷面全部展開後,立刻綻放出耀眼奪目的靈光。這些靈光甚至溢出了卷面,星星點點飄蕩於四周,遠看宛如天女散花。

    應該說,科舉考場有皇家天命的特殊加成。試卷上顯示靈光不是稀奇東西。畢竟能進入府試的,都是各縣最優秀的童生,本身就具備了一定功底。

    所以大多數試卷,多多少少都會靈光顯現,這就像是基本功。考官不會太當回事。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所謂靈光強弱也都是很主觀的判斷。

    但像葉行遠手裡試卷這樣的靈光,卻還是少見,超越了主觀判斷的範疇。任何人見到後都會很客觀的說,這非常不平凡!

    又是這樣...熟悉葉行遠事蹟的人誰不知道,葉行遠慣會以數量欺負人?當初成名之戰。一口氣寫了九首絕句,直接逼瘋了府學訓導。

    難道今天這府試上也要來一齣?別人寫完一篇就已經很吃力,他偏偏就要拿出兩篇?而且看起來還是兩篇皆為上佳的文章。

    葉行遠這第二篇,乃是借用了荀子的《勸學》一篇,稍稍改頭換面便用來答今天的考試題目了。

    試卷已經擺在了李考官面前。沒法不看,其中內容自然落入了李考官眼中。只稍微瞄了幾眼,李考官就已經汗出如漿。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聖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

    「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真積力久則入。學至乎沒而後止也。故學數有終,若其義則不可須臾舍也!」

    李考官彷彿看到鋪天蓋地的排比句衝擊著自己的頭腦,一句又一句的驚世名言震得自己心驚肉跳,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外扔。

    平時值得回味的新鮮名言難得一見,但在這篇文章裡,卻像是最廉價的碎石頭一樣滿地都是!各種堪稱名言之間,彷彿又有無數天機纏繞其中,非大智慧者不能勘破!

    假如是欣賞葉行遠的人看到這篇文章,那肯定會為了雄文出世而狂喜。但李考官卻是心裡有鬼的人,猛然被這字字珠璣、又彷彿蘊含無數天機的文章衝擊,一時間竟然懵住了。

    在這篇文章面前,自己何其卑微渺小!一個童生,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其餘考官都看到了李大人近乎痴呆的異象,知道這試卷絕對是超凡的文章,但他們沒看到試卷前,無法評論同僚什麼。

    葉行遠看在眼裡,繼續淡定。在這個世界,文章也是一種有靈性的神通,李考官如果出了醜,那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於是這試卷又被挪到了張知府面前,在座考官裡,主考官張知府學術水平最高,也最有資格審閱這篇文章。

    張知府看過後,震驚程度不亞於李考官,只不過修心養性功夫強大,不似李考官那麼失態罷了。

    如果說葉行遠前面那一篇,風格還屬於惇惇教導,如同春風化雨,憑良心說已經是罕見的上佳文章了。那麼後面這一篇,卻在前篇上佳的水準上,又驟然拔高了一個不可想像的層次!

    氣象雄大,縱橫汪洋,各種比擬眼花繚亂,文字技巧肆意鋪張,但卻又能句句充滿深不可測的哲理,發人深思!

    張知府看完全文,在腦中甚至冒出了一個極其大不敬的念頭,聖人講學也不過如此啊!他甚至還有種感覺,這篇文章若是一句一句念出來,那就要出現口吐蓮花的神蹟了。

    張知府忍不住從頭又看了一遍這篇文章,沒了第一次看到時的震驚,冷靜下來後,他終於看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這篇表面看來,是扣住題目講學習之道,但在文章極深處,隱隱然透露出一層立意,是涉及到人性善惡的立意。

    更明白的說,這篇文章彷彿是建在人性本惡的根基上,然後從這個根基延伸出了學習之道。

    張知府頭頂冒出了細汗,這樣的文章,只怕不是自己能研究透徹的。他忽然懂了,葉行遠的縣試文章為何會被封印並傳送京師...

    「取我大印來!」張知府對左右喝道。如今之計,他也只能學著歸陽縣知縣,將這文章封印了,當然也是要送到京師的。

    又是這樣啊...再抬頭時,張知府卻發現葉行遠不見了,又問道:「這考生去了哪裡?」

    左右隨從連忙答道:「回稟老爺,剛才老爺開始閱卷時,這個不懂事的考生就已經走了,簡直無禮!」

    張知府不以為意,凡俗禮節對他有什麼意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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